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悲惨的童年

      那天晚上,在厨房里,一面吃晚饭,一面听到一些刺耳痛心的话。大哥安道,看见幼弟若望在桌子上放着一本书,便生气地高声说:我要把那本书投在火里。

    妈丽达照常设法劝解说:若望也像别人一样工作。要是他愿意看书,这与你有什么相干?”

    当然与我相干!这间破屋子,是我在这里支撑着。我下田工产,把腰都差不多要折断了。我不想侍候一位少爷,让他将来舒适享受,我们都啃硬饼。

    若望激烈反驳。他也很会说话,并不是一个生来受人欺负的孩子。安道就动手使用暴力。

    二哥若瑟在旁吓呆了。妈妈尽力调解;可是,若望大概又被痛打了一顿,如同以前好几次所发生的那样,而且还被打得更历害。他那时只有12岁,当然不是19岁安道的对手。

    若望那夜在床上哭泣,不是因为身上在发痛,而是因为心头的一股怒火无处发泄。离他不远,他母亲也在流泪饮泣,也许她整夜都没有成眠。

    第二天早上,妈妈丽达打定了一个主意,对若望说:更好你离开这个家。安道实在不能再看到你这个人。有一天,他也许会伤害你。这些是她一生之中所说的最痛心的话。

  叫我上哪儿去?”

  若望心里非常难受。妈妈也难受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后来勉强抑制着自己,给若望指示在莫利翁道和蒙哥谷一带的农庄,叫他到那里去做童工。她说:“那里的人认识我。有人会给你工作的,至少暂时这样;后来再说。”

    背着包袱,冒着寒雾

    那天,母亲给他预备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放了几件衣服,两本书和一个面包。那正是寒冬二月。路上、田间,以及四周的山岗上,都满盖着惨白的雪和坚硬的冰。

    第二天上午,若望只得吻别了慈母,离家而去。妈妈站在门口,望着他渐渐远去,向他挥手,直到寒雾把他吞没,才黯然回到了屋子里。

    若望按照他母亲的吩咐,先在各农庄里打听。人家都对他说,没有给一个小孩子做的工作。一直到了下午,他把那个面包吃了,全部的希望几乎也跟着完全消失了。只有到莫利约那家去找工作了。母亲曾对他说过:“你去要求磊思。莫利约先生。”他走到了那家场地前的大门口。一个老人正要把大门关上;看见了他,便问道:“孩子,你找什么?”

    找工作。   

    !努力工作吧!再见!”说着,继续关那沉重的大门,预备把它拴好。

    若望鼓起仅有的勇气,哀求着说:我想见磊思.莫利约先生。老人让他进去了。莫利约全家人正在走廊下,预备绑葡萄用的柳条。磊思。莫利约,是一个28岁的农夫;他诧异地望着若望。我要找磊思.莫利约先生。

    我就是。

    是我母亲叫我来的。他对我说,到你这里来做管理畜舍的小工。”

    可是,为什么叫一个像你这样小的孩子,离开自己的家呢?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她叫丽达.鲍思高。我大哥安道待我很不好。我母亲就叫我来做小工。

     可怜的孩子!现在是冬天。管理畜舍的小工,我们要到三月底才雇用。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吧!”

    若望觉得受了很重的打击,实在无力支持,便放声大哭起来,同时又绝望地哀求:请你可怜我,把我收下吧!你不用给我什么工钱,只要不叫我回去就好。我就坐在这里地下,不再走了。不管你怎样处理我,我也不再离去了。他一面哭着,一面帮助收集柳条,把它们弄干净。

    莫利约太太陶乐德雅,是一个25岁的年轻妇人,看见若望这样的情形,很感动,便对丈夫说:磊思,收下他吧!至少让我们先试个两三天,后来再看。”

    一个15岁的女孩,名叫德兰的,也为他难过。她是主人的妹妹,负责看守母牛。她说:我已经相当大了,可以到田里去,同你们一起工作。有这个孩子管理畜舍,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从此若望.鲍思高,在1827年的2月中,开始过畜舍小工的生活。莫利约是一个富有的农家,但他们全家人仍然从早至晚不停地工作。他们种葡萄树,或种其他的农作物。他们也养有牛只。到了晚上,全家人聚集在火炉旁,一起念玫瑰经。每逢主日,磊思.莫利约就率同全家的人,到蒙哥谷去望大弥撒。那里的本堂司铎叫方济.柯提诺神父。

    若望做的,是管理畜舍的童工;当时并不是一项下贱的或少见的工作。在当地的一些农庄里,每年到了三月底,可以看到成群像若望那样的童工。这也是许多穷苦人家的孩子普通的出路。每逢圣母领报节日(3月25),农庄主人们,都到各村落里或市集上,去雇用当年的童工。这是一些属于季节性的农家小厮,要做与成人一般的工作,从4月起,到11月止,前后一共8个月的辛苦工作;雇主供应膳宿,还有15块里拉,作为衣服费。

    不过,若望.鲍思高与众不同。他还太年幼,只有11岁半,还差6个月,才满12岁;尤其是因为他怀有一个美梦。那是一个真的梦,是他在夜里闭着眼做的。他自己把它告诉了别人。

    一个预示未来的奇梦

    9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它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像,使我终身难忘。在梦中,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我家附近很广的场上。有许多孩子正在那里玩:有的笑,也有不少的在咒骂天主。我听了那些咒骂的话,立即跑到他们中间,用拳头和说话,叫他们住口。

    那时来了一位衣服华贵,令人起敬的男子。他的面也这样光亮,令我不能注目。他唤我的名字,并对我说:不要打他们,却要用温良和爱德,去获得你这些朋友的心。现在你就给他们说明罪恶的丑陋和德行的宝贵吧。

    我又羞怯、又害怕,回答说,我是一个贫穷无知的孩子。那时那些孩子不再争吵,大家都围着那个讲话的人。

    我自己也差不多不知道要说什么,问道:你是谁?你命我做这些不可能的事?”

    正因为你以为这些事不可能,所以你应该听命,求学,使它们成为可能。

    我怎样可以求学呢?”

    我要给你一位女教师。你受了她的教育,自会变成一个智者。

    可是,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你母亲教你每天三次问候她的儿子。我的名字,你可以去问我的母亲。

    那时我看见在他身旁,有一位面容庄严的妇人,穿着一件光耀的敞袍,像太阳似的发光。

    她见我羞怯,就叫我到她跟前去,和蔼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看!”

    我一看,才知道那些孩子都不见了,却只见一大群羊、狗、猫、熊和其他多种动物。

    这就是你的田园,你要在这里工作。你应该成为一个谦逊、刚强、壮健的人。现在你看见这些动物所发生的事,你要去给我的孩子们做。

    我那时转眼一看,方才那些凶恶的动物,都变成了驯良的绵羊,跳着跑来咩咩地叫,好像在庆祝那个男子和那个贵妇。

    这时,仍在梦中,我哭起来了,央求那个妇人给我说个清楚;因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意思。

    她就一手按着我的头,对我说:到了时候,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刚说了这话,一阵闹声吵醒了我;什么也不见了。我觉得很奇怪。我的手,由于刚才所下的拳头,还在作痛;我的脸,也被那些顽童打得好像火热似的。

    到了早上,我把梦先告诉了我的哥哥。他们都笑了。后来我也告诉了我母亲和祖母。各人都说出自己的见解。

    若瑟说:你要做一个牧羊人。

    安道恶意讥笑着说:将来你做匪徒的头子。我母亲说:谁知道你不会升神父!”

    老祖母却断定说:梦,不要去理它!”

    我与祖母的意见相同;可是,我总是无法把那个梦从我的心中排除出去。

    后来的岁月,都已经被那个梦清晰地标明出来了。妈妈丽达懂得了它的涵义;不久,若望自己也会明白,那个梦给他指示了一条道路。

    一百八十页的珍贵史料

58岁的人,很少会记得5年前所发生的事;可是,大家都记得自己12岁时所做的事,好像昨天才做的似的;譬如说,还记得自己在那年爬树的时候,粗硬的树皮,在自己的两股间磨擦的感觉;又如还好像昨天才抚摸过那只在自己身旁,来回狂奔的狗身上热烘烘的毛。

    鲍思高神父,58岁那一年,晋竭教宗碧岳九世时,奉教宗之命,写下了自己幼时最初十年的生活。用他那种极强的记忆力,像一架拍摄电影的照相机那样,写下了三厚册的《回忆录》,共一百八十页。虽然在日期方面,有时弄得不大清楚,可是他所记叙的事,却都写得非常新鲜而生动,真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似的。()他在那《回忆录》的第十一行里,还加上一个注语:“我写这些往事,是给我最亲爱的神子慈幼会士写的。无论是在我生前,或是在我死后,都不得把它们公开。”他在这注语下面,还用线条标明了。

    七十三年后,结束了一个长期争论的良心问题,慈幼会士因见客观的环境已经不大相同,那个注语也已经失去其约束性,便决定不必再遵照会祖的嘱咐。所以,我们今天才能根据那些《回忆录》上的记载,知道鲍思高神父童年时代在农村里所过的生活,就是连那些详细情节,也都一目了解。

     幼年失怙

我母亲名丽达.奥其纳,加比利奥人;父亲名方济。他们都是农民,劳动工作,以维持俭约朴实的生活。

    若望.鲍思高,一八一五年八月十六日生。他母亲叫他小若望;这是比哀蒙各地,母亲们往往给自己爱儿的名字,加上一个亲怩的字。

    若望所记得的第一件事,是他父亲去世。方济.鲍思高买了一间低陋的屋子,和一块小小的土地。为了维持一家五口的生活,也要给一个富有的邻居帮佣。

    五月的一个下午,他工作后回来,满身大汗,不慎走下了主人的地窖。不消几个小时之后,就发高烧也许是患了严重的肺炎。不过四天,就一命呜呼了。那时他只有三十三岁。

    鲍思高神父自己叙述这段惨痛的往事说:“我那时还不到两岁,我父亲便去世了。我连他的面貌也不记得。我只记得我母亲对我说的话:“小若望,看!你没有爸爸了!”

    大家都从死者的卧室出去,我却坚要留在那里。我母亲慈爱地叫我:“小若望!来呀!”

     我回答说:爸爸不来,我也不来。

    她又对我说:可怜的孩子!跟我来吧!你已经没有爸爸了!”她一说完了这话,就大哭起来,把我抱了出去。

我当时因见她哭而哭叫。的确,一个年纪像我那样小的孩子,能明白些什么呢?不过,你已经没有爸爸了?’这句话,却常留在我的头脑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件所记得的事。

年成歉收 

    若望所记得的第二件事,是那一年的饥荒o   

    碧基是的思高这一家人所住的小村落,那里一共有十数户人家,分布在那个小岗上,四面都是起伏不平,广袤展延的农田、葡萄和树林。这地方属于模里亚道乡,距离亚斯底的新堡镇约五公里。

    一八一七年,蒙弗辣道一带的山岗(新堡镇属于这地区的北部),与整个比哀蒙省(在意大利的西北方,与法国接壤),都遭到严重的饥馑。那年春天常下霜,损害了不少农作物;接着又长期不下雨,气候异常干旱,使田里种的东西都枯萎而死,全部收成也就没有希望了。

    乡间各地都闹着真正的饥荒:有不少乞丐,被人发现死在沟渠里,口中还留有草根。

    当时有一个文件,描写比哀蒙省会都灵城里,到处都有许多从乡间逃荒而来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衣服褴褛,在街头流浪。无数的农民,扶老携幼,成群结队,离开了农村,涌进了都灵城里,在圣堂和各大厦的空地上,搭建临时的帐蓬,以避风雨,遇见路过的人,便伸手求乞。

    正在那个严重饥馑的时期,妈妈丽达要负起瞻养全家的重担。在家里,有自己亡夫的老母,全身瘫痪,不能动弹,终日坐在一张软椅上,一切都要人服事。长子安道,是方济的前妻所生。此外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四岁的若瑟和两岁的若望。她是一个农家妇人。从未读过书;在那几个大闹饥荒的月里,却表现了她最出众的才干和最坚忍的品性。

    鲍思高神父叙述当时家中的情形说:我母亲曾几次给我讲过,她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拿来供养全家的人。后来她把一些钱,交给一个名叫内德.卡瓦禄的邻人,托他去寻找一些食物。那个友人到各处市场去找,虽然出了很高的价钱,也买不到什么。过了两天,在傍晚时分,他回来了;大家都在非常急切地等待他。可是,当他说,自己除了钱,什么也没有带回来时,大家心里都惊慌起来;因为那天每一个人只吃了很少的东西,很怕那天夜里,会发生很坏的后果。

    我母亲并不慌张,就上邻居家里去,想向他们借一些粗食,却找不到一个人能帮助她的。她就说道:我丈夫去世的时候,曾对我说过,要信赖天主。所以,你们来吧!让我们跪下祈祷吧!”念了一些经之后,她站起来说:在最紧急的情形下,应该用最紧急的办法。

    于是就在上述那个卡瓦禄的帮助下,到牛棚里去,宰杀了一头小牛,急忙煮熟了一部分,才能使全家饿极无力的人充饥。

    其后几天,能够买到一些杂粮;这是出了很高的价钱,从远地运来的。

    在比哀蒙省乡间的农家,就在不过数十年前,还有这种观念,认为宰杀一头小牛,表示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在牛棚里豢养一头小牛,是一种储备资源的方法,以防万一遇有什么紧急需要的时候,譬如说,有人患了重病,可以把它卖掉,以应急需。所以,把它杀掉,也就等于完全消耗了一家之内储备的最后资源。

2 家庭的生活
  

      丽达丧夫之时,只有二十九岁;一个还年轻的妇人,却要负起一副那样沉重的担子。但她并没有虚掷时间,自怨自艾,却力自振作,打起精神,卷高了双袖,从事各种工作。

      在家里,有碗碟要洗,厨房要处理,清水要汲取,房间要打扫。这一切家务,都在稍有空间的时候来做;因为在白天最好的时间,有田里的工作要做好,还有畜舍要管理。

      她也像当地的那些勤劳的农家妇女,会割草、耕田、播种、刈麦,把麦一束一束捆好后,运往屋前的场上,然后进行打麦的工作。此外,还要在葡萄园里锄地培壅,采摘葡萄,酿酒装桶等。

    她一双手,因工作而显得很粗糙,她却也会用它们来温柔地抚爱自己的孩子;因为,她虽是一个农家妇女,却更是孩子们的一位慈母。

    她知道宽猛相济,刚柔兼施,很会教育自己的孩子。一百年后的心理学家,这样写道,要使小孩子长得好,需要父亲严厉的爱,以及母亲慈祥而欢愉的爱。他们也说,孤儿们往往会遭到情感不平衡的危险:早年无父的孩子,柔软萎靡而无刚强之气;幼时丧母者,则严峻冷酷而无一些人情味。

    妈妈丽达,天生具有一种本能的平衡:和善的愉快和镇定的坚决,二者能兼而有之。鲍思高神父日后对青年儿童的教育方法,有许多得自他母亲所赐。

    一位伟人

    慈幼会士区斐赉神父,在他所著的鲍思高神父行传里写道:丽达.奧其纳,将宗教的人生观,作为她直觉教育法的下层根基和最高目标。

    天主看见你。这句是她常说的话。她让孩子们自由自在地到附近的草地上奔跳游戏。他们临走时,她总是这样提醒他们说:记住!天主看见你。如果发现他们怀有小小的恨意,企图报复,或正想说谎,以逃避责任时,她又会这样警告他们:你要记住,连你的思想,天主也都知道。

    不过,她要在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中所留下的深刻印象,并不是一个像警察那样的天主。如果夜里天空上满缀着闪铄的星星,孩子们坐在门口乘凉时,她会对他们说:是天主造了这个世界,是祂把这许多美丽的星星放在天空上。"

    当草地上开满了无数鲜艳的野花,她就会低声对他们说:“天主给我们造了多少好看的东西!”

    在收割麦子,或采摘葡萄之后,孩子们都因工作劳动而觉得疲乏的时候,她又曾这样对他们说:让我们感谢上主吧!因为祂我们这样好:我们每天所吃的东西,都是祂赏赐的。

    有时暴风或冰雹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她也曾说出一些富有信德的话,使孩子们细细地想:天主赏给的,天主拿去了。祂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我们不好,就要记住,跟天主是不得取笑的呀!”

    若望就这样在母亲、哥哥和邻居们之外,还学会了看到另一个人——天主。那是一个伟人,一个无形的神;可是,到处都有祂:在天上、在乡间、在穷人的身上、在人的良心里,对人说:“你做得好。”或是说:“你做得不好。”

    母亲对祂抱有无限的和绝对的信任。祂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也照顾我们,帮助我们,给我们每天的食粮。有时  也容许一些横逆的事发生;例如爸爸的去世,暴风雨或下冰雹等。我们虽然不明白,可是祂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打木球受伤流血

若望才只有四岁,妈妈给他三四条苧麻,叫他把皮剥下来。

这固然是一件轻易的工作,可是究竟也是一种工作。若望就这样开始给家庭提供他的一份贡献;因为全家人的生活,是要靠大家的工作釆维持的。

他年纪稍大后,就同哥哥们一起做家中的杂务:采柴、生火、汲水、剥豆、扫地、牧牛、烤面包、清洁畜舍等等。

    在母亲的监视之下,做完了这些小小的工作之后,就可以去玩。游戏的空地,不必到远处去找:就在屋子四周,一眼望去,便是如茵的草地。小朋友多的是:都是一些乡下孩子,壮健、活泼,往往也很粗鲁,说话没有礼貌。他们去找鼹鼠洞,或去捉小鸟,或玩各种游戏。

  有一种使他们玩得最紧张的游戏,就是打木球;这与最原始的棒球有些相似。一天下午,小若望很早就回家了,脸上淌着血,原来一只木球重重地打中了他的面部。

    妈妈很担心,一面替他医治伤口,一面警告他说:“有一天,你的眼会被打瞎的。为什么你要同那些孩子在一起玩呢?你知道:有儿个不大好。

  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再去跟他们玩。可是,妈!你要知道,有我跟他们在一起,他们就好一些,有些话他们也不说了。

    丽达就让他去。

    那时若望只有五岁,若瑟七岁。丽达叫他们去看守一群火鸡,那些火鸡追寻蚱蜢等食物时,两个小兄弟就在一边玩。过了二会,他们屈指数火鸡。若瑟不禁大叫起来:原来少了一只火鸡。两兄弟很着急,连忙寻找;可是,找来找去,还是找不着。一只火鸡这么大的东西,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他们在篱笆边绕了一月。这时,若望发见了一个陌生人。他马,上想到:是他偷了火鸡。

    他就叫若瑟来。两个孩子很坚决地走到那个陌生人面前:快把火鸡还给我们!”

    那个陌生人用着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们:火鸡?谁看见有火鸡?”

  是你把它偷去了。快拿出来!否则的话,我们就要喊捉贼!’别人就会来用棍棒打你。

    本来只要四个巴掌,就可以把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摆子的。可是,他们那种坚决的态度,使那个人觉得难于应付。离那里下远,农人们正在田里工作;要是他们真的叫喊起来的话,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的。他就去把藏在蓠笆底下的一只布袋拿出来,放出那只火鸡:我只想跟你们开开玩笑。

    两个孩子却尖刻地回答说:这不是好人开的玩笑。说完,就带着火鸡回去了。

到了晚上,他们照常向母亲报告当天所发生的事。

你们遇到了一次不小的危险。

         为什么?”

第一、你们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那里没有第二个人。

“没有第二个人,不能因此就叫那个人是贼呀!而且你们还小,他是一个大人。要是他伤害你们的话,怎么办?”

那么难道让他把我们的火鸡拿走吗?”

   “有勇气固然好;可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如丢掉一只火鸡好。

     小若望有些不服气,口中喃喃地说:你说的尽管有道理;可是。那是一只又大又肥的火鸡啊!……”

    屋角的一根棍子

丽达是一位很慈蔼的母亲,却也很坚决而刚强。孩子们都清楚知道她的性格:说不,就不;绝不是淘气能使她改变主意的。

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竖立着一根棍子,是一条柔软的小棒,是为管教孩子用的。丽达从未用过它,却也总没有把它拿走。

      有一天,若望确实犯了一个大错。也许他急着想去玩,开了兔屋的门,却忘记把它关上;所有的兔子都跑到草地上去了。要把它们一只一只捉回来,真不容易。

      大家都累得要命,费了很大的劲,总算把它们都捉回来了。大家都到了厨房里。妈妈指着屋角,厉声对若望说:去把那棍子给我拿来!”

     孩子退向门口,问道:你要它来干什么?”

    你尽管把它拿来给我,后来你就会知道。妈妈语气很坚决。若望拿了棍子,把手伸得长长的,然后把棍子递给母亲:你要用它来打我……”

    你犯了这样的错,怎么不要打你?”“!我下次不敢了!”

    妈妈笑了,他也笑了。

    那是一个天气炎热的下午,太阳似火一般在空中发威。若望和若瑟从葡萄园里回来,渴得几乎要昏倒。妈妈到井边打了一桶清凉的水,用铜勺子舀了一勺子水,先给若瑟喝。

    若望看见母亲先给小哥哥喝,满心不高兴,便拉长了嘴脸;等母亲舀水给他喝时,他就转身把勺子推开,表示不要喝。

    妈妈什么也没有说,把水桶提到了厨房里,就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若望来叫门:!……!……”

        什么事?

你是不是也给我水喝呀?”

我以为你不渴了。

      !请你宽恕我!”

     这样才好。说着,就递给他一勺子清凉的水。

    小若望已有八岁,长得壮健活泼,笑起来声音很响亮清脆。他身材不高,却很结实;长有一对乌亮的眼睛,一头卷曲厚密的头发,活像一只小黑羊身上的羊毛。他好新奇,爱冒险,就是擦破了膝盖,或弄伤了手肘,也从来不叫痛。

    他会爬树,爬得高高的,去找鸟窝,捉小鸟。有一次,却发生了意外。有一个山雀的鸟巢,深深地藏在一株树干的裂罅里。若望把手臂用力往裂缝里伸,一直伸过了手肘,后来想把手臂往外缩时,却缩不出来了。他一再尝试,还是缩不回来:那个裂口,像一把巨型的铁钳,牢牢地箝住他的手臂不放。这时他的手臂却渐渐地肿胀起来。

    若瑟在树下看着他,丝毫没有办法,只得去叫母亲。丽达带了一张梯子来,连她也无法把若望的手臂拉出来。她急忙去叫一个农人,找了一把凿子来。

    这时若望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豆般大的汗珠在额上直冒。若瑟在树下只是大声喊叫:抓紧啊!他们快要来啦!……”他比若望还要着急害怕。

    终于来了一个农人,爬上梯子,先用丽达的围裙,把若望的手臂包住,然后把那裂罅凿开;只凿了七八下,手臂就脱了出来。丽达没有责骂他。他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低下了头,一声不响。

    妈妈只是对他说:你总是给我添麻烦。

    鬼在顶楼上

    一个秋天的晚上,小若望同母亲是在加比利奥外祖父家里。晚膳时,全家许多人都坐在餐桌四周。室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把漆黑的屋子照得半暗半明的。

    忽然好像在各人头顶上,发出一阵怪声,接着它又重复了两三次。大家都抬头往上望,屏息静听。过了一会,又从顶楼上,传来一种神秘的怪声,接着是一阵像在地上拖东西那样重浊的声音。妇女们都连忙画十字圣号;孩子们都吓得紧紧地搂住母亲。

     一个老妇,用着慎重的口气说,以前她也曾听见过从顶楼上发出的那种怪声,像有人在哀号,又像有人在喊叫,真吓人。接着她嗫嚅着说:那是魔鬼呀!现在又来了!”

    若望很镇定地打破静默说:我想这是黄鼠狼,不是魔鬼。

    有人叫他住口,不要乱说话。一这时又传来砰的一声,跟着是拖动东西的声音。大家都抬头望那顶楼的楼板,吓得目瞪口呆。那顶楼是在屋顶下面,用木板铺成,作为储藏谷麦之用。

    又是小若望打破岑寂,站起来说:让我们上去看看。

    你疯了?丽达!不要让他去!跟魔鬼绝对不能开玩笑!”

    但他已经点亮了一盏灯,又拿了一根木棒。丽达对他说:等明天再看,不是更好吗?”

!难道你也害怕吗?”

!让我们一起去看!”

他们走上了木梯。其余的人跟在后头,有的拿着灯,有的拿着木棍。若望推开顶楼的门,举起油灯,想看个究竟。这时,忽然有一个女人大声尖叫:“看!就在那边角落里!”

    大家都往那边看,只见一只翻倒的麦筛子,在地下慢慢地移动,忽起忽伏向前走来。若望朝它走了一步。

    有人喊到:小心!是一只附有魔鬼的筛子!”

    若望一手把筛子拿住,然后把它提了起来。这时从筛子底下,出现了一只大母鸡,鸡毛蓬松,在那筛子下面,关了不知几个钟头;这时就像箭一般地跳了出来,一面飞奔,一面大叫。

    现在大家都围着若望哈哈大笑。原来魔鬼是一只老母鸡。那只筛子,本来靠墙竖立着的,并不稳定。在筛子的网眼里,还留有一些麦粒。那只母鸡就去啄食。筛子本来不平稳,受它啄动,便翻倒了,把它罩在下面,做了活囚犯。可怜的那只老母鸡,久久被关在那个牢狱里,又饿又不耐烦,急想从里面逃脱出来。于是背着它,到处乱走,碰撞了别的东西,因此发生砰磅的响声,和在地板上拖物的重浊声。

    油迹越来越大

    每逢星期四,丽达到新堡市上去。去时带着一包奶饼,几只鸡和一些菜,预备在市上出售。回来时,带回一些布料、蜡烛、盐、还有一些小礼物,送给孩子们的。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孩子们从岗上似飞一般跑下去,迎接妈妈回来。

    一个星期四,在一场激烈的木球赛中,一只木球飞到了屋顶上。

    若望说:厨房里柜顶上,还有一支木球。我就去拿。

    说完他就飞奔回来。可是,那柜子相当高,若望拿不到柜顶上的东西。他便爬在一张椅子上,提起了脚跟,尽量伸长一臂,正想在柜顶上摸索那只木球时,忽然砰的一声,那个本来放在柜顶上的油瓶,被他一不小心推倒了,掉在地上,打得粉碎,瓶里的油都溅在厨房地面一块块的红砖上。

    若瑟因见弟弟若望好久还不来,便也飞奔回家。一见若望闯下的大祸,就用手掩着嘴,战兢着说:今晚妈妈回来,不知道要…….

    两兄弟设法补救。拿扫帚来扫。油瓶的碎片,固然很容易可以把它们扫去的;可是,那个油迹却像他们心里的慌张,越来越大。小若望半晌不说话。后来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到篱笆边,割下一条柔韧的树皮,然后坐在屋角里,聚精会神地用小刀在那条树皮上加工雕刻。同时他的小头脑里,也在不停地转念头,想自己应该用什么话去应付母亲。

    最后,他在那条树枝的皮上,七横八竖地镂了许多花纹,倒也很好看。

夕阳快要西下时,两个孩子跑去迎接妈妈。若瑟心里毫无主意,犹豫不决地走在后面。若望却胸有成竹,照常飞奔前去迎接回家的母亲。“妈!你好吗?”

!你怎样?乖不乖?

!!你看!”说着,他把那条镂有花纹的树枝递给妈妈。

    你又搞了什么鬼?”

    这回我真该挨打。我不小心,把油瓶打破了!,,

    接着他一口气,把事实的经过情形,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母亲,最后他说:我已经给你拿来了这根棍子。妈!你尽管用它来打我好了。我真该挨打!”

    他说着,把棍子递给了妈妈,一面抬头望着母亲的脸,露着一半忏悔一半狡黠的目光。

    丽达默默地瞧了孩子一会,接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望也跟着笑了。妈妈拉着孩子的手,一同走回家去。妈妈一面走,一面教训若望说:“小若望,你可知道?你越大越顽皮了。为了那个打破的油瓶,我觉得难过;不过,你没有对我说谎,我却又觉得高兴。下一次,你要小心;因为油很贵。

    若瑟看见自己所担忧的那阵暴风雨,已经烟消云散了,便也走前来问候母亲。若瑟现在已有十岁,生性温和平静,不像若望那样活跃好动。他却很有耐心、坚忍而聪明。他很爱母亲和弟弟;可是,对大哥安道,却不免有些畏惧。

    我是你的母亲,不是一个后母。

    安道比若望大七岁,现在他日益显得性情孤僻,暴燥易怒,粗鲁无礼。

    有时安道也重重地毒打两个弟弟。丽达必须及时干涉,才能解救不幸的弱者。也许是因为安道早年失去了母亲,不久又失去了父亲,所以在感情上受了重大的打击,因而造成他那种感受敏锐,而反应剧烈的性格。

    他对丽达,怀有一种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矛盾心理;因此,他有时对她表示真切的孝爱,过了不久,突然又会爆发惊人的怒火。有时受到了丽达的责备,他曾向她握紧了拳头,伸长了两臂,恨恨地大声喝道:“后母!”

    丽达本来可以赏他两记耳光,使他清醒一下。的确,其他的母亲,通常就会这样教训那些不孝的逆子。可是,丽达却从来也没有动手打过他,实在觉得于心不忍,只是坚定地警戒他说:安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母亲,不是一个后母。现在你要好好地静心想一想。你自会觉得,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怒气平息之后,安道就去向她请求宽恕。不过,他还是很容易重犯同样的毛病。若望和若瑟看见安道那样对待母亲,都觉得很害怕。

3 三月的时节
 

  鲍思高这一家人,过着很清苦的生活。在碧基少少的那十几户人家之间,要数鲍思高这一家最贫穷了:住的是一层简单的楼房,又要作为居处,又要用作仓库和畜舍。

    厨房里有几袋玉蜀黍。就在薄薄的一层板壁那边,有两头母牛在反刍。楼上有卧室,又小又暗,就在屋顶的下面。

    生活虽然贫寒,却并非穷困到衣食不足的境地;因为全家上下都合力工作。农家的工作虽所得不多,但也有所获,不致无以为生。四壁虽萧条,没有什么华饰,却也用石灰粉刷得洁白干净。一袋袋的玉米固然不多,却也足以供应所需。两头母牛也要拉车耕田,所以牛奶产量不多,而且也缺少丰富的养料;可是,那少量的牛奶,也足供全家人饮用了。

    为此,鲍思高这一家的孩子们,都显得很愉快,并没有忧戚之容,更没有暴戾之气。即使是过着清苦的生活,也可以怡然自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

    若望八九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积极地参加家里的各种工作,分担生活的艰苦和辛劳。

    全家人真是所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夏天日长,太阳很早就起来了。妈妈丽达一清早就叫醒孩子们,多次对他们说:贪睡的人拿不到鱼。小若望早上起身时,必然很多次心中在想,那些鱼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早餐真是很清淡简单:一块干面包,一杯清水。

    若望很快就已经学会锄地、割草、挤牛奶、使用各种农具。他真是一个有名有实的农人。出外旅行,就靠两条腿。公共马车距离很远,在前往新堡的公路上通过,车费也很贵。到了晚上,就在装满玉蜀黍干叶的褥子上面睡觉休息。

    周济穷人

    如果夜里附近有人患病,就来唤醒丽达。大家都知道,她从来不会拒绝帮助别人的。她一听到有人求助,就叫自己的一个孩子陪她一起去;她对孩子说:让我们去做一件爱德的工作。

    做一件爱德的工作,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可是在那个时代,却有许多要求,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代价:需要慷慨的牺牲、服务的精神、乐于助人、实际的爱、无私忘我等。

    鲍思高神父自己告诉人说,冬天的时候,有一个要饭的来到我家门前求乞。外面正下着雪。他要求在我们的草房里过夜。丽达让他上去之前,先给他一大碗面汤,后来察看他的脚,往往发现情形很可怜:木鞋已经穿坏了,雨水把脚都浸湿了。丽达没有第二木鞋送给他,只能尽量设法用布把脚裹起来。

    在碧基的一所屋子里,住着一个名叫翟可的老人。他本来很有钱,却把一切都挥霍净尽了。孩子们都戏弄他,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知了。这是因为一般做母亲的,往往暗指着他,给自己的孩子讲述他以前的身世,又引用知了和蚂蚁的寓言故事:我们那时好像蚂蚁似的,辛苦工作,他却快乐享受,日夜唱歌作乐,活像一只知了。现在你们看,他落到怎样的结果。所以,你们要记住这个教训!”

    那个老人不好意思向人求乞,很多次要挨饿。丽达到了天黑的时候,把一小锅热的面汤放在窗口。翟可在黑暗里前来,把它拿去充饥。

    若望从他母亲那里,学到了很多宝贵的教训。这些行动,不仅仅表现了俭朴节约的美德,更显示了牺已利人的爱心。

    有一个孩子,名叫塞刚道.马他,就在距离鲍思高家不远的一个农庄里做童工。每天早上,主人给他一块黑面包和两只母牛的辔头。他负责放牛直到中午。他下到谷底,往往就在那里,遇见若望也来放牛,手里却拿着一块洁白的面包。在那个时代,一块白面包,算得是上等的食品了。

    有一天,若望对那个孩子说: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很乐意啊!”

    我想跟你换面包。你的面包一定比我的更好吃。马他信以为真,就答应交换。过了好几年,马他自已把这件事讲给别人听,其后一连三个月,每次他与若望相遇时,就进行这项交易。只到了成人之后,马他回想以前的事,才完全明白,若望.鲍思高真是一个善心人。

    藏匿在森林中的匪徒

    在鲍思高家附近,有一个树林,其中藏匿着一些被警察所追缉的匪徒。不止一次,到了夜里,他们来敲鲍思高的家门,想要一碗面汤吃,以及一些干草,作为垫褥来睡觉。

    丽达并不因有这样的人来访而慌张。她已经习惯遇见这样的人。在拿破仑统治比哀蒙省的时期,那些逃避兵役的青年,真是多不胜数。到了他在位的最后几年,据历史家的统计,逃兵役的人数,高达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他们组成各小队,分别匿居在森林里,或高山上。他们打家劫舍,以维护生活,或在偏远的农庄里,以自造的名义招募新兵。(在法国,那些反对征兵的入之间,也有一个名叫若翰。卫雅的,原是一个农民,后来竟然成为一位大圣,即亚尔斯的本堂神父。)

    最使人担心的,是在匪徒后面,跟踪而来的是宪兵(就在那几年里,由意大利国王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一世所组成的)。不过,在鲍思高家里,彼此似乎有一种默契。那些宪兵,由于东奔西走,非常疲乏,向丽达要一杯清水,偶而也要一小杯酒。

    匪徒们躲在上面草房里,听到宪兵的声音,便悄悄地溜走了。若翰。雷蒙恩神父,是写鲍思高神父行传长编的主要作者,曾与鲍思高神父在都灵作过多次长谈,这样写道:“宪兵们虽然明知,当时在屋子里,有谁躲藏着,却假装不知,从来没有想逮捕一个人的。”

    小若望在旁留神观察,学得不少教训。他从母亲口中得知,起初是民主党的士兵,追逐那些保王党的人。现在那些被追逐者,却反而成为追逐者了。国王部下的宪兵,到处围捕那些民主党的人。不久,情形还会转变的。那些无名小卒,或将成为各部部长、警政官长、掌握大权的要人。

    妈妈丽达,对于这种风云变幻,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奇;因此,不论是谁,凡来叩门而有所求的,不问他属于何党何派,一律与以一碗热的面汤,一块面包。

    我们也许会想,可能就是这种时局的演变,使若望。鲍思高形成了这个信念,认为政治和党派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他总是这样想,政治是人生之中,一个变动无常、不甚所靠的成分。为此,他在比这远更稳固的基础上,建立自己的人生观:尽力拯救人灵,教养贫苦无告的青年儿童。这将是他日后所谓的我们在天大父的政治

    妈妈教我祈祷

    在碧基鲍思高家里所实行的爱德工作,并不是纯然的慈善救济,或出于怜悯的同情心,而是为了爱天主,才这样帮助别人。在鲍思高家里,天主是一位家中常客。丽达虽不识字,却知道圣经和福音里所记载的长篇史事。她深信必须祈祷,即与天主密谈,才能获得充分的力量,行善避恶,做一个好教友。

    鲍思高神父亲笔写道:她亲自教我祈祷,直到我年龄长大为止。每天早晚,她叫我同哥哥们一起跪着念经。

    本堂神父距离鲍思高家很远。她不等本堂神父有时候自己来教孩子们学圣教道理。以下就是丽达幼时所学过的“教理概要”里的问答;她就用这些问答来教若望、若瑟和安道。“问:教友早上醒来时,就应该做什么?

    答:应该先画十字圣号。

    问:起床后,教友应该做什么?

    答:可能时,应该跪在一张圣像前,从心中发信德,深信自己是在天主面前,并念:感谢我主天主……

    问:在工作前,应该做什么?

    答:应该把自己的辛劳献给天主。

    小若望在自己家里,最初参加的敬主神工,是玫瑰经。那时玫瑰经是一总的教友晚上都念的经文;就是连碧基的那些农民,每天晚上,也都向圣母玛利亚,恭诵五十遍圣母经,犹如亲热地同天上的慈母谈话,与其说是奉她为一位天地的元后,不如说是爱她为自己家中的母亲更好。在他们看来,一连念五十遍同样的经文,并不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他们一天之中,在陇亩田畦之间,锄了不啻数千百次的泥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有所收获。他们一面拨动念珠,一面想到自己的孩子、田里的农作物,也想到自己的生命和死亡。

    小若望就这样开始同圣母谈话;他知道,圣母在看着他,听着他。

    鲍思高神父在他所写的[回忆录]里,也提到了他第一次去办告解:是我母亲帮助我预备办告解。她陪我到圣堂里去,她自己先办告解,然后把我托付给听告司铎。等我办了告解之后,她又帮助我感谢主恩。”

    寒冬季节上学读书

    小若望大概是在他九岁那一年,即一八二四一一二五年的冬天里,上学读初小一年级。当时从十一月三日开学,到三月二十五日,就告结束了。那段时期是农闲的季节。除此以外,就是连体力弱小的儿童,也必须在家里或田间工作。

    由于新堡公学,距离碧基有五公里路,所以若望的启蒙老师,是一个识字的农夫。后来,经由丽达的姊妹玛利安纳.奥其纳,向她所服事的一位在加比利奧教书的司铎请求,希望在他的学校里,能为自己的小外甥找到一个学位。

    那位司铎名叫拉瓜,答应了她的要求;因此,若望就在那个亲戚家里住了三个月。后来在一八二五一一二六年的冬季,也采取同样的办法。不过,这一次,安道(已有十七岁)开始显露不悦的面色,厉声说:为什么再送他去上学呢?识得读字,知道签名,已经足够有余了。他也要像我一样,拿起锄头来种田。丽达设法使他理解:时间越过得多,学识也越重要。你没看见,连那些做皮鞋和做裁缝的也都上学吗?家里有一个人会算账,也很有用啊!”

    若望一学会读字,书就成为他最心爱的朋友。他向拉瓜神父借了几本;许多个夏天的下午,就在树荫下,好像饿虎吞羊似的,把书一页一页不停地看。在放牛的时候,他甚至自愿替别的孩子看牛,只要他们不来干扰他,让他安静地看书。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书呆子。他喜欢看书,却也常爱游戏和爬树。

    一天下午,他和几个小朋友,发现在一株大橡树上,有一只金翅雀的鸟巢。他爬上了树干,看见巢里已有小鸟,可以把它们捉来放在笼子里了。可是,那只鸟巢,却在一条又粗又长差不多与地面平行的横枝末端。

    若望先考虑了一下,然后从树高处,对在下面的小朋友们说:“我就去!”他慢慢地爬往那条横枝上;他越往前爬,树枝也越细而向下弯曲。终于他伸手把鸟巢里的四只小鸟拿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现在他应该再由那条横枝,爬回树干那里;可是,那条树枝,受了他体重的压力而下垂。他慢慢地向前爬,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全身就高高地挂在空中,只用两手紧握着树枝。他用力把腰一挺,两脚钩住树枝,想把身子翻上去,使面朝下;可是,他虽一再尝试,却都告失败了;怎样也翻不上去。豆大的汗珠在他额上直冒。下面的小朋友们都在着急大叫,却无能为力。

    最后,若望两臂力尽,无法支持,只好两手一松,就让整个身子从高空中直掉下来。全身在地上猛烈地撞了一下;他昏迷了几分钟,后来才能坐起身来。

    小朋友们急切地问:怎样?有没有受伤?”若望还能慢吞吞地回答:希望没有!”

    小鸟呢?”小朋友关心地问。

    “在这里,还是活的。他说着,解开衬衫,把小鸟拿了出来。可是,它们使我出了实在很大的力……”

    后来,他回家去,但他周身在发抖,才走了几步,只好再坐下来休息。最后,他回到了家里,对小哥哥若瑟说:我身子觉得不舒服。可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啊!”

    夜里他在床上安静地休息;这对他很有帮助。不过,那次意外,使他过了好几天,还觉得有不良的后果。

    一只小小的乌鹤

    若望非常喜爱鸟雀。他从鸟巢里,捉来了一只小小的乌鹊,很小心地把它喂养大了。他用细柳条,编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鸟笼,很耐心地教那只乌鹊唱歌。那只聪明的乌鹊果然学会了。每次看见若望,就会叫出高低不等的声音,像在唱欢迎歌,且在鸟笼里跳来跳去,像在跳舞,又用它那对乌亮的小眼晴朝他观望。

    不料一天早上,那只乌鹊不再唱歌欢迎小若望了。原来一只可恶的猫,破坏了鸟笼,把它吞噬了,只留下一撮染有血迹的羽毛。若望见了,不禁哭了起来。母亲竭力安慰他说,乌鹊巢有的是,他尽可再找别的乌鹊。可是,若望还是不停地流泪痛哭。他不理还有许多别的乌鹊。只有那一只小小的乌鹊,才是他心爱的好朋友,而现在却不幸被杀害了,永远不会再看到它了。

    其后数天,若望仍愁眉不展,忧伤悲痛,谁也无法使他恢复以前那种愉快的心情。

    雷蒙恩神父记述这件事说:最后,他仔细想到了世物的虚幻,便立定了一个主意:以后绝对不再留恋世界上的任何东西。这不是像他那样年龄的孩子,所能立定的主意。”

    几年以后,当他那个最知心的爱友去世的时候,他重新立定了同样的主意。此后他也曾一再重复立定了这个主意。

    这是一件使人感到欣慰的事,发见若望.鲍思高从来没有真正实行他自己所立定的这个主意。他也像我们一样生有一个血肉的心,他也需要爱一些大大小小的东西。在他的恩师贾劳束神父和他的爱友磊恩.高木禄去世的时候,他觉得心痛如裂,悲伤莫名。又如他第一次看见有些青年被拘禁在铁窗后面,他也难过得几乎要昏倒。

    对于那些伤害他学生们心灵的人,鲍思高神父竟然说过这样严厉的话:假如杀人不是罪的话,我就要用手扼死这样的人。他的学生们差不多都异口同声地为他热烈的爱作证说:他实在很爱我!”其中有一位叫磊思.奥理奥乃的这样写道:如果为能再次看见他,向他道谢,我自愿在烧红的炭火上行走。

当时的神修学,认为留恋世物,是一件不好的事;更好不要冒险,宁可少爱一些。可是,梵二大公会议所主张的神修学,却较为适合福音精神;它对我们说,当然不能把世物当作偶像来崇拜;可是,天主给了我们这棵心,是要我们放大胆量去爱.哲学家的神是冷峻无情的;可是,圣经里的天主却大不相同;祂会爱和发怒,会因难受而笑哭泣,会因高兴而欢跃,也会温柔地对人微笑。

本乡故土

  一个孩子到了九岁,就会开始走出自己温暖的家,张眼四望,观察周遭的一切。小若望也不例外,他也在观察,他也发现了故乡一切。 

那里有美丽的景色,冈峦起伏,好像静卧在绿波中。那里长有桑树、葡萄林、玉蜀黍和苧麻。那里有牛和羊,在安闲地吃草。广大茂密的树林,望去好像是一些墨绿的斑点。

那里的农人们,在阳光下慢慢耕耘,都是是一些刻苦耐劳、朴实忠厚的良民。他们都很爱自已的故乡固守自已的那块土地,像那些百年的古树一样,把根深深地长在泥土里。他们每次遇见司铎神长,或是到了圣堂门口,都会恭敬地脱帽致敬。晚上回到自己家里,关上了大门,与家人开怀畅谈,犹如置身在自已的王宫里。

若望鲍思高是上主的一个伟大的爱子,却也是他本乡故土的一样产物。他的使命,固然得自上天,可是培育这使命,而使之长大的,却是他家乡的那种气氛和环境,那些忠厚俭朴的人物。他的说话,常带有他本乡的口音,他的心灵里,也常留有故土那些人物的印象。

4 幼小的演员
 

小若望九岁那年所做的那个奇梦,在他的生命过程中,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他始终没有忘记那成群的孩子们,那个庄严的男子对他所讲的教训:不要打他们,却要用和善的态度去对待他们。还有那个慈祥的妇人对他说的预言:到了时候,你一切都会明了的。

  虽然后来祖母说的话,明智有理,可是那夜他所做的梦,对他未来的一生,投下了一股特殊的光线。

  伯铎.施德拉神父写道,他九岁的那个梦,影响了他的生活和思想的方式。那个梦,在未来的岁月里,也影响了他母亲的行动。对她来说,那是显示天主圣意的一个标志,是自己的小若望有希望晋铎的一个明显迹象。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的那种坚定不移,百折不屈的决心,引导自己的爱子,走上那条有一天将能使他登上祭台的道路。

 若望在梦中,看见了一大群孩子;他受命要去帮助他们。为什么不立刻开始工作呢?他已经认识不少的孩子:有的是他的玩伴,有的是附近乡间各农庄里雇用的童工。这些孩子,很多都是好少年。不过,也有些孩子,却行动粗鄙,开口咒骂天主。

 到了冬天,有许多家庭,晚上都群集在一个大畜舍里。那里有公牛和母牛,可以像暖气炉子那样御寒。妇女们纺线,男人们抽烟,若望则对在场的孩子们,朗读拉瓜神父借给他的故事书。

  这使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他自己写道:大家都叫我到那畜舍里去。除了我的同伴之外,还有各种不同年龄和身分的人。大家都很高兴,可以这样快乐地消磨一个晚上,静静地听我这个卑微的说话人,站在一张板凳上,好使大家都能听到我读的故事。那些在晚上讲的最受欢迎的故事,是法国王室。他所读的,是那些有关查里曼和他的臣下紧张刺激的故事。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在我讲故事前后,大家都一起画十字圣号,念一遍圣母经。”

  从山冈上传来的号声

  寒冷的季节过后,情形就不同了。讲故事不能再吸引入了。若望明白,如要召集他的那些朋友,必须有些奇特的表现。什么表现呢?

  玩把戏的在附近的山冈上吹响了号声。那是农民们上市集的日子。若望跟着母亲一起去。在市集上,大家进行买卖交易,讨价还价;有人自然也乘机欺骗作假,企图多赚几个钱。

  在那里看热闹的人也不少。许多入围着那些玩把戏的和耍杂技的,欣赏他们的表演。他们所玩的戏法和表演的杂技,使那些农民们目不转睛地观看,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这就是若望所想做的表现。不过,必须先研究那些保持平衡的秘诀,以及那些玩弄戏法的技巧。但是,只在那些大庆节日上,才有机会看到那些重大的表演:走绳索、变戏法、从帽子里拿出白鸽和兔子来,使一个人不见,或把他割成几块,后来又使他复活,完完整整的重新出现于观众面前。此外,还有拔牙无痛的表演。

 可是,要看这样的表演,必须购票入场,每张票价是两文钱。这笔钱从哪里来?若望向妈妈要。妈妈回答说:你自己去想办法,不要来向我要钱。我没有钱。

 若望便动脑筋,想办法。他捉小鸟来卖;编织篮子、鸟笼,然后把它们出售给小贩;采集草药,拿去卖给新堡的药材店老板。

 这样,他有了钱,可以买票进场,坐在前排,看人表演。他很留神观察走绳索者保持身体平衡的方法;他也注意变戏法者,怎样迅速地转动手指,使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就是连那些最令人称奇的戏法,他也能看出其中的妙诀和技巧。

 当时要拔掉一只蛀牙,真是一大苦刑。麻醉药,要到一八四六年,才在美国第一次试用。若望早在一八二五年的一次市集上,看见一个江湖郎中,用一些神奇的药粉,替人无痛拔牙

  一个农人,有一只蛀坏的臼齿,使他觉得非常疼痛,就去请那个无痛拔牙’’的江湖郎中,替他把那只蛀牙拔掉。那个江湖郎中先用手指醮了一些神奇药粉,然后在鼓号大吹大擂声中,用一把偷偷地从衣袖里滑出来的铁钳,使劲把那只蛀牙拔掉了。那时农人痛得从椅上直跳起来,大声喊痛;可是,那震耳欲聋的鼓号声,却把他的喊痛声盖住了。同时那个江湖郎中,紧紧地把他抱住,几乎使他窒息,一面还大声叫道:“好啦!好啦!试验完全成功!拔牙毫无疼痛!”

 若望却是少数几个人中之一,看穿了那个大吹法螺的拔牙名医的骗人手法:他使用的并不是什么神奇药粉,而是那把无情的铁钳。若望一面走路回去,一面心中在暗笑。

  他在家里,首先独自尝试各种杂技。他自己这样写道:我天天不停地练习,直到学会为止。为能从帽子里变出兔子来,或在高悬的绳索上来回行走,必须要有耐心,不怕跌倒疼痛,苦练好几个月,才能成功。他在《回忆录》里写道:也许你们不会相信,我才十一岁,已学会了变戏法、翻筋斗、飞燕子、用手步行、在绳索上行走、跳跃和舞蹈,真像一个专门表演特技的人。”

草场上当众表演

    一个夏天的下午,若望告诉自己的小朋友们说,他要首次登场,表演特技。他在草场上铺了一些麻袋,作为地毯,然后开始各种表演:他能使罐头或锅子,在他的鼻尖上直立不倒。接着他叫一个孩子张开嘴巴,能从那个孩子口中,取出十几个彩色的小球。他也会使用一根小棍子,变出许多的戏法来。最后,他跳在一条高悬的绳索上,来回步行。小朋友们都拍手欢呼,大声叫好。

  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观众越来越多:有小孩,也有大人,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甚至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也有来观看的。他们仍是以前在畜舍里,听若望讲法国王室故事的那些人。现在他们看见若望会从一个老实农夫的鼻子上,取出一连串的钱币来,或者把水变成酒,使鸡蛋增多,打开一个妇人的钱袋,使一只白鸽从那钱袋里飞出来。大家都鼓掌欢笑,赞不绝口。

  雷蒙恩神父这样写道,就是连大哥安道也来看他表演;可是,他从来不敢站在前面,却躲在一株大树背后偷看:他悄悄地来,又悄悄地离去。有时他也讥笑若望说:!这个不要脸的懒惰虫!我在田里辛苦工作,他却在这儿玩走江湖的把戏!”

  若望很难过。有时他停止表演,后来把表演的地点移远二百公尺,重新表演。结果安道就不再来干扰他了。

  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玩把戏的孩子。在表演最后一个节目之前,他会从衣袋里拿出念珠来,然后跪在地上,请大家同他一起念玫瑰经。有时他把早上在圣堂里听神父讲的道理,向观众重新讲一遍。这是他向观众所提出的要求,也就是向他们,不论男女老少,所索取的门票。

  若望.鲍思高一生常很慷慨,不惜牺牲,为人服务;不过,他也常要求别人付出一份代价:那不是金钱,而是为服事天主所应该尽的责任,或是为救济贫苦儿童所应该提供的援助。

  若望所表演的最后一个精彩节目,就是把一条绳索,缚在两株大树之间,然后站在上面,来回步行,手中只拿着小小的东西,来保持身体的平衡。观众们先屏息静观,接着爆出了热烈的掌声和呼声。

  他自己这样写道:经过几个钟头这样的娱乐,我已筋疲力竭,便停止一切游艺节目,念了一遍短经后,大家各自回去。

  初领圣体

一八二六年的耶穌复活节,是那年的三月二十六日。若望就。  在那一天上,在新堡的本堂里,初领了圣体。以下就是他自己的记述。

 我母亲设法帮助我。在四旬期间,她带我去办告解。她对我说:我的小若望,天主给你预备着一样大礼物。你要好好地准备自己。办告解,要把一切都告明,也要痛悔一切的罪过,向天主许下,以后要做得更好。

  我都许下了;至于后来我是不是信守我的承诺,天主知道。

  那天早上,她亲自带我去参加圣筵,同我一起预备和感谢圣体。她不愿意我那天做任何物质的工作,却要我整Et看圣书和念经。

  她一再地重复这些话:今天是你的一个重大的日子。天主已经占有了你的心。现在你应许祂吧!要尽力常常做一个好人,直到生命的末日。从今以后,应该勤领圣体,在办告解时,常要告明一切的罪过,常常听命,喜欢去听讲要理和道理;可是,为了爱上主,千万要躲避那些说粗话的人,像躲避瘟疫一样。

    我记住了母亲的忠告,并设法实行。我觉得,从那天起,我的生活曾有一些改善,尤其是关于听命和服从别人方面;以前我觉得这很讨厌。

 一生中最痛苦的冬天

 那年的冬天,是小若望生命史中最痛苦的一个冬天。

 老祖母已经去世。安道已有十八岁,对家人越来越远离;脾气也越来越大。

 那年的十月底,丽达曾对他提起过,想在那年的冬天,再送若望到拉瓜神父那里去上学;这样,可以学会初步的拉丁文。

 安道立即粗鲁地反对说:什么拉丁文?我们家里要拉丁文来干什么?工作!工作!”

 那天丽达也许对安道说了,将来若望可能有晋升司铎的希望;可是,安道却认为这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空想。若望曾多次听他说过:“做神父要花上一万里拉!”这对当时一个农家来说,的确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若望在一八二六——二七年的冬天,以有事要到加比利奥去见外祖父或姨母玛利安纳为由,还有一些机会和拉瓜神父会面。可是,安道却很不高兴。有一天,情势急转直下,益发不可收拾。日后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安道先对我母亲,后来也对二哥若瑟,用着严命的口气说道:现在已经够了。我不要再看见这本文法。我长得这么高大,这么粗壮,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书。’

我当时觉得又难受又气愤,便用了一些不应该说的话回答他:“我们家里的那只笨驴,也从来没有进过学校,却比你长得更粗壮。”

   他听了这话,暴跳如雷;我险些逃不过一顿毒打。我母亲非常难过;我也在哭。

 这样的情形还继续了几天;彼此间的紧张气氛,则每况愈下。安道十分固执,若望又不愿意让人踩在头上,而剧烈反抗。后来,为了在自己的碟旁放了一本书,又引起了严重的争吵,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这次若望来不及逃避,而被安道狠狠地打了一顿。

  第二天早上,丽达对他说了几句极其悲痛的话:你最好离开这个家吧!”

  在一个寒雾迷蒙的二月上午,若望来到了莫利约农庄。主人因见他哭得那么凄凉,才收留了他。

6 到新堡市去
 

    若望必须继续求学。

  为了避免安道再度的阻挠,丽达决定与他分割祖业。此外,还有一层理由,免得引起外人私议。安道正在预备自己的终身大事:

一八三一年三月二十一日,他要与一位新堡的少女安那·罗素结婚。

  所有的田地都对分了,连那间小小的旧屋,也一分为二:安道占有东面的一半,即有那座楼梯的那一半;其余的一半,则归丽达、若瑟和若望所有。

  那年的十二月,若望到新堡去上学。在小学旁边,市公所开设了一个拉丁班,共分五级。由于每级学生很少,所以全体学生都聚集在同一个教室里,由同一位老师,即厄玛奴埃雷·维辣诺神父负责。

  携带饭盒上学

  从碧基到新堡,约有五公里路。若望一个十五岁精壮少年,起初并不把这段路程放在眼里,看作一个难以克服的障碍。

  学校每天的上课时间,分为上下午两段:上午三个半小时,下午三个小时。若望早上拿着一块面包上学,中午回家吃午饭,下午再去上学,放学后回家。这样,他每天要走二十公里路,真是太辛苦了,而且太费时间。所以,过不了几天,也许因见初次飘雪,就立即改变这个来回奔走的办法。

  舅父弥格,在新堡市内,替若望找到了一个寄膳的人家。那是一个裁缝,为人忠厚,名叫若望·罗培德,也懂得一些音乐。若望每天上学时,随身携带一个饭盒;中午放学后,就在这个裁缝家里,吃自己饭盒里的东西。

不过,每天早上要走五公里路,下午回家,又要走五公里路,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尤其是在严冬的季节,更不好受。若望坚毅地赶路,毫不畏难。如果道路不是泥泞难行,或满地冰雪,他就像一般的农民那样,把鞋子脱去,搭在肩膊上,赤足步行。很多次他必须冒着风雨大雪,或在炎热烈日下,尘土飞扬中,匆匆赶路,在碧基和新堡之间的路上来回奔走。

  但是在正月的某些日子,当大雪纷飞,寒风砭骨的时候,若望不想冒着风雪回家,便要求在罗培德家里过宿,甚或不吃晚饭,蜷缩在楼梯底下。

  妈妈丽达知道,在严寒的冬天,若望这样来回奔走,可能会伤害自己的身体,便来跟那个裁缝商量。双方这样议定:由丽达付出一些合情合理的钱(也可以用农产品来代付),罗培德则供应若望膳缩,即中午和晚上一碗热面汤,夜里让若望在楼梯底下休息。至于面包,则由丽达设法送来。

 丽达亲自陪若望到新堡去,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需要的衣物。她一再要求罗培德注意若望的生活,有时也要教训他几句。后来她又嘱咐若望说:你要热心恭敬圣母,求她帮助你成为一个好人。

  在学校里,若望与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在一起上课。他以前所学得的一些知识,毕竟很有限。加上他身上所穿的衣服,过于宽大,不合他的身材;脚下穿的,又是粗重的鞋子;因此,很容易被同学们所讥笑和戏弄。他们都叫他“碧基的牛郎”。

  以前若望无论是在模里亚道也好,或是在蒙哥谷也好,都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人,现在却被人轻视;因此,他心里不免觉得很难受。不过,他努力用功读书,得到老师的帮助和喜爱。

  维辣诺神父是一位很能干而性情和善的司铎。他看见若望很有志气,便特别帮助他,指导他,使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有很快的进步。

  有一次,若望写了一篇文章,关于古经里一个名叫厄肋阿匝尔的人;由于他写得很好,维辣诺神父就在课室里,把它当众读出来。最后他说:一个人,虽然穿着牛郎的鞋子,也会写出一篇像样的好文章来。的确,在人生中,应该受人重视的,不是脚上穿的鞋子,而是头脑里有什么思想。

  新堡市距离都灵城约二十公里,是在一处高冈上。以前在冈顶上,曾有一座古堡,现在还可以看到它的废墟。就在那最高的地方,有一座古堡的圣堂,是一座恭敬圣母的圣堂。若望屡次上那里去祈求圣母,使他将来能做一个好人。

 新堡市内共有三千市民,约六百户人家。

 妈妈丽达每星期从碧基到新堡来一次,一方面是给若望送两个圆圆的大面包来,足够他一星期吃的;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究竟自己的孩子在那里的生活情形。他这样不时的视察一下,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在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之间,也有一些不良的青少年。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学生来说,与不良的同学来往,很容易会同流合污,误入歧途的。

 鲍思高神父后来自己对人说:那年我曾在几个同学之间,遇到了一些危机。他们想在上课的时候,带我去赌钱。我却推辞说。自己没有钱。他们教我去偷我主人的或我母亲的钱。有一个同学还怂恿我说:“朋友!这是该醒醒的时候啦!必须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我记得自己这样回答了:我母亲很爱我。如果我为了正当的用途,向她要钱,她就给我。没有她的许可,我什么也不做。现在我也不愿意不听她的话,使她难过忧伤。

 在那个时代,学校里的宗教气氛很浓:每天早上,首先常有半小时的教理;星期六下午,也上教理课,并以念圣母祷文结束。教师不仅是要使学生可以每天参与弥撒,每月办一次告解,而且还要设法,使他们能够方便地去望弥撒,办告解。

  碧基只出笨驴

  到了那年的四月,若望已经补上了一大部分他所失去的时间;不料却又发生了许多意外的困扰,使他受到很不幸的后果。

  维辣诺神父帮助他,使他在学业上能有迅速的进步,现在却被上级调往蒙多尼奥,成为那里的本堂司铎;而他在新堡学校里的那个遗缺,却由一位名叫尼阁.莫利约神父替补。

  这是一位颇有爱德的热心司铎;不过,他已有七十五岁;对于五班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的学生,他实在无法控制,加以约束。加上他不知道保持平衡的态度:一天厉声责骂学生,甚至对他们重施体罚;一天则听任孩子们大吵大闹,不守纪律。

  他把一切违规的不法行动,都归罪于那些年龄较长的学生,认为教室里这样混乱,毫无秩序,都是他们所造成的。他对全班年龄最大的那个碧基牛郎,尤其表示他的嫌恶和反感。但是,对于课室里,这种集体捣乱,不守秩序的情形,连若望也感到非常不满。

然而,莫利约神父却总不放过他,一有机会,就会热讥冷嘲地讥笑他:你也想懂得拉丁文吗?碧基只出笨驴。那些驴子,不管它们长得多么壮,多么大,总是驴子啊!去找草菇吧!去捉小鸟吧!这才是你的本领。至于拉丁文,还是早些把它放下的好!

那些同学,因见维辣诺神父特别看得起若望,已经开始不再戏弄他了;现在看见莫利约神父这样待他,便又嘲笑他,使他的日子真不好过。

  不过,有一次,若望想一显自己的本领,挣脱这种难堪的束缚。莫利约神父给学生们指定了一份拉丁文的功课。若望本来应该做一年级的功课的,却要求老师准许他做三年级的功课。

  莫利约神父生气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快去做你自己的功课吧!别再做笨驴就好!”

    若望却坚请老师让他尝试一下。最后,莫利约神父似乎让步地说:“你真要做,那只有随你便。可是,不要想我会看笨驴写的笨东西。”

  若望忍气吞声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立即用心做那三年级的功课。老实说,那个功课的确比较困难;可是,若望觉得自己还能做得了。不一会儿,他居然是全班同学最先交卷的一人。

  老师拿了他的卷子,把它放在一边,连看也没有看一眼。

 请神父看看我的试卷;上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给我指示来。”

  快回到你自己的座位那里去!别在这儿多罗唆!”

  若望依然不停地央求莫利约神父:“我不是要求神父做什么重大的牺牲,只求神父看看我的试卷。”

  结果,莫利约神父不耐烦地把若望的试卷拿来看了一看,发现他做得对,而且也做得很好;这又使他大发雷霆:“我早已说过,你真是一只没有用的笨驴。这一定是你从头到尾完全抄别人的。

我可以抄谁的呢?”的确,那些坐在若望前后左右的同学们,还正在低着头,做他们的功课,没有一个做完的。

  莫利约神父却以为若望反抗不服,便更加大怒咆哮起来,厉声喝道:“你敢反抗?快去给我坐在那里,否则我马上赶你出去!"

  在那个时代,动脉硬化症,也是能致人于死的一种绝症;同样,固执的成见,也是一种无可救治的毛病。

  那个学年的最后几个月,使若望深受耻辱,大感失望。鲍思高神父在《回忆录》里,也曾提及了这件事,但没有说出莫利约神父的姓名。他对年老的长辈,常怀有尊重的敬意。他只这样写道:“我们那位敬爱的老师(维辣诺神父),前往自己的本堂上任;继任为老师者,是一个无能维持纪律的人。我在以前几个月里所学的东西,

  一件黑袍犹如一座高墙

  在那几个月里,还有一件使若望难受的事。他曾认识了两位很慈祥可亲的好神父:贾劳束和维辣诺。可是,其他的神父,却不是像他们那样。

  他这样写道:我屡次在路上遇见了我的本堂神父和副本堂神父。从远处我就问候他们;较接近时,我也向他们鞠躬。他们却显着严肃而客气的样子答礼,继续走他们的路。

  他们身上穿的那件黑祂,犹如一座高墙,把他们与别人完全隔离。当时在各教区修院里,对修生们常说,这是最适合教会人士的态度:庄重、严肃、与人保持距离。

  鲍思高神父写道:“我觉得很难受,对我的朋友们说:“假如我是一个司铎的话,我要去接近孩子们,我要给他们说些好话,给与他们一些忠告。”

  若望那时绝不会想到,他这个主意,在其后钓八十年里,曾在神职人员之间,默默地进行了一大改革。在各教区修院里,那些负责训育的神长,发觉鲍思高那个少年的话,的确有道理,因而他们不再教导未来的神职人员,要他们庄重严肃,使人可望而不可及,却要表现慈祥和善、平易可亲的态度,消除一切的距离和隔阂。以前若望在模里亚道的时候,下课之后,往往与贾劳束神父开怀畅谈,讨论各种问题。那位老神父叙述自己过去的生活,若望则幻想自己未来的前途。后来若望去打扫圣堂,布置厨房,在那个小小的藏书室里,好奇地翻开各种书籍。如今在新堡的神父们,都不愿意同他谈话。他怎样打发业余的时间呢?

  他第一种业余的嗜好,就是音乐。罗培德先生是本堂里歌咏团的团长,在自己家里,备有一具小风琴。好几次若望跟他一起在圣堂的唱经楼上。因着罗培德的指导,他先在小风琴上练习,后来也在大风琴上演奏。

  罗培德原是新堡市内一位裁缝名师。为此,若望第二种业余。  嗜好,是坐在罗培德旁边,学钉钮子、缝衣边、制手帕、裁背心。他的裁缝手艺居然学得这样好,以致罗培德先生劝他放弃书本,一心学习裁缝这门手艺,做他的一名助手。

  到了那年的四月,莫利约神父开始对若望采取直接敌对的态度。同时教室里,学生们常闹得天翻地覆;因此,他深信自己在这样的学校里,实在求不到什么学问,只是在浪费光阴。于是他取得了母亲的同意,每天前往一个名叫艾瓦西奥.沙维奥的铁匠铺里,工作几个小时。这样,若望也学会了使用锉刀和铁锤,以及在炉边打铁的工作。

  若望.鲍思高当时一定没有想到,将来有一天,他所学的那些手艺,可以有助于他开办工艺学校,来教育贫苦的青少年。当时他只是想赚几个钱,来供应自己求学所需的一切费用。

 他同自己的母亲商量,想在下一个学年,进行一次决定性的大胆尝试:到基爱理去读书。

7 我应该读书
 

 若望打好了自己的小包袱,向罗培德先生告辞之后,并没有回碧基去,却前往苏三勃利诺。这是他哥若瑟,和另一个名叫若瑟.韦勃辣禄的农人,共同租用的农庄。丽达也跟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碧基。

 若望利用那年的暑假,很用功地读书。他希望到基爱理去读书,不要跟不上人家。

 不过,他也不想自己加重哥哥的负担。为此,他尽量帮助做田里的各种工作,利用一个简陋的火炉,修理应用的农具,有时也带牛去吃草。最后的这种工作,也能使他有空读吊。

  韦勃辣禄的小女儿罗撒,后来告诉别人说,若望屡次那样专心读书,往往忘记看牛,让它们随意乱走。她当时只有十岁,在田里东奔西走,替若望把牛赶回来,免得别家的主人抗议。

  罗撒对他说:你的牛正在吃人家田里的玉蜀黍。

  罗撒,谢谢你!

  她好久望着他,接着说:你不看牛,那你为什么要带他们来吃草呢?”

 罗撤,我应该读书;所以,我有时会分心。

你真的会做神父吗?”

 是的。

“那么我来替你看牛。我本来就应该看我自己的牛。

若望多谢了她,接着又专心看他的书了。

奇梦重来

    若望在新堡上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同学,名叫若瑟。杜尔可;两个人做了朋友。这个同学的父亲,有一块土地,与苏三勃利诺接壤。杜尔可先生,是一个忠实善良的教友;有时他走过若望身旁,看见他正在用功读书,便鼓励他说:“若望,努力读书吧!这回你准会成功的!”

  谢谢!杜尔可先生。我真希望能够成功。不过,我怕我母亲出不起我在基爱理的膳宿费。

  可是,有天主在,不是吗?如果祂要的话,那一定会给你铺平道路的。

  希望如此!不过,我总是担心。

  若望微笑着,脸上却常带有一丝愁意。这也难怪;因为他受的挫折,已经太多了。

  一天,杜尔可父子俩看见他高兴地跳跃着飞奔前来,一面高声说:“好消息!好消息!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看见自己将来会升神父,要管理许多的儿童。   

  杜尔可先生怀疑地说:可是,这只是一个梦。

 你们不能明了。我只要有这个就够了。这回我真的会成功了。

   原来在那天夜里,他又看见了九岁奇梦中所见的那个山谷,他也再次看见了那些羊,以及那位周身发光的妇人,愿意把那群羊托给他照料,并重新对他说:你应该做一个谦逊、坚强和壮健的人。到了时候,你自会明白一切的。

  在暑期中,蒙答非亚村庆祝本堂节。那里距离若望所住的地方不远。若望知道那天村里竖立一根木杆,上面挂着许多奖品,任人爬上去取得;在奖品之间,也有一个盛有二十块里拉的布袋。

  他自忖道:要是能够拿到那个布袋的钱,对我真有用。.他就决意去参加那个节日。

  那根木杆很高,很光滑,而且上面还涂了一层油脂。村里的那些青年,都抬头仰望那个高悬在木杆顶上的铁环,以及环上所挂着的奖品,有一包一包的东西,有好几瓶上等美酒,也有几条大香肠和那个布袋特奖:二十块里拉。

  不时有青年走到木杆下面,卷起衣袖,在掌心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擦了几下,然后在观众的狂呼声中,开始爬上木杆。他们起初爬的时候,都爬得很快;可是,刚爬到了木杆一半高的地方,却已筋疲力竭,无法支持,就在观众吹口哨和嗤笑声中,滑了下来,奖品没有得到,反而抹了一身的油脂。

 若望在旁留神观察,先仔细研究爬的方法,然后走到木杆下面,进行他的尝试。他也先在掌心吐了少许唾沫,接着双手紧紧抱住木杆,开始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往上爬。爬了一会,先用双足紧绕着木杆,然后静坐在足跟上休息。

 下面的观众看得不耐烦,高声大喊,叫他快些下耗放弃得奖的企图,好让别人来试爬。

 但是,若望所一意想得到的,是那袋二十块里拉。这笔奖金,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记得自己在蒙哥谷做童仆时,经过一年辛苦的工作,才只挣得十五块里拉。现在这里,只在他头顶上,不过数公尺的地方,却挂着二十块里拉,正等待他去取得。他已经准备,就是要用一天的时间来爬,他也情愿。

 他始终常这样不慌不忙地往上爬,越爬越高,已经爬到了木杆细小的那一段。他再静坐休息了一会,然后鼓起余勇,作最后的努力,慢慢地向上爬升。

 下面的观众,这时看见他越爬越高,已经快要爬到悬挂铁环的那个地方,都屏息静气,不再大声叫嚷了,却默默地抬头观望。不久。只见若望双足绕着木杆,一手紧抱着它,然后伸长一手,从铁环上取下那只藏有二十块里拉的布袋,用牙把它咬住,接着再取下了一条大香肠和一包手帕,最后很快地滑了下来。

伸手乞援深感羞惭

若望在蒙答非亚爬木杆得来的二十块里拉,当然不足以支付.他往基爱理读书的一切费用。首先他必须付每月的膳宿费。此外,他还要买衣服、皮鞋和书籍。若瑟哥哥在苏三勃利诺租用的农庄,并不是一个金矿,很难负担这一切的费用。

  到了十月快要开学的时候,若望就对母亲说: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带着两个布袋,到附近各村去要求人家帮助。

  这种向人伸手乞援的行动,对若望的自尊心来说,真是一大牺牲。日后鲍思高神父,将成为十九世纪的一个著名的募捐者;可是他每次向人求助,总是深感羞惭。在那年的十月里,是他第一次克服这种嫌恶的心理。

  模里亚道这个乡区,是由几个小小的村落,和一些散布在各地的农家所组成。若望挨家挨户去求乞:“我是丽达.鲍思高的儿子。我要到基爱理去读书,预备将来升神父。可是,我母亲穷,没有钱供我读书。请你们尽量帮助我吧!”   

