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实义 《天主实义》共有二卷八篇,全部以中士和西士问答的形式构成。 第一篇论述天主是创造天地万物并养活他们的主宰,他无始无终、独一无二。 第二篇解释世人错认了天主和所谓天主就是中国儒家经典中所说的上帝。以上两篇通过对话的方式,破除迷障,阐述了天主教有关天主的教义。 第三篇论述了人与禽兽的区别,说明了人的灵魂真实存在,不散不灭,或升天堂或下地狱。 第四篇论证了鬼神存在,真实无妄;天下万物不能看作一体,天主不能等同于人,人也不能等同于万物。以上两篇的重点是对天主与人的关系的说明,明确了人的特殊地位。 第五篇批判了佛教六道轮回的学说和戒杀生的理论,阐述了天主教斋戒的宗旨。 第六篇论述了天堂地狱赏善罚恶的理论,区别了天主教和佛教的天堂地狱说,说明天堂地狱、善恶报应有利于教化,与儒家思想并行不悖。以上两篇讨论的是人生的归宿问题。 第七篇论述的是人性论和修养论。说明人性先天本善,只有后天的学习和修养才能行善成德。而学习和修养有正教和正学可从,拜佛念经、师从三函教有害无益。 第八篇介绍了西方的风俗,解释了耶稣会士不结婚的原因,论证耶稣降生救世的事迹。 本篇要旨:第一篇原题为:(天主始制天地万物而主宰安养之)。利氏愿意用各种论证来阐明天主的存在,天主造化宇宙万物,并他本性本体的奥妙无穷。 本篇中利氏应用古希腊亚里斯多德以及天主教哲学中沿用的四种因果关系(利氏称作者、模者、质者、为者)。论到圣奥斯定的佚事——在海滩上见天神显现时,利氏只提到天主性体的奥妙困扰了圣人的脑海,却没有提出当时奥斯定实在受困扰的是天主三位一体的奥理。可见利氏著述时用心的精深了,因为明末清初的我国学者,大部分是唯理主义者,若利氏为谈起圣三的奥理来,恐怕不但不能为人所了解,而且还要被认为荒诞不经之谈呢! 中士说:修身的学问,是世人都重视的事业。凡不愿意辜负自己所禀受的生命与禽兽相比的人,都必定尽力于此。修养自己成功的人,然后才称得起是君子。假如有其他的本领,(而没有修养的话),也不免算是个小人之类。德行修成是真正的福录。没有德行的幸福,不可称幸福,实在说起来是个忧患。世人走路必定以走到一定的终点为目的,所以要修补他的路但不是为了那条路,而是为了那条路所达到的终点。我们修理自己的道路,将要到那里去呢?对现世的事理,虽然我略有明了,但死后怎么样,却不知道。听说先生周游天下,传授天主的圣经与训示,开导人行善。故愿意领教。 西士说:承你看得起,但不知道要问有关天主那方面的道理? 中士说:听说天主教的道理渊博深微不能以三言两语解说明白。但是贵国只敬崇天主,说他起始创造天地神人万物,并且掌管和保养他们。鄙人关于这些事,从来没有听说过,许多先贤正儒们也没有讲过,希望能得教益。 西士说:天主的道理,原不是一人一家一国的道理;自西到东,许多国家都学习和遵守这道理,圣贤们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白天主创造天地,造生人民和万物,直到现在,载在经传不容疑惑。但是贵国的学生很少去外国,所以不明白我们西方的语言文明,也不相识西方人士。我将给你解释天主教,并且证明他是真宗教。但我们暂且不讨论信教者的众多和贤良,也不谈圣经圣传的内容。首先谈天主教所根据的理。人与禽兽大有分别的,是他的理智,理智能辨别是非真伪,事物倘无理由,也难欺骗得过理智者。 人能推理和禽兽有分别 禽兽真冥顽不灵,虽然有知觉运动略同于人,但不能明达先后内外的理。因此,它们只知道吃喝,和及时寻找配偶,繁殖而已,在万物中出类拔萃的是人人内具精神体的灵魂灵观察外界事物的理,考察了它们的巅末,而知道它们的根本;见其然,而其所以然。因此能不辞现世的劳苦,而专心修行,为谋求身后永远的福乐。理所明显的事理,不能勉强它去顺从那不真的,凡是理认为真的是的,我们也不能否认是真的是的。理所认为虚假的,也不能否认其虚假。这理智在人身上,就好比太阳在世界上,使全身与全世界光明。要舍去理智所认识的理,而去勉强迁就他人所传授的,就好比遮盖了太阳而要用灯烛来寻找事物。现在先生要听天主教的道理,我要给你照直讲明,但是只根据道理分析明白。假如有不以为然的地方,可以指出申辩,不要瞒我。因为论天主至公的道理,不可因私人的谦让而伤害真理。 中士说:这有什么不可以。鸟有了翅膀才可以飞翔山林,人要具有义理才能明白事理,故立论只有崇尚真理才行。理的本质和用途极广,虽然圣贤也不能完全知道。但是一个人不能知道的,也许一国人就能知道了。一国的人不如知道的,也许许多国家的人就能知道了。君子以理为标准,有理就觉得顺,没有理就不顺,谁都不会见怪的。 宇宙万物中有天主的存在可用理来证明 西士说:先生愿意先问造化及掌管天地万物的天主,我以为天下没有比这事更明显的了。那一个没有抬头望过天,观天的时候,谁不默默地自叹说:这其中一定有个掌管者,这就是天主我们西洋人所称的(徒斯)(拉丁文天主Deus的译音)。现在特给先生用两三端理来证明。 一 用良心律来证明 我们不学而就能的称良能,现在天下各国都有一种自然的真情,不用彼此报告而就知道恭敬一个上主。受到苦难的人们像希望仁慈的父母一般地呼吁他救助。为非作恶的人,对他心里惊惧,像害怕大敌一般。这岂不是有一位能主宰人的上主,使人心自己如此尊敬他吗? 二 用天下的动因证明 没有魂与知觉的东西,必不能在它的原处移动,而又合乎一定的度数,要合度的动,必须靠外界具有理智者的帮助方可。假如你把石头放在空中或水中,它必落下来,直到地上,才会静止不动。因为石头自然下落,水上与空中,都不是石头安身的地方。风随地而起,能在本处自动,然而随处乱动,没有一定的标准,再像悬在天上的日月星辰,各以太空为它们本来的地方,而并没有魂与知觉。现在我们观察日月星辰自东而西,各依照轨道度数,位置运行,而没有一点差错,若没有一位上主掌管,能不乱吗?好比在风波汹涌中渡海的船只,没有翻船的危险而能平安渡过的,虽然我们没有见到船上的人,也必定知道船里一定有一个智慧的掌舵者。 三 用鸟兽的天性证明 鸟兽是有知觉的动物,然而没有灵性要是有灵性的动作,必定有有灵性的在引导它动作。请观察飞鸟和禽兽之类,本来是冥顽不灵的东西,但也知道饿了找寻食物,渴了寻求饮料。害怕捕鸟器具而逼向天空,受网罗的惊扰而爬山涉水或是互相吐哺,或是跪着吃奶,都是用以保持本身或传殖后代,防卫灾害而走向有利地位,和有灵性的没有分别,这必有一位上主默默地指引着,才能如此。好比看见千万支箭飞射过去,每支箭都中鹄的时候,虽我没有看见射箭的人,也知道定有射箭的胜手才会射必中呢。 中士说:天地问事物烦多深微,相信必有主宰。然而有至高无上者造化万物,怎么能证明呢? 西土说:太凡世界上许多事情,都有造物主掌管,理由似乎有两种(创造和管理)。至于讲到受造物的最初原主,绝对不能有两个。虽然这样,再以两三个理由来解释。 四 以受造物不能自己有证明 凡物不能自己有,必须有身外的力量使它有,楼台房屋不能自己有,常要经过人工营造。知道这个就能知道天地万物不能自己有,一定有一个创始者,我们称天主的就是。比喻铜铸的地球形仪器,上面日月星宿山海,一切全备,没有技术人员的精心设计,铜能够自己成功这样精巧的仪器吗?况且宇宙天体的伟大,白天黑夜循环不息,太阳月亮照耀着,星宿的布置,山上生长草木,海里繁衍鱼龙,潮水随月涨落,各式圆颅方趾的人人,聪明超出万物以上,那一个能够自己而有?若有一物能自己造成自己,必应先有他自己,才能使它自己有。然而假如已经有自己,就用不到自己再使自己有。假如先前没有自己,那么使自己无中生有的,必定不是自己,所以事物一定不能自己使自己有。 12 五 以万物的秩序井然证明 没有灵性的事物而有秩序,必定有个安排秩序者。好比看见宫室,前面出入有门,后园载培花木,中央有庭院,接待宾客,左右有房间,便利睡觉休息,下面有柱,能架椽梁,上面有屋顶,遮蔽风雨,这样处置得当,才能使主人安居。但是这样的住处,必须经过工人的精心营造,才能如此。再观察一个个以金属铸的字,要它们能够接续成功句子,排成一篇文章,假如不是有明白学人的安排,能偶然凑巧合成吗?故可知天地万物都有一定安排的理由,有物有则,而不能随便增减。因为天覆地载,而成功宇宙雨仪。星辰天比日月的天更为高远,日月的天包括着热、气、浮于水土之上,水变化而滋润大地。地球中的地带有春夏秋冬四季气候的更替,化育昆虫草木;水中有鼋龟、蚊龙、鱼鳖、空气中繁衍飞禽走兽;火温暖地上的事物。吾人生活其中,受造独秀而为万物之灵,具有五常(仁、义、礼、智、信),以处理世间事物有百官构成身体,眼睛能分辨五色(红、黄、兰、白),鼻能嗅出各种不同的臭味,舌头能尝五味(酸、苦、甘、辛、碱),手拿东西,脚能行路,血脉五脏(心、肝、脾、肺、肾),使安全保养他的生命。飞禽走兽下至羽鳞介壳等下等动物,因为没有灵性,不能自己预备所需要的,知人类就有不同,因此生来就有毛羽鳞介等当作衣服,遮蔽身体,又备有利爪、尖角、硬蹄、长耳、坚强的嘴巴和毒气,充当兵器盔甲,来防卫敌人的侵入,而且不待学习就知道对方的是否伤害自己。因此鸡鸭自然躲避老鹰,而不躲避孔雀,羊羔害怕豺狼而不害怕牛马。并不是老鹰和豺狼体大,而孔雀与牛马体小的缘故,而是知道他们对自己有没有伤害啊!再说即便一草一木,虽然没有知觉,也可以保护自己,保全果实种子,防御鸟兽的加害。所以植物有的生刺,有的生皮,有的生甲,有的生絮,而且都有枝叶,来蔽护自己。如果我们仔细思量,这世界上的事物安排布置得有次序,若不是有至高灵性的上主在创始之初,赋予事物各种性质,怎能在世上生存,各得其所呢? 六 以事物种类的原始证明 我们论到一切事物传生的性质,或是胎生,或有种子发长,都不是从自己而来的。现在要问胎生卵生或种子生,必定有第一个胎或卵或种子才能传生其他,这第一个从什么产生呢?故必须推到每一类的始祖,而不是本类所能自生的,必定有一个元始而特异的类,才能创始各种各类的万事万物,这就是我们所称的天主。 天主无始无终 中士说:万物的起源,先生既说来自天主,敢问天主从谁而来? 西士说:天主是万物的根由,假如也有所生者,那么天主也就不是天主了,鸟兽草木是有始有终的事物,天地鬼神和人的灵魂是有开始没有终了的事物,天主没有开始,也没有终了,所以能是万物的根由。没有天主,就没有其他事物。万物有天主生,天主则不受生于任何事物。 中士说:万物的开始是由天主造化而来,已经不用再辩论了。然而我们可以看到人从人生,畜从畜生,万物都是如此。所以物生自物,好像和天主没有什么关系呢! 天主怎样造生万物 西士说:天主造生万物,是造化物类始祖,各始祖自己传生。现在动植各物,生动植各物,像人生人一般。用人是天主用人,那么造生人的岂不是天主!比喻用锯子斧凿做成器具,但是匠人才会使它做成器具,谁说做成的器具是锯子或斧凿,而不是匠人呢?我们解释事物的所以然,那么理由就自然明白了。论事物的所以然有四种(即哲学上的四种因果关系)。 事物的四种因果关系 四种所以然是什么,即动作原因(原文称作者),形式原因(原文称模者),质料原因(原文称质者),和目的的原因(原文称为者)。动作原因,即造成这个物体,使它成物的动作或力量。形式原因,使物成为某物的形状,而和其他事物能有分别,质料原因,是事物的本来质料,而受形式原因来限定。目的原因,是决定事物的终向与用途的,这在一件事或一个工作上都能看到。比喻一辆车,造车的人是动作原因,车的轨道为形式原因,树木材料是质料原因,造车的目的原因是乘坐。在生物界里也能看得出来,比喻取火,生火的原火是动作原因,热、乾、气、为形式原因,燃料是质料原因,生火为煮东西的目的原因。天下没有一件事物不具这四种原因的。在这四种原因中,形式与质料原因在事物之内,是事物的本身,或可谓阴阳。动作与目的两种原因,在事物本身以外,在事物未有以前就有,故不能是事物的本身。我们所说天主是事物的所以然,就是动作和目的原因,不是形式或质料原因。因为天主纯全而独一无二,不能成为其它事物的本身。至于动作和目的两种原因,又有远近,普遍与特殊的分别。远而普遍的为大原因,近而特殊的分别。远而普遍的为大原因,近而特殊的为小原因。(参考附注一:四种因果关系)。 天主为各物始祖的所以然 天主为一切事物最公共最大的所以然其他事物为特殊而小的所以然。特特殊而小的必属于大而公共的所以然。双亲是子女的所以然,称为父母,这是近而特殊的所以然。但假如没有天覆地载,又怎样能生养他们的儿女呢?假如没有天主掌管天地,天地又怎能生育万物呢?故天主是无上,最大的所以然。因此我们古代的学者称他为所以然中的最初的所以然。 中士说:世界上的事物从多而且不同,敝见以为总不能出自一个来源,就好比江河发源地各不相同。但现在你说天主只有一个,请问其中的理由。 天主只有一个 西士说:事物的特殊根源固然不同,但是事物的公共根源天主,那就唯一无二了。为什么呢?事物的公共本主是万物的来源,具备一切事物的德性,达到无可复加的圆满超越。假使疑惑天地间有两个无上尊主的话,不知究竟说两个天主是相等呢?还是不相等呢?如不相等,必定其中有一较小,较小的就不可称做至尊。因为至尊就是德能成全,到无复加的地步。假如说相等的话,一个天主已经可以,为什么要两个呢?也不知道你说的两个天主能够彼此毁灭否?如彼此不能毁灭,就表示每一位的能力有限不可称圆满无缺,德能全备至高无上的天主,如能被剿灭的话,那么能被剥夺消灭,就不是天主了。再说天下的事物错宗复杂,假如没有一个无上尊主维持保护秩序,免不了离散败亡。如一个音乐大成,假如没有大师集众唱手;要唱也就几乎没有歌声了。因此一家只有一个家长,一国只有一个元首,有两个的话国家就会乱。一个人只有一个身体,一个身体只有一个头,有两个头就成妖怪了。因此我们甜道天地间,虽然有许多种鬼神,但仅有一个天主,造化天地人类万物,而常常掌管保存着。先生有什么可疑惑的呢? 中士说:亲耳听到教益,而信天主的尊高,唯一无二。虽然如此,对天主的道理还想多听些哩。 天主无穷难测 西士说:天下微小的虫像蚂蚁一般,人尚且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性质,更何况至大至尊的天主,岂能容易完全明白的吗?假如人可以容易明白的,也就不是天主了,从前有一个国王,要知道天主的事理,问他的贤臣。贤臣答说:请准假一天以便思考。一天后又问,答说:需要再二天,才可以回答。过了二天,又要求四天以后再回答。国王发怒说:你这样不是开玩笑吗?那臣回答说:臣哪里敢开玩笑,只因为天主的道理无穷,臣每日加深思考,而道理愈觉微妙,好比张眼仰望太阳,愈看愈昏暗,所以难以回答。从前又有西方圣奥斯定,要完全了解天主的道理,以便写成一书。一天到海边散步,心里正在寻思这端道理,忽然看见一童子挖地做小潭,手用贝壳汲取海水灌注潭中。圣人说:你在作什么?我要拿贝壳把海水完全注到这个潭里。圣人笑着说:你要拿贝壳把大海里的水完全灌入水潭,这不是很愚蠢的事吗?那童子说:你既然知道大海里的水不能用贝壳吸尽,小潭也容纳不了,你又为什么劳心焦虑,想用人的力量,完全了解天主的大道理,而要写在书本上呢?话说完毕就不见了。圣人这时候也就恍然大悟,知道天主命天神来警戒他。因为凡有类别的事物,我能依照他的类别考究它的异同处,而知道事物的性质。有形体或有声音的,我可以看他的形色,听他的声音,而知道他的性质。假如有限度的事物,我们可以从一定的界限度量,而知道物体的大小。至於天主,超越一切的类,而不属于任何凡类,能用什么类别来比拟呢?既然天主没有形体声音,可借什么形迹通达呢?天主的性体没有穷尽,宇宙之间不能够完全容纳,怎么能够推测出他高大的头绪呢!要举与他性质相近的例子,那只能以(非)与(无)来举例,(如天主非物质体,无始无终。)因为若要拿(是)与(有)来说明,那么相差的太远了。 中士说:最是最有的,那里能用(非)与(无)来说明呢? 西士说:人简陋的器才,不足以装天主伟大的事理啊!我们只知道事物是卑贱的,天主不能是(卑贱)的,可是无法尽说他的尊贵呢!我们只知道事物有缺陷,但天主不能有(缺陷),然而不能稽考天主的完全长处啊! 天主的本性超越万物之上 现在我们要说天主是什么?只能说不是天,不是地,因为他的高明博厚,天地也不能与他相比啊!不是鬼神,但他的神体超过鬼神之上。他不是人,可是他远远超过所有的圣人和哲人。他不是道德,却是道德的源流。他没有过去和将来,假如我说他的过去,只能称做无始,假如我要说他的将来只能称做无终。假如要推测他的本体,没地方可以容纳,而无所不在。不动,而是一切的动因。没有手也没有嘴,而造化并教导万物。他的能力,从来不会毁坏或消衰,而可从无中造化万物。他的知识,没有偏见也没有错误。可是在万世以前的往事,和在万事在以后未来的事情,就像在眼前的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他全善而没有污点,是一切好的归宿。也不能有一点的不善。他的恩惠广大,没有止境,大公无私,无所不及,就是小虫细介也得到他的恩泽。讲到天地间的一切善性善行,没有不从天主来的。虽然如此,比起天主是善的本源来,像一滴水落在大海里也不如。天主的福录德能,隆盛圆满,浩浩荡荡,岂可以增减呢?所以江海的水可以吸尽时,海滩上的沙可以数清时,天地可以充满时,也不能完全明白天主,又怎么能了解他的原本呢? 中士说:多么丰富的道理啊!解释出人所不能解释的,尽述人所不能尽述的,我听你说了,方才看见了大道,归到了万物的大根源。我还原继续研究到底,今天不敢再打扰,它日再来领教。 西士说:你很明达,不必我费力,就能听少知多。既然明了了这个理,那么难处也就没有了,主要的基础打稳妥,其他一切也就容易了。 附注一(天主实义)中的四种因果关系——利氏称作者模者质者为者 因果关系,是人生衣、食、住、行每天遇得到的人生真理,虽然平常人习惯而不思考也不觉察。 明末利马窦神父的名著(天主实义)中,曾提出宇宙万物一定有它们的因果关系,而且说明最主要的原因有四种:就是动作原因,形式原因,质料原因,与目的原因——(试讲物之所以然有四焉,四者维何?有作者(动作原因),有模者(形式原因),有质者(质料原因),有为者(目的原因)。 假如一个建筑师因着基督博爱,而有意建一座为民众服务的医院时,基督博爱就是他所以要建医院的(目的原因)(动机)。目的既定以后,自然地运来一批建筑医院的材料;为建筑医院所要用的建材,就是因果关系上的(质料原因)。建造医院时,定采取一种式样,当式样在医院的建筑上实地完成时,就是医院的(形式原因)。建筑师指挥建筑工程时,他的指挥行动就成为医院的动作原因)。利氏曾用车来为这四种因果关系作解释,他说:“与人为作者,轨辙为模者,木料为质者;所以乘于人为为者。”造车的人是动作原因,轨道、车轮模形的大小为形式原因,造车的木料是质料原因,造车的目的原因,当然就是为了乘坐人。 因果关系不但在日常生活中常遇到,而且对于宗教道德和人生的基本真理上,有其不可磨灭的重要性。比如:天地万物是怎样有的?怎样能证明天主的存在?再如要说明灵魂的不死不灭,功过赏罚的问题等,都需要藉助因果关系。 再说‘形式原因’与‘质料原因’的因果关系,虽然不为一般人所注意。但是对这两种因果关系没有相当的认识.对灵魂肉身组合人的形而上哲理,或社团法人的原理,以及七件圣事有效与否等等的重要问题,都难以有精确的观念。现在我们把这两种不被人注意的因果关系,特别简单的列表如下: 同意、祝圣神品经、成圣体经、赦罪经、坚振经文、领洗经文、权利与义务灵魂形式原因 因男女双方、按手、傅油、麦棉饼、告罪、按手、水、团员、肉身质料原因 婚姻、神品、傅病、圣体、告解、坚振、圣洗、社团、人 果 对这四种因果关系,利氏在天主实义中更是观察得精深入微,运用得体,他词简意赅的说:“四之中,其模者、质者。此三者在物之内,为物之本分,或为阴阳是也;作者,为者,此二者在物之本外,超於物之先者也。不能为物之本分。”我们可以再拿上面所举的任何例子在这儿重提:造车人是动作原因,为着基督爱德而建医院,或为乘坐而造车都是目的原因,动作原因与目的原因,的确必定在医院和造车之先,也必在医院建筑和与车之外。然而谈起七件圣事并人及社团组成的质料原因和形式原因时,却必须在事物之内无误!因为质料原因和形式原因就在事物之内。 现在我们把(天主实义)中提起的四种因果关系,略作更详细的阐述。 一、 动作原因 内在的经验和外在的经验都不断的告诉我们,在我们的内外四周,不断的有新的事物发生。 我们的思想若断,我们的情感忽起忽落。有时来了一个新的思想,有时定了一个新的注意。我们周围的田野现在都盖了房屋,从前是海边的几个村落,现在却变成了熙来攘往的新都市。 这个新思想,这个新注意,或那个新房屋,新都市,它从前不存在,现在却存在了,所以必定有它存在以前和存在以外的原因,这原因叫做动作原因。因为可以存在和不存在的事物,在它的基本观念内,它不是自有的,所以能存在的理由是靠了外界的成因。我们确实知道我们有理智所以思想,我们有意志所以能自由拿这个主张,打那个主意。理智是我思想的成因,意志是我定主意的成因。荒凉的村落变成繁荣的都市,人们的苦辛经营是他的成因。 动作原因,本来就是因它的动作而有新的效果产生者。燃烧的成因是火,结果实的成因一定是树。所以利玛窦解释这种成因的原因说:“天作者,造其物,而施之为物也。”在动作原因上,我们可看出一切受造之物必有外在的事物作他存在的动作原因。但是受造物的第一个成因,必定是天主,在祂之上,和在祂以外,就没有其它成因。 22 二 质料原因与形式原因 质料原因是事物受限定的成分,形式原因都是事物的限定成分,而是它们的动作效果,而是由它们的合成而成为事物(果)。利玛窦神父阐明这端哲理说:“模者状其物,置之于本伦,别之于它类也。质者物之本来体质,所以受模者也。”假如有人雕刻孔子的像,先要找一种适当的金属或木料,大理石作为材料,这材料因为决定是雕刻孔子的像态,所以就受了限定,称作质料原因。而把这质料被限定的部分塑成一个不是孟子不是荀子而是指定的孔子像态时孔子的像态就是雕像的形式原因。因为它使这块木材或大理石(质料原因),成为孔子而不是其他人物像态的限定成分。 质料原因和形式原因,虽然和前面所讲的动作原因有不同,但各不失为原因的一种。因为事物的产生,都有这两种成因的踪迹可循。 要是人肯作精密的思考,形式原因又可分为自立的形式Forma substantialis和依赖的形式Forma accidentalis两种颜色,形态等,虽然是限定物体的部分,但必须依赖着质料原因,称做“依赖的形式”。人的灵魂,是人身的形式原因,但它的特点是能独立存在,不须依附肉身(虽然人灵要与肉身结合才完全),称做“自立的形式”。植物的生长力,动物的知觉性,要随着植物,动物本身才能发展,是一种“依赖的形式”,它们不能独立生存。(天主实义)中藉着“依赖”和“自立”的两种观念,曾在护教辩证上,发生极大的效用。也是我们把这两种不为人所注重的因果关系,特别在这儿申述一番的理由。 最后,质料原因与形式原因,不但两者都在事物以内,而且两者相合相成。从形式方面说:质料真是原因的一种,一切依赖的形式,如雕像的没有大理石(质料原因)的支持,就无从成立。自立形式,也需要有一定限度的质料来支持,如灵魂结合肉身,肉身就是质料原因。 从质料原因方面说:形式原因用自己与质料相通,使质料得以限定,所加于质料的效果,是整体的。例如:孔子像为形式原因。加于大理石质料原因的,是成为一个完整的孔子大理石形像。人灵魂为形式原因,与肉身(质料原因)合而成为整个有生气的人。 三 目的原因 人为了目的才做一件事。司马迁说:天下攘攘皆为利皆为利而往,天下熙熙皆为利而来。司马先生把‘利’看作人们所以忙碌不停的目的。我们日常生活,衣、食、住、行,无不受到目的的影响。 父亲为了儿女辛苦赚钱。在这个例子里,儿女是父亲为谁赚钱的目的。想赚钱是父亲愿得的目的。真赚得了钱是父亲所获得的目的。 钟表厂里制造钟表,钟表本身就有一个目的,是准确地指出时间、钟表厂的老板自己还有一个钟表本身以外的目的:赚钱。所以利氏在“天主实义”上说:“为者定物之所向所用也”。笔者以为这儿所讲的“所用”是事物本身的目的原因,而“所向”呢?该是由制造厂——动作原因外加的目的。 目的原因,既是为了它的缘故,才发生一件事或一个后果,所以亚里斯多德说:目的原因是因着它的缘故,才发生了其它事故。目的是人做事及行动的动机,虽然它非有形地参加因果关系,却左右或决定果的发生与否,故实在是成果中的一个原因。 要达到目的,可能是一个希望获得的美善,它本身或已经存在着,如真善美圣的天主,他是一切幸福的泉源。人生最终的目的,也就是获得天主,也可能是把自己已有的善,愿意通给别人为目的——原与他人同享为目的,所为“美与人同”。 无灵之物的动作,不能为了目的或动机而行,但造物主赋他们天性,与一生俱来地为达到预定的的目的而行。 人却不然,因为有自由的意志要为了目的,才会有所动静,自由意志的对象是美善;在主观方面,只要人以为是好的(客观事实不一定是好),是愿意的,就会有动静取舍的动作,这就是人自由意志选择动静取舍的理由——目的和目的原因。 |
