前 言

 

     虽然,我很敬爱並仰慕圣女大德兰,但我却无法像她一样擅长文章。我一生热爱文学,所以我创办了不少学校来教育青少年。许多次我因需要而写作,但从未想过要在文坛上成名。事实上,我十八岁才开始使用西班牙国语表达我的思想。在这之前,我都是用我的母语--巴斯克话来表达自己。所以,若我在写作时,有时辞不达意,或者修辞不文雅,请你们不要奇怪,不过我確信,我所说的全是我心里的话。
  我一生最爱青年人,我甘愿为你们奔走劳碌,现在我更有许多话要跟你们谈,希望你们也分享我的生活,切愿你们因此而更瞭解我,与我情感交融,彼此成为莫逆之交。

百分之百的巴斯克人

    1845年5月31,我出生在一个有高墙围绕的家庭里,那里的高墙上有城垛和射箭孔。我这样描述,或许你们会联想,我一定出身贵族名门,祖先曾事奉过国王,其实不然,这个名叫贝罗斯彼的村庄,位於安多亚英盆地,曾是古代的一个军事基地,现在已儼然是一个朴实平静的百姓住家,而我的父母从结婚起就在这里定居。
  我的父亲若望.米格尔,我的母亲玛利亚耶穌,--这两个姓都是巴斯克地方传统的姓氏--他们以织布为业,每天辛苦忙碌地工作养家。
  我是家中的长女,祖母常告诉我,我出生时父母是多么地高兴!当天,他们就把我抱到圣玛尔定(San Martin)圣堂领了洗,给我取名叫若翰纳.若瑟法。当妈妈叫我小若翰纳时,妈妈的呼唤声是那么地甜美,就好像附近雷沙朗小溪,音乐般潺潺的流水声。
  记得,刚学会走路时,我就经常注意环绕在住家附近的山峦,在想像中常出现那绿油油的山岭,尤其更爱那美丽的山顶。
  从小我就熟悉父亲小工厂的工作,他每天辛苦操劳,好像时间永远不够用似的,为了多赚些钱,常常熬夜工作。因此我自幼就知道节省,那时一块钱很值钱呢!而我家仍一直度著清寒贫苦的生活。
  你们不要以为我因此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相反地,父母给我的爱,使我觉得非常幸福。因为从小有被爱的经验,所以长大以后,我很容易瞭解天上好父亲对我们的大爱。
  祖母和母亲教导我们敬爱圣母,尤其在每个星期六特別恭敬圣母的日子,要特別为她做些小牺牲。
我很同情那些衣衫襤褸﹑飢饿地到处行乞的乞丐。记得有个星期六的早晨,祖母给我煎了一个香喷喷的蛋卷,我还没吃之前,就想起那天正是星期六,应给圣母献上一份礼物。於是我决定把蛋卷送给第一个来到家门口乞討的朋友。蛋卷好香啊!乞丐还没来,我就忍不住用手指头挖一点点来吃。后来有个乞丐从山坡上下来,我赶紧把那不完整的蛋卷给了他。那年我四岁。

迁居多禄撒(Tolosa)


    后来我两个妹妹若瑟法.依纳西亚和若瑟法.耶洛尼玛相继出生,家中人口增加了,可是小工厂却没什么发展。於是父母决定搬到多禄撒去,那年我才七岁,就跟著全家,坐上牛车,向当时的吉布斯瓜省城多禄撒的路线走去,虽不是胜利地进行,但却充满希望。我怀念老家,但又怕父母伤心,只好將眼泪往內流。父母到多禄撒,是为给女儿们赚麵包的。
  不久父母安排妥当,继续织布的生意。母亲整理剩余的线,绑成一把一把的,让父亲用来织比较粗的布。她一方面忙著做家事,一方面还要抽出时间帮別人做工,为了养家餬口,她不辞任何辛劳。  
  在多禄撒,人口继续增加;芳佳.苏得拉出生后;接著是玛利.芳佳.维多瑞纳出生,可惜这第五个女孩出生几个月后便夭折了。再来是玛利.多明尼加;三年后,最小的妹妹安琪拉才出生,她是第七个女孩,她和我將有不寻常的亲密关係,以后我会再敘述。我母亲除了做家事外,还为別人做工,由我照顾妹妹们,所以我没有时间上学。但这不表示我忽视教育,以后你们会由我的事业看出来。
  我每天花很多时间照顾妹妹们,简直是她们的媬姆。有时我一面抱著她们,给她们唱催眠曲,一面却神游域外,心灵不知飘向何处。我喜欢幻想,尤其在傍晚日落时分,静静地对著西山,好像进入了遥远的梦境。好多次是我父亲织布机的声音把出神的我唤醒。
  可是我明瞭,这种直观,不只是一个少女的幻觉。

我在神形两方面的成长

 


  我渐渐长大,生活开放,像一颗春天爆裂的松子,我的衣服得给妹妹们穿了。说到衣服,我做了一件使父母不高兴的事。为了庆祝妹妹多米尼加领洗,给我们姊妹俩分别做了一件美丽的长衫。我们穿上新衣服好漂亮,爸爸看了笑眯眯。在我家,穿新衣不算是小事。第二天我上街,遇到一个跟我同龄的穷家女孩,她的衣服常是破旧不堪,我看见她,一时感到很不公平,便不加思虑地,回家把那件新衣服拿去送给她。开始时,她以为我在开玩笑,不敢相信,接着她拿了衣服,很快地便跑了,也许她怕我会后悔。我回家很高兴地告诉父亲,他竟把我责骂了一顿,我懊悔没先经过他们的准许,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事。但我深知,我自幼对于穷人及社会上不正义的事情就非常敏感。

我的心灵不断地成长,本来不适合说出,但不当隐瞒事实,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自己的功劳,而是天上降来的一股不属于我﹑超越我的神力在协助我。有时跟祖母去,有时我自己去本堂,静静地跪在圣体龛前,望着祂。别问我做些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不知自己在念什么经文,我答不出来,只知道自己深深被祂吸引。奇妙的是每次出圣堂前,我一定要到圣依纳爵像前停一下,注视着他手中拿着的一本厚书,由衷地向他说:「我的圣人,我要做这本书中所说的」。也许他会笑我单纯﹑坦诚,但我万万想不到他的灵修精神,后来竟成了我所创修会的基础。在此暂不讨论这事。
  我很小的时候就盼望领耶稣到我心中,可是那时教会不准许,直到十岁,我才获准初领圣体。幼年时我特别恭敬圣母,她教我怎样爱耶稣,教我怎样使祂变成我生活的中心,使祂成为我心灵中最重要的人物。总之,祂是我生命的主人。
  在我尚未满十二岁时,家中出了事,就是比我小一岁,与我最亲密,生活分享最多的大妹若瑟法.依纳西亚患病不久便与世长辞了!当时情景就像在我的小世界里发生了地震,我无法了解她的逝世与芳佳.维多瑞纳昙花一现夭折的情况不同。这时大妹已经十多岁了,她的去世使我父母哀伤,也使我明白了死亡的奥秘,同时体会到痛苦就像一口无底的井,令人恐怖﹑哀伤。主藉机启示我,跟随祂必须背自己的十字架,但我当时不甚了解。  

 

 

我只为天主

 

 

  时光在小工厂內穿梭流过,父母为我满十八岁而感到骄傲,而我也充满了希望。生活照常单纯没什么变化,除了帮助父母照顾妹妹们,有时也跟朋友们去爬爬山,在广场上跳跳土风舞,我个性开朗又善於交际,但在我心灵最深处,有一股湍流奔腾,只有天主知道--我的愿望及对未来的憧憬。大家都爱我,喜欢陪伴我,但我仍感觉孤独。
  在公共场所时,有一个青年人常目不转睛地注视我。不是偶然的,而是处处找机会跟著我。在街上我快步前行,设法逃避他的视线。主日他穿著新衣出堂后,站在门外等著我。朋友们都注意到了,向我说:「若翰纳,看他一眼嘛!他真切望著呢!」他出身好家庭,他们从国外赚了不少钱回来,生活相当富裕,比我家的条件理想多了。但这位追求我的青年確实来迟了,那时我的心已有主人,不可思议地,我早已下决心:「我只为天主」。
  至於何时﹑何地,如何「只为天主」?我不知道,我希望天主慢慢指示我。我认识一些修女,很羡慕她们,但却没感觉到特別被她们吸引。我很清楚地想要把自己整个的生命奉献给主和世界上的兄弟姊妹们。

  那位青年不久就登门拜访,很尊敬地向我父母说明愿和我订婚。我父母觉得惊奇,他们想家里没有男孩,而我是五个女儿中最大的,在多禄撒如果跟这么好的家庭成亲,我的婚姻可能带来好亲家,尤其是我们家的经济可能因此而改善。这种好运,我的父母决不会拒之於千里之外。
  当天晚上,祖母先让妹妹们上床睡觉,他们三位留在厨房,父亲有些紧张,但为我的幸福,便开门见山的向我提起亲事。我一时无法適应,感到非常不安,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告诉父亲我已选定了对象,我已把我的心交付给
  他们还是强求一番,设法说服我。我明白他们的伤心和失望。我使自己所爱的双亲受苦,內心有多难过呀!我忘不了那个时刻!在我生命中,那是受造人的意见与天主圣意第一次发生衝突的经验。
  虽然我没有失去平安,但觉得整个心都破碎了,那一夜我在床上痛哭良久。

 

到西班牙中部


  那些日子家里的气氛既紧张又苦闷。我向我的神师玛尔定神父请教后,他建议换换地方比较好,所以我决定到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我的父母非要我结婚,我想不如暂时离开多禄撒。我有些朋友常去布格斯,他们在那里给我找到一个女佣的工作,这样也可以在经济上多少补助家用。
  很不容易说服我的父母,不过他们为了我的好处最后还是接受了;也订了要去的日期。现在我还记得离开家的那一天,我浑身颤抖。圣女大德兰在她的传记里说,她离开父亲的家去隐修院时,她觉得骨头都散了,我也有同感。
  我像一个流浪者,那天清晨,灰色的天空,飘着细雨,离情凄凉,渗透了我的心灵。不过由于我个性开朗﹑积极﹑凡事都充满希望,往好处想:如果这是天主的圣意,我很乐意接受。
  车子一路爬山越岭,随着视野的扩展,我的心灵也随之宽阔了。穿过山脉,到了中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蓝天白云,大地青葱翠绿,使我联想到此地的居民一定也是心胸豪迈﹑慷慨大方的。
  不久,到达了布格斯,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西班牙中部的城市,我很欣赏它的雄伟建筑,那些教堂的钟楼,特别是主教座堂的尖塔矗立云霄。在我看来,好似各式各样美丽的石雕,吟咏出的一篇篇无声的诗词。

起初我到一个姓Montoya的家中工作,但不到几个月,我不想继续了,不是因为工作太多太累;我不怕多﹑不怕累,也不是他们待我不好,而是因为他们不准我每天参加弥撒,实际上我每天很早起床,半小时在圣堂,并不耽误任何家事。我决定找另一家工作,好能每天参加弥撒﹑领圣体,保持我跟主耶稣亲密的关系。天主爱我,果然领导我找到如我所愿的一家。

在布格斯,进入另一家庭


  我的新主人姓Sabater Becerra,主人名叫若瑟,是一位正直公道的先生;女主人艾蜜达是一位喜欢做善事的热心教友。他们有七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我好喜欢他们。
    