 大家都认识他,因为大家都看过他表演的游戏节目,也听过他重讲本堂神父所讲过的道理;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可是,当地稍为有钱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家给他一些农产品,如:鸡蛋、玉米或麦子之类的东西。若望就把它们装在布袋里,带回家去。有一个碧基的妇人,比别人更有勇气,就在那几天里,自动到新堡去见本堂神父达沙诺,对他说,不设法帮助一个这样有志气的好孩子读书,让他挨家挨户去向人乞讨,真是一件可耻的事。

  达沙诺神父,对于这件事,本来一点也不知道。他以为到了十一月里,若望还会到新堡去上学的。于是他向各方打听,确实知道了若望转学的决定,便收集了一笔小小的捐款,把它寄给了丽达。他还派人去通知丽达,叫她去和一个名叫璐琦.马塔的妇人商量。这是一个寡妇,正在预备迁移到基爱理去,以便就近照料自己的一个在那里上学的孩子。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丽达就去见那个妇人,并与她商定,若望。  要寄宿在她基爱理的家里;膳宿费每月为二十一块里拉。丽达无力全数用现款支付,却要用面粉和酒来作为一部分的膳宿费。此外,若望还要在她家里当仆人,做一些家常的杂务,如:担水、采柴、整洁屋舍、打扫庭园等工作。

 那年的十月底,若望进见新堡的本堂神父,要求发给操行证明书,谁要进入一所公立学校的,必须具有本堂神父发给的这种文件,证明自己在暑假期间,曾监视过他的行动,并未发现不正当的越轨之事;如果真有不良行为的话,本堂神父就必须在这文件上注明。这对约束青少年,确有相当大的效用。

 这项规则,是由国王嘉禄.斐理则所制定的。他是一位虔诚的国王,可以说得是一个善良的信徒;可是,他积极推崇专制政体,一人独揽大权,用力镇压自由党人所发起的一切反叛行动。他把教育工作,全部交给神职人员负责,并委托各地主教,审查各种出版的书籍。此外,他还严格规定,所有的学校,每天都要上教理课,且在每次上课前后,都要诵经祈祷。

  他是一位笃信基督教义的国君,在一个好几百年信奉天主教的国家里统治人民,全国人民几乎百分之一百都是天主教徒;因此,他颁布上述的那些法令,严命全国上下遵守,原是不足为奇的。若望在基爱理全部求学的时期,四年在公学里,六年则在教区修院里,一切所应用的课本,他所遵守的每天学校的作息时间表,以及他所参加的各种课外活动,都受到斐理则国王的支配和影响。斐理则国王,是在一八三一年四月中去世的。由于他生前迷恋专制独裁,有时不惜使用残酷的手段,来对付那些向往自由,制造暴乱的人,所以他死后,被人改称为“嘉禄.斐劳则”。(译者按:他原名斐理则Felice,即幸福者的意思,而斐劳则feroce,只更改了原名中间的两个字母,即将原来的li改成为后来的ro,而把幸福者也变成了凶猛者。)

8 负笈基爱理
 

  一八三一年十一月四日,是一个万里无云,天色晴朗的日子。,若望.鲍思高和他的同年好友若望。斐理培禄,两人同路步行,一起前往基爱理。在路上,两人谈得很高兴;若望告诉他未来的学业、以前的生活和所作的尝试。

 斐理培禄是一个生性单纯的孩子,忽然向若望提出这个问题:“你现在才开始上公学,即已经知道这么多事。很快你会成为一个本堂神父啦!”

  若望显出很严肃的样子,正经地答道:你大概不知道,做本堂神父表示什么。他要负起极重大的责任。他在吃完午饭或晚饭之后,应该想一想:我吃饱了,我的教友们是不是有东西吃呢7本堂神父所有的一切,应该同那些穷人共分。斐理培禄,我总不会做本堂神父的。我要把我的一生献给青年。

  若望到了基爱理,就按照母亲与马塔夫人商议所作的约定,寄宿在马塔夫人家里。

  他后来这样记叙道:我当时寄宿在一个名叫璐琦.马塔的家里。她是一个寡妇,只有一个儿子。她搬到那座城里去住,是为照顾她自己的儿子,也是为看管他,以免他误入歧途。

 若望到了基爱理后不久,妈妈丽达也来到了。有一个朋友,驾了一辆马车,送她到了基爱理,并把两袋麦子,也同时替她运来了。丽达见了马塔夫人,便对她说:“这个就是我的儿子。这两袋麦子就是他的一部分膳宿费。我的一份,我已经做到了;至于我儿子的那一份,由他后来再做吧!希望你对他会感到满意。

 一根矗立在小孩中间的高柱子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我在那里所认识。  的第一位司铎,就是普拉西道.华林培地神父。他是我所敬爱而永念不忘的神父。他曾给了我许多忠告。叫我远避种种危机。

  他亲自带我去见督学,又给我介绍我的各位老师。由于我以前所学得的,都是一些杂乱的知识,不能成为真正的学问,所以他指示我进小学六年级。(译者按:意大利其时的学制,小学各级数字,由大而小,与我国的年级数字,由小而大恰好相反。这里所说的小学六年级,约等于我国小学五年级。)

  当时的级主任,是华雷良。布涅底神父,他也是我所敬爱难忘的一位老师。他用了很大的爱心来对待我:在学校里照顾我,请我到他家里去;他见我年纪大,志气好,而同情我;凡是他能帮助我的,他都做到了。

  然而,由于我的年龄已大,身材又高,使我在那些小同学中间。好像一根高高的柱子。

  我急想摆脱这种难堪的困境:读了两个月六年级的课,因我取得了全级第一名,便得到破例准许,参加特别考试,而升上了五年级。

  我很高兴能够进入这个新班;因为班上的同学年龄较大,而且老师就是我所敬爱的华林培地神父。

  又过了两个月,由于我一再成绩为全班第一,所以再破例准我参加一次特别考试,而升了四年级。

   四年级的班主任,是文生。西玛教授,是一个管教严厉的老师。他见在学期中,忽然来了一个身材高大,与他相等的学生,就在课室里取笑着说:这家伙不是一个大笨伯,便是一个大才子。你们说,是不是?,,

   我看见他那种严肃的相貌,暗暗吃了一惊,答道我不是大笨伯,也不是大才子,只是一个穷孩子,抱有好的主意,想尽好自己的本分,在学业上求进步。’

   他听了这几句话,觉得满意,便例外亲善地说:你说自己抱有好的主意,那你现在是在好的手中:我不会让你空闲无事的。振作吧!如果你遇有什么难题,立刻告诉我,我就替你解决。’

  我由衷地感谢了他。

发生了一桩小事

 基爱理是一个小城,距离都灵约十公里,与这个比京蒙省的省会,分立在都灵山冈的两面。若望来到这里读书的时候,城里约有九干居民。这是一个男女修会、纺织工人和各校学生,荟萃群集的城市。

  城里有方济会士、道明会士、耶稣会士、嘉辣会修女,以及其他各种修会的会士和修女。

  城里约有三十多家纺织厂。无数的纺织工人,在那些工厂里,进行棉织或丝织的工作。

  至于城里的学生,则来自蒙弗辣道和亚斯底等地区。他们中间,有很多学生,都过着贫寒的生活。当时学费可免一半,却没有奖学金。有许多学生,为了要付膳宿费,做着很大的牺牲。课余的职务,最为他们所追求的工作:有的做着半份的书记职务;有的在那些富有的人家,做几个钟头的清洁工作,或给人补习,或洗马和马车。为了节省起见,冬天虽然严寒,他们也不生炉火,却披上毯子,穿了木鞋,在寒气砭骨中苦读。

  若望.鲍思高,就是过着这种贫寒的生活,是在艰苦中求学的学生之一。妈妈丽达有时从苏三勃利诺来,向璐琦.马塔夫人询问有关自己孩子的情况。那个善良的寡妇,每次都给她报告很好的消息。

 若望在马塔夫人家里,做各种杂务,工作勤谨,而且虔诚敬主, 用功读书,屡次也帮助马塔的儿子;虽然若望年龄比他小,却替他解决学业上的各种问题。

 马塔的那个儿子,生性慵懒,不喜欢读书。若望设法跟他结交为友,赢得他的欢心和好感,从而渐渐引导他前往圣堂,参与弥撒圣祭,妥善地办告解,求上主宽恕他懒惰的罪过。

  若望除了在马塔夫人家里做各种杂务之外,还寻找一切的机会,设法赚几个钱,来支付一部分的膳宿费。他认识一个木匠,便到他的店铺里去工作;因此,他也学会了使用锯、刨、凿子等工具。他在<回忆录)里写道:在那四年级里,已经渡过了两个月,那时发生了一椿小事,引起别人稍稍谈论我。一天,老师讲解高内略.尼波代写的阿及西老的行传。那天我没有带那本书;为了掩饰自己遗忘的过错,便把一本拉丁文法打开着放在面前。同学们发觉了,一个连一个地笑起来,因而搞乱了课室里的秩序。

  老师说:有什么事?马上告诉我!有什么事?”

  由于大家都朝我望,老师就命我分析原作的句法,把他所讲过的重讲一遍。

  我站起来,手里仍旧拿着那本文法,然后完全靠自己的记忆力,把原文背了出来,又把句法加以分析,也把老师的解释重说了一遍。

  这时同学们几乎本能地发出称奇的声音,鼓掌叫嚷起来。

  不用说,老师是多么生气;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他第一次无法维持课室里的秩序。他就挥手想给我一巴掌;我却俯首避过了。后来他把手放在我的那本文法上,命旁人说明那次不守课室秩序的原因。

   在旁的同学便解释道:鲍思高面前一直只有一本文法,他却能把高乃略写的文章读出来,又能把它解释清楚,好像手里拿着高乃略的原著似的。

   老师就把那本文法拿起来,又命我继续解释两段,然后对我说:这回因你的好记忆力,我就宽免你所犯的遗忘的过错。你真幸运!你应该设法好好地使用你的记忆力才是。

   若望惊人的记忆力,早在他初次与贾劳束神父会面时,已经显示过了。不过,当他在基爱理读书的时候,更有一些奇特的现象。有一天夜里,他梦见自己在课室里做拉丁功课。一醒来后,就把梦中所见的那段拉丁文写了下来,并藉着一位神父朋友的帮助,把它译成了意大利文。到了上课的时候,老师所复述的一段拉丁文,正是他在梦中所见的那段;因此,他很快就交卷了。

  还有一天,也有类似的情形;可是,后来却另外发生了枝节。那一次,若望又是很快交了卷;那次实在太快了。老师拿起他的课卷一看,又查阅了他的原稿,觉得实在莫明奇妙,如坠五里雾中:原来在那张满是折痕的原稿纸上,连他本来想复述的,后因太长而临时省略的那一段,也都写在那里。

  老师惊奇地查问:若望!快告诉我!这段拉丁文,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在梦中看见的。

  梦在一般人的生活里,原是无关宏旨,不足重视的事;可是,在若望。鲍思高的生命史中,梦却也具有相当大的重要性。若望年龄越长,在他的生活里,梦这个字,也越显得不可轻视。那些在华道角鲍思高神父手创的青年中心里的人,如果听到他安静镇定地说:“我做了一个梦”,马上就会很留神地听他叙述梦中所见的事。

  鲍思高神父,在梦中,确实看到了自己的学生们所犯的罪,预先知道了王室贵族的死期;甚至于连一个现在流着鼻涕,正在地上玩玻璃珠的孩子,鲍思高神父在梦中也能知道他未来的辉煌成就。

同乐会

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在那最初四个班级里,我必须自己设法学会,怎样去对付我的同学。”

  虽然在学校方面,有很严格的关于教友生活的规定,甚至于每一个学生都必须呈验每月告解一次的证明书,可是在学生们中间,仍有那些害群之马,不良的青少年。鲍思高神父写道:有一个同学竟然这样无耻,唆使我去偷我女主人的贵重物品。

  若望一开始就坚决地不与那些坏学生来往,免得同流合污,后悔莫及。不久,他在校的优异成绩,自然提高了他的身价,使同学们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景仰钦佩。他自忖道:为什么不利用这种声誉,来影响同学,帮助他们呢?”

  他自己写道:“那些想引诱我去做不轨行为的同学,也是最疏忽学业的学生;因此,他们也开始来求助于我,希望我在功课方面,能够伸手帮助他们。”

  事实上,他也帮助了他们,甚至于把自己做完的功课,私下传给他们。这未免太过分了。

  在一次考试时,他被发觉私下传递答案给别的同学,几乎要受严厉的处分;后来幸亏得到一位老师代他说情,而只被罚应该另译一段拉丁文。

  他自己写道:因此,我获得了同学们的亲善和友爱。他们在下课后小息的时候,开始为了功课而来找我,后来也是为了要听我讲故事,最后他们也不为什么,而自动来找我。

  他们愿意集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团体。若望称这团体为“同乐会”。他也给这同乐会,拟定了一个很简单的章程:

  1  同乐会的会员,必须避免一切不合善良教友的言语和行动;

  2  完全尽好学生和教友的本分;

3  保持愉快的心情。

  愉快是的思高神父所坚持执着的一大原则。他的高足爱徒圣道明.沙维豪,居然说过这样的话:我们的圣德,应该是在于时常很愉快,要尽力躲避罪过;因为是罪过使我们心里不愉快。

  在鲍思高神父的心目中,愉快来自那种深刻的信念,明知自己是在天主手中,因而深信自己是在非常可靠、万无一失的手中。这是一些简单的字句,说明一个极有价值的宝物——望德。

  鲍思声神父在《回忆录》里写道:一八三二年,我竟被同学们推举为一个小队伍的队长。

  他们在一起玩各种游戏:赛跑、跳高、跳远、踏高跷等。大家玩得很热烈,很高兴,人人都很愉快。当他们已经玩得累了时,若望就在草地上放一张桌子,变戏法给同学们看。

  他自己写道:我从一只小小的盒子里,竟能取出许许多多比盒子还大的彩色圆球,或从一个小小的布袋里,能够拿出许许多多的鸡蛋来。我也能从观众的鼻子上,取出圆球来,或者能够猜中别人袋里的钱数,或者只用指头一点,能够粉碎任何金属的钱币。

这种愉快的集会,如同以前若望在碧基时所举行的集会一样,总以祈祷来结束。

  他又写道:每逢主曰及圣教节日,我们都到圣安道堂去。那里有耶稣会士讲解教理。他们讲解得很好;他们所讲的故事,我现

  与玩把戏的比赛

  然而,有一个主日下午,圣安道堂里,听讲教理的人不多。原来那天下午,圣堂外面的广场上,来了一个玩把戏的,表演各种特技,且向市内所有的青年挑战,看谁敢与他一较身手,比赛跳远和赛跑。为此,大家都到他那里去看热闹。

  若望因见自己的同学都离他而去,觉得很不高兴,便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发现那个玩把戏的,果真是一名运动健将。他能够跑得像火车那么快。他有意想在基爱理市内,停留一个相当长的时期。

  若望召集自己最好的朋友,同他们商议:如果那个玩把戏的,继续在主日下午公开表演的话,我们的同乐会就要解散了。必须有人出来,与他比赛,赢了他,才能迫使他接受我们的条件。

  谁能贏得了他呢?”

  一个这样的人,可以找到的;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譬如说,在赛跑方面,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不及他。

 若望当时已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体力充沛,大可与那个玩把戏的一决胜负。

 比赛的地点,是在通往都灵的基爱理城门大路;就是要从基爱理市的一端,一直穿过全市,跑到另一端。比赛的输赢定为:十块里拉,正好是若望一个月的膳宿费。若望没有这笔钱,而由同乐会的会员们共同凑足此数。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有许多入在场观看。”   

 起跑后,玩把戏的果然跑得很快,在若望前面约有十公尺。他原是一名赛跑好手,而若望只是一名业余的运动员而已。但是不久,我追上了他,而且把他抛在后面这样远,以致他刚跑了一半路,就停住了,承认我赢了那项比赛。

  本来这场比赛,应该就此结束的,可是,那个玩把戏的却要求再来一项比赛。接受挑战,事关全体的荣誉;如不接受,则有碍全体的颜面。

  鲍思高神父写道:“他对我说:‘我跟你比跳远;不过,我要这次的输赢,定为四十块里拉。’我们都接受了。”

  于是由玩把戏的选定比赛地点。他选定了一条小河:必须跳到河的对岸。那边岸上,立有一堵矮墙。玩把戏的先跳,双足正好踏在极近那堵矮墙的地方。

  关于这项比赛,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要比他跳得更远,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这样,我只有输的份,决不可能赢。不过,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也照样跳了过去;可是,把手放在墙顶上,继续跳过了那堵矮墙。结果,他像跳了一次撑杆跳,又赢了这项比赛。

  玩把戏的很生气,一方面是因为输了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观众开始嘲笑他了。鲍思高神父继续写道:那玩把戏的不服输地说:我还想跟你较量一下。随你选择一种特技的比赛。

  我答应了,选定了耍棍子,输赢为八十块里拉。我就拿起一根棍子,在它的一端,放上一顶帽子,然后把另一端放在手掌上,接着不用第二只手去接触它,使它跳到小指上,再跳到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等的指尖上,后来再跳到手腕上,由肘而至肩上,再跳到下巴、口唇、鼻子和额上;最后使它循着原路,跳回到掌上。

  我的对手说道:我不用害怕会输;这正是我最擅长的把戏。,于是他拿起那根棍子,使出他全副的本领,使棍子一直跳到了口唇上;可是,从这里跳到鼻子上去的时候,由于他的鼻子太高,棍子一撞就失去了平衡,不得不用手来把它扶住,免得它掉在地下。

这时,若望看见那个玩把戏的输了这么多幸普挣来的钱,对他起了怜悯之情。鲍思高神父继续写道:那个可怜虫,眼见自己的钱丧失殆尽,就好像疯了似的大声叫道:我宁愿忍受不论什么别的耻辱,却总不愿意输给一个学生。我这里还有一百块里拉,就用这些钱和你决个胜负:我们两人,谁能爬到这棵树的最高处,谁就赢这些钱。’说着指示路旁的一棵榆树。

  我们也接受了他这次的挑战;而且我们也有些愿意他能赢得这次的比赛,因为我们觉得可怜他,不愿意看见他完全破产。

  他第一个往那棵榆树上爬,爬得那么高,假如有人再爬得比他高一点,树必会折断,使那爬树的人从上面掉下来。大家都说,不再能爬得更高了。

  我尝试着往上爬,一直爬到了他所爬到的那个高度,使树不致弯曲,然后用手紧握着树枝,把身子朝空倒竖起来,使我的两只脚。比那个挑战者所爬到的高度,高出了约一公尺。

 这时,下面爆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我的同学们,都高兴得互相拥抱,跳跃歌舞。那个玩把戏的,却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

 不过,我们看见他那种非常沮丧的样子,愿意给他一些安慰。我们同情那个可怜虫的悲惨处境,就对他说,我们自愿把钱都还给他,只要他肯接受一个条件,就是请我们吃一顿饭。

  在《回忆录》上,他记得那顿饭,一共了二十五块里拉;因此,那个玩把戏的,还可以收回二百十五块里拉。鲍思高神父也写道,那个玩把戏的郑重地答应了,以后不再在圣堂前面的广场上表演,以免妨碍教友们进堂参与圣教礼仪,并且对同乐会的青少年们说:你们送还我这笔钱,使我不至于破产。我全心地谢谢你们。我要常记得你们的恩典,以后我再也不敢与学生赌赛了。”

 初见都灵

 经过这次比赛之后,同乐会的组织显得更坚强,声誉也更光明,参加的同学也更增多了。   

 在假期中,会员们组队旅行,朝着都灵郊外苏坂架一带的冈陵前进。他们一路欢笑唱歌,一面欣赏自然的美景。有时他们也快步疾行,一直赶往都灵城内,到王宫大厦前面,观赏设置在台阶上的大理石马。都灵是比哀蒙省的省会,距离基爱理约十五公里。所以,同乐会的那些青少年们,来回要走上差不多三十公里的路。他们回到基爱理时,身体虽然疲乏,胃口却因而大开;当他们狼吞虎咽,大吃大嚼的时候,向那些对远足畏惧却步的同学,大谈都灵城内的美妙景物。

 若望.鲍思高,就是在跟同学们一起远足时,第一次看到了都灵。当时的都灵城,正是不停地发展中。人口增加的速度实在惊人:不到十年,城内的居民,竟然增加了三分之一。因此,房价飞涨,屋租自然也跟着高升。在都灵城内,因着人口增加,同时也就加剧了公共医疗和慈善救济的需要:必须添设医院、收容老人的安老院,以及教育儿童的幼稚园和各级学校。

 当时的国王嘉禄·阿培笃想普及平民教育,但他的首相索拉禄却表示反对,因为他认为,教育工作,应该教会的神职人员完全负责,否则可能导致重大祸患。

 在春光明媚,和风微拂的季节,当若望·鲍思高和他的同学们,在都灵郊外的一带山冈上,远足踏青的时候,有一位公祷司铎,高道伦可神父,带了几个修女,就在杜林城郊,租赁了一间原是酒店的房子,开始创立了他的救济事业,收容了三十五名被其他各所医院所拒绝的病人。

 那天是一八三二年的四月二十七日。高道伦可神父,就在那间屋子的门口,挂上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天主上智照顾的小家庭”。这个小家庭,将成为都灵城内一个活奇迹;它没有一文基金,却能收容一万余名被社会所遗弃的、无望医治的病人,供应他们生活的一切必须的物品。

  日后若望·鲍思高神父,就在这个小家庭附近的华道角,创办青年中心,教养无数贫苦无告的青少年,成为十九世纪一位伟大的教育家。

9 知心的好友
 

一八三二年秋,若望.鲍思高升上了三年级(译者按:约等于我国的初中三年级)。其后二年,他按例进了当时所谓的古文班,,(一八三三一一三四)修辞班”(一八三四一一三五)

  他依然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很喜欢读书,记忆力很强。他自己带着少许哀怨的笔调写道:在那个时候,我对于看书和牢记书中的知识,并没有什么不同。凡是我所看过的书,我就能很容易地把它的内容讲出来。我只要在上课的时候,留神听讲,就已能学得应该学的东西。再者,由于我母亲早已使我养成了用很少时间睡眠的习惯,所以我能用夜里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豆一般的灯光下看书。    +

 当时在基爱理有一个犹太书商,名叫厄里亚。我向他借用那些意大利的古典文学著作来看,每借一本一个铜元。我差不多每天看一本。

 若望这时已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也像其他这样年龄的人,需要结交朋友。虽然他当时已经是同乐会这个小小团体的领袖,他却另外与几个知心的好友,缔结了亲密的友谊。

 他所认识的第一个这样的知心好友,是在一次课室里秩序大乱的时候认识的。早在那个时代,老师并不常常遵守时刻,准时上课;因而在上课前的几分钟,课室里往往吵闹不堪,毫无秩序。那时在学生们中间,很流行一种危险的游戏,叫做跳马。(译者按:这是一种跳越障碍的游戏:玩者之一屈身作为背状,其他的玩者,陆续跳过他的背部。)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用着讥讽的语气写道:那些在学校里,品行最顽劣,而不爱读书的学生,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也玩得最出色。

 有一个最近才来上学的新生,年龄看来约莫在十五岁左右,在课室里那种嘈杂声中,独自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

 有一天,一个蛮横的同学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一只手臂,强要他也来玩跳马的游戏。

  那个少年谦谨而羞怯地答道:我不会,我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

 我要你一定来玩。否则的话,我就用拳脚强迫你来。

你尽管打我;我可真的不会玩,我不能玩,我也不想玩。

那个无礼的坏同学,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用力摇撼了一下,然后劈啪打了两下耳光;连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听到了。

 我目睹这种情形,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正等那个被侮辱的青年采取报复的行动;而且那个青年,无论是在体力方面,或是年龄方面,都要比那个坏同学强得多。不料那个好青年,两颊血红,几乎发紫,只用怜惜的目光,对那个坏同学看了一眼;接着,只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如果你认为这样满意了,那么你走吧!我已经宽恕了你。

 若望眼见这样的事,觉得非常惊奇。那是一个出乎寻常的英豪行为。他就想知道那个同学的姓名,才知道他就是磊思.高木禄。

从那时起,我以他为最亲密的好友。我也可以说,从他那里,我开始学到了,怎样过真正的教友生活。

  在那个柔弱的躯体之下,若望发现了一个丰富的精神宝藏。他就本能地成为这个朋友的卫护者,抵抗一切的侵犯、欺侮和暴力.

  以人体为武器

  一天,老师又迟到了,课室里又闹得天翻地覆。

  鲍思高神父写道:一天,有几个坏同学,企图欺侮高木禄和另一个名叫安道.刚代禄的同学。我自愿干涉其事,便大声喝道:‘谁再敢欺侮他们,就要惹祸上身啦!”

 有好几个身材最高大、脸皮最厚的学生,采取共同防卫的姿态,且威胁着我,同时在高木禄面上狠狠地打了两个巴掌。

 那时,我忘下了自己,不是运用我的理性,却激动了我的蛮力;由于当时手头没有凳子,也没有棍,就一手抓住一个坏同学的肩部,把他举起,用作打击敌人的武器。当场就有四个同学被打倒在地下,其余的拔足就逃,高呼救命。

 正在这个时候,老师来到了教室里,看见手足在空中飞舞,听到哀号的叫声,便厉声吆喝,往左右劈啪乱打。看情形,一阵暴风雨,快要降到我身上来了,不过,他先命我说明那次乱事的原委,后来想看看重演那幕闹剧;或更好说,想试试我的膂力。

 老师看了我的表演,忍不住笑了;同学们也都笑了;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惊讶称奇,却把我应该受的惩罚,都放在脑后了。

 后来高木禄给我的教训,却迥然不同。我们一能彼此密谈时,他就诚恳地对我说:我可爱的朋友!你的力气真使我吃惊。可是,请你相信我,天主给你这力气,不是要你用来杀伤同学的。{也却要我们相亲相爱,彼此宽恕,好好地对待那些待我们不好的人。’”

 若望听从这位好友的忠告,跟着他去办告解。不过,福音里的那句话:“有人打你的右脸时,把左脸也转过去让他打”,并不是一个他所能立刻明白的命令。他还得用不少意志力,才能使自己照着那句话去实行;可是,他始终觉得那句话,很难听来顺耳。他必须很多次回忆自己在九岁奇梦中所听到的那个劝告:“不要用暴力,却要用爱德,去赢得你的这些朋友们的心。”

  咖啡馆里

  一八三二——三三学年结束后,璐琦.马塔的儿子已经毕业;因此,母子二人不再居住在基爱理。所以,若望必须另找寄宿的地  方。

  若望.鲍思高有一个同乡,名叫若望.毕恒德。最近他在基爱理新开了一家咖啡馆;由于同乡的关系,答应雇用若望。双方议定的条件是这样的:每天早上,若望在上学以前,要清洁咖啡馆里各地;晚上他应该在馆里服务,招待顾客。毕恒德每天给他两次面汤,和一个过宿休息的地方。

  若望接受了这些条件,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于是他每天都要做许多工作,在咖啡馆里招待顾客,直到深夜,才能休息。一八八八年,即五十多年以后,毕恒德先生还记得很清楚,这样对人说:要找一个比若望.鲍思高更好的青年,那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每天早上,都到圣安道堂去辅弥撒。我家里有我的年老多病的母亲。若望知道用很大的爱心去对待他。他的爱德真令人称奇。”

  至于这个咖啡馆主人,对待若望这个十八岁的青年怎样刻薄,也真令人诧异。若望要替他为顾客预备咖啡和巧克力等饮料,以及蛋糕和冰淇淋等食品,而他所吃到的,只不过是一些面汤而已。他每天所吃的面包和菜肴,都要他母亲从碧基给他送来。

  毕恒德给若望住的房间,更是简陋不堪,小得可怜。那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就在蒸糕饼的小炉子上面,由一个小小的梯子,可以爬上去。睡时就得弯着身子;要是把腿伸直的话,那么双足不但要露到被褥外面去,也要到那房间的门外去了。”   

  犹太青年乔纳

  在若望上学的那所学校里,也有几个犹太学生。按照当时的法律,犹太人在市内另外住在一个地区,与天主教徒隔离,且受人歧视。

  犹太人的孩子,在学校里,也感到许多不便;因为犹太教律,严禁犹太人在星期六,即安息日那天,做任何工作;就是连学校的功课,也不可以做。为此,那些犹太学生,被迫作一抉择:或者违背自

己的良心,不守犹太教律;或者谨守教律,不做功课,自愿得到不良

的学分,而被同学讥笑。

  若望很多次帮助他们,替他们做星期六的功课。他和一个犹

太青年,做了很好的朋友。那个犹太青年,别人给他取了一个诨

名,叫做乔纳;他原来的真姓名,却是雅格·肋未。他和若望结下了深交,也是因为两人都是失怙的孤儿。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用不寻常的美妙字句,描写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他是一个面貌很英俊的青年,生有一个很

少见的最动人的歌喉,玩撞球也玩得很好。我很爱他。他对我的友情,更是好像疯狂似的热烈。他一有空,就到我房里来找我。我们便在一起唱歌,弹钢琴,看书。他很喜欢听我讲许多的故事。”

 这是热烈的、光明的友谊,明显着若望·鲍思高的心,并没有太多的顾虑或怕惧。

    一天,他与人发生了争吵;这可能会有很坏的后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们不得而知。这使乔纳这个犹太青年很感不安,便来求助于若望。

若望并不是为了说教,而只是出于纯正的爱心,把自己所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信仰,提供给这个朋友。若望把自己的要理问答借给了他。

 过了不多几个月,他已会画十字圣号,也会念天主经

母经’、‘信经’,也知道其他重要的信德道理。他非常高兴,无论是

在言语方面,或是在行动方面,都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好。”

  不幸,有一天,他母亲在他的房里,发现了那本要理问答,立刻爆发了一场家庭的悲剧。她觉得自己不但失去了丈夫,现在也失去了儿子。她来找若望,恨恨地说:“是你引坏了我的儿子。”

  若望虽然对她说了很多好话,想劝解她,也都白费口舌,毫无结果。由于乔纳受到亲戚和经师的威胁,不得不暂时离家出走,后来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就在那年的八月十日,在基爱理的主教大堂里,那个犹太青年乔纳,终于领了圣洗。在档卷里,存有正式的证件,上面这样写着说:本人思天.施国宝,神学博士,公祷司铎,蒙都灵总主教恩准,给犹太青年雅格。肋未,年十八岁,隆重付洗,圣名磊思……”

 其后乔纳常是的思高神父的好友。甚至于在一八八。年,即差不多过了五十年之后,他还到华道角来访问自己的老朋友,和他谈起以前的往事。

 布朗沙的水果

 毕恒德的一碗面汤,实在不足以使一个像若望。鲍思高那样的十八岁的青年充饥果腹的。在那时若望好几次要受饥挨饿。

 有一个他的朋友,名叫若瑟.布朗沙,屡次发见这种可悲的情形,便到他母亲(一个卖水果的)那里去,把一些水果装在自己的衣袋里,拿来送给若望。那个善心的妇人,虽然明见其事,却假装不知,不止一次,若瑟把餐桌上剩余的水果,也同样往自己的衣袋里塞,预备拿去送给若望。

 他的兄弟看见了,有一天,忍无可忍,便高声抗议说:!你老是看不见!若瑟把水果成斤成斤地拿走,你却一点也不知道。母亲回答说:我知道得很清楚,我也知道他把水果拿到什么地方去。那个若望是一个好青年。像他那样的年纪,饿肚子真不好受!”

 若望虽然多次忍饥挨饿,可是他向那个犹太人厄里亚借书的钱,却总有办法找到,晚上他还是像以前那样熬夜看书。

 后来咖啡馆主毕恒德也发觉了这样的事;他自己也作证说:屡次若望整夜读书。第二天清早,我看见他还点着灯在看书。”(谁知道,他是因见若望意志坚强,勤学不倦,而深受感动呢,还是因为怕他夜里读书,多耗灯油,而在担忧?)

 鲍思高神父自己也提到了,当时他怎样渡过了那些黑夜:不止一次,到了早上应该起床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前一天晚上开始看的书。

 不过,他立即接着写道:这样的事,严重地损害了我的健康。所以,我常劝人,做事总要尽力而为,不可过度。我自己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才学得这个经验:晚上是为休息的。”

  由此可见,若望.鲍思高并不是一个异乎常人的怪物,而是一个正常的青年,抱有坚强的意志,也有一般青年躁急的性格。他也像一般人,只有从人生的经验中,才能学到做事要有耐心,不可操之过急,要适可而止,不可过分强求。

10 终身的抉择
 

一八三四年三月,若望.鲍思高快要结束古文班时,向方济会呈递进会的申请书。

 有一个名叫尤勤.尼可的同学,给他带来了回音:你应该到都灵诸天使之母的方济会院去应试。

 若望徒步前往都灵应试,卒被录取。在那座会院的录取名册上,这样写着:青年若望.鲍思高,新堡人,具备一切应有的条件,获得满分,而已被录取。一八三四年四月十八日。

 若望后来立即准备一切的证件,预备进基爱理的和千方济会院。

 为什么他要这样决定呢?   

 若望那时已有十九岁,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作终身的抉择的时候了。他曾受了不少的痛苦,也费了很多的心力,因为他愿意升神父;可是,在最后几个月以来,他仔细考虑了几个严重的问题。

 贫无分文

 首先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使母亲继续负起这副沉重的担子。当时他曾对新堡的一个朋友,艾瓦西奥.沙维豪说过这样的话:我母亲怎么还能帮助我继续求学呢?”

 若望曾同几位方济会神父谈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对他都认识得很清楚,便立即向他提议说:你到我们这里来吧!”至于方济会初学生,在初入会时所应该缴付的一笔钱,若望也可以破例而不必缴付。

 除了经济上的困难之外,还有其他的问题。让我们来读一下他所写的《回忆录》。我心里自忖道:如果我留在世俗上做一个。 修士的话,我就会有丧失圣召的危险”’

  这并不是一种多疑的心理,或无故的畏惧。伯铎.施德拉神父写道:当时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修士的职业主义:他们进入修途,不是因为他们怀有高度的宗教热忱,而是纯然为了人性的动机,企图稳定自己未来的前途。内心缺乏真诚的动机,只有一些浅薄的宗教观念,对司铎职位,当然构成一大祸害;这是不言可喻的。一个表示这种危险的迹象,就是有太多的青年,走上晋铎的修途:一八三四年,在都灵、基爱理和勃辣(Bra)这三个教区里,就已有二百五十名修生;在一八四0年,都灵、基爱理、勃辣和嘉维诺这四个教区里,竟有三百五十八名内宿修生,二百零七名外宿修生。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与他同班的二十四个同学之中,竟有二十个参加了教区修院。

  进入修途的人越多,分子也越复杂,半途离去等叛变行动,自然也更多次发生。不少的青年,早从开始的时候,就已把进入修途,看作一条捷径,以获得一个教师的职位,或在政府里担任一项公职。

  为了根治这个弊端,各地主教决意尽量减少外宿修生的人数。这些外宿的修生,不住在修院里,而只到修院里去上课和参加各种礼仪;他们自然很容易把一些世俗的风气,带进到内宿修生之间。

  一个披着黑披肩的农妇

  四月最后几天,若望请见本堂司铎,要求发给必要的证件,以便走进方济会。

  本堂神父用着怀疑的目光看他,问他说:你去进方济会吗?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

  我认为已经考虑过了。

  过了几天,本堂神父达沙诺到苏三勃利诺农庄来见妈妈丽达,告诉她说:若望去进方济会,我并不反对,不过,我认为:你的孩子,如果在本堂里工作,就会适合得多。他知道怎样接见教友,吸引儿童,使人们喜欢他。为什么他要把自己葬送在修会里呢?再说,丽达,我得老实告诉你。你并不富有,年纪也相当大了。到你不能工作的时候,如有一个当本堂的儿子,他可以伸手来帮助你;可是,一个做了会士的儿子,简直是失掉他一样。我想,你应该设法使他放弃那个主意。我说这话,我认为,是为你好。

   妈妈丽达披上了那黑色的披肩,前往基爱理去见若望,对他说:本堂神父来见我,说你想去进方济会。是真的吗?”

  是的,妈妈!我希望你不会反对吧。

 你留神听着。我要你把这件事慢慢地想清楚。你决定之后,就去走你所要走的路,谁的面你也不要看。最重要的是你要承行天主的旨意。本堂神父本想叫我使你改变主意;因为将来我可能需要你。可是,我对你说:你的母亲绝不干涉你这件事。我出身穷,生活穷,我也希望死得穷。我还要马上对你说,要是你做了神父,不幸真的发了财的话,我就永远不会再走近你的屋子。希望你把这话好好地记住。”

  那个身上披着黑披肩的农妇,说话时声音很坚决,面色也显得很有力。鲍思高神父后来一生也没有忘记过那些话。

  若望正要作最后的决定时,忽然又发生了一件出于意料的事。“在订定进方济会院前不多几天,我做了一个最奇怪的梦。我似乎看见有许多那样的会士,身上穿着破烂的会衣,彼此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走。其中有一个来对我说:‘你想寻求安宁;可是,在这里你找不到安宁。天主给你预备了别的地方,去收获别的果实。‘

 梦本来是一件不足重视的事。但是,若望已经觉得,对他来说,梦却是很重要的事,即使他在梦中,有时奉命要做一些麻烦的事,他也不得推辞不做。

  若望去见听告司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但他不愿意听,也不愿讲有关梦或会士的话。他回答我说:‘在这样的事上,各人应该随从自己的性向,不应该听别人的忠告。’”

  怎样办?只好暂时不作决定,等后来再说;若望便照常上学读书。可是,不能把这件事长期推宕下去。一天,他与磊思.高木禄商量,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他。这位专务神修,不理肉体的小圣人,给了若望一个典型的忠告:先做一个九日敬礼,为他写信给自己一位担任本堂司铎的亲戚,向他说明一切情形,征求他的意见,然后紧闭着眼,完全听从他的指示。

  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九日敬礼的最后一天,我由那位最难得的朋友陪着,去领告解和圣体圣事,此外在主教大堂的恩宠之母祭台听了一台弥撒,又辅了一台。

  回到了家里,果然收到了高木禄神父写来的一封信。信中高木禄的那个亲戚这样写道:经过审慎地考虑了所陈述的情形之后,我认为应该对你的同学说,叫他放下进修会的主意。他可以穿修衣,继续上学读书,到了那个时候,就会更清楚地认识,天主对他究竟有什么旨意。他不必害怕会失落自己的圣召;只要他躲避尘俗,虔诚敬主,必能克服一切的障碍。

  为何不去向贾发束神父请教?

  穿修衣,意思是说,进教区修院,做一个修生。可是,还有一个最重大的难题尚待解决一一经济问题。

  其地,钦渣诺神父代替了达沙诺神父,为新堡的本堂司铎。他知道了若望要进修院,但有经济上的困难,便去找当地的两个富有的人,同时也为若望解决了最后一年上公学的膳宿费的问题。

 然而,若望还不能完全安心满意。他的朋友艾瓦西奥.沙维豪给他提议说:为什么不上都灵,去请求贾发束神父的意见呢?虽然他还年轻,可是在新堡的司铎之中,他是一个最有德行的神父。”

若瑟.贾发束神父,那时只有二十三岁,却已被人视为最好的神师之一。有许多心神不安,或有什么困扰的人,都去向他请教,求他指导。他住在都灵的司铎培养院里,一面专门研究神学,同时照顾病人和囚犯。   

 若望去见这位极有圣德的神父(译者按:教会已将他列入圣品),向他陈述自己的疑虑。

  贾发束神父很镇定而毫不迟疑地对他说:你先读完修辞班。然后去进教区修院。天主上智自会使你知道他对你有什么旨意。至于经济问题,你也尽管放心;自会有人替你想办法的。"

  若望.鲍思高遇见了这位神师,就像找到了平衡自己生活的重心。他那急躁好动的性格,使他生活在幻想、美梦、计划、疑虑、成功和失败之中,起伏无常,缺乏平衡。现在有了贾发束神父,这位镇定安静的神师在旁指导,真是一个知己的良友,一个明哲的导师,一个在默默中为他工作的恩人。

 基爱理那座教区修院,只在一八二九年才成立的。当时都灵一    总主教高隆巴诺.贾维乐谛,愿意那些未来的司铎,能有一个清静的地方,几乎好像一座隐修院那样,远离都灵喧嚣的俗尘。

 后来若望.鲍思高进了那座修院,为内宿修生;就是说,他准备过院中所定的严肃生活。这是贾发束神父给他的指示。贾发束神父也为他向神学博士挂拉神父申请,并也获得了第一年免缴膳宿费。

 若望本来应该到都灵去参加进修院的入学考试的。但是因为当时都灵全市正有霍乱的传染(差不多每年夏天,都有这种危险的传染病,在都灵爆发的),旅客都必须接受免疫隔离的限制。为此,入学考试改在基爱理举行。结果,若望获得了很美满的成绩。

 最后一次学校的暑假,在穿修衣之前,若望是在苏三勃利诺自已家里,和正新堡的本堂神父那里渡过的。他自己这样写道:“那年放假回家,我不再玩把戏,却开始阅读善书。不过,我仍旧为儿童们工作,给他们讲故事,做各种有趣的游戏,唱圣歌;因为看见了许多孩子年龄已大,对于信德道理,却很少知道,我就留心地也教他们念每曰应该念的经文,以及其他像他们那样的年龄所应该知道的重要的事。那是一种青年中心:来参加的约有五十来个儿童。他们都爱我,服从我,好像我是他们的父亲似的。”

 本土的生性

 一八三五年八月十六日,若望.鲍思高已有二十岁。他已成年,已是一个聪明、成熟而有毅力的成人。他带着比哀蒙省本土那种坚忍的个性,正要开始走上司铎的神修道路。亨利.鲍思高是圣若望.鲍思高的一个远亲,为侨居法国普劳温渣的意大利人的后裔。他在自己所著的鲍思高神父行传里,有一页很美的文章,描写比哀蒙省居民那种与众很不同的特性。本书也想走同样的路线,作一次尝试。

 比哀蒙省的土著,不是一个El齿伶俐,风头很健的人物。他没有灵活迅速的思想,迟于领悟、思考和应对。为此,他缺乏激烈的干劲和兴奋的热情。

  在另一方面,他却是一个坚强而稳定的人。首先他有坚忍的毅力,能长期忍受,而不出怨言;同时他也谨慎明智。艰苦的生活,使他学会了要仔细考虑,才是明智的行事,不可匆促鲁莽。

  他生来就很讲实际。新奇的思想,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因为他本能地知道,这样的思想,大多数短命夭伤。如果他有什么新颖的思想,立刻把它实行在实际生活上。他常常生活在具体的和真实的世界里。这里就是他的力量所在。

  客观的事实,很多次棘手难办,障碍重重。比哀蒙人就用耐心来应付。他有忍耐的精神,也有持久的恒心。

  他是一个忠贞的人,能爱而决不能背弃所爱的人物。忠贞是恒心最清楚的征象,也是恒心最崇高的表现和最纯正的产物。这表示有勇气,有毅力。

  比哀蒙人是勇敢的。他不像那些头脑狂热的人,行动轻率冒尖。他更像一个兵卒,而不像一个战士。不过,他知道怎样打仗,而且也打得好,作战认真,没有无故冒险、无谓牺牺的精神,而乐于防守,而不大喜欢进攻。

  他这种防卫的战术,来自他那种热切的爱: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土地、自己的财物和自己的家庭;即使他只有很少的财物,自己的土地很贫瘠,须费很多的劳力,而收获却不多;即使自己的家庭是一副沉重难堪的担子,仍然爱着它们。

  有时他也离乡背井,移居他方,但他总不放弃自己的故土。在他身上,有一样根深蒂固的东西;他所有的其他一切的美德,如:忍耐、忠贞、坚毅、稳固、高度的实际精神,不徒空想,而实事求是,都是从这个根源而来的。

  只有天主知道,鲍思高神父究竟有多少这种出自他本土的美德:这种坚强不屈,讲求实际的精神,这种只顾实在,不只空言的特性,这种耐心,甚至于固执的态度。

  不过,天主也给这个行将去进修院的青年,赋予了一个热爱的心。看见一些没有知识的儿童,或是生活在贫困之中的穷人,或是一些丧失信德,不相信天主的人,他的心就无法安定。我想,这就是天主赐给鲍思高神父的一项“特恩”,一种特殊的天赋,而应该由他用自己本土的个性,加以补充,而使其完整的;有时他以戏剧化的和惊人的方式,完成这种两相结合的工作。

  一个能把自己的心完全贡献出来的人,行动非常彻底,不会浅尝即止,半途而废;他能紧闭着双眼,向事实挑战。他也知道,怎样把人性的耐心,化为基督信徒的急进。如果一般的理智常识,认为事态严重,提出可怕的警告时,他就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圣人们当然也有这种理智的常识,而且也有高度的这种理智的常识;可是,我们总是在事后,才发觉他们实在是富有这种理智常识的人。起初我们以为他们疯了;其实他们却对天主极其信任,对别人也很有信心。他们并不是只有一种被动的信赖,一切都仰给于上天,却抱有一种具有神见的、冒险犯难的信赖,一种勇往直前、努力进取的信赖。

  鲍思高神父就有这种立基于爱之上的信赖;其理由是无法理解的,因为它的推理,与常人理性的推理不同,也与一般的理智常识迥殊。

 为此,有许多他的同乡司铎们,还有许多他的同道们,过去曾经同他一起在修院里生活和成长起来的人,也不能了解他。

  教会把这一切都综合起来,归纳在圣经上关于亚巴郎所称赞的话里(亚巴郎也是人类之中,一个缺少一般的理智常识的伟人)天主给了他智慧,宏博的学识,广大的心,有如海边的沙。

11 修院及缺点
 

  穿修衣,在那个时代,是一件大事。穿修衣的青年要把一般人所穿的衣服脱下,穿上一件从肩头长达足跟的黑长祂。这是一个标志,好像是在对人说:我要做神父,生活如同一个神父所应该过的那样的生活。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的属于修士的服饰:白色的硬领,黑色的三角帽,圆顶的大帽子。唯一严肃的颜色就是黑色。

  日后鲍思高神父将这样写道:我常需要别人的帮助。就是为了穿修衣,也是如此:黑长祂、帽子、鞋、三角帽,甚至于连黑袜,也都是他自己故乡的那些亲友所赠送的。

  穿修衣的佳日,定在十月二十五日。那苯也是星期日。在新堡的圣堂里,教友比往日多:他们来自碧基、莫里亚道,以及附近其他各乡村;因为,那天在大弥撒前,本堂神父要给若望.鲍思高,这个大家都认识的好青年,穿上修衣。

 若望手里拿着一件黑长祂和白硬领等修士服饰,走到祭台前。穿修衣礼的经文很庄重严肃。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当本堂神父钦渣诺,用以下的话:愿上主除去你的旧人及其一切行为’,命我脱去俗衣时,我在自己的心里说道:!有多少旧东西应该除去的!我的天主!求你在我身上,把我所有一切的坏习惯完全消灭吧!’

他在给我放上硬领时,又说:愿上主给你穿上新人,照着天主的肖像而造成的,有正义和真理的圣德!’这时我觉得很感动,暗自补充说:是的,我的天主!求你使我现在穿上一个新人;就是说,从现在起,我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完全符合天主的圣意,应该把正义和圣德,时常作为我的思言行为的对象。阿门!圣母玛利亚!求你救我!”

  七行大改生活方式的文字

  弥撒后,发生了一件出于若望意料之外的事。本堂神父钦渣诺请若望陪他到巴尔德拉镇上去过那里的主保节日。我不想使他不高兴,便陪他去了;可是,这对我来说,却不大适宜。我像一个穿着新衣的木偶,在众人面前出现,给大家观赏。再说,经过了好几个星期的准备工作,来过那个渴望的日子,后来竟置身在男女杂遥、各式各样的人中间,参加一次宴席。他们都是来欢笑、畅谈、吃喝玩乐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寻找游戏、跳舞和种种娱乐的人。这样的人,与一个在同一天的上午,曾经穿上了圣袍,为能把自己完全奉献于上主的人,究竟能够有些什么关系呢?

 我的本堂神父也发觉了,在回去的时候,就问我说,那天大家都很快乐,为什么我却显出那种严肃深思的样子?我很坦诚地答道,早上在圣堂里所举行的仪式,与晚上的那个宴会,完全格格不入。接着我还说道:而且我还看见有些神父,在那些来宾中间,装出那种可笑的形状,差不多已有醉意,几乎使我对自己的圣召感到厌恶。假如我知道自己也要变成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司铎,我宁可脱下这件修衣,过贫穷的俗人生活,而做一个好教友。

  本堂神父承认若望修士的那些话说得有理,就用两句常用的话解释道:“世界是这样的。它怎样,就要怎样去应付它。”本堂神父又说:“必须看到坏处,才能认识而远避它。

  还有四天,若望就要去进教区修院了。在那四天里,他静心思考,写下了七个善志,对他的生活方式,作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以下就是他所定的善志:

    一、我不去看跳舞、戏剧和公开的表演。

    二、我决不再变戏法、玩把戏;我也不去打猎。三、饮食睡眠,均须有节。

    四、阅读有关宗教的刊物。

  五、我将全力打倒一切相反洁德的思想、言语、谈话、读物。六、每天做一些默想,读一些圣书。

    七、每天给人讲一些有益的故事和思想。

 “我到一幅圣母像前,把那些善志宣读了,又念了一遍经,正式向天上的慈母许下,不惜任何牺牲,也要把它们完全实行。

  但他并不是常能实行那些善志,因为他也是一个血肉之人,如同我们一样。不过,他的生活方向,已有了重大的改变,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十月三十日,若望要去进教区修院了。前一天晚上,在苏三勃利诺家里,把妈妈丽达给他预备的衣物,放在一个小小的木箱里。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母亲不断地注视我,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后来她叫我到她面前,对我说了这段难忘的教训:我的若望!你现在已经穿上了修士的衣服。一个母亲,看见自己的孩子有福,所能感到的安慰,我也都感觉到。但是,你要牢记着,不是衣服光荣你的身份,而是修德行。倘若不幸,你有一天要怀疑你的圣召,唉!千万求你不要羞辱了这衣服。立刻把它脱下吧!我宁愿有一个贫穷的农人做儿子,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做一个不尽本分的司铎。当你出世的时候,我将你奉献给了至圣童贞;你才开始读书,我便教你热心恭敬圣母。现在我嘱咐你,要完全属于她,爱那些恭敬圣母的同学。如果你将来升了神父,常要宣扬恭敬圣母的敬礼。

 我母亲说完这些话时,很感动。我在哭泣。我回答她说:妈妈!你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事,我都感谢你。你说的这些话,决不会是白说的,我一生常要把它们奉为至宝。’

 上午我很早就到了基爱理,那天晚上,我进了教区修院。

 在一堵白墙高处,一座日晷仪的下面,写着这句拉丁诗:“Af-flictis Lentac cclercs Gaudentibus horae意思是说:忧愁的人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愉快的人,则觉得它很快就过去了。”对一个将在那有十五岁,在王宫里,也要遵守这个作息时间。

  在修院里的作息时间,与王宫里的不同之处,就是每天除了弥撒之外,还有默想,念五端玫瑰经。

  进膳时,不得谈话,要静听朗诵贝卡思德所著的教会史。修士们轮流着在一座讲台上,当众朗诵。

  饭菜很简单。“为了生活而饮食,不是为了饮食而生活。这是一句常说的格言。

  那些年轻的修士们,唯一可以稍微松驰一下这种紧张生活的,就是游戏的时间。鲍思高神父在写他的《回忆录》时,也提到了当时修生们怎样喜欢玩纸牌。

  他这样写道:虽然我不是一个玩纸牌的能手,可是由于我运气那么好,所以我差不多常赢。玩毕后,我手中满是钱;可是,看见我的同学因玩输了钱而显出沮丧的神情,我比他们更难受。

 再者,在玩的时候,我这样聚精会神,以致后来无法祈祷或读书;因为我的想像,不断地受着那些纸牌上的人像或数字的骚扰,而不得安宁。为此,在哲学第二年中,我决意以后不再参加这种游戏。

 他之所以要毅然作了这样的决定,就是因为有一个修生,也像他那样贫穷,却坚要和他继续玩下去,意图赢回所输掉的钱;可是,他越玩得多,输得也越多,结果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输光了,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若望也觉得惭愧不堪,便把所赢的钱全部还给了他。从此他与纸牌完全绝交,决无来往。

  鲍思高神父,对自己的慈幼会士,关于玩纸牌,也持很严的态度。他对他们说:这种游戏,使人浪费很多时间;可是,我们应该把时间用在学生身上。等我到了没有事做的时候,再来玩纸牌吧!”

修院里的缺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若望.鲍思高逐渐发现修院里的缺点。

 第一个缺点,就是他以前在新堡时所已经感受过的,即长上远离属下,彼此隔膜重重。长上为了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使人对之表示敬重,很少出现在属下中间。

 鲍思高神父这样写道:院长和其他各位长上,只在放假离院和开学回院时,才去拜见他们。除了去接受一顿责骂之外,谁也不去同他们谈话。不但如此,而且如有一位长上,偶而在修生中间经过时,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左右远避,好像远避一头可怕的野兽似的。不知有多少次我想跟他们谈话,向他们请教,要求一个意见,解释一个疑难,却做不到。

 伯铎.施德拉神父评论这个问题时,这样写道:“若望当时所要求的,不仅是长上正式的赞许,而且还是‘和蔼’,就是他对长上的爱所应有的反应。他的这种意愿,就是希望在长上和属下之间,能够形成一种‘相悦’的气氛,建立共鸣和好感的关系;这种意愿清楚地显示鲍思高神父的性格。”

 为能产生这种共鸣的相互关系,鲍思高神父认为,从事教育工作者,必须亲自是在学生们中间。这是一个不可或少的条件。他深信这个条件的必要性,甚至把它定为他所倡导的预防教育法的一个本质的要素。

 第二个缺点,是在于某些同学方面。在修院里,固然有许多德行出众的修士,可是也有一些危险的人物。有些同学,说很不好的话。也有些同学,竟然把邪恶的淫书,带进了修院。

 还有一件令若望觉得难受的事,就是禁止修生们多次领圣体。只有在星期日,或其他特别的大节日上才能领圣体。”谁若愿意在平日领圣体的,就必须犯一次院规。

 早上,当排着长长行列的修生们,静静地走进饭厅里去进早膳吋,有人避在一角,前往附近的圣斐理堂去领圣体。这样,为了领圣体,就要守大斋直到中午。

 利用这个方法,我能多领很多次圣体。我有理由,可以这样说,这是培养我的圣召,最有效力的食粮。”

 星期四,呼吸新鲜空气

 每周有一天,打破若望那种单调的作息时间;那就是星期四。他的同学们还记得,每逢星期四下午,看门的必然摇铃高声叫人:新堡的鲍思高!”

 其他的修生便乘机开玩笑,自愿协助传报,应声喊叫,有的用比哀蒙省的本地方言,有的用意大利话,也有的用法文。

 若望也露着满意的微笑。他知道,是谁在门房里想见他。他们就是同乐会”的会员们,希望再听他讲许多新的故事;或是以前读中学时的同学,或是他以前用游戏和故事,使他们都很快乐的孩子们;现在他们都想再看看他。

  有一个当时与若望住在同一个寝室里的修哇,后来告诉人说:当时有许多青少年,大家都高兴地围绕着他。他知道怎样使他们快乐。他同一总的人谈话。”

 经过一阵欢笑和喧闹之后,大家都到修院的小堂里去,在圣母像前作短暂的祈祷。

 所以,星期四,是若望可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的日子;也可以说是他暗自维持青年中心工作的日子。开办青年中心,是他一个执着的主意。

 若望屡次对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谈论有关这种青年中心的计划,说它将在一座大城的郊区成立,有运动场、院舍,以及成群的儿童。

 他很镇定地说:我自己并没有虚构什么。这都是我在夜里做梦时所看见的。”

  写鲍思高神父行传长编的雷慕恩神父记述道:雷伏乃本堂神父卜西奥,以前是的思高神父在基爱理教区修院里的同学,于一八九0(译者按:在鲍圣去世后二年),第一次到都灵华道角的青年中心来参观,由慈幼会总部的各位长上陪同着,在运动场中环视一周,看见了四面的各座房屋,禁不住高声说道:我这里所看见的,没有一件是新的东西。鲍思高神父以前在修院里的时候,已经把它们对我都描述过了,好像他亲眼看着自己所描述的事物。我现在所看见的,真如他当初所描述的那样,完全相同,并无异致。,梦和贫困,是一对怪物,常跟随着鲍思高神父,寸步不离。梦给他展示一个光明的前途;贫困却阻挠他当前的行动。

 学期考试时,(当时一年共有三次考试:三个月的、六个月的和最后的。这里所谓的学期考试,是指六个月的那次)每班品学兼优的学生,可得六十块里拉的奖金。若望勤奋用功,常能取得这项奖金,每年都是如此。所以,无论如何,一半的学费,总算有了着落。此外,他尽量设法寻找工作,给人提供各种服务。谁若需要修面,缝补衣履,往往都来找我。

 在富家青年之间

 一八三六年,霍乱又露出它的狰狞面貌。都灵再度受到它的威胁。耶稣会士办的中学,提前放假,遣送校中的学生,前往蒙达道一座雄伟的古堡别墅。他们愿意征聘一位负责宿舍的舍监,同时也能给学生补习希腊文。贾发束神父就推荐鲍思高修士,对他说:这样,你可以赚一些钱。

七月一日十月十七日,若望第一次生活在那些纨绔子弟之间,接触到那些富贵少爷们的德性。他自己明认说:一位司铎,想对这样的青年,能够获得他所应该有的那种权威和影响力,以便帮助他们,对他们有所裨益,是多么困难的事!”

 为此,他相信自己蒙受天主所给的使命,是叫他只从事贫苦儿童的教育工作。这是他所怀有的绝对信念之一。正如他没有奉召去教育女青年,同样他也没有受命去教育富家的子弟。

  差不多三十年后,就在一八六四年四月五日,当庐斐诺神父同他谈到筹备开办一所为贵族子弟的学校时,他几乎厉声答道:这不行!绝对不成!这会毁灭我们。其他的修会已经得到了这样悲惨的下场:他们起初教育贫苦的青年,后来却放弃了他们,而去为贵族的子弟服务。

  磊思.高木禄的吸引力

  一八三六年十月,若望.鲍思高离开蒙达道的古堡,来到了苏三勃利诺自己的家里,好在那里休息几天。磊思.高木禄正在那个时候穿了修衣。十月底,他也像自己的好朋友若望那样,进了基爱理的教区修院。他与若望之间,重新建立了很亲切的友谊,两人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磊思比若望小两岁,却立即做了他的诤友,鼓励他在修德的道路上前进。若望写道:当我正在游戏的时候,他多次来拉我的衣角,叫我停止游戏,陪同他到小堂里去。

 高木禄一到了圣堂里,就觉得很舒适自在,可以不停地表露他内心的热情:朝拜耶稣圣体,为临终的病人祈祷,念玫瑰经和圣母小日课,以及其他拯救炼灵等经文。

若望如同许多为拓展天主神国,而努力工作的基督信徒,对于高木禄那种真正恳切的热心虔诚,完全仰赖天主的信心,自然感到很大的吸引力,产生一种有如羡慕向往之情。不过,他也直觉到这个好朋友的作风似乎太过分。

 若望自己也很含蓄地写道:只有在一件事上,我连想效法他也没有尝试过,那就是他的克己苦行。整个封斋,以及教会所定的其他斋期,他都守严斋。此外,每逢星期六,他也守严斋,为恭敬圣母;他屡次不吃早餐;午膳时,他有时不吃菜,也不喝酒,只吃泡在清水里的面包。他说,这对他身体更好。”

 我们不用转弯抹角,可以直截地说,这是自愿营养不足,急速走向死亡。一位良好的神师,决不会容许别人这样伤害自已的健康。

 二十年后,当道明.沙维豪想走上同样的道路时,鲍思高神父立即决然阻止了他。可是,当时若望还没有成为一个像他日后那样的明智神师。高木禄那种超脱形体的神修,直接匿居在天主内,几乎蔑视人世间的一切价值,使若望见了,真是五体投地,景仰不已。

 若望对磊思.高木禄这个小圣人,对他那种直指天上,迅疾飞越中间一切距离的圣德,常感到很强的吸引力。不过,他前往天主那里,却常走另一条道路,一条更具体而乎稳的、更切合青少年们实际需要的、更能面对并解决种种实在紧急问题的、阐明和简化任何神修学说的道路。

  一个新来的陌生修生

  那年的十二月里,基爱理的教区修院里。新来了一个修生,名叫若望.方济。贾可美理,是从阿维良那来的。他给我们留下一个证词,好像替哲学第二年的鲍思高修士,拍了一张照片。现在就把它约略地引证在此。由于我比别人迟一个月进修院,所以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因此,在最初几天,我像迷失在荒漠中。

 我第一次坐在自修室里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一个似乎年龄已大的修士,面目清秀,头发卷曲,容色清癯,似乎有病的样子。原来他就是若望.鲍思高。

  午膳后,是他看见我孤独一人,第一个来接近我,整个游憩的时间陪伴着我。他待我很客气。我记得,有几个同学,看见我戴的三角帽太高,便乘机取笑我。若望马上替我把它改正了。

  那年,修院里有两个同姓的修士,都叫鲍思高,为了彼此有所区别,第一个(后来成为都灵玫瑰会的神师)说:我叫做Boschdpucciu’(译者案:这是比哀蒙省的方言:鲍思高原有树林的意思;pucciu是枸杞树,木质坚硬,不能弯曲。)

  若望却说:我叫做bosch’d sales(意思是说,是杨柳树林,杨柳质地柔软,容易弯曲。后来鲍思高神父创立慈幼会时,选择圣方济。沙雷为主保,而这位圣人的名字,即Francesco de Sales)

  但他并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迷信者,却有暴躁易怒的性情。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他常不断地竭力控制自己。他非常爱青年,喜欢同他们在一起。

12 司铎的职业
 

六月二十四日,是圣若翰洗者节。若望.鲍思高以这一天为他的主保瞻礼,开始四个月的暑假。

 他快步走上了由基爱理前往新堡的大路,然后转入到苏三勃利诺去的小径。从基爱理到苏三勃利诺,总共约十二公里的路,算得是一个相当远的距离。若瑟哥哥的农庄里,喔喔的鸡啼声,和一个娇小可爱的小侄女,欢迎他来到。

  若瑟哥哥成家已有几年了。一八三三年,他刚满二十岁的时候,与新堡的一个名叫玛利亚.贾劳束的女子结了婚。   

  第一个出生的女婴,丽达,只活了三个月。一八三五年春,斐洛美纳诞生了;她是一个安静的小女孩,默默地在旁看着叔父若望,用各种工具,进行制造或修理的工作,裁缝新衣,缀补旧服,也用布块给小侄女做一个美丽的洋娃娃。

  挥镰割麦

  陇亩间,一株株的葡萄树上,已经结了累累的葡萄。金黄色的麦子,风过处,形成了起伏的麦浪。若望不在他那间简陋的工场里工作的时候,就拿起镰刀,走进了麦田里,挥镰割麦。他头上戴了一顶大草帽,额上淌下了滴滴汗珠。

  经过了八个多月,像囚犯一样,常被关在教室里,朝夕与旧桌为伍;现在终于能在空旷的田野里,呼吸清新的空气,他觉得难言的高兴。

  一天,在葡萄园里,发见了一只野兔。若望马上跑回家去,从墙上取下若瑟的一把猎枪。起初他以为追逐那只野兔,只是数分钟的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逮住,却不料它逃得那么快。若望决意非要把它逮住不可,便拼命追赶。

 他后来自己这样写道:我从一块田追到了另一块田里,再从

一个葡萄林里跑进了另一个葡萄林里;这样,越过了山谷和山冈,跑了几个钟头,最后追到了射程之内,举起猎枪,瞄准那只小动物放了一枪,打断了它的肋骨。可怜的小动物,倒在地上死了。我看见它那种惨状,内心感到极大的悲痛。

  我的同伴们,听到了那声枪响,都跑来观看,见我猎获了那只野兔而觉得高兴。我俯视我自己,发见身上没有穿修士的长袍,只穿着衬衫,戴着一顶草帽,活像一个贩卖私货的商人。那地方距离我的家约有五公里。我觉得很羞愧。

  他回到了家里,把自己的日记薄拿出来,重读以前在穿修衣那天所立定的善志,看见第二条是这样写着的:“我决不再变戏法,玩

把戏,我也不去打猎。”他就暗自忏悔说:“上主!求你宽恕我!”

  他所最喜爱的娱乐,就是同孩子们在一起。他这样写道:

许多孩子,已有十六七岁,却完全不知道信德的道理。我能给他们讲解教理,心里感到很大的安慰。我也教各种年龄不同的孩子读和写。我授课一律不收任何费用;不过,我给他们所提出的条件,就是:恒心、留神,和每月办告解。”

  意识形态

  一八三七年十一月三日,若望又回到了教区修院里,开始读神学。这是一门“研究神的学问”。凡是有志晋升司铎的人,都必须研究这门基本的学问。

  当时神学的修业学程为五年,包括以下各项主要的科目:信理学(研究基督教会的真理)、伦理学(研究基督信徒所应遵守的法律)、圣经学(研究天主所讲的言词)和教会史(研究教会从最初到当代的一切事迹)

 研读神学,在每一个司铎的生活过程中,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些年轻的修生,在其青春的岁月里,正当他们很易接受训练的时期,构成他们思想、批判和评价等的骨干,即形成所谓的“意识形态”。到了晋升司铎之后,在自己的神职生活里,还要把它加以提炼,甚或遇有新的客观紧要情势时,予以修正,可是不易改变。他对事物的看法和评价,常以那个“神学的基础”为依据;而这个基础,就是在读神学时奠定的。也是在读神学时,他学会了这项“司铎的职业”。

  对若望.鲍思高来说,读神学的那几年时间,也是非常重要。虽然他蒙主赋有异常的资质和神恩,但他也是时代的产儿,必然受到它的影响,尤其是受到当时的教会和社会的影响。

 为能确实认识鲍思高神父,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知道他在修院里所学习的科目,所阅读的书籍,甚至于他所接受的神修指导,以及他所听到的训词和道理;因为这一切构成他的意识形态,成为他在思想和批判时所依据的基础。

  伯铎.施德拉神父,关于这个问题,曾在他所著的《天主教宗教信仰史中的鲍思高神父》一书里,用了二十页的篇幅(59—78),作了很精辟的说明。现在就把其中最主要的几点引证在这里。

 当时的信理学,把人世的一切都放在这样的光线下来观察:人人应向审判的天主交账,等祂发落,或得永生,或得永罚。这种观念使人养成这样的习惯:对任何事物,都评估其永远的价值,或为永赏,或为永罚。

  伦理学则对于一切事物,注意其与天主的法律和人类的自由二者之间的关系,同时它也教人要把自己的行为,看作遵守天主法律应尽的义务。

  训词和道理,对修生们来说,能在那些对宗教问题特别敏感的心灵里,激起一种忧思和念虑。因为,它们讨论司铎的职位,给人们所加的艰巨的责任;它们也说明司铎在完尽其神圣的职务时,所能遭遇的极严重的危机,(世俗的、妇女的、任何令人心神分散的危机)。此外,它们也讲到至公义的天主,将极严厉地审问祂的神职人员,有关他们的一切行为。

 在此顺便值得一提的,是若望.鲍思高,受了这种道理的影响,也曾有过一个时期,过度抑制自己,走上了不大正确的神修途径。不过,这些只是一些短暂的经验;在当时那些封闭的和反对任何党派的教区修院里,许多修生都曾有过这样的经验。

 评估自己的时代

 我们认为还有一件事,为能认识鲍思高神父,也是很重要的,那就是把他在那个时代所吸收的历史观念,找出其中的主要因素。他当时所看见的、评估的、实际生活其中的那个时代,是一个很重要的时期,也就是历史书中所谓的复兴时期。只有认识了这个历史观念,才能了解鲍思高神父对教会日后的发展,以及对世界未来的情形,抱有怎样的看法。

  首先当时一般人,把法国的革命和拿破仑的帝制,都视作失败的事件。那是一次可怖的革命……”在我们中间,也有很多罪恶罗纲已经破裂,我们已获得解放!”重建帝位,只有天主亲手才能做到。这些字句,都是在当时神长们的牧函里,和司铎们的道理中,很多次可以听到的。

  所谓的失败,是因为看到,起初宣布自由、平等的重大原则,接着却变为革命的恐怖生活,最后竟形成了拿破仑的专制独裁。这就清楚地说明了,法国革命引用的启蒙原则,以理性为通往真与美的唯一道路,能给人类带来极惨重的后果。

  于是再把那不能局限于人类理性范围之内的宗教信仰,予以重新的评价。同时也再评估那只由天主的法律能加以限制的国王的权力,认为以他的明哲睿智,理应把那些可能造成暴乱而常在人类社会里潜伏着的革命势力,加以约束和管制。

  这些重新的评估,可能产生混淆不清的见解,导致权力集中的。  基督思想,想使君王的宝座和敬主的祭台联盟结约,却不知道“自由、平等和友爱”,原是基督宗教所重视的价值。这些就是“基督教会的保守主义”所导致的混淆思想,控制着当时的欧洲社会,直到差不多一八四八年。

  然而,在教会里,暗中还有其他的思想在流行着,如天主教的自由主义。它承认革命的重大原则,痛斥法国革命的暴力和拿破仑的独裁。它希望能有一种权力平衡的政体:有一位国王统治着革命人士,同时也有宪法保证自由及平等。不过,这种自由平等,人人都能享受,只有那些下级平民除外。

 不管是自由派也好,或是保守派也好,对“民主平等”,都怀有一种畏惧的感觉。正如过去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们,“恐怖”的政策,必然会转变为一小撮人专权的暴政;他们会以“人民的名义”专政,造成极大的混乱局面。

  当时最著名的天主教自由派人士,有安道.罗思弥宜(译者按:他是一位颇有圣德的天主教司铎,曾创立了一个修会,与鲍思高神父很友善;他也是一位很有学问和声望的哲学家)和亚历山大.曼卓宜(译者按:他是意大利的一位名作家,也是一个热心的教友;他所写的名作: 订婚夫妇,已译成中文。)

  若望.鲍思高吸收了当时天主教保守主义的历史观念。他持有保守的思想(纵然实际情势的具体需要,使他克服这种思想,甚或扬弃许多保守者的作风,可是他仍然持有这种思想)

  事实上,他也不可能不如此;因为,一八三二年,教宗国瑞十六世,在“Mirari VOS”那封通谕里,早就已经声明了,现代的自由,不可能为天主教徒所接受。教宗说,举例来说,如果承认了良心的自由,就要把天主教的真理,与错误的伪说,等量齐观了。这封通谕,是修生们人手一份的,是他们所必须研读和思考的。

13 上主的司祭
  

 一八三八年,神学修士若望·鲍思高受人邀请,在圣母玫瑰节那天,于阿非阿诺初次登台讲道。

  他自己这样写道:那里的本堂神父,叫若瑟·贝拉道,是一位虔诚而博学的司铎。我要求他,把他对我所讲的道理的意见告诉我。    他回答说:你讲的道理很好:层次分明,说话流畅,且有圣经的思想。如果你能这样下去,就能成为一个成功的讲道者。

    老百姓听得懂吗?’