本篇要旨:第二篇利氏用“解释世人错认天主”为题,说明佛教所主张的“空”与道教所讲的“无”,不能是万物的真源——天主。最明显的理由,是哲学上的名言:“已之所无,不得施之于物以为有”。然后辩明儒家所讲的“太极”与“理”,都不能是万物的真源——天主。他强有力地引用导源于古希腊哲学上“自立体”与“依赖体”之分的谁,认为“太极”与“理”,经过仔细的分析研究以后只是一种“依赖体”而已。既然都是“依赖体”,就不是“自立体”。更谈不上是无始无终的“自有体”——天主。再说明天主就是我国古代所祭祀的“上帝”,引经据典,成为本篇的重心。虽然利玛窦神父对宗教方面的谬说,主张坚持真理,不能让步。但对其他宗教信徒,却该以兄弟姊妹的爱德去对待他们,因为他们是同一天主所遣,可以成为同一天主的子女。 中士说:奥妙的宏论,使人听了心悦诚服,我整夜想着以致忘了睡觉,现在愿再请教,希望能彻底解除心里的疑惑。 道佛儒三教的中心 我们中国有三种宗教,各立门户,老子说“物生于无”,拿“无”当做教义。佛教说“色由空出”,拿“空”当作教义的根本。儒家说:“易有太极”,故他们以“有”为根本,拿“诚”来学习。不知道尊见以为谁对? 西士说:老子的“无”,或佛学的“空”,与天主的道理,大相径庭,所以很明显的不足崇尚。至於儒家的“有”与“诚”,虽然我没有听到完全的解释,但大约差不多了。 中士说:和他们辩明白,如恨他们,我国的君子很痛恨排斥佛道二氏。 西士说:“和他们辩明白,比恨他们更好,和他们以理分析明白,又比和他们协论更好。因为道教徒佛教徒,都是天主大父所生,所以我们都是兄弟呢。比方我的弟弟有神经错乱病患,我是哥哥,我可怜他呢还是恨他呢?最要紧的,还是要用理来为他解释明白罢了。我曾经阅鉴许多儒家的书,见常常对佛道二氏感到遗憾,把他们当夷狄排斥,称做攻斥异端。可是没有见到有人举一端大道理来驳斥。结果我说他不对,他说我不对,彼此攻击不信任。弄得一千五百多年到现在不能合一。要是彼此能以理来辩论,就自然地会是非分明三家就会回归到正道唯一上去了。西谚有云“坚绳可系牛角,理语能服人心”。在敝国的怜邦,上古时代不止有三个教门,旁门左道有数千个支派,后来因为我教用正理辩明,用善行感化,现在都信奉天主教了。 论佛道两教所主张的空无 中士说:正派的道理只有一个,那儿能有许多呢? 但是佛教与老子的说法,有他们的道理。凡百事物,都先空而后来实,先没有而后来才有。所以把“空”“无”称为物的原因,就差不多了。 西士说:要通达高深的事理,应以浅近的知识为基础;人世间以实有为贵重,以虚为轻贱。论到万物的根源,就尊贵无比了,怎么可以用卑贱的虚无来承当呢?而且“自己没有的决不能给于别的使它有”。这是一件很明显的事理,现在称为空或无的,自己绝对一无所有,又怎么能把性质与形体给予别的而使成为一种事物呢?事物必定真有,才可称做有。不真有的就是没有。假如事物的本源就不是实在或有,那么它所生出来的物,当然也是没有呀!世界上虽然有神圣的人,也不能无中生有。那些本来就是无或空的,又怎么样能拿他的空无来使万物有,使万物存在呢?现在拿事物的因果关系来说,既然称做空无,那就不能成为事物的动作原因,形式原因,质料原因和目的原因,这样对于事物还有什么作用呢? 中士说:听你的指教固然确当,但是事物先无而后有,也许是有道理的呢? 西士说:有起源的事物,称做先无而后有是可以的。无始的事物,就不在此论了。所谓无始的事物就是没有时候没有,怎能有时候先没有呢?现在分开来讲,论有始之物可说一件事物先无后有,但不能一概而论。例如在某人没有出世以前,当然没有这个人,出身以后就有这个人。但某人没有出世以前,却有了生某人的父母,天下的事物都是如此。在没有一切事物之前,一定有个天主为万物的起源啊! 中士说:人都有辩别是非的心,不能明白这端道理,真像失去了本心一样,谁还去听他其余怪诞事理呢?假如空和无,既不是人,又不是神,没有心性,没有知觉,没有灵魂才干,没有仁义道德,无一可称道的,连草木最卑微的事物也比不上,而反称做万物的根本真是太违背义理了。但是我听说的空无,并不是真正的空无,而是神的无形无声啊!那么和真天主又有什么不同呢? 西士说:这是不合理的说法,请勿拿为称做天主啊!因为天主有本性,才能美德比较有形的事物,更加精深高超,他的理也更加充足,怎么能因为他没有形声,就称他为无和虚呢?五常的德行,也没有形也没有声,怎么可以说无呢?无形的事物和无相比,真是有天地的分别哩!拿无这种学说,不但不能启示世上的人们,而且愈弄愈惑众了。 论太极 中士说:我国儒家论的太极是什么? 西士说:我虽然来中华已经太晚,但是常勤读中国古籍,知古时的君子,敬崇天地的主宰,而从来没有听说过尊奉太极的。老太极是掌管万物的始祖,古代的圣贤为什么不提这种说法呢? 中士说:古代虽然没有这个名称,但的确有这种道理,只不过图解没有传下来呢。 西士说:凡是立论能和真理符合的,正人君子就没有什么反对的余地。太极的说法恐怕难能合乎真理,我看到从无极到太极的图案,只不过取奇偶数的像征而立论。故可知太极实在不是产生天地的根源。天主的道理,从古传到现在,全备无缺,我们把它记载在书上,传到外邦去,还不敢不拿所凭藉的道理来。况且(太极)空虚的像征没有什么可凭藉的真理哪。 中士说:太极不是别的,就是理罢了,假如拿完全的理称做无理,那么还有可讲的理吗?西士说:唉!若其他事物的体质形态不合于理,还可拿真理来纠正它?假如真理的本身不合于理,还有什么可以纠正它呢?我现在先分别一下事物的品类,再把理符合到事物上,然后就会明白,太极的说法,不能是万有(物)的根源。 事物的品类可分为自立体和依赖体 论事物的品类有两种,即自立体和依赖体(参考附注二:自立体与依赖体)。事物不依靠它物而能自己成立的,例如天地、鬼神、人类、飞鸟走兽、草目金属石头等都属于自立体。凡事物不能自立,要附属其它事物才能成立的,例如五常(仁义礼智信)、五色(红黄兰白黑)、五音(宫商角征羽)、五味(甜酸苦辣碱)、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等都属依赖体。现在拿白马做比喻,白马的白色是领事体,马是自立体,因为虽没有白色,马还能存在,假如没有马的话,马的白色,就根本存在不起来了,所以称做依赖体。二者相比,就可以知道自立体先存在而且贵重,依赖体较后而无关紧要的。一件事物,只有一自立体类,若论依赖体;就不计其数了。例如人只有一个自立体的身子,但其中包括有情、声、貌、色、人伦等许多依赖体之类。(参考附注三:范畴浅说) 太极和理不能为万物的真原 讲到太极,最后多用理一词来解释,那么就不能是天地万物的真原了,因为理也不过是依赖体的一种,既然不是自立体,那里能立其它事物呢?中国的文人学士讲论起理来,只有两端说法,或说理在人心里或说理在事物上。乃物的理合乎人心的理时,那时事物才是真实的。人心能研究透事物的理而完全知道时,称做格物(考察明白各事物的理性)。依照这两端道理,那么理不过是依赖体,那里能是万物的根源呢?理在人心理或事物上,都在事物以后,后起的岂能是先存在者的原因?况且在没有任何事物之前,谁说必定有理存在呢?理在那里,以什么事物作依归?依赖的事物不能自立,若没有自立的事物来做依靠,那么依赖物就空无所有了。假如说依赖空虚,恐怕空虚不是做它的依赖罢!这样理就不免要站不住了,试问:既然在盘古之前,就有的存在,为何闲空不动而产生事物呢?后来又谁使它激动?况且理本来无所谓动静,更谈不上自动了,如说理先不产生事物,后来才愿意产生事物。这样说来,理岂有自己的意愿吗?为何有时有意念生物,而有时又不愿意生物了呢? 中士说:没有理就没有事物。因此我国周氏信理是物的根源。 西士说:没有子就没有父,有谁说子是父的要原呢?事物之间的关系(相须者)常如此,本是相为有无的(参考附注四:论关系引伸)。有君才有臣,没有君就没有臣了。有事物才有事物的理,没有事物的实存,就没有这事物的理存在了。倘若拿空虚的理来做事物的根源。就和佛道两教的说法没有分别了。拿这种说法来攻击佛道两教是用燕国来讨伐燕国,用乱政来取代乱政嘛。现在的实理尚且不能产生事物,从前的虚理又怎能产生事物呢?比如现在有一个造车的人在这里,他有这桩事理在心,为什么不能产生一辆车,而必须要有木料、斧、锯等工具,和经过匠人的工夫,然后才能制造成功车?为什么理在太初这样神奇,能产生偌大的天地,而现在却这样衰微,甚至不能产生小得像一辆车的事物呢? 中士说:我听说理先产生阴阳五行(金木水火土),然后化生天地万物,所以产生事物有一定的次序,要在忽然间生出车来,比喻就不确当了。 西士说:现在请问先生,阴阳五行的理,在一动一静之之间,就产生阴阳五行。那么现在有车的理,岂不能一动就产生一辆车吗?再者理是无所不在的,它既然是没有意愿的事物,必是随性所发,不能自制,为什么不能此时此地不产生阴阳五行,有谁阻挡它呢?再者“物”字是一切实有事物的总名,一切事物都可称做“物”,太极图注说:理并不是物。事物的种类很多,但统称为“物”,有自立体,有依赖体,有形体或无形体的不同,若理不是有形的物类,岂不可能是无形的事物嘛?再请问理有无灵性和知觉?能懂达义理吗?如果有灵性和知觉又能通达义理,那就属於鬼神之类了,怎么称太极或理呢?如不然的话,那么天主、鬼神、人类的灵性知觉,从那里来的呢?理不能以自己所没有给予其他事物,因为理没有灵魂知觉,就不能产生灵魂知觉。请先生观察天地之间,只有有灵的事物产生有灵的事物,有知觉的事物产生有知觉的事物。从有灵性知觉的事物产生出冥顽不灵者是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没有灵性知觉的事物生出有灵性的知觉的事物来,因为果不能超过因啊! 中士说:不是理,而是有灵性知觉的生出有灵性知觉的来,已经领教了,但是理动的时候就产生阳,阳不是自然有灵性感觉的吗? 西士说:反复争论,也脱不了同样的道理。我反问你,那‘阳’怎能得到灵性知觉呢?这和自然的理也大相违背啦! 中士说:先生曾说过,天主无形无声而能造化有形有声的万物,那么太极没有知觉,而能产生事物的灵性知觉,有何不可以呢? 西士说:不能这样讲,因为无形无声是较精较上,有形有声是较粗较下,精上的事物施予粗下的事物,一点也不过分,而要以没有灵性知觉粗下的事物,施予有灵性知觉精上的事物,就超过自己的能力太远了。 精上包括粗下的事物有三种 精上事物有三种概括粗下事物的情形,或完全包含其下的物体,例如一丈包含十尺、一尺包含十寸等。或是浑统的包含禽兽的觉魂,禽兽的觉魂浑统地包括草木的生魂。或是纯碎地包括其下的德能,例如天主包括万物的本性就是。天主的性体,最完全最丰盛而且极其敦厚不是人心可以想得到,不是万物可以比拟的,暂且我做个比喻。一个金质的钱值十个银钱和一千个铜钱的价值。因为黄金的性质很精粹,远远超过银和铜的性质,所以黄金的价值就要比其他的金属高过许多倍了。 天主无形无像却包含万物的德能性理 天主性虽然和万物的性情不同,而祂精粹的德能却包含着万物的理,包含着一切事物的性质。因为他具备一切事物的德能,虽然无形无声,也不难造化万物。至於理呢?就大不相同了。因为它是依赖体之类,不能自立生存,怎能包含灵性知觉,成为自立体之类呢?理比人卑下,理以事物为目的,而不是事物以理为目的。所以孔子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人能发扬光大理,不是理发扬光大人)。假如你说理含有万物之灵,而化生万物的话,那么就是天主了,不光是理和太极了。 中士说:这样说来,我国孔子说太极是什么意思呢? 西士说:造物的工程是极伟大的,其中虽然有它的枢纽纲领,但一切都是天主所制定的。没有起原的事物的最初原因,决不是理或太极可以承当的,太极的说法原来一定有精深的理论,我虽然曾经看过,不敢随便置辩,或等后来再另作他书来讲它的要旨。 中士说:我国君臣从古到现在,只知道尊敬天地,好像尊敬父母一般,故用“效社(祭天地)的礼节来祭它们。假如太极为天地的来源,将是世界的老祖宗了,那么古代的先圣,皇帝、王臣第一就该祭它了,而现在事实上确不如此。可见太极的解释不对,先生辩得很详尽,和古代的圣贤看法是一样的。 西士说:话虽然如此说,但天地最尊的说法,也不易解啊。因为至尊的唯一无二如果说“天”“地”,这是有两个了。 天主就是古典籍所载的 上帝而非玉皇或真武上帝 敝国所称的天主,就是华语中所称的“上帝”,和道教所雕塑的玄帝玉皇的像不同。因为他不过是一个隐修于武当山的人而已。既然是人,又怎么能是天地的主呢?我们的天主,是(中国)古典籍中所称的上帝。中庸里引用孔子的话说:郊社(祭天地)的祭礼,为了事奉上帝啊。朱熹注说:不提后土,这是一种省文。敝见以为孔子的意思是:一不可以说成二!怎么是省文呢?周颂上说:武王保持着自强不息的精神,所以他有无人能够和他竞争的功烈。成王与康王的德行岂不是很明显?所以上帝也叫他们做皇地帝。(执竟武王,无竟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又说:好漂亮的麦子啊!现在快要收割了,就显出了上帝的光辉了。(於皇正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市。)商颂上说:商汤的圣德虔敬与日俱增,久而不懈怠一心恭敬上帝,(圣敬日跻,昭假迟迟。上帝是只。)诗经大雅篇上说:这位文王,非常殷勤周到的地事奉上帝。(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易经上说,帝出於东方的震位。(帝出乎震。)这个帝字,不是物质的天的意思,因为苍天包括八个方向,怎么能出于一个方向呢?礼记上说:为做祭品的牺牲五个条件都准备妥当了,才可以希望上帝来享受我们祭献。(五者备当,上帝其享。)又说:皇帝亲自耕种祭祀用的谷(做祭品用)和黍(做祭酒用)来祭献上帝。(天子荣耕,粢盛柜,以事上帝。)书径汤誓篇上说:夏桀有罪。我因为敬惧上帝,不敢不去正他的罪。(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说:伟大的上帝,赋给人民仁、理、智的天性。但要使人有常性遵行他的道,还要有君后治理教道了才行。(汤浩: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绥厥犹,惟后。)书经金滕篇周公说:君王在上帝的天庭受命,传布德政,来保佑四方的人民。(乃命于帝庭,敷佑于四方。)上帝有他的庭,可以知道,就不是指有形的苍天了。翻阅了许多古书知道上帝与天主,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 中士说:世人好古,不过是爱古器古文,哪里像先生一般的考据古理,循循善教,引人回复到古道去呢?然而我还有不明白的事情呢?古书上多尊重天,所以朱熹氏把帝解作天,又把天解作理。程颐氏更详解说:有形体的称天,主宰事物的称帝,性情称作乾。所以说敬奉天地可以吗? 天地不能是万物的主宰 西士说:要是更加思索,若拿天来解释上主,就可以了。因为天本来是“一大”的意思。理不可以是万物的主宰,昨天已经讲明白了。上帝这个名称很明白,用不到解释讲解,更不用妄解,苍蓝有形的天有九重高低的分别,那里可以是唯一的至尊呢?探索上帝,无形无像,无像怎能以形体的事物称他呢?天是圆形的,限之于九层。天或东或西,没有头也没有肚子,没有手也没有脚,强调它和神同是一个活体,岂不太可笑了吗?况且鬼神都是无形无像的,而至尊无对的天主倒反有形体吗?这不但不明白人道也不懂天文的知识,和各种事物的性。有形的上天还不可尊敬,众人所践踏和污秽所汇集的下地,更如何能受尊敬呢?所以只有造化天地万物,生养保存人类的唯一真天主才以尊敬。宇宙之间没有一件受造物不是为养育我们人类的,所以我们应当感谢天地万物的恩主,加倍虔诚的敬拜祂才对啦,那里可以舍弃这个我们人最大本原的主宰,反而去奉事应该供应我人享用的受造之物呢? 中士说:如此说来,那我们还有短拙开明的心呢!大多数的人,抬头看见天,也不免有愚笨人,把眼睛能见的看作有,拿眼睛不能见的看作无,因此只知道侍奉有形的天地,而却不知道有天地的主宰。远方的游民,忽然跑到长安街道里,见到巍峨辉煌的皇宫殿字,就行叩拜礼说:我叩拜我的皇帝。现在拜天拜地的人,都是叩拜皇宫当叩拜皇帝之类的人啊!明智的人就能由推理而知隐微的事,看见天高地广,而就知道有天主在其掌理,故有肃然起敬的心意,来尊敬无形的天主,那里会以苍蓝有形的天来钦崇呢?有时士人称天主为天地,不过是一种说法,比喻府县的长官所以所属府县的名字自称,南昌太宋称南昌府,南昌县的县长称南昌县,以这种说法有时称天地的主宰为天地,不是指有形的天地,而是指天地的主宰。我恐怕误会造物的真主,而直称之为天主,故不得不辩明白。 中士说:明师谈论起事物的起源来,不但切实,而且又符合名称。因此可以知道在贵国讨论事物的原理,不是昧然马虎的谈话,而是开导愚蒙,不再存有疑惑。对于天主的事物,又加以深刻的研究和笃信。我们儒家很惭愧,看不清楚人生要点,详细研究其它事物,而却不知道人生终向的学问。父母给我身体各部,我固然应当孝顺。君王官长给我田地居处树畜,使我可以对上辈孝敬,对下辈教养,也当尊敬。更何况天主是大父母大君皇,一切始祖的原因,一切君皇都由祂命的,那里可以错认而忘却呢?你的教导,一时不易说完,但愿他日听完。 西土说:先生所要求的,不是利,而希望能获得真道,天主大父的仁慈,必要保佑讲道者能传达教义,听道者能接受教义。先生如有问题,我一定从命回答。 附注二“天主实义”中的自立体和依赖体 先贤利玛窦神父在他的名著“天主实义”第二篇中,多次提到了自立体和依赖体的名词,我们不避简陋,依照亚里斯多德及圣多玛斯哲学,略加说明。 在存在的事物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一种是自立体,另一种是依赖体。外在的经验告诉我们,我们看到兰窗、白墙、黄狗黑牛。可以分别出窗、墙、狗、牛是自立体,而兰、白、黄、黑是依赖体。换句话说,窗墙等等物体没有各种颜色,还能自立;兰、白、黄、黑呢?没有自立体做它们的归宿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 为使对自立体有更清楚的观念,我们再拿日常内在的经验为例。我们的思想、情感时而来时而去,这就是依赖体。我们的“我”是这些依赖体的主格。 自立体Substantia大概的说,就是物体的本质,但严格的说来,只有那能独立存在,而不要靠他物才能存的的本体。 在“自立体”这个名称上,就可以看到它不依靠其他事物,而自己能独立存在。不但它自己独立存在,而且是依附它的一切不能自立的事物——“依赖体”Accidens的基础,使依赖体得以存在。可以说自立体是事物的根本,依赖体是事物的附属性质。在这种意义之下,灵魂是自立体,而灵魂所有的明悟(理智),爱欲(自由意志)是灵魂的依赖体。因为灵魂能独立存在,而理智和意志必须要有灵魂的存在,才能附带的存在。利氏的名著“天主实义”中更用自立体与依赖体的道理,强调有事物后才有理则,故理则是依赖体。他以为“太极”用“理”一词来解释的话,那么为依赖体而决不能是天地万物的真原。 自立体能独立存在,但不是说绝对的自立存在。因为只有天主是绝对的“自立体”——无始无终的绝对自有体。自立体的自立存在,也并不是说,不需要原因的自立存在。因为存在不需要原因时,就是万物的第一原因天主了。 38 自立体可以分为:(一)单纯的 例如:天神的神体。(二)复合的 例如:活体——有理智和知觉的是人体,无理智而有知觉的是动物体,无理智无知觉的是值物体。 自立体又有完全的与不完全的两种。完全的自立体不论是单纯的或复合的,不再组成另一个较完整的物体。例如:天神人、树木等。不完全的自立体,本身虽自立,却原来为组成另一个事物。例如:人的灵魂,虽然是自立体,却本来应与肉身结合为人。 依赖体的本质不能自己独立存在,它需要依赖他物为依附的主格。它有依附事物的习惯,它的本质附属于主格。 依赖体可以分为多种:(一)需要附属主格的依赖体,例如颜色必须附属于物体。(二)需要有主格支持的依赖体,例如动植物的知觉与生长力(魂),必须为它们有形体的支持才行。(三)人的肉身不是支持灵魂的主格,而灵魂却是肉身形成人的主格。这是人灵和动植物的生魂,觉魂最不同的地方。灵魂是自立体,而生魂与觉魂是单纯的自立体,所以人死以后,灵魂能依然存在;植物在生长力,动物的知觉力因为都是依赖体的一种,所以值物与动物死去以后,生魂与觉魂也就不能独立存在了。 附注三范畴浅说 “天主实义”第二篇中说:夫物之宗品有二,即有“自立者有依赖者”。为更了解利氏名著,特作“范畴”浅说,以说明自立体与依赖体。 天下万物,虽然形形式式,错综复杂。但是格物致知的学者们,把它们归纳成几种范围,称做“范畴”,是我国“洪范九畴”的缩写。近代哲学家,对“范畴”的分法,很不一致。我们仅照古希腊大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分事物为两大组(即自立体与依赖体),十大范畴。如后: 甲组:自立体Substantia自立存在。 乙组:依赖体Acciaens依附其他物体而存在。 1、量Quantitas多少;长度;数。 2、性质Quaians“怎样的?”答复。 3、关系Reeatio与其他事物的联带,对称。 4、空间Spatium指地方。 5、时间Tempus过去,现在,将来。 6、姿态Positio物体呈现的状态。 7、习性Habitus外表的修饰如依著,习惯。 8、动作Actio由潜能进入现实的动作。 9、被动Passio接受动作;与动作互为呼应。下面的句子把亚氏范畴两组十类包括无遗:星期日(5)在野外(4),有三个(1)学生(3)穿着学生装(7)在有遮荫绿叶的(8)大树下躺着(6),免受太阳光(2),免受太阳光(2)与热(2)的曝晒(9)。 附注四论关系引申 利氏“天主实义”第二篇,“解释世人错认天主”中,也提及父子关系与君臣之间的关系等,称为“相须者”。天主教神学上,讲论天主圣三最奥妙的道理时,也要讲到天主父、子、圣神三位一体间的神妙关系。现在乘“天主实义”讲到“关系”一词之便,根据希腊及天主教哲学,略作引申,希望教内贤达指正。 人世间常讲“关系”:人事关系,亲戚关系,从属关系等等。 关系在亚里斯多德和圣多玛斯哲学常看两作者之间所有的观点或立场。其中有三个要点:一个是主格,是关系的主角,利氏称做“本相”;另一个是谓词,是论主格者;第三个是主格和谓词之间建立起关系的基础。假如澄清湖的中兴塔与台南开元寺里的塔一样高,那么中兴塔是主格。开元寺里的塔里谓词,两塔建立关系的基础是高度相等。 再说伯多录是宗徒,保录也是宗徒,要说伯多录与保录建立关系的基础,该是同为耶稣的宗徒职位了。 关系的细则,在哲学上分得很多很详,但我们在这儿仅提出几种易于领会的。 (一)实际上的关系与理论上的关系 1、实际上的关系 基于事物的本性,不在乎理智的作用。例如父子的关系——有实际的主格(父),有实际的谓词(子),和主格有别,也有父子间生与受生的实际基础。 2、理论上的关系 两者与其间的关系,单由理智的作用而成,彼此间的基础也建筑在人理智的想像上,例如有人想张三与李四是仇人,张三与李四有仇敌的关系。但实际上张三与李四并不是仇人时,张三与李四间的关系,仅是人的想像而非事实。 . (二)双方的关系与非双方的关系 1、双方的关系 即主格与谓词之间彼此有着实际关系的基础。例如父与子之间的关系。 2、非双方的关系 即谓词对主格的关系基础不是实在的,例如理智(主格)认识一件事实真相(谓词)。理智认识的基础是事实真相。但事实真相,对我们的理智知道与不知道,事实的真相还是一点儿没有影响地依然存在。 同样雕刻家与雕像之间的关系。雕像对雕刻家的关系是实质的,不但没有雕刻家就没雕像,而且雕像成绩的好坏,完全要看雕刻家本领大小而定。而雕刻家对作品(雕像)的关系却只是理论的,因为雕像的有无,不实际影响雕刻家的存在与否。 再论造物主与受造物,天主与世人之间的关系。受造物或人对造物主天主的关系是实在而必然的,因为没有造物主天主,就没有受造物的关系是实在而必然的,因为没有受造物或人类,造物主天主还能毫无影响的依然存在。 (三)本质上的关系和必然性的关系 1、本质上的关系 即谓词和主格的关系,常常存在着。例如受造物的对造物主,因着顷刻不间断的受保存,有着不间断的从属关系。依赖体对自立体的关系也是本质的,因为自立体什么时候不存在,什么时候依赖体就无从存在了。 2、必然性的关系 即主格与谓词之间的关系是必然性的,只要主格或谓词二者之一不存在,这种关系也就不存在了。例如张三与李四相似。若二者之中,一个去世,这种相似,实际上就建立不起来了。 |
中士说:我观察天地万物中,只有人最尊贵,不是鸟兽可以比的,所以说:“人参天地”(此句朱熹注为“人与天地并立为三,我国人多宗之”。)又称做小天地。 人生在世比禽兽还苦 但我观察鸟兽,他们的情形,比较人倒反更自由舒服。为什么?当他们刚生出来,就能高兴地自由行动,寻找食物,躲避伤害;身上具有毛羽或爪甲,用不到衣服鞋子,不等待耕种收成,不用仓库积聚贮藏,随地可以休息,优游在大自然之间,而还有余闲的时间,他们之物,没有你我贫富尊卑的分别,也不用为是非,先后、功名而考虑操心,往来追逐,每天随从他们所喜好的完事。人生时母亲尝尽痛苦,赤裸裸的出母胎,开口先哭,好像自己已经知道生在世上的难处。初生婴儿很衰弱,有脚不能走,要两三年以后,才能离开怀抱。一到年少力壮的时候,就各有各种的繁忙,没有不劳苦的。农夫四季在田亩水沟之间翻土耕种。经商的人经年累月渡着梯山航海的生活。各种职业的人,手足操劳。士人日夜费神伤恼,所谓读书人劳心,不读书人劳力。到五十岁寿的人,有五十年的苦。讲到人身上的疾病。何止百种。我曾看到医学界的书,知道眼疾就有三百多种。要是论到全身的病症,更是不可胜计了。至於治病的药,大都是苦口的。在世界上不论大小虫畜,放毒都能害人,犹如人的死仇一样,不到一寸长的虫,足能伤害人七尺之躯。人类又有彼此相残害的,做成武器,能截断人的手,伤残人的体肢,死于非命的大多被人戕害。现在的人,还嫌古代的武器不利害,更设法制造更凶的新武器,杀得满城满野。纵然在太平的年岁,哪一家是成全无缺的呢?有财富的人没有子孙;有子孙而没有才能,有才能而没有安逸;有安逸又没有权势;都自称美中不足。屡次能因着小不幸而使极大的喜乐没趣。人生终身多愁,最后接着来了一个大愁,以致死亡;终于尸体埋到土里谁也不能逃避。因此古贤人警戒他的儿子说,你不要欺骗自己,你不要违反良心,人所竞争向往的,不过是走向坟墓!我们不是生活,而是常常面向死亡。人生来到世界上,就开始走向死亡,所谓死就是死的完毕罢了!过去一天,我就少了一天,走近坟墓一步。这一切还不过是诉说外在的痛苦哩,谁能诉尽内在的痛苦呢?世界上的辛苦,真的苦到心里,快乐却像虚假的一般。操劳烦恼是常事,娱乐的时候是少数。一天的苦患,十年讲不完,一辈子的伤心事,一生也难尽述。今世的人心,常被爱、恶、忿、惧四种情欲所砍伐,好像在高山上的树木,被四面的风所吹动,没有安静的时候。有沉溺在酒色里,有的被功名所诱惑,有的着迷财货,各有被扰乱的,有谁安分守已而不为外事所迷惑的?人的愚狂,虽然得了天下万民也不会满足的。人间的道理,人还不能完全了解,何况其他的道理呢?但有信从释加牟尼的,有跟随老子的,也有师法孔子的,把天下人心分割成三教。更有多事的人,另立门户,发明新说,不久将分三教成为三千个教门也不止。虽然都自称真道正道,而世道却每况愈下愈乱。上方欺凌下方,下六侮辱上方。父亲狂暴,儿子忤逆。君臣互相猜忌,人间充满欺诈、谄媚,狂妄和怪诞,而却少诚意。可惜!看世间人类就像在大海洋中被风浪撞坏的船舶,人心动荡不安,沉浮海角,还是各人为自己所遭遇的困难着急,不肯互相帮助,有的手持破板,有的乘侍破蓬,有的把握箱笼,随手所遇,紧握不放,而相继死亡,很是可惜!不知道天主为什么要创造人类在这个患难的世界上?好像天主爱人还抵不上爱禽兽呢! 世人迷于世事世物 西士说:世上有这么多的患难,而我们还疑心恋爱,不能舍弃,假如世上常安宁康泰,更当怎样呢?世界丑态痛苦到极点,而世人还是昏迷不醒,愿在世上谋大产业,购置田地,贪图名声,希望长寿,为子孙打算。篡位、弑杀、攻战、并吞,无所不为,岂不危殆吗?那从前西欧有两名人,一位叫做黑蜡(HeracLitus),另一位叫做德牧(Democritus),两人都是主历前五世纪的希腊哲学家)。黑蜡常笑,德牧常哭,都因为看了世人都追逐空虚的事物,一因讥讽而笑,一因可怜而哭。又听说近古时代有个国家的俗礼,不知道现在还存在与否?即凡是哪家生子,亲友们都到门弟哭,因为有婴儿生到这个苦世界上。凡是有丧事,却反都到他家里去快乐庆贺,因为人已离开苦世界而去了。这样就是把生看作凶祸,把死当作吉祥。这样讲虽似乎太过份,然而可以说是了解现世事情的人。 现世不过为人暂时的居所。 现世不是人永久的处所,而是禽兽的处所啊!所以禽兽在今世反而悠然自得。人在现世,不过是暂时族居的地方。