我刚到他们家,女主人便邀请我每天早晨陪她去参加弥撒,我是多么高兴地答应了她。每日破晓时分,街上尚无行人,我们就去教堂了。从起初,我们就因着这种缘分,建立了彼此间深厚的友谊。  
  他们是小康之家,工作繁多,除了做家事,我还要陪太太和大小姐艾丝得亚出门,这很容易,最难的是我每天要打扫清洗,准时把各式各样的衣服洗好﹑烫好,放在他们每人的地方,每天用相当长的时间,浆衣领﹑烫白衬衫和主人的法官制服。
  那时我已学会在工作中与天主结合,并习修忍耐;因为面对那群调皮的孩子,要有大忍耐,才不会发脾气。其实我很疼爱他们。有一天,我照常把洗好浆好的雪白衬衫晒在阳台上,忽然听到孩子们大叫﹑大笑的声音。我上去一看,唉呀,不得了!他们把一只在锅炉内滚满灰土的猫放在我刚烫好的白衬衫上滚来滚去,你们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我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只是平静地责备了他们几句,当天晚上我又重新洗烫所有的衣服,他们故意惹我生气,但没达到目的。我学会了对他们保持坚定的态度,而不失善良﹑温柔,以后我也教导教师修女们这样做。那几年刚好地方上遇到荒年,主人提供一些饮食给数家穷苦的灾民,叫我负责准备。每天都有人来领煮好的饭。街上到处都是穷人,来领饭的人天天增加,原来煮的饭已不够分发了。怎么办?我就把自己薪水的一部份拿来补助。每天在炉子上煮一大锅饭分给他们。开始时没人反对,但乞丐愈来愈多,个个都是衣衫褴褛﹑蓬头乱发,脏臭不堪地挤进大门。邻居都是显贵之家,如军官等,他们不能容忍这种脏乱环境,都向我的女主人抗议,厨师也因为我在火炉上占的地方过多而表示不满。夫人便叫我赶走这些乞丐,我坚决地回答:「
不,不可能!那里为我的穷人没地方,为我也没地方!」主人知道我向来很温驯﹑服从,这次,她觉得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她既喜欢我,又需要我,便让我一步,允许我继续照顾我的穷人。
  我这样用自己节省下来的钱帮助乞丐,总觉得还不够,我自己也像他们一样的穷了。甚至我把大衣送给街上一位穿着碎布缀成的衣服的妇女。我自己每天有煮好的饭吃,舒适的房屋住,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我的薪资不知不觉的在减少,连买皮鞋的钱都不够,只好穿着破皮鞋出门。

我憧憬自己的前途


  我整天都专心投入工作,没有自己的时间。所以只好在晚上趁大家睡觉后,独自以长时间祈祷,与天主亲密结合。祂赐我丰富的安慰和喜乐,那是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我工作的力量都是由与主亲密来往得到的。
  我离开多禄撒时,我以前的神师玛尔定神父,给我介绍了耶稣会的神父。从那时起,我便请他们指导我的灵修生活。在布格斯,先找到的是苏瑞达神父,以后遇到若望神父,两位都协助我深入默观生活,我确实安息在天主怀中,全心全力归向祂。我很想把这种生活经验传授给你们,但是力不从心,只能努力把这恩惠的经验告诉你们。
  我也以克苦伴随着祈祷。为爱耶稣做些补赎和牺牲,例如晚上在地板上睡觉,少吃自己喜欢的食物。我很多次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主,愿在一切事上翕合祂的圣意。我知道耶稣喜欢收纳我的献礼,只是祂并没有告诉我祂要我做的。我不断地求,看来祂并不着急。
  我清楚知道,祂愿我做祂的工具,为大家服务。因为祂借着我,归化了一位邻居家的女佣。这位女佣是我的小同乡,她在同一栋大楼的一楼上班,她有点轻浮﹑个性不稳,邻居们批评她。我很关怀她,时常在庭院内或隔着窗户劝勉她﹑鼓励她革除旧习。她改变了,不但成为好教友,最后还弃俗修道,献身于主,进入隐修院。
  这类的事使我满心喜悦,为大家服务是多么快乐的经验!
  我深深感觉到,主愿我为当时的兄弟姊妹们服务,但是用什么方式?在那里?

瓦亚多利(Valladolid)的光照

 



  

    天主安排了路,祂领导我的主人全家到瓦亚多利去,为了子女的教育,若瑟先生全家搬到有大学的古城去住,我也跟着他们去了。
  那时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西班牙内部相当不安,革命军推翻了依利沙白二世,直到君主制度重建,临时政府所制定的法律对教会不利。其中之一是下令叫修道人离开修院,把耶稣会士驱逐出境。这个武断的决定,实在不正义,为人民有害无益;可是天主有祂奇妙的计划,这些不幸为我却成了恩宠的泉源。你们马上就会明白我所说的。
  由于这些风波,耶稣会的神父,有的舍弃他们的团体和事业到国外去,有的暗暗地散居到各处。艾朗神父也从里昂到瓦亚多利,在他兄弟们的家避难。这位耶稣会神父,就是天主拣选,为协助我实行祂圣意的人。这位聪慧﹑诚朴的神父,对天主委托我的工作,影响非常之大。
  在瓦亚多利,我继续以祈祷的精神努力工作,我特别热心渡过了1869年的四旬期。认识了艾朗神父,他引领我投入天主圣爱内,允许我做一些特别的补赎,尤其在圣周内,我只吃面包﹑喝清水,陪伴耶稣受苦受难。我恒心和祂交往,恳求祂光照我,拨开眼前的云雾,获得神光的照耀。

    我常去一个名叫玫瑰的教堂,堂内时常明供圣体,在那里我可以做较长的祈祷。42日,正是耶稣受苦受难日,我照常到旁边的圣家祭台去祈祷,内心忽然得到一种不平常的启示,我呆住了!
  我很难表达当时的感觉,人们多次不容易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加上我又不善于表达,不过,我仍会尽力向你们说明当时的情况。
  我心灵上的云雾消散了,天上的光照亮我的理智,打开我的意志,我很平安地听到祂的声音,明白祂对我的计划,祂要我「创立一个新修会,取名叫耶稣孝女会,藉此教育儿童和青少年,献身为拯救人灵服务」。
  天主圣神降临我心,恩宠的急流涌进我灵,启示我要勇往直前,向上奔驰。微小卑贱的我,回答了「是」。
  我深深地体验到天主给我的这项艰巨使命,绝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我感觉圣母要特别保护助佑我。
  我忘了时间,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也无法调适自己。天主要我整个的生命,同时又叫我开路,后面将会有别的青年,跟着我一起来奉献。
  神光确实伟大,但我的朦胧也不小。我丝毫不了解怎么作创办人。

 

 

艾朗神父的信德


  第二天清晨,我去找艾朗神父,想告诉他昨天所发生的事。他照常很早便举行感恩祭。我跪在后面等他作完弥撒。但他比平日作的久,弥撒中他显得有些激动。
  弥撒后,我很惶恐地向他说出我的心声。他静静地听我诉说天主要我做的事,我发觉他不但不惊奇,反而对我所说的表示共鸣。事后他告诉我,他非常关心这些儿童﹑青少年的教育,这在当时是完全被忽视的,他每天恳切祈求,坚决地呈现给天主这项需要。
  原来那天早晨在弥撒中,他觉得天主已经俯允了他的祈求,并显示给他已经选定了创办人,将创立一个修会,奉行这个教育儿童﹑青少年的使命。
  所以,我向他诉心时,他已确实知道,是天主把我引领到他面前。他不嫌我卑微贫穷,而完全接纳了我。
  艾朗神父是一位有智慧﹑有才能,而且有信德的人,他不怕冒险,他承担了在人性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业。你们看,一个目不识丁的女子,要变成天主的工具来做这种事业。我根本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连西班牙国语都说不好,没有福音上所说的移山的信德,谁也不敢承办这个事业。艾朗神父知道我的弱小无能,但他坚心依靠全能的天主。他做了我的老师,叫我向我的主人要求每天下午给我两小时的时间,开始学习。
  在两年中,我每天到艾朗神父兄弟的家里去学读书﹑写字﹑练习算术﹑学说西班牙国语。最后学几句简单的拉丁文。他的家人,还有邻居朋友知道我们的计划,对它毫无信心,常对我们开玩笑甚至讽剌。我记得一位读法律系的大学青年,常拿我创修会的事和我的破西班牙国语开玩笑。想不到这位青年长大成人,作了财政长官时,俨然是一位尊贵的家长,到我们多禄撒学校来,为他女儿申请入学。
  艾朗神父为我受了很多苦,他的亲戚朋友以讥笑的口吻说:「你怎么啦!帮助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佣创立一个办教育的修会?」还有不少其它类似的评语。亲属们说他「神经病」。他缄默无言,只是微笑。偶而也会回答他们说:「等一等,将来你们会看到她的成就」。
  可怜我!你们可设想,我那时有多少修炼谦逊的机会,真的只有信赖依靠天主才能继续下去。天主的圣意已经露出曙光,但还不很显明,只是黑暗中的一线光明。从那时起我常说的一句话,变成了我的格言:「
靠我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依赖天主的恩宠,我什么都能做」。

天主在那里召唤我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西班牙的情势仍很混乱,自由派和保守派互相争权。186961政府制定并通过一条宪法,自然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很多教友见宪法对教会有害,便提出抗议。我的主人若瑟先生,因不肯宣誓承认新宪法,而被迫辞去法官之职。
  主人一旦停止领薪,这个小康之家不得不开始节省了。
  首先他们辞去所有的佣工。我是那么爱他们,看他们受苦,我非常伤心,觉得在他们痛苦的时候,离开他们有欠忠信,所以只剩我没有走,陪着他们,为他们义务服务。这样一来,苦了那些穷人,我实在同情他们,想办法把我自己吃的饭留给他们吃。
  那段时期,我一个人做以前所有工人应做的事,虽然女主人会帮忙,我仍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无论怎样忙,我还是抽出时间来读书﹑写字,因为这是天主的圣意。
  只有晚上,等他们入睡后,我自己静下来祈祷,才能享受跟天主亲密来往的喜乐。
  天主白白赏的这些恩惠,使我心中充满喜乐和宁静。在我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你们将会看到我要经历不少的困难),我仍觉得离祂很近,从来没有失去内心的平安。
  天主已催迫我应该开始创立修会了,临行前,我先去老家向父母辞行。
  他们一直等我回家,并认为在多禄撒入修会就好了。他们想,这次可能我会留下,在家乡入会。所以祖母每天都在说服我:「妳在这里入佳兰会,一方面满足了妳修道的愿望,另一方面我们离妳很近,大家都高兴,多么好。」我说我的圣召是别的路,他们根本不能懂。遗憾的是我无法随他们的意愿,打断了他们的希望,使他们伤心不已。
  每次提到我圣召的事,他们就不高兴。一天,正在吃饭时,又谈起了我的圣召,他们认为我离开家乡是一个大错误。
  那一次,父亲太激动了,想不到他正在说话时,突然晕倒在地﹑失去知觉。大家非常恐慌,我觉得这是我的过失,心里非常难过。他醒过来时,嘴唇还不大灵活,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小若翰纳,我的女儿,天主叫妳去的地方,妳就去吧」。从那时起,谁也不过问我的圣召了。我常想,这是天主召唤我的另一个新标记。我父亲告诉了我:去天主叫妳去的地方。我便设法寻找天主叫我走的路。

天主领我到撒拉孟加(Salamanca)

 


   我回到瓦亚多利,希望早一些踏上天主愿我走的路程。到底从那里开始呢?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一直有一个名字「撒拉孟加」进入我脑海中。在谈话中﹑文字里,一遇到这个名字,就有一个回应停在我内心。奇妙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那里,但是天主使我明白应该去这个地方。
  艾朗神父赞成我的选择,他觉得在撒拉孟加创立修会很适合。他有两个重要的理由,同意我的计划:一,耶稣会神父在那里管理修道院,他们会协助我。二,那教区的主教黄亚敬;非常关心他所属教友的神形两方面的生活。他才德兼备,在城内有很大权势,而且他非常注意当时男女教育的问题。所以一定会全力支持一个专门办教育的修会团体,果然从开始他就常常保护我们。  
  光明已出现了,该启程了。187110月和11月内,我好几次从瓦亚多利到撒拉孟加开始接触这座古城。
  一开始我便爱上撒拉孟加,那些美丽的建筑,不论是主教座堂的轮廊或是雄伟的大广场,我都赞叹不已。在秋阳照射之下,金色的石块发射出闪烁夺目的光辉,使我分辨不清,好像金黄色的杨树叶缓缓地落在多媚河的河畔上。我所看到撒拉孟加的美丽,几年以后,著名大学校长:米格尔,对撒拉孟加也有相似的看法。古城的魅力确实使我迷恋。
  一天,我去耶稣会的克利西亚教堂参加弥撒。在门口遇到一位刚出堂的女青年艾米利亚。我们互相注视,同时也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互道姓名之后,知道她也有志献身于主,临别时她向我说:「为我求圣母吧!」我也对她说:「妳也为我求吧!」二人的生活从此便共融在同一的理想之中,而我们的友情深深地植根于天父的圣爱内。在创会开始,最艰苦的时刻,她提供了多么大的帮助啊! 我再回到瓦亚多利,住了几个星期,做最后的准备。我们约好在撒拉孟加见面,我在瓦亚多利筹备最需要的东西。我愿以真正贫穷的方式开始,虽然缺乏基本需要,我一点也不挂虑。
  那几天,主人的大女儿艾丝得亚的未婚夫,为感谢我替他做的事,拿了一枚金币放在我手中说:「若翰纳,为妳和艾朗神父创办修会用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枚金币在当时值不少钱,我立刻想到穷人,可用这钱让他们吃一顿热饭,我给了他们。1871126,我同贺露笛丝﹑贝得拉和希比亚娜三位愿意度修道生活的女青年去撒拉孟加。艾朗神父也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四个人储蓄的钱不多,总共算起来才五百元。所以我们搭最便宜的车子上了路。一辆马车把我们载到撒莫拉城,过了一夜,继续向撒拉孟加出发。当地的冬天,寒气剌骨,几乎冻结了人们的呼吸。但是我们很高兴,我们内心的热火超越了温度表上指示的零下三、四度。因为坐的是破旧车子,我们走了将近两天的路,7日傍晚才到撒拉孟加。爱米莉和修道院的院长耶稣会神父和几位愿帮助我们的朋友在大广场上等候我们。我们先去克利西亚圣堂,感谢天主,以后便住进了名叫圣若瑟的房子--是因为房子大门的上面有圣若瑟像--这所房子在街上,距离两座大教堂都近。我们租了这几间房屋,作暂时的修院。历年来我们耶稣孝女会的修女都对这座落在城内一角的初期修院有亲切感,因为它是修会的摇篮。
  我一进屋,感动极了(记得那天晚上只有一盏小油灯)。我亲吻着地板,拥抱着墙壁感叹道:「这里是我永久的平安与憩息。」  艾朗神父也感动了,他简短地向我们说了几句话:「这是天主的工作,靠妳们自己,是无能为力的。要忠心依靠全能的天主,和无玷圣母的助佑」。他也说了别的话,但最深刻的是上述的意思,这几句话使我的心灵豁然开朗。
  不久,大家都离去了,只剩下我们五个人,最初的耶稣孝女。房屋脏乱寒冷,前途陡峭,困难重重。但是我们的理想,超越一切恐惧和未知的变数。