    懂得很少。我那个做神父的兄弟和我,还有很少几个人听懂了。   

    为什么这么容易的事,他们听不懂呢?’ 

    你认为容易,老百姓却觉得很高深。稍稍提及圣经史事,用高超的理论,分析教会的历史事迹,这都是老百姓所不能理解的。

那么神父认为我应该怎样做呢?’

放弃古典文学的字句和结构,可能时用方言,或用意大利语来讲;不过,要讲得很平易,大众化,平民化。此外,与其用理论,更好用事实,用比喻,用简单而切实的寓言。不过。应该常记住,老百姓不大明白道理。对他们讲信德的道理,总不会觉得足够的。’”  鲍思高神父明认,那个忠告,是他生平所听到的最可贵的忠告之一。无论是在讲道时,或是在讲解教理时,或是在著书写作时,都对他很有用。

  一个古怪的合约

  一八三八年十一月,若望.鲍恩高开始读第二年神学。这一年里,发生了一件极重大的事故,给他留下了极深刻掬悲痛印象。

  在那年暑假最后一个月,磊思·高木禄已经对自己的好友若望,说过一些古怪的话。一天,他们俩人从山冈上遥望下面一丛丛的葡萄林,高木禄曾低声对若望说过:希望明年我能尝到更好的美酒。

 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

  磊思起初不想回答,后来才慢慢地说:近来我很希望到天堂上去;我想不会长久活在这世界上了。

  学年开始后,在最初几个月里,又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天,若望和磊思两个人一起看一个圣人的行传。若望评述其事说:如果我们俩人之中谁先去世,能把彼世的事向第二个人报告,这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磊思被这个思想所感动,就很兴奋地说:那么让我们立定一个合约吧!谁先去世,如果天主允许的话,就来向第二个人报告,他是不是已经在天堂上。你说,这样好不好?”

  两人就此订立了这个古怪的合约。

  一八三九年三月二十五日早上,当修生们前往小堂的时候,磊思在走廊里,严容正色地对若望说:我觉得不好。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若望听了这些话,并不予以重视,还取笑着说:放心!你身体很好!昨天我们还一起步行了一个钟头。别老是想这个念头!”其实情形的确很严重。当修生们在小堂里的时候,高木禄突然昏倒了,必须由人抬往病房。他的体温立刻剧升,令人担心。三月三十一日,复活节,磊思领了临终圣体。他全身无力,病情很危急。当只有若望一人在他身旁时,他拉着若望的手,低声说:亲爱的若望!现在已到了我们彼此应该分离的时候了。我们本来以为可以一起升神父,彼此帮助,互相劝勉;可是,天主不这样想。请你给我许下,你要为我祈祷。

 四月二日黎明时,磊思握着若望的手,离别了尘世。当时他还不到二十二岁。

 其后四十八小时内,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是鲍思高神父亲笔记叙的。

 他这样在《回忆录》里写道:四月三日至四日的夜里,修生们大家都已上床。卧室里共有差不多二十个修生。我焦躁不安,深知那夜会实践那个约定。大概在十一点半的光景,开始听到从走廊里传来一个重浊的声音,好像有许多马,拖着一辆重大的车子,慢慢地来到卧室门口。它越来越响,好像打雷似的,使整个卧室也都震动起来了。

 修生们都从自己的床上跳起来,躲在舍监若瑟·费奥理道神父身边,好能互相壮胆。

 正在那个时候,就在那种好像强大而低沉的雷声中,清楚地听到了高木禄的声音,三次说道:鲍思高!我导得救了!’

  我所能记得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我这样害怕,以致后来生了一场重病,几乎到了坟墓的边缘。

  雷慕恩神父,自从一八八三年起,一直到一八八八年(即鲍思高神父去世的那一年),常在都灵慈幼会母院里鲍思高神父左右,这样明认说:斐奥理道神父曾多次对母院的长上们,讲述那次神奇的显现。

  玉米面包和陈年美酒

  鲍思高神父所说的一场重病,是指他那次身体极度衰弱,一直延至第二学年的最初几个月,还没有完全告痊:食欲不振,夜里常失眠,不能安睡休息。这样经过了好几个月之后,医生吩咐他必须在床上绝对休息,不可起床读书工作。

 后来他却很奇妙地突然痊愈了,令人无法解释或相信。事实的经过是这样的。妈妈丽达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说他病在床上已有好几天,便来探望他,给他带来了一个用玉米做的大面包和一瓶陈年的上等好酒。

 妈妈丽达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没有什么医药知识,认为衰弱只是由于营养不足这个缘故,药方也只有补充营养。在乡下农村,从来没有听过那些名称难叫的疾病,更不知道那些精巧配制的药品。她听说自己的若望有病,就很感动。

 若望看见母亲来到,不想拒绝她带来的食品,免得令她失望难受,就拿起那个大面包,咬了一口,又啜了一下那瓶美酒,觉得味道很不错,顿时引起了他已经好久没有的食欲。于是,他继续一口一口地吃喝,不知不觉地竟把那个大面包吃光了,把那瓶美酒也喝完了。最后他就昏昏睡去,一睡就一连睡了两天一夜”。等他醒来时,已经完全复原了。

 想到要一生束缚自己,不禁战栗不密

 若望完全康复之后,体力居然这样充沛,竟想尝试一件当时很少能够成功的事,即在假期中,修毕一级的课程。为了这件事,我不向任何人透露我自己的计划,只去进见法兰骚尼总主教,求他准许我在假期中,读完第四年的各种课本;这样,可以在下一学年,即一八四0——四一年度,结束第五年的学程。我所提出的理由,是因为我年龄已大,已满二十四岁。都灵的总主教法兰骚尼在恩准他的要求之前,先要调查他以前的成绩,并定出这样的条件,如果他在十一月前,能够通过一切应受的考试,并领受副执事品者,就可以越级升班,进入神学第五年。新堡的本堂神父钦渣诺负责监考。若望就在暑假的两个月里,自修第四年神学的各门科目,准备考试,结果应考及格。

 副执事品,当时是决定一个修士终身的大事。凡领受此品者,应该发终身贞洁的隆重圣愿。教会不论为了什么理由,绝不豁免这种圣愿。

 一个准备领受副执事品的修士,应该事先举行十天的避静神工,静心默想,办总告解,即检讨自己过去的一生,好能反躬自问,并请教于代表天主的听告司铎,他是否可以走那决定终身的一步,永久束缚自己,负起这项重大的责任。

 鲍思高神父回想自己当时的情形,这样写道:我愿意继续往前走,完成我的学业;可是,想到要一生束缚自己,不禁战栗不安。           一八四0年九月十九日,主教吩咐若望·鲍思高,对于他行将领受的圣秩,及其重大的后果,作最后的考虑。如果他决意把自己的一生永远奉献给天主,那么就向前走一步。若望·鲍思高听了这话,就在圣堂里,朝着主教向前迈进了一步。他的这个简单的行动,放弃了世俗的一切地位,决意把自己完全永远奉献给天主。

 司铎不会独自升天堂    

 一八四0年十一月,若望在基爱理的教区修院里,开始读第五年神学;这也是最后一年的神学。

 一八四一年三月二十九日,领受了执事品。这是晋升铎品前,最后一个阶段。

  五月二十六日,若望·鲍恩高开始举行避静神工,准备领受司铎圣秩。受了神师的指导,在那几天里,细细地默想圣咏上的这些话:上主!谁能在你的帐幕里居住?上主!谁能在你的圣山上安处?只有那双手洁净、内心纯正的人。他回顾自己过去的生活,发现自从妈妈丽达教他恭捧小手,初次祈祷以来,仰赖天主奇妙的恩宠神佑,能保持两手洁净,不为罪恶所污染。

 他在一本日记薄上,记下了以下这些思想:司铎不会独自升天堂,也不会独自落地狱。如果他行善,将升天堂,带着他以自己的善表所救的灵魂;如果他作恶,立坏表样,将落地狱,带着他以自己的恶表所害的灵魂。所以,我要尽我一切所能,遵守以下所定的主意。

 接着他写下了九条善志,作为自己生活的基本规则。这些善志,大部分重复他以前穿修衣时所立的善志,并加以阐释。其中有三条,却加深了他的神修工作,成为他的“司铎生活的特殊形态”。那三条善志是:

 严格善用时间。

 如果是为拯救人灵,那么受苦、工作,且在一切事上,常自谦自下。

  圣方济·沙雷的爱德和温良,在任何事上,都应该指导我。

  永为司铎

  一八四一年六月五日,在都灵总主教公署的小堂里,若望·鲍思高穿着长白衣,跪伏在祭台前的地上。管风琴奏出的壮严的额咏曲调。在堂的司铎和修生们,同声呼求以下的圣者,逐一高唱他们的名字:伯铎、保禄、本笃、纳德、方济、佳琳、纳爵……

 若望面色显得有些苍白,这是因为他内心太感动了,也是因为最近几天以来,生活非常紧张而感到疲劳。他从地下站起来,跪在总主教跟前。法兰骚尼总主教把双手覆在他头上,呼求天主圣神降临,祝圣若望,使他永远成为基督的司铎。

 几分钟后,若望跟着总主教一起诵经,开始举行他第一台弥撒共祭。从此他就成为鲍思高神父。

 他在《回忆录》里,很简明地写道:我在五伤圣方济堂,献了第一台弥撒,由若瑟·贾发束神父在旁辅导;他是我的大恩人,也是我的神师。我故乡的亲友,都在焦急地等我回去(那天是天主圣三节)。在我的故乡,好几年来,没有献过第一台弥撒了。但我宁愿在都灵那座护守天使台上,静静地奉献首祭。那天我可以把它叫做我一生最美的一天。在那台值得纪念的弥撒中,到了为生者和亡者祈祷的时候,我设法虔诚地记得我所有的老师、精神的和物质的恩人,尤其是那位为我所哀悼的贾劳束神父;我常记得他,如同一位重要的大恩人。

  据一个热诚的信仰,新司铎在奉献第一台弥撒时,无论祈求什么恩宠,上主都会赏赐给他的。我热切地求得说话的效力,好能帮助人灵。

  鲍思高神父愿意在都灵那座伟大的圣母圣殿里,在忧苦之慰圣母台上,奉献他的第二台弥撒。他举目仰视,看见那位像太阳一般光明的贵妇,就回忆起十七年前,在梦中听到她所说的话:你要做一个谦逊、坚强和壮健的人。

 鲍思高神父曾经努力照着这话实行,成为一个如同那个贵妇所说的那样的人。现在时候已经开始来到;他“将明了一切”。

 那周的星期四,是耶稣圣体节(当时是一个应该停工休息,进堂与祭的节日),鲍思高神父在自己的故乡,奉献了第一台弥撒。洪亮的钟声久久不停地敲响着。圣堂里挤满了许多若望的亲友。鲍思高神父后来这样写道:我的同乡们都很爱我,人人都因见我幸福,而感到高兴。

  小孩子们听大人对他们说,那个司铎小时候,曾做过一个玩把戏的,便都张大着眼看他。

 成人们都清楚记得,鲍思高神父以前是自己的玩伴和同学。那些年长者,以前曾在附近各处的山冈上,看见他赤着双足,手里拿着几本书,在路上走过。

  那天晚上,妈妈丽达找到一些时间,能够同包己的若望,作个别的谈话时,就这样对他说:你现在已是一个司铎;你要做弥撒,从今以后,你要更接近耶稣基督。不过,你要记住,开始做弥撒,就是开始受苦。这事你不会立刻觉得;可是,你渐渐自会看到,你母亲给你说的是真话。我深信你每天都会为我念经的,不管我还活着也好,或是已经死去也好;这为我已经够了。从今以后,你要专心救人灵魂,一点也不必来惦念我。

14 初任的铎职
 

 

若望,鲍思高既已升了神父,现在他要做些什么工作呢?他聪明能干,很想开始担任司铎的工作;可是,他很穷。有人给他提供了三件职务。有一个住在热那亚的贵族,想请他去当家庭教师。在那个时代,有许多富贵人家,不喜欢把自己的子弟送往公立学校里去读书,却更愿意聘请一位家庭教师,在自己的家里,担任教育和授课的工作。他们差不多常常聘请一位做事认真,又肯尽责的司铎,为这样的家庭教师。那个住在热那亚的贵族,托人向鲍思高神父提出聘请他为家庭教师的意愿,并向他说明,年薪为一千块里拉(这在那个时代,实在是很好的待遇)

 在他故乡的村民,要求他接受莫里亚道副本堂的缺位;他们也向他保证,自愿给他提供比寻常一般的薪俸更高两倍的薪俸。新堡的本堂神父钦渣诺,也想请他去当副本堂,而且还答应愿意给他一份优厚的薪资。

  可奇的是,大家都对鲍思高神父提出了金钱的问题,好像晋升了铎品,就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可以谋利生财了。只有妈妈丽达,虽然生活拮据,常须精计细算,量入为出,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却对自己的若望司铎说:要是你将来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我就永远不会跨进你的家门。

 鲍思高神父为了选择自己的职务,能作出一个直截了当的决定,便到都灵去见贾发束神父,请求他的意见:“我应该做什么?”“你不要接受什么职务。到司铎培养院里来吧!在这里,你可以完成你的司铎训练工作。

  贾发束神父的确具有远大的眼光。他知道,鲍思高神父将来要做的工作,无论是关于本性方面的,或是关于精神方面的,都不是一个家庭,或一个乡镇所能局限的。至于都灵,究竟是比哀蒙省最大的都会。这里有新的市区。产生了新的问题,形成了新的时代。鲍思高神父尽可在此一显他的身手。贾发束神父所应该做的,只有留神地监视他,予以约制,免得他工作过度疲劳,因而伤害了自己的健康。

 初次发现郊区的惨况

 都灵的司铎培养院,就在五伤圣方济堂附近,原是一座修会的会院。神学博士磊思挂拉神父(Teol09Luigi Guala),就在这个地方,开办了这所司铎培养院,由贾发束神父辅助着,栽培数十名年轻神父,使他们成为适应时代和当前社会的司铎。

 受训期限为两年(鲍思高神父却例外,延长为三年)。院内的年轻神父们,每天听两次专题演讲:一次在上午,由挂拉神父主讲;一次在下午,由贾发束神父主讲。这是他们的主要科目。其余的时间,他们分别前往都灵市内各地,如:医院、监狱、慈善机构、公寓大厦、平民住宅、以及顶楼小室等,执行圣职工作,或在圣堂里讲道,或给儿童们解释要理,探访病人,照顾老人。

 他们听的专题演讲,并非讨论神学的各种学说,而是给那些年轻神父提供实际的神职生活经验,使他们知道,怎样去应付都市内人类的社会生活。如以我们今天的情形来说,就是派遣他们出去面对目前的社会和教会的种种实际情形,加以分析,然后设法找出适当的牧灵方法。鲍思高神父只用一句话,把这一切都表达出来了:学习善尽司铎的职责。

 贾发束神父,身材矮小,体型瘦削,在肉体上有不少缺点,却勤劳不息,从事许多活动:教书、讲道、听告解、探监犯。

 从一八四一年起,贾发束神父做了鲍思高神父的指导神师。这就是说:鲍思高神父在他跟前辨告解,在作一个重大决定之前,先征求他的意见,也向他陈述自己的生活计划,接受他的指导。

 直到那个时候,鲍思高神父只知道乡下农村间的贫困情形,却不知道都市里郊区的悲惨景况。贾发束神父对他说:你去看看吧!”

 继鲍思高神父之后,担任慈幼会总会长要职的弥格·卢华神父作证说:就从那最初的几个星期,鲍思高神父前往都灵市内各地,为能认识市内青年的道德情形,好能有一个正确的观念。

 他观察之后,大为震惊。大都市的郊区,是酝酿暴乱,造成罪恶的渊薮。无数的青年们,在马路上游荡,没有工作,犯罪腐化,沉沦堕落,可能干出许多暴行,犯下无数罪恶。

 卢华神父继续作证说:“他遇见了各种年龄的儿童,人数很多,在马路、广场,尤其是在市郊一带,游荡嬉戏,吵闹打斗,毒言咒骂,甚至于干出更坏的恶事。”   

 雇用童工

 都灵城内,除了一般的市场之外,也有一个真正的市场——雇用童工

 雷慕恩神父写道:在宫城门附近地区,蚁集着各种小贩:有卖火柴的、有擦鞋的、有扫烟囱的、有管理畜舍的、有散发传单的、有替摊贩服务的,全部都是穷苦的孩子,过一天就算一天。

 鲍思高神父自己在《回忆录》里写道,他首先所遇见的孩子们,是一些凿石头的、做各种泥水工的、铺石块的,以及其他种种的童工,都来自远地他乡。

  那些都是家境贫困,往往失业,无法生活,寻找任何工作,只求仅能生活的青少年。他们都是那些离开乡村,走进城市,群居于市郊地区的移民所产的首批“成果”;而那些市郊地区,也就成为环绕各大都市的所谓“黑暗地带”。

  鲍思高神父看见那些孩子们,爬在建筑中的构架上,或在各店铺里当小厮,或在大街小巷里打扫烟囱;有时他也看见他们蹲在路边地下赌博,脸上显着冷酷无情的面貌,好像是在说,不管怎样,总得找出一条路来维持自己的生活。

  要是鲍思高神父想去接近他们的话,他们就会猜疑地离去,显出不信任的样子,甚或表示轻蔑的态度。他们不像在碧基的那些乡下孩子,他们不要听讲故事,也不愿意看玩把戏。他们真像鲍思高神父在梦中所见的野狼。不过,他们眼中所流露的,与其说是凶狠残暴,更好说是恐惧胆怯的眼光。

 工业革命

 在都灵市内街道上游荡的那些孩子们,就是那个已在开始震撼整个世界的巨变——“工业革命所造成的恶果。

 一七八九年,詹姆士.瓦特,在英国的格拉斯哥,发明了蒸气机,利用蒸气的力量,来推动机器。一架瓦特的蒸气机(一百匹马力),可以敌得八百八十人所产生的力能。采用这种蒸气机,一家纺织厂所纺的纱,相等于二十万人所能纺的总数量。为了操作纺纱机,只要有七百五十名工人,集合在几座巨大的厂房里,就足以应付裕如了。

  于是开始有了工厂工人”,也叫做“无产阶级”。以前的人,分为农民、商人和工匠。在工匠(即那些使用自己的工具,在自己的工厂里工作的工人)之间,也有用自己的双手,从事纺绵纱或毛线的工人。

  采用机器之后,工厂的产量大增,忽然之间,降低了纺织品的价格,而大大地扩展了销售的市场。同时也剧增了钢铁的使用,以制造各类机器和铁路,以及煤矿的开采,以推动全部的蒸气机和提炼钢铁之用。

 与这同时,也大量制造铁路、汽船、以及其他交通工具。

 在那些年里,由于发明新药,提高卫生常识,连续克服了各种杀人的传染病,如:瘟疫和天花,所以欧洲的人口迅速增加,自一八00年的一亿八千万,增至一八五0年的两亿六千万。

  工厂的大量开设(工业发达”),造成了工匠的危机。无数的人,像排山倒海似的从农村冲进了城市,来寻找工作。工厂于是具有一定的面目:许许多多的工人,听受一个厂长的指使,完成同样的工作。

  这样,在英国,成立了产煤的、产铁的,以及制造纺织品等城市。这就是所谓的工业革命。它在英国诞生,很快就传到了法国、德国、比利时和美国。

  根据嘉禄·齐博拉所著的《政经社会思想史》,工业革命是人类史上两大基本改变之一。

 人类社会极大的进步

 工业革命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门,发现了前所未有的新能源:煤、石油、炸药、电力、原子能。“在瓦特发明之后,接着又有一连串其他类似的发明”,使人类能够利用新的力能来生产,也能用它来进行破坏。

 工业生产的成果,那么庞大丰富,完全出乎人类意料之外,以致可以说,到了一八五。年代,过去的时代不仅是过去了,而且也死去了。

 世界的人口激增,似乎到了爆炸的程度:在一七五0年代,全世界只有七亿五千万人;到了一八五0年代,已经增加到了十亿二千万;到了本世纪的五十年代,竟然高达二十五亿之多。

  工业革命所带来的繁荣,是旷古未有的。在一个未曾工业化的国家里,一半的利润都消耗在粮食上。至于在一个工业化的国家里,绝无饥饿现象,粮食只占全部利润的四分之一。”

  在人类的习惯、思想、信念、教育、家庭生活簿等方面,都有急剧彻底的改变。新生的一代,要面对许多极大的课题。我们只要回忆一下,人口无限制的增加,武器越来越惊人,传统被破坏了,社会被污染了,老年的人们被遗弃了。

  虽然工业革命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无数可怕的问题,却也克服了自然界的许多困难,缩短了空间的距离,也把数千年约束着人类的桎梏解除了。

 人类付出惊人的代价

 这种快速的重大进步,却迫使人类付出了惊人的代价,尤其是在最初的一百年里。少数豪富的人,强使无数的劳工陷于真正的奴隶生活之中。”(教宗良十三世劳工通谕中语)

 人类到了这个新时代,有一个极大的黑点”——劳工问题。在工业发达的城市里,形成了一个新的阶级——无产阶级:他们除了一双手和自己的子女以外,别无所有。他们的处境,实在令人震惊。

  在一八五。年代(根据Doll6ansVillerm6两人的统计),英

国一半的人口,都已经集中在各大都市里。工人们大多数都住在地下室里,全家数口都局居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空气不流通,光线不充足,由于潮湿而室内秽气触鼻。在工厂里,毫无卫生设备,除了厂长所定的章程之外,别无其他的规则。

 工资极低,绝对不足以维持生活,使工人们常在饥饿中挣扎。他们经常所吃的,是一些在水中煮熟的野菜。家庭分裂、酗酒成习、娼妓盛行、罪犯剧增,都成为人口密集地区所常见的怪现象。此外,由于特殊的劳动,以及工作的环境,造成了各种新的疾病,如肺痨,或因吸入过多的矽土而引起的肺病等。

  在工厂里工作的,不仅是有成年的男工和女工,也有年幼的童工。可怜的那些孩子,过着非人的生活。疲倦、力乏(由于工作时,必须常站着,不得坐下)、瞌睡,屡次造成工作上的意外伤亡。那些不幸的孩子,往往早年就夭折了。

  玛嘉烈沙·拉司基写道:数以百计的儿童,挤在车厢里,运到英国西北部的兰开郡的纺织厂里。其中有不少孩子,才刚会走路。他们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纺织是由机器完成。看管一架纺织机,并不需要一成人,只要一个小孩就可以了。他们在那些昏暗的工厂里,过着疲劳不堪的生活。每天从清早,一直工作到黄昏,只在中午吃一顿饭。不久,疾病就像一把镰刀,腰斩了那些年幼的童工。”

 约在一八五。年代,法国、比利时、德国的劳工。也与英国的劳工,生活在同样的情形下。一个劳工的家庭,很难能够维持生活。他们连一个法郎去看医生吃药的钱也没有。根据一个统计,在法国的南次,一百个儿童之中,五十五个不到五岁就夭殇了。一个工人的平均年龄,在一八三0至一八四0年代,只有十七岁至十九岁而已。

  在法国里昂和巴黎二地的工人起来暴动,高呼:或者工作而生,或者奋斗而死这口号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岁的青年;可是,他们却被炮火驱散了。

 工业革命在意大利也杀害了无数儿童

 在意大利,由于缺乏资本和原料,工业革命的浪潮来得较晚。最初的纺织厂,是在当时属于奥国的领土伦巴底和威尼多(Lom—bard0—veno)。一八四六年,第一座纺织工厂才在米兰开设。意大利的工业发展得也相当缓慢。

 罗道福·莫兰道,关于伦巴底各地纺织厂里的生活情形,这样写道:在巨型的丝织厂里,约有一二百名工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童工。他们所做的工作,是那么机械化,以致使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很快就变成愚笨的傻子。工作时长,每天为十三小时,夏天延长到十五或十六小时。在那些用水力推动的纺织厂里,有时工作时间连续不断;因此,也有孩子们整夜工作的。由于厂里地方潮湿,不合卫生,工人很早就要起身,工作时又要长时间保持不适的姿态,所以根据当地医生的报告,很多次工人们患有分泌腺硬化、淋巴腺结核、软骨病和肿瘤等疾病。在伦巴底有一万五千余名儿童,就这样枉然断送了他们的青春。

  一八四一年,在都灵开始感到工业革命所造成的影响。麦和丝的税收显著地减少;这迫使各家厂长,提高物产的品质,以应付价格的低落。

  一八三九年,国王嘉禄,阿培笃批准建设都灵至热那亚的铁路,并重新研究开凿波河至热那亚的运河。”一八四一年,梅达伊提出他开凿弗雷育士)铁路隧道的计划。次年,农业会成立;国王并将他自己在卜伦卓的田地,供作实验的场所,以研究更优良种植的新方法。

  都灵城市发展得很快。从一八三八年至一八四八年,十年之中,市民由十一万七千人,增加到了十三万七千人,增加率为百分之十七。房屋建筑也有极大的进展。在那十年里,建造了七百座新房屋,迁入了七千家住户。由外地搬来的移民,不断地增加。到了一八四九年和一八五。年代,都灵整个城市里的移民,据说已有五万人。甚或十万人之多。

  那些移民,都是一些贫苦的家庭,或独身的青少年。他们来自赛西亚谷、冷照谷、蒙弗辣道、伦巴底。

  鲍思高神父,在建筑工地上,看见有些八岁至十二岁的孩子,远离自己的家乡,在那里做泥水小工,整天在那些很不安全的构架上。受风吹日晒,担着灰泥或砖块,在陡峭难行、临时搭建的梯子上,不停地升降上落。他们根本得不到什么教育,只受到责骂或毒打。”

  那些工人,到了晚上,走上顶楼小室。这里便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微薄的工资所租得起的住所。,鲍思高神父会亲自到那里去观察,发现那些都是又低又小、简陋脏乱的屋子,同时作为全家人的卧室、厨房;甚至于有时也当作工场。

  结论

  成群结队青少年,在都灵市内游荡;尤其是在星期日上,大街小巷,波河沿岸,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踪迹。他们呆呆地观望那些搽着香水、穿着漂亮的衣服,轻松愉快地走过的人,丝毫不理他们那种贫穷堪怜的情况。

 鲍思高神父立刻下结论说,这些孩子需要教育,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使他们能有一个更光明而安全的前途。他们更需要能够过他们自己的快乐童年,做一个实在的孩子;就是希望能够在青绿空旷的地方,任意跳跃奔跑,欢呼高唱,而不是在那些昏暗的工厂里,或肮脏的街道旁,消磨自己的青春。他们最需要的,就是能够与他们的在天大父相会,认识祂、爱慕祂、与祂恳谈,把自己的喜乐忧苦,完全向祂倾诉。

  然而,并不是只有鲍思高神父,也不是他第一个作了这样的结论。当时就是连国王嘉禄·阿培笃,也深深地感到,辅助平民大众,教育贫苦儿童,是一些刻不容缓的要事。

 国王担心的,是另一种已在酝酿中的革命,即政治的革命。后来它果然在一八四七年至一八四八年间爆发了,震撼了整个意大利,也就是所谓的复兴运动

 当时有两派敌对的思想,即绝对保守派,和自由主义派,在激烈争论这个问题。国王阿培笃,曾向前任国王嘉禄·斐理则誓言过,至死要维护保守派的主张。可是,自由主义者却日益施加压力,要求制订宪法,统一整个意大利。

 国王阿培笃一方面留神注意奥地利的动静(当时奥国竭力反对与自由主义派进行任何妥协的行动),同时很审慎地从绝对保守的作风,逐渐转往比较温和的自由主义派的主张。他与自由主义派的代表人物,秘密地进行连络。他这样长期审慎而明智的行动,使他成为初期复兴运动的首要人物。

  不过,他也同样非常关心国内的社会情况,竭力支持并辅助一切的慈善救济和平民教育等工作。

  当时的神职人员和政治人员,对于自由主义的思想,也分为两大阵容:有的赞成,有的反对。不过,对于济助平民大众物质的和精神的贫困,却能彼此团结,意见一致。

  在那个时代,都灵城内开设了不少平民学校,专为教育工人子弟。一八四五年,成立了两所工业学校,一所是教机械的,一所是教实用化学的。一八四六年,嘉禄·纳爵朱理奥写道:有七百名工人到基督兄弟会所办的夜校里去上学。鲍思高神父正密切地注意着贫苦青年的问题。贾发束神父知道他的计划,决意鼓励他悉力以赴,以期彻底实行。

15 “我名叫禄茂·夏来理。"
 

都灵市民称贾发束神父为绞刑架的神父;因为他经常到监狱去探访监犯;如有人被判处死刑的(当时例行的是绞刑),他就登上解送死囚的囚车,在旁安慰他,一直陪他到法场的刑架之下。当时都灵一共有四个监狱:一个是在宫城门附近的堡垒里。一个是在圣道明路,一个是在殉道圣人堂附近,一个是在参议院的地下。

  一天,贾发柬神父按例去探监时,也请鲍思高神父同他一起去。

  鲍思高神父走进监狱的大门,看见那些昏暗的走道,潮湿的黑墙,又见那些监犯忧愁苍白的脸孔,内心深受感动。他觉得恶心。几乎有窒息的感觉。

  不过,最令他痛心的,就是看见在那些被关在铁窗后面的监犯,也有不少青年儿童。“目睹成群的孩子,年龄自十二岁至十八岁,身体健康,心智聪明,却在监狱里关着,终日无所事事,被虫豸所咬噬,缺乏精神的和物质的食粮,使我怵目惊心。”

 后来他仍然跟着贾发束神父去探访监犯,有时他也独自一人前去探监。他设法不仅是对他们讲解要理”(有狱卒在旁监视),也与他们作个别的谈话。起初那些狱犯表示很不友善的态度。鲍思高神父只有忍气吞声,尽量忍受。不过,后来他们显得不那么猜忌;因此,他就能和他们亲善地谈话。

 这样,他才逐渐发现了他们以前的生活,以及犯法的经过,也知道他们怀有很深的自卑感,和忿恨不平的心理;这些心情使他们有时变得那么凶恶。他们所犯的“罪行”,最普通而常见的,就是偷盗。他们迫于饥饿,企图在很少的工资之外,得到一些别的东西;有时也由于他们嫉妒那些剥削他们的劳动力,却听让他们在贫寒饥饿中挣扎的富有者。

  社会却为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只知道把他们关进监狱里。

  他们吃的是黑面包和清水。他们被迫着听那些狱卒的指使。那些狱卒常提心吊胆地戒备着;只要一有藉口,就毒打他们。

  他们被一起关在一间大狱室里,那些最坏的家伙,就成为那里的恶霸。

  鲍思高神父写道:当我发现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出狱时立下改过迁善的坚志,但不久却又被逮捕,重新走近那不过数天前才出去的受刑之地的时候,我是多么震惊!”

  鲍思高神父想找出其中的理由,接着他又写道:我发觉,好些个犯人之所以重陷囹圄,因为无人照料,完全被人遗弃之故。”他们之被人遗弃,无家可归,甚至于也被他们自己的亲人所拒绝,这是因为一次入狱,终身除不掉这个可耻的记号。

 鲍思高神父于是作结论说:我心里自忖着:如果这些孩子,在外面有一个友善的人照顾他们,帮助他们,在庆节日子上,教他们圣教要理,谁知道他们就不会堕落,或者至少就可以减少那些重入监狱的人数呢?”

 鲍思高神父一天一天耐心地工作,终于能与几个青年狱犯结下了友谊。他隔着铁窗,给他们讲解要理时,他们也更乐意听他讲。他写道:我渐渐使他们觉得人性的尊严,使他们心里感到一种快慰,决意要改过自新。”

 然而,他再去探监时,很多次发现一切工作都已被破坏了:那些脸孔又显得狰狞可怕,那些青年又在毒言咒骂。鲍思高神父并不能常克服灰心绝望的心理。有一天,他一时犹豫,心神无主,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有人问:那个神父为什么哭?”

  因为他爱我们。要是我母亲看见我在这种地方,她也会痛哭的。

  本堂司铎犹豫不决

  鲍思高神父探监后,出来时,立定了这个坚固的主意:必须尽力防止这样年幼的孩子,走进监狱里去。我要设法拯救他们。他这样写道:我把这个思想向贾发束神父披露了。得到了他的忠告和指示之后,我就开始研究实行这事的方法。

 在都灵还有其他的司铎,也在设法解决这个青年的问题;不过,他们走的是不同的途径。

  都灵当时一共有十六个本堂区:其中十四个在城内,两个在市郊。本堂司铎们也都感到这个青年问题;可是,他们却在圣堂和祭衣房里,等待青年们前来,在晚上、星期日及封斋期间,听讲圣教道理。那些本堂司铎们怀念着过去的“美好时日”;那时每一个从外地来的孩子,都备有一封他原来的本堂神父所写的介绍信;来见本堂神父时,随身也带来这封介绍信。但是,他们不知道,在移民像潮水般涌来时,这种手续早已不为人们遵守,而那些“美好时日”,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必须寻求新的方法,发现新的途径。那些负责主持丧礼和付洗的副本堂神父,应该从事新的使徒工作,前往各家商店、工厂、市场等地,去拯救那些青年们的灵魂。

  在意大利的米兰市,早已感受工业革命的影响;对于青年问题,也早已设法应付。当时已有一些机构,即“青年中心”,先后在各地成立,以适应时代的需要。一八五。年米兰教区的年鉴里,已经载有十五个青年中心,其中有的已有十年的历史。

  在勃雷夏,磊思·巴福宜神父,早在一八。九年,已经开设了他的青年中心,专为那些贫穷、粗鲁、被人轻视的孩子。

  在都灵,这个青年问题,仍然久久未能得到妥善解决的办法。各位本堂司铎,都踟蹰不前,犹豫不决。甚至在一八四六年,都灵的本堂司铎们,前往米兰参观了各种教育青年的机构之后,还作出了以下这样的结论:“都灵市的各位本堂司铎们,开会讨论,是否适宜开办青年中心。经过审慎考虑正负各方面的理由之后,鉴于各位本堂司铎,在各自的本堂里,无法找出一个适当的时间,决定在尚未采取决策之前,鼓励若望·鲍思高神父,继续主持他的青年中心。”

  当都灵的各位本堂司铎犹豫不决的时候,有几位年轻的神父,却采取了行动。

 柯基神父的尝试

 第一个采取行动的,是柯基神父。他是一个年轻活跃的神父,来自特鲁恩脱,一八三六年晋铎;当时若望·鲍思高正在教区修院里读第一年哲学。

  一八四一年,柯基神父在都灵的万基理阿区,一个很贫穷而恶名昭彰的叫做莫思基诺的地方,开设了都灵的第一座青年中心(他在一八四。年,已经尝试过一次),奉护守天使为主保。那地方靠近波河,属于圣母领报堂的本堂区。柯基是一个思想独特,感觉灵敏的神父,颇有创造力,却不常有恒心,缺乏实行的远见,他怀有一些自由主义的思想,对于总主教和教宗的政治观念,抱反击的态度。因此,虽然他的爱德工作,唤醒了不少神职人员的美梦,却也使人怀疑他的行动。

  一八四九年至一九五。年,他是救济贫苦无告青年的爱德会发起人之一;后来他又开设工艺生学校,成立圣玛定青年中心,创办蒙哥谷的农场等,都是为教育贫苦青年和平民子弟的。除了柯基神父之外,还有其他的司铎,同他一起从事对青年的牧灵工作。他们都是一些没有本堂事务的司铎。其中许多以前是在司铎培养院里的,或是仍在那里受训的司铎,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宗旨,由爱德维系着,进行教育青年的工作,以求取实际的经验。

 鲍思高神父自己也这样写道:贾发束神父一连好几年,在暑期中,每逢星期日,亲自在五伤圣方济堂的祭衣房里,给一些做泥水工的孩子们,讲解圣教要理;后来他由于工作太忙,不得不停止他所十分心爱的这件工作。

  鲍思高神父本人,如同我们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刚进了司铎培养院,就开始了这种工作。虽然他遭到了不少人的敌视和猜疑,却也遇见了那些对他很亲善的孩子。我刚进了圣方济司铎培养院,就有一群孩子,在市内的道路上和广场上跟随我,甚至于也到院内的祭衣房里来找我。

  贾发束神父本来想叫鲍思高神父代他继续给那些做泥水工的孩子们讲解要理,可是鲍思高神父由于在监狱里所得的经验,计划进行一些更有绩效的工作。

  他曾对贾发束神父禀明过,他想成立一个中心,使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能在那里找到一个可靠的朋友,使那些由监狱里出来的青年,知道在那里可以获得援助和支持。这样的一个中心,并不附属于一个本堂区,却由他个人来主持。它不仅是在星期日上,给孩子们讲解要理,而且在平日也继续工作,与孩子们取得连系,照料他们,帮助他们,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去探访他们,成为他们最忠实的朋友。

  一遍圣母经开始了伟业

  上述那个计划(差不多已经包含着鲍思高神父青年中心的全部创见),就在一八四一年十二月八日早上,怯生生地开始实行了。当时鲍思高神父进了司铎培养院只有三十五天。在同一年里,柯基神父在都灵创立了他的第一所青年中心。

  鲍思高神父,用他简洁晓畅的书法,叙述当时的情形说:圣母始胎无玷节日,我正在穿祭衣,准备去献弥撒圣祭。管理祭衣房的修士若瑟·高木底),看见在一角有一个青年,叫他来辅我的弥撒。

 他很害怕地答道:我不会。

 高木底又说:快来!我要你辅弥撒。

 那个孩子再次回答说:我不会,我从来没有辅过弥撒。

 管理祭衣房的修士就很生气地说:畜牲!你既然不会辅弥撒,那你到祭衣房里来干什么?’说着拿起一根鸡毛帚,往那个孩子的头上或背上乱打。那个孩子急忙地逃避。

  我高声叫道:!你于什么?为什么这样打他?他做了什么?’

  他既然不会辅弥撒,为什么到这祭衣房里来?’‘可是,你做得不对。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他是我的朋友。你马上去叫他来;我有事要跟他谈。’

  那个孩子很羞怯地回来:他头发剃光,上衣沾有石灰。原来他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孩子。也许他家里的人曾对他说过:你到了都灵,要去望弥撒。他来了,却不敢到圣堂里去;因为那里的人都衣履整洁。他想就在祭衣房里望一台弥撒,如同乡下有很多的农民,也都是这样做的。

    我和善地问他说:你已经望了弥撒没有?’他回答说:没有。

    那么你就来望弥撒吧!弥撒后,我想跟你谈谈一件使你高兴的事。

  他答应了我。我的用意是想略略安慰那个可怜的孩子,免得他对那些管理祭衣房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献完了弥撒圣祭,又念了应念的感谢经,便带那个孩子到了祭台旁的一间小室里。我满显着笑容,安慰了他的几句,叫他不用再害怕,就开始这样问他:‘我的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禄茂·夏来理。’‘你是什么地方人?’‘亚斯底人。

  你父亲在吗?’

  不,我父亲早已死了。

你母亲呢?’

  我母亲也死了。

你今年几岁?’

十六岁。

   你会读和写吗?’

一点儿也不会。

‘你初领圣体了吗?’

还没有。

  你曾办过告解吗? 

是的,不过那时我还很小。

    你去学道理吗?’

我不敢。

   为什么?’

  因为那些年纪比我小的同学,知道要理;我这么大,却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害臊上那些班级里去。’

  如果我另外教你要理,你愿不愿意听?’

很愿意。

 你愿意到这间屋子里来吗?’

 我很愿意来,只要别人不打我。

 放心!没有人再会虐待你的。而且从此你是我的朋友,有事来找我,谁也不得干涉你。那么你想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要理课呢?’

  随你便。

    今晚?”

好。’

现在立刻开始,好不好?’

    也好。很好!”

  鲍思高神父就跪下,念了一遍圣母经。四十年后,他将对自己的慈幼会士们说:一总来自天上的降福,都是那虔敬而诚意地念的第一遍圣母经的后果。

  念完了圣母经,鲍思高神父画十字圣号,准备开始讲解要理,却发现禄茂并没有画十字圣号,只作了一个像是画十字圣号的手势。于是,鲍思高神父很和善地教他好好地画十字圣号。接着又用本地方言(两人都是亚斯底人!),给他解释:禄茂!我希望你下星期日再来。   

  很好!”

  不过,你不要只你一个人来,要带你的朋友来。

  禄茂.夏来理,这个来自亚斯底的泥水小工,就做了鲍思高神父的第一个使者,去向他工作地方的那些青年工人传报消息。他说自己遇见了一个很和善可亲的神父,也会吹口哨,又说那个神父也请他们去见他。

  三天后,正是星期日,祭衣房里进来了九个孩子。他们不是到五伤圣方济堂里来听弥撒的,他们是来找鲍思高神父的。这样,就诞生了慈幼会的第一所青年中心。

  立刻是一个紧急的口令

  鲍思高神父与夏来理那次谈话中,说了立刻这个字。听来这个字,好像其他的字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重要性,其实却是一粒种子,含有极大的生命力:把它种在泥土里,就会长出一株新的植物来。

 当时(一八四一年)“立刻这个字,是都灵城内一些司铎们的

一个紧急的口令。由于他们还不知道怎样应付新近才发生的工业革命,同时又找不到现成的策略和计划,那些司铎们便用出他们所有的力量,“立刻”就为贫苦的青年和穷困的家庭,做一些实际的工作。

 不过,立刻这个字,尤其是对鲍思高神父及其慈幼会士来说,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H令;他们在穷人们中间,将显有急救者的特征。

  本书以后还要讨论有关鲍思高神父与社会的问题。不过,我们现在想说的,就是鲍思高神父之创办他的事业,是迫于具体的刻不容缓的紧急需要,才发起他的工作的。

 立刻就做一些工作;因为当时那些贫苦的青年,不能等人策划一个详细的方案,来改变当前的经济现况。乒当然,只有“立刻”这一个字,还是不够的。有人也许会说:“如果你遇见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与其给他一条鱼吃,不如教他怎样去捕鱼。”可是,这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如果你遇见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立刻就给他一条鱼吃吧!好让他有时间来学捕鱼。只有立刻这一个字,马上急救,固然不够,可是,策划方案,以便改变将来的社会面貌,也是不够的;因为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无法等待将来的时日啊!

 鲍思高神父及其慈幼会士,集中他们的力量在立刻这个字上,尽力从事急救的工作。他们要教贫苦的儿童读要理,给他们饭吃,教他们学手艺,使他们能自立谋生,获得较好的工作待遇。等其他的天主教徒,去与社会党人、共产党人、无政府党人等周旋、竞争、奋斗,策划周密的方案,去改造那个主张自由主义的政府;因为这样的政府,只会戴上伪善的假面具,不干涉劳资的纠纷;换句话说,听让强者使用暴力,而弱者受其无情的压迫。

16 泥水小工的青年中心
 

在圣方济堂的讲道台上,有一位年轻的司铎,正在滔滔不绝地讲道。在旁边一座祭台的栏杆的石级上,坐着几个做泥水工的青年。彼此紧靠着肩背,在那里瞌睡。

  鲍思高神父在圣堂里走过,轻拍第一个孩子的背部。大家都惊醒过来,觉得羞惭不安。

  鲍思高神父却微笑着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们在这里睡觉?”那个年纪最大的叽咕着说:神父讲的道理,我们一句也听不懂。

  在他旁边的一个孩子,加上一句话:那位神父不是在对我们讲道理。  

  你们跟我来吧!”鲍思高神父就蹑手蹑脚的带他们到了祭衣房里。

  数十年后,鲍思高神父激动地对他的首批慈幼会士们说:他们就是嘉禄.蒲切底、若望·贾理博地和翟曼诺。当初他们只是几个做泥水的童工,现在却都做了建筑工头。那些来自伦巴底的泥水童工,后来三四十年之久,经常在鲍思高神父身边,为华道角慈幼会母院里人所其知的人物。

 禄茂.夏来理和他的朋友,也都来到了祭衣房里。孩子们的人数增多了。鲍思高神父教他们念经,专为他们讲了一遍道理:讲得很有生气,用对话的方式,而且还讲了几个有趣的故事。接着孩子们到圣堂里去,参与鲍思高神父所献的弥撒。

上午时间还长,听完了弥撒,吃过了早点,孩子们都想玩。最初就在司铎培养院里的空地上奔跳一下,只是不能畅情地玩——一见有一位神父走过,就得立即中止他们的游戏。

  不过,挂拉神父和贾发束神父很了解孩子们的需要,便许鲍思高神父的那些小朋友们,在星期日上,可以在司铎培养院内的空地上游戏。这个准许,三年之久,他们从未把它收回,虽然起初只有十来个孩子,后来却竟然增至八十余人。

  这就等于每星期日,必须牺牲清静的生活和饭后的午睡。八十多个孩子,在窗前奔跑喊叫,第一次听来,也许清脆悦耳,新鲜有趣;可是,到了第十次,任何人的神经都会觉得受不了。

  不仅是圣像,也要有面包

  鲍思高神父也明白,不能过分骚扰别人;所以,如果见气候适宜,星期日下午,就带孩子们到附近的山冈上,河流边去远足,或到某座圣母堂去朝圣。

 那年冬天,他的计划是只收那些最有危险的,尤其是初出监狱的青年。但是,鲍思高神父一生从未拒绝过一个自愿来接近他的孩子。所以,在他身边,很快就形成了一大群孩子;其中大部分是一些凿石的、做泥水工的、铺石块的童工,来自远地的青年,由于种种缘故,在寒冬工作停顿的几个月里(十二月至三月),不能回到自己家乡去的孩子。

  挂拉神父和贾发束神父,竭力鼓励培养院里的司铎们,要像鲍思高神父那样,尽量求取牧灵的经验。他们就来帮助孩子们告解,也来同他们闲谈,有时也尽力救济他们。

  卡雨巴诺神父和庞德神父,比鲍思高神父小六岁,不久也将收集那些来自达奥斯大-谷的扫烟囱孩子。

  鲍思高神父似乎有些为难,这样写道:司铎们很乐意送给我圣像、单子、小书、小十字架等,以便分赠给孩子们。可是,那些童工和刚出狱的孩子们所需要的,远比圣像和圣牌更紧急的东西。鲍思高神父也对他们说明了。于是他们“帮助我,使我能给那些最需要救济的孩子,有一些衣服穿,又使有些孩子几个星期能有东西吃,直到他们找到工作为止。”   

  鲍思高神父在平日常做的事,就是替失业的青年找一份工作;给那些已有事做的,改善他们的工作环境和待遇:“平日当他们正在工作的时候,我到各工厂或建筑工地去访问他们。我这样的访问,对他们来说,是一大安慰,因为他们看到,有一个友人关怀他们;对那些雇用他们的主人来说,他们也感到满意,因为他们很愿意自己能有这样的青少年,做自己的属下:平日有人照顾他们,尤其是在庆节假期。”

 至于那些刚出狱的青年,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鲍思高神父尽量设法,“把他们逐一安置在诚实的主人那里工作”。他也多次“在平日去访问他们”。结果情形相当良好:“他们过着正当的生活,忘却过去的事,成为善良的教徒,忠实的公民。”

  每逢星期六,鲍思高神父仍到监狱里去探访监犯,继续他最困难的使徒工作:“我到监狱里去探访监犯,袋里满盛着烟草、或水果、或面包,常是为了照顾那些不幸而身陷囹圄的青少年,设法帮助他们,得到他们的友情,好使他们幸而出狱时,到青年中心里来。初次献唱。”

  一八四二年二月二日,圣母取洁节日(当时是应该停工与祭的日子)。鲍思高神父已经教二十五个青少年学习了唱歌。他自己这样写道:“要是没有音乐的话,那么我们在庆节日上,这样聚首集合,就好比一个没有灵魂的团体。”

 那些孩子们在郊外山冈上高唱时,大声叫喊,把嗓音也几乎喊哑了;可是,他们接受鲍思高神父的耐心指导,就学会了用柔和的声音,唱一首圣母歌:“请赞美,玛利亚!

 圣母取洁节那天,在弥撒中,圣堂里的教友们,都惊讶出神地观望那二十五个“小太保”,唱得那么好听,那么讨人喜欢。

 那首短短的圣母歌,日后将由慈幼会的一个青年中心,转到另一个青年中心,由一所学校,传到另一所学校。时至今日(一九八0),也可以听到在中国慈幼会主持的本堂和学校里,教友和学生们,同声齐唱这首简单而动人的圣母歌。

  同年的三月九El,就在鲍思高神父那些孩子极平凡的献唱之后只不过三十三天,在米兰举世闻名的施卡拉剧院里,意大利著名音乐家威尔,初次演唱了他所编制的名歌剧拿步高,其中一首缥渺幽思,竟疯迷了整个欧洲。想起前后这两件事,不禁令人心头微笑。

  从卡朗诺来的幼童   

  严冬已逝,阳春重回,那些在冬季回到自己故乡去的泥水小工,现在又回到了都灵市内。鲍思高神父的孩子们,人数每星期都在增加。

  卡朗诺·基林该禄,是米兰省的一个小镇。嘉禄·蒲切底便是那里的人。这次他回来时,也带来了只有十岁的小弟弟若瑟·蒲切底。这个小孩子很喜欢鲍思高神父,常跟在他身边,好像一只小狗。以后他将永远不会离开他。

  从一八四二年的春天,一直到一八八八年的一月三十一El,鲍思高神父去世的那一天,若瑟·蒲切底常在他身旁,可以为这位喜爱他的司铎,所有一切本性的和超性的事迹,作最确实的见证。鲍思高神父生平有许多事实,假如没有这个来自卡朗诺的泥水小工,常在他左右,耳闻目睹的话,那么在我们这个好疑不信的时代,都要被视作虚构的神话了。

 只有一块面包,也与你对分

 是鲍思高神父的,和善可亲,平易近人的态度,使所有的青少年们都全心仰慕他,愿意常同他在一起。他们深深地感到这爱,有具体的事实可以证明。鲍思高神父一天之中,时时刻刻,都准备为他们服务,帮助他们,谋求他们的福祉。

 如果他们需要学习读和写,或一些简单的算术,鲍思高神父就会找出一些时间来亲自教他们,或请别人代劳。

 如果他们的雇主待他们不好,或者他们没有工作,鲍思高神父就竭力替他们想办法,要求朋友为他们找工作,或找忠厚的教友雇主。

  如果他们急需用钱的时候,他们知道,只要向鲍思高神父开口,说明自己的需要,他就会把自己袋里所有的钱都倒在他们手里。   

 如果环境恶劣,发生什么问题时,只要他们对鲍想高神父说:神父,请你来看我。他准会到工厂或建筑工地去探访他们。那些孩子们,只要看见他,跟他谈几句话,就会感到安慰,心神也舒坦得多。

 有一句话,是许多孩子曾听他说过的:我这样喜欢你,假如有一天,我只有一块面包,此外别无所有的话,我也要把它与你对分。他们把这句话当作至宝,谨记不忘。

  如果他必须责备一个人时,决不是在别人面前责备他,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他若答应别人一件事,那么即使要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一心想实行所许下的诺言。

 有许多司铎,在当时那个时代,努力设法救济贫苦的青年。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我们可以把它叫做严肃的爱心。我们只要看看磊思·巴福宜神父所定的规则,或基督兄弟会所主办的学校里的章程,就可以知道了。他们都认为,对待青年,应该和善;可是,不得容许大声说话,也不可让他们喧哗欢笑。必须使他们保持肃静,收敛心神;否则的话,孩子们的蛮性就会发作,后果不可收拾。

  至于鲍思高神父的作风却不同:他的特点是愉快。他以前在读中学的时候,曾创立了欢乐会。因为他明知喧哗欢笑,对青少年们,具有多大的作用。他知道孩子们有一种热力,必须让它发泄出来,不能把它强行压抑,否则就会爆炸,造成更大的伤害。为此,他自己也鼓励他们说:你们尽管玩吧!跳吧!吵闹吧!只要你们不犯罪就好。

  在鲍思高神父的心目中,认为场地空旷,空气畅通,可以让青年们自由奔跑,尽情游戏,是最理想了。当然,要看管他们,免得他们有越轨的危险行动,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不过,这并不是使人有窒息之感的看管,而是鼓励孩子们作各种正常游戏的看管。鲍思高神父直觉到,一个教育工作者,对孩子们的欢乐游戏,不应该做一个局外人,而要全力参加;如果发现孩子们不能自己组织游戏,就应该协助他们,从旁指导他们;凡能阻止或妨碍游戏顺利进行的事,都要一概予以遏止。

 孩子们都很喜欢鲍思高神父,全心地爱他;如能遇见他,就很高兴。

  一天,鲍思高神父在都灵市府大厦附近,遇见了一个买东西后回家的孩子,一手拿着一瓶油,一手拿着一杯醋。他一见是鲍思高神父,立刻跑来问好:神父!你好!”油和醋都在剧烈地波动。鲍思高神父看见他那种喜悦的神情,心里很高兴,便笑着跟他打趣说:“我敢打赌,你决不能像我这样做。”说着拍起手来。

  那个孩子,由于看见了鲍思高神父,心里过于兴奋,不明白鲍思高神父跟他打趣的用意,便把油瓶放在腋下,尽量拍手喊道:鲍思高神父万岁!”

  突然油瓶和醋杯滑落地上,打得粉碎。孩子呆呆地望着碎片,懊丧地说: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妈准要打我了……”

  鲍思高神父立刻安慰他说:放心吧!这问题很容易解决的。鲍思高神父就带孩子到了一家油铺里,买了一瓶油和一瓶醋给孩子。

 你的修衣太薄

  一八四二年四月三十日,高道伦可神父在基爱理去世了(译者按:现已被教会封为圣人)。在他手创的小家庭里,已有好几百名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

  好几年前,都灵市府的经济局长,曾派人去传见过他,问他道:你就是所谓天主上智照顾的小家庭的主办人吗?”

  !我只是天主上智雇用的一名雇员。

  就算是雇员吧!你供养那么多的病人,这经费你从哪里得来的呢?”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由天主上智照顾他们。

  那个局长,整天在收支出入的数字里打转,两只双脚从来没有脱离过这个具体的物质世界,听了这样的话,不禁有些冒火了:“我说的是钱!那么你究竟从哪里得来这些钱?”

  我已经给你说过两次了。你还是不懂!天主上智给我们供应一切所需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让我们缺少什么。我会死,你局长也会死;可是,天主上智却会继续照顾小家庭里的病人。

  当高道伦可体弱多病的消息传到了国王嘉禄·阿培笃耳中,国王便传他到王宫里去,用着似乎有一点唐突的语气对他说:神父,你也得想想。有一天,你免不了也要死。你在你的那个院子里,收容了好几百个孤儿和无法医治的病人。在你死了之后,他们将怎么办?”

  当国王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从宽大的窗口,远望宫前的广场;从那里传来清晰可闻,几个站岗的士兵坚硬合节的步伐声。他看见有一队士兵,列队走到另一队士兵面前。他便问国王道:王上,他们在干什么

  站岗的士兵在更班:那队上班的士兵,来替代另一队下班的 士兵。”

 高道伦可神父听了国王的解释,微笑着说:这就解答了王上刚才问我的问题。在我的小家庭里,也会只像士兵更班一样。高道伦可神父死后,天主上智自会派遣另一个人来替代他的。事实的确如此。高道伦可神父去世后,由安格雷西奥神父接任;那个小家庭继续生存,至今快有一百五十年了。

 鲍思高神父在那几天里,记得他第一次遇见的高道伦可神父时的情形。当时他才来到都灵不久,去参观那个小家庭

 高道伦可神父问明了他的姓名和来处之后,用他那种谈笑不经意的样子,对他说:“你有一张忠厚的脸。到这个‘小家庭’里来工作吧!在这里,你一定不会没有工作的。

 鲍思高神父曾多次到那里去过,听病人们告解,同那些有病的孩子们在一起过一两个钟头。   

  一天,高道伦可神父遇见了他(当时有一个名叫道明·卡索的青年也在场),拿起了他修衣的一边,用手指捻了一下,说道:这修衣太薄了。你要设法穿上一件要比这件厚实得多的修衣才好;因为,有许多孩子要拉扯你这件衣服。

  随时谈论天主的事

 后来果然有许多孩子拉扯鲍思高神父的修衣。时间如流水,不停地流去,鲍思高神父手创的青年中心里,孩子们的人数,也在不停地增加。他们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那些孩子们,不仅是需要面包和工作,而且也需要宗教信仰;面包即使不多,宗教信仰仍能养活人的心灵。鲍思高神父并不是一位慈善家,只是一位司铎。他所格外关心的,是使青年们去接近天主。

 他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对我来说,这真是一件欣慰的事,在一周之内,尤其是在庆节日子,看见我的告解座旁,有四五十个青少年,等上好几个钟头,为能轮到他们来办告解。”

  办告解,为青少年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鲍思高神父帮助他们,教给他们一些简易的方法:如果你不知道怎样说明自己的罪过,只要你要求听告解神父帮助你。这为听告解的神父已经够了;他自会问你几句话,什么都办妥了。

  伯铎·施德拉神父写道:鲍思高神父听告解时,对罪恶和圣宠生命,都抱有很深切的观念。他不仅是一个法官,判断罪行,尤其是一个慈父,切愿增强孩子们的圣宠生命。当他在司铎培养院里进修的那几年里,他坚定了这个信念:不是用严厉的手段,而是用仁爱的方法,使人去接近天主。”

  告解自然的结果,就是领圣体。有许多青年中心里的青少年,每主日都领圣体。   

  鲍思高神父,就是在平常谈话、游戏、远足的时候,也多次谈论天主的事。他能很自然地,在同自己的青少年们谈笑的时候,随便转变话题,不讲笑话,而讲论天上的事。

  当孩子们都在很高兴欢笑的时候,他看着他们,对他们说:将来我们大家都在天堂上一起享福,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啊!”

  有时大家在讨论各种问题,甚至也谈到善与恶、人生、死后等问题。有人会问他:“我将来会不会救得到自己的灵魂呢?”

  鲍思高神父就会很坚定地说:难道你会下地狱?你想想看,天主造了天堂,由它空着吗?当然啦,向上爬,需要牺牲。不过,我希望我们大家都会一起在天堂上。那时我们要多么高兴啊!”

17 侯爵夫人柏老禄与鲍思高神父
 

一八四四年夏,鲍思高神父在司铎培养院里已有三年了。

 贾发束神父到市郊华道角去找包莱神父。他是柏老禄侯爵夫人所创办的济良所的神师。

  贾发束神父对包莱神父说:我想派一位很好的神父,到你们这里来工作。你们要给他预备一个房间,给他一份薪金。

  可是,这里连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工作。我能给他做些什么呢?”

  只要让他随便做一些事就好。如果你为了他的薪水而担心,那由我来负责好了。他就是鲍思高神父,在司铎培养院里,已经为贫困的孩子们,开办了一个青年中心。如果我们不在这个城里,为他找到一份工作,总主教就会派他到乡下某一个小镇里去当副本堂。要是这样,青年中心里的那些孩子们,由于无人照管他们,又要回到街道上去了;这是很可惜的。”

 既然这样,就照你神父的意思办吧!我会给侯爵夫人说的。贾发束神父回到了司铎培养院里,就对鲍思高神父说:你收拾行李,到济良所去,帮助包莱神父做一些事;其余的时间,你仍可照顾你的那些孩子。

  华衣之下穿着苦衣

 朱丽雅-方济佳·柯佩德侯爵夫人当时是都灵最上层社会的贵妇。她在法国革命时期,逃离法国,流亡意大利,与嘉禄·唐克雷地·法来底·柏老禄侯爵结婚。柏老禄侯爵,在一八二五年,曾任都灵市长。

 一八三八年,柏老禄侯爵去世,没有子嗣,给自己的夫人留下了一笔庞大的遗产。五十三岁的侯爵夫人,在华丽的衣服之下,却穿着苦衣,严行补赎,专心致力于救济穷人的慈善工作。

  她好几个月,每天三个钟头,在监狱里同女囚犯在一起,帮助他们,教导他们,屡次却受到她们轻慢侮辱,有时甚至于被她们毒打。最后,她获得了当局的许可,把女性的监狱与男性的隔离,并把那些女囚犯,迁移到一座由她设备的更合乎卫生的监狱里去。她创办了孤儿院,又为少女工人成立了一个女工之家。在华道角,高道伦可的小家庭附近,她开办了济良所,专为收容那些决意改善从良的风尘女子。在济良所旁边,她又出资建造了一所“德莲院”,以收容那些未满十四岁,而在危险中的女孩子。

  一八四四年,她开始了第三项建筑工程,即斐洛养纳小医院,专为医治那些患病的或残障的女孩子。 

 侯爵夫人虽然亲自主理这许多慈善机构,却仍然保持以前活跃的交际应酬,依旧是一位雍容高雅的贵妇。在她宅邸的大厅里,屡有当时最著名的文人集合开会。薛维奥·贝理高为她的私人秘书,就在她的馆址里,写成了他的名作《我的监狱》。意大利当时政坛闻人卡乐禄.贾富,是她的亲信朋友。法国著名作家巴尔札克和拉马丁,常跟她通信,向她报告法国的情势。

 包莱神父去见侯爵夫人,对她说:我已经为你的小医院,找到了一位神师,叫鲍思高神父,来自司铎培养院。   

  很好。可是,小医院还没有盖好。让我们六个月后,再谈这个问题吧!”

 不,侯爵夫人!关于这位鲍思高神父,或者你立刻聘请他,或者他将被派往别处去工作。贾发束神父曾向我竭力推荐了他,告诉我说,这位神父已经开设了一个青年中心;他又对我说,如果让这个青年中心自动解散,真是非常可惜。”

 侯爵夫人还询问了一些有关鲍思高神父的消息。后来她答应了要聘请鲍思高神父,年薪为六百块里拉,可以住在济良所附近,包莱神父的寓所旁边。

 鲍思高神父初次会见侯爵夫人时,也愿意打听清楚,并获得明白的保证。他答应在济良所里服务,却也要求能够自由地为青年中心工作,不致放弃那些孩子。此外,他也提出这个条件:如有孩子在平日想来见他时,可以随便来找他。

 侯爵夫人当时已有六十岁,却仍保持她以前那种坦诚坚决的作风;她对鲍思高神父率直的态度,表示满意,准许她在那座正在建筑中的小医院旁一条空地上,召集他青年中心的孩子;一俟新屋落成之后,也答应他可以把其中的两间房子,作为一间小堂。

 双方固已表示同意,可是,并没有详细说明或约定一切的条件。       

小羊变为牧人

  一八四四年十月十二日,鲍思高神父显得沉思的样子。第二天,他应该通知青年中心的孩子们,青年中心将迁到市郊的华道角去。

  他自己这样写道:但是,没有一定的场所、工具和助手,使我实在焦虑不安。前一天晚上就寝时,内心很不安静。那夜我又做了一个梦,似乎是我九岁时,在碧基做的那个梦的补遗。

  他在梦中,又看见了一群野狼。他想逃走;可是,有一个贵妇装束的牧女,叫我跟从那群可奇的动物,她自己在前领路。我们一路停了三次;每次有好些畜牲变为羔羊,因此羔羊的数目增多了。我因走得很累,便想在附近的一条路边上坐一下;可是,那个牧女却叫我继续前行。于是又走了一些路,来到一处宽大的广场,四周有走廊围着,广场尽处有一座圣堂。这时我发现五分之四的畜牲,已经变成了羔羊。羔羊的数目的确很大。那时又来了几个牧童看守它们;然而那些牧童看守了一会儿,便走开了。那时便有一件奇妙的事;许多羔羊变成了牧童;他们人数渐渐增多,负责看管别的羔羊。

  那个牧女叫我向南望。我向南一望,只见一块农田,田里长着玉蜀黍……她对我说:你再看看吧!’我又看了一看,只见一座华丽高大的圣堂……堂中有一条白布,上面写着这几个大字:这里是我的宫室,从此有我的光荣。

  鲍思高神父接着又写了十行叙述梦境的文字,后来作结论说:我当时不大相信它;可是,等到那些梦中所见的事情逐渐实现时,我就明白了。而且后来又加上了另一个梦,我便把它用作计划,来决定我的工作。”

 后来鲍思高神父,把他第二个梦,讲给了巴培理思神父和雷慕恩神父听。他们立刻就把它记下来了。

  它大部分重覆那第一个梦,稍有一些不同的地方。我们在此只引述其中最特殊的几段。   

 有一位贵妇对我说:你看!’我望了一望,只见一间又小又矮的圣堂,一个小操场和许多青年……但因这间圣堂太小,我再请求她,而她又给我看一座比方才那间宽大得多的圣堂,堂侧还有一间房屋。……那时我看见四周青年的人数益发加多了,地方也扩大了。我又看见一座极大的圣堂,四周有许多房屋,中间还有一座美丽的碑像。”

  鲍思高神父在哪里?青年中心在什么地方?

  十月十三日,星期日,鲍思高神父向孩子们报告说,要把青年中心搬到市郊济良所附近那个地方去。在孩子们中间,顿时起了一阵骚动不安的情绪。鲍思高神父就把自己在梦中所见的,当作真的事实,用着轻松的语气,对孩子们说:那里有宽大的地方,完全是为我们的,可以唱歌、奔跑、跳跃、游戏。

 孩子们听了这话之后,都很高兴,人人都急盼着下主日快些来到,好看看他们所想像的新奇事物。

  十月三十日,星期日,一群一群的孩子,走过了都灵城的关卡,朝着华道角那个低下地区走去。直到陶拉河右岸,那里是一片草地和农田,这里那里散布着几间农舍。高道伦可的小家庭”和柏老禄的济良所,就在几家酒店和农舍附近。那里的居民,都过着安宁平静的生活。

 孩子们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便去敲各家住户的门,高声大叫:鲍思高神父!鲍思高神父在哪里?青年中心在什么地方?”当地的居民,因见时有不良的青少年,成群结伙,在那捣乱,以为他们又在闹什么鬼,便吆喝道:“什么青年中心?什么鲍思高神父?快滚!快滚!要不,给你们好看的!”

 “我和神学博士包莱,听到了吵闹的人声,便从屋子里出去。我们一出现,一切的嘈声,一切的争吵,都立即停止。孩子们成群地向我们冲来。

  在那里固然有很多奔跑游戏的地方,却没有一个场所适合祈祷、办告解和献弥撒的。

  鲍思高神父就对孩子们说:我对你们所许下的那个宽大的场所,还没有完成。现在谁愿意,就可以上我的和包莱神父的房间里去。

 那个主日和其后六个星期日,一直到那年的十二月,孩子们都紧挤在那两间屋子里。“房间、走廊、楼梯,到处都挤满了孩子。我们只有两个人听告解,而想办告解的儿童,却有两百多个。”

  当这两百多个孩子等待办告解的时候,谁能管得住他们呢?“一个点火,一个却把它熄灭。一个把木柴堆好,一个却把水倒翻了。水桶、弹簧、小铲、水壶、面盆、椅子、皮鞋、书籍,以及所有其他的东西,都被他们弄得杂乱不堪;因为他们都想把东西整理好的。读者也许以为鲍思高神父,在这几行文字里,写得有些轻松,

似乎过分夸张一点。可是,谁若在孩子们中间长期生活过的,就会知道,这并不是虚言过实,夸大其事的描述。

 这样,一连六个星期日,早上八九点钟光景,两百多个青少年,像一个小小的军队,跟着鲍思高神父,前往加布遣会士的山上,或到忧苦之慰圣母堂等地方去望弥撒。

 包莱神父屡次也陪同他们一起去。他是一位平易可亲的神父,也是一位勤劳不息的司铎。他尽力帮助年轻的鲍思高神父,支持他的事业,屡次也慷慨解囊,捐助所需的经费。

 他身材矮小;因此,人们称他为小神父。他讲的道理;极受孩子们欢迎;因为他用很流利的方言讲道,不时还加上一些通俗的成语,和有趣的笑话。有人对他说,讲道必须要正经一点。他却答道:“这是一个痴呆的世界;所以,也要痴呆地给它讲道。”

雪花在炭炉里爆响

 二月八日,圣母始胎无染原罪节,那两间作为小堂用的屋子,终于建筑完成了。现在正是适当的时候,因为从前一天晚上,已经开始下大雪了。

 那天早上,外面雪已堆得很高,气温很低。在小堂里,搬来了一个大炭炉。若瑟·蒲切底还记得,在经过露天的时候,雪花落在炭炉里,发出爆裂的响声。

  天气虽然很冷,孩子们仍然依时到来,看见在小堂里,有一座小祭台、一个小圣体龛、几条长凳。

  鲍思高神父很简明地写道:举行了弥撒圣祭,好些个青少年办了告解,领了圣体。我流泪,因为看到青年中心似乎已有一个固定的形态。”

 其实他弄错了。他还要流一次泪;现在他流的是喜泪,后来他要流的是苦泪;在为青年中心找到一个真正固定的地方之前,还要经过许多困难。

     不过,自从一八四四年十二月八日那天起,鲍思高神父的那个青年中心,至少有了一个固定的名称:它叫做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

  鲍思高神父自己说明了取这名称的理由:因为侯爵夫人,叫人在这地方的入口处,绘了一幅这位圣人的像。此外,也因为我们的工作,需要很大的镇定和温良。所以,我们把自己放在这位圣人的保护之下,希望他从天主那里,为我们求得这样的圣宠,使我们能够效法他那种异常的温良。

  鲍思高神父,为了使孩子们快乐高兴,买了不少玩具,如:木球、石片、高跷等(当时还没有发明足球!)。同时他也继续救济那些最穷的孩子,供给他们食物和衣服。

  现在他既有一间屋子,便想教那些比较聪明的孩子读一些书。晚上,那些孩子牺牲一两个钟头睡眠休息的时间,面上还留有烟灰和白垩,肩上披着御寒小外氅,很高兴地来听鲍思高神父讲书。购买书籍、衣服、玩具等东西,都需要钱。鲍思高神父觉得很不好意思,去找有钱的人家,伸手向他们求助。他胆怯,很感为难。包莱神父催促他说:如果你真的爱这些孩子,就得做这个牺牲。鲍思高神父就这样实行了。他第一家去求助的,是高乃拉骑士。事先由包莱神父替他接洽,铺好了道路。鲍思高神父在接受三百块里拉时,觉得两颊热烘烘的。

  四十二年后,他要求一个慈幼会的院长去收一份捐款,却听到那个院长这样回答说:我没有鲍思高神父这样不怕难为情的胆量。他就正经地说:你不知道,我向人求助时,觉得多么为难。他始终没有失去这种困窘的感受;可是,他也从未卑躬折腰,降低了自己的人格。他并不羞怯,也不鲁莽。那些富有的人士评论他说他来见时,家里好像来了一位天使。

  鲍思高神父一方面照顾青年中心的孩子,另一方面他也尽好自己的职责他奉命前往济良所,在那里住,也领薪水,是为给那些不幸的妇女们,执行司铎的职务。虽然他明言那不是他的使命,可是他很认真地善尽自己一切的本分。

 让我们在此简略地讨论一下这个问题。鲍思高神父常说,他的使命是为男孩子工作,不是为女孩子。不过,他这样区别,决不是厌恶女性。相反的,他常接受女性的帮助和合作。早在他家乡苏三勃利诺时,听由一个女孩替他看牛,好让他能安心读书。

 后来他在华道角慈幼会母院里工作时,也有好几位善心的妇人在旁协助,计有他自己的母亲、卢华神父的母亲和公祷司铎卡斯汰地(Cannico Gastaldi译者按:即日后将升为都灵总主教,初为鲍神父之友,而后竟多方反对他的)的母亲,以及妈妈丽达的妹妹玛利安纳。那些妇人住的地方,就在学生病房隔壁。

  一八五七年,道明.沙维豪患病发烧,起身前往玛利安纳所生的火炉边取暖。当时玛利安纳因有病而嗣出怨言。沙维豪就以他的天真纯朴的心,率直地说她不应该因受一些病苦而埋怨天主。

我们认为,鲍思高神父并没有厌恶女性的心里。是有些写他行传的人,受了某些不正确神修思想的影响,虚假地构想,鲍思高神父讨厌任何一个女性。

青年中心迁往圣伯铎于缧绁堂

 鲍思高神父在济良所里服务的最初几个月,也许曾想改变侯爵夫人的主意,使她把那座原来定为患病女孩用的建筑,改为贫苦芫告的男童应用。侯爵夫人却怀有完全相反的想法:她希望鲍思高神父过了一个时期,会放弃那些孩子,全力为她的事业工作。结果两人都空望了一场。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年中心的人数和他们的吵闹声,也在一天天的增加。孩子们在游戏时,偶尔一不小心,踩坏了花圃里的花。有几个修女,因见那些粗鲁无礼的青少年,与院内的女孩子们那么接近,而表示焦虑不安。

 侯爵夫人听到了各方面的怨声,又目睹了实际的真相,就希望鲍思高神父能把他的青年中心早日搬走。

 问题是到什么地方去。鲍思高神父虽在梦中看见了未来青年中心发展的盛况,因而满怀着希望,可是,梦境究竟不是一个详细计划,逐步实行的方案。

 在一八四五年的四旬期间,鲍思高神父试图采取一个折衷的办法。年龄较大的青年中心的少年,每天应在圣伯铎于缧绁堂听讲要理(当时按照教会的规定,所有的儿童,每年在四旬期和将临期内,必须听讲要理)

  圣伯铎于缧绁堂,原名十字架堂,附近有一个坟场;不过,自从十年以来,不再有人在那里埋葬死人了。那个坟场(就是到了今天,还可以在都灵华道角那个地区看到),有一个前廊,内部有一个宽大的院子,四周都有走廊。

  管理坟场的主任司铎戴西奥神父,是鲍思高神父的朋友。鲍思高神父看见在圣伯铎于缧绁堂里举办的要理班,情形非常良好,便在那年的五月里,向戴西奥神父提出一个更大的要求:想把青年中心搬到圣伯铎于缧绁堂那里去,试图以那里的圣堂和附近的院子,作为青年中心的院址。

  戴西奥神父于五月二十五日星期日,有事要离开都灵到别处去,便写信回答鲍思高神父说:二十五日那天,请神父率同青年中心的少年,前来本堂,在此代我举行当日的弥撒。”

  那个主任司铎,可能在两件事上误会了,他以为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就是他在四旬期间所看见的,在圣堂里很守秩序,留神听道的那几个孩子。此外,他还以为,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也像其他在当时为儿童们开办的机构那样,先在圣堂里参与弥撒和其他礼仪,然后孩子们也许在院子里吃了一些早点,就会散去,各自回家。

  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样。那天,主任司铎所雇用的女佣,看见来了一大群孩子,把整个圣堂都挤满了。弥撒后,所有那些孩子,争先取得了一个面包,就闹哄哄地分散在走廊和院子里。那个女佣(在走廊下,饲养着几只母鸡),看见了这种情形,诧异万分,立刻火冒三丈,高声尖叫,拿起一把扫帚,追打那些孩子。所有的母鸡更吃惊得乱奔乱叫。

  那个女佣在追赶孩子时,来到了鲍思高神父面前,就用许多恶言责骂他。你亵渎了这个圣地!”这句话或许是她说的最客气的话。

 鲍思高神父明白,最好的办法是马上离去。他这样写道:当时我认为应该停止游戏;于是讲了一些要理,又在圣堂里念了玫瑰经,就动手离去,希望下一个主日能更安宁。

  假如从来没有发生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故,那么那本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值得加以注意的。卢华神父在鲍圣列品案中作证时说:“很多年后,有一个来自冷照,名叫梅拉诺迭的讲给我听,说他当时也在场,看见鲍思高神父受了那样的侮辱,却毫不动容,也没有生气,转身对孩子们说:可怜的女人!她命我们走,她自己在下一个节日,已经要在坟墓里了!”