所以在此世反而不安宁也不满足。贤友是儒家,敢拿儒家来做比喻,现在好比选试的时候,这天投考的士人看来很操劳,侍役们倒好像很逍遥自在似的。处事的官长难道是厚待侍役而刻薄参与考试的士人吗?但不满一天,人的品级就定出来啦!考试后才尊卑分明呢。我看天主把人安排在这个世界,来试探人的心,而定他德行的等级高下,所以现世是我侨居的寓所,而不是长久的住处。我的家不在现世而在来生,不在人间,而在天上,我们应在那个地方创立基业啊!现世是禽兽的世界,因此各种鸟兽的身体,都朝向地上。人生来是为了做天上的百姓,所以头向着天上。把今世当作自己的处所的是禽兽,因而看天主待人比待禽兽还刻薄,就不足不奇了。 佛教的天堂地狱讲法和天主教不同 中士说:假如讲来世有天堂地狱的话,就是佛教了,我们儒家却不信这道理。 西士说:这是什么话呢?佛教禁止杀人儒家也禁止非法杀人,这样就说儒家和佛教一样了吗?凤凰飞,蝙蝠也飞,那么凤凰和蝙蝠就一样了吗?事物有一二情理相同,而其实大有分别。天主教是一个很古的宗教,释氏近西方,必定暗中听得这种说法。凡是要传自己的教门的:不拿三四端正道插进去,那么有谁信呢?释迦牟尼没有生,天主教已经讲这道理了。务正道修养的人,来世必得天堂永福,免下地狱受没有终止的灾殃。因此知道人的灵魂常生不灭。 中士说:论到常生不死,而享受无穷永福,是人的最大欲望,但人不很能了解这端道理。 人的灵魂永存不灭 西士说:人有灵魂(魂),有生觉魂(魄),魂魄具全时,就是生。人死了以后,生魂觉魂化散归土,而灵魂常存不灭。我到中国来,曾经听有人说灵魂常存不灭,而与禽兽相似的。世界上其它各邦各宗教,都觉察人的灵魂不灭而和禽兽大有分别。我讲这个道理,请先生暂且虚心听着。 魂有三种就是草木的生魂禽兽的觉魂和人的灵魂。这个世界上魂有三种品级,下级的称做生魂,就是草木的‘魂’。这种魂依附草木生长,草木枯萎,魂也就消灭了。中级的称觉魂,是禽兽所有的魂,这种魂使禽兽能生长发育,使他们的耳朵眼睛能听能看,嘴巴,鼻孔能尝能嗅,肢体能知觉但是不能推论道理,死后魂也就消灭了。上级的称做灵魂,就是人的灵魂。灵魂兼有生魂与觉魂,就是人的灵魂。灵魂兼有生魂与觉魂,能使人生长发育,使人知觉外面的事物,也使人能推论事理,辩别义理。 人的魂和草木的魂与禽兽的魂不同的地方。 人的身体虽然死亡,而灵魂不死,因为是永存不灭的,凡是知觉的事理,都依附在形体上,形体死亡消散,觉魂也就用不着了。所以草木禽兽的魂,依附身体为归宿。身死以后随着死亡。但能推理明辨的东西,就不必凭藉肉身,故灵魂自己能存在,身体虽然死亡,形体虽然涣散,他的灵魂却依然存在,所以人与草木禽兽有所不同。 中士说:什么叫做依赖体呢?(参考附注二:自立体与依赖体) 西士说:附着在身体上生长发育的事物,没有身体就不会生长。例如眼睛能看,耳朵能听,鼻有嗅觉,嘴吧饮食,四肢有触觉。然而眼前没有颜色,就不能见到。声音不近耳朵就听不到。臭味要近鼻孔才能辨别,远处就辨别不到了。味道的碱酸甜苦,进到嘴里才能知道,不吃就不知道了。冷热软硬要着身,我才能觉着,远就觉不得了。而且一样的声音,聋子就听不见。一样的颜色,瞎子就看不见。所以说觉魂依附身体,身死就消灭了。至于灵魂的活动,就不依靠肉身r。因为依恃身体的,就为身体所控制,不能选择是非,例如禽兽看见可以吃的东西就要吃,不能自制,哪里还能辨别是非呢?人虽然在饥饿的时候,若道义上不可以吃,立志不吃,虽然有美味在前,也就不屑吃了。又像人虽然出游在外面而心里还想念着家里,常常还想回家,那么这个明理的魂岂能说是依赖身体而作的吗?先生要知道人的魂不消灭的缘故,必须先明了世界上的事物。 有形物体残废消灭的理由 凡事物的残废消灭,必定有残废消灭的原因。残废消灭的原因,是从相悖逆发生的,事物不相悖逆,决不会互相毁灭。太阳、月亮、星辰、挂在天上,没有什么从属,而常不残废毁灭。因彼此间不互相悖逆的缘故。凡是天下的事,都由火、气、水、土四行相结合而成。(大概利玛窦神父的时代还不知理化上一百种左右元素的知识,或为迁应明末一般儒家的思想而这样说的)。然而火的性质干热,所以与水相背逆,因为水性冷湿。气的性质湿热,和土的性质相反,因为土的性质干冷。两者彼此相反敌对,必然互相损害,即然同在一处组成一件事物,怎能有长久和谐的可能,不免彼此常相竞相攻,其中有一胜利了,这物就败亡了。所以有(火水气土)四行的事物,没有不消灭的。灵魂却是神体,和四行没有关系,就没有毁灭的理由了。 中士说:神体确实内中不会有相反等情而散灭。然而我们怎能知道人的灵魂是神体,而禽兽的魂就不是神体呢? 人的灵魂属于神体而无形无像和禽兽的魂有别,用六端理来证明和禽兽的魂有别,用六端理来证明。 用事实来证明,有几端理由,要是自己明白了,就可以解释疑难了。 一、 以灵魂为肉身的主宰证明 有形体的魂,不能是身体的主,而常为身体所役使,跟着身体同归于尽。故禽兽常履行肉体的欲望,随肉情的领导,而不能自制。唯有人的灵魂,能做肉身的主,而跟着人的自由意志走,故意志有专门的意向时,人的力量就随从。虽然人有私欲偏情,怎能违反公理的命令?所以灵魂实在掌握着一身的权柄,是属于精神体,和属于形体的大有分别。 二、 以人有灵魂和肉身两种不同的性质证明 一样事物,只有一个心,但人兼有两个心(欲望),就是兽心与人心。因此也有两个本性,一个是形体的本性,一个是神体的本性。(这儿的心和性是一种借意的写法,并非真正人有两个心,两个性,而是说人依据灵肉的组合有善恶两种相反的倾向。)凡有相反的情绪,是从两个相反的性质而来。人遇到一件事,在同时能有两种觉得相反的欲念。假如有人受酒色的迷惑,一面既然迷恋想跟随,另一面又怕事情的非理。跟从酒色的称做兽心,和禽兽没有分别;随从合理的心叫做人心,和天神相同。人在一心一时一事上,不能有两种相反的性情并立。好比眼睛,不能同时又看又不看。耳朵不能同时听一个声音又不听它。故两个相反的情绪,一定从两个相反的心来的;两个相反的心,必定从两个相反的性情来的。若当两个江河的水,一个碱,一个淡,虽然没有见到它们的源流,也就证明不能发源于一个地方了。 三、 以人爱好或厌恶无形的事物来证明 事物所爱好或厌恶的,常和事物的性相似。有形的事物常爱好或厌恶有形的事物。超出形体的事物,就爱好无形的事物。我们考察各种有生物的情形,禽兽所贪爱的仅是味色和四肢的安逸罢了。他们所惊惧害怕的,只不是饥饿劳苦和四肢的伤害罢了。故可以确定说,这些生物的性质不是精神的,不过是有形的性质。讲到人的所喜爱或厌恶,虽然也有形体的事物,然而特别是圣德善行与罪恶,这些都是无形的事。故可以断言说,人性兼有形(物质)无形(精神)两者,这就可以证明灵魂是神体了。 四、 以人有抽象的观念思想证明 凡是领会或承受的事物,必定要以领受者的状态领受。例如,方器盛水,圆器盛的水就是圆形的,方器盛的水就是方形的,世界上的器量都是如此。人的灵魂是神体,又有什么可疑惑的呢?我要明白事物,就像用我的心来领受事物一般。有形体的事物,我必脱去事物的形体而神化之,然后方能归纳到我的心里。例如有一头黄牛在这里,我要是知道牛的性体,那么并不看见它的黄色就说是牛,黄不过是牛的颜色。听到牛的声音,就会说,不是牛,不过是牛的吼声而已。吃到牛肉的味道而说,不是牛而是牛肉味。因此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心可从牛的声音,颜色、味道等有形的情节中抽象出牛的概念和思想来。 又如人看了一座百雉的大城,可以把它放在心里,假如人心不是精神体,怎么能拿方寸大小的心,来容纳偌大的城呢?能神化所领受的事物,假如自己不是精神体,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五、 人意志和理智的对象是无形的美善与真理 天主造化人类,赋予人官能。常和它所属的事物相对。眼睛观看,凡有颜色形像的事物都是它所属的对像。耳朵管听,凡是音声之类的事物都属于它的对像。鼻子管嗅觉,嘴吧管味觉,凡是有臭气或味道者属在它们的范围对象。耳朵、眼睛、嘴吧、鼻孔都是有形的事,那么一切味道、颜色、声音、臭气都是有形的事物了。我们人有一个心灵,有自由意志和理智两种司能。自由意志的对象范围是美善。理智的对象范围是真理。美善和真理没有形体,那么自由意志和理智的司能,也是没有形体的,所谓神体。精神体的性质能达有形物体的性质,但是有形物体却不能通达无形物体的性呢,人既能明白鬼神和许多无形事物的性质,不是有神体的灵魂是什么呢7 . 中士说:假如我说世界上没有鬼神,也就是说没有无形的事物。人又怎会就明白呢?因此所举的五个理由就毫无根据了。 西士说:虽然有人说没有鬼神,没有无形的事物。但是这等人必定先明白鬼神无形无像的性情,才可以确说有无呢。假如不知道鬼神的状况,又怎样能知道他们的有无呢?如有人说丑是白色而不是黑色的。这样说来知道人心能通达无形无像的性质,就更加显著了。 六、 以人能知道无限和反省自己证明 血肉的心所能知道的,就像小的器具,不广大而有限度。好像用线系麻雀在树木上,因着线的阻碍,就不能展开翅膀高飞,故禽兽虽然有知觉,不能通达有形以外的事物,也不能反省自己,而知道自己本性的情形。至精神体而无形的心,最大最广,无处不通,不是小器皿所能阻止的。就像断了线的麻雀,飞翔在高空中,无人能阻止他。所以人的灵魂,但知道事物的外观,而且能通晓事物的隐秘并反省自己,知道自己本性的性质情形。这样知道人灵不是属于有形事物的界限,更可以看清楚了。所以说,人的灵魂是神体,是不可消灭的,这个道理,实在是人修道的基础!现在再举出三四端理由来证明。 证明灵魂不死不灭的几端道理 一、以人心都愿意传扬美名于后世证明。 人心都愿意传扬美名而切忌留恶名声于后世,这和蠢愚的禽兽不同。所以行乃常盼望能合于公论,为邀得人们的称赞。凡是希望有好名声留传在世界上的,或建立功业,或著书立说,或讲究艺术,或舍身致命,也在所不惜。人大概都有这样的心。而愚蠢的人没有,愈愚蠢的人愈没有这个心意。请问,人死以后,我能听到或知道我所遗下来的名声吗?如依照我肉身一方面讲,那么我骨肉已经腐烂化为泥土,怎么还会听闻?然而灵魂常存不灭,所遗下来的名声好坏,实在和我在时,没有两样。假如人死以后灵魂就消灭的话,为什么人还操心求好名誉呢?岂不是好像预备了美妙的图书,为自己瞎了眼睛以后再看吗?或是像预备了美妙的音乐,等到自己成了聋子以后再听吗?这种名声和我有什么相干呢?而人却贪求它,到死不肯罢休。依据中国的古礼,那些孝子和贤孙,四季修理祖庙,添制衣裳,进献合时的食物,来取悦已去世父母的欢心。假如父母的肉体与精神全都消灭,不能听我们的哀告,也不能看我们的叩头敬拜。知道我们“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侍奉已死的人,如侍奉活着的人,事奉已亡的人像侍奉还生存的人)的诚心,就不是上至国家君王,下至平民百姓的大礼节,而不过是孩子们空洞的儿戏罢了。 二、以人心都愿意常生不死证明 天主造化生育万物,都是有物有则的,没有虚无的东西,也没有落空的理则。现在以事物举几实例,他们都随合自己的性情,不追求他们势难得到的。所以鱼鳖之类,喜欢潜居在川流深渊,而不希望优游山上,野兔麇鹿喜欢奔走山巅,而不愿潜藏水里。所以鸟兽的欲望不在常生而得来世天堂,受无穷的快乐;他们性情所喜,不外乎现世的事物。只有我们人,虽惯听到灵魂肉身都死灭的奇异论调,也没有一个不喜爱得到常生。愿意安居快乐的处所,享无限幸福的。假如没有人可以达到给这个欲望的话,岂不是天主白白地赋给众人这个倾向吗?不见世界上有许多人弃家抛产,离开家庭骨肉,到深山穷谷,诚心修行么?他们都是轻看现世,祈望来世的真福,假如我们人的灵魂随着肉身而死亡,岂不是枉费了他们一番的诚意了吗? 三、以现世的事物不能满足人心来证明 天下的一切事物,只有人心最广大,即使得了现世的各种事物,也不能满足人的心。那么可以满足人心的只有来世了。因为天主是极明智而极仁慈的,他的作为,使人没有话可说。他各依照事物的本性,而造生事物,人不能有所非议。禽兽的欲望只在今世,他们要求吃饱而能饱食无缺,天主满足他们的愿望而不落空。天主愿人得永生,所以赋给他们的愿望不只在今世暂时的事,因此不仅求得一跑,而所求的是今世不能得到的事物。请观察经商营业的人,虽然金银宝玉满箱,富有超出州县中其他的人,心里还是不会满足。又例如做官的人,想猎取世俗的虚名,趁太平时机的捷径.企图冠冕华服以为光荣,即便得了朝廷显官,供职皇帝左右,心里也不会满足的,甚至于四海都是他的,君临百性.恩泽留传到他的子孙,他的心还是不能满足。这都不足奇怪,在为天主所赋给人的情欲,本来就是无量的寿命和无限的快乐,现世的细微快乐,岂能满足人心吗?一只蚊虫,不能吃饱一条龙或一只象;一粒微小的食粮,不能充实仓房;西方的古圣人(奥斯定)明白这端道理,故仰天叹息说:天地的大主宰,众人的慈父,你为你生了我们人,只有你能满足我们人的心。人不归向你时,他的心就不会平安和满足啊! 54 五、 以人都怕死人来证明 人的天性都害怕死人,虽是亲戚朋友死了人都不敢安心走近他们的尸体。相反禽兽死了,虽然是猛兽人也不害怕,那么人性的灵敏,自己能直觉,人死以后,还有灵魂的存在,所以可怕,而禽兽的觉魂全散,所以没有什么可怕。 六、 以现世不能完全应验善恶的赏罚证明 天主的赏罚大公无私,有善必赏,有恶必罚,但是现世的人,反富贵安乐,而为善反贫贱苦难的。就是天主等到人死后,赏报善良的灵魂,而处罚恶人的灵魂。假如灵魂和肉身一起同归于尽的话,天主怎么样能赏罚分明呢? 驳斥人灵散灭的学说 中士说:君子在世上和小人有分别。那么死后也当和小人有分别,死生是一样的,所以有分别的地方,必定在於人的灵魂。所以儒家这样说,善人能把“道”存聚在心里,所以人死以后,心还是不散灭。恶人以罪恶败坏自己的心,所以身体死后,灵魂就随着散灭。这样也可以鼓励人孜孜为善了。 西士说:人的灵魂,无论善恶,都不跟着身死而散灭。万国的人士信这种道理,天主教的经传上也记载着,我也拿几端实在理由证明了。你所说的善恶的分别,却不会载在经书上,也无实理的根据,我不敢把世界上的重要事件,轻易的创立新说,而信口迷惑大众。劝人避恶行善,有赏罚的正道,怎能抛弃正道而求其他的诡辩呢?人的灵魂不是沙,不是水可以随便聚散。灵魂是神体,一身的主,四肢的动力。以灵魂去而肉就消散了,还可以说得过去,以身体死而灵魂跟着消散怎么可以呢?假如作恶能够消散人心,那位小人就一定不会活长寿了。但是有人从小到老,常常作恶,为什么他们消散了心而还能活着呢?人身体内的心借重于血,血消散,身体就不能支持。心要是消散的话,身体还能行动吗?何况心在人体内比身体还来的坚强,满身积恶,身体还不因此而消散,又怎能消散人的心呢,如果人活着时心已经消散,何必要等到死后呢?造物主不因受造物的善恶功过而改变他们的性质,例如鸟兽的性质,不是生来为得常生的,故虽有时偶然有些好事,不因此而使鸟兽变作有常生的性质。魔鬼的性质,是常生的,纵然他们作恶,不因此而使魔鬼就消灭。那么恶人的心,岂能因了他们所作的恶而散灭呢?使恶人的灵魂,都受消灭的刑罚,那么这种刑罚也不算公平,天主一定不会这样做,因为罚的轻重有等级,难道都罚他们一般地灭亡吗?况且被消灭的,既然归于没有,就没有患难,痛苦、不受刑罚,这个罪不是反而逃脱了吗?这是引导世人不怕作恶,使作恶的人,不怕增加他们的恶事了。圣贤们所说的心散,心死,不过是比喻。就像我们外务纷纭而不专心时,称做心散;又像我们所操心的事不在本性范围,而在外面时,称做心死;并不是真正的心散或心死。善人心里藏有德行,像以美丽来装饰了心灵。恶人心里藏有罪污,像以丑恶来污秽了心。这个本性的物体,兼有形体与精神,不是我们所聚结,而是天主所赋予使我成为人,所以心神散亡的机缘,也不由我而常由天主。天主命人的身体一年散亡,那么一年就散亡,而我们不能使它永存下去。天主命人的灵魂常生不死,而我们又怎能消灭它呢?要看我如何运用,善用就安泰,妄用就危险是了。我们具备本性,就像拥有黄金一般,我可以用来制造祭神的爵,也可以用来做成存放污秽的盘,都凭我们自己。然而存放污秽的盘,难道就不是金的吗?要是人在心里增加光明,那么就终能升天,得到天上的光明。在心里增加黑暗,那么终究会落到地狱的大黑暗里去。谁反对这端大道理呢。 中士说:唉!现在我刚知道人所异于禽兽的地方,并不是几希(极少),灵魂不灭的道理很正大,很光明。 西士说:只希望自己的行为像禽兽一般,不愿听人兽两性的分别的是顽固。高尚的士人,志气超人,那会把自己看作卑鄙的禽兽之类。贤友既已符合着高尚的意思,言语自必不同。然而人兽两性相差很远,行动举止也不应接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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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要旨:第四篇原题为:“辩释鬼神及人魂异论而解天下万物不可谓之一体”。在第三篇已讲明白了人和禽兽最有区别的地方,在于人有不死不灭的灵魂,而禽兽却没有。本篇内对鬼神和人灵神体的性质,作了更详尽的辨别。因而提及人死以后灵魂还在现世与否,及鬼神在现世有没有特别的专权等极细腻的问题。最后辩释“天下万物不可谓之一体”。痛斥泛神论是一种轻视上主(简上主)混乱赏罚(混赏罚),不分类别(除类别),消灭仁义道德(灭仁义)的学说。 中士说:昨天辞退后复习教诲,果然觉察当中都有真理。不知道我国一些不识大礼的学者,究竟为什么攻击鬼神的存在而自以为正道啊? 以古籍古礼证明有鬼神 西士说:我细察中国的古籍古经典,没有不把祭祀鬼神当作皇帝和诸候的重大事情的。故敬鬼神就像在他们的上面和左右一般,难道鬼神就像在他们的上面和左右一般,难道是会实无其事,而故意做的吗?盘庚说:政治先体统已经很久了,先王成汤就大降实疾给我说,为什么你作王者要虐待我们的百姓呢?(商书盘庚中篇:失于政。陈於兹。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日何虐朕民。)又说:现在与我共天位的执政大臣,只知道聚积财贝宝玉,先祖先父一定要在先王成汤前大大地告我,强调把大刑罚加於我的子孙。像这样地告诉成汤王,一定会大降不详来处分的,(商书盘庚中篇:兹予有乱政同位,具乃贝玉。乃祖乃父。丕乃告我高后曰。作丕刑於朕孙。迪高后。丕乃崇降弗祥)。西伯戡黎篇上,商纣王的臣子祖伊去谏纣王说:上天已经要完蛋我们殷朝的命运至人卜物,都不敢说有有好现象。并不是先王在天之灵不辅佐我们后来的人,而是因你王淫佚嬉戏而自取灭亡啊!(祖伊谏纣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无龟。罔敢知苦。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盘庚是成汤的第九世孙,相距已经四百年,而还祭他,还害怕他,还以为他能降下祸患和不吉祥,来警戒自己,勉励百姓,可见认为成汤的灵魂乃旧存在而没有散灭,祖伊在盘庚之后,而说商朝的先王去世之后,还能帮助他们的后世子孙。也就是说,死人的灵魂,永远存在不消灭。书经金滕篇上周公说:我能孝顺先祖的话,就能多才多艺,也能够侍奉鬼神。(予仁若考。能多才多艺,能事鬼神。)又说:我要是不避居远处,我不能警告我先王(在天之灵)。(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周书召诰篇上说:上天既然已经绝大国商朝的命运,虽然有许多贤王在天,也终摈弃了商纣王和他所属的臣民。(天既遐终大邦殷命。兹殷多哲正在天。越厥后王后民。)诗经上说:文王死后,神鬼上升,昭明于天。文王的神灵或升或降,常在上帝的左右。(大雅文王: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周公和召公是什么人?他们都说成汤和文王死了以后,在天上升降往来,能保佑国家,就是说人死以后。灵魂不散灭。贵国把周公召公看作二位圣人,而把他们的话看作欺骗可以吗?异端盛行,而欺诳幻惑,难以攻破追究,后起的正派儒家学者要怎样才行呢?定要把理来排斥他们的邪说,说明鬼神的性质而后才可以。 中士说:现在人论鬼神,各有各的意见。舒说:天地同没有鬼神这回事。也有说:信就有,不信就没有。另有人说,说有不对,说没有也不对。假如说又有又没有就得了! 辩论鬼神舱存在 西士说:三种说法,都是攻击鬼神的,而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对。他们要排斥佛道两教的信徒,而不知不觉中却违背了古哲贤达的高见。而且鬼神有山川,宗庙,天地等不同的名称和职位,那么他们不等的品位就可以明白了。有所谓二气(阴阳)和良能,气的升降屈伸,造化的踪迹,都不是许多经典内所指的鬼神。我心里信或不信,就能决定鬼神的有无吗?也许说梦话可以!假如论天地间的大尊,又怎么用这种不清楚的话就能交代呢?例如西方有狮子,明智的人就信,愚蠢的人不信。然而本来就有狮子,那些不信的人,就能除灭了狮子吗?更何况是鬼神之类呢!凡百事物,有就有,无就无。无知的人疑惑鬼神的有无时,因而去问有学识的人解疑。若有人答以又有又无,岂不是更加增他的疑惑吗? 不能以眼睛能看见与否决定鬼神的有无 他们这种论调,没有其他意思,他们一味以为:如果有鬼神,那么肉眼一定该能看见。因为人眼不能看到,所以没有,然而像这样的话,决不是学者的论调,而是草野小民的思想。因为没有颜色和形状的东西,要以肉眼来看见,好比要拿耳朵来尝鱼肉的味道可以吗?谁能用肉眼见到五常(仁义礼智信)吗?谁见过活人的灵魂呢?谁见过风呢?要拿眼睛来观看事物,不如拿理来审量事物。因为眼见能有错误,只有理才不会错谬呢。观察太阳,愚人用眼睛来推测,称太阳像瓮底那么大。学者以理来计算到太阳很高远,而知道它大得超过普天下。把直木的一半竖到清水里。用肉眼看起来,好像是弯曲的。用理来思量,那么仍旧是直的,因为木头就没有弯曲啊!凭眼睛看事物的影子,那么就会拿影子当作事物,而说能够动静。然而若用理来细细考察,就可以知道影子实在是缺少光线的关系,决不是实有,而怎会动静呢?故西方学府有句格言说:耳朵、眼睛、嘴吧、鼻子,四肢所觉察的事物,必定要以心内的理来衡量,要是和心里度量的理没有不对的,才可称做真。若于理不合,就应舍弃而去随从理智才对。人要明白事物深奥的理,没有其他的方法,只有用外面显明易见的,来推测内在隐密的理。以事物的这样(以其然),去推究它的所以这样(其所以然)。假如看到屋顶上有烟上升,就可知道屋内一定有火。因为有天地万物,而能证明有天地万物的主宰。因为人的作为,而能证明有不能散灭的灵魂。要证明鬼神的存在,也是这样。假如说人死以后,身体的毁灭,神魂飘散,而没有踪迹,这不过是一两个常人的无稽之谈,没有理由的根据,又怎能拿来议论圣贤们的见解呢? 中士说:春秋传上记载,郑伯有死后作怪,必定有显灵的现象。人的灵魂没有形像而变移为有形体的事物,那就不可以用理来推论了。若他生前没有和他人不一样,难道死后倒有超常人的能力吗?假如人死后灵魂有知的话,那么母亲深深的爱儿子,一旦去世,会不每天在家里看顾从前所爱的儿子吗? 辩论人死以后灵魂在家与否 西士说:春秋传既然说郑伯有死后作祟,可见古时候春秋时代,也已经信人的灵魂不散灭了。浅俗的学者,拿轻视鬼神为正经,岂不是春秋的罪人吗?至于说人死,不是灵魂死,只不过是人的魄。人的体形消逝。灵魂在人活着的时候,像束缚在监牢里,死。T以后,就像离开了黑暗的监狱,而解脱了手脚的牵累。更明白事物的理由了。他的知能,当更加旺盛精良,超过世人,不应奇怪。君子明白这个道理。故不拿死看作凶恶害怕,而欣然去世,称为回到本乡。天主制定万物,各得其所,不然就会乱。如果死人的灵魂,仍旧在家的话,怎么能称做死呢?再观察星宿运行天空,不得降于地上,而混杂在草木中间。草木生长在地上,也不会升到天上去,混杂在星宿之间,所以万物有一定的处所,不得随便移动。又比如水里的鱼,饥饿将死,虽然有香的食物在岸上,也不能到岸上去吃。死人的灵魂虽然想念妻子儿女。岂能回到家里去!如果有回到现世来的必定有天主的命令,或用来劝人为善;或用来戒恶,而作为人死以后灵魂还存在的证明,和禽兽的魂散以后就不再回复原状的大有分别。灵魂本来是无形无像的,假如发现给人,一定要借以虚像才可以,这也并不是难事。天主愿人都知道人死以后灵魂还存在,而这样明白告诉我们。而还有些人,妄言无忌,随便教人,煽惑百姓。自己不知道,却糊说人死以后,灵魂也就散灭而没有形遗迹。这不但悖理狂妄,不直一辩,而且这等糊说的人去世以后,灵魂必定受到胡言乱语的灾罚,所以必须慎言。 中士说:讲人死以后灵魂散灭的,拿灵魂当做气罢了。气散有快慢的分别。如果人死于非命,他的气还聚而未散常常以后;才慢慢地散灭。就像郑伯有之类的人就是。 再说:阴阳二气是物的物本体,无所不在,天地间没有一件事物不是由阴阳而成的,那就没有一件事物不是鬼神。假如天主教所称的鬼神和人灵是如此,那么和我们惯常听到的就没有什么大分别了。 西士说:拿气看作鬼神和灵魂的,是混乱事物种类的实在名称的人。立言教导人的人,当把各样的事理,予以确当的名称。古时的典籍,称气称鬼神,文字不一样,所以说理也就不同了。只闻有祭鬼神的,但从来没有听说有祭气的人。为什么现在的人要混乱这些名称呢? 气不是鬼神 说气会慢慢地散灭,可见已经没有理可称,而成为胡言。试问:气在什么时候散尽?什么疾病使它散呢?鸟兽常不得其死,那么他们的气立刻散灭呢,或是慢慢散灭?为什么不再回生呢,可见死后的事情,未必完全能知道清楚,又怎能妄发言论呢?中庸上说:鬼神虽无形像,但的确是不可或缺的事物。(中庸十六章: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我们须通过字句去推测它的真义才可,因为孔子的意思,是说鬼神德行的盛大,而不说鬼神就是事物,因为鬼神在事物和灵魂的在肉身,大有分别。 鬼神在物体与灵魂在人身不同 灵魂在人体内是人的应有成分,和人形合为一体,因此人能推理,而列于灵性之类。鬼神在事物,像人长年在船里,不是船的应有部分,和船本身是两件事物,各有各的类别。故船上虽有鬼神,而不能列入有灵性的品类;但有些事物本来没有灵性,也没有知觉,天主命令鬼神来引导他们,使物各得其所,这就是鬼神的所谓体物。像圣王以精治理国家相同。不然的话,天下没有一种事物不是灵性的了。他们说天下各种事物都有鬼神,而每个鬼神都是有灵的。但像草木金石等,难道可以称做有灵的吗?文王的人民,感戴君王的恩德,称他的台叫做灵台,称他池沼叫做灵沼,本不足为奇。现在把夏桀与商纣的台沼也称做灵台灵沼,岂不是混乱事物的品类吗?贵国学者分事物的品类常说,或有形体,像金石之类;或更有生长力,像草木之类;或更得有知觉,像禽兽之类;或更精而有灵性,像人类。我们西方的学者更分别的详尽。看“物宗类图”就可知道但是依赖体之类最多,难能尽算,故此处从略而只提出类中的九大种。