 

 

那年12月8日


   刚住进去的第一夜,我不能入睡,整天的经历在我脑海中回向了一番。我用了相当长的时间祈祷。把我的一切愿望﹑怕惧和祂利用这极卑征的工具所要开始的事业,通通奉献给祂。
  黎明,天还未亮,我们便起床,打开大门,准备去克利西亚教堂,好惊奇!外边成了银白世界。两座大堂的钟楼和尖顶都变成银色,冲破了黎明时的黑暗。只有我们是那美丽时刻的见证人。大地也穿上洁白的礼服,与我们同庆圣母无玷的大节日。
  我们五人静默地向圣堂前进,预备参加艾朗神父将要为我们举行的感恩祭。经过大学时,看见的塑像,披戴着会服的白风帽,在黑暗中,庄严雄伟。这位奥思定会士教授,十足地反映着当代的文化和艺术。这位教授的侧影使我心生畏惧。多么讽剌的人生!或更好说,天主的道路是多么难以猜测!我一面小心踏着泥泞的雪路,一面这样想:我,一个卑微的小女孩,刚学会了一点西班牙国语,竟敢在一座有大学文化的古城--撒拉孟加--创办一个专务青年教育事业的修会,我非常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我的事业,我只是一个工具。正如圣十字若望所说:「虽然是夜晚,我确实知道水流的泉源。」
  我们非常虔诚地参加了艾朗神父举行的弥撒,是在圣堂内,旁边的圣依纳祭台上举行的。我又看到圣人手中拿着的那本神操。回忆起我孩童时在多禄撒所瞻仰和所求的,那时不了解自己在求什么,今天完全明了那本书内的涵意,是我将建立的事业的基础。
  回到修院,我们设法尽量扩大庆祝圣母无玷节日。这是我们修会历史上,第一个无玷圣母节,我们虽然很穷,但是我愿意从创会之始,全修会的人都要充满喜乐,以过节的气氛来庆祝我们天上母亲的节日。
  一位叫欢纳的女青年,在这一天,加入了我们的团体。她成了我们的第六位成员,使我们过节的快乐更加完美。
  我们都高兴地庆祝,每人的兴奋喜乐,都诚于中,形于外。只有我,不敢表达我内心的隐忧。在这么特殊的庆日,我只能给姊妹们吃一点热汤。中午,我们正要开始吃午餐时,忽然彭巴都神父派一个男生,给我们送来一篮食物,补足了我们的缺乏。你们可以想象我当时的感激和喜乐!不只是因为大家都吃了丰盛的午餐,更是因为这件事,证明我们有需要时,天主便临在。在我一生中,多次发生同样的事。当我们贫困无助时,好像水已淹到脖颈时,天主就藉朋友恩人的手来救济我们。
  当天下午,到了修会正式成立的时刻,也可说是为这个事业举行奠基典礼的时刻,我们预备了一间临时小圣堂,下午四点,艾朗神父亲自来举行这个简单的仪式,他讲了一些鼓励我们的话。这里,我告诉妳们几句铭刻我心的话:「按照世俗的眼光,妳们人数少,素质差,但不要紧,因为事业不是妳们的,而是天主的。祂清楚知道,祂所选的工具是谁。」
另外一句话使我充满希望:「无玷童贞圣母玛利亚,常常是妳们道路上的明灯。」
  然后给我们每人佩戴上一个标志,带在里面的是一条白色毛布圣衣,中间绣着蓝色IHS徽号。这是表达我们选择了耶稣,祂将是我们生活的中心。数月后,我们穿上会衣,不顾当时全西班牙吹着反对教会神职人员的风。艾朗神父当众说明,我应该作这个团体的母亲和长上。从那时起--因为是圣母启示我的--,我把领洗的名字,改成耶稣玛利亚甘第达,同时院内院外的人都开始叫我耶稣玛利亚甘第达修女。  
  天主赐我充满神慰和喜乐,如同在瓦亚多利时一样,祂清晰地在我内心召唤了我,我再一次向祂回答说:「是」。  

开始向前迈步


    最初几个月,我们专心学习,每天清晨怀着喜乐和希望的心情,来开垦这条道路。
        
我们开始第一期的培育,初学,准备誓发我们所渴望的贞洁﹑神贫和服从三愿,这是对天主﹑对教会的承诺。  
  我的初学生活很特殊,因为在我自己吸收这种修道生活的同时,还要培育第一批与我同时入耶稣孝女会的青年们,当她们的初学导师。这些都由我一身承担,好难啊!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刻,我一再重复:「靠我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但依靠天主,我什么都做得来」。如此事情就解决了。
  从祈祷中,我得到每天生活的力量。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培育上。
  那时艾朗神父被派往撒拉孟加,他给我们打下神学和修会生活灵修的基础。有他陪伴我们,使我们的事业更坚固稳定。我们在他的教诲下吸收了圣依纳爵的神操精神,如此,建立了我们修会基本精神生活之一。
  我们也要学文法及其它课程。那时,在我们小团体内,只有贝得拉是合格教师,我们每天都用不少的时间,跟她学习一般知识,我知道我们的生活需要知识和文化的素养。
  那时很少女生读大学,但我超越了时代,我认为修道人应该受高等教育,有大专毕业证书,在我们的学校教育青年,才能教授知识学问。当我们的修会成长茁壮,并且环境许可时,我努力做到这一点。确实,撒拉孟加和其它城市都需要我们的学校;历史告诉我们,那时有百分之六十的妇女是文盲。在这方面我毫不懈怠,总是不遗余力地安排我的修女们读书,充实自己,好能开办学校,使青年受到理想的教育。为这些工作,我费了不少心血,受了不少的苦。  
  除了上面我给你们说的以外,心情愉快才能喜欢工作,友爱团结才能超越贫穷和劳苦。虽然生活清苦,但修院内常充满喜乐,使那些前来拜访的人惊奇不已。他们不明了,为什么我们在这么贫困环境中,还能如此幸福。
  我根本没有空闲,要花许多时间写我们耶稣孝女应遵守的会宪。为写会宪,我加倍祈祷,做补赎,求天主光照我的理智。在艾朗神父的指导之下,以圣依纳爵会宪原文为基础,用我笨拙歪斜的字体,一笔一笔的塑造我修会的模式。经过了不少时日,在老房子内的旧胡桃木桌上抄写,多么辛苦啊!
  终于写完了,天主知道我为写会宪做了多大的努力。在1872年复活节,我把会宪原文呈交给主教,很快蒙他批准。三天之后,便收到教区主教颁发的批准本会立案的公文。
  你们还记得吗?就像我在多禄撒得到父亲的准许入会一样,我又感动的哭了。面对天主藉我实现的事业,我卑微的心灵充满了莫可名言的感恩和喜乐。

艾朗神父离去


  修会历史有记载。所有大事业,连我们的事业也在内,天主兴办的,便有它的困难和阻碍。当黑云密布遮起阳光时,四周便一片漆黑,连一丝光线都照射不到。这是锻链信德的好机会。这种生活经验,促使我成为导师。
  时光过的很快,八月暑假到了,虽然是休息的季节,我们照常继续我们的培育课程﹑祈祷﹑上课。修会成立不到一年,谁也料想不到,那个暑假中要发生的事。
  耶稣会驻马德里的省会长忽然去世了。新继位的省会长是Juan Lobo 神父。很可能他不喜欢艾朗神父对我们的关怀﹑照顾和领导。也许他认为我们的事业不巩固。不只他一人有此想法,其它严肃而可敬的人物,也预言我们修会只有几个月的寿命。我已习惯听这类的评语,也很了解这种消极的论调,但是我早已决定全心依靠天主。
  耶稣会新省会长把艾朗神父调到离撒拉孟加相当远的地方,已经到了所属区域的边缘,调到Santiago de Compostela的修院。照地理形势已相当遥远,加上当时交通不发达,显得距离更远。
  记得八月下旬的一天早晨,我正在认真工作,以致没听到艾朗神父开门进来的声音。是不是一种预感?天主的光照使我知道他来访的动机。他尚未开口,我已看透他紧张的因由,我顺手拿起一张纸条写说:「因服从而被调迁」给他看。他一看我在他解释之前,便明白他的来意,心里很感动。至少我的态度,减轻了他心灵的负担。因为报告这种对他并对我们关系重大的消息,的确太难开口。
  他是这样地迅速听命。他是来辞行的。他来时,便有修士到火车站替他买当天下午的车票。我知道天主不准他那么快就走,他必须在撒拉孟加多留几天,亲自看到第二批入初学的姊妹们。果然不出我所预料,不只当天没有车票,以后几天也没有。
  他的行程迟延了一个星期。我们利用这几天,听了他最后的教导,大家都铭刻于心。我们确实还有很多要跟他学习的。
  起程的日子终于到了,那是多么痛苦的辞别!他没有说话,给我们留下服从的榜样,忧伤静默地离去。我们像孤儿一般,失去了他的支持与保护。
  我接受这考验;但这时刻我只有紧握着信德说:「天主是我们的父亲,
永远不舍弃我们!
  在自己的软弱中,我还能提起精神,设法减轻大家的悲哀,幽默地说:「野狼神父来活吞我们了。」

处於瓦砾和障碍物中


   艾朗神父走了,我们要继续跟他来往,唯一的连络方法是通信。当时的邮政服务不是我想望的那么快速。而且写信要明智,因为有人检阅信件。我以后会告诉你们。
  彭巴都神父在可能范围内设法代替艾朗神父,尽力协助我们。在那时局极不稳定的时刻,他的帮助真是宝贵。虽然困难重重,我内心没失去原有的平安和喜乐。
  使我喜乐的原因,是好几位青年申请加入我们的新修会。她们并不介意我们赤贫,也许正是神贫圣愿吸引了她们自愿奉献于主和兄弟姊妹们。1872年年底,我们已是16个人的团体。修院为我们太小了。你们可想象,以我们经济的条件,不可能租到理想的房子,在寻找新房子时,遇到很多困难,奔走了好久,最后找到一栋较大的房子,位于圣保禄街,靠近河边。在撒拉孟加,大家称它为和睦之家。大概是因为在十五世纪,两个有名望﹑有势力的家族互相敌对,最后是在这里和解的。这房子中央的拱门上,用拉丁文书写着一句话,意思是劝勉人和睦相处。
  房子的名字很美丽,暗示西班牙有一段时期政治不安定。在撒拉孟加和其它城市,为了第一次的民主革命,不少公民度着不安宁的生活。就在这种动荡不安的情况下,我们于18732月搬到新住所了。
  住进新家八天之后,突如其来地,没有预先通知我们,一天早晨,几位政府人员,进了我们的家;交给我们一张公文,说要拆毁围墙要拓宽修直圣保禄街道。问题很严重!我们无论如何抗议和恳求毫无效果。租新住处和维修以及搬家的费用,把我们储蓄的钱完全用完,不可能再找别的房子。在这种困境中,我觉得责任重大,不能要求修女们住在这里,作英豪的牺牲。我向她们说明各种危险,告诉她们每人可自由抉择,或暂时回家,或寄居在城内的亲友家中。
  大家都异口同声回答,她们绝对不走,且热切地恳求我准许她们跟我在一起。她们的表现,使我非常感动。她们的圣召是那么坚固,精神是那么勇敢。你们想,我能不高兴吗?
  在我的生活中十字架愈来愈多,但我的欣慰超越了当时的艰难。以后会告诉你们;我在主内体验出更大的幸福。
  我们大家都住在那里,好几个月住在围墙拆下来的瓦砾中,在偏激派革命份子打掉拱门的石块叠成的障碍物中度日。
  我们过着惊惧的日子,像前几天早晨突然来拆围墙的那一刻一样,例如,我们小圣堂的三根横梁忽然倒地,我们想整个房子要塌下来了,好惊险!但是常有善心人士关怀我们。在危险时刻,朋友们没让我们孤独。特别是晚上,他们怕万一发生意外,没离开我们,陪我们看顾这个没有围墙的家。  
  我们战战竞竞地过了不少时日。现在拱门上的石头又建筑起来。修院里平安宁静了。我们满怀希望,等待十二月的来临。