  戴西奥神父回来后,那个女佣就向他作了长篇的报告,把当日的情形描述得非常恶劣。那个主任司铎,也许是因为怕自己答应了鲍思高神父,后来却食言而不实行承诺,便直接上书市政府,要求禁止任何儿童在坟场内游戏。

  鲍思高神父伤心地写道:说起来也令人痛心,那封竟是戴西奥神父写的最后一封信。

  就在那个星期里,他和那个女佣都突然暴卒了。

18 流徙无定的青年中心
 

经过在圣伯铎于缧绁堂那次尝试失败之后,青年中心的少年又在济良所里集合。侯爵夫人并没有说过一句抗议的话。不过,她清楚地向鲍思高神父声明了,八月十日,那座小医院就要正式开幕。从那天起,他的青年中心的少年显然不得再进入那里的大门。一八四五年七月十二日,鲍思高神父收到由市政府发来的一封信。由于都灵总主教的请求,市政府准予鲍思高神父自中午至下午三点钟,使用都灵市磨坊附近的小堂,给儿童们讲解要理,但禁止儿童进入其他的第二个院子内。

  每逢星期日,可以使用一座圣堂三个小时,虽不是住在一座宽大的王宫里,却也算得是一个紧急救生的办法。鲍思高神父记叙当时迁居的情形,这样写道:“我们拿起长凳、跪凳、烛台、几张椅子、十字架、各种大小的圣像,各人拿着所能拿的东西,像移民似的,笑闹着,也抱憾着,前往上述的磨坊那里,确立我们的总司令部。”

 都灵市的磨坊,就是一般人所谓的莫拉西,是在厄玛奴埃雷·斐理培笃大广场那里(宫城门附近),就在他走往陶拉河的右手边。到了今天,那个广场,还是都灵市出售各种物品的市场,许多摊贩都群集在那里。

 包心白菜的妙喻

 鲍思高神父对这新的地址,并不表示满意;就是连孩子们,也都不喜欢它。他写道:这里不能献弥撒,下午也不能举行圣体降福;因此,孩子们不能领圣体;而领圣体是我们这个青年中心的基本要素。

 孩子们在游戏时,也受到阻扰;因为他们必须在马路上和圣堂前的广场上游戏;可是,那里屡次有行人和车马等经过。”

  后来他作结论写道:既然不能找到更好的地方,我们就感谢上天给我们所赐的恩惠,等待以后再找更好的场所。

  他在那座房屋的楼下,租了一间屋子,就在那里上课和讲解要理。

 包莱神父给全体青少年讲了一篇道理,来鼓励他们,振作他们的心神。他的这篇道理,居然一声成名。孩子们管它叫包心白菜道理

  这个小神父’’开头说:可爱的青年们!包心白菜要是不经人移植,头就长不大。孩子们听了,都在开心地微笑。

  包莱神父接着说道:我们的青年中心,也可以说是这样。直到现在,它已经几次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可是,在它所有曾经稍微停留的地方,总有相当大的发展。”

  后来他简略地叙述青年中心过去的情形,最后作结论说:我们会在这里住得很久吗?我们不必为这件事担心。让我们把自己所有的顾虑,都放在上主的手里。他会照料我们的。他一定会祝福我们、帮助我们和照顾我们的。

  但是过了几个星期之后,很严重的阻挠,又开始来打击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

  磨坊的书记,给市政府呈递了一封控告书,书上写了一连串的罪状,说那些野孩子严重地破坏圣堂的建筑和附近的房屋;又说那样的“集会是很危险的,随时都可能发动革命,进行暴动”(这是当时最重大的罪行);又诬告青年中心是一个不道德的渊薮

 市长下令派遣一个委员会,进行实地调查。他们发现一切情形都很正常:孩子们在那里叫嚣游戏;有一处墙壁,被人用尖锐的硬物画了几条线;既没有革命的暴乱,也没有不道德的行动。惟一值得注意的(也是那封控告书的实在理由),是附近的居民讨厌那些孩子;因为他们在那里奔跑游戏时,喧哗吵闹的噪音,使居民无法安静地过星期假日。

  那样的谤言诬告(因为常有不良的后果),远比市政府后来所作的决定,更使鲍思高神父痛心难过。市政府并没有撤消所给予的许可;不过,到了下一年的一月一日,将不会再延续这个许可。正式的通知书,将在十一月中旬发给他;同时吩咐他要通情合理

 鲍思高神父尽量遵循市政府的指示。从那时起,磨坊的那座圣堂,只被用作集合之地;然后他率领孩子们,到陶拉河边的荒地上去游戏。至于祈祷和弥撒,则前往都灵各地的圣堂去举行。他自己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在这些圣堂里,设法在上午为儿童们献弥撒,解释福音,下午讲一些要理,唱圣歌,讲一个故事,然后逛游各地,直到各自回家的时候。情形这样困难,似乎要使青年中心的一切计划尽成泡影;可是,来参加的青少年,人数却在非常迅速地增加。”

  拿去吧!小弥格!拿去吧!”

  那年的九月里,鲍思高神父在都灵市的磨坊附近,遇见了一个孩子;这对于他未来的事业,有极大的关系。

  当时有许多别的孩子,都争先拥往他跟前,从他手中领取一枚圣牌。有一个八岁的孩子,面色清白,左臂缠着一块黑纱。原来两个月前,他的父亲去世了。他不愿意挤在那堆孩子里,与人争取圣牌。圣牌分完了,他却没有领到。   

  鲍思高神父走到他旁边,微笑着对他说:

拿去吧!小弥格!拿去吧!”

  拿什么呢?这个陌生的神父,那天是他第一次看到,却向他伸出左手,然后用右手在掌心上做着分割的手势。小弥格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鲍思高神父对他说:我们两人把一切都对分。

  当时鲍思高神父看见了什么,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不过,那个孩子,日后将成为他的主要助手,继承他为慈幼会总会长。

  他名叫弥格·卢华(Michele Rua译者案:现已被教会列入真福品)。当时他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就是后来几十年里,他也不明白其中的涵义。

  从此他喜欢接近鲍思高神父,如同别的孩子一样,觉得在这位神父身边,就会感到高兴,内心也似乎充满了热力。

  小弥格住在国立军器厂的宿舍里;他父亲以前就是厂里的雇员。他原有四个兄弟,却都夭折了;他自已也很瘦弱。为此,他母亲不让他多次到青年中心里去。他在基督兄弟会的学校里读初小三年级;就是在那里,他认识了鲍思高神父。

  他自己这样叙述道:每逢鲍思高神父来献弥撒,或讲道理时,只要他一走进圣堂,就好像有一股电流,通过所有那些学生们的身上似的。我们都会从座位上跳起来,奔出去,把他团团围住。他要花去不少时间,才能走到祭衣房里去。那些善良的修士们,不能阻止这种外表上的混乱情形。如果有别的神父来到,就绝对没有这种情形发生。

 深夜里写成的书

 那年的十月中,有一件重大的事:学校用教会史纲出版了。这是鲍思高神父,牺牲了晚上休息的时间,在豆般大的灯光下,用他极其潦草,难以辨认的字体,匆促写成的第一本书。它并不是一本学术性的著作。鲍思高神父所写的书,没有一本是这样的作品。它却是一本通俗的、浅近易明的、适合他的那些孩子们程度的书。书中谈到各位教宗、教会里那些光明事迹、各位圣者的传略,以及历代以来,在天主的子民中间发展的各种慈善救济的爱德工作。

  其后鲍思高神父还写了《圣经史略》(一八四七年)、《十进位度量制》(一八四九年)、《意大利史纲》(一八五五年)

  除了教科书以外,鲍思高神父还有时间来写许多其他的书和文章,例如:圣人行传、有趣读物、祈祷手册、教理详解等。虽然没有一本算得上杰作,可是每一本都是他为青年们所付出的爱心的结晶,给一般的平民和整个的教会所贡献的一样礼物。

  有许多他的作品,也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于有人为了他写那些书,竞想谋害他,打击他,迫使他停笔,放弃写作。

  莫雷达屋内的三间房间

  十一月,市政府的通知书寄来了,同时气候恶劣的冬季也来到了。鲍思高神父写道:那时已是十一月,不再适宜到郊外远足。于是征求了包莱神父的同意,在莫雷达(Morta)屋内,租赁了三间房间。

 鲍思高神父后来笑着叙述往事说,在那几间房间里,有时不得不放弃他从前在修院里所立定的第二个善志。为了使孩子们在那个狭小的地方能有一些娱乐,他不得不玩弄以前的戏法。因见这种表演的效果非常良好,他就不再停止玩弄了。

  当时他藉着包莱神父的协助,也开办了正式的夜校。这与他以前所办的速成补习班的性质不同。

  鲍思高神父鉴于实际的需要,就开办这样的夜校,以推行平民的教育。在这件事上,他超越了保守派的作风,而站在自由派的那一边。

 都灵总主教也为了这件事而担心。鲍思高神父宽慰他说:我们尽管可以不理,这种教育制度,是由哪一方面的人提倡的。我们只要研究它的本质;如果发现它是好的制度,就给它一个基督教会的方向,免得它被那反宗教的精神所腐化。

 关于青年中心的一大疑问

那年的十二月,鲍思高神父的健康情形很坏。当时他工作非常繁忙:一方面他是斐洛美纳小医院的主任司铎,院中收容着许多从三岁至十二岁的女病孩;同时他又在监狱、高道伦可的小家庭和市内其他的教育机构里服务。此外,他的主要工作,是为他的青年中心:白天他到各工厂里或工地上去访问那些孩子,晚上在夜校里上课。

一八四五年至一八四六年的冬天,似乎显得特别寒冷。都灵的冬天,有时来得较迟,却给全城带来一连几个月酷寒的天气,使城里到处都可以看到厚厚的积雪和坚硬的冰块。

 在那几个月里,鲍思高神父的肺部,显得特别的弱。包莱神父发现了这种严重的情形,就向侯爵夫人报告。她给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捐助了一百块里拉,并吩咐他“放下一切的工作,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鲍思高神父服从她的指示,停止所有的一切工作,只有青年中心的事务例外。这样的办法,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不久,他自己也明白了。

  不过,他本身的健康问题,与当时在他的青年中心上,开始凝聚的乌云险霾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足以使他关心的。他忧苦地写道:有些很古怪的流言,也是在那个时候兴起的。有人叫鲍思高神父是一个革命份子,有人则说他是一个疯子或异端者。

首先对他的青年中心,表示严重怀疑的,是附近各地的本堂司铎。一八四六年初,他们在会议中所讨论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给儿童讲解要理。圣母圣衣堂的本堂神父,乘机说明他对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表示疑虑不安;因为那些孩子脱离自己的本堂,结果他们连自己的本堂神父也不认识。这就不免使人忧虑怀疑:这样的青年中心工作,究竟是有益的呢?还是有害的?其他的本堂司铎,也像他那样,怀有同样的疑虑。

  鲍思高神父首先立即说明了那些本堂神父的善意:他们并不是由于可耻的野心企图或猜忌嫉妒,而是出于真正希望救人灵魂的意愿。”为了查明真相,他们便派了两个代表来见鲍思高神父。他自己在《回忆录》里,重述当初与他们的谈话(他必然曾经好几次重复了同样的话;因为这是一个有关青年中心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现在就让我们把谈话的主要部分,引述在这里。

 这种青年中心使儿童们离开自己的堂区,你为什么不叫他们到自己的堂区里去呢?”

 我所召集的儿童,大多数都不认识本堂司铎,也不知道自己的堂区,因为他们差不多都是从外地来的,到都灵来找工作:有的是萨伏亚人,有的是瑞士人,有的是达奥斯大谷人,有的是比哀拉人,有的是诺瓦拉人,有的是伦巴底人。”

 神父不能叫这些孩子到他们自己的堂区里去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由于他们所说的方言不同,住的地址不定,对这里的地方不熟悉,所以很困难,几乎可以说,不可能叫他们到自己的堂区里去。   

 也许可以这样办:每一位本堂司铎负责自己来,或派人来召集这些孩子,然后带他们到各自的堂区去。但是,这样的事也不容易办;因为在他们中间,有不少是耽于游乐的孩子,也有很顽皮的孩子,因见我们这里有游戏,有旅行,而被这些游乐所吸引,才决定也参加要理班和其他各种敬主神工。所以,必须在每一个堂区里,也有一个指定的场所,来集合这样的青少年,让他们可以快乐地游戏。”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既没有这样的场所,又没有司铎在庆节日上有空来做这样的事。

 关于本堂司铎们所作的结论,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了。几天之后,他们通知鲍思高神父说:都灵市的本堂司铎们,鉴于每一位本堂司铎无法在自己的堂区里,开设青年中心,因此鼓励鲍思高神父继续他的工作。

  第一个问题固然已经解决了,可是,到了第二年的春天,还要发生其他更令人震惊的问题。

  一个与众不同的青年中心

  鲍思高神父所创立的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已经具有一些主要的特征。他综合了各方面的经验,把米兰的、勃雷的,以及罗马圣斐理,乃立的各种青年中心的优点,都收集在一起。他也遵循都灵柯基神父所走的路线。不过,他在这种事业上,尤其留下了他个人的标记。他手创的是一种独特的、与众不同的青年中心。

  关于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所有的一切特征,即使我们不能作一完备而确实的详述,至少希望可以约略地说明一个梗概。一般传统的青年中心,都是属于堂区的。鲍思高神父所手创的青年中心,却超越堂区的界限,正如法兰骚尼总主教所说的,成为“一个那些没有自己堂区的青年们的堂区”。

 在其他的青年中心里,神父所表显的爱,总是严肃的:他要设法抑制孩子们的欢笑和吵闹。鲍思高神父在他的青年中心里所表显的爱,却是愉快的:神父是一切游戏的推动者,不仅不抑制,反而鼓励孩子们尽情快乐地游戏,发泄他们青春的活力。

  一般传统的青年中心,只在庆节和星期日上开放,而且往往只限于下午两三个钟头。鲍思高神父却把开放的时间,延长到庆节和星期日整个的一天。除此以外,他在一周之内,平日还在夜校里与孩子们见面,或到工厂里和工地上去访问他们。

  在一个普通的青年中心里,孩子们都到本堂里去,都在一个确定的地区集合。至于在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里,孩子们大多来自远地,迁移无定。他们来找的,是鲍思高神父,想同他在一起,快乐地渡过一天的假期。他的青年中心,不以堂区为组织中心,而以鲍思高神父本人为主要的吸引力。如用现代的语法来说,在他的青年中心里,彼此的关系,不是以组织,而是以个人为基础的。

  其他的青年中心,都选择操行优良的孩子。是各家的家长,往那里遣送自己的孩子,并保证其良好的品行。关于鲍思高神父,我们差不多想说,他所选择的孩子,恰好相反。他所优先录取的,是那些刚从监狱里出来,举目无亲,也无朋友的青年。其次便是那些离乡背井,家在远方的,在建筑工地上做泥水小工的孩子。

  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常大开门户,收容任何个前来的孩子,而以贫苦无告,而生活在危险之中的孩子为主要对象,成为他的青年中心的核心。

  当然,鲍思高神父必定要求他青年中心的少年,至少应该具有一些最低限度的条件,且愿意与他合作,接受他的教导。他无法收容那些属于不良组织的恶少,或者那些反对宗教信仰,绝对不愿意进堂的特殊青年。不过,就是对于这样的青年,鲍思高神父也常关心他们,设法去一个一个地赢得他们的心,或者试图至少渐渐感化他们。结果他有时成功,有时却失败了。

 亚厉山特里亚的死囚

 一八四六那一年,鲍思高神父在监狱里结识了一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后来这个不幸的青年和他的父亲,一起被判死刑,要在亚厉山特里亚处决。

  鲍思高神父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非常难受,便到监狱里去看他。这个青年哭着哀求鲍思高神父陪他前往法场。但是鲍思高神父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勇气,便不敢答应他。

 警方终于派兵押解死囚前往亚厉山特里亚。

 贾发束神父准备乘火车前往那里,以便陪同他们父子二人直到法场刑架跟前。他知道了鲍思高神父没有答应那个青年的要求,立刻派人去叫他来,并责备他说:你不知道这是多么残忍的行动吗?快去准备吧!我们一起乘火车到亚厉山特里亚去。

  鲍思高神父自辩道:要我目睹这样的惨况,我一定受不了。“快!!火车不会等我们的!”

 贾发束神父与鲍思高神父两人,就在执法前一天晚上,到了亚厉山特里亚。那个青年看见鲍思高神父走近他的监房,就抱住鲍思高神父的脖子,放声痛哭起来。这时鲍思高神父也不禁流泪饮泣。后来两人就一起祈祷,谈论天主的事,就这样过了那个晚上。到了凌晨两点钟,鲍思高神父给那个青年赦罪,并在那个监房里献了弥撒,给他送了圣体,后来两人也一起感谢了耶稣圣体。这时,从主教大堂的钟塔里,传来了沉浊的丧钟声。监房的门开了,进来了警察和刑役。按照以往的常例,那个刑役跪在死囚跟前,求他宽恕,然后绑住他的双手,把绳圈套在他的脖子上。

  数分钟后,从监狱的大门里,驶出押送死犯的囚车。那个青年囚犯旁边,有鲍思高神父陪着,后面又有一辆囚车,车上有那个青年的父亲和贾发束神父。这时,在沿途街道两旁,站满了许多群众,都在默默地呆望着。

  当鲍思高神父老远看到了法场上预备的刑台和其上的绞架,面色顿时发白,不一会儿,就晕倒了。

  贾发束神父本来已经常注意着他的,这时就叫停了囚车,令人把鲍思高神父扶下来。

  那个悲惨的行列继续前进,到了刑台前停住。然后两个死囚被押上刑台,走近绞架,很快就被处决了。

  当鲍思高神父醒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觉得很惭愧,低声对贾发束神父说:“我很对不起那个青年。他那么信任我……”“你已经尽力做了你所能做的事。其余的只有让天主去办理了。”

  一八四六年八月,莫雷达神父来见鲍思高神父,对他表示抱歉:鲍思高神父,请你原谅我,我不能继续租给你那些房间了。

为什么?”

 你看。说着把手里拿着的一叠信递给他。

  鲍思高神父写道:许多房客,因受了孩子的吵声和不停来往的脚步声,而感到不安,就纷纷向房东莫雷达神父申诉,并声言,如果不停止集合那些孩子,全体房客将都搬出去。”

  鲍思高神父非常气愤。难道世界上没有人肯容忍这些孩子吗?那些成年人,以前不是也曾做过儿童吗?不过,他还是忍着气,在他的朋友莫雷达神父背上轻拍了一下说:放心!我们会离去的。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可幸的是春天已经来到,不是一定要避居室内了。

19 草地上绝望,大棚下复生
  

 鲍思高神父租下了一块草地,四周有篱笆。这草地距离莫雷达的房屋不远,只不过五十步路,就在今天圣母进教之佑大堂斜对面。

 草地中间,有一间屋子。鲍思高神父把孩子们的玩具都存放在那里。每逢星期日,三百多个孩子,就在那块草地上追逐奔跑,尽情游戏。鲍思高神父在草地的一边,坐在一张板凳上听告解。

约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敲起了咚咚的鼓声,孩子们便停止游戏,排成队伍,然后一声喇叭,全体就前往加布遣会士山,或忧苦之慰圣母堂。鲍思高神父就在那里献弥撒,送圣体。弥撒后,大家吃早点。   

 有一个最近才从乡下来的孩子,名叫保禄·C,是一个做泥水的童工,也跟着那群青少年,前往加布遣会士山。以下就是他亲口的叙述。

 在那里有弥撒。许多青少年,在弥撒中领了圣体。弥撒后,大家都到会院的空地上吃早点。我认为自己没有领取食物的权利,便站在一旁,等待后来同他们一起回去。

  鲍思高神父看见了我,便走到我身旁,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保禄。

  你吃了早点没有?’

   没有;因为我没有办告解,也没有领圣体。’‘吃早点,不一定要先办告解,或先领圣体的。

需要什么?’

 ‘只要肚子饿!’说完,就带我到了篮子旁,给了我许多水果和面包。后来我又跟着他到了那块草地上,一直玩到那天傍晚。

  从那天起,以后好几年,我再也没有离开过青年中心和鲍思高神父。他实在给了我很多的帮助。

  一天庆节的下午,当孩子们正在游戏的时候,鲍思高神父看见在篱外,有一个约十五岁的孩子,就叫他:“你进来!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孩子不回答。

 鲍思高神父接着问他:你有什么觉得不舒服吗?,,

 他又踌躇了一会,才勉强地开口,只说了一句话:我肚子饿!”

这时面包篮子已经空了。鲍思高神父就叫人到附近人家去买了事一些面包回来,让那个孩子安静地吃。

 后来孩子自动开口说话了,好像想把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除去似的。他自己明认道:‘‘我本来是做马鞍的;可是,因为我做得不好,主人就不要我。我的家不在这里。昨天夜里,我就睡在主教大堂前的石阶上,今早我肚子饿的很,想去偷东西;可是,我害怕。我向人讨钱;人家对我说:‘你长得这么结实,又没有病,快去做工吧!’后来我听到了这里孩子们的叫喊声,就来看看,究竟有什么。

 你听着,今天晚上,由我来替你想办法。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一个好主人;他一定会收用你的。以后你要是在庆节日子上,到这里来找我,我一定很高兴。

 我很愿意来的。

 鲍思高神父在那块草地上,进行青年中心工作的那几个月里.在都灵市内流传一些令人奇怪的谣言,中伤鲍思高神父本人和他的事业,在三方面造成了很不良的影响:第一是政府当局的反对,第二是误传鲍思高神父患了精神病(因而使他的那些助手都离他而去),第三是他的青年中心,被迫东西流徙,居无定所,似乎一切努力都将尽付东流.

  警备司令和保安警察

  当时正是革命的浪潮汹涌澎湃的年月。都灵市的警备司令,接获报告,说有三百余名青年,浩浩荡荡,吹着喇叭,敲着铜鼓,列队进入城内,自然大吃一惊。

 雷慕恩神父写道:那些青年中心的少年,不仅只是一些儿童,也有十七八岁的青年,身体壮健,敢作敢为,有的身上常备有利刃。

 弥格·贾富侯爵(即卡弥禄·贾富和古思达伏·贾富的父亲),是都灵的副市长,兼任警备司令,立即派人传见鲍思高神父。他先按例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之后,立即厉色地命鲍思高神父限制青年中心的人数,不得在都灵城内列队游行,并且开除那些年龄最大的危险分子。

  鲍思高神父听了贾富的这些话,立即拒绝接受他的命令。

  这时贾富就开始高声说道:你要这些歹徒有什么用?让他们去吧!不要为了他们,而负起重大的责任!否则的话,大家都要有很多麻烦。

  鲍思高神父却坚持自己的理由说:我只给穷苦的孩子们讲解要理,这决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什么麻烦的。再说,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有总主教的许可。

 总主教知道这些事吗?好吧!我要去对法兰骚尼说,由他来阻止这种胡闹的行动。”

  法兰骚尼总主教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为鲍思高神父的工作辩护。

  自从那天起,孩子们游戏的那块草地四周,开始有保安队的警察来回巡逻。鲍思高神父对此一笑置之。不过,他也坐卧不安,十分担忧,深恐万一发生什么不法的行为,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他的青年中心也准要被迫关门大吉了。他知道,贾富是一个握有实力的人物。

  鲍思高神父疯了?

  鲍思高神父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给人藉口,说他神经有了问题,变成了疯子。他想安慰青年中心里的那些孩子,免得他们因见青年中心时常迁移地址,由坟场搬到磨坊,又由几个房间搬到了一块草地上,而灰心失望,便开始给他们讲述自己在梦中所见的景物,来鼓励他们,振作他们的心神。

 他告诉他们说,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青年中心,有几座圣堂,有许多房屋,有学校,有工场,有数以千计的孩子,又有许多神父为他们服务。他讲述这些梦境时,讲得非常生动逼真,一如具体的事实;可是,这与当前的艰苦实况,完全相左,根本不同。

  孩子们原是最容易白天做梦的人,听了鲍思高神父的话,都信以为真;后来他们回到了家里,或是在工作的场所,到处都在为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宣传,重复他所讲过的话。一般的人听了,自然就会说:可怜的鲍思高神父!有着一个顽固的思想。如果他继续这样生活在乱哄哄的环境里,结果一定要弄得神经衰弱,被送往疯人院里去!”

  这并不是有人恶语捏造的的谣言,而是普遍传说的新闻。弥格·卢华神父记叙当时的情形说:一天,我刚在国立军器厂里辅了弥撒,正想出来时,那里的主任司铎问我说:你上哪儿去?’

  ‘去找鲍思高神父。今天是星期日。’

  你不知道吗?他病了!害的是一种很难会好的病呢!’

   这个消息直刺我心,使我感到难言的痛苦。假如我听说我自己的父亲病倒了,也不会感到更大的痛苦。我马上奔到青年中心里去,却发现鲍思高神父一如往日,仍在微笑着,就觉得很奇怪。当时在都灵市内,到处都在传说:鲍思高神父对孩子们这样着了迷,以致他的头脑发生了问题。”’

  鲍思高神父的好友和助手包莱神父,想劝阻他对孩子们叙述他自己的梦:“你说有一座圣堂、一座房屋、一个运动场。可是,它们在什么地方?”

  鲍思高神父喃喃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它们确实存在着;因为我看到了它们。

 有一天,包莱神父在鲍思高神父的屋子里,设法劝导他,却始终无法说服他,便忍不住痛哭起来,从屋子里出来时,叹息着说:!可怜的鲍思高神父!真的完了!”

 都灵总主教公署方面,似乎也曾派人前往调查,看看鲍思高神父的神经是否正常。

  这时,有鲍思高神父的两个朋友,即文生·庞渣底神父和磊思·那西神父决意一起设法,使鲍思高神父脱离那个困难的处境。

  他们也许是想把鲍思高神父送往一家精神病院里,接受医生的诊察,以及必要的治疗(当时意大利的医疗情形,还在开始起步的阶段,与今天非洲中部农村里的情形大致相同)

  一天晚上,鲍思高神父正在给几个孩子讲解要理,忽然来了一辆车厢紧闭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了庞渣底神父和那西神父,特来请鲍思高神父一同出去旅游。

  他们对鲍思高神父说:神父,你累了,到外面去呼吸一些清新的空气,对你有好处。

  很好!让我拿我的帽子,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他们之中有一个拉开了车门,说道:“神父,请上来吧!”

  鲍思高神父早已看穿了他们的诡计,便故意谦让说:请两位先上车吧!”

   双方一再推让之后,那两位神父就答应先上车,免得无法实行预定的计划。

  鲍思高神父一等他们上了车,很快就把车门立刻关上,急急地吩咐车夫说:快快把他们送往疯人院去;那里有人正在等候他们呢!”

  那座疯人院,或精神病院,距离那里不远。院中的护士早已得到通知,准备接收一个有病的神父,却发现来了两个病人。后来要等医院的主任司铎前来解释,才救出了那两个不幸的落网者。这个笑话闹得可不小。庞渣底神父和那西神父都很生气。不过,后来他们细想之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终于与鲍思高神父言归于好;尤其是那西神父,曾竭力协助青年中心里的音乐方面的工作。

 然而,当时鲍思高神父却被众人所遗弃。他悲痛地写道:大家都远离我,所有与我合作的人,都放下了我,让我一个人在大约四百个儿童中间。

  一般常人的观念,面对这样的情形,就会动摇不定,终于完全改变。他们看见了鲍思高神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是一个圣人呢,还是一个疯人,因而迟疑犹豫,磁确定。

  从前五伤圣方济,也曾有过同样的遭遇,只是情形稍有不同而已:圣人在自己父亲面前,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它们都投给他,然后赤着身子说道:从今以后,我实在可以称天主为我们的天父!”

  都灵小家庭的创办人圣高道伦可,一天,对着那些忧心忡忡,深恐缺乏经费的人,把手中仅有的几个钱,都往窗外抛掉,笑着说:现在大家都可以知道,这个小家庭,究竟是我在经营呢,还是天主在照顾。”

  眼光浅近的庸庸之辈,抱着一般常人的聪明和观念,自然以为他们是疯子。我们也怎能责怪这样的人呢?

  当时的具体情形和客观环境,确实非常困难,甚至于连鲍思高神父本人,也怀疑自己的梦。一八六四年五月十日,他在一次训话中(其后执事包乃底立刻把他的话记录了下来),声言就在那几天里,梦见了距离草地不远,有一座为他和他的孩子们居用的·房屋。第二天早上,他对包莱神父说:“房屋有了。”

 包莱神父就请他前往实地观察那座房屋。他去了,发现那是一个不道德的场所,里面住着一些行为不检的女子。

  鲍思高神父觉得很失望,叹息着说:那么,都是恶魔在愚弄我了!”

  他觉得很惭愧。可是,后来他又做了两次类似的梦。他哭泣着祈祷说:上主!求你光照我!帮助我脱离这困境吧!”

  在第四次梦中,他听到一个声音对他说:不用怕!天主是全能的,一切都能做得到。

  草地上绝望之痛

  就在那几天里,草地的主人斐利比来了说不定是警备司令贾富侯爵叫他们来的。他们俯身细察那片草地,发现它已被三百多个孩子的皮鞋和木屐踏得几乎连草根也不见了。

 他们就叫鲍思高神父来,对他说:这样下去,这块草地要变成一片荒漠了!”

 另一个在旁补充说:要是这样,不消几天,这块草地快要变成压平的马路了!”

  第一个人又断然说道:神父,请你原谅我们,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不要你的租金,却不得不叫你离开此地。

  他们限他在十五天内,要把青年中心搬走。

  对鲍思高神父来说,这真像一个晴天霹雳。除了当时种种使他备受羞辱的事以外,还要加上重大麻烦,要他立刻另找地方,以安置他的青年中心。现在他真是已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试想,还有谁肯把房子租给一个疯子呢?

  一八四六年四月五日,是最后一个可以使用那块草地的星期日,也是鲍思高神父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日子之一。

  那天上午,他率领孩子们到那乡间圣母堂去。在弥撒中,他向孩子们讲道,却提不起兴趣来说几句轻松愉快的话,当然也讲不出像移植包心白菜那样的妙喻。他后来声明说,当时他看着那些青年中心的少年,如同看着一些可怜的小鸟,明知有人要拆毁他们的鸟巢。他吩咐他们要恳求天上仁慈的圣母:不管怎样,他们究竟是在一位慈母手中。

 中午,他又去见草地的主人斐利比,意图作最后一次的尝试,希望他们改变主意。但是,他这一次的尝试也告失败了。难道他真的就此要放弃他的那些孩子吗?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那天傍晚时分,我看着那群正在游戏的儿童,想到正有许多的庄嫁要收割,而我自己只是一个工人,力已用尽,身体又这样衰弱,又不知道以后要在什么地方集合我的那些儿童,当时我实在很激动,就退往一边,独自踱步。也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激动得流泪。我一面走,一面举目望天,叹息说:‘我的天主!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聚集这些孩子呢?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事呢?”’

一切都长自那个小小的树干

  正在那个时候,来了一个救星:不是一位大天使,而是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矮子。他名叫潘克拉乔·稣阿为,是一个制造碳酸钠和清洁剂的工人。他一见了鲍思高神父,就问他道:神父,你是不是想找一个地方来开工场啊?”

 不是开工场,而是办青年中心。”(译者案:意大利文,工场为(1aboratori0而青年中心为0ratori0二字尾音相同,故易误会。)“我不懂这有什么不同。不过,地方倒是有的。请你来看看吧!这是属于方济·毕纳地先生的。他是一个诚实的人。

 鲍思高神父就跟着稣阿为,走了约莫二百公尺的路,还在所谓华道角的那个地区里,到了一间只有两层楼的小屋子,楼梯和木头都已被蛀坏,四周有菜园、草地和农田。”(译者案:当时意大利的乡下房屋,大部都是两层楼,楼梯在屋外,上达二楼的阳台,楼梯和阳台,全部都用木造,故易被蛀坏。)

  距离那里不远,就有那座他在梦中所见的使他误会的房屋。鲍思高神父写道:我正想走上楼梯的时候,里纳地和潘克拉乔却对我说:不是这里。为神父用的地方是在后面。原来那是一个长棚。

  今天谁若前往其地参观,沿着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外墙,走过了那里的广场之后,就在列房屋的左下方,有一间狭长的小屋子:这就是鲍思高神父的伟业所由来的树干。这株小小的树干,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树,枝叶茂密,繁荣不衰。

 在这间小屋的墙上,写着毕纳地小堂几个大字;因为现在它已改为一间小堂;堂里装饰得很华丽美观。这是慈幼会士,在一九二九年,把它改建的,作为永久的纪念。

 当一八四六年四月五日,鲍思高神父初次来到这个地方时,只有一间简陋低小的长棚,一面靠着毕纳地房屋的北墙,其他三面则有矮矮的围墙,看来像是一个专为存放废物的木棚。最近它曾被人用作制帽工场,也被洗衣女工用作堆置衣服的仓库(因附近有一条小溪,直通距离不远的陶拉河)。那个木棚有十五公尺长,六公尺宽,一边有两个小窗口。

 鲍思高神父看了这个长棚,认为不适用,正想不要它:这太低了,为我没有用。

 毕纳地陪着笑脸说:我叫人按照神父的意思修好。我要把地掘深,做好梯级,另铺地面。我很希望神父在这里开设一个工场。”“不是开设一个工场,是要开办一个青年中心,就是一间小圣堂,用来聚集一些青少年。

  毕纳地之所以误会,是可以理解的,因为那地方靠近河流;当时在那一带地方,兴建了许多工场和工厂。

  毕纳地迟疑了一下,立刻说道:那就更好了。我也会唱歌,我会来帮助神父的。我要搬两张椅子来:一张为我,一张为我的妻子。

 鲍思高神父一时还不能决定。后来他说:如果你能替我把地面掘深五十公分,我就答应和你签订合约。

  他不愿每月续租,就付了三百块里拉,作为一年的租金;这比他在斐洛美纳小医院的年俸的一半还要多。这样,他可以使用那个长棚,也可以把四周的一些空地,作为孩子们游戏的地方。

  他立刻奔回斐利比草地,高声对那里的青少年们说:孩子们!高兴吧!我们现在有一个比以前更固定的青年中心了。我们将有圣堂、课堂、操场。下主日我们要到新的青年中心里去,就在毕纳地的房子那里。”

  那天是圣枝主日,下星期日正是耶稣复活节。

  钟声嘹亮

  方济.毕纳地果然遵守诺言,马上请来了泥水工人,把地掘深了,把墙壁和屋顶也都加强巩固了。他又请来了几个木匠,在地下铺了地板。本来这些修建工程,决不是在一个星期内所能完成的;可是,由于当时每天工作的时间为十二小时,甚或十四小时,所以到了星期六晚上,全部工程已告完竣:那个原来简陋不堪的棚屋,居然修建得焕然一新,大为改观。

 鲍思高神父在小堂的祭台上,放了蜡台、十字架、油灯和一幅圣方济·沙雷的小圣像。

 那年的四月十二日,是一个大节日。那天逾越节清早,都灵市内各座圣堂,都传出了叮叮踏踏的钟声,很清脆嘹亮,使人听了精神振奋,心情激荡。

 在毕纳地的那个棚屋那里,并没有哄亮的钟声,却有鲍思高神父慈蔼的心声,在呼召无数的青少年前往华道角那个低下的地区。

  孩子们像浪潮般陆续涌来,不一会儿,四周的空地和草地上,到处都是青少年。他们来自都灵市内各地,是来参加青年中心新址的开幕典礼的。

  当鲍思高神父祝福那座小堂时,孩子们静静地看着。后来鲍思高神父又为他们举行了逾越节的弥撒大祭。

  弥撒后,孩子们像小鸟一般,各人手里拿着一个面包,散往毕纳地小堂四周附近各地,宣发他们胸中的喜悦之情。他们的确非常高兴;因为他们终于有了一间完全供他们使用的房子。

20 小泥水匠的奇迹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用了差不多五页的篇幅,来叙述当时他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所遵守的作息时间表。我们可以说,他所定的工作时间,实在太紧凑了。我想现在很少有人,敢给青年中心的少年,提出像他所定的那样的作息时间表。

 在庆节日子,一清早就打开堂门,开始听告解,一直到献弥撒时才止。弥撒的时间,原定在八点钟;可是,为了使那些愿意办告解的人,能够满足他们的愿望,屡次要把弥撒的时间延迟到九点钟,甚或更晚。

  孩子们在弥撒中可以领圣体。弥撒后,给他们解释福音(过了几个星期之后,改为讲解圣经史略)讲道后,接着上课,一直到中午。   

 中午,鲍思高神父至多只有一个钟头进膳和稍事休息的时间;因为下午一点钟,就有孩子们前来游戏,有木球、高跷、木枪、木剑,以及最初的运动用具。两点半,开始讲解要理,接着念玫瑰经.?务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学习,才不念玫瑰经,而改唱圣母晚课。其后有一篇简短的训话,最后唱圣母祷文和望圣体降福。

 出了圣堂之后,开始自由活动的时间:有的继续上要理课,有的学唱歌或读字。不过,大多数的孩子都跳跃奔跑,作各种游戏,直到黄昏才止。

  鲍思高神父也利用孩子们毫无拘束,纵情游戏的时候,给他们灌输宗教思想,鼓励他们勤领圣事。给有些孩子,在耳边说一句话,吩咐他们要更服从,更善尽自己的本分,给别的孩子,则劝他们要来学要理、办告解,以及做其他类似的事。”

 尽好司铎的职务

鲍思高神父在那些孩子们中间,也参加他们的游戏,有时也像他在童年时代那样,在孩子们面前,表演各种游艺节目,如变戏法等(这是他自己说的)。不过,他最主要的工作,是尽好司铎的职务。

 他经常的态度,显得很温和良善,真像一位慈父;可是,如有必要时,他也会表示得很坚决,丝毫不肯放松。为证明这一点,有许多他亲口所叙述的事实;以下就是其中的一件。

  有一个孩子,虽经他一再地劝告,要妥善料理自己的灵魂,来准备过逾越节,却只在口头上答应,始终没有实行。

  一天下午,当他正在玩得起劲的时候,鲍思高神父突然叫住他,要他跟自己一起到祭衣房里去,因为要在那里办理一件事。鲍思高神父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他想只穿着衬衫,不穿外衣,就这样跟我到祭衣房里去。我对他说:‘不要这样,快穿上外衣,然后再跟我来。’

  到了祭衣房里之后,我带他到了嚼经所里,才对他说:跪在这张跪凳上。

    神父要我做什么?’

办告解。

    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个我知道。你准备吧!后来我听你告解。

 他兴奋地说:!真好!我正需要办告解!神父这样待我,做得很好;否则我还不会来办告解的。

 我念了一些日课经,他也预备了一会,后来他妥善地办了告解,又虔诚地感谢了上主。从此以后,他恒心尽好教友的本分。”

  欢呼再见!”

 夜幕将垂,全体再进小堂,恭念晚课,最后唱一曲圣歌。接着,大家齐集在棚屋前面,上演那兴高采烈而极为感人的一幕。

  鲍思高神父自己这样写道:出了圣堂,大家一再地互祝晚安,却并不立即散去;虽然我再三吩咐他们:‘回家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们家里的人正在等着你们。也没有用,只好让他们聚集在一起。这时有六个最有力的青年,用他们的胳臂搭成一张坐椅,坚持要请我坐在上面,像坐在一张宝座上。接着他们列队排成数行,将鲍思高神父用那些胳臂组成的坐椅抬起,高出众人之上,一面前行,一面唱歌,欢笑狂叫,一直到那个普通所谓的浪淘圆场,在那里再唱几首圣歌。

 后来大家都寂然无声。我祝大家晚安,并祝他们一周幸福。所有的孩子,个个都用尽自己所有的声音,一起回答:晚安!’

  这时我才从那张宝座上下来。各自回家去。几个年龄最大的青年,陪我回到寓所。我已累得半死了。   

 有许多孩子,在向鲍思高神父告别时,曾低声对他说过:神父,这个星期里,请你来看我,不要让我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都灵市内,各建筑工地的泥水匠,屡次看见一个司铎,提起了黑袍,登上临时搭建的木架,在灰泥桶和砖头堆之间走来走去。他就是鲍思高神父。做完了“小医院”里的一切职务,探访了监狱里的青年囚犯,在市内各所学校里上完了课之后,他就往各建筑工地去访问他青年中心的孩子们。

  那些青少年看见了他,都显得非常高兴。他们上回去住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家,而是一个亲戚或同乡的家,有时也司能是一个雇主的家。这个亲戚、同乡或雇主,因受孩子父母的嘱托,负责照顾离家外出、做工谋生的儿童。在那样的家里,他们得不到温暖。为此,如果他们在这异乡,能遇见一个忠诚的好朋友,爱护他们,尽力帮助他们的,自然就很高兴。

  鲍思高神父正因为很爱那些孩子,所以他去访问他们的时候,往往也跟他们的雇主谈几句话,以便知道他们的工资多少,有没有充分的休息时间,庆节日子是否能够进堂参与圣教礼仪。我们可以说,他是当时第一个替那些少年的童工们说话的人,向雇主提出合理的要求,获得适当的待遇,订立正式的合约,并监视雇主,必须切实遵行所订的合约。

  他去访问自己的那些小朋友时,也寻找其他生活在同样境遇中的孩子。卢华神父作证说:鲍思高神父到各工厂里去参观。那里有很多学徒。他请他们都到青年中心里来。他所格外关心的,就是那些远离家乡,从外地来的青少年们。

 鲍思高神父咯血

 鲍思高神父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之躯的人而已;而人的体力总是有限的。那年春天,他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到了初夏,他的健康很明显地开始恶化。   

 柏老禄侯爵夫人很器重他,就在五月初传见了他。当时包莱神父也在场。侯爵夫人把一笔很大的款子,即五千块里拉(约等于鲍思高神父八年工作的薪金)放在他面前,严词厉色地命他说:请神父收下这些钱,后来放下一切的工作,随神父的便,到某一个地方去休养。

  鲍思高神父却回答说:多谢侯爵夫人。你实在很有爱德。不过,我做神父,并不是为关心自己的健康。”

  可是,也不应该伤害自己的身体啊!我知道神父咯血。大概肺部已受损害。要是再不休养,这样可以维持多久呢?不要再去探访监犯了!也不要再到高道伦可那里去了!尤其是不要再管理青年中心里的那些孩子了!把他们放下一个时期吧!包莱神父会照顾他们的。神父尽管放心去休养。"

  鲍思高神父知道,这回又是侯爵夫人想使他远离青年中心的孩子;便直截地反对说:这个我可绝对不能答应。

  侯爵夫人生气了:神父既然好话不肯听,那我只好不客气啦。

神父需要我的薪金,才能把青年中心维持下去。那么请神父好好地听着:神父或者放下青年中心,去静静地休养,或者要迫使我不得不解聘神父了。”

   好吧!侯爵夫人可以找到许多神父来代替我。至于我的那些孩子,却没有一个人能照顾他们。我决不能放弃他们。

 鲍思高神父说的这些话,很清楚地显示他怀有英豪的牺已利人的爱德精神。这不是我们常人所能理解的。以我们浅近的眼光来看,总以为鲍思高神父错了,侯爵夫人有道理。其后几个月所发生的事,似乎也能证实这一点。

  鲍思高神父是一个极有圣德的司铎;可是,他还年轻(只有三十一岁),缺乏人生经验,主观很强,不会圆滑变通,适可而止。侯爵夫人却有六十一岁,比他更有经验。她也是一个圣善的女性,发了脾气之后(根据贾可美理神父Don Giacomelli的证词)跪在鲍思高神父跟前,求他祝福   

  后来他又立即交给包莱神父一封信(她的用意显然是想由包莱神父把信转给鲍思高神父),信中她概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我赞成并称许照顾男童的教育工作。不过,我认为适宜在我为那些遭难的女孩子们所办的事业附近,进行教育男童的工作。

    二、我确信鲍思高神父肺部不适,实在需要休养;所以,我将不发薪给他,除非他远离都灵,能有充分的休养时间,以恢复健康。这是我很关切的事,因为我实在很看重他。

  鲍思高神父并没有答应她的条件。三个月后,她就另请一位司铎,为斐洛美纳小医院的主任司铎。同时她经由第三者的手,给鲍思高神父送来了八百块里拉的捐款。

  鲍思高神父真的咯血了,很可能是因为结核菌进入了他的肺部。但他仍在为事业未来的前途着想。一八四六年六月五日,他也租下了毕纳地那座房屋楼上的三个房间,月租为十五块里拉。

    正在他体弱有病的时候,贾富侯爵又来干扰他,每星期日,派遣了十几个警察来监视他。

    --八七七年,鲍思高神父向巴培里思神父(Don Barbeis为鲍圣弟子,慈幼会士),叙述当时的情形说:可惜没有把当时的人物拍下照片。如果能够重新看到当时的情况,倒是很有趣的事。当时有几百个青少年在那里静静地听我讲话,六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分为两个人一组,站在小堂里三个不同的地方,交叉着双臂,也在那里听讲。虽然他们是在监视着我,却也能帮助我看管那些孩子;这为我很有好处!他们之中,有的偷偷地用手背擦着眼泪。如果把他们的举止行动拍成照片,你就可以看见他们同孩子们跪在一起,就在我的告解座旁,等着轮到他们来办告解。因为,我讲的道理,是关于罪恶、死亡、审判、地狱等重大真理;与其说我是在向孩子们讲道,不如说我是在唤醒忠告他们。”

  上主!不要让他死去!”

 一八四六年七月第一个星期日,天气炎热,鲍思高神父在青年中心里辛苦工作了一整天之后,在前往济良所的住处时,因过疲劳而昏倒了,由别人抬到了床上。“剧烈咳嗽,严重发炎,不断咯血。”这些字句,表示他可能患了“胸膜炎,内出血,发高烧”。在那个时代,这些都是重病,尤其是因为他咯了许多血。

  鲍思高神父写道:不过几天,人家以为我已到了生命末日。

于是给他行了病人傅油圣事,并送了临终圣体。“鲍思高神父病重垂危”的消息,一时就在建筑工地小泥水匠和工厂里小机器学徒之间传开了。

  那几天晚上,在济良所里,常有许多穷苦的孩子,成群结队的来到病危的鲍思高神父的房间里。他们还穿着肮脏的工衣,脸上还沾着白色的石灰,还没有吃晚饭,就急急地跑到华道角来找鲍思高神父。他们显得惊慌的神色,哭泣着祈求说:“上主!不要让他死去!”

    后来医生禁止一切访客。侯爵夫人立即给鲍思高神父派来了一名护士,不许任何人进入病人的房间。

    孩子们觉得很失望,苦苦哀求说:请你让我只看一看他。”“我不会叫他说话的。

    我只有一句话要对他说。

    如果鲍思高神父知道是我在这里,一定会叫我进去见他的。其后八天,鲍思高神父就在生与死之间挣扎着。在那些日子里,有些孩子自愿做补赎,虽在烈日之下流汗工作,也不喝一滴水,希望这样能感动上天,赏赐病人痊愈。在都灵忧苦之慰圣母堂里,那些小泥水匠日夜轮流着不停地祈祷,常有人在圣母像前为病人念经。有时虽然身体疲倦难支(他们白天已经工作了十二个小时),两眼几乎张不开来,可是他们仍然尽力振作,醒着祈祷,渴望鲍思高神父早日康复。   

    有些孩子,出于天真无知的慷慨热情,竟然向圣母玛利亚许下,以后一生要常念玫瑰经,或者守一年的大斋,只吃面包,喝清水。

    星期六那天,鲍思高神父的病情最为严重:他已衰弱至极,稍一用力,就会咯血。那天晚上,大家都以为没有希望了。

    事实却完全出人意料之外。那些穷苦的孩子,居然向圣母玛利亚求得了这个奇恩:鲍思高神父的病势好转了。他们实在不能失去一位慈父。

    七月底一个星期日的下午,鲍思高神父拄着手杖,朝青年中心走去。孩子们一见了他,马上向他蜂拥飞奔而来。那些年龄最大的,立即请他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然后高声欢呼着把他抬到了青年中心的草地上。鲍思高神父的这些小朋友们都在唱歌,一面欢笑,一面流泪。他自己也感动得流泪了。

鲍思高神父带他们一起进了小堂,同声感谢上主,然后在全体肃静中,向大家短短地说了几句话:“孩子们!我的生命是属于你们的。我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我要完全为你们而生活。

 这些就是鲍思高神父生平所说过的最重要的话。它们有如一大承诺,一个隆重的誓愿,把自己完全只献给了青年中心里的青少年们。其他极重要的话,补足以上这些说过的话,是他将在临终的时候所要说的:请你们告诉我的那些孩子们,我在天堂上,等待他们所有的人前来。

  鲍思高神父那天把自己仅有的少许力量,都用来跟那些孩子们一个一个地说几句话,如同他自己所写的:为了改变他们所许的愿,代以可以实行的事;因为当我病危的时候,有不少孩子,没有仔细考虑,就许下了那些难以实行的愿。

 在这件事上,也显示了鲍思高神父多么细心地关注那些青少年们的事。

  医生给他详细规定了应行的事,嘱咐他要绝对长期休养。他便到碧基去,留在他母亲和自己弟弟的家里。不过,他对孩子们许下了:今年落叶时节,我要回到这里来,同你们在一起。

  要钱不要命

  鲍思高神父骑着一头驴,回自己的故乡去,路上被那头畜牲颠簸得很厉害,便在新堡市内歇了一阵。到碧基,已是黄昏时分了。他的侄儿们,在屋前的场地上,兴高采烈地欢迎他。长兄安道,就在他幼时住过的那间老屋对面,另盖了一座小房子,已有五个孩子:方济十四岁、丽达十二岁、德兰九岁、若望六岁,最小的女儿方济佳,活泼可爱,只有三岁。

  二哥若瑟也在老屋前面,兴建了新屋,同母亲和四个孩子一起住在那里:长女斐洛美纳已有十一岁,次女罗撤八岁,第三个儿子方济五岁,最小的儿子磊思还在摇篮里啼哭。

 鲍思高神父寄居在二哥若瑟家里。故乡山林的空气,母亲默默无语的爱护照顾,每天傍晚,在渐渐醺红的葡萄林间信步而行,使他的病体逐渐复原,精力也一天天的增强了。

 他身在碧基,心里却常惦念着青年中心里的孩子;为此,他不时写信给包莱神父,探听有关孩子们的消息。他也给巴乔第神父、卜西奥神父、神学博士伏拉,以及德理委鲁神父等写信,感谢他们在青年中心里协助工作。

  八月中,有一天,他独自远行,到了加比利奥外祖父家。回来时,走在一个小树林里,忽然一个声音喊道:要钱不要命!”

  他吃了一惊,答道:我是鲍思高神父,没有钱。这时从树后跳出一个大汉,一手高举着一把利刃。鲍思高神父立刻认出那人是谁,就改变语气,直呼他的名字

说:“高尔得在!原来是你!你想夺取我的性命吗?”

 原来那个满脸长着胡子,以便掩饰自己的大汉,就是鲍思高神父以前在都灵监狱里已经认识的一个囚犯。

  那个歹徒也认识了是鲍思高神父,觉得非常惭愧,很想立刻钻进地下去。鲍思高神父!请你原谅我。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接着他把自己过去的生活,一五一十,完全数说给鲍思高神父。他出狱后,连他自己家里的人也拒绝他,不愿意收留他。就是我母亲也不认我为自己的儿子,说我破坏了全家的名誉。他想找一份工作;可是,人家一知道他曾坐过牢,当场就给他吃闭门羹。

鲍思高神父听了他的这些话之后,叫他跟自己一起到碧基去。到家以前,先听了他的告解。回到了家里,他对自己家里的人说:我在路上遇见了这个朋友。今晚他就在这里住,同我们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早上,弥撒后,鲍思高神父给他一封信,叫他去见一位本堂神父和都灵的几个善良的雇主。在他离去前,也拥抱了他。

  十月中,鲍思高神父在独自远足的时候,逐渐筹划自己未来的工作。他想自己回到了都灵之后,要去住在向毕纳地租的那几间房子里。在那里,预备逐渐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苦孩子。

 不过,那个地方不适宜于单身的司铎独居在那里。距离那里不远,就有那所引起误会的房屋,即所谓的美丽之家女园丁酒馆;在那里酒徒们高歌欢唱直到深夜。必须有一个人,也在他那里住,免得引起人家对他怀疑,或造谣毁谤他。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是,怎样向她开口呢?妈妈丽达已有五十八岁,在碧基受人尊重,过着安宁的生活。怎能叫她放下自己的家,离开那些可爱的孩儿,改变自己久已习惯的生活呢?也许鲍思高神父因见当时农村不景气的愤形,才有了勇气。一八四六年欠收,一八四七年的收成,看来也许更坏。

  一天晚上,鲍思高神父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对母亲说:!为什么你不到我那里去住一个时期呢?我在华道角租了三间屋子,不久就可以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苦孩子。以前你对我说过:要是我发了财,你就永远不会上我的家里来。现在我穷,负了一身的债;一个司铎独自在那里住,实在太危险了。

  老母亲沉思了好一会。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若望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鲍思高神父再三恳请说:你不想来做我的那些苦孩子的好母亲吗?”

  妈妈低声答道:要是你想这是天主的圣意,我就跟你去。

身无一物的外地人

 一月三日,星期二,秋风起处,黄叶零落了。鲍思高神父实践所许,启程回都灵去,手里拿着弥撒经和日课经。在他身旁,陪着他同行的,也有妈妈丽达;她挽着一个篮子,里面盛着一些衣服和食物。

 事先鲍思高神父已经写信通知了包莱神父,把自己所作的决定和计划都告诉了他。那位小神父替他想得很周到,已把他仅有的那一点东西,从济良所他的房间里,替他搬到了毕纳地的屋子里。

 鲍思高神父和他的母亲两人,从碧基一路步行到都灵;这是一段很长的路程,走起来相当吃力。当他们来到了华道角附近浪淘那个圆场时,有一位司铎,也是鲍思高神父的朋友,认出了他们,便走前来向他们问好;因见他们衣履上满是尘土,容色显得很累的样子,就问道:亲爱的鲍思高神父!欢迎你回来。身体怎样?”

 谢谢你。我已经好了。我带家母一起到都灵来。”“为什么要走来呢?”

 因为我们缺少这个。说着一面微笑,一面捻动着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作数钱状。

 你们到什么地方去住呢?”

 就在这里附近毕纳地的屋子里。”“可是,你们没有收入,怎能生活呢?”“我也不知道。不过,天主自会照顾我们的。

 你老是这样。说着,那个善心的司铎,一面摇头,一面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只袋表(当时这是一种稀有的贵重物品),把它送给鲍思高神父:巴不得我有很多钱来帮助你。我只能尽我这一点点的力量。

 妈妈丽达第一个走进那个新居:三个空空的房间,里面什么设备也没有,只有两张床,两把椅子,一个锅。她笑着对儿子说:“在碧基,我每天要忙着把家里的东西弄干净,放整齐,又要清洗碗碟锅盘。在这里,我倒可以清闲得多了。”

  母子两人坐下,休息了一会,接着慢慢地开始工作:妈妈预备一些吃的东西;鲍思高神父在墙上挂了一个苦像和一张圣母像,后来把两个人的床铺好。母子两人一起唱以下这首歌谣:

 我们外地人,身上无分文;要是为人知,大祸就上身。有一个孩子,名叫德范·卡思达袅,听到了他们的歌声,就传开了这个消息:“鲍思高神父回来了!”

21 火药库几乎爆炸
 

一月八日,是鲍思高神父重回都灵之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对华道角青年中心里的孩子们来说,那天确实是一个大日子。在草地中间,放了一张大椅子;鲍思高神父被请来坐在那里。四周簇拥着数百个孩子,大家向他唱歌,欢迎他康复回来。

  那些孩子们中间,有许多曾到碧基去找过他,催他早日回都灵,甚至于戏笑着给他提出这个条件:如果神父不早些回来的话,我们就要把青年中心搬到碧基来了。

  贾发束神父却竭力反对他早回都灵,希望他遵照医生的嘱咐,多留一些时日在碧基静养,并把都灵总主教的意思也转告了他。鲍思高神父自己后来写道:“我获得准许,可以重回都灵,但我不得在两年内讲道理。”

  他接着立刻明认说:这个命令,我却没有遵行。

   屋里灯光通明,到处都是儿童

  鲍思高神父所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开办夜校,并予以扩充。

 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又租了一个房间,作为祭衣房。由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用作课堂,就不得不在厨房里,或在卧室里上课。不过,那些学生,都是一些最顽皮的孩子,或者弄坏了一切的东西,或者把无论什么都搞得杂乱无章。

 其时开始在祭衣房、弥撒间,以及圣堂里其他的地方上课。可是,一班人的说话声、唱歌声、来往的走动,都妨碍别班人所想做的工作。所以,过了几个月之后,我又多租了两个房间。

  当时身临其境的人,这样作证说:“到了晚上,灯光把那几个房间照得通明,里面到处都是儿童,真是好看!有的站在挂图前,手里拿着书;有的坐在书桌旁专心写字;有的就地而坐,在簿子上写着一个个大字。”

  这时,有几位以前曾经帮助工作的司铎,如:卡尔巴诺神父、那西神父、德理委鲁神父、巴乔第神父等,也都来帮助他。

  在他患病的时候,尤其是在他长期休养期间,以前别人传说他神经错乱、固执妄想的误会,已经自然消失了;所有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如果鲍思高神父真有了一个顽固思想的话,那么他也已用事实证明,即使咯血,他也要促其实现的。

  关于侯爵夫人方面,不免留下了一些遗憾。这是必然的事;因为双方都可以这样说:!不是我没有错吗?”侯爵夫人看见后来所发生的事,完全不出她的预料之外:鲍思高神父果真病倒了,险些丢掉了性命,后来必须长期休养,才能复原;青年中心在包莱神父管理下,仍能照常进行。

  然而,在鲍思高神父方面,也认为自己并没有错:当初不管怎样困难,也不愿意放弃青年中心。

 不过,按照鲍思高神父当前的健康情形,当然无法继续担任斐洛美纳小医院里的工作。为此,以前双方所签订的合约,到了全皇中满期之后,没有再订续约。此后鲍思高神父偶尔去给那些患病的女孩们讲道理。侯爵夫人也不再按期给他发薪;可是,经由包莱神父和贾发束神父的手,不时给“鲍思高神父的顽童”,慷慨地捐助巨款,直到一八六四年她去世的那一年。

 但是,在那些快要爆发的历史重大事件之前:这些小事,固然微不足道。对鲍思高神父来说,唯一真正重要的事,就是已经固定了他的青年中心的基础;在那政治的风暴来临之前,他已完全复原,并且能有充分的精力,来应付一切险恶的局面。

 马思泰.费雷提枢机荣登教宗宝座,取名碧岳九世.

   一八四六年六月,马思泰·弗雷提枢机,当选为教宗,取名为碧岳九世。他原是伊莫拉城的主教,是一个非常虔诚的神牧,性情很单纯的人物。他不喜爱政治,也不支持自由派人士的主张。不过,他宅心仁厚,富有人情感;为此,他立即在圣座管辖的地区,推行一些久为民众所期待的改革措施。可是,他的这些政策,却被人误解为自由主义的改革行动,因而导致了许多不良的后果。

  在他当选为教宗(七月十七日)之后不久,虽有许多位枢机表示反对的意见,颁赐了大量的政治特赦:许多因参加“自由主义的暴动”而被拘禁的犯人,都获得释放。   

  教宗碧岳九世,为了想明了犯人的情形,屡次便装前往天使堡狱中探访监犯,同他们谈话,使狱长大为震惊。他也为了要听到民众的怨声,采用同样的方法,多次前往各地医院,去访问院中的病人。

 其后几个月里,他禁止警察滥用权力,干扰平民。同时他也表示坚强的主意,防止奥国蛮横的作风,要它尊重圣座独立的主权。

一八四七年春,教宗碧岳九世,准予出版界更多的自由,并设置一个国务小组,邀请由下层民众推行的俗人代表参加(略如现代民主国议会的众议员)。此外,他还准许一种义警的组织。

 当时那些抱有自由主义的人士,以为教宗碧岳九世,是一位久为人民所渴望的新教皇党的教宗。有人赞扬教宗碧岳九世,说他将在自由的气氛中,形成一个统一独立的意大利。当时不论他到什么地方去,总有人游行、提灯,举行欢迎的盛会。不仅是那些属于自由派的人士,这样评估教宗碧岳九世,就是连那些主张社会主义的,或是属于左派的民主人士,也都异常兴奋,以为出现了奇迹。

  当时奥国首相梅得宜克,竭力维持保守的独裁政策。他很失望地叹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以为怪。只是现在竟出了一个主张自由主义的教宗,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其实教宗碧岳九世,并不是一个主张自由主义的教宗;可是,差不多两年之久,迫于时势和环境而采取的行动,很容易使人误会。

  一八四七年夏,梅得宜克为了预防这位自由主义的教宗,命令奥国军队,占领当时属于圣座管辖的非拉拉城。自由派人士,认为这个行动,表示圣座与奥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正式断绝,也是独立战争快要爆发的导火线。国王嘉禄·阿培笃自愿给教宗提供军队。流亡在美国的加里巴地,也愿意提供志愿军,听由教宗调度。麦济尼则从伦敦给教宗上书,信中充满烈火般的字句。

  于是,教宗碧岳九世,俨然成为意大利全国自由统一的标帜。他却从未有过战争的思想,可是他竞被卷在时势的漩涡里。独立之战,这个听来很正大光明的名称,已车空气中弥漫着。

  鲍思高神父与爱国司铎的冲突

  罗马以外,都灵是第二个政治重心;在这里也举行盛大的集会,表示热烈拥护教宗碧岳九世,及其自由主义的作风。

  都灵总主教法兰骚尼,是一个坚强的保守主义者,目睹这种局势的发展,很感疑虑不安。他很怀疑,新任教宗可能是被自由主义者所利用。比哀蒙省的其他各位主教,却都非常兴奋,决意支持教会自由的新潮流。一八四八年,差不多所有比哀蒙的和萨丁尼亚的主教,都颁发了爱国性的牧函。

  伯铎.旋德拉神父写道:在一八四八年左右,鲍思高神父大概也希望意大利能采取新教皇党所主张的政体,尊重教宗和以前握有权力的王室。”鲍思高神父在一八四八年再版的“教会史纲”里,居然称新教皇党自由主义的理论家乔培地为一个伟大的人物

  施德拉神父接着写道:不过,这一定不是鲍思高神父长期保持的看法;因为他在其后一次再版时,取消了这样的赞语。不久,他与那些所谓爱国司铎发生了冲突,并与柯基、德理委鲁、庞德等司铎之间,形成了一条无法弥补的裂缝。

  他之所以与爱国司铎意见不合,因为许多自由主义者的居心,开始显露出来:他们只想利用教宗,以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尤其是教宗在一八四八年四月二十九日的讲词,更揭露了他们的真面目。在那篇讲词中,教宗碧岳九世,正式廓清了一切的误会和曲解。

  怒掷石块

  正当这些重大的历史事件发生的时候,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也在进展着日常平凡的小事:鲍思高神父每天为着谋青少年们的福祉而默默地耕耘,设法在沉重的债务负担之下挣扎,力图维持青年中心的生命。

  一八四六年十二月,鲍思高神父又能向潘克乔·稣阿为,把毕纳地屋内所有的房间,以及屋外四周的空地,全部租下来(租金每年七百一十块里拉),又在儿童们游戏场地的四周,筑起了一座围墙,并在两头开了一扇大门和一个铁栅。这样,在星期日,那些无耻之徒,前往女园丁酒馆,以及附近其他的住家时,不能再擅自进入场内,干扰青年中心里的儿童。

  一部分的草地,鲍思高神父把它改为菜园;孩子们管它做叫妈妈丽达的菜园”(现在它已被改为宗教物品出售处)。妈妈丽达因见鲍思高神父要付很多的租金,又要不少的钱来帮助穷苦的孩子,对于膳食方面的费用常很拮据,便尽量设法节省开支,在那块小小的园地上种些蔬菜,以补贴所需的费用。

  在附近的草地上,每逢星期假日,常有许多的青年,在那里聚赌、酗酒、口出秽言、诅咒神圣,也欺负前来青年中心的儿童。鲍思·高神父忍着气去接近他们,甚至于坐下来跟他们一起玩弄纸牌,因而也能逐渐吸引了几个这样的恶少,使他们弃邪归正,改过自新。不过,好几次当他在露天给孩子们讲解要理,有人从墙外投掷石块,迫使孩子们避往小堂里去。

  鲍思高神父很清楚知道,他在青年中心所收容的五百来个孩子,与在都灵市内街道上游荡,没有信仰,屡次也没有衣食的孩子人数相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

  距离华道角不远,有一个叫做万基理阿的地区,有许多恶少组成的帮派,专偷窍行人的钱物,或抢劫往市场购物的妇女们值钱的东西。好几次那些帮派,因争夺地盘而发生群斗,或用石块,或用刀子,凶狠的情形非常可怕,使当地的警方很感头痛。

 鲍思高神父偶或经过那里,有时置身在火拼的两帮恶少之间,用拳头和巴掌驱散他们。一次,他脸上被木屐重重地打了一下。他在九岁的奇梦中,曾经听过这样的教训:不要打他们!”不过,梦中的指示,不能涵盖一切的情形,当然也有例外的实况。

 一个抢东西的司铎

 鲍思高神父使用各种方法,去吸引儿童们前来青年中心;其中有一个,就是到他们工作的场所里去,同他们的雇主面谈。

 你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神父,请说吧!只要我做得到……”

  你一定做得到。请你在星期日,叫你的这些孩子都到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去。在那里,他们可以学一些教理,做一个好青年。

不错!他们实在需要做好青年。有的很懒惰,没有礼貌。

!他们都有一张善良的脸,你没看见吗?那么,我们一言为定。星期日,我等你们到青年中心里来。那里我们可以在一起游戏玩乐。”

  对于另一种青年,鲍思高神父也用不同的方法。当包莱神父负责管理青年中心里那些孩子们的时候,他就出去到郊区的广场和街头去找青少年。有许多孩子,在路边人行道上赌钱。当他们玩牌的时候,把打赌的钱(有时多达十五或二十块里拉),收集在一起,放在中间的一块手帕上面。

  鲍思高神父仔细看清了一切的情形,然后乘人不提防时,用很敏捷的手法,一把抓住那块手帕和其上的钱,转身拔足就逃。青年们大吃一惊,都跳起身来,拼命追赶,一面高声大喊:!!快把钱还给我们!”

  那些可怜的孩子,什么都已经见过,就是没有见过一个抢东西的司铎。

  鲍思高神父继续朝着青年中心那里跑,不时转身对那些孩子们说:!来追吧!追得到我,就把钱都还给你们!”

  他急急跑进青年中心的大门,又奔进小堂。后面紧追不舍,跟着也跑来了好几个孩子。这时,卡尔巴诺神父或包莱神父正在给那些聚集在小堂里的青年中心的少年讲道。于是就上演一幕很有趣的笑剧。

  鲍思高神父扮作一个小贩,高举那块还拿在手里的手帕,高喊道:花生糖!花生糖!谁要买花生糖?”

  讲道的神父假装生气的样子:恶棍!快滚出去!这里不是市场啊!”

  我要在这里卖花生糖。这里有这么多的孩子。没有人要买吗?”