(参考第二篇附注三“范畴浅说”。) 事物虽有千万种,各有一定的类,有属有灵性的,有属冥顽不灵的。 鸟兽性与人性不相同 假如我对外国人士说:中国有些儒者说鸟兽草木金石都有灵性,而与人同类。岂不叫人大为惊奇吗? 中士说:虽我国有人主张鸟兽性和人性同,但是鸟兽的性偏而人性正。虽然说鸟兽有灵性,但鸟兽的灵性很渺小,人说具有广大的灵性,所以就类不同了。 分门别类的标准 西士说:正偏大小,不能是分门别类的标准,只能分辨出同一类中的等级罢了。正山或偏山,大山或小山,都是山类。智者灵性发展效大,愚者灵性发展效小。贤人得灵性正常,不肖的人得灵性偏差,难道可以称做不同类吗,假如大小偏正能分类的话,那人的一类,因着灵性的大小偏正,就要再分许多类了。假如观察“物宗类图”,就可以知道世界上只有“有”与“无”两种,可以辨别事物的不同类。如有形者为一类,那么无形者为异类。有生命的为一类,那么没有生命的为异类。能讲理的惟有人类,故天下其他的事物不能和他相比啊(参考附注五:种类图能表)。人类理智虽有正偏大小,都列在会推论的一类,而不过有精粗的差别。假如说鸟兽本来有灵性。那么虽然偏小,也就和人同类了。但似乎不应把类似的看作真的,把外来的看作是内在的。就像见铜制的,漏壶,能计算时候,就说壶水有灵性可以吗?因着将领的智谋,士兵顺从他的指挥,而以进退伏击,打败敌人。谁说士兵的计谋不是从将领外在的指挥呢?明白了类,看各类的行动,能熟知各类的本性,而是明白各类的动向,就知道鸟兽之类有神明的暗中善诱,引导承行上主的命令,出于必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并没有自主的意义。我们人类却能自立主张,而在作事的当儿,都能用他们本有的灵性意志。 中士说:虽然说天地万物共是一气,然而事物的形像不同,因此分出各种类别。如见到身体只是个躯壳。在躯壳的内外,无非是天地间阴阳的气。气造成万物,物因着类别而不同。鳜鱼肚里的水和鲤鱼肚里的水同。唯各种鱼的相貌常不一样,而鱼的种类也就不同。只要看天下万物的各种式形貌,就可知道各式类别了。 65 外貌不可为分类别的标准 西士说:假如要拿相貌来辨别事物,这不是分事物的类别,是外貌的类别了。相貌并不就是事物。以外貌而不用性来分别事物,那么狗的性,就是牛的,狗和牛的性就是人性吗?是告子(见孟子告子篇)以后,又出了一个告子。拿泥土雕塑一只老虎和一个人,说只是外貌不同是相宜的。活虎和活人,说仅彼此外貌不同,就决不相称了。用貌相来分别事物,大概相同,就不能称做异类。假如用泥虎泥人来举例,彼此的外貌虽大有分别,但都是泥类就一样了。 气不是生命的根本 若拿气当作鬼神看,以为是生命的根本,那么生物怎样能死呢?因为生物死了以后,内外仍旧都充满了气,没有地方离得开气的,那儿会有因愁没气而死呢?故气不是生活的根本。古传上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因为人不知道气是四行(气水火土)之一,而是它作鬼神和灵魂,并不足怪,若知道气是一行,就不难说明它的本体和功用了,论气就是和水火土三行为万物的形像的,而灵魂却是人的内在成分,是一身的主宰,用呼吸出入通气的。因为人和飞禽走兽,都生活在气里,用呼吸来调节内里的热度。用不息的呼吸换气来纳凉调节生活。鱼潜伏在水里,水性很冷,能从外面透凉进去调节他内里的热,所以鱼类大概都不用呼吸气管的帮助。 66 鬼神在世界上没有特殊的专权 至于鬼神不是物体的成分,而是他种无形物之类。鬼神的职责,是奉天主的命,管理受造的事物,没有管理世界的专权。所以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至论人的福录和赦免罪过,不是鬼神的能力所及,仅从天主而来,而现在的人喜欢谄媚鬼神,要想从鬼神处获得福录免罪,就不能得到所求的方法。论敬而远之的“远”字的意思,和得罪了上天,没有可祈祷的意思同(论语:获罪於天无可祷也)。难道可以反“远”字解释作“无”,而硬说孔子主张无鬼神来煽惑他人吗? 中士说:我们中国古时候的儒家明知天地万物的本性都是善,但都有不可更易的宏理,以为事物虽有大小,本性都是一体,故可以说天地万物的主宰,就在各事物内,而和万物成为一体。以劝人勿作恶来污染自己本有的美善勿违背道义,来干犯自己本有的理性,勿伤害他物,来侮辱他人内心的主宰。又说:人或事物虽然死亡败坏,本性却不灭,而归化于天主。这也是人灵魂不灭的一种说法,但也许和先生所论的天主有什么不同。 万物和天主不可能是一体 西士说:现在谈话的错谬,比以前谈话中所听到的更大了。哪里敢苟同呢?我怎么胆敢这样轻慢我信天主的尊严呢?天主的经传上说,从前天主化生天地万物以前,就造化一切的神明,其间有一大神称路济弗尔,他看到自己这样灵明,便很骄傲地说:我可说和天主同等了!天主发了义怒,使他和附和他的几万神明变成魔鬼,降到地狱里,从那时起,天地间开始有魔鬼和地狱了。说受造物与造物主同等,是路济弗尔恶魔的骄傲话,谁胆敢这样说呢?世上的人不禁止弗氏的诳经,不知不觉染上了他的毒语。周公与孔子的言论,或贵国古经典,哪里有敢亵渎,天地的主宰,强调和他同等或同体的呢?假如平常老百姓中有人自称和皇帝同样尊高,他能免无罪吗?世上的百姓不可妄自比世上的君王,而司以妄自和天上的大主相比吗?人彼此间说的,你是你,我是我,现在凡是讲坑里的昆虫都是对天主说,你是我,我是你,岂不是反抗悖理到极点了吗? 中士说:弗氏并不低于天主,他看重人身,而尊重人的德能,实在有可取的地方。天主的德能固然深厚,而我们人也具有很大的德能。天主固然具有无限量的能力,而我们人的心也能应付天下万事。请看古哲贤人,调和元气,开发万物;确立教训,讲明论理。发明耕田织布教导人民生活,造船造车,聚财运货来使人民获利,他们一劳永逸地打好基础,传授万世不变的大计谋,使天下常得以安宁。没有听说天主忽视了这些先贤,而样样都自己建树,到达至治的地步的。照这样讲来,人的德能,就是天主也无法超过他去,谁说创造天地是天主独有的功能呢?世界上的人不明了自己心的妙用,而说心拘束在身的界限内。弗氏见到心的伟大而不肯自己屈服,就说身体和天地万物都蕴藏在心里。只有心没有不可到的远处,没有不能升到的高度,没有不包括的广大,没有不能深入的细小,没有不能度过的坚厚,故有知识根柢的人,该知道方寸大小的心里,就居有天主,非天主怎能如此呢! 西士说:弗氏没有知道自己,哪里会知道天主,他这小小的身躯,受天主的光照明白些道理,偶尔有一些才干,有一点事业,就矜夸傲视,肆无忌惮地同天主比尊高,难道这样算提高我们人的身价或增加我们人的德行吗?那正是轻贱人品而丧失德行呢?骄傲是一切德行的敌人。一旦心里有了骄傲的念头,一切行为都败坏了。西士有位圣人说心里没有谦逊而要想积德,像对着风口要堆积沙土一般地不可能,圣人重视谦让,若连对天主也不谦让的人,对人还能谦让吗?同圣人们的小心谨慎,敬畏神明,把自己放在天下人之后,不夸耀自己的知识的人,恐怕有天远地隔水火不同的大分别。圣人不敢自以为圣,还可把常人比拟天主吗?德行的基础在于修身,成于敬事天主,故周朝的德行,一定以敬事上帝的本务。现在把本来应当极严谨敬事的上帝,说成我们同等,就太荒唐悖理了!至于说人也能制造事物,不过拿现成的财料故成,并不是从原先无有中刨造的。像做器具一般,冶金匠用金属,木匠用木料。然而金属或木料都已经是现存成的财料。没有材料而使有材料,人中有谁能够呢?人的所以能成全人,也不过是依着人性而教导成功的,不是人没有本性而能使他有本性。 天主全能从无中造化万物 论到天主的造化万物,是以没有而使它有,只有一命,万物就由他受造了,所以称是无限量的全能,和人大有分别,而且天主的造化万物,像大红印章的印在纸帛上,纸帛上所印的印,就不能拿它再来盖印了,因为纸帛上的印章,只不过是印章的痕迹罢了。人物所有的理,都不过是天主的痕迹,假如要当做原印,而来再印到别的事物上去,可是大错了吗?明智人的心,包括天地万物,并不是把真天地万物都装到自己的心里去了,而不是人抬头亲察,俯身思量,明白它们的形体而通达其中的理,探求他们的原理而实际应用。所以眼睛没有看见的,心里就没有这个印象了。例如像静止的水,像明亮的镜子,能照天下万物因明镜和静水中,映有天地,就说镜或水能造化天地怎么可以呢?必要说话和事实符合才可以相信。天主是万物的根源,他能造化万物,假如人和他一样的话,也应该能造化万物了。但是谁能在这儿生出一座山或一条水呢? 中士说:所谓造生天地的天主,和保存安养万物在天上的天主,就是弗氏所称的“我”。古今上下,这是个“我”从不间断,因为完全是一体。但因色、香、味、触的沉沦蒙蔽,而情形随事实变移。元气每天下降,德业每天松懈,“我”与天主一同堕落故“我”的不能造养万物,不是本来面目,而是堕落使然的。夜光珠因着尘垢的蒙蔽而不能发光,贬抑了它的价值。须追究它的原本,才能知道它的真相呢。 西士说:啊呀!有这样的毒素,而人们却竟相吞食,真可恶。除非蒙蔽到极点,谁敢说万物的极源,天地的最灵者,为事物所蒙蔽了呢?要是人的德行坚决清白,还不能折磨来使他变质,凝固的物体,不因搬运震动而失掉它的常态,至大无二,至尊无上的天主,倒能以人生的肉躯连累而染污,那么是愚昧反胜过灵性了,私欲反胜了天理,精神做了物质的奴役,情欲作了理性的根本了。对认识本末的人,不解释也就能明白这种说法的非理了。且天地之间,有谁能超过造物主的?难道他能被包围在色、香、味、触四大尘俗之中,而受到蒙蔽吗?假如天上的天主,和我既然共是一体,那么两者之间清白和混淆也就不能分别。比如人头部和心房的灵魂同为一体,故遇到痛楚或变故的时候,头脑心胸都觉得扰乱混淆了,必不能使头脑心房一个乱一个不乱的。现在我心里的混乱,不能扰乱天上天主的永久清明,他的永远清明,也不能就免去我内心的混乱。这样我和天主,不共属一体,岂不证明了吗?假如说天主和万物同体,(一)或说天主就是万物,天主以外,没有其它的事物;(二)或说天主在万物内是万物内在成分的一部分;(三)或说万物供天主所使用,像机械工具供匠人使用一般。这三种说法都是伤理的,我将逐一辨明。 天主不能就是万物 说天主就是万物,那么宇宙之间,虽然有万物就不当有两个性质了,既然没有两个性质,就是没有万物。这样岂不是混淆了物理?况且万物有常情,都愿意保全自己,不愿伤害自己。我看天下的事物,固然有互相伤害和互相残杀的,如水灭火,火烧木材,大鱼吃小鱼,强猛的禽兽吞食弱小的禽兽,假如天主就是各种事物。难道天主自己伤害自己,而不保护自己吗?然而天主没有伤害自己的理。再者依照这种说法,那么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天主,我祭献我天主时,就是祭献我自己了,更没有这礼仪啦?果然如此的话,天主也就是木头或顽石等东西,人听了顺耳不顺耳呢? 71 天主不能是万物的内在成分 有强调说,天主是万物中的内在成分。这样说来,那么天主比万物更渺小了。因为全体大于部分。升不过是斗的十分之一,故斗大于升。外面的包含在内的,若天主在物之内,是物的一部分的话,那么物大于天主,而天主反而小了。万物的真原,反小于所道生的事物,能这样吗?岂能这样吗,又试问如果天主不过是人内的一部分,是作主呢?还是做差使呢?做差使而听其他部分的命令固然不宜。如果在人内作尊主,握着一身的权的话,那么天下就应没有-没有一个人作恶了。为什么恶人还会这样多呢?因为天主是众善的根本,德行纯全而没有欠缺,既然为一身的主人,还受私人蒙蔽,放纵恶行,他的品德这样衰退吗?当他创造天地万物之初,没有不中节的,现在管理一身的行为时,反倒有不中节的吗?再者天主是许多规戒的根源,如果不守规试的行为发生,是不能呢?或是不知道呢?不思索呢?还是不肯呢? 天主使用万物不像匠人使用工具一般 如果说万物像躯壳,天主使用他们,像匠人使用工具机械一样。那么天主更加不是万物了。石匠不是他所用的凿子,鱼夫不是他的网,不是他的鱼船,天主不是他造的万物,怎能说同它们一体。照这样说法,那么万物的行动,不需要自己负责,而都是天主的事,像机械工具的功用,都归功使用机械者了。举实例,因为不说犁耕田,而说农夫耕田;不说斧劈柴,而说樵夫劈柴;不说锯子截断木板,而说木匠截断木板。所以不是火燃烧,不是水流,不是鸟叫,不是禽兽行走,不是人骑马坐车,而都是唯一天主在作为一切了。小人挖洞爬墙,在野里抢劫行旅,都不是他的罪,而也是天主使他犯罪了?但为什么人厌恶恼怒这样的人,惩戒和杀戮这样的人呢?行善的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功劳了,为何当赏报他们的呢?再没有比这个更乱天下了。因为万物不以天主为自己的成分,所以散灭时不回返归于天主,仅归到事物的类罢了。假如事物死坏,都以天主为成分而归到本分时,那么将返回到天主,不该称死坏,而更加获得完全的生活了,这样谁不喜欢快快死去而归化成上主呢?孝子为去世的父母做坚厚的棺材,为什么这样做而不使先父母早早的变成上尊呢?上面(第一篇)曾经证明天主是创始万物并制作万物的主宰,他的性成全无缺,为世间的事物所不能测量的,更何况说和祂同体呢? 物性善而理精的可以称为天主的踪迹 各种事物的性优良而理精致的叫做天主的踪迹是可以的。称为天主就荒唐了。好比看到大人的足迹印在路上,因此证明大人的足曾经过在路上,因此证明大人的足曾经过这里,但却不会拿足迹当作大人本身。观看一幅精妙的书画,景仰作品的画师,赞赏他的妙手高工,而不因此以画当作画师。天主造化万物,我们细心推出它的本原,极精美盛大只有瞻仰思念而爱慕不止,要是拘泥偏狭的说法,却忘了本来的原因岂不是大错了吗? 73 在万物上可以找到万物的所以然 人们错误的原因不在别的,而在不能辨明事物的所以然。所以然的理,有包括在事物内的,如阴阳。有在事物本身以外的,像动作原因(causa efficiens)之类。天主是万物公的创作原因,那一定在万物以外了,讲到天主在万物的方式不只一端,(一)天主在万物,或好比在祂的居处,就像人在家里一样。(二)或为事物一部分,像手足的在身上一样,阴阳的在人一样。(三)或是像依赖体的在自立体,如白颜色的在马,成为白马。如寒冷在冰,成为寒冰。(四)或在物如(所以然)(原因)的在(已然)(结果),像日光在所照的水晶内,火在所烧红的铁里,因结果而推论原因,可以说天主是在物内。好比光虽然在水晶,火虽然在铁,然而光与水晶,火与铁,各物各体,各具原有性质而不混杂,称天主在物是这样的,固然不妨。 天主无所不在 但光可以离开水晶,物离不了天主。天主无形无像而无所不在,万物不可和祂分别离开。故可以说全在于全体可以,说全体在于各部分也可以。 中士说:听了你高明的宏论,以前有的疑惑都没有了。但又有人说人和天下万物同一体怎样? 西士说:拿人看作同天主一样,过尊;拿人看作和万物一样,称人和泥土一样和万物一般,又过於卑抑了。由于前者过高,恐有人更愿作禽兽?由于后者过低,恐有人不愿做土石。把人类看作泥土顽石之类,先生愿意赞同吗?所以这种论调的不可信;已经不难明白了。 分别异同 宇宙之间,相同的东西多着呢;有不同类的事物,却名词相同,例如柳宿(星名)和柳树。或是同群的同,拿许多牲口聚在一起为一群,就像同一栈的羊,都是同群,一军里的士兵都是同军。还有同理的同,像树根,泉源,心房三者的同。 因为树根是许多树枝的根本。泉源是许多水流的根源。心房是许多血脉的根苗。这三样虽名称相同,但实在却各有不同。事物或有(一)同宗的同,像飞鸟走兽都有知觉,都列入有知觉的宗类。(二)或有同类的同像这匹马和那匹马,虽彼此不同,却同属马类;这个人或那个人,都属人类,这两种略可说同了。(三)或有同体的同,像四肢与一身,同原一体。或名字虽不同,而实在相同,就像放勋帝尧;二个名字,而实在是一个人。这两个可说是真正的同。现在说天下万物都同,在这三种的同中,是怎么样的同法呢? 中士说:是说同体的同。君子把天下万物看作一体。以形体来分你我的,那就是小人了。君子拿万物看作一体,并没有造作的意思,而是拿仁心来体念万物。不但是君子,就是小人的心也没有不这样的。 称万物为一体是一种借意法 西士说:老前辈的儒家,借着万物一体的说法,来协助一般百姓喜欢推行仁心。但所谓一体,只不过是说同出一原罢了。如果信万物真的一体,那么将反而消灭仁义的大道,何以见得?因为仁义的推行,必要有二者才行。假如拿万物看作一体。那么是把万物当作一物,把万物当做一个实体,而各种事物,只是虚像了。若是彼此间只是虚像,哪里还能相爱相敬呢?故说:践行仁的人,是从自己推广到他人去。仁是推已及人。义是敬老尊长。但都要有人我的分别。没有人我的分别,也就没有仁义的理了。假如说,万物都是一个“我”,那么将爱自己,奉事自己,当作仁义。势必成为小人只知道自己,不知道有他人,而独享有行仁义的名了。书上讲人我之分,不但就形体言,而是兼说形体和理性的。而且讲到仁德的深处,是在远不在近的。近的像爱自己的体,虽然没有知觉的也能做得到的,因此水常下流奔向湿的地方,来集合同类,以安养保存自己。火常上升,到干的地方,来集合同类,来养全本性。爱近亲,飞鸟走兽也都能够的,故有跪着吃母奶(跪乳)和喂养老弱父母(反哺)的。像爱自己的家人,小人也能做到的,故常有偷盗抢窃,不怕劳苦,不怕险阻,来供养他们的家属的。如爱自己的祖国,平常人也能做到的,所以常有许多兵士牺牲生命,来抵御强寇奸敌的。 仁施极远 只有极仁的君子们,始能施爱于远方,包括天下万国而无所不及,君子岂不知道我一体,人另一体,这是我的家,我的国,那是人的家,人的国,然而认为都是天主所保存生养的人民财物,就有责任尊爱怜恤,岂像小人但知道爱自己的骨肉亲友完事。 中士说:说以万物为一体,是有害人仁义的。为什么中庸把体念群臣,(第二十章:体君臣),列在九种常法之内呢? 西士说:“体物”若有借意的说法,没有什么不可以。如用作一体来讲,就伤理不浅了。中庸要君王体念君臣,是说君臣是同类的意思,难道草木瓦石都可以称体念吗?我听说君子对于无灵之物,须爱惜而弗须用仁。现在使无灵之物和人成为一体,那就应该一视同仁了。墨翟讲兼爱人,而从前的儒家还辨驳他不以为然。现在劝人一视同仁泥土顽石,现今的儒家倒附和称是,真是奇怪!天主造化天地万物,形形色色,或同宗而异类,或同类而异体,或同体而功用各异。现在要勉强万物为一体,是背逆造物主的本意了。 万物的性质以多与不同为美 事物以多而不同为美,所以聚宝贝的,要宝贝多;聚古器的,要古器多;嗜好食味的,要食味多。假如使天下万物都是红色,谁不讨厌?要是有红有绿,有白有青,就每天看到看不厌了。如音乐的声音都是宫音,谁要听呢?忽宫声,忽商声,忽角声,忽微声,忽羽声,听了令人三个月内连吃饭都不知什么味道了。身外的事理如此,心内的事理也是如此。我在前面曾经明明地解释各类事物,应依各种性质来分,不单用外形来分,因此石狮子和活狮子,外形虽同,而实在是异类。石人和石狮子,外形虽不同,而实在确是同类。为什么?都是石头类中!曾听得我的先生解释类和体的理由说,自立体之类,同体的固然同类,然而同类的不一定同体。 各种事物的动作不宜相混 在同一体的行为,都归于全体,而也归于各个肢体。如果说,右手救助了患难,则一身和双手都称慈悲了。左手习惯了偷窃,不但左手称做贼,右手和全身都称做贼了。照这样说来,假如说,天下万物是一体的话,那么世界上每个人的作为,尽可说是大家的作为了,距(古大盗名)一人做强盗,伯夷(古伯夷叔齐两弟兄以谦让著称)也被称为盗了。周武王一人行仁而商纣也可称为仁了。因为体的同,他们的行为也同。岂不混乱各事物的本有行为吗?学士论事物的分别,有同体也有不同体的,又何必合并万物为同体。因为事物相连的为一体,不相连的就是不同的体。好比一条江里的水在江里时,与江水是一体,既然把它关注到一个勺里,勺里的水与江里的水,只可谓同类,岂还可以说是一体呢?拘泥于天地万物一体的说法,那是轻视上主,混乱赏罚,不分类别,消灭仁义道德,虽然有高洁之士相信,我不敢不起来驳斥。 中士说:你的宏论很是明白,能启发疑虑而排解异论。真是正教了。人灵魂的不死不灭,不变成别的东西,已经领教了。听说贵教不同意佛教的轮回六道和禁止杀生的说法,一定另有高见,希望来日能领教。 西士说:大难题已经解答,小问题一定不难了。我早愿意讲到这事,如先生愿意听的话,我也一定喜欢讲的。 78 附注五 种类图解表 为更了解利氏“天主实义”中的“物宗类图”,特别以表格刊出“颇费力种类图表”,以帮助我们明白他的“物宗类图”。 第三世纪罗马哲学家颇费力Porphyrius将“种”“类”的关系制定了一张表,叫颇费力树或种类图表。 五谓词(颇费力树说明) 1 种Species物体的完全要素。例:人是理智动物。 2 类Genus不注意物体的全部要素,只从一部分要素着眼。例:注意“理智动物”中的“动物”,不管他理智不理智。 3 种差Diffemtia(Specifca)注意事物不属于“类”的部分。例:注意“理智动物”中的“理智”性。 4 固体性(特性)Proprietas是物本体以外的普遍性。它不是本体而与本体一紧相连合。例:“笑的能力”“人是会笑的”。 |
本篇要旨:第五篇原题为:辩排轮回六道戒杀生之谬说而揭斋素正志。自佛学传人中国后,到明末利马窦神父来华传教的时代,民间一般老百姓,对轮回六道的佛教思想,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佛教的基本教义。把戒杀生和斋素的习惯,也视为是佛教当守的基本教规。本篇中利氏把这些民间传习得最普遍的宗教观念,来了一个彻底而坦白的批判与检讨,这是生长在佛教发达地区的传教人员,在护教学上,一种极珍贵的参考资料。 中士说:关于人类有三种主张。第一种说,人生在世,生到世上来以前既没有什么,所以死以后也就不会遗留什么了。另一种说,人生有生前生后和现在三个世界,所以我在现世所得到的福录或祸患,都是前世所为善作恶的报应。我在后世吉凶如何,都要看我今世,所有行为的正邪而定。现在天主教说,人现世有暂时的寄居生活,来确定后世的永远的居所。所以说我们现在暂时住的在这个世界上,特别应当修德行善,使在来世享福。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行路过客,而来世是回到本家,以现世看作立功劳的地方,而看到世为受赏报的地方,你说的后世果然是对了。然而前世的说法,也许有什么由来吧! 在释迦牟尼以前毕达歌拉斯也主张过轮回说 西士说:古时我们古欧有名学者称闭他臣人刺(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Qoras约公元前五八二——五零七年人),是一个超出寻常的豪杰,而质朴却有所不尽然的地方,常常痛恨小人放肆作恶,因此作奇异的论调来禁止他们,强调行不善的人,必定来世再生时有所报应,或是生在艰难贫贱的人家,或变成畜牲之类:暴虐的人变成虎豹,骄傲人变成狮子,淫色的人变成猪狗,贪得的人变成牛驴,偷盗的人变成狐狸、豺狼、鹰等飞禽走兽。人有什么罪恶,变化必定互相呼应。君子评论说,这种论调立意固然美言词不免有缺失。阻止恶行有大的道理,怎用得到放弃正道,而随从枉曲的说法呢?毕达哥拉斯去世以后门徒们少有传习他的论调的。但当时这种说法忽然漏到国外,并且当时身毒国(即印度)(即天竺)的释迦牟尼正创立新教门,接受这种论回的学说,又加上六道(佛家语: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饿鬼道,畜牲道,地狱道,此六处为众生轮回的道途,故称人道。众生各依照所做的业因而趣向之,故又称六趣。)百般狂言,编辑成书称做经。众多年后,汉人到身毒(即印度)而把佛教传到中国,其中的来历,实在没有什么真实的传说可信实在的理可凭藉。当时的身毒国是个小地方,不算上乘的国家,没有文礼的教化,也没有德行的风纪传世,许多国家的历史,也少知道它的有无,难道足以为普世的示范吗? 中士说:看到先生所传授的“坤舆万国图”,上面应验天度,一点没有错谬。况且又远自欧洲亲自来到中华,所讲佛氏的国,见闻一定可靠。身毒国(即印度)既这样简陋,世人却误读佛书,信他的净土,甚至有愿意早死而可来世生在佛氏的国土的,真可笑。我们中国人,不习惯远游外国,所以对国外的事迹,常不甚了解。但话得说回来,虽然是地方偏小,人们简陋,要是能讲的合理,也就不妨信从它。 用理数端辨明轮回学说 西士说:论轮回的学说,逆理的地方不能尽述。现在只举四五个例就可以明白了。 六、 今生的人为什么一点不记得前世的事 例如人死后,他的灵魂迁移到别的身上,而成为别的人或变成禽兽,再生到世上来,必定不失掉他本生的灵敏,应该能记得前身的作为。然而我们绝对不能有这种事情的记忆,也没有听说有人能记忆这些事情的,那么人生前没有所谓“前世”再明了不过了。 中士说:佛老的书籍上,记载能记忆前身事者很多,所以一定能有记忆的人。 西士说:魔鬼要玩弄人而顺从它,附人或禽兽身上,借托人或禽兽说是某家的儿子,述说他家里的事情,以证明他的荒诞是有的,所记载的必是佛老的门徒,或是佛教已经传入中国之后的事情。天下许多的地方,草木禽兽人类,生死众多,自古到现在一般,为什么在佛氏以外,其他国家或其他教门,虽然有许多圣贤,学门广博渊深,可以记忆千卷万言,而连前世的一件事都不能记得呢?人虽好忘,哪里会连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姓名都忘掉的呢?唯有佛老的子弟,以及畜类能记忆而说了来吗?讲无稽之谈,来欺骗无智愚民,也许有听从的。在格物致知论万理有无的学府,英俊的学者们,很少人会不讥笑的。 中士说:释家说人的灵魂在禽兽身上,本来自前世的灵魂,但是畜牲的体不相称,故受到牵累表达不出来。 西士说:在他人身上,那么就与本体相称了,为什么也不能记得前世的事呢?我从前已经解释人的灵魂是神体。所谓神体,照他的本性行事,不需靠肉躯。那么虽然在禽兽身上,也可以用本性的灵敏,哪里会有达不出来的?假如天主真办这种美丑的变化,必定是用来劝人为善而惩戒为恶的。要是我不明记忆前世所做的善恶,怎样能验出现世所遭遇的吉凶,果然有前世而来?这叫劝善呢?惩恶呢?那么轮回又有什么益处呢? 古今畜牲的魂没有分别 当天主在造人类与禽兽之初,未必定人因罪而变成禽兽,而各赋给他们本类的魂罢了。假如现在有些禽兽,附有人的灵魂的话,那么现在的禽兽和古时禽兽的魂就不一样了,应当是现在的禽兽的魂就不一样了,应当是现在的禽兽灵敏而古时的禽兽愚蠢。然而,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不同。所以自古到现在畜牲的魂还是一样。 . 三、轮回的说法和生魂觉魂灵魂的通论不合 有识之士,都说魂有三级的分别。下级的称做生魂,只能扶助它所受的本质,这是草木的魂。中级的称做觉魂,这种魂能生活长大,又使他们能用耳朵听,眼睛看,嘴尝滋味,鼻呼吸臭味,肢体触觉四周的事物等。这是禽兽的魂。上级的称灵魂,灵魂兼有生魂觉魂,能扶植身躯长大而觉察事物的情节,能使人推论事物,辨明义理。这是人的灵魂。