贞洁﹑神贫﹑服从三圣愿

    圣母无玷瞻礼接近了。从1871128,至今两年已经过去了。早期入会的初学生结束了初学培育,我们将在圣堂公开誓发三愿了。
  照规定,为准备发愿,我们在彭巴都神父领导之下,作了八天神操。在静默收敛中,我感觉到强烈地与主亲密结合。在忧虑惶恐时,明了自己更应该加强依靠天主。只有如此才能使我勇敢地负起责任,解除压力。天主再次使我体验到:「祂
既然给了我愿望,也必赐我恩宠和力量。」助我继续屹立迎战,同时支持所有的姊妹。
  128到了,这次没下雪。最大的遗憾是艾朗神父不在。喜乐中含有一些悲伤。但是我们都有一颗顺命的心。清晨,小圣堂装饰着蜡烛和鲜花。修女们的家属和亲友跪满了长凳。主教主持感恩祭,领圣体前我们初学期满的第一批耶稣孝女来到祭台前,当众「誓发贞洁﹑神贫﹑服从…」三圣愿。念誓词时,我的声音颤抖着。我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呢!对天主说声「是」,我由衷感到深湛的喜乐。祂从我少年时召唤了我,在阴霾和冥晦中,我答复了祂。但不论是过去或现在,耶稣始终是我的一切。
  继续已开始的道路,有时确实是荆棘丛丛,困难增加了,然而对天主的依恃,我有十足的安全感。
  你们不要想我在这无玷圣母大节日,只觉得甘饴神慰。那位从瓦亚多利省便跟我来的女青年希比亚娜,初学期间很有精神,一切正常;到发愿前夕,退缩了,觉得服从圣愿为她太难,而离开我们,回家去了。两年前的六位创始人,此时在祭台前少了一位!在修院内留下的空位,使我心中感到空虚与痛苦。

三王的礼物

 

   在铃鼓和歌声中,圣诞节来临了。修院内的姊妹们充满过节的喜乐和事奉天主的幸福。我们虽然贫穷,但圣诞前夕的晚餐,不缺果仁糖,圣诞节的午餐也有丰富的菜肴。
  今年三王给我送来一份好礼物。我们筹备创办的学校,快开学了。
  当时已有几位修女取得教师证书,可准备教学。1874年元月,在我们老房子内,筹措了两间上课的教室。
  我们是第一个女修会在撒拉孟加办学校。我非常高兴能为本城提供它所需要的教育中心。
  元月初的一天早晨,圣保禄街上热闹起来。在我们修院门口更是充满孩童们的欢笑声,欢乐的呼叫着,她们争先拥进学校。
  我兴奋极了,过去的辛酸痛苦,换取了今天的欣慰是划得来的。我的想象比时间跑得快,我好似看见来日在许多学校内,教育着千万学生。不多想了,将来都会成功的。
  市府当局乐见我们开办学校,民众更是欢欣鼓舞。在当时的混乱时期,不分党派,大家都同意我们兴办教育。不论是教友或反对神职者,都来祝贺我们新创办的学校,因为藉此,才能改善当时的人民缺乏知识和减少文盲。
  开学的当天,我想起艾朗神父关于我们所说的那段话:「这些修女,是为了教育住校生和走读生:富有的和贫穷的,在本地或外地的」。  
  确实是这样,我们的学校是为撒拉孟加市区和省属各乡镇的女学生所开办的;不分社会阶级,有缴学费的,也有免费的。我不能忘记那些穷人!大部分的学生是走读生,但是我们也筹备了几个房间为住校生。今天是撒拉孟加,将来如果天主的圣意让我们修女的人数陆续增加,谁能阻止我们向海洋的那一边发展?我急切期盼迅速实现我一生的愿望,就是「男女儿童的公教教育」,并且「到最需要我们办学校的地方去」。
  在学校开始上课的同时,也开始了主日学,为给那些劳工女青年利用假日有读书的机会,特别为那些在乡间的女佣。我经验过,离开自己的本乡,在别人家服务的痛苦。从开始我便特别注重这些课程和女孩们的训练。在我们的学校里,我会抽出时间来培育这些女孩。
  感谢天主,事业进行得很顺利。主教也常鼓励我们。耶稣会神父在学校和主日学,都积极地参与我们的工作。在我们开始的教育工作中,帮忙不少。
  可是好景不常,我享受的欣慰和安宁并不长久,天主又要我在艰难中奋斗。下面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件大事。
  开学还不到三个月,撒拉孟加的耶稣会神父要被逐出境,主教作了最大的努力,也留不住。上次在1868年,政府下令驱逐他们时,主教曾设法留住他们在自己的教区工作。这次却没有成功。
  一夜之间的快速变化。马德里的政府首长通知彭巴都神父在三天之内必须离开撒拉孟加,这道命令是如此不正义,且执行的是如此严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187444,耶稣会的神父们便出发到充军地去了。他们的离去,非常影响我们的学校。但是我曾经体验过比这更大的困境。所以我再三沉着地向我的修女们说:「我的女儿们,发信德吧!」

 

蒙地亚诺的古宫殿建筑

  

   学校在狭窄的共高底亚的房子里,仍继续着日常的步调,老旧的房子似乎扩大了,容纳着许多人,也提供了多种的需要;除了教室以外,还住着住校的学生,当然修女的团体也在内,且房子的一部分充作初学院。感谢天主,在那困难的岁月里,没有缺少圣召。那栋房子几乎要倒塌了,虽然我们也整修了一下,但仍然是一栋大而破旧的房子。
  迫切需要找另一栋房子,但是我们的贫穷又能作什么呢?买一栋,不可能,更不可能建造一栋。在那时候有许多学生想进我们的学校,但因学校没有地方,而不能收容。我们感觉十分无奈,经过多次辛苦的寻找;终于有一天,乌云过去了,呈现了晴空,教区的主教--就是纳西索主教给我们买了那栋蒙地亚诺的古宫建筑。
  这栋房子保有这个名称,是因为那拥有此头衔的家族曾在此住过一段时期,后来圣三修会的会士曾多年以此房舍作为学校,直到房子被政府征收,会士们被驱逐出境。当时这房子已很破旧,但宽阔,所以被当作仓库使用。
  一天,在我重病复元期间,主教客气地亲自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意想不到的惊奇,使我的灵魂充满了喜乐,双眼含着泪,只能说:「这是无玷童贞圣母的礼物」。我经常把我的痛苦和愿望,托付给她。然而搬家也没有那么快;办理必要的手续及修理工程就花了两年,等待的时期,感觉好长啊!最后,在18779月,我们搬入新的房子。
  落成典礼竟是城中的一件大事,学生们非常高兴,家长们也很喜乐,撒拉孟加城也为此举振奋一时,因为我们的教育工作,已被城中的居民认同了。
  在主教面前签署了一份有关新学校组织的文件,责成我在学校工作的修女姊妹中,要培育九位具备合格教师的资历。关于这项必须的条件,我也有所准备,在开始的时候,多位修女姊妹都到师范学院去读书。当时的妇女读书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对此事,我非常努力认真。人们也许可以对其它的事抱怨,但对此事,即我对修女姊妹培育的关心,我留下了坚定而明确的实证。
  我不仅促进修会姊妹的进修,同时也鼓励有能力的学生继续深造。最初几年里,一部份住校学生,伴随修会姊妹到师范学院读书,为取得合格教师资历;有时说服家长也不容易,因当时的社会不鼓励妇女有高深的学问。我促使女孩读书的理念,跟当时撒拉孟加的实况相抵触,虽然经历了种种的困难,可是我没有灰心,我确实知道,时间会证明我的理念是对的。最后有许多校友为此事而十分感激。
  我们尽力以各种方式使学校顺利进行,其余的就由天主来成全了。这座学校招生很快就登记额满,第一年就超过了三百人。学校的教育及教学法非常特殊,引起不少人的赞赏。不仅在撒拉孟加城,在其它城市也谈论这所学校,甚至选它为模范学校。我不会因此而骄傲,因为我相信天主跟我们在一起工作。
  撒拉孟加的无玷童贞玛利亚学校,经常带给我们高兴与喜乐。圣堂里那尊圣像,每位耶稣孝女都非常熟悉,她看到一代一代的学生,由慈母像前列队经过。在这所学校的围墙内,大家都获得了灵魂及肉身的成长。我的愿望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完整的妇女及伟大的基督徒。这是我在学校里追求的目标。

在家里的痛苦


  许多月份过去了,甚至许多年也过去了。困难及烦恼仍继续不断的发生。最初是在共高底亚的家没有平安﹑不和谐;后来在撒莫拉街的学校没有平安﹑不和谐。我从来没有缺过痛苦。但是有些痛苦是直接锥剌内心的。这些痛苦与不安,是因经济贫乏所引起的。这类痛苦在我生命中累积了不少经验。记得在那段时期,我们靠借贷生活,日复一日地,全依赖天主的照顾度日。学生的学费很少--因为大部份的学生是免费生--不够解救生活的困难。但是我都能以喜悦及某种程度的快乐来承担。我何尝不愿意在丰富的资源中度日!
  另外有一个十字架紧压着我。我本来不是一个十分健壮的人,而这个十字架逐渐地在损害我的健康。我的意思是说,在团体内有一些不良的行为。可怜的贝得拉修女脾气暴燥,身心又不平衡,经常折磨我们,她又过份自我膨涨。请你别忘记,在我们创办修会的前几个月内,只有她是唯一的合格教师,她自认是不可或缺的人物,并且优越其它的姊妹,在团体的人际交往上,经常发生冲突。
  我很爱她,但是她的行为又使我痛心,正因为受伤害的是她自己,所以我经常在别人面前,耐心地为她的态度说情,然而她给团体共融及工作上所带来的困扰及每天所制造的问题,实在已无法容忍下去了。

  她是一个病人,因此我设法帮助她。我努力爱她,但她消极的态度与暴力加给团体生活的伤害,使我生病了;甚至有生命的危险,竟使我一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经过好几个月才恢复了。
  我为此意向常常祈祷,并把这个问题托付天主。最后一切都解决了,贝得拉姊妹发觉自己的脾气不适合团体生活,自愿离开修会。此后我们多次相遇,她后悔过去的举止,其实我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友谊并没有中断。