  两人继续争吵,说的都是当地流利的方言。孩子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那些追来要钱的孩子,听到了方才那段争吵的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还在争吵不休,说了许多令人发笑的话,接着又把话题转到了赌博和诅咒上,也谈到恭敬天主和做好教友的乐趣。结果,连那些追赶鲍思高神父的孩子们,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对那些问题感到很有兴趣。

  后来,在堂的青年开始唱圣母祷文了。那些孩子就到鲍思高神父身旁,催促他说:你把钱还不还我们呢?”

  再等一会,让我们先望了圣体降福再说。

  出堂后,鲍思高神父把钱还给他们,又给他们吃点心,然后叫他们答应:以后要到青年中心里来玩。许多孩子就这样做了青年中心的少年。

  醉汉的狂呼大叫

  德范.卡思达袅,是当时的一个青年中心的少年,给我们作证说:“鲍思高神父常是游戏的首要人物。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搞的:运动场上,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他的人影;在每一群孩子中间,也都有他的踪迹。他亲自看管所有的孩子,照顾全体的青年。我们孩子衣服不整齐,有时很肮脏,没有规矩,脾气很坏。他却喜欢同那些最可怜的孩子们在一起。对那些最小的孩子,他真像一个慈母。我们好几次争吵、打架。他来劝解,举手作打的样子,却从来不打,只捉住我们的胳臂,用力把我们分开。

  若瑟.蒲切底也作证说:我认识数以百计的孩子,初到青年中心里来时,没有什么知识,也没有丝毫宗教热诚;可是,不久他们都改变了。他们这样喜爱青年中心,再也不愿意离去,每主日他们都去办告解和领圣体。”

  不过,最令人讨厌的,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就是从附近的那个女园丁酒馆,即美丽之家里,传来很多酒徒的嘈声。由于天气炎热,小堂里人又多,不得不把所有的窗户完全打开。这时就可以听到那些醉汉的狂呼大叫。有时那些酒徒争吵的闹声,震耳欲聋,使人无法听到讲道司铎的说话。

  鲍思高神父迫不得已,走下讲道台,脱下了领带和短白衣,前往酒馆那里去跟他们理论,说是要去叫警察来干涉。

  同时他也日益感到人手的不足,急需有更多位与他合作的人。包莱神父、卡尔巴诺神父和其他的神父,星期日上,往往在别处有事,不能前来青年中心里工作。到什么地方去找助手,来管理青年中心里的孩子,给他们讲解要理,尤其是在夜校里上课呢?

  鲍思高神父记得,自己在梦中看见有许多小羊变成了牧人。他开始在自己的那些青年们中间,寻找帮手,逐渐训练他们。他在那些年龄最大、品行最好的孩子们中间,选择自己未来的助手,给他们另外上课,这样来培植他们。

  雷慕恩神父写道:这些小老师,起初只有八九个人,表现得非常好;不仅如此,而且有人后来还做了优秀的司铎。”

  其时都灵城里,有几个良好的教友,也来助他一臂之力,有一个金饰匠、一个五金商、一个香料商、一个经记和一个木匠。

22 我是一个从瓦雷西亚来的孤儿
  

        一八四六年的冬天,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是鲍思高神父自己记述的。

 有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参加青年中心已有一个时期,却受到他父亲(每天晚上常酗酒)的威胁,不许他来找鲍思高神父。孩子不动声色,仍然偷偷地到青年中心里来。他父亲开有一商店,发现了这事,就非常生气,声言要是孩子再不听从他的命令,继续上青年中心的话,要打破他的脑袋。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孩子从青年中心回去,看见他父亲又是烂醉如泥,手里拿着一把斧头,正等待他回去。一见了他,就举起斧头,喝问道:你又上鲍思高神父里去了!”

  孩子大吃一惊,急忙拔足就逃。那个野性的父亲,在后急急追赶,一面大声狂叫:要是我捉住你,非杀死你不可!”

  桑树与浓雾

  孩子的母亲眼见这种情形,也跟在丈夫后面,想夺下那把斧头。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当然跑得比他父亲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青年中心的大门口,把他父亲远远抛在后面。可是,发见大门已经关上。他用力敲门,却久久没有人来开。他怕父亲追来,急忙爬上附近的一株桑树。树上已经没有一片桑叶,无以藏身;不过,幸亏那是一个有浓雾的黑夜。

 不久,那个醉鬼拿着斧头,气喘吁吁的跑来了,用力敲那大门。妈妈丽达偶而在窗前看见那个孩子爬上了桑树,先通知了鲍思高神父,便下来开门。

 门刚半开,那个醉鬼就冲了进来,一直奔上楼梯,到了鲍思高神父的房里,凶狠狠地大声说道:“我的儿子在哪里?”“这里没有你的儿子。

  一定是在这里。说着任意打开门和衣橱。我会找到他的。我要打死他。   

  鲍思高神父这时厉声厉色地阻止他这样蛮横无理的行动,说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了,这里没有你的儿子。即使有的话,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也不得擅自进来。快些给我出去,否则我就叫警察来。

  神父,放心吧!我自己也会立刻到警察局里去报案,要你马上把我的儿子交还给我。

   很好!我们一起去!我正有一些关于你的行动的事,要向他们报告。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那个酒鬼知道自己有一些不能告人的隐私,只好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恐吓的话,就走了。   

于是鲍思高神父和他母亲来到那株桑树下面,低声叫那个孩子,却毫无回音。再大声一点叫他:下来吧!这里没有人要追打你的!”

 仍然没有反应。他们怕发生了什么意外。鲍思高神父便去拿了一把梯子来,上去一看,只见那个孩子睁大着眼,却木然不动。鲍思高神父伸手摇摇他的肩头,他才好像从恶梦中惊醒似的,开始高声大叫,又疯狂地挣扎,险些把两个人都从树上跌下来。

 鲍思高神父用力抱住他,并低声安慰他说:“你父亲不在这里。我是鲍思高神父。不用害怕!”

 孩子才慢慢地安静下来,开始轻轻地哭泣?鲍思高神父叫他从树上下来,带他到了青年中心的厨房里。

  这时,妈妈丽达给他热了一些吃的东西。鲍思高神父在炉边替他辅了一个草褥,让他可以在那里取暖安睡。

  第二天,鲍思高神父设法把他送往另一个地区去,在一个善良的雇主那里工作,免得他受自己父亲的怒骂毒打。经过一个时期,他才能返回自己家里。

  这件不幸的事故,在鲍思高神父的心里,重新激起了一个渴望,使他更急切地设法实现一个计划。他知道,青年中心里有些孩子,到了晚上,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过宿,结果只好睡在路桥下面,或在一无所有的公共宿舍里休息。为此,他久已想把那些最无依靠,被人遗弃的孩子,收容在自己家里。

 一八四七年四月的一个晚上,他进行第一次的尝试。在毕纳地屋的一边,有一间小小的堆放干净的草房。鲍思高神父就叫六七个青少年,在那里过宿,结果完全失败了。第二天早上,不仅是不见了人,连妈妈丽达借给他们用的毯子,也都不翼而飞了。

 过了几天,鲍思高神父再度尝试一下,结果更坏:他们把草褥也偷走了。

 不过,鲍思高神父并不因此气馁。

 一个周身湿透,在风雨中颤抖的孩子

 一个五月的晚上,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鲍思高神父和他的母亲刚吃完晚饭,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大门。原来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孩子,周身湿透,在风雨中颤抖。现在就让我们摘要引述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所记述的这件往事。

 那个孩子叙述自己可怜的身世说:我是一个孤儿,是从瓦雷西亚来的。我会做泥水小工;可是,还没有找到工作。我觉得冷,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鲍思高神父就对他说:你进来吧!坐在这火炉旁吧!你身上这样湿,会生病的。

 妈妈丽达给他预备了一些吃的东西,后来问他说:现在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我刚来到都灵的时候,身上还有三块里拉;可是,现在我已经把它们花完了。”说着他就呜咽起来。接着他又哀求说:“我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

  妈妈丽达想起被人偷走的毯子,便说道:本来我可以收留你在这里的;可是,谁敢保证,你不会把锅也偷走呢?”

  !太太!不会的!我穷,可是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

  鲍思高神父已经出去,冒着大雨,搬了几块砖头进来,在厨房的一边叠成四根小柱子,又在上面铺了几块板,后来又去把自己床上的草褥拿来放在板上。

  他和善地对孩子说:可爱的孩子,就在这里睡吧!你需要的话,尽管可以留在这里。鲍思高神父决不会赶你走的。”

 鲍思高神父接着写道:我的好母亲叫他念经。他却回答道:我不会。

  我母亲对他说:你跟着我们念吧!’

  大家就这样念了经。后来我母亲给他说了几句劝勉的话,说明人必须工作,要忠实,要恭敬天主。

  现在世界各地的慈幼会学校,都有这种传统的习惯:每天晚上,公念晚课之后,由院长或其代表,向全体说几句慰勉劝导的话。这种简短的训话,在慈幼会里,被称为晚训。慈幼会士怀着孺慕之情,就把妈妈丽达当初的那个孤儿所讲的那几句教训,视为第一篇晚训。鲍思高神父后来曾称赞“晚训”的功效说:“这是使品行优良、校务顺利、教育成功的锁链。”

  那天晚上,妈妈丽达并没有对自己的那几句教训,实在能发挥功效,抱有很大的信心。为此,鲍思高神父接着这样写道:为了保全一切的东西,便把厨房上了锁,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开。

  这是第一个被鲍思高神父收容在自己家里的孤儿。到了那一年的年底,他将有七个这样的孩子。现在他们已多不胜数。

  第二个被他收容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自一个本来相当好的家庭。鲍思高神父,一天,在一条叫做圣马西木的马路上遇见了他。当时看见他靠在路旁一棵榆树上,正在哭泣。他早年丧父,母亲又在前一天去世了。房东因见他家欠了房租,无法清付,便扣留了他所有的家具,把他赶出门外,无家可归。

 鲍思高神父带他到了青年中心,把他托给妈妈丽达。后来又在一家公司里,替他找到了一份相当好的工作。由于他做事勤谨,后来他很成功,一生常感念他的恩师鲍思高神父。

    第三个被他收容的孩子,就是从卡朗诺·基林该禄来的若瑟·蒲切底。他是鲍思高神父自己叫他来的。.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当鲍思高神父送别其他的孩子,祝他们晚安之后,却拉住蒲切底的手,问他说:“你愿不愿意住在我这里!”“很愿意!”

  那么我要跟嘉禄谈一谈。

    嘉禄是他的哥哥,参加青年中心已有六年,听了鲍思高神父的槔议.立即表示同意。

  若瑟.蒲切底当时只有十五岁,继续在都灵市内做泥水小工;可是,鲍思高神父的家,从此也就成为他自己的家。

   一个胆战手震的小理发匠

  其后接着来的,是嘉禄·贾思第宜。一八四三年,有一天,鲍思高神父走进了一家理发店,准备叫人替他剃胡子。来了一个小厮给他搽肥皂。

 鲍思高神父就问他说:你几岁?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嘉禄,十一岁。”

“很好!小嘉禄!好好给我搽肥皂吧!你父亲怎么样?他好吗?”

 “他已经死了。我只有母亲。

可怜的孩子!”

  孩子这时已经搽完肥皂。鲍思高神父接着对他说:现在你去拿把剃刀来,替我刮胡子吧!”

  理发店老板连忙赶来说道:神父,这个千万使不得!这孩子不会。他只会替人搽肥皂。

 这没有关系。反正他迟早是要替人刮胡子的,对不对?那么就让他替我第一个来刮刮看吧!小嘉禄!你来吧!”

  小嘉禄胆战手震的开始动刀替鲍思高神父刮胡子。当他把剃刀在鲍思高神父颔下刮动时,身上直冒着冷汗。结果,刮破了几处皮肤,总算大功告成。

  鲍思高神父对他微笑着说:小嘉禄!你真能干!现在我们已是好朋友啦!希望你有时到青年中心里来找我。”

  从此贾思第宜开始参加青年中心,成为鲍思高神父最好的朋友。

  那年夏天,鲍思高神父有一次发见他在理发店里哭泣,就关心地问他:有什么事?”   

 我母亲死了。老板也不要我了。我哥哥正在当兵。现在我要到哪里去呢?”

  那你就跟我来吧!”

  当他们走向华道角去的时候,贾思第宜也听到了许多别的孩子也曾听过的话:!我是一个穷司铎。可是,即使我只有一块面包,我也要跟你平分的。这话,贾思第宜终身没有把它忘了。妈妈丽达又预备了一张床铺。从此贾思第宜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一连住了五十多年。他性情愉快,伶俐活泼,成为庆节盛会上最出色的演员。他所表演的节目,很能使观众畅情欢笑。可是,当他谈起鲍思高神父时,就会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流泪哭泣。他只是说:“鲍思高神父待我真好!”

    他所常唱的那几句歌词,早已脍炙人口,众所周知:

 若望父亲

向我言明,

我的寿命,

七十高龄。

这是鲍思高神父一半正经,一半取笑地对自己的孩子们所说过的“预言”之一。嘉禄·贾思第宜是在一九0二年一月二十八日去世的,当时他正是七十岁又一日。

    鲍思高神父为了收容那第一批的寄宿生,把两个相连的房间改为孩子们的寝室。室内排有八张床,墙上挂着一个十字苦像、一张圣母像、一块纸牌,上面写着这句话:天主见我。

    每天清早,鲍思高神父奉献弥撒,孩子们都参加圣祭,同时念早课和玫瑰经。出堂后,各人袋里盛着一个面包,前往市内工作。中午回来午膳,晚上也同样回来吃晚饭。面汤常很丰富:至于菜肴,则要看妈妈丽达的菜园有些什么产品,也要看鲍思高神父袋里有没有钱。   

    关于钱,就从那最初的时期起,已是使鲍思高神父最伤脑筋的问题。这种情形,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常是如此。

    第一个协助他的,并不是一位富有的贵妇,而是他自己的母亲。这个贫穷纯朴的农家妇女,吩咐碧基的家人,把她新婚时的嫁妆:戒指、耳环、项链、都从故乡家里拿来。这些她很小心地保管着的,自从她丈夫去世之后,再也没有用过的东西,都一概把它们变卖了,来供养最初收容的那些穷孩子。

    总主教的礼帽

    鲍思高神父把那座慈幼会初具雏型的会院,称为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附属院

    有一位写鲍思高神父行动的作家莫兰·维雨特:这个名称很有意义:它给我们说明了会祖的思想,是以青年中心为主,应有其优先的地位。

     那年五月,鲍思高神父在青年中心的少年之间,成立了圣磊思会。参加这个善会的,负有三项义务:立善表、不说不良的言语、勤领圣事。这个善会,很快就成为一个很有功效的青年组织,促使会员们互相帮助,以改进自己的操行品德。

    一个月后,就在六月二十一日那一天,第一次隆重地庆祝圣磊思节日。鲍思高神父常把这位圣人,作为青年洁德的榜样。那天都灵总主教亲临青年中心,给孩子们施行坚振圣事。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总主教在戴上主教礼帽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不是在主教大堂里行礼,头抬得太快,把主教礼帽撞上了圣堂的天花板,使他和所有在旁的人,都不禁失笑起来。”

    法兰骚尼主教当时曾低声说道:应该向鲍思高神父的孩子们致敬,对他们讲道时要脱帽。

    鲍思高神父也提到了另一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礼仪结束之后,写了一份笔录,记明主礼者是谁,也写明代父的姓名、坚振的时日和地点。后来收集那些按照各堂区而分派的纸条,把它们送到总主教公署,以便发给各有关的堂区。

    总主教以这个实际的行动,批准了青年中心,承认它是无告青年的本堂,同时也在都灵市的各位本堂神父前,支持鲍思高神父的工作。那些本堂神父,对于鲍思高神父,常表示怀疑的态度。那年九月,鲍思高神父购置了第一尊圣母像,价值二十七块里拉。这尊圣母像,现在仍然是在毕纳地的小堂里。凡走进这座小堂的,就在右手边半明的光线中,可以瞻仰这尊圣母像。

    每逢圣母大庆日,青年中心的少年们抬着这尊圣母像,游行院外附近各地。所谓附近各地,就是青年中心附近的那几家住户,包括女园丁酒馆’’和经常在那里酗酒吵闹的酒徒在内,还有两条灌溉农田和菜园的小沟。一条两旁种有桑树的小路(即女园丁路)。本来这条小路,斜对角通过现在圣母进教之佑大堂旁边的广场。

    佩带三色徽章,参加主教弥撒

    自由派人士,就在一八四七年那几个月里,给国王嘉禄。阿培笃施加压力,迫他开始进行改革的计划。但是国王留神观察奥国的行动,不愿意听人指使。他踟蹰踌躇,举棋无定。

    十月一日,在都灵市内一个大公园里,聚集了许多市民,游行示威,高声欢呼:教宗万岁!国王万岁!”国王却给警方下令,应派遣警员用武力驱散那些游行示威的民众。

    国王又在同一个月里,把曾经担任外交部长十二年之久的索拉禄伯爵解职,因为他主张保守而附从奥国。

    其后几天里,民众集队游行,高呼“碧岳九世万岁”的,也被警察驱散。国王表明自己的态度说:“他正在计划改革中;不过,希望民众安静,不要轻举妄动。”   

    十月三十日,宣布以后各省各市,均有由人民推行的议员。有权选举的选民,并非所有的公民,而只是那些有产权的纳税人、教员和有公职的人员。他们约占全民的百分之二。同时出版审查也较放宽。

    一月一日,国王嘉禄.阿培笃启程前往热那亚时,有五万余人,挥舞旗子,高歌欢送。

    也是在十一月里,国王嘉禄·阿培笃、多斯卡那的雷奥波道和教宗碧岳九世,共同签署“意大利联盟”的初步条约,即三国关税统一。看来好像乔培地以前所预告的走向“意大利各邦统一”的发轫开端。

    四日,当国王嘉禄.阿培笃从热那亚回来时,整个都灵城的市民都热烈若狂地欢迎他。就是连那些教区修院的修生们:也要求长上准许他们参加欢迎者的行列。法兰骚尼总主教,墨翌任何自由派的革新行动,不予许可。当时约有八十名修生,不顾长上的禁令,同样走出修院,与民众结合在一起。

    他们这种反抗总主教的行动,竟然到了公开挑衅的程度。在耶稣圣诞节那天,当总主教在都灵主教大堂里举行大礼弥撒的时候,那些修生居然胸前佩带着三色徽章,排列在弥撒圣所里。结果导致一八四八年初都灵教区修院的关闭停办。

    圣磊思青年中心

    一八四七年,虽然在都灵市内,发生了许多重大的事件,鲍思高神父却照常谦逊勤恳地工作。那年十二月中,青年中心的青少年们,已有好几百人。按照雷慕恩神父的记载,约有八百名左右。其中也有从很远的地区来的。鲍思高神父与包莱神父及卡尔巴诺神父商量,大家都一致主张,必须在都灵市南部,另设一个青年中心。

    今天都灵市的斐道理奥大道,当时两旁都是一些低陋的房屋,其中住的大多数是一些洗衣好女。那个地区叫做新城门。晒在阳光下随风飘扬的衣服,使都灵市的那个郊区,另有一种明媚活泼的气象。市民们往往在星期日下午,到那里去郊游;成群的孩子也在那里追逐游戏。

    鲍思高神父征求了总主教的许可,在铁桥附近,向一个名叫瓦利恩第的妇人,租下了一个大棚和一块草地,年租为四百五十块里拉。

    他这样向青年中心的少年们宣布说:可爱的孩子们!如果在一个蜂巢里,蜜蜂太多了,蜜蜂就要分居:一群蜜蜂离开自己的母巢,另造蒸一个新巢。我们也是这样。我们也要另开一个青年中心,成立一个新家庭。你们之中,有人住在都灵城南部的,以后不必再走很多的路:从圣母无染原罪节那天起,可以到设在新城门铁桥附近的圣磊思青年中心去,不用到华道角这里来。”

一八四七年十二月八日,包莱神父祝福了那个新的青年中心。

 就在那个严寒的冬天,巴诺神父负责管理那个青年中心.他拿了一捆柴,披上了外袍,步行前往圣磊思青年中心,预备在祭衣房里生一些火,使前往那里青年中心的少年可以取暖.

23一八四八年的政治风暴
  

 一八四八年,欧洲各国都好像军器库那样,一一爆炸了。

革命的烈炎,首先蔓延到了各大都市:巴黎(二月二十三日一二十四日)、维也纳(三月十三日)、柏林(三月十五日)、布达佩斯(三月十五日)、威尼斯(三月十七日)、米兰(三月十八日)

  城市里的各大街道上,立起了障碍物。接着在各地爆发了战争。不到两个月,整个欧洲都被笼罩在无情的炮火之下。

  那是一次全面的爆炸。俄国沙皇尼古拉惊骇地问:欧洲有什么还站着不倒下去的呢?”从此,任何社会的大变动,都被一般人称为一次像一八四八年那样的风暴。”

  本书在此,并不是想详尽地描述意大利和欧洲的历史经过情形,只把那些对鲍思高神父的事业曾有过重大关系的主要事件,尤其是那些影响他的行动和抉择的、咎生在都灵和比哀蒙的大事,概述一下。

  在动乱中的自由主义者、爱国人士、劳动工人

  谁若不注意一八四八年全球暴动的三个主要因素,就无法了解当时的暴动。那三个主要因素,就是:自由思潮,力图立宪,采用议会代表制,以取代绝对的独裁制;各国渴望独立,反对奥国总皇的统治;劳动工人努力奋斗,以争取更多的社会正义。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在欧洲各国的战线上,并肩作战的,有三种不同的人:要求宪法的自由主义者、渴望祖国独立,不受外族统治的爱国人士,以及反对强迫工人每天工作十二至十四小时的雇主而作战的劳动工人。

  劳工运动,尤其是在法国的巴黎展开了。二月二十四日,就在巴黎的东部地区,爆发了一八四八年的战争。工人们获得了像闪电般的胜利。推翻了鲁易.菲力蒲的王位之后,中产阶级和劳动阶级缔结联盟。于是宣布了劳工的权利,把每天的工作时间缩短为十个小时。开设了社会性的工厂

  然而,四个月后,由于工人们犯了重大的错误,中产阶级表示不肯容忍,发生了也像迅雷般的镇压。当时巴黎市内集合着十四万名工人。卡维那克将军,向他们进行了四天猛烈的攻击(六月二十三日一二十六日)。经过了可怖的镇压之后,每天的工作时间,又提高到十二小时。

  这次残暴的镇压,迫使劳工们放弃人道的社会主义,而采取更强硬、更无情的“马克思主义”(马克思就在那年的一月,写成了他的共产宣言”)

  在意大利,劳工运动只在米兰发生了战斗。意大利整个一八四八年的活动,完全被那些自由主义者和爱国人士所控制:前者向独裁专制的君主要求立宪;后者则宣传反奥的独立战争。当时奥国占有伦巴底亚和威尼多,并以高压手段,监视着意大利其他各邦。

  一八四八年意大利的社会情形,可以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立宪,接着是民众起来反抗奥国,最后是由国王阿培笃领导的第一次独立战争。

  称为宪法的立宪

  一八四八年,都灵市民感到战争已近在眉睫。大家都在讨论政治问题:有的批评,有的设计,有的宣言。最大的新奇事,就是政治性的报纸,自由地大量出笼。由于宣布了出版的自由,每一个月报纸的种类和数量都在增加,对社会的舆论起着重大的作用。

卡弥禄.贾富,是复兴报的年轻主编(一八四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创刊);这是一份由那些自由主义者所主持的笔锋犀利的报纸。一八四八年一月一日,有一份主张民主而偏左的报纸,叫做“联合报”的出版了;主编为瓦雷理奥。-日二十六日,杜兰道主编的舆论报,发行了创刊号。那年六月,措词激烈而轻率的民报出版了,由卜得禄主编。七月间,由公祷司铎卡斯达地,未来的都灵总主教,所主编的协和报,以及由卡弥褥的兄弟、古思达伏贾主编,具有天主教会倾向的和报,也都相继问世了。

  一月三十日,传来的消息说,国王斐迪南那玻里接受了立宪的决定;又说,米兰的市民杯葛奥国人。都灵的“十人团,,晋谒国王嘉禄·阿培笃,要求立宪。

 经过了万分深忧焦虑的几天之后,国王阿培笃想逊位;因为他不敢违反二十五年前,

  左右舆论的首脑人物,已经决意要利用碧岳九世,作为向奥国抗战的工具,完全忘却了教宗的郑重声明:不能容许的改革信德的恩赐,却向整个意大利,把教宗的话断章取义,改头换面说:伟大的天主,求你降福意大利吧!”

  这句祷词,竟然变成了自由派的标志和战争的口号。碧岳九世力图澄清误会,却也枉然徒劳,无补于事;他为此事,深感不安。也许是在这个时候,鲍思高神父开始怀疑新教皇党的行动,而远离自由派的人士。

  其后数天,消息传到都灵说,在佛罗伦斯,已经准许立宪(二月十七日);又说,在巴黎爆发了革命(二月二十三日)

  于是决定在二月二十七日,都灵全市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感恩会,以庆祝实行宪法的承诺。斐道理奥的大广场上,将集合来自比哀蒙、利古理亚、萨丁尼亚、萨伏亚等地的代表。都灵城内所有的各种组织,都被请集体参加。罗培笃·达才辽侯爵亲自驾临华道角,邀请鲍思高神父率同全体青年中心的少年,参加那天的盛会。

 鲍思高神父与罗培笃·达才辽侯爵的面谈

 鲍思高神父,在他亲笔所写的《回忆录》里,记下了当初他与罗培笃.达才辽侯爵的谈话。大概这并不是谈话时实在所用的字句(这是他在二十五年后所写的)。不过,由于这是一次重要的谈话;因为鲍思高神父(在二十五年后细想当时的情形)写出了这段文字,使我们明白,早从那个时候起,他对政治持有什么态度。为此,我们尽量把原文的主要部分引述在此。

  在斐道理奥广场上,在种种名称、宗旨和性质不同的组织旁,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位置。

  怎么办?拒绝参加,表示自己为意大利的敌人;答应参加,就等于接受那些我认为有很坏后果的原则。

  侯爵罗培笃.达才辽说:有爱心的市民应该知道,这个初生的事业,并不相反现代的组织。这对神父有好处:会增加捐款;市政府和我本人也都会更帮助神父。

  侯爵大人,这是我坚定的主张,对于一切与政治有关的事,一概置之不理: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那么神父想做什么?’

 尽我所能,为那些被人所遗弃的青少年做一些善事,尽我所有的力量,设法使他们在宗教信仰方面,成为善良的天主教徒,在社会上,成为国家忠实的公民。

 这我都明白。不过,神父弄错了。如果神父固执这种原则,就会被众人所抛弃,神父的事业,也就会办不下去。’”

 鲍思高神父深信不疑的,恰与侯爵的看法相反:要是他参加政治活动,尤其是要是他表示支持自由主义者的行动,他就会被人抛弃。因此,他坚持自己的主张答道:如果你叫我去做一件司铎实行爱德的工作,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你都会看见我立刻牺牲我的生命和财产;可是,对于政治,我却愿意现在和将来永远常置身事外。

 反神职的乱民肆虐暴行

 游行的民众,齐向斐道理奥广场集合,阵容非常壮大:约有五万余人,在骑着马的国王面前走过,向他们致敬。

 法兰骚尼总主教拒绝在广坊附近的天主之母大堂里,为大会奉献弥撒及唱谢恩经,只准许举行圣体降福。

 教区修院的修生们,不肯服从总主教的命令,佩带着三色胸章,参加示威游行。事后总主教即下令关闭修院,以示抗议。

 总主教的这些决定,好比最后一滴水,使那已满盈的反神职思想,一发不可收拾。

  三月二日晚上,成群的恶少,攻击殉道堂和圣衣堂附近的耶稣会院,打破玻璃,击毁门窗。

  翌日,同样的恶少,包围圣心修女院,声势汹汹,意图进犯。幸有警察及时赶到,把他们驱散。其后一连七天,常发生同样的事故,也常有警察前来解围。

  为了安全起见,耶稣会士和圣心会修女,先后避往他处。

  反神职的乱民,继续骚扰滋事,在司铎培养院墙外高呼:杀死挂拉神父!”他们也企图攻击柏老禄侯爵夫人的宅邸,因为有人传说,里面藏有十五名耶稣会士。

  三月四日,国王嘉禄.阿培笃在王室会议前签署宪法。从此国王绝对独裁的权力遂告终止,而议会制也就开始。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都灵市民反应并不热烈,却继续发动反对总主教、反对司铎神职、反对那些拥护专制独裁者的暴行,而且日益凶猛,愈演愈烈。

  三月八日,全国警队组成,以维持治安秩序。愿意参加的,司在圣嘉禄广场那里报名。不消几个小时,已有五百名市民报名参加。

  米兰起义,请求支援

   其后数天之内,传来了惊人的消息。维也纳市内发生暴动,奥国总皇解聘了梅得宜克(三月十三日)。碧岳九世准许了立宪(三月十四日)。在柏林和布达佩斯二地,同日爆发了革命(三月十五。日)。后来又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消息:威尼斯起来反抗奥国(三月十七日),米兰也反对赖得兹基所统领的奥军(三月十八日)

  凯撒.巴由国王阿培笃任命为首相。隐修院长安道·罗思弥宜,为比哀蒙派驻教廷的代表,启程前往罗马。

  六月十九日,伯爵阿雷才,来自米兰,携有各种消息和提议。在革命中央委员会里,有一股主张共和的强查强季:反对国王阿培笃;不过,仍是那个与比哀蒙友善的贾勃理奥.卡沙底的那一派较有势力。他派人前来,向国王阿培笃请求军力援助。

 国王与部长会议,观察时局情势。会议决定派遣部队驻守边境,以防止奥军潜入境内。国王的一支侍卫队,于是调往提齐诺。

  同时在米兰,战事仍在进行着。六月二十日,奥军统帅赖得兹基提议休战.但他的提议被拒绝了.六月二十二日,多沙门被路强·马那拉的手下所攻战。奥军退出米兰。

  威尼斯的奥军,也被逐出市外。达尼·马宁从狱中被释放出来之后,被众人所推举为圣马谷共和国的总统。

都灵市内.民众在高呼:战争!战争!”

  三月二十三日晚,胜利的米兰派遣代表前来都灵,请求国王阿培笃,在奥军尚未发动反攻之前,立即派遣援军。代表提出了两个条件:采用意大利“三色旗”,以取代萨伏亚的蓝色旗;等待米兰获胜后,再派比哀蒙军进入米兰城。

奥国开战

 部长会议决定参战。国王嘉禄·阿培笃接受此项决议。于是向奥国正式宣战。国王出现于王宫的阳台上,挥动三色旗,向在城堡广场匕的民众致意。民众高呼:向奥国宣战!”

 那天晚上,国王阿培笃对一个亲信说:要是不宣战,我就会丧失国土,因此就会爆发革命。现在既然已经宣战,可是,如果我们不能取胜的话,我就有失去王位的危险。不过,我对这已有准备”

巴沙拉卦将军奉命越过提齐诺,在无军队驻守地区竖立三色旗和萨伏亚的标志。

三月二十四日,法兰骚尼总主教,在主教大堂里,于国王及诸君前,主持了一项盛大的仪式。出堂时,总主教竟受人嗤笑和羞辱。

那天晚上,嘉禄.阿培笃及王储,率领着六万兵马,出发开往尊线。茬波河大道及斐道理奥广场上,集合着许多民众,欢迎国王出师看来真像一个辉煌无比的盛大集会。

但是,残酷的战争完全不是那回事。其后几天里,所有的部队都陆续从都灵出发。一总的马匹和车队,都被军队征用。都灵全城看不见一辆马车,整个城市似乎陷在一种古怪的寂静中,被一丝恐怖所渗透。

 到了晚上,在总主教府前,仍有乱民骚动。内政部长派人告诉总主教,最好暂时离开都灵。三月二十九日,总主教法兰骚尼动身前往瑞士。

  副主教代理教务,吩咐全体教友,为在前线作战的同胞祈祷。他也通知各位本堂司铎,应尽量援助那些家中有人被召参军的家庭,同时他也准许农民在主日上,为从军入伍的兄弟,代耕其田地。政府当局忍痛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凡是被认为反动的官员(也许在数月前,曾被视为对国王最忠贞的属下),一概全被撤职,甚至于连都灵市长拉都尔,也被解聘了。

    华道角的真假战斗

    青少年们也都深受着战争的影响。在华道角一带的草地上,不时发生各帮恶少的械斗,凶狠残暴,令人发指。那些十六七岁的孩子,手里拿着木棍、刀子、石块,进行剧烈的恶斗。鲍思高神父屡次出去给他们调解,并叫警察来干涉。

  一天,距离他不远,有一个大约不过十五岁的青年,用刀子猛刺另一个孩子的腹部;受伤者顿时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旁人急忙把他送往医院;但因伤中要害,不治而死。临死之前,他还恨恨地说:我一定要你好看!”

  鲍思高神父悲痛地叙述这些往事:这样的恶斗,不断地发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止。”

 有时敌对的双方,同声一气,朝司铎的寓所投掷石块:一时石块像雨点一般地打在屋顶和门窗上,使蒲切底和屋内其他的孩子,都惊慌不知所措。

  鲍思高神父,利用这种战争的气氛,发明了一种新的游戏,便吸引更多的青少年到青年中心里来。

  他有一个朋友,名叫若瑟·布罗肖,是一个退伍军人,曾在特种兵团中服役。他来访问鲍思高神父时,身上仍然穿着军装;因为当时人们对于军人都另眼相看,表示尊敬。鲍思高神父请他在青年中心的少年中,组织一队少年军人,教他们进行军事演习,以引起孩子们的兴趣。

  布罗肖满口答应了。他向军械处领得了二百支老式无用的步枪,用木棍取代了枪管。他吹号训练那队少年军;孩子们个个精神饱满,步伐整齐,俨然一支训练纯熟的精兵。当他们操练时,许多人都来围观,大家都啧啧赞好。那些少年军人,的确也能提供一些服务,在圣堂里和其他聚集的场所,维持秩序。

  一个星期日下午,号声大鸣,许多人都来观看这队少年军人进行攻防演习。双方因求胜心切,表演得非常逼真,杀得尘土滚滚,难解难分。当这场战争正在剧烈进行时,那不敌的一方,向后败退,战胜的一方,则不停追击,将败方逼退到了妈妈丽达的菜园里,把妈妈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蕃茄等都踩得稀烂。

  妈妈丽达目睹这场浩劫,心里非常难过,着急地对站在身旁的儿子说:若望!你瞧!他们在干什么!把一切都弄坏了!”

  让我回老家去吧!

 也许就在那天晚上,妈妈丽达觉得实在无法再忍受下去了。这时孩子们都已上床休息。她却照常在豆大般灯光下,面对着一大堆要补的衣服。孩子们就寝前,把撕破的衣裤,或穿孔的袜子,放在床头,让她设法修补。她就得赶紧替他们补好,让他们第二天起床时有得穿,因为他们没有别的衣服。

  鲍思高神父这时就坐在她身边,帮助她补缀上衣的肘部,和修理已破的旧鞋。

  妈妈丽达忽然停住手中的针线,低声说道:若望!我觉得很累。让我回碧基去吧!我每天从早到晚工作!我已经老了。那些野孩子总是把我的一切东西都弄坏。我实在受不了啦!”

  鲍思高神父并没有讲什么笑话,使她振作起来,也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句能够安慰她的话。他只是指着挂在墙上的一个十字苦像。那个农家妇女立刻明白了,就低下了头,继续修补那些撕破的衣服和穿孔的袜子。

 从此以后,她不再要求回老家去了。她就在那些吵闹不休,毫无礼貌的野孩子们中间,度过了她的余生;因为那些苦孩子实在需要一位慈母来照顾他们。她一定曾多次举目仰视那个挂在墙上的十字苦像,来振作自己的精神,继续走那牺牲的苦路。

  伦巴底亚之战

 三月二十六日,消息传来,似乎新教皇党的梦想,已在很迅速地成为事实。从教廷各处的领土,出动了一支由一万七千名士兵组成的军队,由杜兰道将军率领,以支援国王嘉禄·阿培笃,为解放意大利,使它成为一个独立自由厢家。从多斯卡那,由蒙达乃利率领的,有七千名志愿军。此外,马尔马和莫得那二地的公民投票,表示他们自愿和比哀蒙结合。

  四月七日,那玻里的斐迪南道,受了大众热烈的刺激,也对奥国宣战,并将一支由一万六千名士兵组成的军队,托给雅格.北伯将军统领。在伦巴底亚进行的,是意大利战争

  好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到了都灵。意大利军队,在莫商巴诺和哥依道,获得了初步的胜利(四月八日一九日)。加里巴地从美国启程,率同意大利军”(四月十五日)。四月二十七日,在比哀蒙初次举行选举,推举二十四位众议员。乔培地在都灵当选,而贾富却落选了。

  四月三十日,本来流亡在国外的乔培地,这时回归祖国,受到民众热烈欢迎,被人认为天主上智所安排的人物。众议院在卡理那诺大厦的舞厅里集会,而参议院则在麻大马的瑞士大厅里召开会议。乔培地被宣布为议会的主席。

民主党左翼,以瓦雷理奥·布劳菲理奥和邬尔帮.拉达济为首。他们开始攻击国王嘉禄.阿培笃,称他为卖国贼。他们也要求复查一八二一年和一八三一年的诉讼案件。左翼的报纸还发表了言词激烈的文章。在那个战争时期,这种态度是很不适当的。

 王室很惊慌,王后阿德赖德,原是奥国大公爵之女,焚毁了一切私人的信件。国王阿培笃在前线听到了这种消息,极为震怒。

 正当意大利人欣喜若狂,怀恨泄愤的时候,惊人的消息快要传来了。

24 希望全成泡影
 

  四月二十七日,国王阿培笃派遣的特使李浓,抵达罗马,请求碧岳九世,对战争予以精神和物质的支持。教宗回答说,关于物质的支持,他已派杜兰道率领一万七千名士兵,前往波河。至于精神的支持,他还得考虑:假如我还能用马思泰的名字来签署的话,我就会马上拿起笔来,不消几分钟,就可以把一切都办好了,因为我也是意大利人。可是,我现在应该用碧岳九世的名义来签署;教会之首,应该为和平而努力,决不是为战争。

  以后教宗用了两天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研究历史的学者,会仔细考察一切情形,却得不到什么结论。在那四十八小时之内,从德奥二国传来的报导,似乎表示天主教的民众,群起反对教廷,有造成教会分裂的危机。

  澄清误会

 四月二十九日,教宗碧岳九世,在向枢机们致词时,声明他进行各种改革,并非由于自由主义的动机,而是完全出于人道和基督的善意。向日耳曼民族开战,这样的主意使他深感不安。他祈求天主,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人类的和平。同时他也声明,他不能成为由全体意大利人所组成的一个新共和国的总统

 教宗发表的这些说话,把自由主义者利用他为工具而夸大的宣传,以及因他自己有时行动游移不定而造成的一切误会,完全加以纠正和澄清,甚至于表现得有些过火。虽然他只拒绝出任一个共和国的总统,并非不接受成为一个王国联邦的君王,可是他的声明,给新教皇党人一下当头棒喝,惊醒了他们的迷梦。

 其后碧岳九世立即致书奥国总皇,要求他准予意大利各邦可以和平结合,组成一个统一的国家。他这行动固然合乎他追求和平的意愿,可是似乎显得太天真了。事实上,他的这项要求,完全无补于事。

 正如反奥的行动来得突兀,同样局势的转变也快得出人意料。在前方的战线上,和意大利各邦的首都里,忽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多斯卡那的雷奥波道和那玻里的斐迪南道,突然召回自己的军队。那玻里的国王还有更急剧的表示,他忽然之间解散了国会。他这个仓促的行动,引起了示威者和警察之间严重的冲突。

 由北伯将军率领的那玻里军,以及属于杜兰道将军统治的教廷军,仍然支持国王嘉禄·阿培笃,组成了一支志愿军,与那些来自多斯卡那的大学生并肩作战。

  五月三十日,是都灵市最后一天的光明日子。那天传来哥依道胜利的喜讯和贝比该辣投降的捷报。于是都灵市内各街道都挂满了旗子,各家窗户也都张灯结彩。市民引吭高呼:意大利国王嘉禄·阿培笃万岁!”

  但是,后来接着立即开始了痛苦的日子:赖得兹基统领的奥军,攻陷了未钦渣,占领了巴道瓦、特雷未索和梅思特雷。

 战争开始给都灵带来严重的不良后果。一切的经济贸易,几乎完全停顿,货币不再流通,许多商店关闭,失业者日增。制鞋和成衣工人,先后发动罢工,大家抗议工资过低。

 此外,还有一个惊人的风声,说是比哀蒙首都将迁往米兰。都灵而无王朝,也无各级政府公署,等于陷在半瘫痪的状态之下。近来争先抢建的房屋业者,大约一共负了六亿三千七百余万的债款,都惊慌着急,不知所措。

  青年中心内的生活情形

  在这种普遍的经济情况恶劣之下,青年中心内的生活,自亦必须紧缩。那些寄宿在鲍思高神父这个大家庭里的童工们,中午从外面工作回来,各人拿着自己的饭碗,到厨房里去领取一份“军粮”。大锅里盛着饭、马铃薯、面条、蚕豆,或一些战时认为有营养的食物:和一玉米粉一起煮熟的干栗子。

鲍思高神父亲自分配面汤。他一面分配面汤,一面说几句风趣轻松的话:“给厨师赏光吧!”“多吃一点,好能发育健全。“我很想给你一块肉,可是现在我没有。要是有一天我能找到一头没有主人的母牛的话,我们就可以大打牙祭啦!”

水果往往只是一只苹果。不过,不是每人一只,而是一名幸运者的额外收获。鲍思高神父笑着把苹果投在空中;谁夺得,就归谁。

  至于饮品,则有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水,人人都可以自由享用,只要把水龙头一开,就有泪泪不停的清泉流出来。

饭后,妈妈丽达所饲养的几只老母鸡,便进来在桌子下面寻找一凿残余的饼屑。

 至于面包,则由鲍思高神父在每天晚上,给每个孩子分发二十五个铜元,叫他们第二天自己去买。这是因为各人的胃口不同:煮的食量大,也不太讲究吃的东西,可以买比较便宜的粗饼;这样,就能剩下相当多的钱。有的却宁愿吃寻常的面包、干面或汤面。

午膳或晚膳后,备人洗涤自己用过的碗碟,而把羹匙收藏在自己的衣袋里。

 食量大的孩子,午膳前,先到妈妈丽达的菜园里去摘取一些生菜,然后用自己省下来的钱所买的油和醋,拌成一碟可口的菜。

那是生活艰苦的时期。每一个孩子,都精打细算,以便节省一些钱。经济困难时,人人都会动脑筋,想办法。这样的事,时无古今,地无中外,时时处处,莫不皆然。有一个孩子居然想把自己的草褥也卖掉,以赚取四十个铜元;幸亏有鲍思高神父及时加以阻止。

 为了节省理发的钱,妈妈丽达亲自替孩子们理发。有一个当时的寄宿生,后来成为一位医师的斐德理·齐雅,回忆其时的往事:我抱怨说,用剪刀理发,把头发剪得一级一级的,很难看。那位圣善的妇人答道:这些梯级要使你登上天堂呢!’”

 没有充足的粮食,使那些孩子们充饥果腹(纵然说了不少逗人的笑话),总是一大憾事。不过,在那几个月里,对鲍思高神父来说,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

 效忠教宗及其惨重后果

  自从碧岳九世那次讲话之后,伯铎·施德拉推测当时的情形,这样写道:在从事青年教育工作的司铎们之间,必然出现了严重的紧张状态:一方面有柯基和庞德两位神父,而另一方面,则有鲍思高神父。大家都深深地感到都灵的天主教会,正在渡过一个非常艰险的时期。那些爱国的司铎,觉得如要教会成功,就必须与民众结合,与他们抱有同样的愿望。

  鲍思高神父却持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首先必须效忠教宗。当时的青少年们常高呼:碧岳九世万岁!”鲍思高神父却要他们改呼:教宗万岁!”他对自由主义者,日益表示怀疑。

   时至今日,在经过了一百多年之后,他们读了历史,知道意大利的统一,是一大成功,只是实行的方式并不理想。复兴运动,是当时的中产阶级和社会上一些属于中等的人士所倡导的活动。只在某些城市里,有民众参加。一般的农民,并不参与其事,甚或表示反对;而农民却占意大利全部人口的百分之七十。

  鲍思高神父出身农家,本能地反对一切由那些狡猾的政客所推行的政治运动;因为在这样的运动里,民众只是被召到战场上去流血牺牲。在鲍思高神父的心目中,战争是天主的义怒在惩罚可怜的人类;除此以外,毫无别的意义。

  当然,这样的观念,似乎稍嫌偏狭。不过,鲍思高神父显有远大的目光。尤其是在领导他初创的事业时,他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线(效忠教宗,与政党毫无联系),使他那个小小的青年中心,竟能成为一个世界性的修会。如果有人用假设来修史,那是很不可靠的。但是我们确实相信,假如鲍思高神父决定率同自己的青年中心的少年,挥舞着三色旗,参加了当时的示威游行,那么我们今天只能谈论鲍思高神父,为都灵郊区一个善良的副本堂神父而已。

由于鲍思高神父坚决地效忠教宗,所以当时给他带来了许多惨重的后果。有两位司铎,本来是在圣磊思青年中心里帮助工作的,虽经鲍思高神父严命禁止,仍然率领青少年们,拿着旗子,佩着胸章,参加政治性的游行,把在圣堂里的讲道,变为热烈的政治宣传。对这样的助手,鲍思高神父不得不表示强烈反对。

 华道角青年中心的情形更坏。有一个助手,在整篇道理中,不时加入了自由、解放、独立等字句。

  关于这件事,鲍思高神父亲自写道:我在祭衣房里,焦急地想讲话,阻止那种乱事;可是,那个讲道者立刻离开了圣堂,刚给了祝福,就邀请司铎和青年们都跟随他。后来他拉直了嗓子,大声高唱国歌,直往加布遣会士山前行。在那里作了正式的声明,他们将不再到青年中心里来。除非邀请他,并以完全国家的形式迎接他们。”

  雷慕恩神父写道,其后好几个星期,华道角青年中心几乎空了:原来有五百多个青少年的,现在却只有一百来个人。

  鲍思高神父,在《回亿录》里,记叙这件悲痛的往事道:那些司铎没有一个试图回来的。青年们则请求宽恕,明认自己受人欺骗,并许下以后要服从和遵守纪律。

  我现在只单独一人,青少年约有五百人。唯一能偶而来帮助我的,只有包莱神父。他虽然有许多繁重的工作,却还能支持下去。

  雷慕恩神父加了这个注脚:那些年龄最大的青年中心的少年,并没有回来。从那个时候起,青年中心的少年平均年龄,要比以前小得多。

  悲痛的消息

  一八四八年的下半年,悲痛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那年的六月,炮火把布拉格和巴黎二地的暴动敉平了。

  七月二十三日至二十六日,奥军和比哀蒙军,在古思道礼的高地上,进行了四天的决战。嘉禄·阿培笃受到了这样的重创,以至溃不成军,无力保卫米兰。

  七月二十九日,恶耗传至都灵,激起了严重的骚动。必须调动全国警队,以保卫城堡广场。八月一日,动员了五十六个大队的全国警队。一个由罗培德·达才辽为首的委员会,负责维持公安秩序。

  但是,距离市中心较远的地区,暴动仍在进行着。乱民尤其是以贵族的宅邸和司铎的寓所,为其攻击的对象。

  八月六日,乔培地进见国主,求他不要签署休战书。但是嘉禄。阿培笃深信自己的军队已无作战能力,就在八月九日,授意沙拉斯高将军签署休战书。这个行动,等于承认战败,毁灭了一切希望。

 在都灵,那些搞政治的人,群起抨击执政者的无能,和神职界的诡谋。他们坚决要求国会进行调查,严惩有责的罪人。比哀蒙的首都闹得满城风雨,鸡犬不宁。

  方济。高雅索写道:其时政府当局不得不采取严厉的手段:撤换政府要员,禁止公开发售报纸,不得张贴政治性的文告,或在公众场所,集会讨论政治问题。”

 毕纳地小堂里突闻枪声

鲍思高神父,关于那几个月的情形,这样写道:“当时人们的头脑,被一种狂热所冲昏。他们在市内各地的道路和广场上集合,误以为侮辱神职,或批评宗教的言行都是对的。不止一次,我在自己家里,或在路上行走的时候,受到了攻击。

 有一天,我在讲解要理时,一颗子弹从窗外打进来,把我胳膊和肋旁之间的长袍,打穿了一个洞,然后也把墙壁打坏了一大片。

当时大家都在毕纳地小堂里。孩子们突闻枪声,都大惊失色。鲍思高神父虽然遭人暗算,大难不死,却依旧泰然自若,还说了一些有趣的话,来慰勉那些饱受虚惊的孩子们:这个玩笑实在开得有些太过份了。可惜的是我的这件长袍。我只有这一件。不过,圣母玛利亚对待我们真是仁慈无比。”

  有一个孩子,把那颗嵌在墙上的枪弹取下来:那是一颗粗制的铁弹。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继续写道:还有一次,一个很熟的人,当我正在一群儿童中间的时候,竟在白昼,手中拿着一把长长的刀子,向我袭击。我就急急避往我的房间里,才奇迹地幸免于难。   

  神学博士鲍莱,也曾被人用手枪开了一枪。又用刀子攻击,而他也.能神奇地逃过了浩劫。

  有许多报纸煽动民众,怂恿他们仇视司铎。报纸上也登载了攻击鲍思高神父的大标题:在华道角发现革命暴行”“华道角的司铎和祖国的敌人。

  培植与前不同的司锋

  这种反神职的狂怒,不仅是使鲍思高神父万分痛心,也迫使他深思远虑。他这样写道:当时掀起了一种颠倒是非,淆惑视听的思潮,反对各种新旧修会,也一般地反对教会的神长和圣职人员。这种诬蔑宗教的狂呼所造成的后果,引诱青年背弃伦理和虔敬,因而远离神职的圣召。

  鲍思高神父所发现的最严重的危机,正是司铎圣召的缺乏。但他并不徒然叹息,抱怨时势的恶劣,却能正视这个重大的课题,并尽力设法予以解决:怎样才能增加司铎圣召呢?”

  他觉得,民众之所以反对司铎,并不是因为司铎不赞成独立战争,而是因为大部分司铎,“不是平民出身。当时的铎职圣召,几乎全部来自贵族,或富有人家。但是,新时代的主角(远超越复兴祖国的范围),却是劳动工人。

  既然这是基本的原因,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当然与参战绝不相同(当时柯基神父却试图参加诺瓦拉的战争)

  鲍思高神父,在《回忆录》里,这样继续写道:“那时天主明显地提示一种为祂所愿意的新型兵种。不是在那些中上阶级的家庭里,去寻找圣召,却应该在那些手持锄头或铁锤的人中间去选拔;他们应该蒙选,而在那些有志修道者之间,占有光荣的一席。

  鲍思高神父所拟培植的,是一个来自劳动阶级的神职界。于是他就利用自己所有的简陋设备,立即努力工作,以实行他所拟的计划。           在数百名前来青年中心的孩子们中间,他选拔了十三名,使他们做几天退省神工。他们整天都留在鲍思高神父那里,到了晚上,由于缺乏床位,有一部分孩子,必须回家休息。”

  在那几天里,鲍思高神父尽量设法观察、认识和甄选几个有圣召希望的青少年。

  雷慕恩神父评论说:“那几天,青年中心里宁静的生活,与都灵市内极度骚动的市容,成为一个强烈的对照。

  在那十三名青少年之中,到了第二年,鲍思高神父只选取了四名最优秀的孩子,继续培植他们。

  后来他又这样写道:“我们这个卑微的青年中心,就这样日益巩固。其时正发生着重大事件,将改变意大利的政治面貌。甚至于连全世界的政治,或许也要改观。

 从罗马传来悲惨消息

 八月十八日,第一批战败的军队回到了都灵。市内当然没有丝毫喜庆的景象。不过,市民们对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都投以同情的目光。

 九月十五日,国王回驾都灵。民众反应凄清而冷淡。市内谣言纷起,说法国军队快将开到,必须重整旗鼓,出师反攻,又说国王快要逊位,革命行将爆发。

 十月十一日,喜禄·阿培笃,任命那个曾于一八二一年被判绞刑的贝劳乃将军为首相。另一个在一八三四年被判死刑的若瑟里巴地,在大湖地区,向奥军进行游击战。在国会里,左翼的议员们,主张继续战争;而在都灵市内,仍不断发生暴动。

  高雅索写道:萨伏亚军队中的热那亚人,晚上擅自离开部队,前往城堡广场,进行示威,高呼日号:国王万岁!共和万岁!和平万岁!战争万岁!我们住不好!我们吃不好!”

  十一月中旬,从罗马传来悲惨的消息说,碧岳九世的首相,主张温和主义的贝雷格里诺,罗西,被群众所杀害。民众强迫教宗开立宪会议,参加抗奥战争。

  有一群狂妄的暴徒,在都灵的大街上高声大叫:“打倒碧岳九世!打倒落伍的部长,杀死罗西的凶手万岁!战争!战争!”

  恐怖的阴影开始笼罩各地。大家都开始害怕会爆发一次革命,一次像法国那样恐怖的革命。

  十一月快要结束时,消息又从罗马传来说,碧岳九世逃亡了。他先向民众佯示让步,后来却化装为一个寻常的司铎,避往属于那玻里王国的伽埃大。

  嘉禄.阿培笃受了民主派人的催促,和示威民众的强迫,接受贝劳乃的辞呈,而任命乔培地为首相。十二月三十日,国王解散国会,下令举行选举,以选出各位新议员。

 一八四八年,意大利以充满希望的热情开始,却在榜徨无主的阴霾中结束。在其它的国家里,一八四八那一年,也是在铁与火的镇压来收场的。维也纳继巴黎和布拉格之后,也被炮火所攻破。至于德国的议会,也在那年的十二月中解散了。

 华道角两个希望的征象

 华道角地势低下,且近河流,每到冬季,浓雾密布,又冷又湿。鲍思高神父就在这里谦逊地从事他教育贫苦儿童的工作,却能承蒙上主垂青,居然得到了两个希望的征象。

 第一个就是首次有一个青年中心的少年穿了修衣。他名叫阿思卡尼奥.沙维豪,是鲍思高神父的同乡。当青年中心还在济良所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参加。不过,当时都灵的教区修院已经关闭,基爱理的也快要停办。总主教公署准许他在高道伦可那里行穿衣礼,然后寄居在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里,帮助工作。

  他并非永远居留在青年中心里。过了四年之后,他将进入教区修院,成为一位属于教区的司铎。但他常对人说:我爱鲍思高神父,真如同我自己的父亲。

  鲍思高神父关于他,这样写道:我立即托给他负责看管青年中心的少年,给他们讲解要理,以及管理各种其他的事。这样,我可以稍为减轻一些工作。

  这是第一头变成牧人的小羊。

  第二个希望的征象,与第一个的性质完全不同。

  一天,青年中心里庆祝一个大节日。有好几百名青年中心的少年预备领圣体。鲍思高神父奉献弥撒圣祭时,以为圣体柜里的那只圣体爵,满盛着已经祝圣的圣体。其实那只圣体爵却差不多是空的。

  负责管理祭衣房的若瑟,蒲切底(青年中心里还有什么事不是他负责管理的呢?)忘记了另外预备一只圣体爵,到了成圣体礼过后才想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鲍思高神父见有许多的孩子,开始群集在祭台前,准备领圣体;打开圣体柜,才发现差不多已空的圣体爵。他想到必须叫孩子们没有领圣体,而回到自己的原位去,心里很难受。于是他将圣体爵里仅余的几个圣体,开始分送给孩子们。

  这时他和在旁手持圣体盆的蒲切底,都开始大感惊奇:那几个圣体不但没有减少,而且还不停地增多,足够供众人领取。

  事后,原来万分抱歉的蒲切底,已变得万分诧异,把在弥撒中自己亲眼看见的奇迹,告诉自己的同学们。

  后来到了一八六四年,蒲切底还把这件事讲给最初的慈幼会士们听。当时鲍思高神父也在场,他带着严肃的面容,证实其事道:是的。当时在圣体爵里,只有很少几个圣体;可是,那些来领圣体的虽有不少人,都能领到圣体。那时我虽感动,却仍镇定。我心里想:成圣体的奇迹,比增多圣体的更大。一切都为光荣天主。

  正当意大利被那些骚动的事件所震撼时,在都灵市郊一个偏僻的地区,上主却静静地在一个贫穷谦逊的司铎所教育的数百名苦孩子中间,完成了这个重大的奇迹。这是一个神秘而非常光明的希望征象。

 

25 鲍思高神父与社会问题

在天大父的政治观

  鲍思高神父于一八四八年,首次与政治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因而采取了一条明确的路线,足为初期的慈幼会士视作师传衣钵。许多年后,鲍思高神父与克雷莫那市的卜诺美理主教谈话时,亲口综述了自己的政治观:我已发觉,如果我想做一些善事,就应该放弃一切的政治活动。我常谨慎提防,不理一切政治,才能做一些事,没有受到阻挠;而且连那些原来没有想到的方面,我也从那里得到了帮助。

 经过长期的研究,观察鲍思高神父对政治所持的态度,不仅是在一八四八那一年里,而且也在许多其他政治非常动荡的时期,可以这样概述他的政治观。

 第一、鲍思高神父深信,政党和派系所实行的政治,都是相对的。他认为这种政治,是人生中最变化无常的一部分(国王阿培笃本来要把贝劳乃处死的,却任命他为首相。对嘉禄·阿培笃极其忠贞的拉都尔,却被国王视为一个不足信任的人而撤职了……)。为此,鲍思高神父坚决地肯定说:我什么政党也不参加。由此可知,他所依据的基本要点,比左翼或右翼各派所依据的,要稳固得多。他所一意追求的,就是应该拯救的人灵,应该教养的穷苦儿童。这就是他所称谓的在天大父的政治观。”

  第二、有些学者说,鲍思高神父虽然声言自己置身于政治圈子之外,可是事实上他却搞了不少的政治活动,而且他常站在保守派和亲奥派那一边。

  我们认为,如果亲奥这个名词,没有不良的涵义,而只是说.鲍思高神父很多次对奥国表示好感,那么上述学者的看法大部分都是对的。的确,鲍思高神父在教区修院里所受的教育(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是主张保守的。而且视奥国为一个护卫教宗的国家。这种思想,并非得自讨论政治的书籍,却直接来自教宗的通谕和训词。

  所以,鲍思高神父自然持有这种态度。很可能他并没有以为这是表示个人的政治立场,而是一个有关信仰的问题,或者至少与效忠教宗有关。正如第二世界大战之后,在一九四八年那个时期,有许多天主教徒,都对美国表示好感;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同意美国人的政治观,或是赞成美国人反黑人的种族隔离观,而是因为他们认为,美国是能容许天主教的信仰存在,并可以维护“基督文化”的国家。

  此外,鲍思高神父实际上也认识许多都灵城内主张自由和民主的人士,不是如同史书那样把他们神格化,而是完全如同他们每天所表现的实在情况:狡猾多诈、惹是生非、阴险恶毒(只要回想一下,像布劳菲理奥那样的人)

  第三、有时一个像鲍思高神父那样的人,虽然立志保持在天大父的政治观,不免也要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态度。在这样的情况下,鲍思高神父就站在教宗那一边;也就是说,支持教宗的主张。

  在包乃底神父所写的日记”(一八六二年七月七日)里,可以读到以下这段文字:今天,我去访问一个家庭,在那里,我被一群主张民主的人士所包围。在谈论其他各种问题之后,话题转到了当时的政治上。那些极端自由派的人很想知道,鲍思高神父对于比哀蒙军开往罗马,有什么看法(当时距离虔敬门Por—ta Pia事件有八年)。我直截地答道:我站在教宗那一边,我是一个天主教徒,所以我闭着眼睛服从教宗。如果教宗对比哀蒙军说:你们到罗马来吧!’那么我也说:你们去吧!’如果教宗说,比哀蒙军前往罗马,是一个强盗抢劫的行动,那么我也说同样的话……如果我们想做天主教徒,就应该如同教宗那样思想和相信。”

  鲍思高神父在研究这个问题,表示自己的观念之前,早就已经站在教宗那一边了。一八四七年和一八四八年间,曾有一个时期,鲍思高神父对于新教皇党表示好感;这并不是因为他以为这个政党比其他的好,而是因为他认为,这是教宗的看法。可是,自从教宗在一八四八年四月二十九日发表了那篇声明之后,鲍思高神父又回复了以前的保守的主张;这也并不是他的观念,而是因为这是教宗的想法。如果教宗改变政治主张,那么鲍思高神父也跟着改变,连多考虑一下也不考虑的。如果教宗对比哀蒙军说:‘你们到罗马来吧!’那么我也说:你们去吧!”’   

 鲍思高神父与社会问题

 鲍思高神父对于社会问题,持有什么态度呢?伯铎·施德拉写道:他似乎没有想到在演变中的阶级问题……他也似乎没有注意到贫穷对社会改革所能产生的重大影响。

 如果这些话的意思是说,鲍思高神父,对于社会经济的情势,没有一个科学的观念,也没有使用科学的术语”(资本、劳动力等),把它说明出来,我们就同意。可是,如果这些话是说,鲍思高神父是一个不了解自己的当前时代的人,一味随从爱心的指引,那么我们就不能同意。

 雷慕恩神父曾与他有很多年的亲近来往的关系,这样写道:“他是一个从起初就已经明嘹时局的人,并且曾经很多次说过,革命运动并不是一个过度的骚乱,因为它向人民所作的承诺,并非完全都是不道德的,却有许多符合无产阶级一般的热切意愿。他们希望得到与众人平等的待遇,没有阶级的区别,能更讲公道正义,改善他们自己的生活环境。在另一方面,他也看到,财富开始为残忍的资本家所独占;雇主给那些孤独无助的工人,强加一些无理的条件;无论是关于工资,或是关于工作时间,那些条件都是不公道的。”

 鲍思高神父是在两个时代的社会,也是两个时代的教会的分水线上。

 在工业革命之前,手工艺者结为各种帮会:这些都是中世纪式的严格组织,对劳工能起某种保护作用。当时也有很多穷人;可是,从来不像工业革命后第一百年中,由各工厂所造成的大伙成群,数以万计,贫穷不堪,无依无靠的无产阶级那样多。在那个时期,教会为了救助那些穷人,采取圣文生.德保的慈善救济组织的模式。

  到了工业革命那个新时代,以前的那些帮会”组织,都跟着旧式的生产工具之被淘汰,而自行解散了(也因为自由主义占尽了优势)。于是无产阶级的无数劳工,只好听由那些势力极其强大的雇主压榨。自由主义很小心地防止形成新的团体组织,像以前那样的帮会,来保护劳工的权利。

 由于没有现成的行动方案,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也因为新的历史阶段刚开始,大家都迟疑不定,犹豫莫决,所以教会里有许多人,尽其所能,竭力做一些善事,去救助那些可怜的穷人,重新采用圣文生那样的救济模式(在巴黎有奥扎南Ozanam所创立的善会,就取名为文生会以援助无产阶级)

 不过,很快就可以看到,只是慈善救济是不够的。即使开办工艺学校,职业训练工场等,采用最进步的社会新方式,也都无济于事。必须为社会的正义而奋斗,要求修订法律和规则,才能保证工人的权利。这是一条条漫长的路,一方面由于圣统神职不了解,另一方面也由于那些主张自由主义的国家表示强烈的反对。

  鲍思高神父面对新的社会情形(当时意大利工业革命开始了不过数年),发现了穷苦儿童的需要,便立即从事教育这些无家可归、为人遗弃的青少年的工作。为此,他和初期慈幼会士的工作计划,就有这种特征:立刻设法救济;因为,让我们再说一次,穷人无法等待,他们急需救助。所以,先拟定各种改善穷人生活的方案,然后逐步予以实行,这样的办法,对急需及早予以救济的穷人,是行不通的。

 为此,鲍思高神父及其亲手培植的早期慈幼会士们,对那些无产阶级的青少年们所紧急地完成的工作,就是向他们讲解教理,给他们衣服食物,教他们一门手艺,使他们能找到一份工作,与雇主能签订一个合理的合约,这便是鲍思高神父和初期慈幼会士所采用的紧急工作计划

 不过,鲍思高神父作了这样的决定,并非盲目地随从本能的指示。岁月不居,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局势也一天天更明显;鲍思高神父就能更清楚地认识自己所处的时代,以及自己所负的使命,同时他也更明白这个使命的幅度及其所有的限制。

一个简单的初步计划   

  鲍思高神父采用一个简单的初步计划,向那些富有者说明种种理由,使他们明白理应帮前他:因为贫困是无法忍受的。这样的情形,绝对不是一个信基督的民族所应该有的。富有者应该把自己的财物,用来供应穷人的需要。如果他们不是这样做的话,他们便不是基督信徒。穷人迫于贫困,要求分有财富,把刀子刺在富有者的喉头,。就是说,这一切将由冷酷的富有者所引发,因为他们不愿意帮助那些在贫困中的穷人。”

  鲍思高神父好比福音所讲的那个比喻里的善心的撒玛黎雅人。他在路上遇见了那个被匪徒打伤的人,应该把伤者从路旁的沟中救起,送他到了医院里,代他付清一切的医药费。不会设法去拟定一个立法的草案,以便遏制不法的匪徒横行,因而维护旅客的安全。

  他也明白,将来这种立刻急救的办法是不够的,慈善救济的效用,当然也有一定的限度。不过,他也知道,在教会里,不是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他曾屡次对自己的慈幼会士们说过:当然,在这个世界上,也必须有那些注意政治的人,为提供他们的政见,指出可能的危机,或做其他的工作;可是,这并不是我们卑微的慈幼者会士所能胜任的事。”(实录,卷十六,291)

他又说:在教会里,并非缺少那些很会处理艰难和危险问题的人:在一个军队里,有专门作战的,也有负责运输或其他任务的。他们大家对于作战胜利,都同样重要。”(实录,卷三,487)

从事紧急的救助工作,不理社会问题的辩论,以便得到各方面的帮助,这种作法固然也值得讨论;可是,它的绩效和成果,决不容人置疑:这的确是对穷苦的青少年,一个善行的奇迹,就是连那些持有不同想法,以及那些(从他的慈善救济性的”学校里出来的)对于穷人采用不同方法的人,也都不能不承认。

  现在只让我们举两个实例来说。商得禄.白第尼是瓦辣在慈幼会学校的旧同学,后来做了意大利共和国的总统。他写信给自己的老师鲍雷拉神父说:今天我明了,现在我对那些被压迫的贫苦者,怀有这种无限的爱心,是我生活在你身旁时,已经开始生长的。你们的会祖圣人的奇妙行传,点起了我这爱火。”

历史学家雅格.马提那声明说,当慈幼会士起初来到那些赤色的反神职的罗马省各城时,看来似乎必然要失败的。可是,他们开设青年中心,成立音乐队;不久,他们竞能成为当地一总居民的朋友。他们说:这些神父与众不同。”)

 假如他作了不同的抉择

有一件事,大概可以说得是一定的,那就是如果鲍思高神父决意参加社会问题的争论,那么他只能开办很少的学校和工房。也许今天,人们要更怀疑他的行动,议论他作的抉择。

 一八八三年六月二十四日,他自己也曾这样说过:参加政治活动,能有什么好处呢?我们就是用尽我们的能力,能够做到些什么呢?我们除了无法继续我们的工作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如果把当时的情形,作一最概要的分析,我们可以这样说,当时摆在鲍思高神父面前,理论上有这样的一个抉择:

 或者努力反对社会上相反正义的行为所造成的恶果(救助穷苦的青少年,向任何人求救,并接受其帮助,以开办学校和工房。)

 或者努力反对社会上不公道行为的原因(发动公开的控诉,组织青年工人的团体;凡是与那剥削的政治经济制度有关连的人,不与他们合作,拒绝他们的捐助。)显然可以预料的后果,必然是救济的捐款来源将会枯涸;穷苦的青少年们,必须听让他们自生自灭。

  如果作出第一种抉择,那么可以救济许多的青少年,免得他们立即陷在危机里;可是,在另一芳面,可能被当时的社会制度所利用;就是说,这样培植出来的青少年们,都是服从的顺民,都是一些不会干扰有势力权位者的劳工。

  如果作出第二种抉择,那么可以强使社会制度改变;可是,也许不能直接解决穷人们当前的问题,供应他们所急需的物资。这第二种抉择(不仅是为鲍思高神父,而且也是为当时教会里许多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管你站在哪一边,也都不能做一切应做的工作。

  鲍思高神父受了当时急需的催促,就作了第一种抉择。到他发现自己的工作效能有限制时,他也觉得有整个教会的行动,可以保证,补其不足之处。为此,他满怀着信心说:我们应该让其他比我们具有更坚强完善设备的修会,去进行控诉和其他的政治活动。我们则应该直接前往穷人那里。

  我们认为可以作这样的结论说,在教会里,既有许多赐给个人的神恩,是为大众福利的,而鲍思高神父所领受的,就是那个紧急救护贫苦青少年的神恩。至于德国的盖德勒主教,以及意大利的陶尼奥洛和司徒卓等所领受的,是比较属于社会性的神恩,与鲍思高神父所领受的固然不同,可是并不相反。为此,这位来自比哀蒙省的乡下神父,很可以与他们互相伯仲,并不逊色。这些都是在教会内,天主所赐的神恩,而都表现于正大光明的生活上,四种不同性质的神恩,正因此故,它们都能给天主的子民,产生了丰硕的佳果。

26 荆棘丛生,农事歉收的一八四九年
 

   鲍思高神父写道:一八四九年,虽然费了很多的精力,做了极大的牺牲,却是一个荆棘丛生,农事歉收的一年。

 首先鲍思高神父从他自己的家人方面,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一月十八日,他的长兄安道几乎是突然去世的。他只有四十一岁。最近几年以来,他曾多次到青年中心里来探访妈妈丽达和自己的幼弟。谈话中,他往往说收成不好,政府却给农民加重赋税,以供应战争的军费。他也向母亲和弟弟报告天主所赐给他的七个子女的近况。最后第二个儿子,名叫尼阁的,在这世界只停留了几个小时,就飞往天上了;至于其他六个孩子,则似乎都长得很好。

  岁月的流逝,生活的变迁,使两个兄弟之间的距离缩短了,隔阂也消失了。以前彼此水火不相容的时期,似乎已经远去了。二月一日,国王嘉禄·阿培笃第一次召集选举的国会。左翼人士占了绝大多数的席位,冷冷地静听他的开幕词。街道上再度有人在高呼:战争万岁!打倒司铎!共和万岁!”在报纸上,登载了碧岳九世的漫画,说他是意大利的叛徒警笛报上,也用粗鲁的笑话,攻击鲍思高神父,管他叫做华道角的圣者,或显行奇迹者

 成群结队的恶少,又对准毕纳地的那座房子(鲍思高神父已把它全部租下来),投掷石块。

  鲍思高神父外出时,多次要请那个突击兵布罗肖作陪。布罗肖亲自告诉人说:当我们走过那条现在叫做丽达王后大道时,一群小流氓常咒骂鲍思高神父,说些难听的话,或唱些不堪入耳的歌。有一天,我真想打他们一顿。鲍思高神父却站在那里,还能接近几个这样的孩子。后来他从附近一个卖水果的妇人那里买了一些水果,分赠给那些所谓的‘朋友’。”

少年良友破产停刊

  鲍思高神父发现那些反宗教信仰的报纸,对青少年们所造成的极大损害,而甚关怀。那些不良的报纸,在各处街道上,都可以买到,而且还能张贴在许多地方的墙上。天主教的报纸却很少,也没有不良报纸的丑陋的内容那样吸引读者。

  鲍思高神虽然已有许多使他伤脑的麻烦事,在那年的二月,还创办了一份定期刊物,负责编辑和销售等等事务,增加了许多要操心的事。他给这份刊物,起名叫做少年良友。它每星期出刊两次。鲍思高神父藉着卡尔巴诺神父和贾维士神父的协助合作,主编这份刊物,而交由司贝辣尼一菲雷禄印刷公司印制。

  结果却令他遭遇了一次小小的失败。起初三个月,共有一百三十七个订户;到了第二季,已经降至一百一十六个订户。总共出了六十一期,就停刊了。

  鲍思高神父欠了印刷公司二百七十二块里拉的债。不过,他并不因此而觉得后悔。他进行了一次尝试,想采用这种方法来阻恶行善。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了一般人的冷漠无知。在意大利,天主教的出版事业,已有一百余年的历史,不断地拖拉着这种冷漠无知的心态,像一条粗重的铁链。

 战火复燃

 当时在都灵又可以闻到火药的气味。。

 二月二十日,乔培地辞去了首相的职位,代之而起的,为前国防部长乔道。左翼的民主派人士,控制着国会,催促国王再次作战。三月二日,国会给国王呈上了一份请愿书,书上声明说:人民的代表们请求王上勿再迟疑,而应立即宣战。我们对王上的军队具有很大的信心。”

  三月二十二日,废止了休战,并决定八天之后,重新开战。七万五千人开往前线。国王御驾亲征,启程前往亚历山特里亚。可是,这一次出征,军中并没有高昂的士气,反而在萨伏亚军中,有人竟然反抗起行,也有些人潜逃的。于是有逃兵被枪毙了。

  奥军统帅赖得兹基,在伦巴底亚,给他的部队传达了一个新的口号:让我到都灵去!”