现在若使畜牲和人类的灵魂一样的话,那么魂就只有两种了,不是紊乱了天下的通论吗?大凡物仅以貌相来确定它的本性,而要用魂来确定。有了本魂,才有本性。有此本性然后定于此类。既定于此类然后生此相貌体态。所以本性的异同,在乎魂的异同,类的异同,在乎本性的异同。相貌的异同。在乎类的异同。鸟兽的相貌既然和人类不同,那么类、性、魂,也就不同了。人格物穷理,并没有其他方法,而是用事物的外表,而证明事物的内里,观察事物明显处,而了解事物的隐秘处。故我们要知道草木有什么魂,看它们单能长大而没有知觉,就可以证实它们里面只有生魂。要知道鸟兽有什么魂,看它们只有知觉而不能通理就知道它们只有觉魂。要知道人类有什么魂,看他们独能通达万物的理,而知道只有他们有灵魂。这些理这样明白,而佛氏偏说,禽兽魂和人一般有灵魂,实在太背理了。我常常听说随从佛有错误的,从来没有听说随从理,会有什么错误的。 四、人的体态和禽兽的不一样 人的体态特别英俊和禽兽的不同,那么魂也不一样。就好像木匠要制成椅子桌子,必须用木料,要制成利器,必须用铁。器物不一要,所用的材料也不一样。既然知道了人的体态与禽兽不同,那么人的灵魂,又怎能和禽兽的魂相同呢? 因此知道释氏所说,人的灵魂或寄托在别人身上,或附到禽兽的体上去,而再生到世界上来,实在是欺骗的说法,因为人自己的灵魂,只合自己的身,怎么能把自己的灵魂,合到他人的身上去呢?更何况是异类的身体呢?又好比刀鞘只适合放刀,剑鞘只适合放剑,怎样能把刀放到剑鞘里去呢? 五、灵魂变成畜牲不能算处罚恶人 说人的灵魂变为畜牲,本来没有什么凭据。不过疑惑他前身淫秽,曾经像某种禽兽,天主因此要处罚他,使他后世为成这种禽兽。但是这种不是刑罚。满足他的欲望,能称为刑罚吗?奸恶的人,生平毁灭人伦放肆地干他内心所积的恶行,只恨他具有人的面貌,好像有点妨碍。假如他知道后世可以改换他的形态,而随心所欲恣情纵欲,那就大为痛快了。就好像暴虐的人,常常习惯残杀,为他岂不是身上长有虎狼的利爪据牙,黑夜白日血不离口更喜欢吗?骄傲人习惯欺侮他人,不知道谦逊让步,岂不喜欢长大身子,像狮子的魁梧,做众兽的大王吗?做盗贼的以偷抢人们的财货过活,他们会担忧变成狐狸,凭诡计多端,来顺他们的性情吗?此等无耻之徒,非但不以变畜牲为刑罚,反而以为是恩典哩,极公平而明智的天主,他必不会这要用刑。如果说,从尊贵的人类,降到卑贱的兽类,就是刑罚。我以为好干坏事的人,却不拿生来是个人为贵了。大多是不顾做人的道理,而放纵他的兽性的,所差别的,只是具有人的貌相罢了。现在他能得到除去人的貌相,而混杂在畜牲中作丑事,既没有耻辱可言,又没有什么忌讳,那就很得志了。所以说轮回的谎谬言词,在戒恶劝善耻,没有益处,反而有害。 六、轮回的言论废除农事畜用而且混乱人伦 那些主张戒杀生的人,是恐怕我们所宰杀的牛马,就是父母的后身,不忍杀他们。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怎样忍心驱牛耕种田地,或驾车呢?又怎样忍心骑马走路呢?我以为杀亲和驱使亲人劳苦耕田,罪没有多大两样,杀亲和驱亲常常驾着马鞍,而在街市上鞭打凌辱他,是相等了。然而农业,不可以废弃,也就避免不了畜用牲口。那么对戒杀牲口学说的谎谬还有什么疑惑呢?说人能变成禽兽,就显然不可信了。 中士说:说人的灵魂能变为禽兽的,真是胡说,来欺骗无知的百姓罢了。君子怎样相信我所骑的马,是我的父母亲戚,或君王师长朋友呢?如果相信而仍忍心做的,岂不是乱人伦,如果相信而不做,又将废除畜养牲口而不用它们,将使人没有容手足的地方了。所以这种说法是不可信的,然而,假如轮回以后,仍旧都变成其他的人,都是同类。这就无伤大体了。 西士说:相信人灵能变成禽兽的说法,就废除畜用牲口。相信人灵变成他人的说法,将使婚姻,与用仆役的事都在实行上有妨碍而行不通了。为什么?你所聚的女子,谁能知道她不是你母亲的化身,而成为异姓人家的女儿呢?谁知道你所用的仆役,所责骂的小人,一定不是你的兄弟,亲戚,君师,朋友的经身呢?这不是又大乱了人伦了吗?总之人既不能变成鸟兽,那么也不能变为别人,理由是很显明的。 中士说:从前曾谈起人的灵魂不消灭,是说以往的灵魂都存在,假如没有轮回来叫他们变化,会令人怀疑恐怕宇宙之间不能容纳这么多的鬼呢? 西士说:疑惑这个,是不认识天地的广阔,想天地很容易充满的。也是不明白神体的性态的人,以为神体也占所在的地方。有形事物占空间,故能充满所在地。神体没有形像,哪里会充满所在地呢?一粒种子大小的空间,可以做万神的住宅而没有困难,不但是以往的,即便是现在和将来的灵魂包容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阻碍。何必为了这个而制造出轮回的妄论? 中士说:轮回的学说,是从二氏(毕达歌拉斯及佛氏)创造出来的,我儒家也少有信这种道理的。然而佛教讲戒杀生这一件事,好像很近乎仁爱。天主是慈爱的根宗,对这个会有非议吗?西士说:假如人果真变为禽兽,君子当然要戒杀小生物,像戒杀人一般,因为它们虽有甲壳或外貌不一样,而却都是人。但是以信这个荒诞的说法而论,仅阴历一月半不杀生,也自然是不通的道理。比如有人每天杀人而吃人肉。可说是不杀生吗?他每月忍心在二十八日内杀生,而不过有两日不杀生,怎能增减得了他杀生的罪恶?我既然已经证明,人没有变禽兽的理由,那么不必戒杀生也就明显了。 天主造生畜类供人食物并享用 请观察天主化生天地万物,没有一样不是生来就为人享用的。 太阳、月亮、星辰、挂在天上来照耀我们,映照出各种颜色来叫我们观察,滋生万物来供我们应用,(红黄兰白黑)五色悦我们的眼睛,(官商角徵羽)五音娱乐我们的耳朵。许多味道与香气的集成,供我们口鼻的快乐。各种柔软温暖的事物,来使我们的四肢安逸。许多品类的药材,来治疗我们的疾病,外面补养我们的身体,内里调节我们的心灵。所以我们应当常常感谢天主的大恩。而常常谨慎善用。鸟兽有毛羽制成皮革可以做寒衣和鞋屐用,有的宝牙角壳的可以作成奇妙的器皿,有能作成妙药,治了疾病的。也有美味能够美育我们老小长幼的。我们为什么不采取应用呢?假如天主不允许宰杀豢养?那么岂不是白白地赋以美味了吗?又造物主岂不是故意诱惑人犯禁令,而叫人陷于罪恶了吗?而且自古到现在,许多国家的圣贤,都宰杀牲畜而吃荤菜,不因此表示有所忏悔,也不以此看作违反禁令。难道能说圣贤们因此有罪而应下地狱,而嘉许二三个守斋而缺德的人,去升天堂吗?这真不是贤达人士的论调呢! 中士说:世上有许多东西不但为人无益,而且为人有害。例如:毒虫、毒蛇、虎、狼等。所说天主造生万物,都是为人享用,就有些似是而非。 西士说:物体幽奥难测,他们的用度广泛,故平常人也许有所不能了解,反而只看到他们的害,这是人的才智被蒙蔽所致。 毒虫虎狮等虽然能伤害 人的外体却有内在的精神利益 人可以有两种观点,人的身体,一切有形可见的,称外在的人。人无形的灵魂与精神,称做内在的人。这两方面比较起来,当然内在的人比较尊贵。毒虫或虎狼等,危害外在的人,却可以安宁内在的人,而可以说为人有益,为伤害身体的东西,俗称为恶物,而他们能惊戒人敬畏天主的义怒,使人知道天时、水灾、火灾、毒虫都能用来责罚干犯天主诫命的人,於是人不得不戒惧。常常祈求天主保佑,想念盼望天主,这岂不是校正在内的人的极大资料吗?而且天主怜惜小人的心理完全在地上,只知拘泥现世的事物,而不知道盼望天堂,和来世高尚的事物,所以在世界上天主允许那丑恶毒害的事物,是要拯救提拨人的意思。 因为人叛逆天主人以下 的受造物也叛逆人 再者,天主当初创造世界,使天下万物,勤俭供人养生或为人利用,原来并非为伤害人的。 自从我们叛逆天主以后,因此以下的受造物也叛逆我们,那么这些害处,本来不是天主的本意,而是我人自己招惹来的。 中士说:天主所造生的,必定爱他活着,而不愿他的死亡,那么戒杀生,就承顺他的尊意了。 西士说:草木也有生魂,都是有生命之类,你每天作菜吃,打柴烧,而伤害他们的生命。但你必定将说:天主造生这些菜和柴原是为人用的,有什么伤理的呢?仁的范围,只说不要人加给我们的,我们也不应加给他人,没有说不要加给禽兽的。 不禁止杀鸟兽但应该用的有节度 况且天下各国的法律,只有禁止杀人而没有禁止杀鸟兽的。因为鸟兽草木和财货并行,只要用的有节制就可以了。所以孟轲只指示当时的君王,细密的网子,不可投入池里捕鱼。(孟子染惠王篇上:数罟不入夸池),斧头也要有一定的时候入山砍伐,并没有禁止人吃用他们的啊! 中士说:草木虽是有生命的品类,然而没有血,没有知觉,和禽兽是有差异的。故释氏砍伐而不表示慈悲。 西士说:称草木没有血,是因为仅知道红色的是血,而不知道白色或绿色的未始不是血。论到天下有形的生命,必定要有滋养,而所以得到滋养的,是有津液的存在,如果凡是津液的流贯便都是血液,何必一定要有红色的才称血。试观察水族中的虾蟹之类,多数没有红色的血液,而释氏不吃,然而蔬菜中也常有红色的津,而释氏确不禁止吃。为什么偏重禽兽的血,而轻视草木的血呢?如果我们诚意不要他们感受痛苦,那么不但宰杀他们,就是要劳驾他们,也将有所禁忌。凡是牛的耕耘田野,马的供人骑乘,未免是他们一辈子的苦患,难道不是他们长久的痛苦吗?岂不比较宰杀他们一时的受苦还要多? 禁止杀牲大有碍于畜牧 况且禁止宰杀牲口,反而为牲口有害。因为禽兽为人有用,因而才饲养他们,使他们得以繁衍。假如有牲口而不可以享用,人难道会饲养畜类吗?朝廷里废除不中用的官吏,家庭里停用无能的用人,更何况对牲畜之类呢?西洋有地方怕吃猪肉,而全国就没有猪。假如天下都像那里一般,那么猪种就消灭了。所以爱护反成为伤害,宰杀反能使他们繁生,这是禁止宰杀牲畜,而大有损害牧养牲畜的道理。 斋素的三种含意 中士说:这样说来,斋素的道理就谈不上了。 西士说:如果因为禁止杀牲而实行斋素,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怜恤之心。然而守斋有三种含意,那就更切实更崇高了。 一、痛悔补罪的意义 因为世上少有人现在贤,而从前也就一直不做出不肖的事的,少有现在顺从道理,而先前也从来不违犯道理的。所谓道理,就是天主刻在人心里,而且命令了圣贤们刻在石板上(暗示梅瑟在西乃山上所受天主十诫),并记载在书本上(大概暗示圣经)。干犯这些道理的,必定是得罪了天主。被得罪者愈尊高,那么罪就更加严重。君子们虽然已经改过迁善,岂能够对已往的罪过安然无动于衷吗?从前所作的坏事,也许人已经宽赦而不再追究,但自己要时常记住,惭愧并忏悔。假如没有深悔我从前的过失怎么能希望将来能不再犯呢?再者,现在即便做好,君子也不会就自以为满足的。必定仔细观察自己的短处,对自己所有的长处却像瞎子、聋子,他责备自己,既详细,又严厉。人家虽称他为英俊豪杰,而他自己惭愧无地。所反省痛恨于心者,周密而且又精详,人虽然称他完美,而自己却勤谨,好像还有亏缺似的。这岂仅是言语上的谦逊或仅是心里的悔恨,实在因为深自羞耻,哪里堪当欢乐?因此就淡薄并减少饮食。不吃肉味,而仅吃素食。凡身体需用的,自己选择粗陋的。自愿受苦,而自责甚严,来补赎自己从前的过恶,和新犯的什么罪。日夜不安,叩首于天主台前,涕泣哀号,盼望洗净自己的罪污。哪里会敢妄自居于圣人的地位,而夸耀自己无过失?妄自宽免自己,须要别人来审判他的不是?所以亲自惩戒追问,毫不宽恕姑息。这样也许能得到天主的怜恤,而得到罪的宽赦,不再追问。这是斋素的真正意义的一种。 二、清心寡欲的意义 德行事业,是人类最基本的事业。听到说德业,没有不欢喜而愿意快从事的。但是人受到私欲的蒙蔽私欲已经先篡夺人心而擅自为主,反而相压迫为难,愤激攻伐,大概平生所做的事,完全供私欲利用。用此凡做什么事情,不依据道义所命令的,只依照私欲偏情所乐从的,看他们的面容是人,观他们的行为,那么和禽兽又有什么两样?因为私欲偏情的快乐是道义的故人,堵塞智虑而蒙蔽理性,和德行不相干,世上的瘟疫没比这更历害的。其他毛病的害处不过是躯体方面的,而私欲的毒害,通到我们的心体里,而大伤天性如果以正义的仇敌,统制把握会心,理智不几乎灭亡,德行还有存留的余地吗?唉!私欲的快乐是卑贱的,一会儿就过去的,而却在心里遗下长久的懊悔。拿卑贱与短促的快乐,来购买永久的忧苦,不是明智的事。然而私欲只借着人本身的气力,而拖展他的凶猛,故要抑制私欲,先当约束人本身脾气,修养道德的人,愿清心寡欲,而反去丰养自己的身体,就好比愿意减少火力,而反去加柴,岂可得到愿望吗?君子为了保存生命而未饮食。小人特别为饮食而愿意保存生命。真有志向修道的人,看自身如仇敌一般,不得已而姑且保养此身。至于为什么说不得已呢?因为我虽然本来不是为身躯而生的,但没有身躯又活不成。所以拿吃当作充饥我的药物,把喝当作解渴的药物。有谁不拿他自己的病情所需要作为他服药的度量呢?身体的需要,原是极少,而且容易得到。众多的美味,佳美难得。私欲所企图的,反而屡次伤害它所养的人。故有人说吃喝的杀伤身体,超过武器。现在我们不谈伤害身体的事,两只谈损害心灵的事。仆役太健旺时,可能反抗他的主人,血气过刚强时,一定能覆危害人的志节。志气动摇,五欲(佛家语:色、声、香、味、触称做五欲)就放肆作恶,色欲特别厉害。假如不以丰盛的美味饱腹,色欲就不会发,饮食淡薄,色气就减退。一身既然以理智来约束,别的欲念自然会顺服理智了。这就是斋素真正意义的又一种。 三、助人修德的意义 而且现世是个苦世界,并不是游戏享乐的地方。天主打发我们来到世上,时间非常匆促,修德立功尚来不及,不是为叫我们享受体肤快乐。但是我们没有能力完全辞却快乐。不务清高的娱乐,必求邪淫的快乐,必寻找不正当的快乐,真所谓得此失彼。所以君子常常修习心志,拿道德的事为快乐,不叫内心有忧困,而有向外的心,又常常简约体肤的快乐,恐怕它一旦透到心里,来侵夺了根本的快乐。因德行的快乐,才是灵魂的本来快乐,有这种乐趣可以同天神相等。饮食的快乐,是身体的偏乐,因这种乐趣叫我们和禽兽一般。我们愈是在心里增加德行的愉快,愈和天神的生活相近,愈减少肉身饮食的快乐,就和禽兽相离愈远了。可以不谨慎吗?仁义叫人心志清明。五味叫人伤害口胃。积善的快乐愈多,就大有利于心,对身体也没有害处。饮食的快乐愈多,身心都深为受害。以肉食充腹,容易堕落,而使自己的心志坠落到污秽卑贱的事物里去。这样哪里能把他的心从尘俗中提高起来,而有高尚的思虑呢?坏人看到他人游乐而自己没有,因而起嫉妒的心。好人看到如此,反倒觉得可怜,而对自己说,他对污秽卑贱的事,还这样喜好,这样贪求。我既然志在高尚事,却不能领略些好处,完成些大略,而还可如此懒惰不努力上进么?因为世人的祸害没有别的,是犯了病而不知道修德的佳味,那么就是山珍海味的好饭也就会看轻了,因为他已经在修德中自己得到了乐趣。这两种味(心乐与口乐)常更替在我们的心里出入,而不能同时存留的,要内心的乐,必先去除口腹之乐。从前有一进贡我们西欧国家两只猎犬,都是好种。君王把其中之一寄养在显贵侍臣家里,另一只寄存在城外农家畜养。长大之后君王出外打猎,把两只狗,放到田园中试试养在农家的狗,身瘦体轻,嗅到禽兽的味道接踵追随,获取无数的猎物。显贵人家所畜养的猎犬。虽然肥胖整洁,非常美观,然而习惯饱跃肉食,四肢安逸,不能跑得很快,於是看见猎物,只得弃而不顾,偶然看到路旁有嗅骨,就去咬吃,吃完就不动了。跟去打猎的人知道他们本来同一母狗所生,都觉得惊奇。君王说,这个并不足怪。不只是禽兽如此,人类也是一样,都在乎怎么养罢了,养成安乐温饱的习惯,必不能进德行善。养成勤劳俭约的习惯,就一定不会辜负你所期望的。因此可以说,凡人习惯美味好饭的,对礼与义的事情无暇顾及,只管俯身吃喝而已。习惯于深求理与义的人,遇到饮食消闲,必不去多顾,但思维追求理和义。这是斋素的第三种意义。 论斋素的种类 我走遍天下许多国家,知道斋素的种类有许多方式。有不拘饮食的味的。但白天不吃,到了星夜,就什么都吃,这种叫做时斋。有对食没有时间的约束,只不过不吃荤菜,而随时可用素食,这叫做味斋。有不拘束荤味和时间,只要一天中有一饨就可以,这叫做飧斋。有时飧、时、味都有拘束,但在午时吃一饨,食时只禁止吃大荤(热血动物),不禁止吃海味小荤之类,这种叫做公斋。有禁止吃烧熟的东西,而终身隐居深山洞穴中,专门用野草树根度生活的,现在欧逻巴(欧洲)山里很多这种隐修,这种叫做私斋。 斋素要和人的年龄健康相称 然而许多种斋总归是责备层眨自己的意义。要看怎样的人怎样的身体而定。富贵人常食美味,假如减削他们日常所吃所喝,也可以称做斋戒了。而平民习惯饮食粗陋,不因此就可以称做守斋。如果这样也算守斋的话,那么乞丐可称做常守斋了。再者,还该审量身体的健康力量如何。身体衰弱有病的,免不了需时常用滋味来补养身体。又如负劳苦工作者,四肢费力,不能支持较长时的饥饿,所以天主教里的制度,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二十岁以下的青年人,哺乳的女人,劳力的佣工,都不在守斋的范围内。本来禁止吃喝的斋戒,不可算得什么,而是斋戒的末节。探索斋戒的意义,是抑制人的私欲偏情,故不可不诚笃而尽力。所以守斋而舍弃敬戒,就好比珍藏璞石,而却忽略了美玉,是没有知识的举动。 中士说:斋戒真正的意义解说的极好。我们凡俗中所谓守斋戒的人,不是因贫乏用守斋勉强度生,就是用斋戒窃取好名声。当众守斋,独居无人的时候,就酒色忿怒,不义的财物,说人的坏话,没有一件不做的。唉!人的眼睛还是逃避不过去,岂能遮瞒得了天主吗?幸能听到你高明的教诲,我还愿意继续领教呢。 西士说:道是最深最广的,不博问就不能得到它的精义。详细追问是诚意的效果,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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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要旨:第六篇原题为:“释解意不可灭并论死后必有天堂地狱之赏罚以报世人所为善恶”。也可说“天主实义”中护教学立场的最高峰。因为前面证明了宇宙间有一个天主(第一篇),也证明了人有一个不死不灭的精神体灵魂(第三篇)。可是最后要问:这个不死不灭的灵魂,人死后有没有归宿?要到哪里去?再者,如果有来世赏罚的话,人凭什么受赏?又凭什么受罚? 这些问题,利氏在标题上,就词言简意赅的作了解答,人的功过善恶来自其它受造物所没有的自由意志。来世有天堂地狱的赏罚,是为报答世人用自由意志所行的善恶。 至于天堂地狱的详细情形,因为天主没有启示给世人,利氏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明智并学者的态度,坦直地说:“难言也”。天主经中特举其概,不详传之。一使本篇进入宗教问题的高潮,但始终保持谈吐的高雅不俗。 中士说:承教导得知一则软崇天主为万物中的最尊者,一则人品的可贵,仅在至尊以下。但是谈起天堂地狱的道理来,恐怕并不是天主自己的教训。因为因着利害关系去劝人为善,禁人作恶,是以行善来图利,以戒恶来避害,不是喜欢善,讨厌恶的本意啊。我国的古圣先贤教导世人勿谈利,只谈仁义。君子行善没有什么用意,利害的心,更不必说了。 辩君子行善没有什么用意的说法 西士说:我先答先生的末句 (行善没有什么用意的说法),然后答先生的问题那没有用意的说法,本来就是旁门别道,不是儒的原有立论。儒家拿诚意为正心,诚意,修身,斋家,治国,平天下的根基,怎么能没有用意呢?高的楼台没有坚固的基础造不起来,儒学没有诚意就不能成立了。假如从正心到平天下的一切行事,都不可有用意,还怎能谈得上诚意而不是虚伪呢?比如街上有琴出售,假如不准我们弹琴,怎么能出售呢?就不必谈及是古时的琴或现代的琴了。且意不是有体的类,不过态是心的效用,用心才会有意,有意才会有邪正的区别。现在若说君子没有用意,不知道怎能有诚意了。大学上谈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都以诚意为要,所谓不诚无物。用意的在人心,就像视觉的在眼睛里一般,就像眼睛推却不了“看”,那么人心也不可除去“意”了。君子所谓无意是指无虚意,私意,邪意的说法。假如说灭意,是不明白儒学,而不知道善恶的来由了。 98 善恶的由来出自意志的邪正, 没有意志就没有善恶可言 善恶德罪,完全是从用意的邪正而来,没有用意,就没有善恶,也就没有君子与小人的分别了。 中士说:但儒家固有“毋意、毋善、毋恶。”的说法。(按论语子罕篇:“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但这儿孔子的四“毋”有教人除去私意私见,而养成大公无私的精神,绝不是教人除去诚意。) 西士说:这种学说,是把人看作泥土和石头一般了,天主教的正宗教义能是这样吗?假如天主也没有意,也没有善,也就将等于泥土和石头了。这样称做理学,岂不可悲! 老子与庄子勿为勿意勿辩的学说 从前老子及庄子也有“勿为勿意勿辩”的说法。然而自己著了经书(指道德经和庄子)随从他们学说的人又做了注解。他们本来的用意就是愿意改变世界,都随从他们的学说。著书立论,岂不是有为了吗?愿意改变世界,岂不是有意吗?既不可辩论是非,为什么又辩论那些辩论是非的人呢?辩天下的名理,岂不是辩吗?那么就自己前后的矛盾了,而要作为万世的师表也就难了。依我看起来世界上的人做事,好比射箭,中的者称做善,不中者叫做恶。天主呢?行事自然就中的,他有极纯的善,没有丝毫的恶,他的圣德已至乎其极。我们人就有中的有不中的。因为修的德行有限,所以德行有不到靶的,就是行事有所不中听,也所以有善有恶了。行善戒恶,就是有意还怕不够,更何况没有用意呢? 不用意志就像金石草木 其他没有用意的东西,就像金石草木之类,然后才无德无邪,无善恶可言。若把无意无善恶看成道,是要叫人变成了金石草木后才能成为道呢。 老庄屏绝意的原因 中士说:老庄这一类人,只是要保全他们的天年,故屏弃意志,舍弃善恶,用来根除心灵上的负担啊!二帝三王(指帝尧帝舜及夏禹、汤、周文武王)和周公、孔子,都苦心竭力,自己修德来施惠于人民,不到至善地步,不敢安息。他们中有谁专务保全身躯,屏绝意念,逍遥自在,使能活到百岁寿命的呢?再者,人纵然有百岁寿命,也比不上一只乌龟,或一棵老朽树木的寿命。而只拿二三十年的暂时生命,加在这污秽的身上有什么用呢?然而老庄二氏并不足诋毁,而所说的德邪善恶,都是从意志而来。详细的情形怎样讲解呢?我听说顺理就是善,而称做德行。犯理就是恶而称做不才,只要看人的行事而怎样定,意志似乎并不相关。 西士说:理是容易解释的。世上凡是有意志,又能放纵终止他的意志的,然后才有德邪善恶的区别,意志是由内心感发的。 金石草木禽兽(矿植动物)没有意志 金石草木(矿植物)没有心,就没有意志,因此镆铘(西剑名)伤人,报仇的人不把剑折断。落下的瓦片伤了人头,受害的人,不去怨恨飘下来的瓦片。馍铘伤人,不归罪于镆铘,瓦片遮蔽风雨,人也不向它酬谢。因为他们没有心,没有意志,所以也就没有德邪或善恶,也就没有赏罚的可言。论到禽兽,可以说就有了禽兽的心和意了,但是他们没有灵心辨别是非,随着所感触的,随便立刻发动,不能够用理来节制,他们所做的一切是礼或非礼,不但自己无法作主,而且连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善恶可以说的呢?所以天下各国所制定的法律,没有处分禽兽犯罪,或赏禽兽的德行的。 善恶是非从心里的意志而定 但是人的行为就不然了,行事在外,理心在内,是非正当与否,不但能感觉,而且还能放纵或终止。虽然也有兽心(性)的欲,假如能以理心来作主,兽心怎能违背我一身之主的心的命令?故我立志从理,就是德行君子,将得天主的保佑。我若放荡意态顺从兽心,就是犯罪的小人,将为主所弃绝了。婴儿打母亲,不算他有过失,因为他还没有检点自己意志的能力。到他年壮而能认识是否可做时,那么不必等待打,只要稍有忤逆他的父母,就加上不孝的罪名了。从前有两名弓箭射手,一个在山野里看见业林里有俯伏像老虎的,顾虑到老虎将要伤害人,所以就射,却偶儿为误射中了人。另一个登上树林,榜面看去,彷佛有行动像人的,也发射了而实在是一只鹿。前者固然因射而杀了人,然而他的用意是在射虎,判断结果该褒扬,后者虽然射死的是一只野鹿,因为用意是在杀害人,故判断结果当处罚。为什么?因着用意的好坏而有区别。所以意向是行事善恶的原因,就很明白。 中士说:做子女的以偷盗来供养父母,他的用意很好。但是免不了受法律的制裁又怎样? 善成于完全无缺,恶成于一个缺点 西士说:我西欧有一种公论说:“善者成乎全,恶者成乎一”。现在我试解其中的原因。人既然偷盗,虽然他其余的行为都合道义但还是称做恶,不可说是善。所谓西子要是蒙受不洁,那么人都掩鼻而走开了(孟子:西子蒙不洁,则人皆掩鼻而过之。)又比喻水坛,虽然四周都坚厚,但是底里要是有一个小孔,水就此漏出去。这个坛就必定成为没有用的碎瓦片了。恶这东西就是很毒。施舍自己的财产,广泛地救济贫困的人们,如意向是窃取美名,而得不应得的地位。因此,后做的事虽然确当,而他的用意却是枉妄的,那么所有的事都弯曲不直了。因为丑的用意,染污了他的善行。儿子为父母偷窃他人的财物,事的本身就是恶,怎能说有好的用意? 正意为善正直无邪 我说正意是为善之本,只是说我行事该正不该邪。偷盗的事情,本来就是邪,虽然袭取道德的意思,也不能就称为正了。做丝毫的恶就可以救天下万民,尚且不可以,况且是为养活二三口呢! 为善的正意,是做应当做的事。意向愈高,善愈纯全。若意向卑陋,那么所行的善也愈粗陋。因此意志要经过培养,要诚心。意怎可灭呢? 中士说:圣贤人的教导,虽然不灭意,可是意向只在修德,不在功效。所以劝人为善,只论德行的美善,不谈赏报。教人弃恶,只谈恶的罪孽,不论刑罚。 圣贤以赏罚劝人行善避恶 西士说:圣人的教训,明白地记载在经传里,圣人必定拿赏来劝人行善,也必用惩罚来叫人避恶。舜典上说:告示人常用的刑罚,放逐流徒或宽免触犯五种刑罚的人。(像以典刑、流宥五刑。五刑即刺面、割鼻、断足、割、杀戮。)又说:举办三年一次的考核成绩,三次考核以后,就罢免不好的官,擢升好的官,于是许多事功都很明显地进步,并流放不驯服的三苗(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分北三苗。)皋陶说:天命有德的人,用五种服色来表扬他。天讨有罪的人,用五种刑罚来处罚他。(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益谟说:虞舜帝奖励夏禹说、阐明我的德化,是你可嘉的功绩。皋陶开始敬承你的功绩,开始执行处刑的法案,使大家明白警惕。(帝日。迪朕德。时乃功惟叙。皋陶方只厥叙。方施象刑惟明。)盘庚说:没有什么远近亲疏的分别,谁有罪就要处罚他死。谁有功德,就要表扬他的善行。国家好,只是你们大家的努力。国家不好,只是我一人未用重罚的缘故。(商书盘庚上:无有远迩。用罪罚厥死。用德彰厥善。邦之臧。惟汝众。邦之不臧,惟予一人有佚罚。)