母亲安眠在我的怀中


   我从来没有将创立修会的事情跟家里的人提过,我离开家,已经给他们带来了痛苦,我不愿意再加深他们的痛苦。家里的人以为我进了撒拉孟加一个修会,其它一切全不知道。我们刚刚搬到共高底亚的房子时,一天,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我的母亲来了,她竟不辞路途的遥远和辛苦。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青山环绕的乡村,但这次她竟然自己办妥了一切手续到撒拉孟加来看我。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我穿着会衣,她感动了。我们谈了很多有关爸爸及妹妹们的事,他们都愿意来看我。谈话突然中断了,她对我说:「小若翰纳,请给我介绍院长修女,我想跟她谈谈,并问她关于妳的情形」。我回答说:「好,妈妈,当然妳可以跟她谈话」。
就在此时,修院中发生了一件事,需要我亲自去处理,留下母亲一人在客厅,艾米利亚修女来陪她,母亲立刻查明实况。可怜的母亲发现我把她卷入麻烦的事中,她受惊了。但后来我们单独时,她没有隐瞒她的焦虑和不安。「女儿」她说,「我认为妳太年轻了,为承担这样大的责任,妳千万要有慈母的心肠,对待妳的女儿们要非常慈善。」
  可怜的母亲带着顾虑,返回多禄撒的家。母亲的心,可能直觉到女儿为创立这修会所遭遇到的困难,虽然,我都尽量掩饰了。
  几年以后,我的双亲搬到圣塞巴斯提盎去了。我曾到那里拜访过他们几次。因为我的健康不良,医生们建议我洗海水浴,所以我就去多瑙西亚,几位姊妹陪我一起去,因为她们也需要海水浴,我的双亲非常高兴我们能住在那里。他们快乐地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爱。天主降福了他们的牺牲,虽然他们从来也没有富裕过,可是他们已经克服了旧日的贫乏。
  最后几年,我母亲的健康状况日复一日地变坏。我也不惊奇,18847月家人紧急通知我回去探望。
  我记得6,中午时分抵达。我感觉虚弱,也没有吃早餐。那时代,为了领圣体,需要一整个上午不准进任何食物,但我不放弃每日与主相遇的机会。
  我发现母亲的状况不好。她认得我,但不能讲话,她意识到生命即将终结。我离开一会儿,到本堂去参加弥撒﹑领圣体,走之前我跟她说:「妈妈,您别说什么,您不会走,一定等我回来」。这次回到她身边之后,再没有离开她。我对这段时间,记忆犹新。大家一起念玫瑰经,她心中也跟着念,念到第四端圣母蒙召升天时,我求圣母带母亲走,她赐给了这个恩惠。念完最后一遍圣母经时,她便慈祥地安眠在我怀中。
  为了我的家人,我在圣塞巴斯提盎,停留几天。我们分担了大家的痛苦和希望。离开他们时,心中大有安慰。
  安杰拉,我最小的妹妹。我的膝盖,曾多次作过她的摇篮,她要跟我一起来。以前多次她曾表达过要追随我的意愿;但我愿意查明她的圣召是否属实,故意拖延了一些日子。今天我很高兴地同意她的决定。这次父亲也赞成他么女的选择。

到加利西亚省(Galicia)旅游


  我确实肯定我生活的动向是喜乐,我的心中没有空间容纳悲观,因此纵然有许多痛苦困难,但从来没有战胜过我。
  这些年来,我经过了很多的悲痛:数位修女的去世,这几位修女,大多因为肺病而死,而且又是在修会历史的最初几年;当我看到她们正值青春年华去世,我的心就要碎了。只有镇静地接纳天主的旨意,知道为每一位姊妹我们都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我才能稍获安慰。每当我记起艾米利亚的去世,我仍然会擅抖。忆及在克利西亚大教堂认识她的那个早晨,她为我是个好妹妹。在这有如黑夜的时刻,我只能说是:天主愿意的,天主愿意的..
  此外尚有许多内外的误解。多次我知道主教公署的几位神父跟某位姊妹共谋,窥视侦察我,并且截取当时我跟艾朗神父来往的信件。
  你们已经都看到了,在我生命途中,没有缺少过痛苦。如果没有来自天主的力量坚强我,我的力量一定早已衰竭了。是的,就是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的,在困难中我对天主的信赖增强,天主从来也没有使我落空过。
  由于上述的种种情况,我的健康不良,医生坚持叫我去洗海水浴,同时我也需要见艾朗神父,跟他诉心并讨论修会的种种事宜,我珍惜这个为健康而去加利西亚海滩的机会。那就是我去加利西亚及威高(Vigo)的主要理由。当火车渐渐驶入这一地区时,进入眼帘给我印象深刻的是那碧绿的田野,使我忆起了我可爱的故乡。当接近威高时,我不厌倦地观赏那河口的美丽及优美的景色。
  那是1874年的夏天,我来到这座城。艾朗神父在修会初期的艰难中离开了撒拉孟加,一直没有机会再遇到他,这是多年后第一次跟他相遇。当年分离的痛苦是由天主手中而来,现在重逢的快乐也是由祂而来。祂如此安排,我由衷地为这一切感谢祂。
  这不是我唯一的一次到加利西亚来。修会重要的事件迫使我到此地来寻找解决问题的光照。到加利西亚旅行,海水浴及艾朗神父的谈话坚强了我的灵魂与肉身。我当然希望那几年能在圣地牙哥或威高创办一所学校;但是我知道时机未到。我也确实相信我的姊妹们将来会写这一页历史。
  那时候,艾朗神父遣送第一批加利西亚青年到初学院来,她们竟成了很多人的先锋。我以感恩的心说,以后的岁月里,加利西亚给了修会不少传教士圣召。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此地有特别的偏爱。

新的学校,新的欢乐

 


  修会开始向外发展了,这些年来,我承受很多恩典,首先到卡斯提亚省,之后到巴斯各省。我的喜悦经常是:「愿有很多女孩到我们的学校来」,并帮助她们在心灵上增强信德。
  1875年,在撒拉孟加城外的贝那朗达建立第一座会院。突然有个预感,教区的前任主教--黄亚敬主教正整理行李预备迁往巴塞洛纳接受新职务。那一天,在辞行时,他跟我说:「可惜!我要走了,在贝那朗达看不到妳们」。突然我就跟他说:「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到那里去,没有公车,我们乘马车或骑驴去」。事就这样成了。就在那一天,在这座城,我们完成了开学的手续,此处距撒拉孟加四十公里。
  然后,1886年,来到亚来巴劳,这个小镇非常吸引我,因为圣依纳爵-我的同乡,在年轻时,曾在这里住过几年。我也很高兴接纳他们的邀请,来这里开办一所学校。
  一年以后,轮到塞高维亚省的伯尔纳德镇,这所学校除了为学生之外,另外也提供给工厂的女工们学习场所。那几年,这镇上,正兴起了繁荣的毛织品及面粉工厂。对我而言,城市或乡村都是一样。天主知道在创办一个事业时,我们寻找那些「最需要我们学校」的地方。我们修会的诞生确实是为帮助世界上所有的人,而不是为任何阶级的人,但我经常被弱势的人吸引,所以在我的家里,从来也没有缺少过弱势人的地方。
  那时塞高维亚城也来要求建校,当时尚未考虑该项请求。但有一天,在祈祷中,天主令我了解祂愿意那项事业。如果天主愿意,纵然有大困难和阻碍,也不能阻止。这样就开始动工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业。从来也没有如此多的困难,又有如此大的困难,在路上绊脚阻挠,合谋反对我。首先是我的一场重病,几乎丧命;原因是一个大雪天,乘马车到伯尔纳德镇,着凉,得了肺炎,卧床数月,姊妹们都很惊慌,因为医生们已宣布无法治疗了。
  另外一次是乘火车到塞高维亚,火车出轨。我们躺在冰天雪地里,也没被冻死。就在一个松林的庇护下活过来了。
  为塞高维亚的事业,使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我曾经看过几栋大而破旧且无人居住的房子,我想暂且可以充做几间教室,先开始上课,然后再找更合适的房子。我查明那几栋房子的主人住在马德里。就在1887年炎夏,到那里去了。我很少在西班牙首都住过。这次,在它的街道上多次奔波,竟将马德里认识的了如指掌了。
  在那里停留了八天。登了不知多少人家的楼梯,也敲过许多人家的大门。从早到晚陪伴我的费洛美纳修女,跟着我不停的拜访各阶层的人。大家都说好听的话,但是没有人伸出援助的手。我们返回塞高维亚,没有找到房子的希望。
  又经过多次徒劳的寻找,一天在圣三街上遇到一间合适的房屋。好像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但在签租约的时候,一位答应捐一大笔钱,以付初期费用的朋友,突然变卦了,真是意外!尽管如此,我依恃天主的心不摇晃,且继续向前。最后,克服了这些困难,以及其它许多的阻碍,终于在188958日,我们举行了学校落成典礼。
  当你们念这几页时,你们可能会想,塞高维亚只有加给我的痛苦,事实不是如此,在这座学校给了我快乐及满足,天主使我很快地忘记了这一些不愉快的事。这块土地也是使我心灵受感动的地方。
  在漫长的夏日黄昏时分,城堡的那一边,日落时,天空变得又红﹑又呈橘黄的美景,一股怀念造物主的情怀笼罩着我的灵魂,在那安宁和寂静的黄昏,天主的临在使我陶醉。
  在塞高维亚的祈祷中,天主赏赐了我好大的恩宠。塞高维亚这块土地曾被圣十字若望滋润而富饶。我不知如何告诉你们在那些时刻里,我体验到跟天主结合的快乐与享受。如同有一天,在圣道明洞穴,「我神魂超拔,忘掉一切」,不知周围所发生的事情。

 

 

多禄撒的创始人

 


    到多禄撒去办一所学校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已萦绕了很久。那座城需要一所学校是很明显的。就在那时候,修会已有数位吉布斯瓜省的姊妹了。
  那是我的地方,它吸引着我。虽然我知道世界是我的故乡,到世界任何角落去宣传福音我都会高兴;但是巴斯各地方,有我的根啊!这样你们就会明白到那里去创办学校的意念,令我多么愉快。
  在这件事上天主给了我勇气并鼓励我,祂也令我感觉出将来的诸多困难,而且不是小的困难。对此我已有心理准备。事实上我的直观能力仍嫌短小。
  我去找以前的神师--玛尔定神父,我知道他的脾气既暴燥又易怒,我很怕他的第一直接反应。因此,事前我已提醒陪我的若瑟法修女:「虽然他抬高声音,但我们一定要沉默」。我们去多禄撒附近的一个镇里去拜访他,他在那边担任本堂神父,在教堂门口我们就遇到他,还有另外几位神父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已知道我手中的一些计划,关于我的计划,不知谁曾给他讲了些什么,一见我,他立刻发怒,开始大声责备我,谁都可以听到他说,我是一个会捣乱,又会闹事的人。
  他对我说:「妳入会作修女就为这个吗?」,「为骚动混乱世界上的人吗?」,他继续大声喊:「妳最好留在修院里,让我们大家平安」。他还讲了许多别的事,声调更大。
  我对玛尔定神父的反应,已有了心理上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发怒。那附近的人从窗口及门前望着,大家都很惊愕。彼此问: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制造出这样大的丑事。
  我非常羞愧的进了圣堂,真不知躲到何处是好。玛尔定神父在我后面继续大声责备我。天主经的一句话来到我的唇边:「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他更大声喊叫:「妳以为我是魔鬼吗?」我没有失去平静,就回答他说:「不,要理书上说--要时时处处防备敌人的进攻和追击」,我真以为他要打我。他回答说:「妳要教我神学吗?」
  可怜的玛尔定神父,他是一个好人啊!冲动使他失控。等到他安静下来了,我仍前去请他帮助,请他出租他的一栋没有人住的房屋用来开始筹设学校。
  事实上,在那凶猛的背后,隐藏着一颗善良的心。激动过去之后,他答应帮助我。无论如何,要谢谢他,因为他,我们才有那所学校;起初我给它取名叫若瑟之家。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竟把房屋赠送给我。虽然未能用来开办学校,但是出售那栋房屋的钱帮助我解决了许多伤脑筋的问题。他的慷慨并未到此截止。在他临终时,曾宣布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他的财产不多,但是逐渐帮我们清偿不少的债务。

  这是我的大难题。为了付学校房屋的租金,我的负担已被迫至眉睫。债权人急迫地催促我。甚至用扣押来威胁我。我好痛苦啊!看来我应当沿门求哀矜。
  天主没有让痛苦离开我,甚至修会内的一些姊妹也抱怨我,她们说我是个疯子和鲁莽的人,并且也不会理财。对于后面的控告,我几乎笑了,因为没有财产,如何去理财。关于前面的控告,她们可能有些理由,因为我从来不受本性智慧的引导。当我明白那是天主的旨意时,即使在疾病中,也决不放弃我的路:为了种种不愉快的事,我在多禄撒生了重病。
  18881012日,在许多困难中,我们开办了学校。经济继续困难着,我被债主逼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我们的学校,却挤满了学生。
  看到每间教室里满满的学生,多么高兴啊!在我的生命深处,多次是快乐胜过痛苦。在生命中我经常有「付出一份而获百倍赏」的经验。
  六月里,学生家长及长官们亲临期末的考试。大家都目睹且惊奇学生的进步。多禄撒的学校受到肯定,信誉卓著。在如此多的快乐与满足中,我经常跟姊妹们说:「天主支持并施恩于我们,我们应当满怀感激」。

 

 