  三月二十三日,在四公里长的战线上,燃起了诺瓦拉之战。皮可格一地曾几度易手,成为肉搏剧战的重心。在这次战争,屡有英雄壮烈,可歌可泣的事迹出现。意大利军,在一次以刺刀反攻的时候,巴沙拉挂将军英勇地殉职了。前任首相贝劳乃将军也身受重伤,在去世前,叫人把他抬往国王面前,向国王致敬。到了那天晚上,全面的战事已告结束。赖得兹基的炮火更为猛烈,奥军终于赢得了这场剧战。杜兰道将军事后告诉人说,他曾经好几次拉住国王嘉禄·阿培笤的胳臂,从乱军中把他拉走。

  战事失利,意大利军溃退。那天夜里,从诺瓦拉到奥雷巧和莫木的路上,塞满了被遗弃的车辆。溃不成军的士兵,没有统帅,也没有武器,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高呼:回家去吧!让碧岳九世来清理这笔债!让有钱的人来还债!不管由谁来还债,让我们回家去吧!”

  午夜后一点钟,国王嘉禄·阿培笃逊位。后来他身上披了一件旅行的便装,坐在一辆马车上,离开了诺瓦拉,在那混乱的局势下,开始他的流亡生涯。

 人们在军队的营幕里,寻找新的国王。赖得兹基一听到了嘉禄.阿培笃逊位的消息,立即下令全军休战六个小时。

  年纪尚轻的王储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胡髭散乱,双眼无神,慌慌张张地在一家农庄的空地上,会见了奥军的统帅赖得兹基,要求不可给他强加一些无法接受的条件;否则的话,他也要放手不理,听让革命的乱众来控制这个比哀蒙省。当他转身离去时,那个奥国的老兵(当时赖得兹基已有八十二岁),低声对海斯将军说:可怜的孩子!”

 最后一小块自由

  最可怜的还是那战败的国家。都灵的局势非常紧张。当消息传来说,奥国索取两亿里拉的军费赔偿,并占领亚历山特里亚,民主派人士立即群起反对;公开讨论建立共和政府,激烈要求重新开战。热那亚市就在那个时候起来暴动。

  年轻的新国王迅速地回到了都灵,很想把所有的议员全部赶走;可是,他还是抑制着自己,再三考虑。后来用炮火把热那亚的暴动镇压了。马西木.达才辽出任首相。到八月六日,才签订了和约。经过长时的谈判,奥国方面答应放弃全部所占领的土地,也包括亚历山特里亚在内,并把赔款降至七千五百万里拉。

  经过一八四八年那场战火之后,只留下了一小撮部队。那年春天,开往前线作战的兵士,几乎全军覆没。那些要求独立的爱国人士,终于被奥军的炮火打得闭口结舌。劳工们再度要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主张自由的宪法,几乎到处都被废止了。只有比哀蒙一地,还保留着宪章。

  然而这仅余的一小块自由,后来将显得极其重要;因为意大利全国各地,都将集结在比哀蒙四周。其它有关自由平等的那些种子,虽然在武力镇压的浪潮里,看来好像是完全被冲散了,可是假以时日,在长期岁月的过程中,仍然还会滋长茁壮起来。

 爱国司铎的倾覆

  比哀蒙的爱国司铎,也在诺瓦拉那次的战役中倾覆了。柯基神父本来深信必须跟着民众走,便率领了万基理阿青年中心里的一大群精壮的青年,准备参加诺瓦拉的战争。到了维尔切理,那两百个青年,却不为部队司令承认为从军的兵员;因此,他们都不知道到哪里去取得粮食,或上什么地方去过宿。

 后来,比哀蒙军战败,那些青年垂头丧气的回到都灵城里时,已是深夜,个个累得要命。对那个来自特鲁恩脱的柯基神父来说,真是前功尽弃,完全破坏了他自己辛勤工作的成果。

  为此,万基理阿的青年中心关闭了几个月。柯基神父销声匿迹,过着退隐的生活。到了那年的十月,他又再度露面,与其他两位司铎,发起一项救助童工的计划,声言要开办一所教养院。从此开创了那所规模很大的童工教养院。这样,他也就默认了,鲍思高神父“不理政治”的作风是正确的。

  三十三块里拉捐献给教宗

 在那几个月里,成千成万的难民,都涌进了都灵城,使城内居民更加拥挤,生活也日益困难。屋租飞涨,工资却仍旧很低。有一个名叫葛得洛依的,叙述当时在平民区的贫穷情况极为严重。没有活跃的工业生产。周转的资金,都被极重的赋税吸收了。失业的人依旧很多。虽然新屋不断地在兴建中,可是工程尚未完竣,屋已被人租去了。

  其时碧岳九世仍然避居伽埃大。古思达伏·贾富侯爵和同祷司铎华里诺第,在都灵发起了一项募捐运动,名为圣伯铎捐献。青年中心的孩子们也都踊跃解囊;他们把一分一毫的钱都节省下来。在三月底,他们把总共积聚的三十三块里拉,都交给了募捐委员会,并附呈一封恭祝教宗的信。

  五月二日,鲍思高神父收到了一封发自教廷大使馆的信,信上这样写道:“……那些贫穷的青年工人,以爱心和真情所奉献的捐款,以及他们所附寄的那些充满恳切敬意的字句,使教宗圣父深受感动。为此,请神父转告他们,教宗圣父多么喜欢这笔捐款,认为它最有价值,因为是由穷人捐献的……”

  教宗为了酬谢他们,给他们赠送了一大堆玫瑰珠,共七百二十串;不过,这些玫瑰珠,要到一八五0年四月二十日,才寄到了都灵。

  两个银心,以表谢忱

  六月二十四日,是圣若翰洗者庆日,也是鲍思高神父的主保节日,喜禄.贾思第宜和斐理则.雷维辽这两名青年中心寄宿生,不顾当时的生活困难,决意要送给鲍思高神父一项礼物。两人同意实行这个计划,已有好几个月。他们省吃省用,把少许的赏钱储蓄起来。可是,商店橱窗里所标明的各种物价都那么高。他们可以买什么礼物呢?最后他们决定购买两个小小的银心,如同人们往往买来献给圣母,表示谢恩的那样的银心。他们所作的抉择,固然有些古怪,却也很有创意,也很动人。

  到了庆日前夕,当众人都已就寝,他们两人去敲鲍思高神父的房门,红着脸,把那项礼物送给了他。

  雷慕恩神父写道: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那项礼物,不免心里起了一些妒意。

  四个孩子和一块手帕

  贾思第宜和雷维辽是鲍思高神父所留神注意的两个孩子。一八四八年,他们曾与其他十一个同学,一起参加了避静神工。今年,他们又与六十九名同学,再度举行避静神工,分为前后两个梯次。

  鲍思高神父所念念不忘的,就是观察、认识、选择那些有司铎圣召希望的青年。

  避静结束时,他叫若瑟·雷维辽等来到他自己跟前,对他们我需要有人在青年中心里帮助我。你们有什么意见?”

  怎么帮助神父呢?”

 首先要读书。我们要办一个速成班;参加的也要读拉丁文。如果天主愿意的话,你们也能升为司铎。

  四个孩子彼此相视了一下,都答应了。

  鲍思高神父只给他们提出一个条件。他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一块白手帕,把它搓成一团,然后对那四个孩子们说:我希望你们在我的手中,如同这块手帕一样:要完全服从。

  四个孩子之中,只有贝利阿一人读过小学。那年八月,鲍思高神父把他们托给贾维生神父,教他们好好地读意大利文。九月中,他带他们到碧基去,寄居在他二哥若瑟的家里,开始教他们读拉丁文。

  十月,他们回到了都灵,参加嘉禄·阿培笃的丧礼。他是在奥卜道去世的。都灵全城致哀,为他举行隆重的丧礼。

  万基理阿的青年军

  那年十月,鲍思高神父先取得了柯基神父的同意,又征求了总主教的许可,在万基理阿重开护守天使青年中心。他以年租九百块里拉,租下了两座大棚,两间屋子,一间可以用作圣堂的大厅。由卡尔巴诺神父在那里负责主理院务。卡尔巴诺神父把圣磊思青年中心的事务留给庞德神父负责。

  在万基理阿那个地区,有各帮恶少仍不断进行激烈的械斗。鲍思高神父派那个突击兵布罗肖去帮助卡尔巴诺神父。布罗肖在万基理阿的青年中心,也组织了一队英勇的青年军,随时准备作攻防战的游戏,或进行正式的保卫战。

  布罗肖叙述说:有一个庆节日,来了四十个小流氓,手里拿着石块、木棍和刀子,强行要进入青年中心里来。院长吓得周身震颤,不知所措。我见那些恶少准备动武,就关上大门,召集那些年龄较大的孩子,把木枪分给他们,然后把他们分成几个小队,吩咐他们,只要听到我一声号令,大家同时从各方进击,猛烈攻打謦全:绝不宽纵。我又召集那些年纪小的害怕得哭泣的孩子,把他们掌到圣堂里去躲藏。我就到大门口去监视。那些恶少正想用力把杏门推倒。同时我叫人去通知骑兵队。不一会儿,骑兵来了,手里拿着大刀,把那些小流氓赶跑了。”

  那一次真幸运,逃过了一场浩劫。

  十一月十八日,贾可美理神父来往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以前他在基爱理的时候,曾是鲍思高神父的同学。他在华道角住了两年。因着他和阿思卡尼奥·沙维豪修士的协助,鲍思高神父能把寄宿生的人数增至三十人。这些寄宿生的人数逐年增加:一八五二年三十六人,一八五二年七十六人,一八五四年一百十五人,一八六。年四百七十人,一八六一年竟增至六百人。最高的人数将是八百人。

 这些孩子的生活,仍然极其贫苦。冬天的时候,无论是在圣堂里,或是在别的地方,都非常寒冷,只有在厨房里和一间屋子里生有炉火。羊毛或马鬃做的褥子,只是极少数人的奢侈享受;大多数人都用干草做的草褥。

  鲍思高神父把少少的几个钱,交给若瑟·蒲切底经管。当时蒲切底只有十七岁;他自己也觉得奇怪,鲍思高神父竟然这样信任他。

  每逢星期日,这些寄宿生全部参加前来青年中心的五百多名孩子们的游戏,或同他们一起去远足。

  十一月二十日,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发表蒙卡理爱利的宣言,再次解散了国会,要求九万选民重新投票选举,他用强硬的措词,指责左翼的民主派,控诉他们损害了国家。他嘱咐选民们要谨慎投票,选出比较温和的人士为国会议员。十二月九日,进行投票选举。那是一个寒冷悲惨的冬天的开始。新的议员默默地通过了和平的条约。

  高雅索写道:那并不是个和约,而是十年的休战。十年之内,必须静静地养精蓄锐,努力工作。

  四个铜元的玉米馆

  一八四九年最后一段时期,根据日记的记录,在都灵市的四郊,有许多人受饥挨饿。在鲍思高神父的生命史中,却记载着几椿神奇的事件。我们也许可以把它们叫做一位神父为穷人所求得的几个奇迹(不过,奇迹这个名词,听来似乎有些夸张。)

  第一个是由突击兵布罗肖,在给包乃底神父的信里所记述的。

 一天,我正在鲍思高神父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人向他求助。鲍思高神父在袋里摸索,只找到四个铜元(两毫里拉),就把它们都给了他,并祝福了他。

  那个人走了之后,只有鲍思高神父和我两人。他对我说,他因没有更多的钱而觉得遗憾;要是他有一百块里拉的话,也愿意完全给他。

 我对他说:神父怎样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有谁知道他不是一个骗子?’

!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我还可以告诉你:他勤谨工作,很爱自己的家人。

  神父怎样知道的呢?’

  这时鲍思高神父拉着我的手,凝视我的面,低声对我说:我看到了他的内心。

 !那么神父也看得到我犯的罪啦!’

  是的!我可以闻到它的气味。他笑着回答。

   我必须声明,他的确看得见别人的内心。如果我在办告解时忘记了什么,他就能把事实的真相放在我眼前。可是,我的住址距离他有一公里。

    一天,我做了一个重大的牺牲,去实行一件救济的善事;而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后来我到青年中心里去。鲍思高神父一见了我,就拉住我的手!对我说你为自己,在天堂上预备了一件多么好的事!’

  我问他:我做了什么?’

  他就把我那天所做的事,都一一详细告诉了我。

  过了几天之后,我在都灵市内,遇见了那个曾经受过鲍思高神父给与四个铜元的人。他还认得我,就叫住了我,对我说,他用那四个铜元,就去买了一些玉米粉来煮馆,后来他和全家的人都吃饱了。

  他又告诉我说:在我家里,我们都称鲍思高神父为“玉米健奇迹的神父”;因为四个铜元的玉米粉,仅仅足够两个人吃的;我们全家一共是七个人,却人人都能吃饱了。”’

  我叫他的名字:嘉禄!”

 第二件事是由侯爵夫人玛丽·法沙第用法文写的。这位侯爵夫瓜,原名德美思特。她这样声明道:这件事,是我听鲍思高神父亲口所讲的。我设法把它最忠实地写下来。

  一天,有人来找鲍思高神父,想请他去见一个经常参加青年中心,现在却已病重垂危的孩子。不巧鲍思高神父出去了,要两天后才会回都灵。他回来后,第二天下午四点钟左右,才能去见那个病人。

  鲍思高神父来到他住的地方,看见门口挂着一块黑布,上面写着那个他所要找的孩子的名字。他仍走上了楼,想见见死者可怜的父母,安慰他们几句。果然发现他们正在流泪痛哭。他们就告诉他说,他们的儿子就在那天早上去世的。

 鲍思高神父问道,是否可以到存放死者遗体的房里去看看他。那家就有一个人陪他前去。

 鲍思高神父自己后来明认说:我走近那间房时,就有这样的思想,认为他并没有死。我便走到他床边,叫他的名字:嘉禄!”那时他张开了眼,显着惊异的样子,对我微笑,高声说:!鲍思高神父!你把我从一个恶梦中叫醒过来了!”’

  那时在那房间里的人,都吓得一面大叫,一面逃跑,把烛台都撞倒了。鲍思高神父急忙把包裹着那个孩子的被单拉开。

  孩子继续这样说道:我觉得自己被人推进了一个又长又暗的山洞里;洞是那么狭窄,使我几乎不能呼吸。在洞的末端,我看见有一个比较宽大光明的地方;有许多灵魂在那里受审。我越来越忧急害怕,因为我看见有许多人都被定罪,判处极刑。现在要轮到我了,也要像他们那样受审了。我十分惊慌,因为我没有办好最后一次告解。正在这时,你叫醒了我!’

  其时嘉禄的父母,听到自己的儿子没有死的消息,立刻奔到了那间房里。孩子就亲切地向他们问好;不过,他告诉他们说,不要希望他痊愈。他拥抱了他们之后,要求让他单独一人与鲍思高神父在一起。   

 孩子对鲍思高神父说,他不幸犯了一个罪,他认为那是一个大罪。后来他觉得自己身体很不好,曾经叫人去请鲍思高神父来,决意想办一个妥当的告解。但是没有找到鲍思高神父;他们就只好请来了一位他所不认识的神父,他却没有勇气向那神父告明那个罪。天主曾给他看,由于他那次没有妥当地办告解,犯了一个冒告解的大罪,本来应该下地狱。

  接着他很真切地痛恨自己的罪,办了妥当告解,在领受了赦罪的恩宠之后,就合上了双眼,很平安地气绝了。

  一篮分不完的栗子

第二件事是由若瑟·蒲切底所叙述的,而由鲍思高神父最初收容的寄宿生之一,嘉禄·陶麻第所证实的。

 追思已亡日,鲍思高神父率领的全体青年中心的院生,到坟场去为亡者祈祷。他答应了他们,回来后,要分给他们熟栗子。他已叫人买了三大袋的栗子。

 妈妈丽达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只煮了三四公斤。

若瑟.蒲切底,这个很年轻的庶务长,比别人先回到青年中心里,预备应该分发的栗子,便发现了这个误会,心里暗自忖道:鲍思高神父一定会很为难。必须马上通知他才是。

  当全体青年中心院生,都已觉得肚饿,乱哄哄地回来后,蒲切底无法详细给鲍思高神父说明实在的情形。鲍思高神父还没有听清楚他的解释,就从他手中,接过了那一小篮子的栗子,开始用一个大勺子,给青年中心院生们分派篮中的栗子。

   在那股嘈杂的人潮中,蒲切底着急地对鲍思高神父高声说道:神父!不要这样!不够众人分的!”

   在厨房里还有三大袋嘛!”

    !只有这一篮!就是这一点!”蒲切底在数百名青年中心院生的聒耳喧闹声中,拉直了嗓子,尽力向鲍思高神父解释。

  鲍思高神父才恍然大悟,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他继续给孩子们分派栗子,仍旧每人满满的一大勺子。蒲切底在旁看着篮子里仅剩的一些栗子,自然万分着急;看看那些孩子,却又好像越来越多似的。有些孩子,也像他那样张大了眼,看看那只快要空的篮予。

 到了某一个时侯,大家都肃静无声,数百对眼都集中视线,望着那只似乎永不会空的篮子。

  栗子足够分配了。大家都分得了一大勺的栗子,人人都吃着又香又甜的熟栗子,吃得津津有味。那天晚上,也许是第一次,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数百名青年中心青少年,个个手里捧着许多栗子,高声呼道:鲍思高神父是一位圣人!”

27 一幢房屋和一座圣堂
 

一八四九年底,鲍思高神父上书内政部,申请拨给青年中心一部分经费。

  一八五0年一月中,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由史克劳比士、柏拉维齐尼和柯雷鸟三位参议员组成的委员会,来到了华道角,参观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预备后来向参议院和内政部报告实地考察的情况。

  他们经过详细调查之后,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印象。在青年中心的广场和草地上,他们看见有五百余名儿童,正在那里游戏。又看见他们后来聚集在小堂里和附近地方祈祷。他们也仔细询问了三十名寄宿生,关于在青年中心内寄宿的情形。

 伯爵史克劳比士偶然和一个孩子,名叫若瑟.万济诺谈话,知道他是从瓦辣在来的,做凿石工,父亲已经去世。问到他的母亲时,孩子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原来他母亲是在监狱里。

  伯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接着又问道:那么你在什么地方睡觉呢?”

  几天以前,我还在主人家里睡;现在鲍思高神父留我在这里。

  那个委员会给参议院呈递报告书,是由柏拉维齐尼写的,并记录在三月一日公报上。他这样写道:若望·鲍思高这位热心出众的司铎,所主持的这个青年中心,显然是一个对于宗教信仰和伦理道德,功效非常卓著的教育机构。如果它因缺乏补助的经费,而被迫停办或解散,对于本市将造成极重大的损害。为此,本委员会恳请内政部,对一个如此有益的事业,予以有力的支持。

  那份报告,给鲍思高神父所产生的效果,是由参议院拨给了三张钞票,每张一百块里拉,而由内政部长邬尔邦‘拉达济捐了两张钞票,每张一千块里拉。

  然而,最大的效果,还不是那些钞票(当然它们也是很受欢迎的)。在比哀蒙省的政府与教会之间,快要爆发的那场漫长而悲痛的纠纷之前,因鲍思高神父的催请,而得到那三位参议员前来华道角访问,以及其后所作的报告,使青年中心能够安稳地渡过了那次的大风暴,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

  总主教被捕

  一八四九年十二月,一千名教会神长和一万名都灵市民,共同签署了一份申请书,要求达才辽首相,让那位流亡在日内瓦的法兰骚尼总主教回来。

  经过国王、各位部长与热亚总主教的谈判,法兰骚屁总主教终于在一八五0年的二月,回到了都灵。

  那些日子真好像火在燃烧一般。在众议院里,正在辩论由司法部长薛卡地所提出的法律草案,想取消教会以前所享受的几项特权;例如教会审判权”(主教和司铎而被控犯有普通罪名者,不受政府法官审问,而苗教会法庭负责审问)保护罪犯权”(被控犯法的嫌犯,如能避入一所圣堂,或一座修院,警察就不得在圣堂或修院里加以逮捕)。此外,还禁止教会,不得增加财产。四月八日,薛卡地的法律草案,获得众议院和参议院正式通过。九日由国王签署。

  都灵市内,反神职的暴徒蜂拥而起,游行示威,高呼口号:打倒神职人员!薛卡地万岁!”游行群众在总主教公署前集合。起初暴徒们只是狂呼和咒骂:法兰骚尼该死!教廷代表滚蛋!”接着投掷石块,打破窗户玻璃,后来竞企图推倒大门,冲进公署内部。幸有骑兵马队及时赶到,拿着大刀,把那些暴徒驱散。

  神职界立即表示反抗。碧岳九世,由安道乃理枢机出面写的一封信,作了强烈的抗议。教廷大使请求发给通行证,离开了比哀蒙。十八日,总主教给所有的本堂司铎,寄发了一封秘密的通函,禁止任何一位司铎,出现在政府的法庭上,除非事先获有总主教本人的许可。

  四月二十一日,警察进入卜大印刷所(印制总主教那封通函者)、邮政局和总主教公署,进行搜索。那封通函统统被没收,视为煽动判乱的不法文件。总主教法兰骚尼被传至政府法庭,但因他拒不出庭,而被处以五百里拉的罚款和一个月的徒刑。五月四日下午一时,总主教被捕,解往军部城堡。

  都灵局势非常紧张。教会人士,虽在国会里只有少数代表(人民代表只占国会全体议员的百分之二),却表示了坚强的反抗。伯爵费阿拉第少校,担任城堡司令,掩面痛哭,迎接总主教来到。许多代表请求国王,准予访问被囚禁的总主教。鲍思高神父也曾前往拜见,并带着好几个青年代表。

 那年的七月底,政府与总主教之间的关系,再度显得很紧张。农业部长伯铎·戴罗西患了重病,要求领圣事。本堂神父是一位主仆会士,奉有总主教之命,要求病人否定自己曾经表示赞成薛卡地的法案。戴罗西不答应,后来就在八月五日,未领圣事而死。

 在都灵市内,再度发生暴动。主仆会士被驱逐了。国防部长雅风·拉麻莫辣强迫法兰骚尼总主教辞职。由于总主教坚拒不从,遂于八月七日,国防部长派宪兵拘捕总主教,把他关在接近法国边界的斐乃斯特雷勒堡垒里;后来在九月二十八日,竞把他驱逐出境。

 成群结伙的暴徒,攻击都灵市内各座修院。巴尔纳巴会士、圣母奉献会士、道明会士等都严密防守在自己的修院里。八月十四日,有一个名叫伏巴道的,来到华道角,通知鲍思高神父,那天晚上,暴徒将来攻击青年中心;最好他早些率领学生避往他处。

  鲍思高神父仔细考虑之后,决定留下不走。下午四点钟左右,示威群众果然朝着华道角这个地区前来。根据雷慕恩神父的记述,当时在那些示威者之中,有一个以前曾经受过鲍思高神父恩惠的人,阻止那些走在最前面的游行者前进,对他们说:攻击华道角的青年中心,这是不对的。在那里只有一些穷苦的孩子,和一个设法教养他们的司铎。鲍思高神父也是平民大众的一份子,如同我们一样。不要去骚扰他!”

  他们争论了一会儿,游行示威的群众就改道而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第二个四人小组

  在那场暴风雨中,鲍思高神父继续默默地工作。雷维辽、贝利阿、蒲切底和贾思第宜等四个青年,也继续读他们的速成班,差不多已准备去应付穿修衣之前的考试。

  小弥格.卢华,在一八五O年的夏季,已经在基督兄弟会主办的小学里毕业了。鲍思高神父常注意着他。有一天,把他叫到一边,问他道:下一年,你想做些什么呢?”

  我母亲已经跟军器局的局长谈过。他们将收我在局里工作;这样,我可以帮助家人。

  我也已经跟人谈过有关你的事。你的老师们都对我说,上主赋给了你智力聪明;要是你不继续读书的话,那就太可惜了。你是不是想读书呢?”

  当然想!可是,我母亲穷,我父亲已经去世。神父要我到哪里去找钱来付学费呢?”

  关于这个,由我来替你想办法。你只要去问你母亲,是不是让你开始读拉丁文。

 乔万那.玛丽久久注视自己的孩子,见他长得又高又瘦,听他谈论鲍思高神父,讲得那么兴奋,便回答道:“小弥格,我很高兴。可是,你的身体受得了吗?上主已经收去了你的四个哥哥,你比他们更瘦弱。你要去对鲍思高神父说,不要叫你太用功读书。

 由于小弥格的家,距离青年中心只有数步之遥,他的身体实在不太健康,鲍思高神父便让他仍住自己家里两年。那年的十一月,送他到若瑟·庞柴宜诺教授私人所办的学校里去读书。到了晚上,鲍思高神父自己给他补习数学和十进度量衡制。

 除了卢华之外,还有其他三个青少年,即:安琪.沙维豪、范济夏和安福西。这是第二个四人小组,为鲍思高神父所希望培植将来成为司铎的。

  每逢星期日,蒲切底和其他的几个修生,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帮助鲍思高神父;弥格·卢华和安琪·沙维豪,则分头前往万基理阿和新门两个青年中心,帮助管理青年中心的青年,给他们讲解要理。

  一八五一年二月二日,读了一年又两个月的速成班,第一批四个青年,在都灵总主教公署接受考试,得到了非常优异的成绩。蒲切底、贾思第宜、贝雷维辽等四人,在青年中心里穿上了修衣。那天鲍思高神父真是春风满面,笑逐颜开,满以为自己梦中所见的小羊,终于变成了牧人。

  但是,他弄错了:那四个青年(在穿修衣后,第二天就开始读哲学),只有贝利阿和雷维,后来升了司铎;可是,他们并没有留在青年中心里。贾思第宜不久就失去了信心,而终止了学业。蒲切底虽然常跟随鲍思高神父,却没有晋升铎品。第一个真正实现鲍圣希望的,却是那个又高又瘦,继续跟他母亲一起住的小弥格·卢华。

  三万里拉是个使人头昏的数目

  自从最初四个小修士穿上了修衣之后,鲍思高神父就想到了应该有一座房屋。他觉得不应该始终住在一间不是自己的房屋里;因为屋主随时都可能把它出售给别人的。

  一个主日下午,当包莱神父给孩子们讲道时,鲍思高神父就去找方济.毕纳地,对他说:如果你开价公道,我就想把全部房屋都买下来。

  我开的价钱,当然很公道!你说说看,你愿意出多少?”

  我曾经托一个诚实的人,即施贝佳建筑师估过价。他确实地告诉我,按照房屋现在的实况,大约值两万六千块至两万八千块里拉之间。我自愿给你三万块里拉。”

  是不是一次付清,现款交易?”“完全照你的话。

  那么,我们一言为定,十五天后,我们正式签约。

  两人当场握手,决定了这项交易。当时三万块里拉,约合现在五千万里拉。鲍思高神父想到这个庞大的数目,感到有些头昏。十五天内,上什么地方去找这笔巨大的款子?

  以下就是他用简洁的笔触,所记述的当时的情况:这时就开始了天主上智的奇妙安排:就在那天晚上,贾发束神父来找我。在庆节日上,这是一件相反他常例的事。他告诉我,有一位热心的女教友,即卡沙渣·李卡地伯爵夫人托他来把一万块里拉转交给我,让我把这些钱用在一件我认为愈显主荣的事上。

 第二天,有一位罗思弥宜会的会士,来把两万块里拉借给我用。

 这笔借款的利息本来定为百分之四;可是,不管是利息也好,或是本金也好,罗思弥宜隐修院长却从未向鲍思高神父索取过。

鲍思高神父继续写道:至于为其他的费用所需的三千块里拉,则由柯达骑士补上;那份合约,就是在他的银行里签署的。

  那天是一八五一年的二月十九日。关于这件事,决不能说不是天主上智特别的奇妙安排。对鲍思高神父来说,这件事使他以后更不能不全心信赖着上主,继续勇往前进。

  慈幼会的发祥地

 在同一个月的一天晚上,当鲍思高神父坐在妈妈丽达身边,替那些已经入睡的孩子们修补衣服的时候,低声说:现在我想建造一座恭敬圣方济·沙雷的圣堂。

  妈妈丽达听了这样的话,惊异得连手中的针线都掉在地上了:一座圣堂!你哪里来的钱?我们连给这些穷孩子吃和穿所需要的钱,差不多也没有,你还说要建造一座圣堂。我希望你要再想想清楚,在着手去做一桩这样的事情之前,先要和上主好好地商量。”“!假如你有钱的话,你会不会给我?”

  这还用问?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啊!”

  天主比你更好,也更大方。你想想,他会不给我吗?”同一个这样的儿子,怎么可以理论呢?

  在另一方面,鲍思高神父确实也有他的种种理由:毕纳地小堂虽然已经扩大,可是即使它有三层,也容纳不下所有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

  再者,鲍思高神父自己写道:由于进入毕纳地小堂时,必须跨下两级,所以一到了冬天,或是下雨的日子,地面上都是水;可是,在夏天,我们却几乎要被过于闷热的臭气窒息。

  鲍思高神父先请柏兰吉骑士画了图样,并请斐德理.卜卡为工程包建人。他笑着对卜卡说:“我预先向你声明,有时也许我没有钱付给你。”

  那时我们就减缓工程的进度。

  不行!不行!我希望工程快快进行,一年后要全部完工。卜卡耸耸两肩说:那么我们就赶快建筑。可是,神父也得赶快付钱。

 鲍思高神父写道:掘好了地基后,一八五一年七月二十日,举行了基石祝福礼。由若瑟·柯达骑士安放了基石;他是鲍思高神父最大恩人之一。弥格·卢华读了一篇谢词;当时他只有十四岁。一位著名的演说家巴雷辣神父,讲了一篇应时的道理。在这种情形下的演说,往往夸大其事,讲些动听的比喻。巴雷辣神父固然也讲了一个很好的比喻,可是他并没有夸大其事。他说:这块基石,好比一粒芥菜子,将会长成一株大树;有许多孩子,将在这里避居。”

 钱是令鲍思高神父最伤脑筋的事。他曾去求助于一总的友好和许多其他的人,却只能募集了三万五千块里拉。还少三万块里拉。

  比哀拉教区的主教罗沙那蒙席,给自己的教区内所有的本堂司铎发出了一份通函,说明有很多比哀拉做泥水匠的童工,在都灵曾经受过鲍思高神父所办的青年中心的帮助。他吩咐各位本堂司铎,在一个主日上,收集一次特别的捐献。鲍思高神父对这件事,怀有极大的希望;可是,结果只收到了一千块里拉。

  青年中心的孩子们,也尽其所能,帮助造堂的工程。若望杜尔基神父叙述当时的情形说:新堂的墙壁,已经砌到大窗那样的高度。我和同伴们合力把砖头放在横木架上。

  鲍思高神父为了筹募尚缺的三万块里啦,第一次尝试举办公开的彩票会。他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一共收到了三千三百份礼物,作为奖品。教宗、国王、太后、王后都捐赠了特殊的礼物。这些奖品,都公开陈列在圣道明堂后面一个很宽敞的大厅里。各项奖品,编列名单,印成一本厚厚的专册。

  为了推销彩票,鲍思高神父曾经忍受了许多羞辱。不过,所得到的成果,却也的确十分可观:总共收入为二万六千块里拉。

  从此以后,鲍思高神父每逢经费缺乏,难以筹措时,就会想到举办一次彩票会。在他生前写的最后几封信里,他还用年老颤抖的手,执笔向友人写道:请为我的彩票会,收下一叠彩票吧!”新堂是在一八五二年六月二十日被祝圣的。今天它还在毕纳地小堂的尽头处。由于巍峨雄伟的圣母进教之佑大殿,距离它的堂门只有三公尺,所以如今看起来,它显得似乎卑小。然而,它实在是慈幼会的发祥地。就在这座圣堂里,鲍思高神父创业的心脏,搏动了十六年(从一八五二年六月至一八六八年六月)

  那个很年轻的圣道明·沙维豪,曾在这座圣堂里右边的圣母台前,把自己奉献了给圣母。

 弥格·马可乃,原是一个小顽童,后经鲍思高神父的感化,竟然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他也曾经在这座圣堂里热切祈祷。去世后,鲍思高神父亲笔为他作传。还有方济·贝苏可,于一八六三年,也是在这座圣堂里,得到了修德成圣的圣宠神力。他的品德,可与圣道明,沙维豪先后媲美。

  真福弥格·卢华神父,是在这座圣堂里,奉献了他的第一台弥撒圣祭。

  妈妈丽达,已经年老力衰,一天里好几次到这圣堂里来祈祷,四年之久,就在这里找得了神力,每天继续不停地为穷孩子们工作。

  也许是魔鬼在搞鬼

  鲍思高神父在他的《回忆录》里,关于这座新堂,这样写道:圣方济沙雷堂,可供那些在庆节日子上,愿意前来参加圣教礼仪的,以及那些平日来上夜校和口校的青年们应用。”(当时毕纳地小堂,新造的圣堂和祭衣房,也都被用作课室来上课。)“但是,随时都有许多穷苦的孩子,前来要求收容。怎样救济他们呢?”

  后来他就这样镇定地作结论说:在那有极大急需的时候,决定兴建一列新屋。

  当时已是深秋;可是,仍竭力赶快建筑,不久就已经造到屋顶了。但那时开始恶劣的气候。鲍思高神父继续写道:倾盆的大雨,一连下了几天几夜;雨水从横梁和木条上往上直淌,侵蚀了新涂的灰泥,把它全部冲刷掉,仅存一块块的砖头和洗得雪白的卵石。

 约在午夜时分,我们正在睡梦中,忽闻一个猛烈的巨响,而且越来越响得可怕。原来屋顶的架子、瓦片、连同建筑屋墙的材料,全部倒塌了,造成一阵极大的响声。”

  事故发生之后,鲍思高神父安慰那些惊恐万分的孩子们说:这是魔鬼在搞鬼。不过,我们依靠上主和圣母的帮助,还要把房屋全部重建起来。

  在那件意外事件上,也许魔鬼也有牛也的份;不过,后来在一八二八年,进行某些工程时,慈幼会财务总长发现青中心兴建的这第一座房屋仅余的墙壁,用的只是石子和河沙,很少石灰。鲍思高神父尽量减少造价,而建筑商还想赚钱,所以……

  这次事故,使鲍思高神父蒙受了一万块里拉的损失。重建的工事,要到第二年才能动工。全部工程,在一八五三年十月告竣。鲍思高神父写道:“由于非常需要屋舍,我们就急急前往占用新屋。课室、饭厅、卧室等,都能布置妥当。学生的人数,增至六十五人。”

28 上主派来一头奇犬
 

  一八四八年二月十七日和三月二十九日,嘉禄·阿培笃国王,给那些新教徒和犹太教徒,先后予以平等的民权:以前他们只是为政府所宽容的,而非正式所许可的宗教团体。

    天主教徒起初以为那些新教徒,得到了平等权利之后,会安静无事,不料那些属于华而多教派的新教徒,开始进行真正的宣传活动,意图争取新的信徒,扩张他们的教派势力。

    他们先后出版了三份报纸:喜讯福音之光比哀蒙的祷告。此外,他们还廉价出售各种宣传的册子,又组织一系列的演讲会。

    这是多元主义第一次造成的严重的情势。比哀蒙的天主教徒大为震惊,义愤填膺,却不知道采取什么实际的行动。关于这个问题,鲍思高神父写道:“天主教徒依赖着那些直到那时曾经维护过他们的法律,只有一张报纸、几种传统的或学术的书,却没有一份报纸或一本书,供一般民众阅读的。”

    一八四九年,比哀蒙各地的主教,在未拉诺威达开会,作了这样的结论:激愤毫无用处,必须采取抵抗的行动,努力从事出版事业和布道工作。

    那次会议的具体成果,就是出版良书集成”(一八四九年九月)钟声报”(一八五0年三月和“公教读物”(一八五三年三月)

    公教读物是一种小丛书,为鲍思高神父所构想,而尤其得到依弗雷阿教区主教的支持。计划书说明了发行这种读物的宗旨:

    一、本读物文笔平易,字句浅明,内容只包括天主教的道理。二、每月出版一册,约一百页至一百零八页。全年订费为一百八十里拉。”

    不是彼此交谈,而是短兵相接

    最初六册公教读物,都由鲍思高神父一人写成。它们从一八五三年的三月起,至同年的八月止,先后出版问世;总名为教友常识

    鲍思高神父想起当初没有一位主教,给那最初的六本小册子教会的批准,不禁要觉得可笑。都灵的副主教对他说;我没有这个胆量,在这下面签字。神父在向敌人正面挑战。

    鲍思高神父在写这些小册子的时候,态度非常强硬,犹如奔往前线作战一般。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交谈。他的笔锋非常锐利,真好像与敌人短兵相接似的。因为这个问题,关系重大,必须为天主和教会,拯救青年和民众,使他们都能获得永生。为此,必须努力奋斗,英勇作战,使用一切的方法,以遏阻“那企图把人类社会和宗教信仰,完全卷入泛滥的浊流”。

    鲍思高神父还记得自己以前办少年良友时的失败情形,不免有些担忧。不过,公教读物却普遍受到读者的欢迎。读者人数非常众多。然而,正因此故,开始激起了新教徒的忿怒。

    于是有华而多教派的牧师贝尔特和梅勒,以及福音派的布袅先后来到华道角,想说服鲍思高神父,叫他停止编写公教读物,或者至少缓和他的语气。但是他们都一无所获,空手而归。

    鲍思高神父自己,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正月的一个主日晚上,有人告诉我说,有两位男士要来见我。他们进来后,说了不少恭维的话,接着有一个开始这样对我说:神学博士,你生来就有这个伟大的天才,能使民众了解你,看你写的东西。为此,你应该利用这样宝贵的天赋,写些为青年们阅读的书,譬如有关历史、地理、物理和数学的课本,这比写公教读物要好得多了。不要再写这样的读物。’

    为什么不要写这样的读物呢?’

    因为这是已经由人一再写过的东西。

    那些是为研究用的专著,不是为平民大众写的;我写公教读物,正是以平民大众为读者对象。

    可是,这种工作,对你毫无好处;相反的,如果你做我们劝你做的工作,那么就是对于你管理的这个机构,也有物质方面的利益。这里有一些东西(说着塞给我四张一千里拉的钞票),请你收下吧!’   

    干什么这许多钱?’

    这是为鼓励你从事我们所说的工作,也是为捐助这个青年中心。

    两位先生!请原谅我把钱退还给你们。我现在无法着手写其他科学性的书,只能写这些与公教读物有关的东西。

    可是,写这样的东西没有用……’

    既然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那么两位为什么要费这么多钱,让我停止这样的写作呢?’

    因为如果你这样拒绝,就会伤害作自己的事业,使你冒某些危险……’

    我得清楚地告诉你们:为了真理,我什么也不怕。我做了司铎,就献身于教会和穷人。我已经决意继续推进公教读物这时他们站起来,改变了面色和口气说:你这样做,太不对了!你侮辱我们。后来威胁着说:‘要是你出去,还能一定会回来吗?’

    你们两位不认识天主教司铎。他们只要还活着,就努力工作,尽好自己的本分。如果在从事工作的时候,为了它而要丧生的话,这为他们是最幸运的事,也是最大的光荣.’

    这时他们两人显得那么激动,怕会对我动手,我就站起来,把椅子放在我与他们之间,说道:‘我并不怕你们的威胁。不过,司铎的力量,是在于忍耐和宽恕。现在就请你们出去。’

    我就拉开房门说:蒲切底!送这两位先生到大门口去;他们不熟路。

他们出去时,脸和眼都烧红着怒火,说道:我们后来再见。’”

毒酒和栗子

    鲍思高神父在他《回忆录》的最后一章里,叙述后来他们怎样再来骚扰他,企图阻止他编写公教读物的工作。他写道:似乎有人在暗中阴谋着来攻击我。现在让我们摘要引述他所记叙的文字。

    一天晚上,我正在青年们中间,给他们上课,来了两个人,请我快快前往‘金心旅社’(高道伦可路三十四号),说是那里有一个重病的人。我立即起身前往;不过,我叫几个年龄最大的青年同去。虽然来人劝我不必带人,我仍叫他们同我一起去。

    到了金心旅社,后,他们带我到了楼下的一间屋子里。在那里已有几个玩乐的人,正在吃栗子。他们欢迎我,又请我吃栗子。我却没有吃,说我刚吃过晚饭。

    他们遂又说:那么至少喝一杯我们的酒吧!这一定不会对神父有什么不好的。

    说着,给大家斟酒时,有一个人另外去拿一个不同的瓶子。这时我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诡计;可是,我仍然举杯,向他们祝贺,却没有喝,把酒杯放回桌子上。

   ‘不要这样嘛!这使人不高兴。

‘这是侮辱。

    可是,我不想喝。

他们这时威胁我说:不管怎样,你得喝!’

说完这话,一个人抓住我的左肩,另一个人抓住我的右肩,接着说:‘你敬酒不喝,就喝罚酒吧!’

 如果你们一定要我喝,那么至少让我随意用我的手。说着把他们的手从我肩上推开,然后说:由于我不能喝酒,我就把它给我的一个孩子,让他来替我喝。

  我说着这些佯装的话,就朝门口跨了一大步,把门打开,叫我的那些青年进来。

  面对那些强壮的青年,他们就改变了语气说,病人等第二天再办告解。

    鲍思高神父接着写道:有一个朋友探听了那些人究竟怀有什么意图,我才确实知道:原来有人请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想利用他们,强使我喝一些他所为我预备的毒酒。

 他们企图结束我的生命

 鲍思高神父还这样写道:现在我要讲的谋杀,听来好像神话,却是可悲的事实;有很多很多的证人可以作证。以下就是一件更古怪的事。

  九月的一个主日晚上,有人叫我快快前往济良所附近的沙尔地家里,去听一个女病人告解,说她已病重垂危。我因见以前所发生的事,就叫几个年纪较大的青年陪伴我:让几个留在楼梯头,又叫蒲切底和阿尔恼特留在二楼的楼梯口,距离病人房门不远的地方。

  我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好像就要断气似的。我请在旁的四个人离去,以便听病人告解。

  她忽然大声说道:在我告解以前,我先要那个坏蛋向我道歉。

  那人却回答说:!’

  不要说话!’另一个人站起来说。

  接着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在这乱哄哄的叫嚣声中,灯忽被吹熄了。这时一·阵棍子,像雨点般朝我坐着的地方打来。

  我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来保护自己的头部,就急忙拿起一张椅子,放在头上,赶快走向房门。他们企图用棍子结束我的生命,却都打在那张椅子上。我并有受到霞伤,只是扶着椅背的左手挨了一棍,大拇指的指甲和第一节指骨的一半,都被打断了。

  我走出了那个魔窟,就在我的那些青年们中间,回到了寓所。我总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迫害我;看来似乎一切都是为了使我不能再控告那些新教徒。

  奇犬灰奇

  由于我屡次受人攻击侵袭,大家都劝我不要独自一人在往都灵的路上来回的走(当时在都灵和青年中心之间,有一段很长的乡下路,两旁长满着野草和槐树)

   一个漆黑的夜里,已经相当晚了,我独自从都灵回来,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忽见路旁一只大狗,起初我吃了一惊;可是,它并没有表示敌对的行动,反而显出亲昵的样子,好像我是它的主人,我们彼此建立了友善的关系。它一直陪我到了青年中心。其后也曾发生过好几次同样的事;为此,我可以说,灰奇实在给我提供了重要的服务。现在就让我讲几件事实。

   一八五四年快到十一月底,在一个有雾又下着雨的晚上,我从城里独自回来,走了一段路,发现有两个人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走来。每次我加速或减缓我的步子时,他们也加速或减缓。我急想往回走,却已来不及了:他们突然跳了两步,寂然不发一声,把一件大衣投在我的头上。我尽力挣扎,不让他们包住我;我想喊叫,却已叫不出来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出现了灰奇;它像一头大熊那样狂吠,用它的前爪扑向一人的脸面,又张大了嘴,想咬第二个人。

 ‘快叫住这狗吧!’他们大叫求救。

  我会叫住它的;可是,你们也得让人安全走路啊!’

‘快快叫住它吧!’他们苦苦哀求。

 灰奇继续狂吠,像一头发威的狼。那两个人急忙离去。灰奇常在我身旁,一直陪我回家。

 每次晚上,我没有人陪伴时,走进了那段有树的路之后,我常看见从路旁出现那只灰奇。

 青年中心的青年们,也曾好几次看见过它。有一次,两个孩子看见了它,心里害怕,就想向它投石。若瑟·蒲切底就阻止他们:不要打它!这是鲍思高神父的狗。

 于是大家都开始爱抚它,陪它到饭厅里来见我。我当时正在同几个修士和我母亲一起吃晚饭。他们都惊惧地看着它。

  我就说:你们不用害怕!它是我的灰奇。让它到我这里来。这时它就绕着餐桌走了一个大圈,然后很高兴地来到我旁边。我给它面汤、面包和菜肴;但它什么都不要。后来它把头放在我的膝头上,好像是要对我说:晚安!’

   大家都很诧异,也很快乐。接着它由青年们陪着,走出了大门。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回家时已夜深;有一个朋友用他的马车送我回家。

  嘉禄·陶麻第士,当时是青年中心里的一个读书生,也是见证之一。他这样作证说:“灰奇真是一头外貌很可怕的大狗。好几次妈妈丽达看见了它,都曾脱口而出地喊道:‘噢!这只难看的畜牲!’它外形与野狼差不多:有一张长长的嘴巴,两只直立的耳朵,灰色的毛,约一公尺高。

  弥格·卢华也曾经两次看见过这条狗;他这样说道:有一天晚上,鲍思高神父因有紧急的事要出去,却发现灰奇躺在门口。鲍思高神父叫它走开,它不动;想跨过它时,它却总是张着牙,不让他过。

  妈妈丽达已经认识它,看见了这情形,就劝阻自己的儿子说:你不听我的话,至少要听听这只狗吧!别出去啦!’

  第二天,才有人告诉鲍思高神父,有一个心怀恶意的人,拿着一把手枪,在路的转角处伺候他。

  鲍思高神父曾不止一次想知道,这头奇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却始终找不出它的来源。

  过了差不多二十年之后,在一八七二年,阿则丽雅·法沙第男爵夫人还问鲍思高神父,关于这头狗,他有什么想法。

  鲍思高神父微笑着答道:说它是一位天使,就会令人发笑。可是,也不能说它是一只寻常的狗。”

在鞋铺里沉睡

  鲍思高神父白天为自己的青少年辛劳工作,东奔西走,向人劝募经费,又在许多圣堂和各种机构里听告解,或讲道理。到了晚上,又要为孩子补衣鞋,编写各种书报刊物,直到深夜,才能上床休息。由于他长时睡眠不足,所以有时在白天,也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若望.贾烈劳为鲍思高神父亲手培植的第一批慈幼会士之一,曾荣膺枢机主教要职;他还记得,有时鲍思高神父,下午坐在椅子上,忽然会低下头睡着的。这时在旁的人?都会静悄悄地蹑着足尖,一一离去,怕吵醒了他。

  他自己认为,一天之中,下午是为他最沉重难堪的时间;为此,他就到都灵市内去办理各种事务,访问恩人,要求他们捐助青年中。L-的经费。他微笑着说:走路的时候,我可以醒着不睡。

  然而,有时他也做不到。一天下午,他在忧苦之慰圣母堂前的广场上,觉得睡意很重,竟不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要到什么地方去。附近有一家鞋铺;他就进去要求老板,让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一会。

  老板很客气地说:神父,请坐!对不起,我在这里敲敲打打的,吵得你不能安静下来。

   没有关系!不会的!”

  他就坐在鞋匠工桌旁边,随即合眼熟睡,从下午两点钟,一直睡到五点钟才醒。他醒来后,环视一周,发现时辰已经很晚了,便说:啊呀!不好了!为什么你不叫醒我呢?”

  那个鞋匠答道:神父睡得这么熟,怎么好意思叫醒呢?要是我也能这样熟睡,该多好!”

29 几个草创的工房
 

 在慈幼会的档案室里,现有两份稀见的文件,都是有关学徒的合约书:一份是用普通纸张写的,日期为一八五一年十一月;另一份则用的是贴有四毫印花的纸,日期为一八五=年二月八日。两份合约,都签有雇主、学徒和鲍思高神父的名。

  以下就是第一份合约书的主要内容:   

  依照在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里私下签订的合约书:

 一、嘉禄.艾弥诺先生,收若瑟·卜道乃、比哀拉人,为学制玻璃的学徒,答应负责在三年内,授以这门工艺的技术,并在此时期内,教以有关制造玻璃的必要知识和最良方法,且应予以适当指导,以培养良好品德。如果犯有任何过错,则以言语改正,不得使用其它方法。此外亦应负责,使他常做与其本行有关的工作,而非其它无关之事;且应注意,不使工作超过其能力以上。

  二、雇主应让学徒,一年之中,每逢庆节,能完全自由。

  三、雇主必须给与学徒工资:第一年每天一块里拉,第二年每天一块五毫里拉,第三年每天两块里拉。每年应准予十五天假期。

  四、若瑟.卜道乃答应在此习艺时期内,必须常谨慎迅速,其主人服务,向他表示恭敬、柔顺和服从。

   五、青年中心院长答应将从旁协助,务使学徒品行良好,为人诚实。

针对许多社会病态

  在上述两份合约书上,鲍思高神父针对许多社会病态,预先加以防止。有些雇主,雇用少年学徒,当作童仆,指使他们去做家中一切杂务。鲍思高神父在合约书上言明,必须只令学徒做那些与学艺有关的工作。雇主往往痛打学徒。鲍思高神父明文规定,雇主只能以言语惩戒学徒。但还关心学徒身体的健康、庆节的休息和每年的假期。他也要求雇主逐年递增工资,因为到了第三年,学徒的工作,等于是正式的服务。

  第二个合约,在印花旁边,写着以下这段标题:本合约由雇主居住在都灵的细木工若瑟·贝笃利诺,与青年若瑟·奥达索、蒙道未人,所签订,有若望·鲍思高神父在场见证,而由青年的父亲文生.奥达索,原籍伽雷肖,现居此首都者在旁担保。

  至于这份合约的内容,几乎与前面第一份的完全相同,只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鲍思高神要求雇主对待那个青年时,应该表示如同一个父亲那样的态度,不可如同一个“主人”。

  这份合约的第一条是这样的:若瑟·贝笃利诺,为细木工师……负责在青年若瑟.奥达索习艺期间……关于他的操行品德,应如一位慈父教训其子,予以适当的忠告;如见他犯有过错,当慈爱地加以惩戒,惟仅限于以言语训责,决不可有任何虐待的暴行。鲍思高神父并不是签订学徒合约的首创人。贫童教养院”(成立于一七七四年),早已签订这种合约了。不过,由鲍思高神父签署的这两份合约,是保存在都灵市内最古的合约。为此,我们也许可以这样推测(至少在发现其他新的文件之前),除了贫童教养院,,和鲍思高神父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社会人士,关心维护学徒们的权益。

 身为父母者,根本不会顾到这一层,因为他们差不多常很贫穷,而且也没有什么知识。政府当局也不理这方面的事;因为按照自由主义的理论。应该听任雇主,遵循自由竞争的原则,可以尽量利用少年童工的劳动价值,降低生产成本。

学徒孤独无助,听由雇主指使

 在青年中心里,起初只收留年轻的童工。鲍思高神父称它为收容所’’(我们今天则名之为宿舍)自从那第一个来自赛西亚谷的孩子,在妈妈丽达的厨房里过宿之后,接着来的有蒲切底和贾思第宜。后来每年都有十几个新生来此寄宿:有的住三年,有的只住两个月,有的却一生都住在这里。只从一八五六年起,读书生占了寄宿生的大部分。

  鲍思高神父之优先收容年轻的童工,这是由于他们生活环境贫苦可怜的缘故。自从一八四四年国王公布谕令,取消了工人的一切帮会之后,劳工们孤独无助,没有法律保障,尤其是童工,听由雇主指使。嘉禄·阿培笃仅能准许组织救助会;可是,自由派人士,连这样的组织也加以反对。

  鲍思高神父把青年中心里的孩子,托给善良的雇主,签订合理的合约,以维护童工的权益。他也每个星期都前往他们工作的地方去访问他们,一如他们的“监护人”,向他们的家人保证。如有雇主不履行合约的,他就解约,收回被雇的青少年。

  一八五三年,青年中心新屋落成后,他就决定在青年中心里,开办最初的工房。关于这件事,他有两个重大理由:第一、青少年们在工作场所,与一般的成人们一起工作,很容易会遇见不良的行为和反对宗教信仰的言论。第二、自己有了裁缝、制鞋、印刷等工房,对青年中心可以提供不少帮助。

开始时只有两张工桌

  一八五三年秋天,鲍思高神父开办了裁缝工房和制鞋工房。制鞋工房,设在如今毕纳地小堂那间小型的祭衣房里,就在那座圣方济沙雷堂的钟塔旁边:里面只有两张工桌和四把小凳。

  前任制鞋师傅,就是鲍思高神父自己。他坐在工桌旁,面对着四个孩子,用锤子敲打一块牛皮。接着他又教他们使用钻子和蜡线。过了几天之后,他把这个制鞋师傅的职位,让给青年中心的看门人道明·高非。

 裁缝工房则设在以前的厨房里;因为厨房已搬往新屋里去了。

最初的裁缝师傅,就由妈妈丽达和鲍思高神父两人担任。从前他在新堡读书的时候,跟若望·罗培德学的裁缝手艺,如今就把它用来教那些孩子。

  一八五四年初,鲍思高神父几乎开玩笑似的,开办了第三个工房,即钉书工房。当时没有一个孩子知道这门手艺的。一天,孩子们围绕着他,看他把自己最近所写的一本书守护天使已经印好的纸放在桌子上。他突然指着一个孩子说:你做钉书工人吧!”

?我连钉书是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个容易。来!看见吗?这些纸必须把它们一张一张折好:先对折,再对折,再对折,还要再对折一次。试试看!”

  因有好几个孩子一起合作帮忙,一会儿就把那些纸都折好了。鲍思高神父把折好的纸一一叠好,说道:!书已拼成了。现在还要把它钉在一起。

  这时,请妈妈丽达来帮忙。她有一支粗针用力穿孔,不慎把自己的手指刺伤了几下;不过,费了不少力气,终于把书钉好。后来再用一小撮面粉冲成浆糊,用来黏贴封面。

  现在还缺最后一步工作:应该把书边切齐。怎样办?站在桌子四周的孩子,你一句,我了句,各人提出自己的意见:有的说用剪刀,有的说用小刀,有的说有锉刀。鲍思高神父到厨房里去拿了一把菜刀,几下就把书边切得整整齐齐的。孩子们这时都哈哈大笑起来,连鲍思高神父自己也笑了。青年中心里的钉书工房,就这样开幕了,并设在新落成的新校舍里。

筹备一年以开办印刷工房

  快到一八五六年底的时候,才开始成立第四个工房:木工房。它一开始就是一个很像样的工房:有不少孩子,本来都在都灵市内各木工厂里工作的,现在都回来,在青年中心里一所宽大的工房里习艺:这里有工台,有各种应用的工具,也有堆置木料的仓库。一位木工师傅,是一位名叫高理奥的。

  第五个工房,是鲍思高神父所最愿望的印刷工房。他事先必须用一年的时间来筹备,几乎与市政府搏斗,才能于一八六一年十--}1三十一日得到市政府正式批准。开办时,由安德.贾第诺师傅领导工房的一切事务,而由蒲切底负责管理学生的操行。

  我们不知道印刷工房确实开始工作的时期;不过,印刷工房的学生们,却给他们的恩人,印发了一份通告,说明印刷工房成立的经过情形。

   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印刷所印制的第一本书,是公祷司铎弥德,写的虔诚读者,即一本有趣的读物,讲述一个青年隐修的故事。这本书是在一八六二年五月出版的,为公教读物丛书之一。从那时期,公教读物,除了少数几次之外,常由青年中心印刷所承印。

  革创时期,印刷工房里,只设有两架滚筒机,由青年们用臂力推动。后来,鲍思高神父尚未去世之前,这个印刷工房,已经发展为一家巨型的新式印刷所,能与都灵市内最优良的印刷所一争雄长。工房里置有四架轧印机,十二架由动力推动的印刷机,铅版印刷机,铸字机和镂铜版机等。

  一八六二年,鲍思高神父开办第六个工房,即铁工工房,也是他所创立的最后一个工房,成为现代机械工房的先声。

经过四次尝试,卒获正确路线

  为了使各工房能顺利进展,鲍思高神父曾遭遇了许多困难,并一连作了不少尝试。

  最初他聘请工房师傅,给以照常的薪俸。结果他们只关心工作,而不设法使学生在习艺方面能有进步,也不注意使工房进行得良好。

  其次他把工房的全部责任,委托师傅负责,并使他们去寻找工作,一如工房的主人。结果学生竟被视作雇用的童工,不受青年中心的院长管辖,而只听师傅指使。

  后来鲍思高神父自己负起全部责任,无论是关于学生的操行,或是关于工房的经营,只托师傅负责指导学生学习工艺。结果师傅因怕自己将被成绩优异的学生所取代,而不肯尽心教学,致使学生怠惰闲散,在习艺方面不能精进。

  鲍思高神父最后培植了一批师傅,与他紧密连系,即养成了一些慈幼会的辅理修士;他们也是会士,如同司铎修士一样,只是他们专门致力于教导学生学习一门工艺;这样,他才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线,成功地办理各种工房,获致了很好的成果。

贫苦无依为录取的标准

  寄宿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的工艺生,并不是纯然的学徒;青年中心也不是纯然童工的习艺所,而是一个真正的教育机构。为此,从一八五四年至一八五五年那个学年里,鲍思高神父首次修订了校规,藉以说明这个教导工艺生的教育机构的性质和宗旨(关于读书生,则在校规后面有1个附录)

  被录取的工艺生,年龄应在十二岁至十八岁之间,没有父母,完全是贫苦无依的孤儿。如有兄长或亲戚,能负起教育之责者,则是属于本院所取录的学生范围之内。

  这份校规,使学生们视院中的各位长上,为应该服从之家长,敬爱他们,一如子弟之对父兄。”这些长上,就是:“校长”(负责全校每一个学生的操行品德)、副校长或财务主任、训导主任(负责供应学生精神方面的需要)、管理员(负责分派面包、管理学生在饭厅、工房和寝室里的时候)

  校规嘱咐学生,要恭敬天主,勤谨工作,服从长命,亲爱同学,品德端方。它也提示学生应有的态度,无论是在校内也好,或是在校外也好。它指出“三件最宜避危的恶事”:诅咒、淫猥、偷盗。它也声明一些“严禁的事”:私藏金钱、作有危险的游戏、吸烟、同亲友到院外去进食。

 日常的作息表是:每天清晨起身,参与弥撒、祈祷,念玫瑰经。早餐后工作。中午大家一起进食,午膳后游戏。下午继续工作。晚间上课。最后念晚课,听鲍思高神父向整个大家庭讲简短的训话:晚训

 学生每月参加一次小型的退省(练习善终),每年则举行一次避静神工。

  关于宗教活动方面,鲍思高神父对工艺生,不像对读书生那样提出严格的要求。不过,因见在那些工艺生中间,也有一些很虔诚敬主,热心神修的孩子,所以在~八五九年,他设法成立了“圣若瑟善会”。参加这个善会的会员,都是一些品行最好的工艺生,立意想改进自己的教友生活,并设法从事使徒工作。

30 身穿军装外套的学生
 

 一八五一年十一月一日,鲍思高神父来到了故乡亚斯底的新堡。那天晚上,他要在圣堂里,讲一篇有关追思已亡的道理。

  在辅祭团里,有一个孩子陪他到讲道台上。当他讲道的时候,那个孩子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鲍思高神父和那个孩子回到了祭衣房里之后,发现那个孩子还在默默在看着他,便叫那个孩子来到面前,问他说:你有话想对我说,是不是?”

  是的。我想跟神父一起到都灵去,预备读书升神父。

  很好!那么你回去对你妈妈说,请她晚饭后,到本堂神父的寓所来见我。

  那个孩子名叫若望·贾烈劳,父亲已经去世。晚饭后,他带母亲来见鲍思高神父。

  鲍思高神父取笑着问:德兰,是不是你想把自己的儿子卖给我?”

  !”那个女人笑着回答:我们这里只卖小牛。孩子嘛,奉送给人。   

  那就更好啦!你回去给他预备一些衣服,明天我就带他一起去。

   第二天清早,若望·贾烈劳已经到了圣堂里,辅鲍思高神父的弥撒,后来同他一起吃早餐,然后吻别了妈妈,提着自己的小包裹,心急地催问:鲍思高神父,我们现在就走吧?”

睡在面包篮里

 两人步行从新堡到都灵那段很远的路程。事实上,小贾烈劳走了两倍的路,因为他不仅是跟着鲍思高神父走,同他说话,也屡次向前快跑,到路边的草地上去捉蝴蝶,或跳越沟渠……

  日后贾烈劳自己记叙说:鲍思高神父在路上问我许许多多的问题,我也给他许许多多的答复。从那时起,我对他不再保留什么秘密。他听到了我以前顽皮的生活史,取笑对我说,现在我应该变得好些。我们终于到了都灵。

  那时已是十一月二日的晚上,我们都觉得累了。鲍思高神父带我去见妈妈丽达:妈,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堡的孩子。

  妈妈丽达答道:!你不会做别的,只会到处去找孩子。我真不知道再往什么地方去安置他们!’

  鲍思高神父取笑着说:这孩子这么小,我们可以让他睡在面包篮子里。我们用一条绳子,把他吊在梁下,像一只放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不就成了吗?’

  妈妈丽达笑了,就替我找一个休息的地方。的确,没有一个空位。那天夜里,我只好睡在一个同学的床跟旁边。

  第二天,我发现青年中心里的生活很穷苦。我们学生的寝室是在楼下,面积很小,地下铺的铺马路用的石块。厨房里只有几只锡碗和锡匙。刀、叉、餐巾等用品,要等好几年以后才有的。饭厅是在一个大棚里。鲍思高神父亲自给我们分派食物。他也帮助我们整理寝室,洗涤和补缀衣服'连最卑下的工作他也做。

  我们过的是完全集体性的生活。不过,我们觉得自己不是在一所寄宿学校里,而是在一个家庭里,接受一个慈父的指导。他爱我们,只关心我们的利益,无论是精神的,或是物质的。”

  若望·贾烈劳从一开始,就显得很活泼聪明,开朗愉快。他喜欢游戏,体内藏有一股充沛的活力。

  弥格·卢华仍然跟他母亲一起住;可是,每天早上,他总是率领着那一小队读书生,到庞柴宜诺教授那里去上学。他受鲍思高神父的委托,担任管理员的职务,监视全体上学去的学生,防止有人逃学。可是,卢华很少能够管理得住好动的贾烈劳。刚走出青年中心大门,贾烈劳就一溜烟奔往宫门那里去看那些玩把戏的;后来他又飞速跑到学校里去。等到其他的同学抵达学校时,他周身冒着大汗,笑嘻嘻地已在校门口等了。

  卢华怒目看他,责问道:为什么你不同我们一起上学?”“我喜欢走第二条路这有什么不对?”

  你应该服从纪律啊!”   

  难道我不服从吗?我应该上学,我就来上学。我应该准时到校,我就准时到校。我要去看一下玩把戏的,这关你什么事?”日后贾烈劳将成为慈幼会第一位主教和枢机,与卢华神父同为慈幼会最稳固的砥柱。不过,就性格而论,卢华和贾烈劳常是两个绝不相同的人:弥格勤谨、恒心、多思考;若望却外向、豪爽、热情奔放。虽然如此,两人都极爱鲍思高神父,即使为他而必须赴汤蹈火,也决不会畏难后退的。

你要横渡红海和沙漠

   一八五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弥格·卢华进了青年中心正式成为一名寄宿生。第二天,他跟着鲍思高神父、妈妈丽达,还有二十六个同学,徒步前往碧基。鲍思高神父要在新堡讲玫瑰经九日敬礼的道理。孩子们将寄居在他哥哥若瑟的家里。

  在动身之前,鲍思高神父叫来了卢华,对他说:下一年,我需要你帮助我管理这个烂摊子。十月三日是圣母玫瑰节日。新堡的本堂神父要到碧基来,在小堂里给你穿上黑色的修衣。回到青年中心之后,你要担任管理员和教员的职务,管教你的同学。你答应吗?”

  我答应。

   日后卢华神父记叙当时的事道:节日下午,坐在回都灵的马车里,鲍思高神父打破默静,对我说:我亲爱的卢华,现在你开始一个新生活。可是,你应该知道,在进入福地之前,必须先横渡红海和沙漠。如果你帮助我,那么我们俩都会平安地走完这段路程,进入那永远的福地。’

  弥格思索了一会,并没有很了解这些话。他也打破默静,发问道:神父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的情形吗?当时神父已经把圣牌分完了,却没有给我留下一个。神父后来对我做了一个手势,好像要把半只手给我似的。那表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俩常平分一切。我所有的事物,也都是你的:这也包括一总的债务、责任和伤脑筋的事。这时鲍思高神父脸上露着微笑,接着说道:不过,也有许多美好的事。你后来自会看到的。最后,还有那最美好的事,就是天堂。’”

保证五十年的生命

  一八五三年复活节后的星期二,都灵市内的天空上愁云密布,天色阴暗。若望·范济夏和弥格·卢华在一起温习着功课;他们两人是同学,也是好朋友。弥格那天显得心情重重,不能集中精神在书本上,好像被沉重的忧伤压得喘不过气来。

  范济夏一连问了他两次,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复,便砰的一声把书合上,埋怨着说:今天你究竟有什么事啊?”