又说:如果有不好不顺的人,颠倒越规,不听上命,及有时做奸做盗,我看犯法的轻重用割鼻或杀灭的刑罚,不使他有后代遗留,不使迁移这样的种子到这殷商的新城来。(盘庚中:乃由不吉不迪。颠越不恭。暂遇奸灾。我乃割殄灭之。无遗育。无俾易种於兹新邑。)泰誓下篇武王说:你们许多志士,要都能做一名果敢勇毅的战士,来完成你的君王的事业。立功多的人,有重赏。失败有公开处罚死的。(尔众士。其尚迪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赏。不迪有显戮。)又说:你们不勉力,你们将被处死。(周书牧誓:尔所弗助。其於尔躬有戮。)周书康诰篇上说:你赶快依据文王所制定的刑罚,罚这些犯法的人,不要宽赦他们。(乃其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周书多士篇上说,假如你们能敬无违,上天要可怜你们。假如你们不恭敬叛乱,不但不能保持你们的土地。我(指周公)也要把上天的罚加到你们身上。(尔克敬。天惟畀怜尔。尔不克敬。尔不啻不有尔土。予亦致天之罚于尔躬。)周书多六篇又说:你们只管安逸怪僻。远远地离开了君王的命令,那么是你们各地的人民,试探上天的权威。我就要用上天的罚,使你们远离自己的本乡本土。(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这是二帝(帝尧帝舜)和三代(夏商周)的话,都论赏罚,原来也都连带了利害关系而说的。 中士说:春秋一书是孔子圣的亲笔只讲是非,不论利害。 有身体财物名声三等利害 西士说:世人的利害有三等。一种是身体方面的利害,以身体健在长寿为利,以危难短命为害。另一种是财货方面的利害,以许多地产牲畜金钱用具为利,以减少损失财物为害。第三种是名声方面的利害,以有大名声荣誉为利,以受谴斥被毁坏沾污为害。春秋一书只讲其中之一的利害,而不谈其他两种的利害,因为世人大概都重视声誉的利害,而轻视身体钱财的得失,所以说“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春秋编修成后,乱臣贼子就害怕起来)。乱臣贼子为什么害怕呢?岂不是害怕坏名誉的危害自己吗?孟子拿仁义为题。后来每次拜会当时的国君,劝他们行仁政,还强调如此没有不王天下的来作结。王天下,难道不是利吗?人怎能不喜欢有利于朋友,有利于亲戚呢?假如利是个不能操心的事,那么为什么愿意它归到朋友亲戚身上去呢?修仁的方法说:自己不愿意的,不要加给他人。既然不应该希望利己,可是还必定应该为他人推广利,因此知道以上所讲的利是不会伤害德行的。 不谈违反道义的利 不可谈的利,是假的利与违反道义的利而已。周易(乾卦文言)上说:利是同义相和协的。(利者义之和也。)又说:利用来安身,是为崇尚德行。(易系辞下传:利用安身,以崇德也。)论到利的伟大,虽然王天下,还是它的小处。况且战国的君王们,虽然行仁政,未必都能王天下。天下君王只能有一个,不夺取这一国,就不能增大哪一国,世上的利,就不过如此而已。我所指的是来世的利益,既然伟大而又实在,而没有彼此妨碍的。纵然大家都得到了,也不会互相争夺的。拿这个作为利,君王们愿拿来利他的国,大夫们愿意利他们的家,士人平民都怀愿利他们的身,上下许多阶级的人都愿争先恐后获得这种利,天下才能安,才能治呢!看重来世的利益的人,必定轻视现世的利益。轻视现世利益的人,而喜欢违抗上司,争夺权利,弑父弑君,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使人民都盼望后世的利益,统治国家还有什么难处吗? 中士说:曾听说,何必劳神忧虑将来的事,只管现在眼前的事就好了。这个是实在的话,为什么要论来世的事呢?西士说:这种说法太鄙陋了,假使猪狗能说话,就与这种说法没有分别了。西方上古时代有一位立教的人,专门在快乐没有忧愁上用工夫,当时也有人信他。他为自己的墓碑题字说:你现在应当吃喝欢乐,因为死后就没有快乐了。许多学者称他的门人为猪圈的门人,岂贵国有暗中同意的吗?人没有远的顾虑,必定要有近的患难。目光不远,就要受诗人的讽刺。我看人愈明智,他的思想愈远大。人愈愚蠢,他的思想就愈浅。 预防将来先考虑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 凡是人,那有不预防未来,考虑事情在没有发生以前的。农夫在春天耕种庄稼,希望秋天有所收获。松树百年后才结子,而还有种植的人,就是所谓园主植树,而后代攀折它的果实。行旅的人走遍江湖,希望到老的时候能安居本乡。百工勤谨操练行业,希望因所习手艺有所依赖。读书人幼年,勤谨苦读,学问博通,要后辅助君王,有利国家。他们都不拿眼前或当天的事情来作为当务之急的。不肖子败坏自己祖先的事业,虞公亡了国,夏桀商纣失了天下,这些人不都是不考虑深远而只管现在眼前的事情的人吗? 中士说:是的。但是我在现世虽然所考虑的很远,也不过是在现世为限。管死了以后的事,似乎太近迂阔不切实际了。 西士说:仲尼编撰春秋,他的孙子著述中庸,他们都考虑到万世以后。为他人考虑,而许多君子还不以为迂阔。我为自己考虑,只是为后世考虑而先生以为自己考虑,而先生以为是迂阔吗?童年人图谋年老时的事情,他却不知道是否能活到状年,却没有人说他考虑的太远。 图谋死后的大事不可说远 我图谋死后的事,也许就是明天的事,而先生以为远吗?先生结婚,为何要盼望得子孙呢? 中士说:为死后有人料理丧葬坟墓祭祀的事情。 西士说:但是这也是死后的事了。我死后所存留下来的有二:一是不朽的精神,二是很快就腐败的髑髅。我拿不能朽的灵魂为当务之急,先生却顾虑迅速腐烂的身体,可以说我是迂阔吗? 中士说:行善为图现世的利益,远避现世的害处,君子还不以为然。来世的利害关系,又怎值得谈论呢? 西士说:来世的利害关系很真而大,不是今世的利害所可以比的。我现在所能看得到,不过是利害的影子罢了。所以现世的事或凶或吉都不足道。 现世的人事关系就像演戏 我曾听见老师做比喻说:人生在世界上,像在戏台上的演员。在世俗中所操的事业,像扮演杂戏,许多像帝王宰相官吏士人奴仆,皇后妃婢妻妾之类,都不过是一时装扮饰演的角色而已。他们所穿的服装,不是他们原来的衣服,所遭遇的利害关系,不能影响他们自身。扮演完毕,除去了扮演的装饰,就毫无相关的了。故演员不以分位高低长短而难受或高兴,只扮演他们所充当的角色,虽然是乞丐也认真的去做,但想中悦主人的意思而已。因为分派分位在於主人,充当角色则在我。我们在现世,虽然活一百岁的长寿,比较--世万年的无穷无尽,还抵不上冬季(最短)的一天呢?所得的财物不过借着应用,我不是真正的主人,为什么要因增多而高兴,减少而上愁呢?无论君子或小人,都赤裸裸地来到世界上,也将赤裸裸地去世。临终去世时,虽有黄金千箱,存积在宝库内,也不能携带一丝一毫,何必以这些事操心呢?现世虚伪的事完毕,就是来世真实事情的开始,然后各人取得他自己所适当的贵贱不同地位。若拿今世的利害当做真,与那些愚人看戏,认扮饰帝王的角色为真的尊贵人,拿扮饰奴隶的为真下贱人,有什么两样呢? 意向有精细粗鲁的不同,负有教导世人的责任者,那有先公布了标题以后,不再说明其中的精义的?必定先切磋以后,再加上琢磨的工夫。需医生的,只有害病的人,不是说病已经好了的人。需要我们教导的,只是小人而已。君子固然自己会知道的,所以教导应迁应小人的想法。孔子到卫国,见了民众,愿意他们先富有然后才教导他们,他岂不知道教育更加重要吗?但小民要从利方面开始,然后才能引导他们接受道义。 行善有三种正经意向 凡是行善有三种正经意向。下等的是为了得升天堂,免下地狱的意思。中等的是为了报答天主的深重恩德的意思。上等的,是因着翕合顺从天主圣意的意思。教导的总希望学道的人有所成就,不得已而才先指出端末。民众偏爱利已很久了,如不以利来引导他们,不以害来惊骇他们,就不能引领他们。然而高上的意向到来,那低下的意向也就不能兼容而消了。比喻缝锦萧的衣服,必定用丝线,但没有铁的引线针,线就不能进去。然而针一过就进去,所留在衣裳上的,仅丝线而已。我们要引导人修德,假如只举出德行的美好,人已经受私欲偏情的蒙蔽,哪里会觉察呢?讲的话不能进到他的心里,就不愿听而离去了。只有先用地狱的苦来恐吓警惕他们,用天堂的快乐来诱导他们,然后才能倾心细听,而渐渐地接近喜欢行善避恶的成全境界,成全的做到了,那么有欠缺的就化去,而只有那成全的就常常保存了。 坏人因怕刑罚而避恶,好人因爱德而避恶 所以说,坏人避恶是因为怕刑罚,好人避恶是因了爱德。从前敝地出了一名圣人,现在的人称他为五伤方济各。他创立了一个修会,会规精密,崇尚廉朴。现在随从那修会的有数万人,都是修德有成的修士。当初有亲自培植的一个会友,名叫如尼伯陆Juniperus,会中没有和他可相比的,他的学问极高明,每天不断的增进。有一个邪魔怀恨嫉妒他,要败坏他,假装天神,四周发光,夜里显现在圣人的私室说:天神明白告诉你,如尼伯陆虽然德行很大,但终究不能升天堂,而将来必下地狱,天主的严命已经定了,不能更改。话说完毕,就不见了。方济各很惊骇,但不敢泄露,而心里非常痛惜。每次看见如尼伯陆,不禁流泪,如尼伯陆屡次看见这事而起疑问。到先生(圣方济各)哪里去问道:我每天孜孜不倦的守诫规,恭敬奉事天主,幸而得到你的怜悯教诲,近几天来,觉得先生的眼睛很特别,为什么数次为弟子流泪?方济各起初不肯吐露,再三恳求,就把所见所闻的完全说出。如尼伯陆处之泰然地说:这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天主掌管人类万物,完全照他的圣意按排,上天下地以及我们没有不奉行他的圣意的。我所以敬爱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天堂地狱。 天主无限尊贵美善自然应当受敬爱 因为天主至尊至善,自然应当受敬崇和爱慕。现在天主虽然弃绝我,哪里敢稍为懈怠,只有更加谨慎恭敬奉事,怕在地狱里的时候,就是愿奉事,也不能了。方济各看他的容貌,听他的说话,恍然大悟地的叹息说:前面所听到的(魔鬼显现的话)实在是胡说,怎样有学道如此而应该遭受地狱的祸殃吗?天主一定会叫你升天堂。德行成全的人,很少借重这天堂地狱取乐而免苦的意义,多以修仁义为重。为什么呢?天堂不是别的,而是古往今来修养仁义的人所聚集的光明处所。地狱也不是别的,而是古往今来犯罪人所流落的污秽地方。升天堂的人。已经把自己的心安定在善里,不能变易。落地狱的人,也已经把自己的心固定在恶里,不能更改了。我愿意定志修德,勿改变为作恶,我愿意常接近行仁义的君子,永远离开犯罪的小人,谁能说以利害来分别志向,不是正道呢?儒家攻击天堂地狱的道理,是没有觉察这个理而已。 中士说:这个道理和佛教徒用轮回变禽兽的说法来劝导世人有什么差别呢? 西士说:差得很远。他们用虚无的借托为辞,我们用实在的至理。他们讲轮回的前生,仅讲利害关系;我们讲天堂地狱的利害,把利害关系说明白,来引人到义上去,岂没有分别吗?再者贤人们修德行,虽然没有天堂地狱,也不敢罢休,况实在有呢。 中士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说报应必在本世。或假如本身没有报应,必定在子孙身上有报应够了,不必讲天堂地狱的道理。 现世的赏报微不足道 本世的赏报极微,不能满足人心里的欲望,又不能满足诚心修德的功劳,也不足以表示天主赏善的力量。公相的地位,是很大的报酬了,若拿来偿还修德的价值,不能算上万分之一,因为天下就没有可以偿还修德的价钱的。修德的人,虽然不希望酬报,但是尊贵有如天主的,岂有不报答到使人满足的吗?君王报酬臣想的功勋,赏他们“三公”的品位就够了,(三公历代的名称不一,周朝的三公是太师、太傅、太保。)天主的赏报这样就算完吗?人的看法竞这样短小。世界上的仁人和不仁的人,屡次有元后代的,怎样报答他们所作的善恶呢? 善恶赏罚归到自己的子孙吗? 我是我,子孙是子孙。我亲身所行的善恶,完全在子孙身上受赏罚,可以称做公平吗?敢问天主既然能够赏报人的善恶,为何能够报答他的子孙,而不能报答他自己?假如能报作他自己,何以放弃他自己而要等到后来的子孙呢?况且子孙又有子孙的善恶,怎样报答?也将要等待他们子孙的子孙来酬报吗?你行善,你的子孙作恶,那么将把你应得的赏报,完全赏给你作恶的子孙,可以称做公义吗?你作恶,你的子孙行善,那么将把你所应当受的刑罚,完全加于你行善的子孙身上,可以称是仁爱吗?不但王道者的法令,就是霸道者的法令,也是罪不累及后裔的。天主却放过人本身,而在人的后代身上报应吗?况且善恶的赏罚加与他人的身上,是扰乱宇宙间的常理,而使人民疑惑天主的仁义,对统治没有益处,还不如各人担任自己的赏罚呢! 中士说:先生你见过天堂地狱而这样坚定地说有吗? 西士说:先生已经看到没有天堂地狱而坚定地说没有吗? 理所明显的比肉眼所见还真 为什么不记得前面说过:智者不必要肉眼见到的事,方才相信。理所明显的,比肉眼所见的还要真实。讲到耳朵眼睛所听到所见到的,常常会有错误,理所确定的,却不会有错误。 中士说:愿意听听这种理由。 用几端理证明天堂地狱的存在 西士说:事物都有本性所赴向的目标,必定要达到这个目标而后才会安定静止,达到这个目标以后,就没有其他愿望了。 一、 只有全福才能满足人的欲望 人类也必定有到达而静止的目标。然而观察人的常情,没有拿现世的事情认为满足的,那么人心达到满足静止的,不在现世,就很明白了。不在现世,不就在来世天堂吗?因为人心所向所往的,只有在全福。一切福乐全备的地方,就称做天堂。所以人的情绪,没有到达天堂,不免常有希望而不满足的。全福里包含着无限的寿命,人世间的寿命,纵然相信有像天、地、人三皇,和楚国南部的冥灵树(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以及上古的大椿(八千年为春、八千年为秋)一般,他的寿命终有一定的界限,那就是说现世都有缺点,所谓人世间没有全福的存在。说那个比这个好是有的,至于天堂,就到了至极不可复加的地步了,人心于是满足。 二、 天主必不徒然赋人无穷美好的愿望 人的愿望,要知道无穷的真,喜欢无量的好。但现世“真”有穷尽,“好”有限量,于是就不能满足人性的愿望了。人性是天主的所赋,岂能徒然赋予吗?必定将使他满足,也必定要在来世完全使他满足。 三、 现世的赏罚不能完全报应善恶 德行是无价之宝,虽拿天下万国作价。若不拿天堂永福来赏报,那么有德行的人没有得到他相称的赏报了。得罪上主的罪极重,虽拿天下的极刑来制死他,也不能补满他的过失,假如不拿地狱永殃来罚他,那么有罪的人,就没有得到他相称的罚了。天主掌握天下一切所有人的行为,而德行罪过没有相称的报应,是从来不会有的事。 四、 天主的赏罚大公无私 天主的赏罚没有偏私,有善必赏,有恶必罚,像现世的人,有作恶而富贵安乐的,也有为善而贫贱苦难的。固然是天主要等待人死以后,提拨善人的灵魂升天享福,审判恶人的灵魂,受地狱的刑罚。不然的话,怎样能显明他的至公无私呢? 善恶的报应也有在现世的 中士说:善恶的报应也有在现世的怎样讲? 西士说:假使善恶的报应,都要等待来世的话,那么不 知道有来世报应的愚人,怎样能与他们证验天上有一个主宰,而将要更加放肆作恶,毫无忌怕了,故违犯人伦的,时常遇到饥荒的灾难,警戒在事前或惩罚在事。顺理性行事的,时常蒙受降下吉福,来报酬以往的功劳或劝勉未来的行善,然而天主至公至义,没有不完全赏的善,也没有不完全罚的恶。故终身恒心为善的人,那么以升天堂享极大的福乐来赏报他们。终身作恶,到死不悔改的人,那么用下地狱,受极重的灾祸罚他们。 现世有善人贫贱,恶人富贵的缘由 其中有行善而反贫贱的,或是因为在做的善事中,有小过恶在里面,所以天主拿贫贱在现世报应他,到了死后,既然已经没有亏负,那么到全福的处所,永远享受常乐。也有做恶而反富贵的,是因为在作恶的时候,常有些善行在内,故天主为了这个缘故赏报他,到他死后,既然已经没有抬举的,那么落地狱永受罪的苦了。论到宇宙内外灾殃吉祥究竟来自天主还是命运呢?除天主的合理化建议以外,固然没有其他命运不命运。 中国古典籍中亦有天堂地狱的说法 中士说:儒家拿圣贤人为标准,圣贤人拿经传来教导人,但是在我国整个的经传上,都没有天堂地狱的说法。难道圣贤人没有通达这端道理吗?何以隐而不提呢? 西士说:圣贤人们的传授教导,要看世人的能否承受。所以有传授数代而在书册上的;或是已有记录而后遗失的;或是后来顽固的史家不信这个史实,因此擅自删去的。况且文字的记载,时常有变换,不能说没有文字记载,就是没有那些事情啊。现在儒家错读古书,不可胜数。因为只重文章,轻视了内容。因此现在的文章虽然兴隆,而内容却极衰微。诗经上说:文王死后,他的神魂昭明地在上,文王的神魂时升时降,无时不在上帝的左右。(文王在上。于昭于天。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又说:周朝有圣哲的君王,像太王、殷王、文王三位君后都在天。(世有哲王。三后在天。)周书如诰篇说:上天既然已经远绝大国殷商的命运,现在虽然有许多殷商的已故哲王的神魂在天(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等语。说“在上”、“在天”、“在帝左右”,不是指称天堂,是指什么呢? 中士说:考察这些经文,知道古时的圣贤人,已经相信死后固然有常享快乐的地方,为行善的人死后的居所。然而地狱的说法,绝不能从经传上考证出来。 西士说:有天堂一定就有地狱,二者不能缺一,理由是一贯的。假如真的文王、殷王、周公在天堂上的话,那么夏桀、商纣、大盗跖等一定在地狱里。行为各异,所受赏罚不同,是常理,不容人疑惑。因此人在临终时,泰然,而没有惊骇失色的。越放纵不肖的人,那么就产生急迫的样子,而拿死当作痛苦而很不幸了。假如因经书上没有记载就说不真,就大错而特错了。西六学府的辩论秘诀说:正书可以证明事实的存在,却不可以证明事实的不存在。我们西欧的古经上,记载从前天主开辟创造天地万物时,就造生了一男人,名叫亚当(亚当),一女人,名叫厄娃(厄娃),是世人的原祖,而没有记载伏兮与神农两皇帝。我们从这件事看来,可以证明当时果然有亚当厄娃二人,然而却不可以证明后来就没有仗兮和神农两个皇帝。若从中国的经书看起来,可证明中国古时候有仗兮神农二氏,然而却不可以证明没有亚当厄娃原祖父母。不然的话,夏禹治水的史迹上不写西欧许多国家,可以称天下没有西欧许多国家吗 中士说:善人升天堂,恶人下地狱,假如有不善不恶的人,死了以后,应当到哪里去呢? 西士说:善与恶之间,没有中间路线,不是善就是恶,不是恶就是善。在善恶之中,只有大小的分别,善恶好比死活,本来就没有即不活又不死的。 先善后恶的人和先恶后善的人死后如何 中士说:假如有人先做好人,后来变成了坏人;又有人先做恶,后来改成行善;这两种人死后怎样? 西士说:天主是万灵的大父,限定现时的界限,劝我们修德,必定要到临死的时候才定。故生平作善,忽然变恶而死,就是犯罪人,就当受地狱的永殃,虽然因他以前的善能减轻他的刑罚。生平常做恶的人,现在回心改过迁善而死去,那么天主必定扶助宽恕他们,赦免从前的罪过,而赏赐他们升天堂,永远享福。 中士说:像这样,那么平生所作的恶就没有报应了。 西士说:天主的经典上说,人改恶迁善以后,或深自痛悔,或苦劳做补赎惩戒自己,用来求天主宽宥,天主一定宽赦他,死后就可以升天堂。倘若痛悔不深,自己的补赎不够补赎前罪,那么在地狱的刑罚内,另有一个处所(大概指炼狱),来安排这样的人,受几天或几年的罚,来补赎在世上犯了罪没有做补赎的罚,做完补赎,也就升天去了,道理是这样。 中士说:心里明白了这端道理,但是先贤们的书上说:为什么必定要信有天堂地狱呢?如果有天堂,君子必定升天堂。如果有地狱,小人必下地狱。我们只应当做君子就好了。这话不错吧! 不信天堂地狱的理不是君子 西士说:这话就有缺失,为什么呢?有天堂,君子一定升天堂。但是不信天堂地狱的理,决不是君子。 中士说:为什么? 西士说:我现在问先生,不信有天主的人,能是君子人或不? 中士说:不行,诗经上说:惟有这位文王,小心谨慎,敬奉上帝。(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谁能称做君子人而不信有天主呢? 西士说:不信天主极仁慈,极公正,能是君子人或不? 中士说:不行。因为天主是仁慈的根源,也是万物的共同主宰。谁能称做君子人而不信他是极仁慈和极公正的呢? 西士说:仁者是能够爱人,也能够厌弃人。假如天主不给善人升天堂,怎么能称爱人,假如不厌弃恶人罚下地狱,怎么能称厌弃人?世上的赏罚,大概不能够完全公正,若不等待死后给他天堂地狱,还他各人所作为的应得报应,那就不免有偏私了。不信这理,怎样信天主是仁慈和公正的呢?况且天堂地狱的赏罚报应,中华佛道二教都相信,儒家的智者们也随从的。东西许多大国家的人都不疑惑这端道理。天主的圣经上也有记载。我在前天也揭明这端道理而证明了。那么顽固反对的人,必定不是君子人了。 中士说:这样固然信这端道理了。然而还愿意听听其中的理由。 西士说:其中的道理很难讲明白。天主的圣经中,只举出其中的梗概,没有详细传授。然而地狱的刑罚,和现世所有的灾殃稍为有些相近,我可以借此略作比喻。 天堂的快乐和地狱的痛苦都是无穷的 那天堂上的快乐,怎么能说得出来。现世的患难,有停止,有完毕的时候。地狱里的苦,没有间断没有穷尽。圣贤人论地狱,分地狱里的苦难为两种,一种是内在的苦,一种是外在的苦。像冻和热的难受,臭味的难当,饥渴到极点,是外在的苦,像看到魔鬼的厉害威严而战票,看见天神们的快乐而嫉恨,记起从前的罪行,愧悔不及,是内在的苦。虽然如此,罪人所最伤痛的,不能再胜过所失去的大福,故常常自己哀哭懊悔喊可惜:我生前为了一点邪淫的快乐,失却了无穷的福乐,而落到这万苦所集的深谷,现在要改过脱免已经太晚。愿意寻死自尽而脱免地狱又不可能。因为这已经不是改过自新的时候。天主的公法是这样的,用刑罚使人受痛苦,但不叫人毁灭身体来常久地受苦。假如人不愿意死后落地狱,完全在乎生前思想反省,想地狱里的苦,想地狱里的麻烦。想就会警戒自己就不做坠落的事,就可以免下地狱了。 天堂的快乐用来待君子仁人 假如地狱里的严罚,不足以动你的心,就应当盼望天堂的福乐。圣经上说:天堂的福乐天主预备着等待仁人的。是肉眼从来没有见过,耳朵从来没有听过,人心从来没有想起过的(暗指圣保录格前书二章九节)。从这里就可以证明那里是一切吉利所集,远离一切凶恶的处所,人愿推测天堂上的光景,便当注视观察天地万物。现在所有奇妙美丽的景象,很多有使人赞叹不止的。然后再推想,这是天主用来为人类禽兽共同享用的物品,是为善人和恶人同有的寓所,还是安排的这样好。若是单为善人预备全福的地方,更应当怎样的好呢?必定是常常温和的春天,没有寒暑更替的麻烦,常见到光明,没有傍晚黑夜的变换。天堂上的人常快乐而没有忧愁,忿怒、哀哭的痛苦。常常舒泰没有危险。青春的容颜,常留不变,年岁来去,人寿却不会减少而常生不死,常在天主左右。世俗的人,怎能明白,又怎能用人间的语言来解释呢?神圣所嗜好所完味的一切福乐吉祥的溶泉,不因嗜好这溶泉就缺乏,不因吃喝这溶泉而就厌足,众人都从生时所立的善功,而享受不等。因功劳的多少,而享福多少,没有彼此怀恨。为什么?因为都满足了自己的器量。就好比身材长大的衣服长大,身材短的衣服短小。大小长短,各人都得到所需要的。有什么能彼此相怀恨的呢?一切的善人在天堂上都是同伴,和顺亲爱,俯视地狱里的痛苦,岂不更加快乐庆幸。白色比起黑色来就更白,光亮比起黑暗来,就更觉光亮。天主正教,用这端道理颁发训导世人,而我们拘泥在眼睛所常能看到的事物,不能明白肉眼所不能见的道理。好比囚禁在监牢里的妇人怀了胎,在黑暗的监狱里生了孩子,她的儿子直到长大,从来没有知道太阳月亮的光,山水人物的好,仅拿大点的蜡烛当作太阳,小蜡烛当作月亮,把监狱里的人物看作整齐得不得了,那么就不觉得在牢狱里的苦,也许还以为是快乐,而不想出监狱了。假如他的母亲和他说明太阳月亮的光辉,显贵们的打扮装饰,天地间各种境界的大块文章,广大数万里,高亿万丈,而后知道狱中灯光的小,脚镣手铐刑罚的痛苦,牢狱的狭窄污秽,那么就不再会在监牢里安顿像在家里一样了,于是开始白天黑夜企图摆脱手脚上的镣铐,而出来寻找朋友亲戚的快乐了。世界上的人不信有天堂地狱,有的疑惑,有的讥讽,难道不可怜啊! 中士说:可怜啊!世上的人,不接受释道二氏的论调,就飘荡着像没有牧人的羊群,拿苦世界就当作地上乐园或天堂了。这些话,是慈母的教训。我现在已经知道人生有个来世本家,还愿意学习些返回天堂本家的路径。 西士说:正路上矛草闭塞,邪路上反倒开广,还有不知道路而妄为引路的人。真路像假路,假路似真路,不可以错认了路,本想走向万福(天堂)而结果却到了万苦(地狱)归罪他所走的道路,(皋彼行路),能不小心谨慎! |