结交西班牙的显贵


  我很容易跟人来往,这是天主给我的一个恩惠。在我一生中我维持了许多深厚的友谊,这不是我的选择;生活中种种的变迁,有时他们的行程恰好与我的行程相遇。我与富人﹑穷人﹑修道人﹑在俗者,及在工作环境中遇到的人都有来往。
  你们不要惊奇在我的朋友中有一些是西班牙的显贵。以我的简朴会令你们奇怪,但事实是如此。跟几位显贵的家庭结交的友谊,他们确实对我当时的事业给了许多的帮助。
  刚到撒拉孟加不久,我即认识了玫瑰女士,她是侯爵夫人。她经常来克利西亚大教堂跟彭巴都神父办告解。我不知这位神父跟她谈论了我什么事情,但她一直在找我,直到找到为止。从那时起,开始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直到她逝世;透过她的丈夫--奥古斯丁先生--让我租到了共高底亚的房子,在那里我们开办了我们的第一所学校。
  虽然这几位在马德里都有寓所,但是为了陪伴子女,经常来撒拉孟加,就住在他们保禄街上的一栋宫廷里。侯爵夫人经常到我们家来。或许她欣赏宫廷的高贵﹑豪华与我们家的简朴﹑贫穷的对比。她喜欢跟我敞开她的心倾诉她的家庭及社交的问题。
  几年以后,我又跟一位有名望的人来往。我经常去共高底亚,好多次跟依利沙白公主相遇,这位公主是亚尔丰索十二世的妹妹。公主非常和譪可亲,西班牙人亲切的叫她「扁鼻」。
     
好几次她请我去依尔代丰索宫拜访她,距塞高维亚很近,是西班牙王室休息﹑娱乐消遣的行宫。我很难忘记,18908月第一次的造访。她领我进入她私人的房间。我对王宫的豪华吃惊了!我不知赞美什么:是瓷器的钟表或奇异的水晶灯饰?实在说,虽然主人款待我宛如她的一个好朋友,但我在那里有一点不自在。
  许多的恩惠都当归功于我跟公主的友谊,这绝对不是个人的恩惠,我从来也没有为自己请求任何的东西,而是为了事业及学校。这些事业为当年的西班牙,确确实实地执行了一项社会服务。
  依利沙白公主,在那时候也协助我们在塞高维亚省柯卡及艾斯比纳),两个大镇创办了学校。
  办这两所学校没有经过很多困难。一切差不多都安排妥了:已找好了房子,修理的工作也都做了。公主及乡镇公所也竭力帮助,使学校,虽然朴素,但一切准备就序。我们到达这两座城镇时,几乎像胜利凯旋。艾斯比纳的学校开幕那天,热闹的场面好像庙会;邻居不论老少,安排了一个庆节来致贺。全村人都到火车站去迎接我们。一下了火车,就看到大批群众,我们的脚踏到地时,就有人大声喊说:「感谢天主带给我们全村祝福」,大家鼓掌欢呼。由我的贫穷中,我感谢天主这次所给的欢迎及其它的方便。在创办其它的事业时,我从来没有经验过这样的顺利。我接受了,如同在其它的机会上接受挫折及困难一样。现在的水是由平静的小溪及柔和的雨来的;以前的是由湍急的河流及乌云暴风来的。总之,都是由同样的泉源中流出来的。

 

会宪--导向正途


  我们需要撒拉孟加主教最后批准会宪及会规。为使你们了解这些词句的意义,我告诉你们那些将是我们神修的基础,或者说是我们在教会内生活的理由及方式。是我们团体生存的具体途径。自然,常常是福音的要求及彻底性的依据。
  1872年,修会成立了数月之后,当时教区主教--黄亚敬暂时降福并批准初次的会宪。但是,生存了廿年以后的今天,必须重新修订以前的会宪,应加上几点,使耶稣孝女在教会内的身份更为清晰明确。总而言之,我所说的就是补充并完成初期的会宪。
  这不是一桩无足轻重的事。我非常清楚。该在会宪原文中,常呈现出天主对我们的旨意;那个神修--我们可称之为神恩--那些是基本的,要永远存在我们修会的历史里。
  我全副的精神和肉身,日夜投入这项工作。我做了很多祈祷并且守斋,目的是求天主给我灵感,并在这项工作上领导我。
  这件事耗尽了我所有能支配的时间,在那些日子里,我没有享受外在的平安,但我认为,虽然有许多暴风雨,我始终未失落过内在的平安,那时我完全投入创办塞高维亚及多禄撒的事业中,在那里我也经历了许多忧虑及伤脑筋的事。
  黄亚敬主教离开之后,我也曾跟其它继任的主教们有过困难。当时,大部分修会都是隐修会,一小部分为半隐修。有一些人不能明了为什么我们的修会没有铁栏﹑不隐居。但是我们怎么能被关在修院的小房间而又要为青年人服务呢?为了让人了解这一点,我花了许多精神去解释。这是当时人们的想法,甚至几位主教也是这么想。但我很清楚,我们修会的诞生是为了要到世界需要我们的地方,而不是关在隐修院内。天主这样使我感受。为了保卫修女的新生活方式,我奋斗了很久。
  继这个困难之后,又来了一个不小的困难。当时,撒拉孟加主教--多玛斯.加马拉是奥斯定会会士,他企图将我们的依纳爵规则会宪的更换为近似奥斯定会会宪。我非常钦佩并爱慕这位教会的圣者,但是我的神修是另外一种。我一生尊敬并忠于这位主教,但在这事上,我不能让步。如果必要,我要去罗马。在这一点上,我保持坚定。我不能更换我们修会的本质。最后,他了解了。
  多少的痛苦和误解!我灵魂深处感到十分的孤独!艾朗神父在远处,你们知道,当时根本也没有电话,信件又迟迟才能到达
  在那些日子里,我坐在办公室或进入修院的小圣堂,期能忠于受之于天主的灵感,编写这决定性的会宪。艰苦的日子,好像一片黑暗,没有出路;但是至洁圣母会帮助我,她不是经常这样作了吗?
  我确信她帮助了我,而且是以料想不到的方式。为了家庭的事,迫使艾朗神父自加利西亚到瓦亚多利去,在那里他停留了十五天左右。我感谢天主,为了讨论会宪,我跟黄琴娜修女也往该城去。他的话使我们有安全感并有鼓舞的作用。我们一起检讨我所写的一切,他指导并帮助我把修会的基本文件作成了决定性的文献。
  艾朗神父曾在我过去常去寻找光照的玫瑰圣堂为我们献了几次感恩祭。事隔廿多年了,那第一次的直觉感受,今日已成了事实。天主降福那位大信德的人及我的怯弱无能。
  天主继续不断地赐给我们恩宠。终于在1892年元月,多玛斯.加马拉主教最后批准了我们的会宪。这一步为我们很重要,如此我们的修会才能在教会内受肯定,并巩固地存留下来。

麦地纳城(Medina del Campo)

 


  多次想在麦地纳城创办事业,因为它位于由撒拉孟加到多禄撒必经之地,并且又经过我们在塞高维亚的四所学校。在这座城的火车站,我们常常换车并且等候火车,麦地纳是那时代的交通枢纽。
  那时,想要再创办另一个事业,有如乌托邦。并不是因为缺乏修女。感谢天主在撒拉孟加初学院里充满了初学生,而且有几位修女已获得学位。但事情常是这样:我们仍然跟以前一样很穷。
  在麦地纳城有一家的大门经常为我开着:圣衣会隐修院,我经常在那里留宿,每次都有一个房间给我。在那里我感觉很舒服,我非常钦佩仰慕圣女大德兰。在我青少年时,她的生活就激起我的热情;我早就知道,她走的路,跟我走的路不同;但她的几个神修特征吸引我,例如她对耶稣的热情爱火。在我的旅途中,如果经过一所鸽屋--她当时给修院起的名字--我一定前往拜访。在麦地纳我经常有机会去拜访,因为多次我必须经过那里;甚至有时候需要在该城过夜,等次日火车。无论什么时候,那些纯朴的修女都会给我开门。
  189310月,我要去多禄撒,正巧在圣衣会隐修院,就在那时通知我说有该城一位神父愿意见我。我去赴约,有两位修女伴我同行,一位是我的妹妹安杰拉,另一位是玛利亚修女。
  依西多罗是麦地纳的一位神父,住在马德里。他妹妹前不久去世,他愿意把由妹妹得来的财产给修女创办一所学校。他召我去,是为提供创办学校的财产。
  创办新的学校是我的希望,而且又在麦地纳,我充满了兴奋与快乐。我知道这座城需要学校。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我们当走又长又艰苦的路。依西多罗神父不是一个亲和的人,他情绪起伏不定。是的,他有一颗好心;但是有时不知道如何遵循他说的话:今天白,明天黑。现在看的很清楚,过一些时候,水就又浑了。总之,跟他交往成了我的痛苦,他的脾气变化无常,他的女管家--撒比纳太太严肃非凡,常常节外生枝,使事情变得更复杂,她也大大地影响依西多罗神父。
  三年之久不知做什么。有时突然间急着要买房子,并开始安排整理学校;后又拖延数月,没有任何消息。我有被夹在剑和墙壁之间的感觉,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我的话会影响他,惹他发怒,一切会前功尽弃。
  有一次,因为麦地纳的事业,我又去那里。时值中午,我们又渴又累,几乎要晕倒在他家门口,撒比纳太太给我们开了门,但以不友善的眼光注视了我们。这位太太一定想接近中午了,可能要以午餐来招待我们。她非常不高兴,这时候来的不速之客。没有问候,也不让我们进门,就开始发怒,大声的叫我们走开。无法使她理性平静,因为她不听任何话。当时邻居们的嘲笑及她口中一连串的责骂,使我们感觉十分羞惭。我们就离开那里。这样的场面,我们有过多次的经验。
  三年的岁月中,羞辱与痛苦从不间断。圣衣会的修女们,目睹我的处境,大力地坚励我。为了使我恢复力量,她们叫我想起圣女大德兰在麦地纳创办圣衣会修院时所表现的刚强,在逆境前,她喊说:「我主,我天主,当你愿意给我力量时,障碍不会影响什么!」
  有几次冲突十分强烈,我的修女跟我说:「姆姆,我们走吧,实在忍受不了!」但是看到那份事业是天主愿意的,在困难前,我又胆识增强,不想退郄。我多次跟修女们说:「现在,十字架在这里,我们要坚持下去。」
  最后依西多罗神父也理性下来了。本堂神父,一位天主的人,影响他很大,他会夷平道路,排除困难并说服他,且把那件事情解决了。
  我们看中了一栋大而破旧的房屋,名为玛利亚夫,这栋房子可以规划成多间教室。但房地产上有继承的问题,势必要拍卖出售。因此买这栋房子就有了困难。当地有一富豪,能力比我们强,他对那栋房子也有兴趣。
  麦地纳的人自己解决了那件事。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便在邻居中任命了一个委员会,前往拍卖场。有人告诉我,那一群人大半都是共和党及反教派的,我笑了。这件事反而帮助了我!事情发展的非常顺利:当一位先生力争加价反抗我们时,有人起哄,并向他发嘘声;他们大声责备他把自己的私人利益放在家庭利益上。 镇上的人尽力设法为了他们的子女而把学校争取过来。他们获得了。我们的对手胆怯了,不敢再反抗镇上人民,便由拍卖场退出了。
  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虽然仍有不少困难待克服,且还要以温和的态度来面对依西多罗神父的慢怠及撒比纳太太的狂妄言行。但当189697举行学校落成典礼时,全镇的人都来参加,大家都很高兴,一切的辛苦及牺牲都是值得的。
  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关系?「时间将会说明,麦地纳的若瑟学校,多么令耶稣及玛利亚愉快惬意!」这是那时候我跟我的修女们所说的话。

 

 