  弥格咬着下唇,喃喃地说:我的兄弟若望死了……下一次该轮到我了……”

  若望是弥格最后一个兄弟。现在他母亲将孑然一身,居留在军器厂里。

  鲍思高神父知道了这个消息,为令弥格分心,便带他到都灵市内去走一遭。他有事要到波河附近天主之母大堂那里去。两人快步前行,一面走,一面谈论有关青年中心里的事。

  就在那几天里,都灵市举行特别的庆典,纪念第八届圣体奇迹的五十周年。鲍思高神父曾出版了一本书,专论这个奇迹的经过情形。这本书极受读者欢迎:刚出版就被抢购一空。

  鲍思高神父突然站住,慢慢地对卢华说:再过五十年,将举行第九届圣体奇迹五十周年纪念时,我已不在人世了;可是,你还在的。那时你要记得重印我这本小册子。

  弥格想到那个时候还很远:要到一九0三年,才是第九届五十周年纪念,便摇摇头说:鲍思高神父,你说起来好容易,那时我还在世。可是,事实上我却觉得,死亡可能很快会来对我们进行恶作剧。

  鲍思高神父立即直截地答道:没有什么恶作剧,不恶作剧的。我保证你五十年后,你还在世。你要重印这本小册子。知道吗?”果然,到了一九O三年,卢华神父还健在,已经成为鲍思高神父的继位者,担任慈幼会总会长要职。其时他有六十六岁,命人重印了那本小册子。

纨夸子弟和贫穷学生

  鲍思高神父一方面致力于教育习艺的工艺生,另一方面并不忽视那些读书生。他的目的,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几次说明过的,是想培植修士和司铎,使他们将来成为自己的助手,帮助他管理青年中心里的一切事务;同时他也想给各地教区,供应日益缺乏的司铎圣召,在农工的子弟之间,选拔优秀的青年,使他们成为热心的司铎。

  他所培植的第一个四人小组,可惜没有成功,如同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了。不过,卢华、贾烈劳和范济夏等,却完全符合了他的期望。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安琪-沙维豪、罗吉第、杜兰道、杜尔基谢鲁谛等人。

  读书的这部分寄宿生,起初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后来却逐渐长成一株大树;一八五0年,只有十二个读书的寄宿生;一八五四年,有三十四人;一八五五年,有六十三人;一八五七年,已有一百二十一人……

  最初三年读拉丁文的学生,前往庞柴宜诺教授那里上学;后来的两年,则转往玛窦·毕高教授那里,即在忧苦之慰圣母堂附近上学。

  上述两所私立学校,学生大多来自都灵市内富有人家;他们都要付很高的学费。只有鲍思高神父送去的学生,一概免费。

  那些纨祷子弟,看见来自青年中心里的学生,身上都披着一件陈旧的军装外套,看来像是一些专干走私勾当的,或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便冷嘲热讽地讥笑他们(那些外套和军帽,是政府送给鲍思高神父的。雷慕恩神父写道,那些外套,与其说是衣服,更好说是毯子;不过,它们在冬天倒很管用:可以御寒,也可以防雨)。庞柴宜诺教授却不容许这样侮辱的言词;他很严正地声明说:一个学生的身价,要看他学业的成绩,不是看他外套的颜色来估定的。

  的确,如以学业成绩来说,那么那些贫穷青年,往往远远超过那些纨夸子弟。鲍思高神父的学生都用功读书。他对待他们,固然像一位慈爱的父亲,却也严格要求学生们勤学,绝不容许懒惰,疏忽学业。      

一八六三年,都灵大学教授普列里,作了以下的评论:在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里,孩子们都勤学,而且实在勤学。”

我在孩子们中间,觉得很好。

  鲍思高神父认为,读书生每天到都灵市内去上学,并不是一件很理想的事。再者,庞柴宜诺和毕高两位教授所开设的学校,无法收容所有来自青年中心的学生。

  若翰·范济夏,十七岁,已经读完拉丁班,并考得优异的成绩。鲍思高神父叫他负责教初中三年级的课。那时是一八五五年的十一月。

  其后一年,也开设了初中一和初中二两班,由鲍思高神父的一个在俗的朋友,皮安基教授负责授课。

  一八六一年,三班初中的学生,人数共超过了二百人。负责授课的教师,都是那些年轻的修士:范济夏、蒲罗威辣、安福西、杜兰道和谢鲁谛。

  在青年中心校规后面,专为读书生的那篇附录里,说明了被取录者应该具备的三个条件:适于读书的特征非常的敬主热忱有志晋升铎品;不过,读完拉丁班后,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愿意走的道路。

  至于必须是孤儿,或家境十分贫寒,并没有硬性规定。不过.大部分的读书生,都来自穷苦的家庭;本书前面所讲的青年中心读书生上学时都穿着军装外套这个事实,就是一个明证。

  工艺生和读书生的作息时间,彼此相符。当然有这一点不同:工艺生在工房里习艺的时候,读书生则在学校和自修室里。

  雷慕恩神父写道:直到一八五八年,鲍思高神父管理青年中心,真如同一个父亲管理自己的家庭。孩子们对于青年中心和自己的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他们从一处转往另一处时,不必排队,也没有严密监视的管理贾,也没有种种详细的规则。

  鲍思高神父可能时,常跟孩子们在一起。他自己也明认说:“没有孩子,我不能生活。”只有重大的理由,才能阻止他在孩子们中间,同他们谈话,或跟他们一起游戏。曾有一段很长的时期,他甚至于也到学生的自修室里去工作。这不是因为缺少管理员,而是因为“他喜欢在那里”。在自修室里,他就坐在一张普通学生用的书桌旁,“编写或构想一本新书”。

  晚饭后,一大群孩子,涌进鲍思高神父正在吃饭的饭厅里,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挤近他身边,向他发问,听他说话,他讲了有趣的话时,便都开怀欢笑。学生们有的坐在他旁边,有的坐在他面前的台上;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也有跪着的。鲍思高神父很喜欢这种家庭式的集合,是他“淡泊晚膳的一道最上乘的佳肴”。

鲍思高神父不了解

  青年中心里的读书生,都生活在一个极浓厚的宗教气氛里。他们是未来司铎圣召的幼苗。为此,鲍思高神父愿意使这些幼苗,在圣事、圣母和教会的氛围中,滋长起来。

  告解是大家每星期一次,或每十五日一次所领的圣事。鲍思高神父每天要听两三个小时的告解。在大节日前,甚至于要听整个下午。由于众所周知,他能看出人灵魂上的罪过,所以大家都完全信赖他。

  至于领圣体,自从青年中心开始收容寄宿生后不多几年,已有许多学生,每天都领圣体。每星期不领一次圣体的学生,几乎是绝无仅有。

  在青年中心里,可以呼吸到对童贞圣母敬礼的气息。到了圣道明·沙维豪那个时期,以及后来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殿的时期,可以说已达到了巅峰状态。

  敬爱教宗,常是鲍思高神父精神教育中重要的一环。日后有人竟然说他比教宗更是教宗。这话并非没有道理。他敬爱教宗,并非只是空言,却以实际行动,表示他对教宗真挚的爱。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为了服从教宗的命令,不辞任何辛劳艰难,虽死也在所不惜。他也把这爱传给了他的慈幼会士和青年中心的青少年:他们都深受他的影响,吸收了他的精神。

  当然,鲍思高神父可能也会错。按照现代的心理学家和教会学家的主张,鲍思高神父关于暑假或其它的假期,不让读书的寄宿生回家渡假,或尽量缩短这样的假期,曾经犯了很大的错误。不过,他这样做,因为他认为,假期是使人失去圣召的“严重危机”。现代的一些专家们说;“鲍思高神父也是一个时代的产儿:当时他不可能了解,家庭和本堂,对于产生圣召,能有多大的价值。”

  然而,让我们来观察一下,他实际上培植成功的圣召数字:只在一八六一年那一年里,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产生了三十四个司铎圣召。如果这些专家们面对这个数字,也许不会信口开河,妄加非议了。

  当时那些反对神职的人士,居然称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为制造司铎的工厂

  在他去世的时候,从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出来的司铎人数,总共可以千计。然而,他们绝对没有受到丝毫的压迫或强制。

  鲍思高神父深信,一位司铎必须要谨修洁德。为此,当一个年轻的修士,正在发育的困难时期,必须尽量保护他,免受种种狂风暴雨的侵袭。当然,不可忽视家庭和本堂的重要性;可是,在这方面,鲍思高神父的观念,也许也值得我们予以重视。

31 一八五四年:“我们名为慈幼会士”
  

 一八五四年一月二十六日,都灵市内寒气逼人,好像在北极一样。可是,在鲍思高神父的那间小屋子里,却洋溢着另一种和煦的温暖。

  鲍思高神父向四个青年讲话。他们的想象,也跟着鲍思高神父的话,轻快地飞驰,奔向光明的前途。他这样说道:你们都看见,鲍思高神父尽其所能地工作;可是,他究竟只是一个人。如果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那么我们就可以做许多善事。有成千万的穷苦孩子,正在等待着我们去救他们。我敢向你们保证,圣母将会赏赐我们许多广大的青年中心、圣堂、房屋、学校、工房,以及许多准备帮助我们的司铎。这样的事,将在意大利、欧洲、甚至于也在美洲各地实现。我在你们中间,已经看到有人戴着主教的礼帽……,'

 那四个青年彼此面面相觑,万分诧异,好像是在梦中。

 鲍思高神父并不是在说笑话,却显得很正经,好像预见未来之事似的。他接着说道:圣母愿意我们开始成立一个修会。我想了很久,要给它取一个什么名字。后来我决定了,我们名为沙雷会士

 在那四个青年中间,有慈幼会的基础的人才。那天晚上,弥格·卢华在他自己的日记簿上,细心地记下了以下这段文字:“我们罗吉第、阿第略、贾烈劳和卢华都聚集在鲍思高神父的小室里。他向我们提示的,是仰赖上主的宠佑和圣方济·沙雷的援助,尝试对别人实行爱德的工作。后来我们要许下一个承诺,如果可能的话,以后再向上主发愿。凡是实行这个尝试,并继续实行的,将被称为慈幼会士。”

 玫瑰花棚

 那天晚上,鲍思高神父向那四个青年所说明的未来的预象,仍是几年前,那些使人误以为他疯了,而要把他送往疯人院的同样的话。

 然而,鲍思高神父依然顽固地坚持他自己的想法,很有信心地把它重新表达出来了;因为,这件事情是他梦中所见的。这是他自己曾对包莱神父说过的。一八四七年,他做了一个有关他未来事业基础的梦,以后他就把这梦作为他行动的方案;这是他自己说的。

 到了一八六四年,他才把这个梦,在他的那间会客室里,向首批的慈幼会士报告了。在场的也有卢华神父、贾烈劳神父、杜兰道神父和巴培理思神父。

 他这样叙述道:一八四七年,有一天,我思索了许多有关谋求青年福利的方法之后,天上的母后显现给我(鲍思高神父很少使用这样的称呼。他经常说:我梦见了一个极美的贵妇……”),带我到了一个很美丽的花园里。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走廊,种有一些蔓生的树,树上长着许多叶和花。这个走廊通往一个很迷人的花棚,上面和两旁都满开着鲜艳的玫瑰;连地上也都长着许多同样的玫瑰。

 童贞圣母对我说:脱去你的鞋,到那花棚底下去吧!这是你应该走的路。

 我很乐意把鞋脱掉,因为我不想踩坏那些玫瑰。我开始往前走去,立即觉得那些玫瑰下面藏有很尖的刺。我不得不站住。我对向导说:‘这里要穿鞋才行。’

  她答道:当然!还要穿坚固的鞋。

  我就把鞋穿上。这时来了几个同伴,要求跟着我一起走。

  从棚上挂着许多树枝,好像丝带似的。我只见上面、旁边、前面路上,到处都是玫瑰。可是,我的两腿被地上的树枝缠住而受伤了。我把一条横生的树枝拉开,而被刺伤了:我的手和全身都在流血,那些玫瑰下面都藏有很多的刺。

 那些看见我在花棚下面走的人,都说:鲍思高神父常在玫瑰花上面走!一切为他都很顺利!’他们都看不见那些刺,已经把我可怜的肢体都刺伤了。

有许多受我邀请的神父、修士和俗人,受了那些鲜花的吸引,很高兴地跟着我一起走的,可是后来发觉要在尖刺上行走,便开始大叫起来:‘我们上当了!’有不少人退回去了。事实上,只留下我一个人还在那花棚底下。于是我就痛哭起来。我自言道:难道要我一个人走这条路吗?’

 不过,很快我得到了安慰。我看见有一队神父、修士和俗人向我走来,对我说:‘我们都是你的人,准备跟随你。

 我就率领着他们,重新踏上那条路。只有几个人失去了勇气,而踟蹰不前。其余的人大部分都同我一起到达了终点。

 走过了那个花棚之后,我到了一个很美丽的花园里。那少数几个跟随我的人,都面黄肌瘦,周身流血。那时吹起一阵微风。微风过处,大家都痊愈了。接着又吹起了一阵风。忽然我觉得奇怪,发现在我四周有无数的青年、修士和无神职的辅理修士,也有神父。他们同我一起工作,引导那些青年。有些青年,我认识他们的面貌;有许多我不认识。

这时做我向导的童贞圣母问我说:“你明白现在和方才所看见事物吗?’

 ‘我不明白。

 ‘你要知道,你在玫瑰和刺中间走过的那条路,表示你所要照顾的青年。你必须穿着克己的鞋去走。那些刺表示你所要遭受的阻难、痛苦和忧患。可是,你不要气馁。你只要勤修爱德,多行克己,就能克服一切,达到那有玫瑰而无刺的境界。’

天主之母一说完了这些话,我就醒来了,发见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向你们讲了这个梦,好使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坚信,是圣母要我们成立这个修会,也使我们日益发奋,努力为愈显主荣而工作。  鲍思高神父受了这种坚定信心的指引,每天在自己的学生们中间,寻找有圣召的青年,好能增加未来慈幼会士的人数。他对一个学生说:你喜欢鲍思高神父吗?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他对另一个学生说:你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来为青年们工作吗?!要是我有一百个神父和一百个修士,我也可以使大家都有工作。我们就可以到世界各地去。

  在学生之间,经常也有这样的谈话。他们很随便地讲论未来的青年中心”,鲍思高神父所做的梦,也讨论是不是想同他在一起工作。

  一八五一年的一个傍晚,鲍思高神父从二楼的窗口,向下面的孩子们,投下了一把糖果。这顿时在那些孩子们中间激起了很大的欢乐。有一个孩子看见鲍思高神父!站在窗边微笑就对他高声说道:!鲍思高神父要是你看得见世界各地,在那里也看得见许多的青年中心,那就好了!”

 鲍思高神父用他安祥的泪光,注视遥远的天际,答道:谁知道将来不会有一天,青年中心里的孩子们分往世界各地呢!”

 你给我多少薪金?”

  在都灵城外,一个名叫阿米良那的小镇上,有一个年龄比鲍思高神父大三岁的司铎,名叫斐道理奥·阿拉索纳底。鲍思高神父在举行避静神工时,曾经好几次遇见过他。两个因此相识,而成为知心好友。

  阿拉索纳底神父在阿米良那当小学教师,跟那里的小孩子们相处得很好。虽然他似乎严肃一些,要孩子们举止端重,可是孩子们都喜欢他。

  鲍思高神父好几次说笑着刺激他说:你有多少孩子?三十个?你不害臊?我有六百个呢!你跟三十个孩子,能做些什么?不如快到都灵来帮我忙吧!”

 你给我多少薪金?”

 给你面包、工作和天堂。里拉你不会积得很多的,累得想睡的睡意,你要多少,尽可有多少。

  说笑尽管是说笑,可是阿拉索纳底神父却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鲍思高神父明白他的意思,便在一八五四年初,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上只是写着短短的一句话:请来帮助我念日课经。

  那年的八月四日,阿拉索纳底神父办妥了一切的事,拿着一个小提箱,带了一本日课经,来到了华道角青年中心。他拥抱了鲍思高神父,说道:“看!我在这里。我要到什么地方去念日课经呢?”鲍思高神父带他到了那间存放账簿的屋子里,对他说:这里就是你的王国。你教过这么多的加减法,一定能够愉快胜任的。阿拉索纳底神父正色地说:从今以后,你发令,我服从。待我不要太松;因为,天堂我是要用力去争取的啊!”

  从那天起,阿拉索纳底神父,就好像是鲍思高神父的替身,只是稍微严肃一些。他设法尽量减少鲍思高神父的工作,主管全院有关财务的事,记录一切收支的账目,保管所有的登记录,负责信札来往,这是件最枯燥而棘手的事,有时还要管理学生。

  每次他觉得疲倦难支,精力日衰时,就拿起放在日课经里,作为标笺用的硬纸,念着上面写的字句:斐道理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旁边还写着一句鲍思高神父的话:让我们将来在天堂上休息吧!”这是鲍思高神父屡次用来鼓励那些工作繁重,疲乏不堪的弟子们所常说的话。

  在阿拉索纳底神父来到青年中心的第二天,就要在华道角担任一项不寻常的工作:照顾一个霍乱病人。当时都灵市内爆发了霍乱,情形很严重。

  陶拉区的街道上一片死寂

  七月中,一个骇人的消息传到了都灵:霍乱已在列古理亚蔓延,并在热那亚一地,已有三千人死亡。七月三十日和三十一日,在都灵市内,最初发现了霍乱病例。国王、王后和整个王室,全体乘着紧闭的马车,避往卡赛来得,住在冷照稣沙两谷口的一个城堡里。

 霍乱最严重的中心,就在距离华道角不远的陶拉地区。那里有许多低陋的小屋子,里面住着不少从外地来的贫民,大都缺乏营养,又无卫生设备。所以,霍乱很快就在那里传染,不到一个月,感染霍乱的已有八百人,其中不幸死亡的,有五百人之多。

 都灵市长诺达,向市民提出呼吁,要求有勇气的人,出来照顾霍乱病人,把他们送往传染病院,以免霍乱继续蔓延。

  八月五日,圣母大殿庆日,鲍思高神父向学生们讲道时,先许下了一个诺言:如果你们都设法灵魂上保有天主的圣宠,不犯一个大罪,那么我敢向你们保证,没有人会感染霍乱的。

 接着他提出一个要求:你们知道市长会发出呼吁,报告都灵市急需护士和照顾霍乱患者的人。你们之中,有许多人年纪还小。不过,那些年龄最大的,如果愿意跟我一起到医院和私人家里去照顾别人,我们就可以一起做一件令上主喜欢的善事。”

 就在那天晚上,立即就有十四个学生报名参加这项救护工作。过了不多几天,又有三十个还很年轻的孩子,经过再三的请求,才获准也能参加这个救护者的行列。

  那些真是工作辛劳,忧愁艰苦的日子。医生说明要给霍乱患者按摩腿部,使他们能大量发汗。

  青年中心里参加救护工作的学生分为三组:年龄最大的,留在医院或私人家里,照顾病人;年龄较小的,在市内巡视,以便发现新的患者;年龄最小的,则留在青年中心里,随时接应各方的呼召。

鲍思高神父指示学生,必须非常小心。每人都带有一小瓶醋;在接触病人之后,用醋洗手。

雷慕恩叙述当时的情形道:病人往往缺少床单、毯子和衣服。孩子们走来告诉妈妈丽达。她就到藏衣室里去,把仅剩的衣服拿去给人。不消几天,把所有的衣服都送光了。

  一天,有一个年青的护士来向她报告说,有一个病人躺在褥子上,辗转呻吟,那里连一张床单也没有。那个青年便问道:你没有一些东西送给他吗?’

  妈妈丽达思索了一会,就去把祭台上的台布拿来,给了那个青年说“快拿去给那个病人吧!我想上主不会因此而怨怪的。

愁容的巨人

  若望.贾烈劳已有十六岁,在八月底的一个傍晚,从传染病院回来,觉得身体很不舒服。也许是由于那几天里天气很闷热,他吃了一些已经腐坏的水果。鲍思高神父立刻请医生来替他诊治;经过仔细诊察之后,发现他患的是大肠热。

  后来整个九月,贾烈劳常发着高烧。到了九月底,他已是瘦得皮包骨头,自知不能久留人世了。鲍思高神父特地请来了两位医生,替他会诊;他们也都说,已无希望,并提示应给病人施行临终圣事。

  鲍思高神父为了这事,很是忧急。由于他很爱贾烈劳,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个消息,就吩咐若瑟·蒲切底,要很细心地把这件事通知病人。他自己则到堂里去准备给贾烈劳送临终圣体。

  蒲切底刚按照鲍思高神父的吩咐,对贾烈劳说明了他的病情,叫他准备领临终圣体,鲍思高神父已经恭捧着圣体来到了。不过,他没有一直走到病人床前去,即站在房门口,凝视着空际,好像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接着他来到病人身边,但他显然已有了极大的改变:方才的忧急和焦虑,忽然之间都已经完全消失了。他面露着微笑,好像很愉快似的。

  贾烈劳低声问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解吗?我真的要死吗?”鲍思高神父用了坚定的语气答道:还不是你到天堂的时候。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呢!你会复原的,会穿修衣……会升神父……后来……后来你要拿着日课经,走很多路……你还要叫许多人带着日课经……你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鲍思高神父说完这些话,就将圣体送回了小堂里。

  过了不多几天之后,贾烈劳发烧的体温忽然下降,变为正常,一个多月以来的高热终于消失了。后来他到新堡去长期休养。蒲切底和贾烈劳两人都在讨论,鲍思高神父走近他的房门时,究竟“看见了”什么。

   过了一个时期,鲍思高神父亲自解答了这个疑问:我刚走到房门口时,忽然看见一条强烈的光线。有一只很洁白的鸽子,衔着一根橄榄树枝,飞来停在病人的床上,就在距离贾烈劳灰白的脸几公分的地方,把那根树枝落在他的额上。

  后来我发现房问的墙壁忽然都打开了,前面是些一望无限的神秘空间;在床的四周出现了一群形如未曾开化的原始民族,身材魁梧,有的肤色黝黑,且绘有浅红的怪形怪状的花纹。那些面貌凶悍,露着忧色的巨人,俯身细视病人,开始颤抖着低声说道:‘如果他死去的话,谁来救我们呢?’

  这个奇见只有很短的时间;可是,我觉得因此有了绝对的信心,贾烈劳一定会康复的。

  八分钟熟读一页书

  十月秋雨初降,霍乱病人显着地减少了。虽然在初冬时期,仍有几个霍乱病例,可是在十一月二十一日,政府正式公布结束了 “紧急状态”。从八月一日起,至十一月二十一日止,都灵市内一共记录了二千难万苦五百个病例,死亡的人数为一千四百人。

  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没有一个感染霍乱的,全体都能照常开学上课。有几个同学回家渡了几天的假期。

  鲍思高神父一如往年,前往碧基过玫瑰圣母节。当他在那里的时候,有一个他以前在教区修院里的同学,古列罗神父,现任蒙多尼奥的小学教师,前来访问。

  彼此按例寒喧之后,他对鲍思高神父说:有人告诉我,在你的青年中心里,除了那些小流氓之外,你也收了一些有升神父希望的优秀少年。在蒙多尼奥,我有一个孩子,真是为你的。他名叫道明·沙维豪。他身体不大好;可是,关于他的品德,我敢立刻打赌,你一定从未见过一个这样好的孩子。他真像圣磊思。”

  鳃思高神父微笑着说:你在夸大其事!不过,这倒为我是一个好机会。我在这里还要住几天。请你叫他同他父亲一起来见我。让我跟他谈一谈,看看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

  一八五四年十月二日,就在哥哥若瑟家前的小空场上,鲍思高神父会见了那个孩子,立即对他得到了一个这样深刻的印象,以致后来在他的行传里,详细叙述当时所发生的一切情形,好像是实地记录下来的。他的笔法固然是属于上一个世纪的,可是他描写得非常生动,使人读了犹如身临其境。

 那是十月第一个星期一的清早,我看见有一个少年,由他父亲陪着来见我。他面露喜色,带着微笑,同时也表示尊敬之意,自然引起我的注意。

  我问他:你是谁?从哪里来?’

  他答道:我是道明·沙维豪。古列罗神父已经对神父说起过了。我们从蒙多尼奥来。

  我就叫他来到一边。跟他谈论他所读过的书,和他以前所过的生活。我们彼此之间,立刻产生了相互的完全信任。

 我在那个少年身上,看出了一个完全合乎上主之神的心灵;又发现主宠在一个这样年轻的人的灵魂上,竟然完成了这样奇妙的工作,而觉得很惊讶。

  我们谈论了相当长久的时间之后,我想叫他父亲来,他却先对我说了这样的话:神父认为怎样?是不是带我到都灵去读书呢?’

我认为这儿有一块好的布料。

 这块布料有什么用处?’

  可以用来做一件漂亮的衣服献给上主。

 那么,我是衣料,神父就是裁缝。请神父带我去,把我做成一件漂亮的衣服献给上主。

 你读完拉丁文之后,将来想做什么?’

 如果上主赐给我这么多的圣宠,我热切地愿意做神父。

 !现在我要试一试,看你有没有足够的读书能力。你把这本书拿去(那是一期公教读物”),今天熟读这一页,明天回来背给我听。

  说完了这话,我就让他去游戏。接着开始同他的父亲谈话。过了只不过八分钟,道明笑着前来对我说:要是神父愿意的话,我现在就把这页书背给神父昕。

  我拿着书听他背,发现他不仅是把那页书背得一字不错,而且也很明白那页书的涵义。

  我就对他说:!既然你提前读熟了这页书,我也提前给你一个明白的答复。是的,我要带你到都灵去。就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之一。你也要从现在起祈求天主,帮助我和你都能承行他的圣意。’

  道明不知道怎样表示他的快乐和感谢,只有紧紧地拉住我的手,一连亲吻了好几次,最后才说:我希望能这样管理自己,不至于使你抱怨我的行为。’”

  鲍思高神父回想起古列罗神父所说的话,觉得他并没有夸大    其事。的确,假如圣磊思当初出生在蒙弗辣道山区一个农家的话,也不会与这个微笑着说,愿意成为“一件漂亮的衣服献给天主”,说这样的话的道明·沙维豪,有什么分别的。

 一块奥妙的纸牌

 若望.贾烈劳在新堡休养的时候,正是农家采摘葡萄的季节。他不小心,吃了太多的葡萄,因而再发很厉害的高烧。

 鲍思高神父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去探访他,看见他母亲失望地诉苦说:我的孩子若望没有救的了!他胡乱说话,神志不清,还说他要穿修衣;可是他正在发高烧,快要送掉性命了……”

  不会的!德兰!别失望!你的孩子不是在胡乱说话。你尽管给他预备修衣好了。十一月我要在青年中心里替他行穿修衣礼。高烧不会夺去你的这个孩子的:他在这世上,还要做许多事呢!”

  那年的十一月二十二日,亦即圣女采琪庆日,若望。贾烈劳已经安全康复,穿上了修衣。都灵教区修院院长伏陈第公祷司铎,准许贾列劳修士到那座修院里去上课,而仍继续住在鲍思高神父那里。

 同年的十月二十九日,道明·沙维豪进了青年中心。他同自己的父亲上楼去,到了鲍思高神父的办公室里;他立刻注意到墙上的一块纸牌,上面写着一些奥妙的字:“Da mihi animas tollecoeteratoll.”

  等他父亲走了之后,又克服了最初那种畏缩的情绪,就问鲍思高神父,那些挂在墙上的字,含有什么意义。鲍思高神父把那句拉丁文释译给他说:“上主啊!求你赐给我人灵;其余的一切,你尽管拿去吧!这是鲍思高神父为他自己的使徒工作所选定的一句标语。

 后来鲍思高神父叙述当时的情形说:道明·沙维豪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之后,思索了一会,接着说道:‘我懂了:这里不是进行金钱的贸易,而是办理救灵的大事。我希望我的灵魂也要参加这个工作。”’

  这样,开始了沙维豪的日常生活。也许他也穿上了一件军装外套,每天早上,由卢华率领着,跟着一小队同学,一起前往庞柴宜诺教授那里去上学。他的日常生活,是一个小学生的平平无奇的生活:整天就在上课、书籍、同学、功课之中渡过。

  鲍思高神父天天都注意着他的生活情形,这样写道:自从他到了青年中心里之后,这样完善地尽好自己的本分,很难有人比他尽得更好的。

 波河上彩色气球飘扬

 十一月底,青年中心进入了另一种新的氛围之中。其时开始无原罪圣母节前的九日敬礼。那年是一八五四年。教宗碧岳九世,早已从罗马向全世界的天主教徒宣布了,要在那年的十二月八H,隆重地钦定圣母始胎无染原罪为一端信理。普世的信友,掀起了对圣母的孝爱之情,到处都在准备盛大的庆祝。

  鲍思高神父觉得自己常由圣母玛利亚亲手引导着;为此,他每天晚上常给学生们讲论有关圣母的道理。学生们很热切地举行这个特殊的九日敬礼。鲍思高神父,无论是在运动场上也好,或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也好,总是屡次问他的学生们,为过圣母无原罪节,他们准备“给她奉献什么礼物。”

  道明·沙维豪曾经这样回答他说:我要与大罪决战。我也要这样祈求上主和圣母,更好使我死,也不要容许我跌倒在罪恶里。这是他初领圣体时所定的善志:宁死不犯罪的复印本。这并不是他的新发明,而是当时办告解时所念的痛悔经的最后一句经文。也有许多小孩,都把这句话,作为与耶稣圣体初次相会时的诺言。

  值得令人稀奇的,是萨伏亚的王储翁培道,也曾听过母后给他提示了这句话,作为初领圣体的善志。当时翁培道与沙维豪年龄相若:沙维豪一八四二年生;翁培道一八四四年生。不过,使我们大为诧异的,就是数以千计的孩子,往往把这个善志,抛在他们童年的玩具中间,忘得一千二净,沙维豪却能忠实信守,至死不渝。

  那年的十二月八日,教宗碧岳九世,在许多位枢机和主教面前,隆重地宣布了圣母玛利亚,就在她生命最初之时,从未受过原罪的污染;教宗并把这端道理,定为应信的信理。

  道明.沙维豪,在青年中心热闹庆祝的那一天里,稍有片刻休闲的时间,独自前往圣方济沙雷堂里,跪在圣母台前,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读出上面所写的几行字。这是一篇短经,是奉献自己于天主之母的奉献诵,现已成为普世慈幼会学校众所周知的经文。以下就是这篇经文的内容:圣母玛利亚,我把我的心奉献给你。求你使它常属于你。耶稣、玛利亚,愿你们常是我的朋友。不过,请你们可怜我!更好使我死,也不要让我不幸犯一个罪。那天夜里,都灵全市被奇幻的灯光所照明。数千个彩色的气球,在家家户户的窗前、阳台土,以及波河上飘扬。市民成群的在街道上来往游览。一个盛大的行列,前往都灵市内著名的忧苦之慰圣母堂。华道角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也由鲍思高神父率领着,一面高唱着圣母歌,列队走过了市内主要的街道。

 圣道明的小孤儿

 一八五四年,是鲍思高神父一生之中,工作极繁重的一年。那年结束时,却发生了一件凄凉可悲的事。

  在都灵市内圣道明堂附近,市政府开办了一个临时性的孤儿院,以因应当时紧急的需要,收容一百余名在霍乱中丧失了父母的孤儿。寒冬开始来临的时候,市长诺达要求各天主教机构,设法收养几个孤儿。鲍思高神父立即答应收养二十名男童。其中有一个名叫伯铎·恩理雅的,这样记述当时的情形。

 有一天,鲍思高神父来了。以前我从未见过他。他问我的姓名,后来对我说: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我们将常是好朋友。我回答说:

好的,神父!’

 这个在你身边的,是你的弟弟吗?’‘是的,神父!’

 你对他说,叫他一起来。

  过了几天之后,我们同好几个别的孩子,一起被送到了青年中心里。我母亲是感染了霍乱而死的;我父亲当时也染上了同样的病。

  我记得鲍思高神父的母亲这样责备他说:‘你常收留新的孩子。可是,怎样养活他们呢?怎样给他们衣服穿呢?’

  的确,我刚进了青年中心那个时候,好几天夜里,必须睡在一堆干草上,身上只盖着一张小小的毯子。鲍思高神父和他母亲晚上要替我们修补破了的衫裤;因为我们只有一件。

  为了收容这些孤儿,鲍思高神父在新屋里,另外设置了一个房间。他自己教他们读书:起初只他一个人,后来才有修士和别人来帮助他。这样,经过了一年多时间。青年中心里其它的人,都叫那些孤儿为矮班;因为他们都是很小的儿童。

 伯铎.恩理雅后来一生常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当鲍思高神父最后一次生病的时候,是恩理雅在病榻边小心侍候;到了鲍思高神父去世之后,也是他给鲍思高神父合上了双眼。

  霍乱在都灵市内,造成了很惨重的灾害;可是,它给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却至少间接地带来了一些好处。由于在霍乱流行的时候,青年中心的青少年能够慷慨牺牲,挺身而起,勇敢地为霍乱病人服务,因此赢得了都灵全市民众一致的赞扬和钦佩。都灵市长也曾亲自向政府高级长官,公开地称述鲍思高神父的学生。

虽然整天常与霍乱病人在一起,却没有一个感染霍乱的。为此,许多人对鲍思高神父和他的青年中心,都改变了以前的态度和观念,也不再把鲍思高神父所说的话,视为“痴人说梦”了。

32 青少年犯
  

 一八五五年,比哀蒙政府与天主教会之间,再度爆发了极严重的冲突。

  一八五二年十月,卡弥禄·贾富,取代了达才辽,出任首相要职。这位出身贵族,家境极其富裕,生性也极好动的首相,使在昏睡中的比哀蒙觉醒起来,在国会里,提出弥补经济赤字,正确运用资金等问题。他又兴建各地的铁路,加速运输的效率;又在利古理亚,鼓励开办各种巨形工业,因而使比哀蒙一省的铁路,比当时整个意大利所有的还长;在利古理亚的安沙道企业公司,成为全意大利庞大的经济机构。他又在维尔切理畅通运河,以便利农产品的转运;且取消了征收小麦的关税,以提高农民的收益。

  他对国家的建设,固有不可磨灭的功绩,可是对于教会,却已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一八五四年,他假藉着经济利益的名义,由邬尔邦.拉达济部长,向众议院提出了一项法律草案,拟将静观生活,,的修会,即那些不从事教育工作、传教讲道照顾病人的修会,一概予以解散,并由政府没收其所有的财产这样,可以补助那些贫穷的堂区。

 历史学家方济.德辣臬禄写道,这份法律草案的目的,是想削弱教会的影响力。这显然是政府干涉教会的内政。尤其严重的,是政府可以擅自作主,按照生产效益的标准,来评判各种修会,认为什么修会尚能有利于社会的内政。什么完全无益。贾富甚至于发表了这样的狂言,声明那些被政府解散的修会,就是对教会自己,也不再有什么用处。

  教会方面,由各位主教领导,表示了强烈的反抗,提出上述有关修会的法案,就是与贾富自己所提倡的政教分立的政治主张,也龃龉不合。

  然而,虽然教会方面提出强硬的抗议,可是预料这个法案,将在众议院里获得通过;并在参议院里,也会以仅仅足够的票数得到通过。只有国王一人,才能否决这项抗议的法案。

 王室大丧!”

  一八五四年十二月一个酷寒的下午(当时在场的人,看见鲍思高神父戴着一副破旧的手套,拿着一叠信),鲍思高神父对阿拉索纳底神父、卢华、贾烈劳、范济夏和安福西等人说,他做了一个怪梦:梦中觉得他自己是在青年中心的运动场上,忽见一个宫中的侍仆,穿着红色的制服,前来高声喊道:王室大丧!王室大丧!”鲍思高神父对自己的那些修士们说,他醒来之后,立即提笔上书国王,向他报告梦中的情形。

 过了五天之后,他又做了同样的梦。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宫中侍仆,骑着马来到了青年中心的运动场上,高喊道:“报告消息:王室大丧,不只一次,而是一连几次!”

  第二天清晨,鲍思高神父又给国王呈递了一封信,向他建议说:必须设法避免这些威胁的惩罚。同时他也请求国王:无论如何,必须尽力阻止那个解散修会的法案。

  一八五五年一月五日,太后玛丽·德兰突然患病,情形严重,而且很快就剧烈恶化,只不过一个星期,就在一月十二日不治去世,享年五十四岁。十六日,天气很冷,太后的遗体被移往都灵城外苏坂架萨伏亚王室的地下堂里安葬。

  一月二十日,王后玛丽阿德赖德领受了临终圣事。十二日前,她产下了一子,分娩后,即未复原,就在一月二十日崩逝,享年不过三十三岁。

  二月十一日,王弟费迪南德道亲王,热那亚公爵,病了只不过二十天,终告不治,享年也只有三十三岁。

  当时只有青年中心的修士们,知道鲍思高神父的梦,以及他上书国王的事。雷慕恩神父写道:修士们看见鲍思高神父的预言,这样像闪电一般地迅速应验,都非常震惊。就是在疫疾猖獗肆虐时期,王室也没有在短短一个月之中,竟然开了三个坟茔。

  范济夏神父叙述当时的往事道,国王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二世,曾先后两次驾临华道角,来见鲍思高神父,对他非常震怒。然而,那个解散修会的法案,在众议院里,以九十四票对二十三票,在参议院里,则以五十三票对四十二票,获得通过。国王在五月二十九日,签署了这项法案。

  根据雷慕恩神父所记录的数字,被解散的修院,共计三百三四十座,院中共有五千四百五十六名会士。

  罗马圣座因此宣布了重大绝罚”(只有教宗本人才能赦免),惩处所有修订、拥护、执行是项法案的人

  同年的五月十七日,国王最小的儿子,斐道理奥·雷奥波道,只不过四个月大,突然夭折了。

  不管别人说鲍思高神父是一位圣人也好,或是说他是一个预告恶运的晦气星也好(这都要看评论者持有什么观点),他的预言确实丝毫无爽,完全应验了。

  第一个慈幼会士

  鲍思高神父每星期都召集他的那些修士,对他们谈论有关神贫贞洁服从,这三条教会所常认为前往天主那里的途径;不过,他并不到处宣传张扬,只是静静地培植耕耘。他也对他们解释,凡是愿意进修会的,就要许愿修这三种美德;就是说,要郑重地向天主许下,要在生活上实行这些美德。

  他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每星期对他们讲解之后,发现在那修士中间,准备得最好的,是弥格·卢华修士。

  有一天,鲍思高神父问卢华说;你想不想发三年的愿,实行神贫、贞洁和服从的美德呢?”

  卢华以为这样发愿,只是表示与鲍思高神父缔结更密切的连系,便满口答应了。这是后来他自己向人明认的。

  一八五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圣母领报节日,在鲍思高神父那问朴实无华的小室里,举行了一项简单的仪式:鲍思高神父立着静听,弥格·卢华则跪在一个十字苦像前,轻声诵读一篇誓愿定式:我向天主许下神贫、贞洁和服从之愿,将我付托在鲍思高神父手中……”当时并没有一个见证在场;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新生了一个修会:创会的会祖是鲍思高神父,而弥格·卢华修士,就是第一个慈幼会士。

  从那个时候起,不管是为卢华也好,或是为贾烈劳和范济夏也好,最困难的问题是睡眠。这并不是说,他们睡不着;因为有时他们很想睡,甚至于站着也会瞌睡的;而是说,他们找不到睡眠的充分时间。

  他们必须继续读书求学,参加各种考试;当时一切考试都很严格,不易应付。除了读书之外,他们还要担任鲍思高神父托给的工作:给学生讲解教理,管理饭厅和工房里的青少年们,又要给孤儿们上课。   

  每逢主日,鲍思高神父派他们到各地青年中心里去工作。一八五五年,护守天使青年中心忽然缺少一位院长。鲍思高神父就任命卢华修士为院长,主理一切的院务;那时卢华只有十七岁。

在护守天使青年中心里,大部分青年中心的青少年是给人家扫烟囱的孩子。每年到了秋天,那些扫烟囱孩子,来自达奥斯大谷,肩上背着一根绳索和一把扫帚,周行市内的大街小巷,喊出一种特殊的叫声,期待人家叫他们清除烟囱里积存的烟灰,好使在那快要到来的冬天,烟圆通畅,能生火取暖。

  扫烟囱的孩子都很小,因为他们必须爬进狭窄的烟囱里去清除烟灰。他们的脸和手,也都被烟灰弄得乌黑,活像非洲的黑人。

 卢华每逢主日清晨,一大早就赶往青年中心,打扫所有的屋舍,整理小堂里的一切用具。等孩子们陆续来到时,他就帮助他们预备办告解。稍后有一位神父来听告解和献弥撒。到了九点钟左右,青年中心里已有一百多个孩子。卢华就像鲍思高神父那样,整天在青年中心里工作。他组织各种游戏,,同孩子们谈话,关心他们的困难,帮助解决各种的问题,给他们讲解要理。

  傍晚时分,街道上的煤气灯已经放光,孩子们才逐渐散去。有几个孩子陪卢华回华道角。分手时,他们照常对他说:下主日再见!”

  卢华回到了华道角青年中心时,已是筋疲力尽,胡乱地吃了一些为他留下的热的饭菜。

  贾烈劳、范济夏和安福西等人,从别的青年中心里回来,也都像卢华那样疲乏不堪。他们吃了一些东西,就登上在屋顶下的阁楼里去休息。

  卢华日后还记得,当时他倒在床上,一会儿就熟睡了。星期一早上,贾烈劳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袜子。原来他前一天晚上,没有上床,就已经睡着了。

 早上闹钟很早就晌了:凌晨四点钟,他们就要起身,实在很早。若望.贾烈劳回忆其时的往事,这样写道:都灵的冬天,不是玩的。我们的那个阁楼,就在屋顶下面。那里不生炉火,也没有自来水管。每天晚上,我们要用脸盆贮水,以备第二天早上洗面用。可是,由于室内气温很低,脸盆里的水都结成了冰。我们就打开天窗,收集一些屋顶上的积雪,然后用力擦洗自己的手、面和颈部。不消数分钟,皮肤都在冒着热气!这时我们用一张毯子裹着身子,开始自习:卢华读希伯来文,范济夏写拉丁诗,我则作乐理的练习。

  一八五五年,青年中心里开办初中部。范济夏除了一切的工作之外,还要教学生意大利文,卢华教数学,贾烈劳教音乐。

 也许有人会这样说:鲍思高神父疯了吗?怎么可以要求这些年轻的助手,这样辛苦地读书工作?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可是,想到这些青年后来的结果,就不得不承认,鲍思高神父清楚知道,即使他们工作很繁重,也不会损害他们的身体,使他们早年天殇的。

   的确,若望·贾烈劳后来升了主教,又荣登枢机高位,去世时,已达八十八岁高龄。弥格·卢华继鲍思高神父的位,为慈幼会总会长,也活到了七十三岁才去世的。至于范济夏,则成为闻名欧洲的一位拉丁文学家,竟然活到九十二岁那样的长寿。

  与部长面谈

  当时绘漫画的,把卡弥禄·贾富画成一只长胡须的猫,而把邬尔邦·拉达济(内政部长)画成一只大老鼠。都灵市民都给他们取了这两个外号:猫和老鼠。鲍思高神父虽然反对拉达济的政治思想,却与他保持友善的关系,随时都可以去进见他。这位内政部长也很尊重鲍思高神父,因为看见他实在是为民众服务,以谋他们的福利,收容贫苦的青年,予以优良的教育,的确替政府解决了很多头痛的问题。   

 一八四五年,在往司徒比尼奇的路旁,成立了一所新的监狱:青少年监狱。这所专为收容青少年罪犯的监狱,可以容纳三百个犯人,是一个辅导青少年犯罪改过自新的场所。

  鲍思高神父经常到那里去探监,设法使那些往往由于犯了偷盗的罪而被判监禁的,或因不听管教,而由其父母要求强施教育的青少年们,成为他们的朋友。

  那里的青少年们,被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应受特别监视的青少年,晚上被关在囚室里。第二类是只受普通监视的青少年;对他们只使用监狱里普通的方法,使他们遵守规则,服从指导。第三类是一些在家里不听善劝,而有堕落危险的青少年;他们在监狱里,只因为他们的家人无法管教他们,实在忍无可忍,才把他们交给警方来管教。这些青少年们,或在田间从事农耕,或在狱中,由一位基督兄弟会的会士所组织的工房里工作。

  一八五五年四旬期内,鲍思高神父给狱中全体青少年罪犯们,讲了一连几次的圣教要理,后来竟然也给他们讲了三天的避静道理。结果,全体都办了告解。

  鲍思高神父因见他们表现得非常良好,便答应他们一件出乎寻常的事。他去见狱长,向他提议,想为那些常被关在监狱里,生活异常苦闷的孩子们,组织一次远足旅行,前往司

父说的是认真的话吗?”“当然认真啦!”

神父知不知道,要是有人逃亡,我要负起全部责任的”?

决不会有一个人逃亡的。我敢担保。

 神父,请听着。我们不必在此多费唇舌。如果神父想得到这样的许可,请去向内政部长申请。

  鲍思高神父就去见拉达济部长,不慌不忙地向他提出自己的计划。   

 部长听了他的建议,点点头说:!一次远足旅行,当然对那些青少年犯人很有好处。我要发出必要的命令,务使沿途布防足够的便衣警员。   

  鲍思高神父立即坚决地反对:“不!我所要提出的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要有一名警方的人员在旁监视。希望部长要口头答应我这个条件。一切由我担保:要是有一个逃亡的,就把我监禁起来好了。

  两人这时都笑了。接着拉达济认真地说:神父,请你理智些!没有警员在旁监视,神父就是连一个犯人也带不回来。

 我却敢说,我要把他们全部都带回来。

  拉达济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好吧!我答应神父的请求。我对神父有信心,我对我的警员们也有信心。要是有人逃亡的话,要不了多少时候,准能把他逮捕回来的。

  一天的自由

 鲍思高神父回到了青!梦年监狱里,向那些孩子们报告可以出去远足旅行的消息。那些青少年犯人都高兴得欢呼大叫。

 等他们稍稍安静之后,鲍思高神父就对他们说:我答应了内政部长,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很守规矩,没有人会逃亡的。内政部长也答应了,不会派什么警察,不管是穿着制服的也好,或是便衣的也好。不过,现在你们也要答应我:谁也不会逃亡。因为,只要有一个人逃亡,我就没有面子。以后他们不会再准许我到这里来。我是不是可以信任你们呢?”

  那些青少年们先彼此讨论了一会儿,接着几个年龄大的对鲍思高神父说:“我们答应你:我们都要回来的,谁也不会逃亡,而且每一个人都要很守规矩。”

  第二天,春风和煦,阳光普照,三百名青少年犯人走出了监狱的大门,向司徒比尼奇进发。他们走的是田间的小径,有的在跳跃,有的在奔跑,有的在高声大叫。鲍思高神父在那群青少年中间,谈笑自若,快乐无比。一头驴子载着他们的食粮,走在众人前面。

 到了司徒比尼奇,鲍思高神父献弥撒,全体参与圣祭,后来大家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共进野餐。饭后,那些青少年们进行各种游戏。接着他们一起参观王家花园和城堡。吃了点心后,红日西沉时,大家才兴高采烈地踏上归程。

  那头驴子,上午去时满载着食物,现在却空载而归。孩子们看见鲍思高神父已很累,便请他骑上驴背,然后他们拉着缰绳,前簇后拥,引吭高歌,回到了都灵的少年监狱。狱长急忙点名:一个也不少。

 在监狱门前,那些青少年们与鲍思高神父分手时,都显着依依不舍之情。鲍思高神父向他们一一道别,回到华道角,心里自有一种难言的愁思;因为只让那些孩子仅仅享受了一天的自由。

 内政部长拉达济听到了详细报告之后,感到非常高兴,好像得到了一场极大的胜利。

 一天,他看见了鲍思高神父,就问他说:这样的事,为什么神父你做得到,我们却做不到呢?”

  鲍思高神父微笑着答道:因为政府只会发号施令,严惩罪犯;此外,就什么也不会做。我们做神父的,却以爱心去对待那些孩子;而且我们神父还有一种精神的力量;这是部长所无法了解的。”

 九页文字解释他的教育法

 许多次有人要求鲍思高神父,把他的教育法,写一本专书来加以解释。由于他工作繁忙,没有时间,无法细细思考有关他教育法的主要规则,因而不能给我们留下一本学术性的专著。

  一八七六年,他鼓起了勇气,把在慈幼会学校里应用的教育法,绘下了一幅草图;一共是九页,附载在慈幼会会规的细则里,使慈幼会士可以多次参照,作为典范。

  让我再说一遍,这并不是一本学术性的著作,而是在那一年正发生着重大的问题时,在紧急匆促中写成的一个纲要。不过,这几页文字是一些生活的东西,给我们揭示了鲍思高神父内心所蕴藏的“活力”;也许没有第二个作品,比这九页文字能够把它显露得更清楚的了。

  鲍思高神父开始时,只是粗略地(我想可以这样说)把教育法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强制教育法”(应用在政府机关和军队……)。“它就是令属下认识规则,然后加以监视,以便发现犯规者,必要时便处以应得之罚。实施这种教育法时,长上的言语和容貌应该常是严厉的;他自己应该完全避免与属下亲近,少出现在属下中间。”

第二种是“预防教育法”(是鲍思高神父希望在慈幼会学校里应用的)

  鲍思高神父在此解释预防教育法,如同他所了解的,并在他的青年中心里所常实施的。

  这种教育法完全建立在理智、宗教与慈爱上;所以它排除一切严罚,就是轻罚也想法远避。

  校长和指导员们犹如慈父对他们谈话,不论在什么场合,常作他们的向导,忠告他们,和善地纠正他们的过失。

  学生预先受到忠告,就不会因了犯规而灰心。这种教育法使学生成为朋友,使他看指导员,如同一位忠告他的恩人,愿他成为一个善人,使他避免难过、受罚和羞辱的事。

 教育者获得了自己学生的心,便能对他发生很大的影响力,劝告他,教训他,也可以纠正他,甚至在他成人后,仍可以这样对待他。

  实施这种教育法,完全依据圣保禄的话。他说:爱德是和善而忍耐的;它忍受一切,可是希望一切,能耐一切烦劳。”所以,只有基督信徒实施预防教育法才能成功。理智和宗教便是教育者不断利用的工具。

 是以校长应该完全献身于自己的学生们,常同自己的学生们在一起,除非他必须从事某种职务。”

 此后,鲍思高神父特别注意说明寄宿学校;这是在一八七六年间,慈幼会几乎全力以赴的教育工作。为此,在这页的文字里,不能常看出在青年中心里工作的鲍思高神父。

 教师、技师、指导员应有为人认识的品德。他们应尽力远避跟学生们发生任何偏爱或私交,好像远避瘟疫一般。指导员应尽可能预先到学生要齐集的地点,总不要让他们闲着无事。

  要完全听任青年们跳跑呼叫。体育、音乐、演说、戏剧、旅行,都是获致纪律、增进美德和健康极有效的方法。圣斐理·乃立说:你们要做的尽管做,我只要你们不犯罪。

  勤办告解、勤领圣体、每天参与圣祭,应该是支持教育建筑的砥柱。绝不强迫青年领圣事,只是鼓励他们,给予他们利用的方便。

  教育者是一位献身于造福自己学生的人员,所以他应该准备面临各种麻烦,各种辛劳,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是学生们公民的、伦理的、学问的教育。

  教育者如要学生怕他(鲍思高神父在别的地方这样写道:与其使学生怕他,不如……”,或“在使学生怕之前,先要……”),就应该使学生爱他。减少亲善的表示,便是一种惩罚,能引人向上,鼓励人心,总不会使人气馁自卑。事情做得好,便加以称赞;做事疏忽,就予以斥责,这已是一种奖励或惩罚了。

 除了极少的情形外,纠正和惩罚绝不要当着大众面前,而要远离同伴,私下进行,并且要非常明智和忍耐,用理喻和宗教,使学生明陈自己的错误。

  无论怎样打学生,都应该绝对避免,因为大大地激怒青年,而且降低教育者的人格。

  梦见以前的青年中心

  鲍思高神父不易动笔着书,却能以生动的言语,讲述自己生活的经验。为此,有许多专家认为,预防教育法这篇专文,似乎太简略;可是,鲍思高神父在一八八四年写的一封信中所叙述的,却用很生动而能吸引人的文字,表达了他的教育思想。

  那年五月,鲍思高神父在罗马,办理有关慈幼会的重要事务,夜里梦见了以前的青年中心(即道明·沙维豪、弥格、卢华、若望·贾烈劳那个时期的青年中心),与当时华道角的青年中心相比。后来他给书记口述了一封信。日期为一八八四年五月十日。

  伯铎.施德拉神父评论这封信说;我们可以把它视为鲍思高神父所写的有关教育的文件中,一份功效最大、内容最丰富的遗作。现在就让我们把它提纲挈领地引述于下。

 我觉得自己是在以前的青年中心里学生们游戏的时候。那是一个充满生命、充满活动、充满喜气的景象。有的在奔跑,有的在跳跃,有的在叫人跳跃。这里有人在玩提田鸡,或抢阵地,也有人在踢足球。在另一个地方,有一群孩子,在静静地听一个神父讲故事。在第二个地方,有一个修士,在另一些青年们中间,玩学手艺等游戏。到处都有人在唱、在笑,到处都有孩子围着修士和神父,在快乐地喧闹。由此可见,在学生和长上之间,彼此心心相通,毫无隔阂。我看见了这种情景,几乎看得出神了。

 那时那个陪伴我的人对我说:你看,亲近产生热情,热情产生信任。就是这个能够开启人心;青少年们就会毫无顾虑,向师长和指导员披露内心的一切。无论是在告解的时候也好,或不是在告解的时候也好,他们都很诚实坦率。不管命他们做什么,他们都完全服从;因为他们确实知道,长上爱他们。

  这时有一个从前的学生,铬瑟·蒲切底,来到我面前,对我说:神父想看看现在青年中心里的学生吗?’

  我看见了你们正在游戏,却听不到欢呼声或唱歌声,也看不见以前那种活力和行动。学生们脸上显着厌烦、疲倦、不信任的面色。有不少的孩子在尽情地玩;可是,其余的孩子却独自站在一边,有的靠着柱子,有的站在梯级上,有的用猜疑的目光往四周看。要是圣磊思在他们中间的话,一定会觉得不好受。

  蒲切底高声说:他们与我们从前多么不同!’

 ‘唉!真可惜!可是,怎样才能把我的这些可爱的孩子重新振作起来呢?’

   用爱德。

  可是,难道我对这些青少年们还爱得不够吗?你也知道,我为了使他们有面包吃,有房屋住,有老师教他们读书,尤其是为了救他们的灵魂,受过多少苦,就是现在还受着。各位院长、副院长、教师和指导员等,都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的青春。

 蒲切底仍然坚持着说:还缺少最好的一部分。不仅是要爱青少年,而且也要设法使他们知道,并看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难道他们看不见,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的吗?”’

看不见。

  那么还需要什么呢?’

  如果他们觉得,对于他们所喜欢的事物,长上也爱它们,而且看见长上也喜欢他们的那些幼稚的兴趣,就会爱好那些他们本来不大喜欢的事物;例如:遵守纪律、用功读书、刻苦克己。等我给你解释得清楚一些:你看看,孩子们正在游戏。可是,慈幼会士呢?他们在哪里?’

  我观察一下,发现很少司铎和修士同学生们混合在一起的,参加他们的游戏的更少。长上不再是游戏的主要人物。他们大多数在散步,彼此谈话,不理学生。有些长上远远地站在那里视察着学生。有一个长上在责斥一个学生,却用威胁的说话,显露着可怕的态度。有一个慈幼会士想加入在一些学生们中间,可是那些学生都一一离他而去。

  这时蒲切底接着说:从前你神父常在我们中间,尤其是在游戏的时候。神父还记得那些日子吗?那真是一个天堂!是我们常爱回想的时代;因为当时在师生之间,彼此相爱,是一件经常的事。我们对你神父,没有什么秘密。

 的确,当时为我一切都是快乐。可是,现在你知道,我事情很多,身体又不好,使我无法如同以前那样。

神父你做不到的,为什么你的那些慈幼会士,不代替你神父呢?他们应该爱好学生所喜欢的事物,那么学生就会爱好长上所喜欢的事物了。现在长上被视为长上,不再被视为父兄和朋友,所以他们为人所惧,而不为人所爱。为此,如想形成一心一德,就应该为了爱耶稣,而破除这层不信任的隔膜,代以衷心的信任。要引导学生从服从开始,如同母亲引导孩子一样。这样,在青年中心里,就会有以前那样的和平及喜乐了。’

 怎样破除这层隔膜呢?’

  ‘要亲近学生,尤其是在游戏的时候。不亲近,就不能表示爱心;没有这种表示,就不可能信任。谁愿意为人所爱,就应该使人看出他在爱。耶稣基督做了一个小孩子,好能同小孩子在一起,且负起了我们的疾病。看!这就是可亲的老师!

  只在讲台上的老师,只是老师而已。如果他在学生们游戏的时候,能同学生们在一起,就成为他们的兄弟。谁若知道自己被人所爱,也就会爱。谁若为人所爱,就能获得一切,尤其是对于学生,的确是如此。这种信任,在长上和学生之间,能产生一股电流。这爱使长上甘心忍受辛劳、厌烦、孩子们的忘恩、扰乱、过错和疏忽。

耶稣基督并不折断一根将断的芦苇,也不吹灭一盏将熄的灯火。这就是你们的模范。这样,就不会有人为了贪图虚荣而工作,或只为了自己的私心受伤,意图报复而施行惩罚;也不会有人听让一个受造物来窃取他的心,或为了追求那个受造物,而忽视所有其它的孩子;也不会有人为了情面,而怕训戒那个应受训戒的人。为什么要以冷酷的规则,取代热切的爱呢?

  后来鲍思高神父流着泪(根据书记的作证),口述了以下的这些话,来结束他这封长信。

 “只要一个青年进入慈幼会的学校里,至圣童贞圣母就会立刻予以特别的保护。我亲爱的孩子们!时日已在来近中,我快要离开你们,前往永远。你们是否知道,这个可怜的老人,曾经为了自己所爱的青年们,消耗了他的一生,究竟他向你们要求什么?无非就是希望以前青年中心那些幸福的日子,能够重新回来:那些是师生之间,相亲相爱,互信互赖的日子;是彼此为了爱耶稣基督,而互相迁就和容忍的日子;是完全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日子;是人人都有爱德,人人都能真正快乐的日子。”

33 与一位慈母和一个学生诀别
 

 一八五五年四月第一个星期日,鲍思高神父给他的学生们讲了一篇有关修德成圣的道理。有人在暗暗窃笑,认为空谈不实。道明.沙维豪却很留神地听讲。当鲍思高神父用他富有热情和说服能力的言语,娓娓动人地讲述时,沙维豪觉得这篇道理完全只是为他一个人的。他希望能如同小王子圣磊思,或伟大的传教士圣方济.萨威,或教会里那些殉道烈士……上登圣德高峰。

 从那时起,沙维豪就开始了他的美梦:成圣。

 六月二十四日,是鲍思高神父的主保庆日。在青年中心里,一如往年,举行盛大庆祝。鲍思高神父为了答谢大家的敬爱和善意,曾经当众宣布过:“各人可以在一张纸上,写出他希望我送给他的一样礼物。我向你们保证,我要尽我所能,使你们满意。”

一张纸条上只写着五个字

  鲍思高神父看了那些纸条,发现有些要求,很正经而有意义;可是,他也看到了一些狂妄先谓,令他发笑的要求:例如有人竟然要他赠送一百公斤足够一年吃的花生糖

 他在道明.沙维豪的纸条上,只看到五个字:请助我成圣。鲍思高神父对这句话很留神地加以注意,就叫沙维豪来对他说:我要送给你一个成圣的方式,就是:第一、要快乐。凡是使你纷扰不安的,不是从天主来的。第二、尽好读书和祈祷的本分。士课时留神听讲,自修时用功读书,祈祷时热心敬主。做这一切的事,不是为了贪图虚荣,而是为了爱慕上主。第三、造福别人。要时常帮助你的同学,即使要牺牲自己,也要帮助他们。一切的圣德都存玟里了。”

 沙维豪认真地努力把它实行了。在他死后,鲍思高神父立即为他写的《道明沙维豪传》里,记下了许多简单而动人的事迹。现在就让我们引证其中的一件吧!

  一天,有一个孩子带来了青年中心里一张报纸,上面印有一些不正当的人像;立即有五六个同学围在那里看,哈哈地笑。沙维豪走到那里,从那个孩子手中抢过那张报纸,把它撕得粉碎。

 那个孩子开始抗议。沙维豪也不示弱,而且用着更大的声音说:你竟把这样的东西带到青年中心里来!”鲍思高神父整天这样辛苦,为使我们成为优秀的国民和虔诚的信徒,你却把这样的东西带到学校里来!这些图像得罪上主,它们不应该到这里来!”

311末扫)

(从一八五五年到结束)

 “其它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在那几年里到青年中心里来的,有:庞乔万尼、杜兰道、谢鲁谛、马沙理阿等。

  一八五六年初,青年中心里共有一百五十三名寄宿生,其中有六十三名读书生,九十名工艺生。

  那年春天,沙维豪想到了一个计划:团结所有乐于工作的青少年,组织一个秘密的善会,以便在其它的同学之间,成为一队团结的小使徒。他跟几个同学讨论了这个计划;他们也都表示赞成。于是决定它的名称为无原罪圣母会

  鲍思高神父同意他们成立一个这样的善会;不过,他劝告他们不可仓猝从事,要先进行试验,起草一份小小的会规,等后来再说。他们便开始试验。在第一次会议中,决定请哪些人参加。他们认为会员人数不要太多,而要可靠,且能保守秘密。关于那个年轻的教员范济夏,曾引起了争辩。他是一个大孩子,性情很率直,是一总人的朋友。讨论结果,认为他不合格;因为他太爱说话,决不能长期保守秘密。

  这次会议,委任三个会员,负责起草会规,即弥格,卢华,十九岁;若瑟.庞乔万尼,十八岁;道明·沙维蒙,十四岁。可是,鲍思高神父却声明说,真正的起草人是沙维豪,其它两人只是加以修改而已。

  这份小小的会规,共有二十一条。会员应该在圣母的保护和耶稣圣体的助佑之下,圣化自己,帮助鲍思高神父,明智而审慎地在同学中间,做小使徒,在自己周遭,形成祥和喜乐的气氛。

  第二十一条综合性的条文,总括了这个善会的精神:对圣母玛利亚,要抱有真挚无限的信任,特别温柔的孝爱,持久不渝的敬意;这将使我们克服一切的阻难,信守所定的善志,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在一切事上,务求完善无缺,正确无误。

  这个善会是在一八五六年六月八日,在圣方济沙雷堂里圣母台前成立的。每一个人都许下了要忠于自己的职守。

  那天沙维豪完成了他的杰作。此后他只有九个月的生命;可是,他的无原罪圣母会,却已活了一百多年。今天在世界各地的慈幼会学校里,都有这个善会组织,成为司铎圣召的苗圃。

  当时的会员们,决意选定一种同学,作为自己的工作对象。他们称之为顾客,即一些不守校规、很容易说粗言、又会动手打人的孩子。每一个会员负责一个这样的同学,做他的护守天使,直到使他改过迁善,走上正途为止。

  还有一种工作对象,就是最近来院的新生。会员要设法帮助他们,使他们能够快乐地渡过最初几天的日子;因为新生起初来到青年中心里时,自然觉得人生地疏,孤独无依,又不会青年中心里习惯玩的各种游戏,只会讲他们自己的方言,所以往往会想家而感到苦闷。

  一八五六年的四旬期,道明·沙维豪犯了不自量力,过度无节的错误。他听到四旬期的读经,常劝人多行克己,勤做补赎,便想也实行一些刻苦的事。

  鲍思高神父看见了沙维豪,就会回想起自己以前的好友、磊思高木禄那种清瘦虚弱而顷刻不肯放松自己的态度。

   一天,管理饭厅的指导员告诉鲍思高神父说,沙维豪守大斋。鲍思高神父立刻就叫他来查问。有一次坦白的谈话中,知道沙维豪已经开始“每逢星期六守大斋,只吃面包,喝清水”。除此以外,虽然当时气候还相当冷,他已经把床上的毯子拿掉。

  鲍思高神父立刻很坚决地对他说:我绝对禁止你做什么克己苦身的事;或者更好是这样说:我只准许你做一种补赎,就是服从。这的确是一种很难做的补赎,却能使上主喜欢,而不会伤害身体的健康。你只管服从,别的事不用管。

妈妈丽达溘然去世

一八五六年十一月十五日,妈妈丽达病倒了,患的是急性肺炎,一开始,就显得非常严重。六十八岁的她,在劳累工作中,渡过了她辛勤的一生。

 青年中心里本来很有规律的生活,忽然好像都停顿了。没有了妈妈丽达,怎么能维持呢?青年中心里的修士和年龄较大的孩子们,都一一来到她的床边。多少次他们曾经到厨房里去,对她说:妈妈,请你给我一只果子好不好?”

  妈妈,面汤预备好了没有?”“妈妈,我没有手帕了。

  妈妈,我的裤子撕破了。

  这位伟大的女性,就在修补破衣,收割牧草和麦子,洗衣和做饭等家务杂事中,修成了她的英豪圣德。这些卑微的工作,显示了她那永不厌倦的毅力,以及完全听从上主安排的信心。这位病重垂危的妇人,就在这些事上,表现了她的伟大。在厨房里那些琐碎的事务中,彰显了他坚强的信德,高度实际的智慧,以及一颗慈母的爱心。

  鲍思高神父的预防教育法,就是从她那里学来的。是她首先以理智家教’’慈爱来实施教育的工作。慈幼会是在妈妈丽达的膝头上,受了她的抚育而长大起来的。现在妈妈丽达,就像一枝燃尽的蜡烛,快要熄灭了。

  鲍思高神父的哥哥若瑟,知道了母亲病重的消息,急忙带同几个年龄最大的孩子,从碧基赶来探病。神学博士包莱神父,自从妈妈丽达来到都灵居住之后,常是她的听告司铎,现在就给她送临终圣体。

  她用了仅有余力,对自己的若望说:你要小心;因为有许多人,不是在光荣天主,却在追求他们自己的利益……在你身边,有些人喜欢别人修神贫,他们自己却不肯修。要求别人做的事,先要自己做到。

  她不要若望看见她受苦。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常为别人着

想。

    她命若望·鲍思高神父说:若望,你走吧!……你看见我这样,就会太难过。可是,你要记住,今生就是在于受苦。真正的福乐是在永生……现在你走吧!我要求你,请你走开吧!……为我祈祷!再见!”

    妈妈丽达用这些简单的说话,表示了那些淳朴的农民对人生的信德目光。就是这种信念,好几个世纪以来,不断地支持着意大利农村间的男女,使他们不顾生活艰苦,忍受着天灾人祸,坚强地活下去。

    在那临终的老母亲身旁,只有若瑟和阿拉索纳底神父。她是在十一月十五日凌晨三点钟安逝的。后来若瑟到了鲍思高神父的房间里,向他报告噩耗,兄弟二人拥抱着痛哭。

    两小时后,鲍思高神父叫若瑟·蒲切底来。他是鲍思高神父最痛苦时刻的友人:只在他面前,鲍思高神父不怕流泪哭泣。接着他到忧苦之慰圣母堂的地下小堂里,为亡母举行圣祭。弥撒后,他跪在圣母像前,轻声诉说道:现在我和我的孩子们,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一个母亲。圣母玛利亚!求你扶助我们吧!求你做我们的仁慈母亲吧!”

    几天之后,弥格·卢华去见自己的母亲乔万娜-玛丽,对她说:自从妈妈丽达去世之后,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青年中心里现在没有人煮面汤,也没有人补袜子。妈妈,你愿不愿意到青年中心里来吗?”

    乔万娜·玛丽这个已有五十六岁的妇人,就跟着自己的儿子,来到了青年中心里,成为那些苦孩子的第二个妈妈。她从事这项艰苦的工作,竟达二十年之久。

  一个与主密谈的孩子

十二月了,都灵市内的街道上,已经盖上了初降的雪花。夜幕

低垂,路灯已放出黄昏的光。鲍思高神父一如往日,仍在伏案作书,以答复一叠高积案头的信,一直要到午夜后才能停笔。

    忽闻有人轻叩房门。进来!是谁“”

    是我。沙维豪答道,迅速地进门。神父,请你跟我来:有一件爱德的工作要做。

    鲍思高神父有些迟疑。可是,一看沙维豪往常安详的脸,现在却显得极严肃;听他的语气,又似乎很坚决,好像在发令似的,就站起身来,拿了帽子,跟着他走。

    沙维豪急急地走下楼梯,穿过了运动场,一直走上一条马路,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他不说一句话,也毫不停步,在大街小巷里七弯八曲地穿过,好像一匹识途的老马,绝对不会走错路似的。最后,到了一座公寓前,走上了楼梯;鲍思高神父跟着他上去,走过一层楼、二层楼,才到了一家门前敲门芋在有人来开门之前,他对鲍思高神父说:“就在这里。”说完了这话,转身就走了。

    门开了,出来一个散发的妇人;一见了鲍思高神父,不禁脱口喊道:!真是上主派你神父到这里来。快!!否则的话,就要来不及了!我丈夫不幸丧失了信仰,已有好几年。现在他病得快要死,苦苦哀求能有一位神父来听他告解。

    鲍思高神父走到病人床前,看见一个可怜的人,满脸露着惊惧之色,几乎要绝望的样子,就听了他的告解,给他赦了罪。不消几分钟,那个人就死了。

    过了几天,鲍思高神父为了那件事,心里还留着很深刻的印象,看见沙维豪旁边没有别人的时候,就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道明,那天晚上,你到我的办公室里来,叫我去见一个病人。是谁告诉你的?你怎么知道有那一个病人的?”

    那时所发生的事,真是出乎鲍思高神父所能意料的:沙维豪显出忧戚的面色望着鲍思高神父,接着就哭起来了。鲍思高神父不敢再追问他,自己心里明白,在青年中心里,有一个与主密谈的孩子。

    从天堂上我是不是可以看见我的同学?”

    一八五七年二月,都灵的天气非常寒冷。沙维豪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而且还咳得很厉害,体力也很快衰退。鲍思高神父很担忧,便请良医来为他诊治。瓦老利医师详细地诊察了病人之后,对鲍思高神父说:病人体质本来已很软弱,再加上精神不断地那样紧张,就像一把挫刀,把他的生命很快就磨损掉了。鲍思高神父忧急地一再追问: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他的生命呢?”

    瓦老利医师耸耸两肩说:真正有效的药,现在还没有。最好送他回到自己的故乡去休息,暂时中止他的学业。”

    沙维豪知道了这个决定,只有安心顺从;可是,想到自己要放下学业,离开同学,尤其是要离别鲍思高神父,就很难过。

    鲍思高神父问他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去,同父母住在一起呢?”

    因为我希望在青年中心里结束我的生命。

    不要这样说。现在你回家去,等你身体复原后再回来。

    沙维豪微笑着摇摇头说:这不会实现的了。我现在回去,不会再回来的了。鲍思高神父,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谈话。请神父告诉我:我为上主还能做些什么呢?”

多次把你的痛苦奉献给祂吧!”

“还能做些什么?”

    把你的生命也奉献给祂吧!”

    从天堂上,我是不是可以看见青年中心里我的同学,还有我的父母呢?”

    是的。鲍思高神父低声回答,同时设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还能来找他们吗?”

  只要上主愿意,你还能来找他们的。

 那天是三月一日,星期日。沙维豪很感动地向圣母会的各位同学告别。不久,他父亲驾着马车来了,预备接他回蒙多尼奥去。他坐在马车里,到了转弯的时候,伸手车窗外,向青年中心、同学们和他的鲍思高神父挥手道别。

 鲍思高神父眼看着那辆马车慢慢地远去,内心觉得很深的痛苦:是他的一个最好的学生走了;是圣母送给他的,在青年中心里一共生活了三年的一位小圣人。

 一八五七年三月九日,沙维豪离别青年中心还不到十天,就离开了人世。当时只有他父亲在旁。他仅能低声说:“爸爸,再见……本堂神父对我说过……可是,我记不得了……喔!多么好看啊!……”   

  一九五四年六月十二日,教宗碧岳十二世将道明-沙维豪列入了圣品。这是天主教会里第一位年仅十五岁的精修圣人。

腰间束着一条血红的带子

  鲍思高神父在一八七六年十二月六日的晚上,在冷照所做的那个重要的中,还要看到一次自己的爱徒沙维豪。后来他亲自把那个梦讲出来了。有人把它全部记录下来,占了第十二卷《鲍圣言行实录》满满十页之多。本书这里只能把它作一概略的简述。

 我仿佛就在一片极目无际的广大平原近旁。那片平原,犹如茫茫大海,一碧万顷;但那不是水。却像是一面明净的镜子。空气中荡漾着非常好听的音乐。

  当我正在听那美妙的音乐时,忽见有一群少年,人数极众,其中有些是我所认识的:他们曾是青年中心和其他我们学校的学生;可是,大多数是我从未见过的。这一极大的少年人群向我走来;走在众人前面的,正是道明·沙维豪。其后紧跟着的有许许多多别的修士和神父,每人都率领着一队青年。

  沙维豪独自一人向前走来,距离我这么近,要是我向他伸手的话,我就可以接触到他了。他是多么俊美啊!他身上穿着一件极白的长袍,一直垂到足背。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红带。头上戴着一顶玫瑰花冠。看来真像一位天使。

  沙维豪微笑着问:你为什么默不作声?你不是以前一个什么也不怕,能勇敢地面对毁谤、迫害、敌人、困难和各种危险的人吗?为什么现在不说话?’

  我嗫嚅着说:你是道明·沙维豪吗?’

  是的,真是我。难道你不认识我吗?我来跟你谈话。我们在世界上,曾谈过很多次话。你还记得吗?你对我表示了多少友情,我也怎样报答了你的热爱。当时我是多么信任了你!’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享福的地方。

怎么你穿着一件这样光洁的衣服呢?为什么你腰间束着那条血红的带子呢?”

    这时有一阵歌声,唱出了圣经上的话:他们保全了贞洁。天主的羔羊到那里,他们也跟着到那里。

 这时我才明白了:那条血红的带子,象征慷慨壮烈的牺牲,差不多可与殉道者所受的剧苦相比,为了要保全贞洁的美德。那件光洁的衣服,象征他保全了领洗时灵魂上清白无罪的洁净。

   我又继续问他:为什么你站在别人前面呢?”

  因为我是天主的使者。关于过去,我对你说,你的修会已经做了许多善事。你看见无数的青年吗?他们都是你,或你的神父和修士们所救的灵魂;可是,如果你有更大的信德,更信赖天主,那么所救的灵魂,更要多得多呢!”

 关于现在,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沙维豪把手中拿着的那束鲜花指给我看,其中有玫瑰花、紫罗兰、百合花、龙胆花、麦穗等。他把花递给我说:你把它拿去给你的神子们。玫瑰花象征爱德,紫罗兰象征谦德,龙胆花象征克己和补赎,百合花象征洁德,麦穗象征热爱圣体。

  关于将来,怎样呢?”

  你应该知道,天主为你的修会,预备了伟大的事:巨大的光荣,已经为它预备好了。不过,你要设法,务使你的慈幼会士,不可越出你所指定的正确路线。如果你的慈幼会士能与自己的使命相称的话,那么慈幼会将来是非常光明的,将使无数的人灵得救。必须遵守这个条件,就是你的神子应该恭敬童贞圣母,保持天主所极喜爱的贞洁之德。”

  关于我,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你为天主,还要进行不知多少战斗!”

那时我想伸手拉住他;可是,他的手好象空气似的,我无法拉住他……”

34、“不管是不是会士,我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
  

  一八五七年夏,有一天,鲍思高神父去见内政部长拉达济,谈到了青年中心的工作。拉达济表示很重视这种工作,尤其是因为他看到,怎样青年中心里的青年们努力救护霍乱病人,而且他也发现鲍思高神父的教育法,竟能感化青少年监狱里所有的监犯。雷慕恩神父把当时鲍思高神父与拉达济部长的谈话,都记下来了。

 鲍思高神父,祝你长命百岁。可是,你也是人,有一天你也会过去。那时你的那些孩子们将怎么办?”