天主教民正学 本篇要旨:第七篇原题为:“论人性本善而述天主教民的正学”。先论我国孟子以后争论得很激烈的人性善恶问题,再说到恶是“缺点”而非独自存在的形哲理。然后介绍天主教内修的纲要:德行是习惯行的善,不是天赋的善。德行中以仁爱为最贵重。德行贵在实践。人要改恶迁善,必须每天省察。爱基于认识、愿多多爱天主、就先该多多认识天主。爱德的深处,不是爱人为我有利,而是被爱者本身。 人有神形二者即灵魂肉身所合成,该用兼有外表的礼仪来侍奉天主,礼仪也启发人内心的德行。念经祈祷,除表示钦崇,感谢,求天主赦罪,加恩以外,也使人扫除心中的恶念,进而同天主结合。 明末儒释道三教混杂的情形,可以为现在中国的宗教情形作借镜。 中士说:以前承蒙先生指示了天主是万民的至尊大父,知道应该敬慕教爱天主。其次指示了人的灵魂死后不消灭。知道现世是暂时寓居的地方,不可以看得太重。而且又听说为善的人能升天堂,已经定心修德的人在哪里侍奉天主,同天神圣人作伴侣。而且还有地狱,已经定心不改恶迁善的人在哪里受刑直到万世,再也不能脱免更改。现在愿请问侍奉天主的正道。我们儒家的学说,率性为修道,假如人性本善的话,那么能率性就不会有错误了。假如人性不都是善的话,那么人性就不可靠了,又怎样呢? 西士说:我阅读儒家的书藉,曾论及人的性情,就是没有看到定论。因此在同一学派中,就能发现不同的说法,知道事情而不知道自己,本来是知道的也就算不得知道了。 率性的解释 要知道人性本来是否善的,应先谈什么叫做性,什么叫做善恶。“性”不是别的,而是各种物类的本体。说各种物类,那么同类必定同性。异类必定异性。说“本”,那么凡是在别类原理之内的,就不是这类的本性。说“体”,那么凡是不在此事物之体的范围内的,也不是此事物的性。但事物有自立体,它的性也是自立的。事物是依赖体时,它的性电就是依赖的。凡可爱的,可愿的,称做善,可厌可恨的称做恶。知道这些意义就可以讨论人性是不是善了。 人性的解释 西方学者解释“人”说:是生活而有知觉又能推论明理的体。称做生活体,来和金石(矿物)分别。称做知觉体,来和草木(植物)分别。称做推论明理的体,来和鸟兽(动物)分别。称做推,不直接明理,可是能用推理。以与鬼神分别。因为鬼神彻底地完全明白事理,好像照镜子。或直观外界的事物,不需要推论就明白。至论人,用前面的事理,推论明白后面的事理;用显明的理,证实不显明的理;用已经知道的,推知还没有知道的。所以说,能够推理的体,该是人的本类,而和其他物体分别了,就所谓人性啊。仁、义、礼、智,在推理而后能明白。理是依赖体的等级,不可以说是人性本身。古时有人猜疑人性是不是善的。但有谁怀疑理不是善的呢?孟子说:人性和牛犬性不同(告子篇上)。有人解释说:人得性的正,而禽兽得性的偏。理却没有两个也没有偏的。所以古时的学者,也不把性看作与理同的。解释了上面数点,才可以回答先生所有的问题:人性是不是善的。若论人性的体和情,都是天主所造生,要是能以理为主,就都是可爱而可愿的。本是善而不是恶的了。 依照本性什么称做善什么称做不善 论到它的运用,就在乎每个人了。我可以爱,也可以厌恶,要看我行为如何,因此善恶也就不一定了。这就是所谓情欲。人性的发动,假如没有缺点毛病,必定顺从理性。没有违节,就没有不善。但是“情”是性的末端,时常带着偏私的毛病,因此该常随着情欲而不去察考是不是合理。身体没有疾病的时候,口所吃的,甜的觉得甜,苦得觉得苦,忽然遇到疾病,拿甜的当苦,拿苦的当甜,是常有的事。因为性情已染上疾病,接触事物的当儿,感觉错误而不合理,所爱恶,所判断的是非,很少能正,很少能真的。然而本性原来是善的,所以虽然如此,也不妨称它是善的。因为它能推论明理,那么所谓“良能”就是常常存在的,可以用来认识自己的病,而再能得到治疗。 中士说:贵邦把善的理下定义称做可爱,把恶的理下定义称做可恶,这个学说,固然尽述善恶的情形。但是敝国常有人说,出于善的是善,出于恶的是恶,也是一种学说。假如我的性是好的,这个恶又从什么地方来呢? 人性可以行善作恶, 却不可称本性就是恶的 西士说:我用我的人性,可以行善作恶,但不可称人性原来就是恶的,恶不是一个实体,而是缺少善的称呼。好比死不是别的,而是缺少生命的说法。像士师(古代官名,主管狱讼的事)能把罪人处死刑,难道有死在他自己身上吗?假如世人生来不能不行善的话,哪里还可以称做成全的善事呢?天下没有无意行善而可以成为一件善事的。 功劳与罪过都从人的自愿而产生 我能够不行善,而自愿去做,才可以说是行善君子。天主赋人这个本性能行善也能作恶二方面,是厚待我们人类,因为人能取或舍(做与不做)这个善,不但增加为善的功劳,更使人的功劳,成为自己的功劳。所以}兑,天主造生我,没有用到我,天主要我为善(成圣),却要用到我(暗指圣奥思定名言),就是这个意思。好比没有正鹄(箭靶),不是要使射手不中靶。就像恶情的在世界上,不是要使人去作恶。那金石鸟兽的性情,不可能像人的本性一般为善或作恶,用来立功劳。这儿所说功劳,不是世俗说的功名的“功”,而是德行的真功劳。人性虽然本来是善的,但不能因此而称世人都是善人,仅有修德行的人,称为善人。德行加在善上,就是发挥它的本善,而使超出人善的本性之上。中士说:性本来必含有德行,没有德行,怎样能说是善呢?所以说君子也不过是恢复他原有的本性啊! 西士说:假如称为善,不过是恢复他原有的本性,那么人生来都就是圣人了。为什么人“有生而知之,有学而知之”的分别呢?如果说,德行不是我的新知,而不过是回复到我已经所有的。所以我失去了所有的,已经是大犯罪了。现在恢复已经失去的,就不能说是大功劳了。所以必定承认善有两种。 本性的善称做“良善”,德行的善称做“习善” 本性的善称做“良善”,德行的善称做“习善”。“良善”是天主原来赋予性命的德行,而没有什么功劳可说。我这儿所讲的功,在人自己习惯积德的善功范围内。孩子们爱他们的父母,鸟兽也这样爱。平常人不论仁或不仁,忽然看见小孩将要落到井里去,就恐惧不安,这都是生来就有的“良善”。为鸟兽和不仁的人(都有这种“良善”)有什么德行可称的呢?要见义而就去做,才是德行。若人不能见义而行,或忽略了这道义,就不能成为德行。 人心的开始像一张白纸 所以说,人心在刚生出来时,像一张没有书写的白纸,又像相貌漂亮的女人,她的美,虽然可爱,然而都是他父母的遗传,不足以表示她本有德行的美妙。若是见她穿着绸的衣服,再加上一件罩袍,美而含蓄(中庸:衣锦尚绸),然后就可以知道她的德行,这才是女子自己修的本德。我的品质虽美,但没有德行来装饰,有什么足以称誉的呢? 德行是灵魂的宝贵服饰 我们西欧的学者说,德行是灵魂的宝贵服饰,常常习惯于道义的思想就会产生道义的行为。所谓服饰,那么就是可以穿带,可以脱掉的。用喜欢行善的念头得到它,就是圣贤人,不善的人就正相反。但是德行与罪恶都是无形的服饰,仅有无形的心,就是我所称的灵魂,可以穿带的服饰。 中士说:论到人的本性和人的修德,古今的说法很多,但若阐明其中的根本,那么现在我还是初次听到,讲到行不义的事情,像是污秽的事物染上本性,行义的事情,却又像是文彩锦衣的装饰,所以修德而后人性就更美,这真是君子修身的功夫。然而世上尽多努力于外务,而不回复到自己本身的内修的。 西士说:可惜,俗人整天盼望的,费尽心力来累积假的珍宝为快乐肉眼,而不肯稍为开启它的心眼,来观赏千万世常新的文彩,内心精神的真宝贝。因此只是逐日操心困苦,而到临终的时候,哀痛恐惧,像畜牲禽兽被牵到宰场上屠杀一般。 天主造生我本来能勤勉修德我却 自暴自弃是谁的过错 天主造生我在世界上,要我唯勤谨专务修德业,常能从自己方面获得无穷的福乐,不必麻烦借重外界的事物。我反面自暴自弃,把我自己来做成万物的奴役,投到百般危险里去。是谁的过错呢?人并不怎样愿意尊贵富有,只愿意常能得到自己所愿意的。得自己所愿意的方法,没有其他,单在勿太要求不在我掌握中的事物,我固然有真的我,而我自己害自己的心,害是真真的害。人是有形与神体两方面相结合成功人,然而神体超过有形的体,故明智的人拿神体看作真正的自己,把形体看作隐藏自己的器皿。古时候有个贤臣叫亚那,被篡国的人所刺伤后,却处之泰然说:你刺伤了亚那的器皿,亚那(的神体)是不能刺伤的。这真是明达人。中士说:人有谁不知道违背道义会自己遭到不幸,修德的人自然会大吉多福,而不需要借重外界的事物。然而专务修德的人,一代不如一代的稀少,是修德的道路难以了解呢?或难以进行呢? 知道修德而不修德罪更重 西士说:了解和进行都难,进行更加来得困难,知道了而不践行的,那么他的罪过加倍,而且会减少他的知识。好比吃东西的人,假如不能消化他所吃的东西,那么吃下去不会养人,反而伤身。努力践行自己所知道的,就会增加他的才知,更能充实他的心力,来继续不断的做下去。你不妨尝试一下,就会觉得如此。 中士说:我们中州(中国)的士人从前学圣人的教化而成为圣人,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出圣人了,所以我怀疑现在的学问不是圣人的学问;请先生详细指导学道的方法。 西士说:我曾经阅读了许多的书,论学的各具有私人的意见,若使各人能通晓公共的道学我怎能不听从,而还讲述西方的道学呢?先生可以看情形作取舍抉择。讲到所谓“学”,不但专门则效先贤们的行实言论的记述称做“学”,也有自己领会而得的“学”,有观察天地万物而推论到人事的“学”。所以说智者不怕没有书本,没有专习的导师,因为天地万物都是我的导师,都是我的书本啊!“学”这一字,它的意义极广,正邪、大小、利钝,包括在内。那些邪学固然不是先生所问的。那些讲私利和没有益处的学习,君子不会放在心上的。我现在所谈论的学,只是内修的,为自己有用的学,一句话说,是成全自己的学。世界上的弊病不是没有学,而是白白的学习宁可不学习的学,结果是毫无补于人行为的学。 所谓成全自己就是成全本身的精神体 我们本身的精神体,不但贵重,而且是我们人体的主宰,所以神修也就是修身。无形的神体修完成,有形的身体没有不修成的。所以君子专务神修,就是贵国人所称无形的心。 人内有三可 有形的身体,用耳朵、眼睛、嘴吧、鼻孔、手足五种司能(五种官能)来交接觉察外界有形的事物。人内无形的神体,用记含、明悟、爱欲三司(现在称三司为记忆力、理智、及自由意志)来接通外界。凡是我所见、所闻、所吃、所感触到的,就像从我身体的五个门窗,通到我身内的精神体,用专管记忆的司能接收,好比藏在仓库里,不使遗忘。后来假如我要明白通晓一件事情,就以专管明白事理的理智,在记忆所及的事物上,折衷抽象其中的真实性憎爱分明是否合理。要是好的用专管爱的自由意志,喜爱它。要是不好的用专管爱的自由意志讨厌疾恨它。因为专管明理的,通达是又通达非;管理爱的,不但管喜爱善,而且也管讨厌恶。三司的工作已经做成,我们就没有不完成的事了。再者专管喜爱专管明白的司能都已经完成,专管记忆的司能也就完成了。故谈到学习,只论两种司能。理智专管明白事理,它的对象是真,自由意志专管喜爱,它的对象是善。所以我们所了解的愈真愈广博,那么我的理智愈成全充实。我所喜爱的愈好,愈深厚,那么我的自由意志(爱欲)更能成全。假如理智得不到真,自由意志得不到善,那么这两种司能,都却保养,而精神方面就觉得有毛病,理智最大的功效在明义,自由意志最大的根本在仁爱,故君子常常重视仁义。二者有联带的关系,不可偏废。但是理智明白仁爱的好,然后自由意志才能爱好而保存它。自由意志爱好义德,然后理智去考察而追求它。但仁是义的精华,仁爱丰富的人,理智便更明白。所以君子的学养,又把仁为主体。仁是尊贵的德行。德行这项学养,不因强夺,不因久藏而有所毁伤。施予他人,它就更加茂盛。德行在地位高的人更为珍贵,所谓德行在百姓好比是银,在统治者身上,好比是金,德行在君王就是宝贝。我曾听说,明智的人做事,必定先立定一个主意,然后用好的方法去达到目的。好比远行的旅客,必定先定一个所要去的目的地,然后再询问找寻要去的路,最后的意向,固然在开始就立定了。 学道要认识目的 论学道也必须认识向往的目的,我为了什么而学道,不然的话,马马虎虎去做,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做。或者单单学些知识,那是白白的学习一番。或者出卖知识,这是种卑贱的利益。或者使人知道,这是瞎忙。或者用来教诲人,这是慈悯。或用来修养自己,这是智慧。故我说学道的最好志向,只有成全自己,来迎合天主的圣意,所谓由天主出发而以天主作归宿。 中士说:这样那么成己是为了天主,不是为自己了。这不是务外吗? 西士说:哪里有成全自己而不是为了自己呢?他为天主正就是成全自己呀!孔子讲仁,只说是爱人,而儒家却不以为是务外的学问。我说仁人就是爱天主和爱人的人,崇尚根本而不忽略枝叶,哪里可以说是务外呢?在人中,虽然亲近像父母一般的,比起同天主的关系来,还算是外人。况且天主常在事物内,自然不当作在外了。意志愈高的,所学愈是尊高。假如学者的意志只限于自己,那有什么尊高的呢?若使是为天主,尊高就到了不可复加的地步了。怎么可以说是卑贱呢?圣德的学问在我的本性内,是天主刻在人心上的,本来是不能毁坏的。贵国儒家的经典上所谓明德和明命就是。 明德的重要在于躬行实践 但是明德与明命,被人的私欲蒙蔽,以致于昏暗,要不是圣贤们亲自教诲世界上的入,又怎能自觉,恐怕会把私欲误认为明德,就更加违反正学了。然而这学问的贵重,完全在于力行,而近人以妄为只须讲论就是,怎知道好学者的功效在实行德行而不在讲论德行。但是讲论也是不可以忽略的。讲论学问,能温故而学习到新的,通达奥蕴而解释疑难,自己努力发奋而劝导他人,是博学而且笃信的人。善的道理没有穷尽,故学行善的人必须终身学习,身在一天,就没有一天可以不学。凡是说自己已经到达的人,必定还没有开始。凡是说已经不要再前进于善的人,就是重新再退到恶里去。 中士说:这都是真话,请问着手的工夫。 西士说:我常拿这种工夫比作种菜,光整理土地,拔除野草,却除碎瓦乱石,引导积水流注到沟池里,然后培植好的种子。 先当改去恶习然后才能进入善境 学道的人,先要改去恶习,而后才能进入善境,所谓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作为。没有学道之前,习惯横行放肆,恶习根深蒂固深透心里,要拔出它来,可以不勉力吗?勇敢的意义就是克已。童年时,早致力于学道,一分工夫,有十倍功效,是因为没有以前习惯的负担的缘故,古时候有一位善于教导的人,有子弟来拜他为师,他必定问已经从过其他老师没有。把从过师的人,认为已经进入从前的错误,必定要他双倍的学费,一则为改正他从前的错误,一则为教导他新的知识。既然已经知道所学,还有沉迷在色欲里的,那么将怎样建立勇毅的精神?还骄傲自满欺哄他人的人,那么将怎样进修谦德?还惑于不义的财物,不归还原主,那么将怎样保持廉洁?还沉溺在贪荣显功名的人,那么怎样能有高超的道德?还是怨天尤人的,那么怎样能在仁义方面站得住?置祭酒的礼器内,放了醋盐之类,就不能作为祭祀用的祭酒了。知道自己的过恶者,即看到好的端倪,就容易改进德行的门路了。 要改恶迁善必须每天省察 要铲除许多邪恶的根,而把自己建立在善上,不如遵守敝会的规则,每天两次省察自己在半天内所想,所言,所行的善恶,有好的地方,自己勉力继续,有不好的地方,自己惩戒自己而痛绝它。常久用这种工夫,虽然没有师长的督责,也不会有大过了。勤修德行到最高超的地步时,常常习惯看到天主就在自己的心目中,真像面对着一样。至尊天主不离开人心,邪枉的念头自然就不萌芽,不须用其他的工夫。人的四肢就不待禁止而自然不随从非义的事了。 改恶的要点只在深切的痛悔 所以改恶的要点,只在深切的痛悔,痛悔以前所已经犯的罪,立定志向不敢再犯。心里既然洗刷净了,就可以穿起德行的宝衣了。论到德行的品类很多,不能一一论及。我现在只为先生讲一些纲领,其中以仁最为重要。得到了其中的纲领,那么其余就跟着来了。故经上说:“元(指仁)是众善之长(易经乾卦文言:元者善之长。);君子行仁就足以治理人。(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爱天主在万有之上爱人如已,为一切德行的纲领 论到仁的解释,可以包括在这两句里;爱天主,因为天主至高无上;又为了天主而爱人如已。要是奉行这两点:一切的行为就成全了。在而这两点也就是一点罢了。热爱一个人,就爱他所爱的。天主爱人,假如我真爱天主,有不爱天主所有的人吗?这仁德所以尊贵,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爱天主。假如天主为成全我,要靠其他外在东西的话,也许会求而不能得,那么就还会有缺憾。然而都在乎我的内心,只在一个爱上,谁能说我不能爱呢?天主是重善的汇聚,造化养育我,使我做成人而不作成一个禽兽昆虫,并且给我一个能修德的人性,我爱天主,天主也会宠爱我,这样就无往而不吉利了。人心的爱欲(自由意志)向往美善,美善愈大,爱欲也愈充实。天主无限美善,那么我们的德行可长进到没有限定的境界,所以能充满我们的性情的只有天主了。然而假如对善有所不了解,那么必定不能爱。故知道一寸倍的价钱值一百,那么爱它如一百的价值,知道珙璧的价钱值一千,那么爱它如一千的价值。所以爱的动机在明达,而要努力推广仁,先要尽心来了解天主的事理,才能认识并随从他的教义。 中士说:侍奉天主的理,眼睛看不到,所信的,都是人所讲所记载的,信人家所知道而不清楚的知识,怎能决定人心的向往呢? 与人往来必信任他人有实据的话 西士说:人有形体的,依人道而交往,非信任不可。与无形体的交往更非要有信任不可了。现在我不愿拿远的事理来揭示这端理,单就子女非常周到地孝顺父母来说:然而子女何以知道孝顺父母,只是信任人的话,知道他就是生自己的父亲。假如不信任人的话,从什么地方知道呢?臣子忠于君王,虽然为他舍生也没有所懊悔的。他是君王,也只是信任经书所传习的。做臣子的哪里自己会知道他是自己的君王呢?那么我所信有实在的证据,不可以说不真实明白,足以做成仁的基础。况且论天主不是一个常人的话,天主亲自给人正经,许多国家的圣贤传下来,天下的英俊人士都信从。这样的信任不是轻信,怎能算不清楚的道理呢? 中士说:这样说来,那么就信从不用怀疑了。但是仁道的伟大,和天地一般无不包容,现在只谈为爱自己,似乎太偏小。 爱情为其他情感的首领和行动的原因 西士说:血气的爱尚且是其他情感的首领,更何况是精神与理性的爱呢。试观追寻发财的人,拿富有为好,拿贫穷为丑。贪爱发财,假如没有得到,就欲得到。如果可以得到,就盼得到。假如不可得到,就放弃。已经得到了就喜乐,若更有人夺他所得到的,就厌恶。担心人能夺去,就躲避。如果可以取胜,就勇敢抵抗。如不可取胜就恐惧。一旦失去他所爱的事就哀痛。如果夺我所爱事物的强而难于抵敌,那么就想法阻止他,或是忿怒地报复他。这十一种情爱(依据天主实义:欲之、望之、弃之、喜乐、恶之、避之、争之、惧之、哀之、御之、忿怒)都从一个爱财的心所产生。总之,有所偏爱,人心就动摇,他的身体怎能镇静而没有作为呢?所以爱财的人,必到四方去交易图利。好色之徒,必定早晚动费,预备爱妾。喜爱功名的人,终身经历许多危险,来达到他的计谋。爱爵禄的人,艰苦地功读文武的技能,来弄通自己的干才。天下一切事都因着爱好而做,而独可以没有这天主的爱吗?爱天主的人,当然会敬奉天主,必定会显扬他的功德,发扬他的声教,传布他的圣道,阻止异端邪说。 诚心爱人是爱天主的效果 诚心爱人,是爱天主的最大效验,所谓“仁者爱人”。不爱人怎能考验人诚心敬奉天主呢?爱人不是虚伪的爱,必定要使饥饿的人有吃的,干渴的人有喝的,没有衣服的人有衣裳穿,没有房屋的人有住处,怜恤安慰忧患的人,教诲愚蒙的人,校正有罪过的人,宽恕侮辱我的人,埋葬死人,而不敢忘记为生死众人代祷。(按天主教称施食、施饮、施衣、收容远行者,安慰病痛、看访囚犯,埋葬死人,为七种形哀矜。指引迷惑的人,开导无知的人,规劝罪人,安慰忧苦的人、宽恕仇人、容忍麻烦的人,为生死众人祈祷,为七种神哀矜。)故从前西方有问圣人做什么事可以得到善。答说:爱天主,就可以随便你做一切的事(暗指圣奥思定语)。圣人的意思,从爱天主的心来指引路,当然不会走下坡的路了。 中士说:爱人用于爱善人是可以的。人不都是善的,恶人一定没有什么可爱,更何况要厚爱呢?假如论他人,还没多大损害。假如论在五伦之内的人,虽然不是好人,我们中国也爱的。所以帝舜的父亲是瞽瞍(不识好歹的人),弟是象(常想谋害舜的人),舜还是爱他们。 西士说:俗说的仁爱,但称彼此间可以相报答的事物,所以爱鸟兽金石不称仁。但是有爱人,而人反爱将仇报,那么我就可以不爱了吗? 仁在乎被爱者本身的美好而不是 被爱者的美好为我有利 论仁的理由,单在爱被爱的人能得美好,不是被爱者的美对我有利,比方爱美酒不是爱酒里有美,而是爱酒的好味,我可以喝,那就不可以说对酒有什么仁爱了,爱自己的儿子,那么就爱他的好,爱他有富贵、安逸、才学德行,这所谓仁爱儿子。若你爱你的儿子,只不过爱他能奉养你,这不是爱儿子,而仅是爱自己,哪里可以称是仁呢? 人虽恶也有可爱的地方 恶固然不可爱,但在恶人身上,也有可取的善,那么没有绝对不可爱的人了。仁人爱天主,故因着爱天主而爱自己并爱人。知道一切都为天主的人,就知道人人是可爱的,岂仅是爱善人呢?爱人的好,因为这是出自天主的好,不是人的好。故虽然恶人,也可以用我的仁学,不是爱他的恶,而是恶人也许可以改恶迁善。况且父母、兄弟、君长,和我有恩情与人伦的联系,我应该报答,有天主的诫命,命我爱慕,我应当遵守,当然不能和他人相等了。那么即使他们不善,岂容许就不爱吗?有不为天主而爱父母的,这是善情,可不是仁德。虽老虎的儿子是豹,都会爱他亲生的。所以有志于天主圣意的人,那么博爱众人,和天下万物,并不须要联合为一体。 中士说:世人诵读经书,只阅览文字,而不明其中的本旨,我从前曾读诗经上的话说:只有这个文王,小心谨慎,侍奉上帝,遂有许多福,因为他有德行而没有邪恶。(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现在听到你论仁的玄妙,归到天主,才知道诗人的意思:侍奉天主,就不缺少德行了。然而仁既然只是爱天主,那么天主必定怀爱仁人,为什么必须焚香礼拜念立功劳呢?我谨慎检讨关于日常所用都合乎道义就好了。 天主赐人形神具备应兼用形神二者侍奉祂 西士说:天主赐人有形体和神体两者具备,我应该兼用二者来事奉他。天主创造化生各种鸟兽,布列万物,而竟没有能知道酬报的,单有人能建立宫殿圣堂,做礼拜,祭献、念经,来表示感谢。为什么?因为天主很爱我们人,以大父的慈心,恐怕人因外界有形的事物,能变幻人内心的仁。因此命令圣人制定这种外表的礼仪,来启发我内心的德行,使能常常存思省察,使我每天仰望祈祷天主的恩典既然得所求,就赞扬他的盛德,而感激不忘。并且因此明白我自己,本来没有一根毛发不是上主所赐的,因此增广我的仁,并且今世后世,有很厚的赏报。 念经表示钦崇天主的恩德而赞美他 天主的经言没有别的,只是钦崇上主的恩德而赞美祂。或祈求壳恕从前所犯的罪过,或求恩佑,来得胜困难危险,来避免罪过,进修高超的德行。因此常念此经,必定更加笃信这些道理,愈增内心的光明,通达学术的隐处,又恐怕邪污的妄想,侵滑进人的心里,使人心涣散。于是天主又用礼仪教导人,不论男女,都每天念经叩拜,来阻止邪污的想望。天主所传授给人的工夫,不是佛老所讲空无寂寥的教义,而是完全以诚实引导人心到仁道的妙处。故第一步骤是扫除心里的恶念,然后光照人的黑暗和疑惑。终能达到合于天主的旨意,使结合成一条心,而同天神无异。用这方法必定有效,但现在没有时间详为解释。 人的意志薄弱修行不能专靠自己 窃看贵国的学者通病正在这里,单论明德的修养,而不知道人的意志脆弱而易变,不能自己勉力修养,又不知道瞻仰依靠天主,来祈求在天慈父的保佑,因此修成全德的人,就很少能见到了。 中士说:拜佛像念佛经,全没有益处吗? 西士说:何止无益,而有大害于正道。这种异端,愈是祭拜尊崇,罪也愈重。 天地间只有一个真天主,正教也只有一个 一家只能有一个家长,有两个就会制造纷乱。一国只能有一个君主,有两个就是一种罪恶。天地间也由一个天主掌管,恭敬两个岂不是成了天地间的重大罪犯吗?儒家要排斥佛道二教在中国。现在反而建立佛道两教的寺院,崇拜偶像;这好比使恶树干枯,而却厚厚地培植它们的根本,必定反而会繁荣的。 中士说:没有疑惑天主是宇宙间最尊贵者。然而天下万国九州的广大,也许天主委托这等佛祖,神仙,和菩萨,保护各地方,就好比天子居中央,而派官员们在九州百郡行政,也许贵国还另有其他神祖呢。 西士说:这话本来似是而非。要是不仔仔地考虑,那么会误信以为真的。因为天主不是地主,但居一方,不派人分劳,就不能兼治其他地方。 天主全知全能凡事不需要有外表的动作就成 天主的知与能都是无限的,凡事不需要有外表的动作就能作成。天主无所不在,统治九天万国。(当代述语意为全宇宙)管理造化,比我指掌还要容易,哪里需要等待那些人来代理呢?再者真理没有两个都对的,假如天主教是对的,那么其他宗教就是不对了。朝廷里设立许多官吏来分担各职,却都事奉一个君王;没有一致的的礼乐,没有一致的法令。佛道两教根本不同,更何况能和天主教相同吗?那些教门不尊敬天主,只尊敬自己罢了。对大原大本不明白,所宣讲训诲的,也绝不是天主所制定的。可以说是他们自己推荐自己,难道会是天主委任他们吗?天主的圣经上说:谨慎小心,有穿着羊皮,而内里却是极凶猛的豺狼。好树结好果子,坏的结坏果子,看他们的行为,就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人。这正是指这一辈人呢!经有半句不真,就不是天主的圣经。天主怎能欺哄人,传假道理呢?异端假经,虚诞言词,难以计算,都不是从天主而来的。例如说:太阳夜里藏在须弥山的背面。说天下有四大部州,都浮在海里,一半露出海面,一半浸在水里。又说阿函把左右手掩遮太阳、月亮,为日蚀和月蚀。这都是天文地理的根本就没有明了。我们西方学者都讥笑他们,而不屑辩论。 释氏的佛经有许多虚伪荒诞的地方 我现在指出释氏所论人道的事情三、四处,其中的错误不可估计。他说四生(胎生、滋生,化生、卵生)六道(已见第五篇),人魂轮回。又说,杀生的人灵魂不得升天堂,或归天堂后也要轮回再生到世界上来。以及等地狱里有人满之患的时候,再生到世界上来,又说禽兽听到佛法,也能成仙成佛。这都是违理的话,在第四、五两篇里,已经明辩过了。又说婚姻都不是正道。那么天主为什么造生男女来传生人类呢?难道不是狂妄吗?没有婚姻,佛从什么生的呢?禁止杀生,又禁止人娶妻,他的意思只在消灭人类,而让天下给畜类。又有一种经的名字叫大乘妙法莲花经, 后来的人说:能诵念这个经的,能到天常享福。现在依理来说,假如有罪大恶极的人,只要能预备这个经来诵念,就能升天享福了。假如修德行道的人,贫穷困苦,不便购买这个经,也将要落地狱吗?又说:呼诵南无阿弥陀佛,不知道多少声,就可以赦免从前所犯的罪过,而死了以后就平安吉祥,没有凶祸。这样的容易,就可从地狱里升到天堂,这岂非不但无益于修德,反而引导世人作恶了吗?小人听到就信,怎能不随私欲偏情,染污本身,侮辱上主,悖乱五伦,以为到临死前念佛多少次,就可以成仙成佛了。天主的赏罚,必定没有这样不公平的,南无阿弥陀佛一句,有什么深妙,就可以逃脱重罚而得到厚赏,不赞美德行,不祈求天主的保佑,不痛悔以前的罪过,不论应守的规诫,那么从什么地方能够立功劳修德行呢?世人交际朋友,偶尔有一二句欺谎的话,人就终身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了。现在二氏论及大事,有许多荒谬的地方,人还完全相信他们其余说法,是为了什么? 佛神的许多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中士说:佛神的许多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西士说:上古时代,人很愚直,因为不认识天主,见到世人略有威权者,或因为恋爱自己的亲人,等到他们去世以后,雕塑他们的相貌,因为他们建筑祠宇祖庙,为思慕留念。久了以后,就有人进香献纸钱,来求福佑。又有很恶的人,拿邪法制服妖怪。因这些奇异的事,自称佛仙,借托发布诫术,假意许下福乐,来恐吓煽惑顽俗的人,叫他们塑像祀奉:就这样开始了。 为何向佛神焚香祈祷而有感应 中士说:假如是邪神,为什么天主容许而不消灭他们呢?而且有在偶像下焚香叩祷而有时会有感应的。 西士说:有感应,也有不感应的,那么感应不是从那邪神的偶像而来。人心自有灵敏,假如有非理的事,常常会自己惊恐,归诫自己的隐私,不须要有外感。又因为人既然做非理的事,那么天主弃绝不保佑他,所以邪神魔鬼,潜伏在偶像里,能侵害、迷惑、欺谎、诱感人,增加人的愚蠢。人既然侍奉邪神,到了死后,灵魂落地狱,终被魔鬼役使,这就到了魔鬼的愿望。 庙里的多神怪像 幸亏天主不很允许这等邪神在人间发现。所见到的也少有美像的,常看到丑恶的相貌,或是一身百条手臂,或三头六臂,或牛头龙尾等怪类,正要使人觉悟,知道他们不是天上的容貌,而是许多魔鬼的恶相。然而人还迷惑不醒,雕塑这样的像,放在金饰的座上,膜拜祭祀他们,岂不可悲! 论三教会并的说法 从前贵国(中国)三教,各做一个像。近世不知从何外出现了一个妖怪像,一身兼有三个头,称做三函教,本来无知平民应该惊骇躲避,高洁之士应该快快攻击的,然事实上却拜倒而师从他,这不更败坏人心了吗? 中士说:曾听过这样的事,然儒者是不会附和的,愿大家率直指出其中的弊病。 西士说:我暂且用四、五端实在的理,来证明其中的诬荒。第一,三教或者都是真而且全,或者都是假而有缺点。假如三个教,每一个都真全,那么专门信从其中之一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奉其他教呢?假如都是交而有缺点的,就应当完全屏弃,那里用得到兼收并畜呢?使一人奉一个假教,错误已经很大了,更何况奉三个假的教呢:假如只有一个是真全的宗教,其他两教假而有缺点,那么只应信奉其中的唯一真教,假的有什么用处呢?第二,公共的舆论说善成于完全无缺,恶成于一个缺点(见第六篇)。例如,一个漂亮的女子,但缺了鼻子,人都以她为丑了。我在前面明明解释了二氏的教都有毛病,说若要包含在一起,不免错谬更多,第三,正的教门,使奉教人心里笃信唯一无二的真理。若奉三函的教门,岂不使人心分成的三路,信心不更薄弱了吗?第四,三个教门是由三氏立的。孔子不取老氏的道理,所以另立儒门,释代不满足道儒教门,故又在中国建立佛教。这三种宗教自己的意见各不相同,而在一二千年以后,有人猜测他们的心意,勉强说同,不也是诬荒吗?再说,三教的教义,道教崇尚无,佛教崇尚空,儒教崇尚诚有,天下相离的事,没有比虚与实及无与有的分别再要大的了。假如能把有与无,虚与实合起来,那么我们能把水与火,方与圆,东与西,天与地都能合起来而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了。怎么不想每个教门的根本诫规不同。若一个教门禁止杀生,一个教门用宰杀的牺牲来祭祀,那么包容三个教义时,要守这个教会的规矩又违反了另一个教门的规矩,守又违,违背而守,怎么不是极端地紊乱了教义吗?信从三教的,将无一教可从,无教可从,必定要另找别的正路。信奉三教的人,自以为是信教有余,而实在是一个教也没有信奉。不学习认识真主正道,而愿去从人梦中说教吗? 天主的正道惟一 论真理只有一个,道在乎合于真理,故能够繁荣生长。不得到正道,根子就不深:根不深,道就不定,道不定,信也就不会诚笃。不一、不深、不诚笃,要学道还能有成功的吗? 中士说:唉!盗匪乘深夜而起来残害人,我们为救自己,还是勿警醒提防。听先生的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使我从睡眠中觉醒。虽然如此,还望终究能以正道来帮助我。 西士说:心既然已经清醒,眼睛也已经开明,抬头祈求上主的福佑,现在就是时候了。 |