总会长


   八所学校,满着学生,是我心灵的快乐。在创办事业告一段落时,是我宁静的日子,是跟学生们及修女们安静共融的时刻。我跟年轻人很容易相处。在撒拉孟加的学校里,我经常有机会接近学生。我旅行回来时,她们凭直觉就知道我已回家了。以各种借口来寻找我。我也很高兴跟她们谈她们生命中的事情及经验。这时刻让我感到幸福,也是我享受的时刻。
  就是在撒拉孟加,也没有缺少吃苦。主教直接干涉创办学校--请记得他曾赠予建筑物--我们隶属主教公署的管辖又多又大。有时候竟是过度强烈的控制。学校的校长经常是他指派的神父,我没有办法自由调动,并且这种隶属,多次妨碍了修会的行政管理。
  我正在多禄撒办理几项紧急的事,撒拉孟加主教公署来了一个紧急通知,令我召开修会大会。我想你们不了解这个名词的意义。意思就是修会最高行政权威机构要选举总会长,或如果有需要,也可以作修会中的重要决定。
  这个通知有些奇怪。这不是正常开大会的方式。会宪上说的很清楚,通常是我应当以总会长的名义召集修会修女开会,并将结果呈报主教,我自创会以来就是总会长。
  我有点吃惊,但不十分强烈,我知道在撒拉孟加的学校,有人策划反对我,我没有失去平安。我立刻服从主教的召唤,回来准备开会。我很清楚紧急召集令的理由:选举总会长--那是第一次公开选举。有一小撮压力,很小,但很强烈,她们想把我排除在修会行政管理之外。我非常平静,不怀任何渴望。我不依恋任何事务,更不恋栈院长的职务。你们可以想象如果我没有那重大的责任,我该多么平安。但我至死要忠于天主的旨意。我有一清楚的意念:不管结果如何,我要在每件事情上找天主的旨意。
  艾朗神父住在远处,因距离遥远,很少联络,他为此事饱受痛苦。他想我的痛苦遭遇太多了,在一封信上曾慈父般地忠告我:「不管结果如何,你不要烦乱;顺从天主的照顾,祂会安排一切,为天主的光荣及我们的好处,一切均会对修会有益」,实实在在我拥有极大的平安,那些阴谋不会使我烦乱。18941220是指定举行修会大会的日子。我们召集了八所学校的院长,玛利亚.依加拉修女-我的秘书和旅行伴侣,跟我,共计10人。仅有一位缺席:伯尔纳德学校的院长因病未参加。
  为准备大会,我们祈祷和退省数日。我的灵魂平静并依靠天主。主教亲自来做了弥撒。在讲道理时,呼吁我们在选举修会领导者时,要对天主及历史负责。
  在圣堂内,在他面前,我们把选票置放在祭台旁边的桌子上。八张选票都写了我的名字,只缺我一票,全体一致。
  天主再次把重担放在我肩上。我的姊妹们也信赖我。我知路程一定很艰苦。现在跟过去一样「为了修会的益处,我要奉献我的生命...」。

告 別


  世界上我所爱的两个人走了。艾朗神父先逝世,数月之后,我的父亲也走了。在他们生命的末刻,我没能陪伴他们。两个强烈的悲痛,相继而来。虽然我是在奋斗中锻链过来的人,可是这次我的心也因受到打击而感哀伤。
  艾朗神父对使徒工作孜孜不倦,但体力渐渐减退,终于失掉健康。18966月生了一场重病,他的院长们将他迁移到劳耀拉的医疗院去了。
  关于他都是不好的消息,没有什么希望了;我在多禄撒时,临时有几位修女陪我去探望他。76我们陪了他一天,那是又痛苦又欢乐的一天。我们能跟他再相遇,当然很高兴,但看到他的病情,也非常难过。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他的健康显着地衰弱了。
  看到我们,他感动了。大量的眼泪由眼眶涌出。他努力克服病苦,询问每一位修女,他愿意知道学校的情形及一些活动﹑初学生的人数。自18728月因着院长的命令离开了撒拉孟加,他未曾登过任何一个我们学校的门。天主向他要这个牺牲,直到他生命的末刻。他最大的快乐就是看到修会的进步,但经常是在遥远的地方追踪修会成长。我们每次开始一个新的工作,都会带给他新的快乐;但他从来也没有参加过我们的落成典礼,他好似在流亡中。面对他所帮助创建的事业,只能在远处瞻望。然而他一步一步地陪伴着我们的路程,也一直体验着我们的艰辛与快乐,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历史也是他的历史。因此你们当能体会出我们的痛苦,特别是我的痛苦,这次的探望使我很悲伤,辞别时,我已知道他的生命不久了。
  我收到他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810,这是此世的最后一次联系。在信的末尾给全体姊妹写了一个附言:愿妳们都成圣人,我不忘妳们。是预感吗?
  不久,劳耀拉修院院长通知我他死亡的消息。当时我在多禄撒,距离也很近。但消息到达时,逝世已经两天了。
  我亦未能参加他的葬礼。我的安慰是:他的逝世是圣者的逝世。病情在815,圣母升天瞻礼恶化了。他自己意识到病情严重,多次坚信地表达:「圣母将在瞻礼后第八天来接我」。果然是这样。822,次星期六,凌晨两点,他回到天父的怀抱去了。这个打击,尚未恢复,又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医生们诊断他患的是舌癌。患病时间又长,又痛苦。净化的过程延续了数个月。大部分的时间,父亲都在多禄撒,经常拜访我们的学校。他常常受欢迎。修女们亲热的称呼他「阿公」,他也喜欢这些感情的见证。
  1897年年初,我正在这里,有一天我的父亲晕倒在我们的圣堂里。医生叮嘱不要移动,因此就把他安放在临近的一个房间里。病情十分危急,全家齐至,来共同分担死亡的痛苦。
  他的病继续拖延着,我却因许多的任务必须离开。当我离开父亲时,我心中体验着巨大的伤痛,痛苦似乎胜过了我的力量;动身时,我必须强烈的克制。黄琴娜修女-当时的院长,替我照顾。她如一个亲生女儿般地照顾了他。514,父亲结束了他痛苦的日子。因着厉害的疾病,他已非常净化了。在悲伤中,我仍有些安慰,因为他的逝世,真是一位基督徒的逝世。
  我告别了两位亲爱的人之后,在我心灵上产生了一股怀念天乡的意念。被尘世的种种紧紧拴着的锁链,好似渐渐的解开了。但天主叫我明白,我还应该继续操劳。因为在世上仍有一些战斗,我得去应付。

毛斯籐色(Mostenses)初学院


  能有一个独立的初学院,不附属在一个学校里,是我的一个大梦想。但我的愿望经常跟贫穷抵触;修会是在极度的贫穷中诞生及成长。
  记得艾朗神父常常担心我们的一切;多次给我说:「初学生分开住,并且希望妳跟她们在一起」。虽然是他坚决的愿望,去世前却未能看到这件事实达成。
  我既关心又渴望,以前曾跟你们说过,为年轻人,切愿能有一个培育处所,避开学校的喧闹。平安与清静的地方才是适合内在化生活的环境,为开始修道的人实在很需要。然而多年来,只有向天主祈求,只有等待时机。
  加斯台拉诺侯爵家对我的意愿提供了回应。玫瑰夫人了解我的难处,尽可能常常帮助我。可怜的!事情弄复杂了。但天主酬报了她的和我的劳累。一切圆满结束。
  侯爵夫人把属于她财产的一栋建筑物提供给我,半坍塌,座落在多媚河畔,过去曾是隐修士的修院。这栋建筑物的后边有一个菜园。这一点使我很喜欢,我想这栋房子很适合作为初学院,因为我希望年轻人在退隐中能享受到阳光及户外空气。
  当时她的家庭经济并不富裕,因此她的赠送是有限的。玫瑰夫人跟她的丈夫商量后,无价地提供那栋房子,且答应帮助我们修理房屋。菜园不能赠送,但可以以合理的价钱卖给我们。这样的赠送,在她那一方面,是不能再慷慨了。
  我把侯爵家赠送的建筑物呈给主教时,一切都是问题及困难,首先他说:那个地方靠近河边会影响健康。不过以前的隐修士及后来侯爵家的菜农都在那里住过,他们看起来都很健康强壮;幸好后来主教任命了一个委员会去视察,从此再无人提出异议。后来又有人认为菜园价格太高。总而言之,一切都阻挠我,使我跟侯爵家的交易不能顺利。
  我被夹在剑与墙中间。我不明白为什么又出现了这么多的阻挠。我跟侯爵夫人,虽然有深厚的友谊,也能跟她坦白;但明智令我缄默,不愿伤害别人。她却以为我在阻碍进展,这样度过了好几个月,我们俩人都很苦。只有天主赐的忍耐及深思熟虑,才使我跟这个家庭的友谊免于破碎。
  后来,事情才清楚了。好似本城中有部分人对毛斯藤色这栋房子关心--撒拉孟加人都知道这栋房子--怕过给其它主人或另有其它使用目的,所以尽其所能阻碍我们获得这栋房子。人世间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的企图没有实现,最后房屋属于我们。侯爵家说即使有金钱上的损失,他们也不愿意叫别人拥有这栋房子。
  18992月,一切困难问题都克服了。在公证人面前作了房屋的转让手续并以15000西币购买了菜园。他们把价格给我们降到最低程度。当然,那时刻,15000西币对我来说好似是一大笔财富。为了减轻我们的经济负担,侯爵夫人及公主--依利沙白夫人在马德里皇宫的人员中办了认捐活动。当时我感觉非常窘困。连执政的皇后克利斯底纳夫人也关心我的事业。她叫我到皇宫,且在抬头处率先写了她个人的捐款。
  自马德里返回撒拉孟加就带回13000西币。原来我什么也没有,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大财富。这样我们就可以开始整理坍塌的房屋了。
  工人们先修理了必须使用的部分。就在18999月,我跟初学生及导师玛利亚.依加拉修女搬进毛斯藤色初学院去了。这栋房子未曾失掉它隐修院的面貌,协助祈祷、静默与深思;我是多么高兴地看到年轻人在那文艺复兴时期的拱门长廊上散步,在安静中培养内在化的生活。多媚河流过这栋古老的隐修院,潺潺的流水声,跟居住在这栋房屋内的年轻人的节奏两相互应;祈祷﹑读书﹑学习,锻练她们的生活,来日为人群作更佳的服务。住在那深深的庭院内,为我是一大享受。
  我的喜乐又增加了,许多年轻人从各个地方来敲这栋老旧房屋的门,渐渐地住满了初学生。跟往日一样,天主大大地满足了我的心愿。

罗 马

 


   你们还记得,我们的修会在18922月已蒙撒拉孟加主教决定性地批准。这对我们是一个保证,但还不够。为得到修会决定性的巩固,需要罗马教宗对修会存在的理由及在教会内的使命作最后的结论。
  艾朗神父,在他最后的几封信内,催促我迈向这重要的及决定性的一步。实在,尚未能做到;现在,其它迫切的事务,已步入正轨,是开始这条路子的时刻了。
  为获得巩固,需要两个重要目标:教宗认可修会并批准我们的会宪及会规。我身体衰弱,但大部分的时间及大部分的力量都坚定地﹑努力地使用在这件事上。
  第一步,没有困难,由主教公署把申请书呈给教宗;数月后,1901年7月30,教宗良第十三世,照所请求的批准了修会及会宪。
  好似修会已到达成年了。教宗已经肯定了我们,12月8,在撒拉孟加,我们开始了在教会内的路程,一切辛苦却很值得。无玷圣母瞻礼,外面飘着雪,但里面却充满着希望…你们记得吗?
  你们能明了我们的喜乐有多么大!我因肾疾卧病在床,医生诊断病情严重。但两位修女扶着我到圣堂感谢天主这个大恩惠。撒拉孟加两个团体齐聚在毛斯藤色初学院,大家唱了一首感恩的歌曲。

  虽然尚未完成一切。我们的会宪大致都被批准,仍有部分需要与教会对女修会的新规定配合。
  在罗马曾把我们的事务委托给一位在梵蒂岗工作的方济会潘纳得若神父,在那时候,他一直是我们的中间人,为我们做了最佳的服务。
  但是这位好神父依他自己的意愿,冒险地改变我们的会宪和会规。请你们想一想他有什么打算?想把我们修会改成方济会。
  我还是个刚复原的病人,虚弱没有力气,立刻出发到罗马,加伯拉修女陪我,她是法国人,有时给我作翻译,还有我的妹妹安杰拉。为使修会纯正地保持依纳爵的精神及神恩,我没有其它解决的方法。
  当神父看到我们出现时,他吓呆了。他没有想到我的胆量和勇气那么大。虽然他不喜欢我到那里去,但他掩饰了,且对待我们十分和譪。
  虽然外表我很镇静,但内里在颤抖。跟这位神父不能持反抗态度,没有别的方法,只有跟他讨论商议。按新的规定调适我们的会宪是一件事,但不该企图把我们的基本精神更换了。
  我们三个人度过了辛苦的日子。这一切的痛苦也加剧了我的病痛,我已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但我仍然屹立在枪管座下。在种种的困难中,我鼓励安杰拉和加伯拉修女,常跟她俩说:我们以耶稣孝女为光荣,面对十字架,我们受惊害怕吗?