第八篇原题为:“总举大西俗尚而论其传道之士所以不娶之意并释天主降生西土来由”。 天主教最大特点之一是教士守独身的风尚。利氏用八种理由来阐明守独身的价值,颇有对外解释和独到的地方,便过了三百多年后的今天,还是掷地有声可以拿得出来。紧接着对中国人千百年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引经据典,予以纠正与补充。然后又提出,使父母犯罪,剥夺父母的财产,杀害父母的生命,才是真正的三大不孝。后又提出夏禹治水时,八年之间,三过家门不入,急公忘私的精神,说明天主教传教士为天主,为人,终身不娶的伟大精神。 最后又提出天主曾亲自降生成人是教士守独身的来由。但对天主圣三的奥迹却保持缄默。用哲理与典籍,而避谈乎德来辩护天主真教。与第一篇内避谈天主圣三的道理前后如出一辙,而始终坚持了炉火纯青的护教学价值。 中士说:贵邦既然信仰天主教,人民必定纯朴,风尚必定正雅,愿意听听你们的风尚。 西士说:人民信奉圣教,常是各有不同的,故信奉的虽然说是同样的道理,但不能有同样的风尚。但是我们西方有许多国家,大体说以学道奉教当作基本业务的。因此虽然是各国和君王也都很注意保存道的正传。 教宗的地位 又有最尊贵的品位称做教化皇(教宗),专门代替天主,颁布教令,以训世界为自己的职责。异端邪说,不能在那些国家立足。主持教会者的地位,享受有三个国家地盘(按利玛窦的时代,教宗有几块地盘,握有主权,土地与人民,俗称教皇国,现在教宗还拥有梵蒂冈国,为国际所公认)然而不结婚,故没有承袭和后嗣、只选择贤能者继位,其余国家的君王都臣服于他。因为没有私人家室之累,所以专门服务公益事业。既然没有子女,就专以无数的人民看作子女,所以尽心竭力教导众人。亲自不能做到的,就委托有才有德的人,在许多国家中代替教诲治理。信奉天主教各国的人,每七天中,停止交易一天,禁止各项工作,不拘男女老幼,尊贵卑贱的人,都聚集在圣殿(教堂)里,参与弥撒祭礼,听讲道理,诠解圣经。 天主教修会耶稣会士的职务是讲学劝善 又有豪杰的修士参加于修会。会友们为讲学劝善,奔走四方。其中有敝会以耶稣的圣名作为本会的名号,创立还是不久。然而已经出过三四个会友,信誉传遍了许多国家,各国都愿他们去,诱导他们的子弟步入真道。 中士说:选择贤能来做治理国家的人,分发士人来训导百姓,是崇尚道德的国家,风尚好极了。又听说贵天主教进修会的人,没有私产,而把各会友的财产作为公共的财产。作事没有自己专私的,每做一件事都听长上的命令,年轻时专务修德求学,壮年学成以后才推己及人,用学术来与人相交,用诚意来和人讲信约。我中夏(中国)讲论道德的,也有以此为难的。然而有终身绝色,终身不婚的戒律,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生物自然有的性情,应难以完全戒绝。天主的本性的好生为本。祖先千百代传下来,到我就可以断绝吗? 绝色虽难有志者事竞成 西士说:绝色这件事,果然是人情的难事,所以天主没有颁布在诫命上,勉强人都遵守。单叫人自己选择,愿意的就遵守,但这事虽难,却可以考验人和德行。它的难,难在精严正行。凡是人既然已经引人德行的路,那么路线就稳定不易动摇了。君子修德不怕劳苦。我心里的志向已经立定,那么世界上就没有难事了。假如人把难做的事看作不义,那就难能做义人了。使人生的是天主,使人死的又是谁呢?二个都出于唯一天主,并非由于别的。在天地未有的千万世以前,天主没有生一个生物,好生的性在什么地方呢?人心的卑下暝暗,不能推测极尊贵的心,怎么可以归过于他呢?况且人要是以天主的心为心,那么不但以传生为义,也有不必生的理。普世人民总合说起来,就像一个完全的身体一般。但是一身的心意也只有一个,各个肢体的功能很多,假如使全身都是头或肚腹,怎样能行动呢?使全身都是手或脚,怎样能看与听?怎样能养生呢?照此而论,不应该责备一国的人,都走一样的路。如说结婚生子,并兼司教,主持祭祀,才算全备。敝意谓婚姻的性情固然难以绝灭,而上主的祭祀,又必须专门而洁身的人。一身担任二个职务,对于敬神的礼仪,必定有荒疏的地方。人侍奉国君,还有忍心克苦本身的奉事天主倒不应该克苦自己的欲心吗?古时代的人少,修德的风气却盛,一个人可以兼两个职务,现在世界上的忧患不在人少,是在人口众多而没有德行。企图儿女众多而不知道教导他们,这样只是增加衣冠禽兽的大群,难道可以说是增加入类的数目吗? 耶稣会士不结婚的缘故 有志于救世的人,深深惋惜当世的危险事,制定为敝修会(耶稣会)的会规,就绝色不婚。不急于生子女,却急于生真道,以拯救援助现世堕落的人为宗旨。这宗旨不更是公吗?再者传生人类的责任,男女平等,现在有贞女许配了还没有出嫁,未婚夫就去世而守义不再改嫁。儒者嘉奖这样的事。皇帝表扬这样的事。那样绝色而不传生后代的人,仅因为守小信于配偶,留在家里不再嫁,尚且受到褒扬。我们的几个朋友。因着奉事造物天主,方便传教于天下,化导万民,而没有时间顾到结婚,反受到指摘,不也太过份了吗? 传道的人不结婚比较方便 中士说:嫁娶对于宣道劝人有什么妨碍呢? 西士说:没有什么妨碍。但独身不娶,愈能安静成全自己,也更方便教导他人。我为先生说明方便的地方,请详细考察。以便明了敝修会士的作风有无根据? 一娶妻为生男育女,成室成家。要是生了几个孩子,必须养育他们,要聚集财物作他们的生活费用。做人父的,不免有谋财的心。现世的子女多,那么谋求财产的人也就多了。谋求财产的人多时,就难以满足各人的愿望。我把凡俗事务缠绕在身上,就不能超脱尘俗,必定把能苟且安身就算幸运的了。要立志勉人为义,怎么行呢?修德行,必定要拿轻看世间财物为要务,我重视偏爱财物,怎样能劝导他人轻看财物呢? 二、论道德的理很是幽深奥妙,人心不免常昏暗。色欲的事又常蒙蔽人的聪明。假如人为色欲蒙蔽了,就像把小的灯光,藏在厚皮的灯笼里,不更加模糊不清吗?怎能达到道德的妙处呢?绝色的人好比除去心目的灰尘,就更加光明,可以通达道德的精微。 三、天下的人们大受迷惑,只为了贪财爱色的两个欲望,以仁爱为怀,努力奋斗救世界的君子,必定拿解救这两个迷惑为当务之急。医生拿相反的药来治病,故热病用寒药,寒病用热药,才能治疗。现在我们讨厌财富的危害,所以选择贫乏。害怕色情的伤人,所以自己选择守独身。这样处理自己,而后对不义的财物与邪色的欲念,才会有所觉悟。故敝修会修士牺牲自己用正义得来的财物,来劝人不要谋不义的财富,出家修道辞去正色的快乐,来劝导人不要迷惑非礼的色欲。 四、就是有俊杰的才能,倘他的心散而不专一,那么所做的事,必定不会精。克胜自己的功夫,比克胜天下的功夫还要难。自古到现在,历史上记载攻取天下的英雄很多,能克胜自己的人却不多。有志于各处行道的人,不但要克制自己,并且要防止万民的私欲横流,那种功用的大,就不可胜计了。专心一志还恐不能精细,更何况把心分散到其他事务上。难道你要我事奉漂亮的少女,而生育小孩子吗? 五、善于养马的人,遇有骐骥骅骝等好马,可以一日千里的。那么谨慎饲养他们预备战争上阵的用处。怕有恶劣沉溺于色的现象,就从马群中提出来,不使他们与异性接触。天主圣教也找寻豪杰的人,能够走遍世界各处,为讲明道理,防卫侮辱,平息异论,摒弃邪说,而常保存圣教会的正统,难道愿把色情的快乐软弱他们的心志,而不愿培养他们的果敢勇毅来克服私欲的恶习吗?因此西士专心继承正道,比专门相有后代承嗣的心还要诚切。好比收获五谷万石,没有人把它完全播种在田里,作为种子的,必定将选择一部分向国君纳税称贡,另一部份为种子,为来年的收获着想。为何在人世间的千万儿女,都完全费在传生后代上,而点没有留着等待其他用处的呢? 六、凡事有人和禽兽相同的,就不可过于重视。操劳为求能有吃的,求有吃的为充饥,充饥为了养气,养气为了抵敌伤害,为保全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下情,人和鸟兽没有多大分别。至论谨慎小心为随从正义,随从正义为检点心志,检点心志为了修身,修身为了推广仁爱,推广仁爱为了报答天主的恩惠。这些都是人生最切要的事情,可以仰合上主的旨意。从此看起来,那么配偶的情,和专务修德的意志,那个重要呢?天下宁可没有吃的,不能没有道,天下宁可没有人,不能没有教。因着道的急需,可以忽略婚事;因着婚事的急需,却不可以忽略了道。为遵奉天主领布的圣意,虽然舍弃了自己的身体来承当都可以,更何况只放弃结婚。 七、敝修会的旨趣没有别的,不过要把正道传到四方。假如这个道理在西方行还通,那么把敝修会友迁到东方去传道,在东方行不通的话,又迁到南方或北方去传道,为什么白白限止自己在一个地方呢?仁爱的医生,不限止自己在一个地方,一定要跑遍各地来拯救各处的病人,才能称做博施。结婚人的身体缠绕在一个地方,他的天职不超过齐家,或最多治一个国家而已。因此中国的传道者,没听说有到外国去传道的,因为夫妻不能离开啊!我们会里的会友,要是听说有可以传道的地方,虽然在千万里路以外,也马上就会去的。没有要寄托妻子的顾虑,就把天主看作父母,把世人看作弟兄,把天下看作自己的家,胸怀中所涵养的志气,好比天海苍天一般的伟大,岂是个平常人的气量? 八、凡彼此之间相似,那么彼此间的性质也很相近。天神没有色欲,绝色的人,他的光景相近天神,因为身在这地上,而却相似那些在天上的。以有形的人,而妨效无形的天神,这就不可和鄙人庸学相提并论了。像这样清净学道的人,有什么祈祷天主的,就像为了天旱、或为了妖鬼作怪,或遇上了水火灾的变异来求解救,天主大概都鉴临俯听的。不然的话,上主怎么能算宠爱这样的人呢?不过我讲这几条理由,只是特别用来解释敝修会不结婚的意义,并不是反对婚姻。因为娶妻是顺理成章的事,并非犯天主的诫命。也不是说不娶妻子的人,都是相似天神的。假如绝色不婚,而不去诚恳地修练人伦道德,岂不是徒然吗?不料中国有舍了正色,而玩弄邪色的,除去女色而玩弄顽童的。这辈秽污的人,西方的君子人连谈都不愿谈,怕染污了自己的嘴巴。虽然是禽兽,也只知道阴阳交感,不会这样违反天性的。人如果没有羞耻心,那么他可以犯罪到什么地步啊!敝会的会士,好比收了种子,不把它们播种在田地中,先生还以为不可以,何况随便把种抛弃在沟渠里呢! 辨驳无后为不孝的学说 中士说:合理的话,能够说服人心,胜过锐利的刀剑。但是中国有经传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如何?西士说:有人解释说:那个时代和现在的时代不同。古时百姓不多,人类应多繁衍,现在人数众多,应暂缓生育了。我的意思:这个并不是圣人传下来的话,是孟子说的啊!也许他承受了错误的传说,也许用来解释帝舜不告而娶的意义。而别人反而有了假托之辞。礼记一书,有很多地方并非是古代的议论,后人集当代的礼,就杂记在这些经典里。贵邦拿孔子看作大圣人,在大学中庸和论语里,孔子论孝说的很详细,为什么他对这大不孝的戒律,他的弟子和孙子反而没有传说过呢?而到了孟子才著书立论呢?孔子把伯夷和叔齐看作古时的贤人,以比于为商朝三仁人之一。既然孔子以仁与贤来称赞这三人,一定相信他们的德行都成全无缺了,然而这三个人,却都是没有后代的。那么孟子以为不孝的,孔子却以为仁,不是就抵触矛盾了吗?所以我说把没有后代看作不孝,绝对不是中国先进的意思。假如没有后代果真就是不孝的话,那么做儿子的人,应当一天到晚专务生孩子来延续后代,一天也不可间断,岂不是引诱人受色情的累吗?这样说来,帝舜也还不算是很孝的人哩。因为男子在二十岁以上,一定可以生孩子了,帝舜到了三十岁才娶妻,那么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一段时间,就不算孝。古人三十以前不结婚,那么在十年之间,都是不孝了。比如有个匹夫,自想没有后代就是不孝,有后代才算孝,连娶几个小老婆,生了许多儿子,老守在自己的故乡,本来没有做过其他好事,就可以称做孝了吗?学道的人,平生远游他乡,辅君匡国,教导人民忠信而不愿生子。依照前面的舆论,就是大不孝了。然而对于国家人民有大功,舆论却称他为大贤人。孝与不孝是在内心,不在外面,在我自己,而不在他人。得子不得子有天主的定命。有求子而不得的人,怎么有求孝而不得孝的呢?孟子曾说:“求则得到,不求就失掉,是求有益于得的,因为这个求是在于我呀!求按照道,得不得有天命,是这求没有一定得效验的,因为这求不在我,而在外。”用这方法求子孙,不一定能得到,何况要拿来当作大德的标准呢? 三种最大的不孝 西方圣人论最不孝有三,第一是使父母犯罪。第二是杀亲。第三是剥夺父母的财物。天下许多国家,都把以上三者为最不孝的事。到中国来而后听说没有后代是不孝的罪,而且比上述三者还重! 天主、国君、家长、为三“父”违背是不孝 现在我为先生定孝子的界说。要定孝的意义,先要定父子的关系。人在世界上有三种父。第一是天主,第二是国君,第三是家长,要是背逆这三种父的意旨,就是不孝子了。天下有道的时候,三种父的意志不相悖逆,因为作下父的人,一定命令自己的儿子奉事上父的,而做儿子的人,孝顺一个父,就兼尽三种孝道了。天下无道的时候,三种父的命令相反,下父不顺从上父,自私自利孝儿子奉事自己,不顾上父。做儿子的,该听最上父(天主)的命令,虽然违反下父的命令,不妨害自己的孝道。假如顺从下父而背逆上父,当然算大不孝了。国家的元首和我互相成为君臣,家长和我互相成为父子。假如同天主公父比起来,世上的人虽有君臣父子的分别,也为成为平等的弟兄了,这点不可以不明白。太西境界的万国,都称为出圣人的地方,因为世代都有圣人。我观察百代以来,敝地圣人中的尊者,都必是终身不娶的。圣人是世界上的表样,难道天主立他们为表样,而他们自己却有不义的行为吗?那些为积集财物的,或为了生活问题,为了偷安懒惰而不结婚的,是卑贱之流,怎足道呢?至于我们会友一心慕道,事奉天主,救世人归到本原,且弃绝色欲等类,若专靠他们鄙陋的识见,没有真理可举,真是不可以的。然而许多圣人以身作则的在先立了表样,万国的贤士们赞美过,有实在的理由相符合,有天主的圣经作根据,也可以姑且随这种志向了吧!拿有承继的后代为急务的,只是因不知道事奉天主,不安于天命,不信有后世的人,以为人去世以后,已经完全绝灭消散,不存留什么,真可以说没有后代了。我现世奉事上主,希望在万世以后,还常常奉事祂,怎么有无后的忧患呢?我死了以后,我的神明完全存在,应当更加新鲜丰润,所遗下空虚的躯体,儿子埋葬也腐烂,朋友埋葬也腐烂,那么又有什么选择呢? 中士说:为学道而不婚,真合理。我国夏禹皇帝当乱世治洪水的时候,巡视奔走九州,八年的时间在外面,三次经过他家的门口而不进屋。但现在是太平的时代,士人有家室有什么妨碍呢? 西士说:唉!先生以现在为太平时代是错了。智者以为现在的忧患,比夏禹时候的灾害还要大呢!世人成群的成为瞎子聋子,不能看见,那么这种残害不很深重吗?古时的所谓不吉祥,由外面而来的,人还容易看到而快快提防,所伤害的不外财物皮肤之类。现在的祸患,由人内突发,哲人们觉察而还难避免,更何况是平常人?故为害就实在很大了。好比风雷妖怪的伤人,不伤外表, 而侵害到人的内里。 天主是人类的大父和共君 化生天地万物的,就是大公的父常常掌管和安养万物,也就是至高无上的共君。假如世上对他不敬仰奉事,那就无父无君,是极不忠孝了。不忠不孝,还能存什么道德呢?把金、木、土、泥去铸造雕塑成不知道什么人的伪像,引诱愚民流氓去叩拜祷告,说这是佛祖,或这是三清(按三清为玉清、上清、太清是道家语,都指仙人的居所)。更有兴淫秽的话和奸邪的说法来阻塞正道,使泛滥中心,而不得归到正宗。又把空和无作为万物的根源,岂不是把天主当作了空无吗?把人类与天主看作同体,不是把上主的尊贵,和卑贱的奴役平等了吗?放纵这样荒诞狂妄的思想,把天主无限的威灵,看作和土石枯木相等。把天主的无穷仁慈,颠倒成为玷污缺陷。有寒暑与灾异,就感到不愉快而忧闷。侮辱君父,竟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昭事上帝”的正学,已经荒废很久了。小小的官吏,略能讨好百姓,就为他们建祠立像。郡县各处,都是活人的祠堂,满山满城,都能遇到佛殿神宫。怎么对天主尊神,反倒没有一个小祭坛来敬礼朝拜的吗?世上的人,都学习欺诈,冒充众人的导师,来传扬虚名,供养口腹,又冒充人的父母,求名誉弄金钱。对于世人的大父,宇宙间的共君,反去消灭他的踪迹,偷窃他的权位。危险极了!我想假如夏禹皇帝生于现在,不但是八年在外奔走,必定会绝对不成家,一辈子巡视世界各地而不忍远离的。你要我们几个会友,有儿女的心,有兄弟之情,你把现在看作了怎样的时代呢? 中士说:称这时代为乱世,那么乱就说不尽了。现在的贤者讲学,急求外表,而不讲究内里,故外表与内里终究都坏了。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内里积了恶,而不很快就发现在外表的。也有儒家的人,随自己的私人智慧,附会二氏的见解论来世,好比乞丐求吃人家的余饭,紊乱了正学。不像贵邦(西方)的学者,都总归到一个始元。这个道理既明显,人人都可以明白,但只要肯用心思索一下众事物的状态,就知道事物都有一个始元,不是其他事物所可以比的。圣人、佛、神仙、都是由人生的。都不可以称为始元的。不是始元,就不是真天主,又怎么能给世界颁布诫命呢?假如知道有始元,那么人生处世的道理已经确定,除了奉事天主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更重要的学问呢?比如一身的四肢,各部份都愿意生存,然而忽然有刀枪将要击他的头部,手脚自然会去抢救保护的,虽然预见到要受伤残,也不能罢休。尊教清楚知道天主,是事物的始元,那么凡是看到恶行,听到恶语,有道理或违背教义的,就像矛刀要去刺天主一般,很迫切地去保护,这是因为知道天主在万有之上,天下更无其他事物可以崇尚,所以不但不想念妻子财物,就是自身的生命,也将是忘掉不顾的,我们一般人世俗心肠已经根深蒂固,好像思慕企望天主,但信仰浅薄,谈不上舍生命弃妻子的事。有时因为上主或道德的缘故,移动半步,或一点极小的破费,还都要吝惜。可叹!但是我屡次领受大教。称天主无所不通,无所不知,他既然是世人的慈父,怎能忍心我们长久居住在昏暗中,不认识本原的大父,彷徨在这人生的道路上。为什么不亲自降生到世界上来,亲自引导迷途的群众,使天下万国的人,都能认识真父,绝对没有二个真吞主。岂不痛快吗? 西士说:希望先生问到这事已经很久了,假如中华学道的人,常问这个道理,必定已经得到了解答。现在我想说明世界上治乱的因由,请先生听着吧。天主当初创造天地,化生人类万物,你想就这样的乱和苦的吗?很不这样啊!天主的才能最灵敏,他的心极仁慈,生育人群,造化天地万物,怎能忍心放置人类在这不安定不吉祥的地方呢? 创世时初人的优点 当初创世的时候,人本来没有疾病死亡,常是阳春和气,常常是很快乐的。天主命鸟兽各类顺听人的指使,没有敢侵害人的,但也命令人听命事奉天主。乱与灾害,都是因人背理犯天主命而来的。人既然违背了天主,万物也就违背人了。因着这些自作自受,许多祸患就生出来了。世人的原祖,已败坏了人类的性根,后代子孙,都受了遗害,不能承受到完善的本性,生来带有缺点,又多互相效法丑行。于是有人怀疑人性本来就不是善的,但这也就不足为奇了,并不是由天主而来。人的习惯,可以说是第二个本性,所以究竟出於本性还是出于习惯也就难分辨了。虽然人的性体本是善的,不能因着作恶而消灭,故凡有愿意发奋改恶迁善的,只要回心转念就可以成功,天主也必定加以保佑。但是人的善既然已经削弱,又习惯丑恶的事,所以容易堕落,而难能行善了。天主以父亲的慈爱可怜世人,自古到现在使神圣辈出,为人类立表率。但到后来淳朴的风气渐坏,圣贤的人又多已死去,以致随从私欲的人日多,依理性做事的人日少。 天主降生 于是天主大发慈悲,亲自降生救世,饱尝人间疾苦,在一千六百零三年前(可见此书为一六零三年初版者)岁次庚申,在汉朝哀帝元寿二年,冬至后三日(冬至常在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后三日即十二月二十五日)。选择贞女为母亲,没有交感,托胎降生,名字叫耶稣,意思解释救世者。亲自立训,在西方教化三十三年,又再升天去,这就是天主的行实。 中士说:话虽然如此说,有什么理由可以证明。当时的人,怎样考检耶稣不但是人,实在是天主呢?假如只是他自己说的,恐怕不足凭信吧! 西欧称圣人的要点 西士说:太西的法则,称圣人比中国还要严格,更何况称天主呢?以百里的地方称君统治,能使诸候朝贡,得到天下,虽然不行一点不义,也不杀一个无辜的人,我们西欧国家,也不称他为圣人。有超世的君王,乱却千乘的国土去修道,抛弃荣华,生活简约,我们也只称他廉罢了。所谓圣人,是钦崇天主,谦卑自制,然而他的言行过人,都是人力必不能做到的。 中士说:什么叫做过人呢? 西士说:拿已往或现在的人事来教诲人,不必要圣人就可以做到的。有志于名的,都可以自己发奋勉力而就能做到的。假如以天主和未来的事,教训百姓,宣扬圣道,难道人力能办得到的吗?只有天主才能做得到。用药来治病,是做医生能办到的事。以赏罚公正来治世,而世就治了,是儒家可以做到的事。这些以人力能办得到的事,不应该用来做是否圣人的凭证,假如有神妙的功业,和超绝的德行,相似造化,不用医药,医治人不可医治的病,复活已死的人,像这样的事迹,是人力所不能做到的,必定来自天主的能力,敝国所称为圣人的,都是这类的人。假如有人自己夸赞自己的圣德,或朋友们代为矜夸,不敬畏天主,用邪术魔法做怪异的事,来迷惑愚俗,好自大而悖乱天主的功德,这是很大的罪恶,对这样的人,西欧国家像防范水火一般,何止于不能称圣呢? 耶稣在世时证明自己是天主 天主降生在世的时候,所显圣迹极多,他的作为又远超过所有的圣人。圣人所做的奇事,都靠天主的力量。天主则并不靠谁的力量。西方上古有很多的古圣人,在几千年前,就预先在经典里详细记载天主降生的意义,并且指出预定的时候。到了时候,世人争相盼望,而果然遇见了。考察他的作为,同古圣人记载的,完全相符合。他走遍各地,训导人民,命聋者听见,瞎子看见,命哑吧说话,跛子走路,又命死人复活。天地鬼神都敬畏他,而听从他的命令。既然符合古圣人所记载的,又增补了以前的经典,把这个伟大的教化,流传到世上。传道的功业既完毕,就在自己预先说明的时候白日升天。当时有四位圣史记录他在世的行实,和他的教训,传留到许多国家,四方的人民都大批的信从他,而且世世遵守祂的规诫,从此西欧许多国家教化大行。考察中国的历史,当时汉明帝,曾听说此事,派遣使节到西方去求经。使节在半途,误以为身毒国就是,取佛经回来流传中华。直到现在,贵邦中受他的欺荒诱惑,没有听到正道,真是学术上的祸害,难道不惨吗? 中士说:考查时候相符,考察这人是很通的,考察事迹又没有什么可疑惑的。我愿回家沐浴以后,再来领受天主的真经而拜先生为师,进入圣教会的门。因为明知道除这门外,在世得不到其他正门,来世也得不到天福,不知道真师允许吗? 西士说:只因为要广传这个圣经,我与两个英勇会友,弃家离乡,并艰苦辛勤跋涉几万里,来侨居在异乡异土,毫不懊悔。现在先生诚心喜欢听受,是我的大幸。然而沐浴只能除去身上的污垢,而天主所厌恶的却是心里的过错。故圣教会有进教门的圣水(指圣洗圣事),凡是要信奉天主道理的,深自痛悔以往所犯的罪过,诚心愿意改过迁善而领洗,就得到天主的爱护而完全赦免从前的罪恶,像孩子初生下来一般的纯洁。我们的意思,并不是要做人师,只是怜悯世人的错误,愿引人回到原路上,进天主圣教,我们都是同一共父(天主)的弟兄,岂敢承受老师的名称,而辱为人师的礼吗?圣经的文字和中文不同,虽然没有翻译完,而要旨已经译好。我上面所谈有关宗教的几端,都是这道理的关键。愿学道的人,回家玩味前数篇里所讲的事理,要是都没有疑惑的地方了,那么在受经领洗入教,有什么困难呢? 中士说:我此身来自天主,却长久不明白天主的道理,幸得先生不怕八万里长途风波来远地传道,指明异同的地方,使我听了,明白从前的不是处,获益很多。并使我在今生得承行天主大父的圣意,而遵守他的诫命。我静静地想起来,很是愉快,并深感可惜。我当退回家里,温习所听的道理,记录下来不使遗忘,希望能尽听这归化的道理啊!愿天主保佑先生,发扬天主的教化,使我们中国能家家传习,人人涌读,大家都成为修善不做恶的人民,功德广大,岂有限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