  在我平静和坚定的态度前,结果潘神父明了并接纳我的理由。后来,他自己也帮助我达到目的。最后,我们的会宪保留着创会的神恩,全部被批准了。那一天我真感觉到打了一场重要的胜仗。
  在罗马并非都是痛苦。目睹初期教会教徒圣化过的地方,我很高兴。见到许多为基督而流血的殉道者,感动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真是羡慕。当然我也在以不同的方式一分一秒地,为祂消耗我的生命。
  返回之前,我接受了教宗给全体修女和我的祝福。在罗马,我的任务结束了。回西班牙的路上,经过露德为感谢圣母继续不断的转祷。圣母真的如同艾朗神父预言的,她是「我们旅途中的明星」。

 

 

终身奉献


  在修会未获教宗批准之前,我们不准发终身誓愿。当然我们每年重发暂愿。但是我们的心灵早已坚定了终身奉献,永远是为天主。
  当我们得到教宗确认修会并批准会宪之后,就没有任何发终身誓愿的阻碍了。因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需要特别的准备。 
  因此,在1903年的夏天,在毛斯藤色的破旧老屋中,我们42位耶稣孝女齐聚一堂--早先入会的一群--在祈祷中,在研读会宪气氛中,准备我们的心灵。
  在修会内,这是第一次的经验,所以我努力作了一个好的开始,因为这对今后修会的历史非常重要。
  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停止了上课,远离学校的忙碌。在初学院的清静安宁中,准备作毫无保留的奉献。
  祈祷及深入研究神恩是此培育期间的主要任务;此外,我们利用长时间做简单的家事,这些家事也使我们头脑清晰,令我们沈浸在精神领域中;必要时,我们也去菜园工作。经过学期中的紧张活动之后,那几个月成了我们生命中一段温和宁静的时期。
  跟往日一样,我的责任是开辟道路﹑开辟新的小径。我身为团体之一员,也不忘自己是创会者,在二者之间,要保持身心的平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避静把这一段时期给划下了句点,也是大日子的临近的准备。
  终于在 924--仁慈圣母瞻礼--我们宣发了多年来我们所渴望的终身誓愿。当我宣读发愿誓词,念到这几句:「我向全能的天主,在耶稣孝女会誓发终身贫穷﹑贞洁及服从圣愿」时,我内心真实感动。当我一个一个地接受修女们的誓愿时,我更加感动。
  路已完工。开这条路,好不容易!但过去的痛苦艰难都不重要,只要在我们的工作上能向前行。今天,在我们的历史上,为今后愿意跟随我们的人,安置了决定性的里程碑。
  圣母瞻礼那天,我发给每位修女一册会宪,它将帮助我们及后来的修女度对天主及对众弟兄的奉献生活,这是圣召向我们作的要求。

越 洋


  所有的学校,都满溢著年轻人,可是我的心仍梦想新的途径去实现我的传教热望。
  在1909年,我仍然能再办一所学校,当然要感激前塞高维亚的主教--若瑟.加代纳--激励修会的发展。他很器重我们,经常鼓励我们。从他的新维多利亚教区,尽力设法让我们到拿瓦拉去。在皮底亚,他的故乡,为幼儿及年轻人开办了一所学校,委託我们领导管理。
  踏上圣方济.沙威的故乡的土地,为我是一大欢喜。好像是发展传教的预兆,从拿瓦拉,我们向前迈一大步了,不是我,而是我的修女们。一想到这件事,我的头就会眩晕。下一个创办事业的地点,將是美洲大陆了。好似圣方济.沙威看到我们在他的故乡而加快脚步,我认为那是又长又慢的传教路程。
  多年前,我就梦想著穿越海洋,到远方的亚洲和美洲。好多次艾朗神父也抑制了我的衝力。他不是不同意,事实上,他是第一位鼓励我们有传教精神的人,但他认为修会应先在西班牙深深地札根。 
  我的心继续考虑,我的灵魂反覆著圣经上的那句话:「去普世各地」,这些愿望比我的力量更强烈,且推动著我去为修会寻找新的路程。
  在撒拉孟加,我多次跟施古拉神父说:「为什么耶穌会的神父不叫我们去墨西哥﹑古巴,或其它任何地方?到世界的尽头,我要寻找灵魂!」
  记得是在1890年左右,一位我认识的圣衣会会士,在动身去安的列斯群岛前,在塞高维亚,圣十字若望墓前辞別时,除了承诺彼此祈祷外,我还委託他在美洲给我们开闢新的路程。
  这个计划及其它別的计划都落空了。但我不灰心气餧。我知道在我死之前,我的愿望会实现。我依靠祈求天主赏赐我能亲眼目睹修会传教的拓展。事情就这样实现了。
  在1910年圣诞节,维多利亚主教公署收到远自巴西的比仁诺波利寄来的一封信,是当地一位本堂神父透过亚拉伯主教,邀请西班牙修女去领导管理一所学校。
  若瑟神父,非常喜欢皮地拉的学校且极力讚扬我们的工作,一看到那则消息,立刻大声说:「甘第达修女对这则新闻一定很高兴!」当天即派他的秘书將巴西的信送来了。
  这是那年圣诞节的最佳贺礼。终於呈现出拓展到美洲的曙光了!所有的修女和我都激动振奋,我们深深地拥有修会的传教神恩。
  准备远征传教,非一朝一夕之事。在第一批耶穌孝女起程往巴西之前,应当解决许多的问题,並克服不少的困难。但是已经开始,就不能不前行。经过几个月的反省及准备工作,修会每一个团体,都以奉献精神表达支持。目睹大家的慷慨及传教精神,我实在高兴。所有的信件都使我感动並触动我的心灵。但有一封信叫我流了不少眼泪。你们还记得贺露笛丝修女吗?初期的6位修女之一:两位离开了修会,两位已经逝世了,仅留下她和我。她不顾她的高龄,给我写了一封信;为创办的新事业,她奉献自己。我忍不住要给你们抄写信中的一段:「姆姆,为一切妳愿意的工作,我都奉献,我在这里做的工作,也可以在世界任何小的乡村做,因为我已年老,比仁诺波利的炎热,也对我身体有益,我的姆姆,贺都第修女已经准备好了,等候妳的吩咐;求天主赐我圣宠教我穿越水坑,我也会很高兴的穿过」。
  好温馨的表达!念了这些句话,流了不少泪水。我还收到许多封信都表达了同样的信德及同样慷慨。从这些自愿奉献中挑人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依靠天主的恩宠,我作了选择。指派了六位修女。在修会中,她们是首批踏上巴西土地者。她们在修会歷史中写了重要的前几页。歷代的耶穌孝女都以她们为荣,並感激这一群开拓传教的先锋。
  在诸多感动及准备旅途工作之间,辞別的时刻到了。1911930,在撒拉孟加我拥抱了她们。我多么愿意跟她们一起去!我確知,今后再不会见到她们了。因此分离的痛苦强烈地剌透了我的心灵。修会的事情太多了,连陪伴她们到加底(Cadiz)登船的地方我都不能去。安琪拉和黄琴娜修女代我去送行。我的心陪著她们横渡大洋。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们的歷险记:廿天的工夫乘船﹑骑马穿越了360公里的原始森林,乘危险的木筏渡过宽阔的河流。
  小径的杂草﹑凶猛的野兽﹑赤道的太阳,这些都不能阻止她们。看到途中危险﹑暗礁那么多,陪伴她们的人竟这样说:「如果您们认为困难太大,而不能应付的话,这里还有回程的路费!」
  回去?没有任何一个人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临危退缩?她们的勇敢胜过危险。她们开了一条路,以后其他的修女们將跟隨踏她们的足跡。在我去世之前,仍有机会,派遣第二批修女远征巴西。
  巴西!在地图上看起来是个好远的国家,但在我心中却很近,它已进入了我心灵深处
  此外,我看到所有我的奋斗已经结束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目前我的任务及工作:探望学校﹑照料初学生的培育,给修女们写信,也给向我索取忠告及指导的人写信。从我手中发出了许多信,--有时我的心会飞翔。怀念天乡之情满溢我的心灵。换岗的时刻接近了。是预感吗?

后 语


    甘第达修女说对了。她的生命就要结束了。但在未继续之前,我应当介绍自己了。是我自愿地﹑乐意地介入叙述且扮演讲述者的角色。你们可以想到,我是抄写员。你们在字典上找这个词的话,意思是「手抄他人的口述」,这就是我的工作,当然有些不同;你们可以料想到,甘第达修女没有在我耳边口述;但是她在我心中说了话。她暗示我叙述她的生平,而我也尽力忠于她的讲述。好勇敢的女性!真的吗?她的生命历程是热衷的,她对耶稣基督的忠信使她开始了许多艰苦的事业;虽有困难,她从不畏缩。在逝世之前,在巴西又创办了一所学校,也开辟了走向菲律宾的途径。在那儿开始创办事业及其它许多工作,但这些都是她的修女们以后逐步实现的。现在我要讲述她生命末刻的几天,不然这本历史就不够完整。
  她知道自己临近死亡了,且用了各种方法叫人明了。一次在多禄撒﹑维多利亚主教--若瑟.加代纳跟她谈起一批修女在师范学院将完成学业,她一定很高兴。甘第达修女自然地回答:「这些修女毕业之前,我将离世」。主教感动地默默无语,她话中有奥秘。
  另一次是在撒拉孟加避静中。作完死亡的默想之后,她突然跟领导避静的耶稣会神父说:「我们中间,谁是第一位先死的呢?」然后,她怕修女们难过,轻声地跟他说:「我是第一个先走的」。
  实在,她的身体并不十分强壮,但在外表看来,并没有任何最近要去世的预兆。因此,修女们彼此问:「姆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呢?」
  1912年的夏季,跟往年没有什么区别。在撒拉孟加,会祖是耶稣孝女全体的心脏。从她创办的12所学校流溢出来的丰富的生命力,自初学院到旧房屋,她继续不断地照顾,陪伴着每一位。她的关心直抵巴西--她的思想常常飞往比仁诺波利及莫希--米林,她最后创办的学校。当然她也很愿意认识他们。从她的办公室,多次给在海洋另一边的修女们寄出充满温馨的祝福。
  85,甘第达修女暂停了工作,且离开了初学院。隐修院古老的石头会感觉她再不能返回吗?
  在无玷圣母学校庆祝玛利亚.依加拉修女的生日,她是该院院长,又是总会秘书,会祖愿意跟那边团体共享节庆的欢乐。
  一切跟往日一样,经保禄街,穿越大广场。在撒拉孟加,人人都认识甘第达修女,她经过时,很多人都问候她。金黄色石头的建筑物也知道她在这座城经常来来往往。那天没有任何异常。
  撒莫拉街的团体,高兴地﹑欢乐地接待她。午餐时,围绕着桌子,修女们都渴望听她讲话。专心地听她报告修会的种种事情。因为是放假日,没有匆忙,也不急迫。饭后,大家围绕着她,准备欣赏饭后余兴。
  突然间,姆姆感觉不舒服,脸色苍白,失去平衡,好像一粒弹药振动她的身体,事情真的发生了。脑溢血使她半身瘫痪。
  不知所措﹑紧张﹑痛苦﹑原来兴奋庆日的气氛立刻变成悲伤;欢乐共融之后,来了大家的痛苦。只有她表现着冷静及自我克制。意识完全清楚,甘第达修女保持着毫无紊乱的平安。
  城里的人震撼了,因为会祖在撒拉孟加十分受尊重。许多人都来学校询问她的病情。外面的人及家里的人都知道她要走了。医生毫无掩饰地诊断说:「病情危险!」

  许多人都来向她辞别,跟她说再见,一位耶稣会幕纳利神父也前来。以下是他们二人的一段对话:  

  神父,天主的道路奇妙莫测!你曾经帮助了艾朗神父步入永恒。现在你又来为我作同样的事。
  是的,甘第达修女,妳平安吗?
  「十分平安,但请您再给我赦罪,我们领和好圣事越多越好」。

  妳体验这种平安,是正常的,因为妳的一生全为天主消耗尽了。
  是真的。「四十年的修道生活,我不记得有任何一分钟不是为祂
而生活的」。

  甘第达修女给我们留下她生命表达是多么美丽啊!纯朴地﹑坦诚地在死亡的边缘上确定了她存在的意义。是她的忠信,你们还记得吗?在十八岁那年,她的双亲想改变她的主意,她给他们说:我只为天主。现在和过去的每一个时刻,都脚踏实地的踏在每日的欢乐与痛苦的路上。在最后的这一个时刻,临近死亡的时刻,她交出了生命的最后一环。她的肯定与断言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气息渐渐地消失,她亲切地凝视着她的修女们,跟她们说,我的心带着妳们。死亡的时刻到了,她低语:妳们一切都为天主做。
  89日下午五点,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纯朴的、惊奇的生命编入世界的历史了。她开始了永恒不朽的生命,也为我们留下了芬芳--「香洌中见醇厚」的德行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