 部长大人,我倒要反问一句。为了长期维持我的这些事业。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依我看来,你应该在那些神职人员和在俗信徒之间,选择一些你所信任的人,组织一个社团,使他们吸收你的精神,学得你的教育法。现在他们做你的助手,将来继续你的工作。”

  鲍思高神父微笑着说:两年前,部长提出一项法案,解散了许多修会团体。现在部长给我所建议的,正是一种修会团体。政府会让它生存下去吗?”

  拉达济禁不住也微笑了一笑:那项解散修会的法案,我当然很熟悉。可是,神父你尽可创立一个社团,没有一种法律可以把它解散的。

  这话怎么说?”

 政府决不能承认一个属于教会的修会团体,即由一个与政府不同的权力来管辖的‘修会团体’。可是,如果有一个社团,其中的成员各自保留国民的权力,服从政府的法律,缴纳一切的税捐,政府对这样的社团,就没有什么司以说的。

 在政府面前,这样的社团,无非只是一些自由的国民所结成的一个组织。他们联合在一起,大家为了一个慈善救济的共同目的,而在一起生活。如同其他为了经营商业或工业,互助合作等目的而结合的人一样。至于他们内心也承认主教和教宗的权力,政府并不过问干涉;自由的国民所组成的社团,只要它尊重法律和政府权力,都是合法的。

 鲍思高神父向部长道谢,并说明自己要考虑这个问题。其实鲍思神父多年以来,早在构想着一个计划;拉达济只不过予以一个明确的型态而已。当时鲍思高神父正在研究,怎样创立一个新修会:“在教会面前”,会员都是真正的会士;可是,“在政府面前”,他们却都是自由的国民。

  鲍思高神父清楚知道,最大的难题是:罗马圣部会不会批准一个这样的修会呢?因为,事实上,这样的修会,接受政教分离的原则;而这是自由派人士的主张。同时,这样的修会,完全改变传统的修会组织模式。的确,直到那个时代,各种修会的会士,不管是在教会面前,,也好,或是在政府面前也好,都有会士的身份,都被承认为会士。 

  给初生的新修会画出一条明确的路线

  鲍思高神父在构想修会的模式时,关心那些将来成为这新修会的会士。他发现那些成年的助手,一个一个都离开了他。他应该走的,是他在梦中圣母指示给他的途径:牧人要从羊群中产生。一八五五年三月,弥格·卢华第一个发了圣愿。

 几个月后,阿拉索纳底神父也发了圣愿。

 一八五六年,是若翰,范济夏发圣愿;当时他曾写了一首拉丁诗来纪念这件事。

 不过,他们三人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要加入一个新修会。他们只以为与鲍思高神父取得更密切的连系,好能“帮助他”而已。

鲍思高神父也仍旧很谨慎,毫不显露想创立一个“新修会”的计划;因为,当时修会和修士并不受人欢迎。他很小心避免一切“外表上修会所例行的事:没有日常的默想,没有长时的祈祷,也没有严格的会规”。

 再者,直到一八五九年,并没有什么事授权鲍思高神父,可以自命为一个新修会的首长。在他身边,有一些修士,是由他替他们穿上修衣的。可是,他之所以能这样做,只因为都灵总主教明了,鲍思高神父所主办的青年中心,实在有这样的需要。

 在另一方面,他的这些修士,事先都必须前往都灵总主教公署,接受一次考试,后来也必须到教区修院里去听课,只有少数几个修士例外,不必前往;因为青年中心实在需要他们的工作。鲍思高神父是在都灵总主教法兰骚尼权下,负责管理青年中心、华道角那些寄宿生的宿舍,以及院中的修士。

 虽然外表上没有修会的形式,却在累积着修会的实质。现在必须给这个初生的新修会,划出一条明确的路线,修订一种会规说明它的精神,以及方法的要点。

 鲍思高神父早在一八五五年,已经默默地开始这项工作:首先他利用自己的经验,给青年中心所写的规则,咨询别人的意见,很留神地参考那些古老修会和新兴修会的会规,例如罗思弥宜的爱德会和蓝德理院长的奉献会的会规。

 拉达济的那些话(他只是把自己在众议院里公开发表的提议,向鲍思高神父重说了一遍),对鲍思高神父来说,犹如一股强光,使他豁然明了,怎样才能使一种实在的修会生活,适应那种由政府法令所造成的客观新环境。鲍思高神父将坚决地维护自己的会士们所应享有的民权

  一八五七年底,慈幼会会规的初稿(可以称之为会规会宪,并无区别),已经完成。从此开始那艰辛的工作,以求获得教会当局的批准。

 流亡在法国里昂的法兰骚尼总主教,听到了鲍思高神父所开始进行的计划,表示非常赞成。为能更稳健地进行这项工作,他劝告鲍思高神父前往罗马,进见教宗碧岳九世,跟他讨论这个计划。

 晋谒教宗

    一八五八年二月初旬,弥格、卢华每天晚上好几个钟头,用他清秀的字体,誊录会规的手稿。鲍思高神父吩咐他说:好好地抄写吧!后来我们一起把它呈送给教宗。

    二月十八日,鲍思高神父和卢华两人动身前往罗马。在那个时代,这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旅程:一部分路要走陆路,另一部分则要走海路,还要备有正式的护照。鲍思高神父在启程前,认为自己应该立下遗嘱,把青年中心托给阿拉索纳底神父,以防万一。

三月九日,鲍思高神父第一次晋谒教宗,承蒙教宗慈霭接见。以后几次教宗还是要这样对待他的。教宗见他能完成这么多的工作,颇感惊奇。关于他想创立一个适应时代的新修会,教宗固然赞许他的构想,却也提出了几点宝贵的指示:最重要的是不但要用简单的“承诺”(如同拉达济所搓议的),而且要用真正的修会圣愿,把会士们彼此联合起来。后来教宗还对他说,关于这件事,教宗自己也要研究一下。教宗说:你先回去,热心祈祷,过几天再来见我,那时我要把我的意见告诉你。

  鲍思高神父受到教宗这样优待,觉得非常高兴,便遵照教宗的指示,把会规修正了之后,再吩咐卢华重新誊录一次。

  三月二十一日,鲍思高神父第二次晋谒教宗。教宗已经研究过这个问题,便对他说明自己的意见:“我深信你的这个计划,将给青少年们,带来很大福利。会规要温和,要易于遵守。穿的服装,行的神工,不要使你们与众不同。为此,也许更好叫做‘社团”,而不要叫做修会。总之,你要设法,务使每一会员,在教会面前,是一个真正的会士,而在社会上,却是一个普通公民。

   鲍思高神父马上想到,教宗碧岳九世的卓见,与拉达济的想法很相似,便把会规简短的原文呈上教宗:圣父,这些会规,已经遵照圣父的指示修正过了,其中含有我们二十年来在实际上所遵循的法则和精神。

 那些会规不带丝毫隐修院会规的色彩。这是一个社团,其中的会员有些有神职,有些无神职,彼此由圣愿联合在一起,共同愿意献身于教育工作,以造福贫苦的青年。他们在政府面前,都是一些普通的公民。各人在入会时,即使在发愿之后,也不丧失公民的权利,因为他仍然保有自己财物的所有权。”

 在教会面前,他们是真正的会士:当他在会内的时候,常应该把自己所有财物的利润,让给本会享用。

  谢理雅神父在慈幼会年鉴里写道:四月六日,鲍思高神父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晋谒教宗碧岳九世时,教宗把会规手稿还给了他,且吩咐他把手稿交给高德枢机。

 这位枢机,是比哀蒙犬,与鲍思高神父交情很好。他看了会规手稿,加以修正,并指示鲍思高神父遵照修正的会规试行,后来还要把会规再度呈上教宗审阅。

    四月十四日,鲍思高神父离开了罗马。

考虑一个星期,决定未来生活

  一八五九年十二月九日,鲍思高神父认为时辰已到,可以公开宣布修会这个问题。他对那些在他办公室里集合的慈幼会士”(一共十九人),用以下的话说道:

  好久以来,我想创立一个修会。现在已到实行的时候了。教宗碧岳九世赞许我的计划,并鼓励我予以实行。其实这个修会,并不是在今天才诞生的:它是在你们一直常遵行的那些规则里存在着了……现在问题只是继续下去,‘正式’成立一个修会,接受它的会规。不过,你们必须知道,只有那些经过认真思考,自愿发神贫、贞洁和服从圣愿的,才正式参加这个修会……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散会后,大家都显得异常的静默。后来等他们一开口,很快就可以看出,鲍思高神父确实做得对,采取了缓慢而审慎的态度。有人在喃喃地抱怨,说鲍思高神父想叫他们当会士。贾烈劳独自在运动场上迈大步,心中有着许多矛盾的思想。

  不过,大多数人都愿意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贾烈劳终于说了一句在慈幼会里成为历史性的话:“不管是不是会士,我要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

  十二月十八日晚上,开会决定是否参加时,在上次出席会议的十九个人之中,只有两个人缺席。

  以下就是阿拉索纳底神父记录的摘要:在若望·鲍思高神父的办公室里,晚上九点钟:鲍思高神父、斐道理奥·阿拉索纳底神父,以及下列各位修士:安琪·沙维豪执事、弥格·卢华副执事、若望.贾烈劳、若翰.范济夏、方济啸罗威辣、嘉禄·祁瓦雷禄、若瑟拉翟禄、若望.包乃底、若望·安福西、磊思·马切理诺、方济·谢鲁谛、翟雷思定。杜兰道、寒公道·贝提瓦、安道·罗威笃、若瑟·庞乔万尼,以及学生磊思·贾那雷。

  上述各人,都愿意组成一个社团或修会。……

  大家一致要求创立本会的鲍思高神父,担任会长的职务。他答应接受这项职务后,声明自己应该有权任命副会长,并认为应该使记录本文者,担任副会长的职务。

  至于神师一职,大家一致同意,由弥格·卢华副执事担任。执事安琪.沙维豪,则担任财务长之职。关于三位顾问,经过投票之后,由若望.贾烈劳、若望·包乃底及嘉禄·祁瓦雷禄三位修士当选。本会执行委员会(后来改名为总部委员会),就此正式成立。

 你在青年中心里干什么?

  慈幼会已经诞生了。鲍思高神父觉得很高兴。不过,我想在那几天里,他心深处必然感到一丝遗憾:在那十七个参加者之中,没有他所极亲爱的若瑟·蒲切底。

  他为了要维护第一次彩票会里陈列的物品,操纵一把手枪时,不幸发生了一次严重的意外事故,后来必须割掉他左手的食指。当时缺少食指被视为一个晋铎的重大阻碍。雷慕恩神父注释这件事的时候,这样说明道:不幸的意外事故,加上了他的谦逊,使他自动脱下了修衣,放弃了晋铎的宏愿。

  然而,他在一天之中,把所有的时间,完全用来为他的”鲍思高神父和青年中心服务。雷慕恩神父一一列述他的工作说:他负责修理房屋,管理饭厅里的学生,供应全院所需的食物,注意一切的卫生清洁工作,讲解教理,记录收支帐目,负责寄发“公教读物”。他也教学生唱歌,一直到八六0年由若望·贾烈劳取代为止。由于他思想深刻,行动敏疾,所以每次举行彩票会,他总是一个主要人物。他出外去为青年亩心各工房寻找工作,定购面包,以及一切所需的物品。

 他看青年中心犹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当那座新屋快要落成而卒告坍毁时,他就很仔细地查阅每一张账单。结果被他发现了:原来包工商人,为了贪利而购进下等的建筑材料,因此造成了那次重大的损失;他就厉声责骂那个包工商人。

  鲍思高神父亲自劝阻他说:忍耐一些吧!你等着瞧,上主自会帮助我们的。

 !!会帮助我们的!可是,神父你夜里也不休息,日夜辛苦工作,为得到几块钱;这个东西却一下子偷去了好几千块。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算了!算了!要是他应该受罚的话,上主自会惩罚他的。上述的那些话,都引自雷慕恩神父的笔录。他还继续写道,鲍思高神父如有事要出去,而怕有什么危险时,常由蒲切底陪同,负责保护;夜里回来太晚时,也由他去迎接。他身躯魁伟,留有浓厚的红胡子,使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见了都会不寒而栗,不敢打扰鲍思高神父。

  蒲切底的几个兄弟,都是做泥水匠的(嘉禄·蒲切底成为一名很成功的建筑工头);他们好几次对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做神父,那么还留在青年中心里干什么?鲍思高神父死了之后,你没有一技在身,将来怎样维持生活呢?”

  他总是这样回答说:鲍思高神父已经向我保证过了,即使他去世之后,我还能常有一块面包来过日子的。我觉得这样为我很好。

  然而,这个年轻的男子(一八五九年,他只有二十一岁),虽然不惜为鲍思高神父牺牲自己的生命,却不想发愿成为一个慈幼会士。

  第一个进慈幼会的辅助修士,是若瑟·罗西。一八六0二月二日,慈幼会开会决议取录他。从此,在慈幼会的词汇里,首次出现辅理修士这个名称,意思就是无神职的慈幼会士

  若瑟·蒲切底的难关

  一八六二年五月十四日,是慈幼会巩固基础的一个重要的日子。同会的兄弟们集合在鲍思高神父的那问办公室里,答应鲍思高神父的请求,向天主许下了遵守会规,发了神贫、贞洁和服从的三年圣愿。一共是二十二人,不计会祖在内。

  最后,鲍思高神父说道:当你们对着我发这些圣愿时,我也对着这个苦像,发我的终身圣愿,把我奉献给上主。

  在那二十二个发圣愿者的名字之间,也有两个辅理修士;他们的出身很不相同:一个是若瑟·伽雅,后来做过很多年青年中心的厨师;另一个是圣德范的斐德理·欧来略,来自都灵的贵族。鲍思高神父在讲一次避静道理时,赢得了他的心,使他结束了他那种冒险而豪华的生活。九年之久,他为青年中心做了不少工作,后来转入耶稣会。其后数年中,还有其他无神职的人进了慈幼会。于是引起了一种意图,想把那些不是司铎或修士的慈幼会士,都视作院中的仆人”,或至少是“次等人物”。

 若瑟·蒲切底的难关,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势之下形成的。雷慕恩神父在《鲍圣言行实录》第五卷里,详细叙述这件事的经过情形。现在就让我们把它摘要节录在此。

  蒲切底直觉到以前那种传统式的大家庭生活,行将因有种种大小规章制度而改观;他也清楚地看到,全院的管理,将一一陆续落在年轻的修士们手中,以前那些由他管理的职务,也都逐渐改由修士们来负责。于是忧闷和灰心使他决意离去。

  他先在都灵市内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去见鲍思高神父,向他告辞。他仍像往日那样,很率直坦白地对鲍思高神父说,他已经成为青年中心里最低级的一个下人了,甚至于对那些他曾教过他们擦鼻子的人,现在他都要俯首服从了;同时他也表明自己心中万分的痛苦,因为他眼见这座青年中心,从一个简陋不堪的大棚开始的,现在他要离它而去。

  鲍思高神父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让他倾诉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忧苦,并没有说:你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了你,我该怎么办?”他不为自己担忧,却只为他最亲爱的知心好友着想:你找到工作没有?待遇好不好?你没有钱,现在一定很需要钱,来购买你所必需的东西。

 鲍思高神父说着,拉开自己那张办公桌的抽屉,对蒲切底说: “你对这抽屉里的东西,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你所需要的钱,都拿去吧!要是不够的话,就告诉我;我要想法给你的。亲爱的蒲切底!我决不要你为了我的缘故,而缺少什么东西。

 接着鲍思高神父用他那种经常充满热情的目光来看他的学生那样,看看蒲切底说:以前我们常是好朋友。希望你以后不会忘记我。

 这时蒲切底再也忍不住了,便失声痛哭起来,哭了很久,最后他说:!我不愿意离开鲍思高神父。我要常跟你神父在一起。

 鲍思高神父常放在心头上的辅理修士

 也许是上述这件事,促使鲍思高神父把慈幼会里那些无神职的会士,即辅理修士在慈幼会里的地位,解释得更加明确些。一八七六年三月三十一Et,在一次只向工艺生所讲的晚训,里,说明了慈幼会里无神职会士的使命:你们应该知道,在慈幼会的会员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不管他们是做工艺的也好,或是司铎和修士也好,都得到同样的待遇。我们大家都像兄弟手足一样。

  一八七七年,若瑟.蒲切剧决定申请进慈幼会。他的申请书,由鲍思高神父亲自向总部委员会提出。那些委员差不多都是以前的那些孩子,蒲切底“曾教过他们擦鼻子的”。全体委员都投了赞成票。我想,对鲍思高神父来说,那天必然是使他最感到快乐的日子。

 当时已有许多辅理修士,在慈幼会里担任各种不同的职务:有的看门,有的照顾病人,有的管账,有的主理一切杂务,有的在厨房里工作。大家辅助司铎,进行使徒工作:讲解要理,指导学生和教育青年。

 本书前面所讲过的那种意图,到了鲍思高神父在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也曾再度发生过。

  一八八三年(就是在鲍思高神父去世前不过五年),召开第三届慈幼会全会代表大会时,有人竟然提议:必须把辅理修士放在下等的地位,另外组成一个为他们的等级。

  鲍思高神父当场激烈的反对:!!!辅理修士与所有其他的慈幼会士完全一样。

  同在那一年里,鲍思高神父向那些无神职的慈幼会士们讲话时,作了很有力的声明。他这样说道:你们不应该如同那些劳动工作的工人,却要如同那些主管事务的人那样。你们应该如同管理工人的主人,不要像仆人……这是慈幼会辅理修士的观念。我十分需要有许多人这样来帮助我!所以,我喜欢你们能有适当而整洁的衣服,也能有合宜的床铺和小室;因为,你们不应该如同仆人,而应该如同主人;你们不是属下,而是长上。

  伯铎.柏赖道对于这个问题,曾作过深入的研究;他这样写道:在鲍思高神父的思想:辅理修士这样概念,并非如同一个崭新的创见那样突然出现的,而是摇曳不定,逐渐形成的。

  我们敢肯定地说,鲍思高神父这么多年以来,心里所常在构想的一个理想的辅理修士,。也许就像若瑟·蒲切底那样:非常可靠、十分谦逊,无论时势多么艰危困难,总是守好自己的岗位,把青年中心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觉得它的成功,就是“自己的家”的成功;虽然不懂得许多法理的问题,却无论如何,“愿意常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

35、为了一个孩子,需要七个警员
 

 一八五0年以后的几年里,鲍思高神父为了创立慈幼会,而工作非常繁忙。不过,谁若因此以为鲍思高神父只顾为了创立一个新修会而操心劳神,东奔西走,拜访各种人物,却把青年中心里的那些青少年置之不理,那就完全弄错了,须知鲍思高神父从未做过一家公司的老板,却常是一个大家庭的父亲。在他的那个大家庭里,他把孩子们看做一个主要的成分。

 他出外旅行,办理一切事务,一回到了青年中心里,就走进告解座里,听学生们告解。他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就是在罗马前往拜见教会高级神长,在会客室里等待接见时,或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等候火车时,也常想念着青年中心里的孩子们。

  一八五七年一个深秋的晚上,鲍思高神父在烟雾蒙蒙的卡马乌拉火车站里,等候回都灵的火车。在那种潮湿寒冷的天气,任何其他的旅客,都会避进候车室里;鲍思高神父却因听到了孩子们游戏的喧闹,冒着又湿又冷的天气,在浓雾中寻找他们。   

 他自己这样写道:在喧闹中,可以听到有一个声音,控制着所有其他的声音。它有如一个司令官的号令,立刻受到大家的尊重和服从。我就很想认识那个孩子,看看他怎样统领一群乱哄哄的孩子。

  鲍思高神父就向那群孩子走去。那些玩童一看见在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马上都拔足逃跑了。“只有一个没跑掉,却朝我走来,两手往腰眼里一撑,用着发令的口气,开始问我道:‘你是谁?你问我们要什么”’

搭不上一班火车?还是坐失一个少年?

鲍思高神父注视那个孩子,看见他头发散乱,目露凶光,立即知道他有充沛的活力,可是正要走入歧途。于是用几句友善的说话,先设法消释他心中的疑虑,然后探问他的姓名和处境,才知道他叫弥格.马可乃,十三岁,父亲已经去世。鲍思高神父问他将来预备做什么,他却傲然答道:我学会了整天游玩过日子!”

  火车汽笛在呜呜地叫。鲍思高神父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否则要搭不上这班火车了;可是,坐失一个这样的少年,却是远比搭不上一班火车的损失更大。他就赶快给了马可乃一枚圣母圣牌,急急地告诉他说:你去见副本堂神父阿理乔,告诉他说,给你这个圣牌的神父,想知道一些有关你的生活情形。

  不多几天之后,鲍思高神父收到了一封由卡马乌拉的副本堂神父寄来的信;信上说:弥格·马可乃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父亲已经去世,母亲由于要维持一家的生活,无暇管教他。因他生性好动,不肯驯服,已经好几次被学校开除;不过,他小学三年级的成绩相当不错。

  关于他的德性,我认为他的心肠是好的,行为也单纯,只是倔强不听教。在教室里,无论是上课,或是听讲教理,常捣乱秩序。如果他不在,一切都很安静;要是他走了,大家都受益。

  一个像他这样的年龄、性格和家境的孩子,真应该予以一切爱心的照顾。”

  鲍思高神父回信说,如果孩子和他母亲答应的话,他就准备把孩子收在自己的青年中心里。

  阿理乔神父就叫马可乃来,对他说,那个给他圣牌的神父,在都灵有一座很大房屋,有数百个孩子在那里奔跳游戏,上课读书,或学习手艺。最后,阿理乔神父还告诉他说:那个神父也愿意收你在他的那所房屋里。你愿意去吗?”

  马可乃立刻答道:当然愿意啦!”

  他母亲为他预备了一小包衣服,陪他到了火车站,忍痛送别他。

  弥格·马可乃到了华道角青年中心,见了鲍思高神父。以下这段谈话,是鲍思高神父自己记录下来的。

 他一见了我,就跑到我面前来对我说:神父,看!我就是你在卡马乌拉火车站里所遇见的弥格·马可乃。

是的,好孩子!我知道。你高兴到这里来吗?”“!很高兴!”

 那么,我希望你不要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啊!”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决不会使你难受的。以前我做得不好;可是,我不愿意将来还是这样。我有两个朋友已经在监狱里;我……”

 放心吧!现在你告诉我:你愿意读书呢?还是学手艺?”

 随便:神父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过,要是由我自己选择的话,我就更喜欢读书。

 你将来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如果一个顽皮的孩子……”他停住了,低着头在微笑。说呀!如果一个顽皮的孩子……怎样?”

  如果一个顽皮的孩子能够变得相当好,可以做神父的话,我就愿意做神父。

 让我们后来看看,一个顽皮的孩子,究竟会做什么。现在我就让你读书。

  从那天起,唱歌、叫喊、奔跑、跳跃、喧闹,就是他在青年中心里的日常生活。当然他并没有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小圣人。“无原罪圣母会”给他指派了一个青年,在一切事上帮助他,和气地纠正他。这个青年对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屡次听到他随口说出一些粗俗的言语,或一半是诅咒渎神的话……每次那个青年规劝他,虽然他很好动任性,却也会向那个青年道谢,力图改正。

 马可乃心里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停止游戏,上课或自修的钟声。他腋下夹着书籍,垂头丧气,像一个被判劳动的小囚犯。

 一个孩子的忧苦

  马可乃更喜欢听到下课的钟声。鲍思高神父很留神地观察他的一切行动,这样写道:“下课钟声一响,他就好像一枚炮弹,从炮口里冲出,飞往青年中心里每一个角落,使一切都活动起来。游戏时,他常做一队孩子的队长。自从他进青年中心以来,每次参加游戏,几乎常胜不败。

  这样,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

  一天,马可乃开始发愁起来。下课后,他独自站在一角,看同学们游戏,逃避那些大声叫喊的友伴,有时还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偷偷地饮泣。他脸上,似乎蒙了一层忧愁的面纱。让我们来看鲍思高神父的记述。

  我注意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事。为此,有一天,我叫他来见我,这样对他说:亲爱的马可乃,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希望你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大胆地答道:神父尽管说吧!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的。   

 我需要暂时掌握你的心,要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几天来你这样忧愁。

  是,真是这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失望了!”说完就放声痛哭起来。

  我先让他尽情发泄,后来带着取笑的口吻对他说:你难道就是卡马乌拉全体青年军的总司令弥格·马可乃吗?!你现在连自己为什么发愁,也说不出个理由来。你是一个什么总司令呢?

我想说个清楚,可是我不知道怎样说。

  你只说一句话就够了。

我的良心里很乱啊!”

“这句话为我已经够了。一切我都明白了。你可以很容易地把一切都弄得很妥当。你只要对听告司铎说,你要料理一下以前的生活。后来他自会陆续帮助你分析自己过去所做的事。这样,你只有回答说是,或是回答说不是,就可以了。

 当时经常有几位司铎到青年中心来听告解;可是,差不多所有的孩子,都到鲍思高神父那里去办告解。

  那天晚上,马可乃来到鲍思高神父的办公室前拍门。进来!”

 神父,也许我来麻烦你……上主已经等我好久了。我不想再让他等到明天。

  藉着鲍思高神父给他的指导弥格·马可乃把自己所犯的,他认为是罪大恶极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些小过错,都放在十字苦像跟前,求主宽赦。

  鲍思高神父目睹这个青年精神复活的经过情形,这样写道:马可乃在开始明了,真正的快乐并非来自跳跃奔跑的游戏,却来自与主亲善交往的友谊,失去良心宁静的平安之后,就失去了往日的喜乐。他看见同学们去领圣体,一天比一天上进于善,而他觉得自己的良心纷扰不安……

  办完了告解之后,他激动地说:我是多么快乐啊!”

  第二天,在青年中心的运动场上,马可乃又成为他那队孩子的队长,再度赢得了一场大胜。从此他重新登上了游戏霸王的宝座。

城堡广场上大打出手

  鲍思高神父叙述弥格·马可乃改过迁善的演变情形,给我们显示了,他在挽救那些开始误入岐途的孩子们时,所采用的劝导方法。他知道使用非常简单的手段,使无数正在危机中的青年少年们,悔过自新,获得上主的宽宥,走上圣德的途径。

  鲍思高神父继续写道:“现在召集学生进堂的钟声,不再使马可乃觉得讨厌了,却叫他去拜见耶稣,成为他的知心好友。”

  他遵从鲍思高神父的指导,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为能维持并增进与主耶稣的友谊,努力保持身心完全的清洁,在同学之间,尽力造成和爱快乐的气氛。

  在他私人的日记簿上,马可乃写下了七个善志。他管它们叫做七个警员,以维护与上主所缔结的友谊。它们就是:

    一、屡次在领圣体和办告解时与耶稣相会。

二、孝爱至圣童贞圣母。

    三、多行祈祷。

    四、多次呼求耶稣和圣母。

五、不可太娇养自己的身体。

六、常要做一些工作。

    七、远避不良的同学。

  (在以上这七个善志里,我们不难看出鲍思高神父给许多孩子所提示的行善避恶的方法。)

  关于造成和爱快乐的气氛,马可乃所采用的战术,与沙维豪所采用的大不相同。

  一天,在一群躲在走廊护角的孩子们中间,有一个不良的青少年,对别的孩子们讲一些不大干净的笑话。在他左右,有人在呵呵狂笑,有人想离去,却没有勇气。马可乃看出了那是怎样一回事,便悄悄地走到那个不良的青少年背后,把四只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对准那人的耳朵,使劲吹响一个极响的口哨。

  那个不良的青少年吓了一大跳,恶狠狠地说:“你疯了吗?

我疯了?还是你说这样的话疯了呢?

  有一天,鲍思高神父带马可乃一起出去买东西,走过城堡广场时,看见有两个野孩子正在路旁赌博;其中一个忽然大声咒骂上主,说了许多侮辱的话。马可乃马上跑到他那里,“劈拍”就给了他两个耳光。

  那个咒骂上主的野孩子,被他打得莫名其妙,站在那里呆了一会,接着便开始还手。于是两人打成一团,引来了许多观众。鲍思高神父立刻走去劝解,把他们分开。

  马可乃正告那个坏孩子说:你要多谢这位神父。要是没有他的话,我准要你好看的。

  鲍思高神父劝他说,不可这样警告所有咒骂天主的人。

  不过,马可乃并不是只会用蛮力去打人,他也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和气,更乐意牺牲自己,为别人服务。他屡次帮助年幼的同学铺床,替他们擦鞋,也给那些不大聪明的同学温习功课。

  把手放在马口乃头上

  鲍思高神父对马可乃的操行很满意,甚至于在那年的假期里,也带他和那些品行最优的学生,一起到碧基去渡假。

  一八五八年十月,马可乃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开始他第二个学年。   

  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鲍思高神父向学生们讲晚训的时候,嘱咐他们第二天要好好地开始并继续一个新年,常要设法保有天主的圣宠在自己的灵魂上;因为,这一年,对你们之中某一个人来说,也许就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年

  鲍思高神父说这话的时候,把手放在马可乃的头上。这使他暗自忖道:这话对我也许是一个预告。”但他并不慌张,只是自言漕.“我要好好地准备自己。”

  三天之后,他觉得腹部剧痛。以前他也曾有过同样的腹痛,而且还不时复发。大概是一种周期的盲肠炎。他就上病房去休息,病情似乎并不严重。

  鲍思高神父从病房的窗口看见了他,问他有什么事。他回答说:没有什么。还是以前的腹痛。

  可是,到了一月十九日晚上,病势突然恶化。鲍思高神父立刻叫人去通知他母亲,又请医生来替他治疗。医生详细诊察后,发现病情非常严重,病人呼吸急促困难,便两手一摊,表示无药可救,只是说:“情形不好!(割治盲肠炎的手术,要到上一世纪末才发明。)

一月二十一日,马可乃已是奄奄一息,快要去世的人。同学们都很惊慌,为他祈祷。他就妥善地领了临终圣事。

  快要到半夜了。他母亲必须回家去,因为她还要照顾家里更小的孩子。可是,鲍思高神父却始终常留在马可乃的床边。

  忽然马可乃说:时间已经到了。鲍思高神父,请你帮助我……对我母亲说,求她宽恕我所做的一切使她难过的事……请你告诉她,我爱她;劝她不要太难过……我在天堂上等她……”

  已是午夜时分。马可乃昏睡了一会,接着好像从熟睡中清醒过来似的,露着很安和的面色,对鲍思高神父说:请告诉我的同学,我在天堂上等他们……耶稣、玛利亚、若瑟……”

  弥格.马可乃就这样平安地离开了尘世:

  时局的激变

  一八五九年,以马可乃去世这幕小悲剧开始,而以慈幼会正式成立结束(如同本书在前面第三十四章里所写的)

  对意大利来说,一八五九年却带来了重大的变化。

  路易.拿破仑在法国登上帝位,号称拿破仑三世,积极支持一总企图脱离奥匈帝国的统治,而谋求独立自主的国家。

 自从乔培地、贝理高等新保王党人相继去世之后,由狡猾多诈的卡弥禄.贾富登场领导复兴运动。一八五五年,他不顾各方的反对,也不理自己国内民生的疾苦,居然派遣比哀蒙军,前往克里米亚,与英法联军并肩作战,以抵抗帝俄;因而战后他能够参加巴黎和谈,提出讨论意大利建国的问题。

  一八五八年七月,贾富与拿破仑三世举行秘密会议,讨论对奥宣战,以及处理未来整个意大利半岛等问题。会中拟定在意大利北部,成立一个包括比哀蒙、伦巴地亚、威尼多的王国,属萨伏亚统治;中部成立另一个王国,而由一位法国亲王统治;南部再成立一个王国,而由一名拿破仑手下的将领统治。教宗的领土,只剩拉济奥一省,仍由教宗统治;教宗且为上述三个王国联邦的元首。

  一八五九年一月十日,国王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在国会里发表了一篇强硬的演说,等于向奥国宣战。

  四月二十三日奥国因见志愿军群集于比哀蒙,就发出最后通谍,而被比哀蒙所拒绝;于是大战爆发。大批法国的军队开到了都灵,以备助战,受到都灵市民热烈欢迎。

  奥军乘法军尚未开到意大利之前,企图先发制人,占领了诺瓦拉和维尔切理等地;其先锋快速部队,竟推进到了距离都灵不过二十五公里的纪瓦索。都灵全城震惊。贾富上电国王,声称如有必要,准备于都灵市内进行巷战,以御奥军。

  幸亏拿破仑三世及时赶到,用火车运送法军至意大利,抵抗前进的奥军。六月四,法奥二军发生战争,法军取得小胜。

 其时消息传抵都灵,报告奥皇已从维也纳起程,准备御驾亲征。所以,惊人的大战,预料不久即将爆发。

 青年中心的学生伯铎·恩理雅当时刚满十八岁,这样叙述其时的情形说:“一八五九年,都灵的一般少年,都燃起了战争的狂热,成群地奔往郊外的田野之间,分成甲乙两队,进行模拟战争的游戏。虽然这只是一种游戏,却玩得这样热烈,以致石块在空中乱飞。这种情形,可以说,每逢庆节常发生的。

  我还记得,有一个星期日,鲍思高神父到圣堂里去,想给青年中心的青少年讲道理,却发现圣堂里只有寄宿生,觉得很奇怪,便问道:其他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呢?”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他就出去,到外面草地上一看,发现那些孩子们正在那里激战,双方相持不下。那里一共约有三百多个孩子。相当大的石块正在天空飞舞。

  鲍思高神父奋不顾身,走进那个战场。我却不敢前往,只远远地站在一边观望。我只为鲍思高神父担心,怕有石头会击中他。他往前走,走了差不多五十来步,一直走到了战场中心。当那些孩子们看见是鲍思高神父时,便停住手了。

  他微笑着对大家说:!你们既然已经打完了,现在就让我们去听讲要理吧!”

  没有一个孩子偷跑掉的,大家都跟着他走进了圣堂。

   战争残酷,死亡枕藉

   六月22十八日,法意联军与奥军之间,爆发了一场非常残酷的战争。战场就在伽尔大湖的南边。双方投入战场的,共约三十五万人:法意联军共十八余万人,奥军则有十六余万人。

  战争从拂晓时分开始,一直持续到那天晚上十点钟才告结束,前后剧战了十四小时:炮声隆隆震耳,枪弹如雨一般乱飞,受伤的人在哀叫求救,已死的士兵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里,有的被大炮打得血肉模糊的,有的被枪弹洞穿了头颅的,有的被刺刀划破了胸腹的。这次战死的,大约有三万人左右。

  有一个瑞士的青年,名亨利·杜囊,就是后来开创国际红十字会的创立人,提着一盏灯,在战场上巡视了一周,日后描写当日所看见的惨烈景况说:看那一片战场,真好像看最深一层地狱一样。到处都是被凌迟的尸体。肢体残缺的人在哀号、在祈祷、在诅咒。受伤的士兵,在地下慢慢地爬动,希望找到一些救助,却找不到。

  六月如火一般的烈日,在发着炎威。那片战场顿时交成一个可怖的地狱:腐败的尸体发着触鼻的恶臭;无数的蝇子在吸食地下的血和尸肉;伤口在发炎腐烂,到处都可以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呻吟,或绝望地哀号。

  这是战争残酷的真面目,并不是如同当时都灵的那些报纸,庆祝战争胜利,描写得那么轻松。

  一八五九年底,鲍思高神父将出版一本书,反对当时都灵城民因战争获胜而欣喜若狂的情形。他这样写道:自从这场战争发生之后,我常说,战争是一个可怕的大祸。我认为它实在是一件完全相反爱德的事。

  战后意大利各省,先后支持比哀蒙,表示愿意与它合并。法皇拿破仑三世本来想在意大利中部,成立一个法属王国的计划,完全落空,无法实现;同时,在莱茵河那方面,普鲁土军正在集结,准备一报奥军失利之仇。法皇拿破仑三世,事先未曾通知比哀蒙联军,遽然宣布休战,就匆匆返回法国。

  其后几个月里,意大利各省仍然骚动不安,又有数省先后与比哀蒙合并。

  一八六0年,加里巴地挥军南下,占领了意大利南部各省及西西里岛。一八六一年二月,新国会宣布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为意大利国王。

  贾富的实际政策,终告胜利成功。正在他踟躇满志,得意忘形的时候,何曾想到自己的死期快要来到呢?就在一八六一年六月七日,都灵忽然接到这个消息:卡弥禄·贾富伯爵死了。

  自古以来,迫害教会的暴君或政要,无论中外,屡见不鲜。当他们在生的时候,叱咤风云,不可一世,使用种种残暴手段,迫害无辜的基督信徒;可是,不多几时,他们都一个一个倒下去了,往日的声势气焰,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基督建立在磐石上的教会,却依然屹立不移,千古常存,仍在放出万丈光芒,照明整个世界,指导全人类走向永生的正路。

36、乡间旅游与院中生活
 

每年十月,鲍思高神父率领品行最好的孩子,到碧基乡间去过圣母玫瑰节。起初只是二十来个孩子,后来人数逐年增加,一八五八年以后,每年多达一百余人。

  雷慕恩神父写道:十月初,一群歌咏团和音乐队的学生,以及其他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从青年中心起程。各人自备一小包衣服以便更换,几个面包和一些奶饼及水果。”

  到了碧基之后,由鲍思高神父的哥哥若瑟招待他们。他常很殷勤;虽然有时孩子跑到葡萄园里去,采摘已熟的葡萄,他也闭眼装不见。

  十月第一个主日,庆祝圣母玫瑰节,第二天就开始出去旅游,十天或二十天不一定,甚或时间更长。

  直到一八五八年,常以碧基为基地:早上出发,前往一个不太远的市镇,晚上回来。到了一八五九年,这种远足成为真正的长途旅行,前往蒙弗辣道各地。

  事先鲍思高神父拟定路程。沿途各地的本堂司铎和各位恩人,都欢迎这群力乏肚饿的旅游者。他们走的是乡间小径,穿越小冈峡谷和葡萄园。他们分组前行,一面走,一面唱,或打鼓.有几头驴子,载着演戏用的布景等道具。鲍思高神父殿后;常有一大群孩子在他左右前后,听他讲一路所经过的各地村镇的历史故事,好象总听不厌似的。

  快到一个市镇的时候,全体排成整齐的队伍,由乐队在前开路,然后大队浩浩荡荡地进入市镇。

  安福西神父这样记叙道:我常记得那些多采多姿的旅游,使我觉得又奇异又高兴。自从一八五四年起,至一八六。年止,每年我都跟着鲍思高神父前往旅游。我们约共一百多个孩子,发现鲍思高神父到处都已经享有圣德的盛名。每到一个市镇,就受到当地居民的热烈欢迎。附近各地的本堂司铎都来见他。一般地来说,就是连政府官员,也都来欢迎他。当地的居民,都群集在窗口,或到门外路旁看他走过。农人们放下田里的工作,也都来看一位圣人。做母亲的,带来她们的小孩,跪在地上,求他祝福他们。由于我们按例先一直前往镇上的圣堂里去朝拜耶稣圣体,所以不一会,圣堂内已经挤满镇民。鲍思高神父就登上讲道台,向他们讲一篇道理。接着孩子们唱圣体歌。鲍思高神父主行圣体降福礼。”

  大家吃的是袋里带来的干粮,虽然简便,却很丰富。镇民们都很乐意给孩子们送一些水果、奶饼和家中自制的面包,也给他们几瓶自酿的葡萄酒。

  晚上,孩子们就睡在大棚下,或一间大屋子里,以干草麦茎为褥子。

  一个五岁的小孩

  从一八五九年至一八六一年,鲍思高神父率领青年中心的青少年,前往蒙弗辣道各地的岁镇,最后再乘火车直达亚历出特里亚,再从亚历山特里亚乘火车回都灵。

  一八六二年,铁路局特别为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的青少年,预备了两个车厢,载送他们从亚历山特里亚回都灵。

  一八六三和六四两年里,铁路局也特备车厢,载送青年中心的青少年从都灵出发;因此一八六四那一年,他们竞远达热那亚城。一八六四年后,因有严重困难,无法作长途旅行,只到碧基和道明.沙维豪的故乡蒙多尼奥去转一遭。

  对孩子们来说,这种旅游,给他们留下了难忘的趣事;为鲍思高神父,却是一个良好的机会,可以在蒙弗辣道那些风俗淳厚的农村里,选取一些优良的圣召幼苗,把他们带回华道角,培植成为未来的慈幼会士。

  一八六一年,鲍思高神父到了一个名叫路的乡镇,在李纳德家门前,看见九个孩子排成一行,好像大风琴上一列的琴音。那第八个孩子只有五岁,圣名斐理。他抬着小头,目不转眼地看着那个神父在指挥乐队;奏乐完毕后,他也跟着别人拍他的小手,显得十分高兴。

  半小时后,鲍思高神父就在李纳德家前的场地上,又看见了那个小孩。小斐理的父亲多福·李纳德,预备了自己的马车,送鲍思高神父到圣沙瓦道雷。

  鲍思高神父在上车前,抚爱了李纳德家所有的孩子。大家都静静地呆视着他。他放手在小斐理的头上时,注视了好一会孩子的眼。

  日后小斐理将进慈幼会,晋升铎品,成为会祖鲍圣之后第三个继位者,而为慈幼会的总会长;他就是斐理·李纳德神父。

  一个红发的孩子和一场大雨

   一八六二年,青年中心旅行团抵达大山镇。有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正在谷中游戏,听到了音乐队的奏乐声,连忙抛下了鞋子和玩伴,一口气奔到了镇中的广场上,只见那里已站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便使劲往人群里钻,挤到了最前面。

  鲍思高神父看见这个满头长有红发的孩子,正在好奇地睁大了眼张望,便等他离去前,拉住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磊思·拉沙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到都灵去?”“去干什么?”

  去读书,像这些孩子一样。”

“好啊!”

  那么你去对你母亲说,请她明天到维那雷的本堂神父那里去见我。

  磊思.拉沙那就在那个月底,进了华道角青年中心。他生性很活泼好动,却也很多情,在青年中心只住了几天,因太想家而偷跑回去了。有几位长上认为不应该再收他;可是,鲍思高神父却对他很有信心,满口保证说:这个孩子资质很好。你们看着吧!”

 拉沙那回来了,而且很爱鲍思高神父;后来他也进了慈幼会,升了神父,远往南美洲传教,是第二位荣升主教的慈幼会士。

 两年后,八月中,鲍思高神父又到了大山镇。这次发生了一件很特殊的事。

 那年大山镇气候亢旱,已有三个月不下雨了。山冈上的葡萄树大部分都快要枯死了。

  鲍思高神父到大山镇去讲圣母升天节前的三日敬礼;就在第一天,他向听众们预告说:如果你们在这三天里,办一个妥善的告解,求天主宽赦你们的罪过,并在庆节那天,你们都领圣体,那么我因圣母的圣名,向你们许下,那天会有丰富的雨量。

 讲完道理之后,看见本堂神父克理维奥显着沉重的脸色,冷冷地说:神父,你的胆量可真不小啊!”

 有什么?

 竟敢当众答应,圣母升天节那天会下雨。”“我答应了这样的事吗?”

 我们大家都听见了。老实说,这样的话,我不太喜欢。”

 那些忠厚的农民却很有信德,都遵照鲍思高神父的话实行了。卢华神父和贾烈劳神父当时也都在场。他们好几年后,还都记得有很多人来办告解,使他们在告解座里很久,累得要命。

 鲍思高神父的预言,也传到了附近各乡镇。很多人好奇地等待着,也有不少人怀疑不信。

  圣母升天节那天(星期四),早上,天空很晴朗,到了下午,连一朵云也没有。

  磊思·包尔达神父作证道:那天下午,我跟法沙底侯爵一起前往圣堂,去参加晚经时,还谈到了预言的雨。虽然从侯爵的馆邸到圣堂,距离很近,只不过十分钟的路,我们却已走得满头大汗。

 到了祭衣房里,侯爵笑着对鲍思高神父说:神父,这回可要丢脸啦!许下了今天会下雨的;可是,现在连雨的影子也没有!”

 唱完了晚经,鲍思高神父穿了短白衣和领带,登上了讲道台。当他还在念讲道前的那遍圣母经时,阳光已经开始昏暗下去。他才讲了几分钟,已在闪电打雷了。

 鲍思高神父因过分激动,暂停讲话。那时大雨倾盆而下,滴滴答答不停地打在圣堂的玻璃窗上。

 试想鲍思高神父在这大雨如注的时候,讲了一篇怎样的道理。那是完全发自他心底的一篇感谢仁慈圣母的颂词。

  圣体降福后,信徒们还留在圣堂里和前廊下;因为滂沱大雨还在下个不停。

  以上这段文字,就是摘自包尔达神父所写的证词。

  在蒙弗辣道一带,每逢夏天下大雷雨的时候,往往也下冰雹。那天也下了一些。有些好事者就去查看,发现冰雹都落在格辣那乡的葡萄园上,造成了不少损失。格辣那是大山镇附近的一个乡镇;那天镇民庆祝主保节日,不听本堂神父的忠告,没有善渡节日,却在广场上公开举行舞会。

  一位莫乃才的淑女:玛利亚·玛沙籁禄

  一八六四年,鲍思高神父率领学生旅游时,也到了莫乃才镇。那时已是晚上。镇上的居民,由本堂神父瓦雷和贝思达理诺神父领导着,前来欢迎鲍思高神父。当他走过他们的面前时,许多人都跪下求他祝福。青年中心的青少年和镇民们都进了圣堂;圣体降福后,大家都回去吃晚饭。

  青年中心青少年受到了民众一再拍手鼓励之后,便举行了一场小小的演奏会,奏的是一些进行曲和轻松的乐调。听众之中,坐在第一行的,有一位贤淑的女子,名叫玛利籁禄,二十七岁。

  演奏结束后,鲍思高神父向听众说了短短的几句话:我们大家都已经累了。我的这些孩子们都想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谈吧!”

  第二天上午,贝思达理诺神父向鲍思高神父介绍了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各位会员,其中也有玛利亚·玛沙籁禄。鲍思高神父对那些女青年们的贤慧勤劳,得到了一个很好的印象。他对她们讲了几句话,鼓励她们要恒心继续自己所选择的生活,勤修各种美德。

  日后玛利亚.玛沙籁禄将成为鲍思高神父所手创的母佑会的第一任总会长。

  鲍思高神父在那一年率领青年中心青少年到乡间去旅游,得到了丰硕的成果:一位他的继承人、斐理·李纳德,一位主教、磊思拉沙那,以及一位同他一起创立母佑会的圣女、玛利亚·玛沙籁禄。

  卢华晋铎,初献圣祭

  一八六0年七月二十九日,卢华修士晋升铎品。

  事先鲍思高神父叫他到传教司铎会那里去避静。在结束避静之前,卢华修士写了一封法文信给鲍思高神父(法文是传教司铎会里通用的语文),要求给他一句箴言,作为他一生之中这个重大日子的纪念。

  鲍思高神父当时也在都灵的圣纳爵堂避静,却用拉丁文回信说:你用法文给我写信,很好。不过,你只在书写和讲话时用法文,你内心的思想,和外面的行动,却应该是属于罗马的一个慷慨勇敢的人。

  若翰·范济夏写道:鲍思高神父从圣纳爵堂回来的那天,正是七月二十九日。当时我同他在一起。由于他坐在公用马车里,感到很不舒服,便同我一起坐在外面马车夫旁边。忽然看见前面远处有三个穿着黑袍的人,后来才看出,原来他们是卢华修士、杜兰道修士和安福西修士。

  鲍思高神父要求车夫把马车暂停一下,问他们道:你们上哪儿去?”

    卢华修士答道:到卡才雷去。巴而麻主教将在那里升我为司铎。

   !我多么高兴!亲爱的卢华,我为你念经,希望天主俯听你的祈祷。请你代我向巴而麻主教问好。”

  第二个星期日,卢华神父在青年中心里奉献了他第一台弥撒。在祭台旁边,有一大束洁白的鲜花,是圣磊思青年中心的那些扫烟囱的孩子们赠送的。

  经过了一天的热烈庆祝,到了晚上,卢华神父上楼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看见台面上有一封鲍思高神父写的信:你将比我看得更清楚,将看见慈幼会的事业,超越意大利的边境,确立在世界上许多的地方。你将有许多工作毛将受许多苦;可是,你要知道,只有横渡了红海,越过了沙漠,才能进入福地。要勇敢地忍受。那么就是在这世界上,你也不会没有上主的安慰和援助的。”

  自从卢华神父献了第一台弥撒之后,鲍思高神父显然安心得多,有了很坚定的信心。青年中心已是一个很大的家庭;寄宿生快要到五百人;在四个完全发挥工作效能的工房里,有三百多名工艺生正在学习一门手艺。鲍思高神父屡次要出去办理各种事务:供养这许多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他出外向人募捐,寻找维持青年中心的经费时,可以完全安心,而无后顾之忧;因为在青年中心里,有卢华神父为第二个鲍思高神父

  一八六0年六月二十三日,却给鲍思高神父带来了很大的痛苦:贾发束神父去世了。鲍思高神父知道他的这位大恩人病危的消息时,已经太晚了。他由年轻的方济·谢鲁谛陪着,急忙赶去探访。可是,他来到时,贾发束神父已经气绝。他跪在死者的床前,长时祈祷。他应该对别人表示感恩的,很少像对贾发束神父那样的。贾发束神父对鲍思高神父的使命,常深抱信心,就是连鲍思高神父自己也犹豫不决,他也坚信不疑。他常常帮助了鲍思高神父,也常鼓励了他,真是他的一位“精神的父亲”,也是他最大的“恩人”。

  四百只面包在一只空篮子里

  一八六。十月十二日,方济·达马卓,一个十五岁的学生,进了华道角青年中心。他是在卡夫诞生的,而在比乃罗禄读过小学。他自己叙述道:我看了几期公教读物,就想知道,鲍思高神父是谁。后来知道他在都灵开办了一所专为收容青少年的学校,就决意到那里去上学,成为他的学生。他果然去了,被收为初中三年级生。

  但是,二十天后,他灰心了。他自己写道:我在自己家里,娇养惯了的,无法适应大众太粗硬的食物,以及青年中心里的种种习惯。为此,我写了一封信给我母亲,叫她来接我回去;因为我绝对不愿意再留在这里。”

  一月一日,他母亲来接他了。他接着写道:不过,在回家以前,我还想在鲍思高神父跟前办一次告解。弥撒中,我排队等着去办告解。出堂后,每一个学生都可以领一个面包作为早点。

 当我正在等待办告解的时候,来了两个分派面包的青年,对鲍思高神父说:早点没有面包了。

  鲍思高神父回答说:我有什么办法?去见我们的面包店老板马格辣,叫他快快把面包送来。

  马格辣说,不再给我们送面包了;因为我们没有给他钱。”   

那么等后来再看吧!现在让我听告解。

  我听到了他们低声的说话。这时已轮我办告解,我就办了告解。弥撒已经到了成圣体的时候,那两个青年又回来说:鲍思高神父,为早点,实在什么也没有啊!”

 “让我听告解!后来再说吧!你们先到货仓里和饭厅里去看看,我想还有一些的。

  他们走了。我继续办我的告解。我刚办完,那两个青年中的一个第三次回来说:“我们收集了所有的面包,只找到了很少几个。

  把那些面包放在篮子里,后来我自己会来分派的。现在让我安心地听告解吧!”

  他继续听那个在他面前的孩子的告解。这时,在圣母台后面的那扇门旁,已放着一只盛面包的篮子。我回想自己以前听过有关鲍思高神父的奇事,受了好奇心的驱使,就站在一个适当的地方,好能看到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母亲已在门口等我;她对我说:方济,来吧!”

  我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叫她再等几分钟。鲍思高神父来了。我第一个领到了一个面包:我往篮子里一望,只见篮子里还有十五个或二十个面包。后来我就站在鲍思高神父后面的石级上,留神观察;可是,别人却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鲍思高神父开始分派面包了。孩子们在他面前排队一一走过,都高兴地从他手中领取面包,也亲吻他的手。他给每一个孩子说一句话,或微笑一笑。

  全体学生大约有四百人,大家都领得了一个面包。分派完后,我再仔细查看一下那只盛面包的篮子,发现篮子里依旧剩有以前那么多的面包。我觉得非常奇怪,就一直奔去见我母亲,对她说:“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请你原谅我,要你白走一趟。

  后来我就把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告诉了她,接着对她说:我不愿意离开一位像鲍思高神父这样的圣人。”

  这就是唯一的理由,使我留在青年中心里,而且后来也是同样的理由,使我成为鲍思高神父的弟子之一。

  方济.达马卓后来进了慈幼会,升了神父,做过八年瓦沙利切慈幼会中学的校长,后来担任七年慈幼会驻罗马教廷的总代办。

 只有穷人可得救济

 一八六0一一八六一学年快要开始的时候,鲍思高神父发现有很多人申请进青年中心。他深恐把救济穷人的爱德捐款,用在那些不配接受此项救济的人身上;为此,他重印了寄宿的章程,并附加了一条新的规则:读书生最初两个月,必须缴纳规定的费用。只以实在的品行,证明可以享受爱德济助的学生,才能减少或豁免缴纳上述的费用。

 雷慕恩神父引述这条附加的规则时,写道:不过,由于爱德,鲍思高神父屡次给人例外的待遇。

  以下就是一八六0一一/\六一学年所印发的规章:

有关工艺生:

  父母已经去世的孤儿。

  年龄已满十二岁,尚未超过十八岁。贫穷无靠。

  有关读书生:

  小学已经毕业,有志进中学者。天资聪明,品行优良。

  先实试两个月,每月应缴二十四块里拉,以后酌量再作决定。关于其后一般性的章程,以下这条值得注意:一切衣履用品,应有学生自备。谁若确因贫穷而无力自备者例外。

  一八六一年成立秘密委员会

  一八六一年,青年中心里发生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也可以说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大事。阿拉索纳底神父、卢华神父、贾烈劳修士、范济夏修士,还有其他十位慈幼会士,组成了一个秘密委员会。他们都深信,在鲍思高神父四周所发生的事,往往出乎寻常,甚或属于超性的事。如果不把这些事实记录下来,那就简直好象把宝物任意抛弃一样。为此,他们负责把这类事实忠实地记录起来。每一个人写笔记,然后在常会中,把所有的笔记向大家宣读出来,并按照各人的证词加以修正,以便把事实正确地传于后人。雷幕恩神父在《鲍圣言行实录》第六卷里,记述这件事时,这样写道:“所以我们对于这些证人留传下来的记录,可以确信无疑;因为它们都是真正的事实。在他们之后,其他的人继续他们的工作的,对鲍思高神父和真理,也都抱着同样的爱心。

  对于那些初期的慈幼会士,我们觉得很感激。他们虽然工作繁忙,却仍牺牲了不少睡眠的时间,进行这项可贵无比的工作。要是没有他们这项工作的话,那么很多很多有关鲍思高神父的资料,都会遗失,或被包围在传说的浓雾之中。

  不过,我们可以而且也应该提出几点意见,关于他们和那些根据他们的证词而写了鲍圣行传的人。这并不是想批评他们(这样的批评实在毫无意义),而是为能更正确地了解鲍思高神父的言行事迹。

  第一、鲍思高神父很多次是以家族谈话的方式,向青少年们,向他的学生们讲话,而不是准备做历史性的口述,他的谈话,差不多常是在这种情形下发表的。所以,应该把他的言词,看作家庭中的谈话,而不是严格的历史事件。有不少他随便说说的家常对谈,却被人一一严格地记录了下来,予以绝对的涵义,连那些最小的细节也不放过。

 第二、那些细心收集鲍思高神父言行的人,由于在青年中心里担任很多的工作,对于都灵城内同时所发生的事,都不大清楚,所以他们只记录鲍思高神父所做的事,至于在都灵城内及其附近各地所发生的事,却差不多完全没有记录。因此,他们关于鲍思高神父所写的,固然都是真的事实,可是看了他们的记录,似乎只有鲍思高神父做了那些事;其实当时在都灵,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尝试着做同样的使徒事业,进行着类似的社会工作。

 凡是独一无二的,常是出类拔萃的第一人。看了那些记录,好象鲍思高神父常是第一个发明的那种工作,好象只有他创办了那样的事业。可是,如果我们再仔细地查考一下事实,就会发现,鲍思高神父在这种事业上,有了最大的成就;可是,除了他之外,在他前后和四周,还有许多其他的人,也曾经象他那样努力工作。

 举例来说,圣母进教之佑大堂(这是本书在下一章里所要讨论的),似乎是一个奇迹的事实:曾经用了那么多的建筑经费,得到了那么多的捐款,工程那么快完成,落成启用时,有那么多人来参加开幕典礼。不过,如果翻阅一下都灵市的历史,就可以看到,在那同一个时间里,也造成了其他四座圣堂,也用了相当多的金钱,也相当快就落成。那四座圣堂就是:圣女朱丽雅堂,一八六三年落成,共用了六十五万里拉;圣伯铎圣保禄堂,一八六五年落成,共用了五十四万里拉;无原罪圣母堂,一八六七年落成,共用了十二万里拉;圣女巴巴辣堂,一八六九年落成,共用了三十三万六千里拉。

  至于圣母进教之佑大堂,是在一八六八年落成的,总共用了八十九万里拉,比其他四座圣堂的建筑经费,各多出了好几十万里拉。可是,在一八五三年落成的圣马西木堂,却用去了一百五十刀里拉,比圣母进教之佑大堂还要多六十一万里拉。

  然而,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并不因此而失去了它的伟大性。它仍然是一个奇迹的实物,证明着建堂者坚强的意志、崇高的信德,以及捐献者的慷慨。不过,把它放在其他各座圣堂之间,这样一起来看,它就显有一个不同的面貌。一株在沙漠里的松树,是一回事,一株在松树林中的松树,却是另一回事。虽然它同样是一株高雅的松树,可是我们却不能把一株长在一片松树林中的松树,称为一个奇迹

  关于鲍思高神父所开办的夜校、工房,以及他所派遣的传教士,也有同样的情形。这些都是他惊人的伟大成就;可是,它们是天主教会其他同样惊人的伟大事业之间,而为其中之一。

  从这个角度来看鲍思高神父,他就不会好象是一个吒隆杰了,而是一位圣人,在有许多信徒奋发上进的天主教会里,尽力修成了高超的美德,因而成为天主显行奇迹的工具。当时在他四周,还有其他的司铎,虽然没有像他那样高超的圣德,却也在很努力地为荣主救灵而工作。

 第三、鲍思高神父蒙受天主特赐奇恩,在梦中预见未来之事;他所说的预言,也能完全应验。不过,他也是一个人,是一位穷司铎,很多次也像我们一样,设法预料一些未来的事,以作必要的准备。当然他可以表示自己的意见,抱有某种希望。他的预测,有时固然猜中,有时却也估错了(例如关于挂乃拉神父,鲍思高神父原想留他在青年中心里的,其实他负有另外的使命)

  如果有人把鲍思高神父生前所作的这种预测和这类的希望,都一一完全详细地记录下来,硬要它们全部应验,丝毫无爽,他就曲解了鲍思高神父的为人。他的这种见解!简直是不许鲍思高神父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不让他像一般人那样,处理人生的常事。

 也许这一点是那些负责尽量收集鲍思高神父的一切言行者,在精神方面的一种缺点。假如那些证人,不仅仅把鲍思高神父一总非常特殊的事迹记录下来,留传给我们,而且也把这位极其伟大的,而也同时极其合乎常情的鲍思高神父生前所有的疑虑、犹豫和错误记录下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会更加感谢他们了。

不过,我们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愿意指摘那些初期的慈幼会士所做的工作;因为,虽然他们的工作有某些缺点,却仍然具有难以评估的崇高价值。

37、梦中预见的大堂
  

 一八四四年十月,鲍思高神父做了两个梦。本书在前面第十七章里,已经提及过了,现在再要重提它们,作更多的引证。首先我们引用鲍思高神父自己所写的《回忆录》,其次要引用巴培里思神父和雷慕恩神父所写的报告。

 鲍思高神父在《回忆录》里叙述自己的梦境道:那位牧女叫我向南望。我向南一望,只见一片农田,田中长着玉蜀黍、马铃薯、卷心菜、甜菜、生菜和许多别的种类的菜。

 她对我说:你再看看吧!”

 我又看了一看,只见一座华丽高大的圣堂,内有唱经台、有乐器声和唱歌声;它们似乎在请我去主持大礼弥撒。堂中有一条白布,上面写着这几个大字:“Hicdomus meainde gloria mea(这里是我的宫室,从此有我的光荣

 梦见三座圣堂

 鲍思高神父叙述自己的梦境道:我仿佛是在一块很大的草地上。那里有无数的青年:有的打架,有的咒骂,他们所投的石子像雨点似的在空中乱飞。

 我正想离开那个地方,忽然出现一位女人;她给我说:你到那些青年们中间去工作吧!”

  我服从她的命令,朝那些青年们那里走去。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没有一个可以收容他们的地方。

  我就央求那位女人了。她对我说:!这里有地方。”说着她指给我看一块草地。

  我说:这里只有一块草地。此外,什么也没有。”

  她回答说:我的儿子和使徒们连枕头的地方也没有啊!”

  我就到那块草地上去开始工作,讲道理,听告解,教导那些青年。但我发觉,若无一处四周立有围墙的地方,和几间房屋,为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青年,不管什么工作也都没有用处。

 那位女人便对我说:你看!”

 我望了一望,只见一间又小又低的圣堂,一个小小的运动场和许多青年。

  我就继续工作。但因那间圣堂太小,我再向她请求。她又给我看一座比方才那间宽大得多的圣堂,旁边还有一座房屋。

  后来她领我再往前走几步,来到一块田里,差不多正对着第二座圣堂的前面。她对我说:“都灵城的光荣殉道者亚文道雷和屋大维奥是在这里壮烈成仁的。就在这块被他们的热血溅湿和圣化的地方,我要天主受人特别的恭敬。”

  她这样说着,伸足踏在那些圣人们舍生致命的地方,把它准确的指示给我了。我想在上面做几个记号,却在我身边找不到什么东西。不过,我已准确地把它记住了。(注:这个由鲍思高神父准确地指明的地点,就在现在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圣髑小堂里;地上现有一个镀金的十字标明采)

  那时我发现四周的青年人数很多,而且不停地增加。当我瞻仰着那位女人的时候,地方扩大了,工具也加多了。后来我又见一座极大的圣堂,恰好是在她给我看那些圣人舍生致命的地方,四周建有许多房屋,中间还有一座美丽的纪念碑。

  鲍思高神父常很注意那块种有玉蜀黍、马铃薯、卷心菜、甜菜、生菜等的农田。他认出它正是在青年中心围墙外的那块农田,并把它叫做梦见的田

  他一有了机会,就在一八五0年六月二十日,购买了那块田。可是,后来在一八五四年(即霍乱流行的那一年,有无数孤儿,其父母就是在霍乱中死亡的;鲍思高神父一共收养了二十名这样的孤儿),由于急欲还债,而把它卖去。一八六三年二月十一日,他又再度获得了那块田的主权。就在上一年的年底,已经发生了一件事。

  将是本会母院的圣堂

  一八六二年十二月的一个晚上,保禄·雅培烈(其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青年,就在那一年进了慈幼会),听到鲍思高神父告诉他一件心事。那天是星期六,鲍思高神父听告解,一直听到了深夜十一点钟,才由雅培烈陪着,到饭厅里去吃一点东西。当时鲍思高神父显然有很重的心事,忽然对雅培烈说:我听告解了这么久;可是,老实说,我很关心着一件事,以致差不多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或做了些什么。那件事使我好象失了魂似的。我是在想着:我们的圣堂太小了,容纳不下所有的学生。所以我们要造一座更美更大的圣堂,要造得很壮丽。我们要给它取名为:圣母进教之佑堂。我没有一文钱,我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可是,这没有关系。只要天主愿意,一定会成功的。”

  不久之后,鲍思高神父也对若望·贾烈劳提到了这个计划。以下就是贾烈劳的证词:一八六二年,鲍思高神父告诉我,他正在想造一座雄伟的,与至圣童贞圣母相称的圣堂。

  他这样对我说:直到现在我们隆重地庆祝无原罪圣母节。可是,圣母却要我们用进教之佑这个名称来恭敬她。现在时局这样悲惨,我们实在需要至圣童贞圣母帮助我们保持和维护对基督的信仰。除此之外,你还知道另一个理由吗?”

  我回答说:我想,那座将是本会母院的圣堂,也是本会为了教育青年,所推行的一切事业的中心。

  他对我说:你猜对了:圣母玛利亚,现在是本会事业的创始人,日后将是本会事业的支持者。

  兴建一座大堂,能容纳所有的学生,成为本会母院的圣堂这就是鲍思高神父计划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基本动机。

  此外,他也提到了第三个动机:时局这样悲惨……”我们认为,理应把这些话注释一下,以免把它们视作一般的怨言,以为它们也是如同出诸那些经常对当前的时局不满者之口的叹声。

  史卜雷笃的奇迹和进教之佑圣母

  十九世纪中叶,按照史学家雅格·马提那的看法,教会史有这个特征:在新与旧之间,以及在正式基督化的社会组织,与日趋于世俗化的人类实际生活之间,发生剧烈的冲突。于是在教会史中,出现一个转折的阶段:教会重新提出基督的教义,与其当时的各种不同文化对立时应持的态度。

  这种剧烈的冲突’’最尖锐的时期之一,就是关于罗马,以及教宗国土的问题。自从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之后,按照伯铎.施德拉的说法,教宗的国土,本来被天主教徒认为教宗自主独立所不可少的条件,似乎已必然要被“意大利王国”占领。

  一八六0年二月二日,翁勃利亚的各位主教们,呼吁信徒们祈求上主,仰赖天主之母、进教之佑玛利亚无玷之心的转达   

 正好是在翁勃利亚的史卜雷笃,按照民间的传说,发生了那个大奇迹。一八六二年的三月里,一帧供在一座古老倾圮的圣堂里的圣母像,对一个年仅五岁的男孩讲话,并治愈了一个青年农夫。于是有人开始前往那座古老的圣堂朝圣。

  史卜雷笃的总主教阿那提,给都灵的天主教报纸和报”,写了一篇报导,用兴奋的字句,叙述这个事实,报导中也说,有很多的朝圣者,来自意大利各地。

  一八六二年九月,阿那提总主教建议,在上述发生奇迹的地方,建造一座大堂,并给那帧圣母像(原名为星辰之母”),正式名为进教之佑圣母

  鲍思高神父把阿那提总主教的那篇报导,很高兴地向学生们宣读了出来。正是在那个时期,他做了那个两根大柱的奇梦,而在五月三十日那天,讲给学生们听了。

  他在梦中,看见教会这艘巨舰,由教宗掌舵驾驶着,在无数敌舰放射的炮弹,和汹涌澎湃的怒涛中,安稳地前进。教宗最后把教会的巨舰驶进两根大柱之间,在那里找到了安全的避难处。

 在第一根大柱上面,有耶稣的圣体;在第二根大柱上面,则有无原罪圣母像,下面写着进教之佑这个名称。

 这种悲惨的时局,与伟大的希望,二者合在一起,成为第三个动机,促使鲍思高神父发动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浩大工程。

  一个使人猜疑的名称

  鲍思高神父委托工程师安道·施贝济亚,负责设计大堂的图样。施贝济亚在一千二百平方公尺的地面,设计了一座拉丁式十字型的大堂;它的长度最长为四十八公尺。

  鲍思高神父带着一卷图样,前往都灵市政府请求审阅批准。关于设计的图样,市政府方面,并没有提出什么修正,而且答应了(仅仅是在口头上”),要发给三万块里拉,作为补助建堂的经费。这原是市政府对建筑任何三座本堂所经常补助的经费。

  但是令市政府当局猜疑的,是大堂的名称:圣母进教之佑堂。”史卜雷笃的事迹,翁勃利亚各位主教的通函,以及在“和报”上所登载的争论,使市政府当局疑虑不安:他们觉得“进教之佑”这个名称,似乎含有一些反抗的意味。

  他们问鲍思高神父;神父不能改变一下这个名称吗?改为玫瑰圣母堂,或和平之母堂,或圣衣圣母堂等。圣母有这么多的名称!”

  鲍思高神父笑着说:请批准这些建筑的图样吧!至于名称,我们一定可以取得协议的。

  后来他却依旧保留原来的名称,并没有跟他们取得协议。

  用八个铜元开始建堂工程

  获得了市政府批准之后,鲍思高神父就把建堂工程,委托建筑工头嘉禄.蒲切底负责。他又叫财务长沙维豪神父来,吩咐他开始进行挖掘地基的工程。

 神父,这可怎么办?这不是一座小堂,而是一座很大很贵的圣堂。今天早上,我们连买邮票寄信的钱也没有啊!”

  鲍思高神父却答道:你尽管开始进行挖掘地基的工程吧!什么时候我们有了准备金,才开始一项工作的呢?我们应该也让天主上智负责做一些事。

  一八六三年秋,完成了一部分挖掘地基的工程,后来在一八六四年继续进行。

  一八六四年四月,鲍思高神父受了建筑工头的邀请,由他自己的那些司铎和许多学生陪同着,下到挖掘好的地下,安放了第一块基石。仅式完毕后,他对蒲切底说:我想马上付给你一笔款子,为进行这项巨大的建堂工程。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钱袋,把它打开,将其中所有的钱,完全倒在蒲切底的一双手里:一共只有八个铜元,还不到半块里拉。

  他见蒲切底脸上露着很难看的面色,连忙接着对他说:请放心!圣母自会想办法,去找所需要的钱。

  圣母果然想了办法;不过,为了要找这些钱,却要鲍思高神父流了不少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

  凡是研究都灵城内两位差不多同时的大圣,圣高道伦可和圣鲍思高,一定会因见两人不同的作法,而深感惊奇。两位圣人都天天受着天主上智的照顾,也只靠天主上智的这种照顾,而能维持生活。圣高道伦可常说:天主上智已经准备了我们所需要的钱。让我们等它来吧!”鲍思高神父却说:天主上智已经准备了我们所需要的钱。让我们去找吧!”

  保禄.雅培烈是鲍思高神父之后第二位继承者,在那些年里,常留在鲍思高神父身边;他这样作证道:“只有目睹的证人,才能正确地知道,我们的这位慈父,在这些年里,做了什么工作和牺牲,为能造成圣母进教之佑大堂。有许多人认为,这件工程是一桩冒失的事;因为对一个负责这件工程的谦卑司铎来说,实在太超出他的能力之上了。”

  鲍思高神父想尽种种方法,去向社会人士求助。他给都灵全市和比哀蒙省各地,发出了无数的信件和通函,举办各种签名募捐运动,要求都灵、佛罗伦斯和罗马等地的大人们解囊捐助,筹备了一次规模惊人的彩票会。各地的捐款固然纷纷而来,可是数量并不是常很充足。

  一八六六年五月,鲍思高神父致函欧来略骑士说:四十名在圣堂上工作的工人,因缺乏经费,而已减至八人。这是我们很困难的时期。

 圣母替鲍思高神父募捐

 如果穷苦的鲍思高神父,能够克服一切的困难,这都应该归功于进教之佑圣母;是她募捐了最多的捐款。在都灵和意大利各地,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想:谁若捐助造堂的经费,圣母就赐给他各种大小的恩典

  轰动的恩典,也许就是若瑟·柯达)所得到的康复之恩了。柯达是一位大银行家,国会的参议员,也是鲍思高神父的大恩人,在都灵的政治和经济界里,是一个知名人物。雷慕恩记叙这件事,这样写道:这位年高八十三岁的参议员,卧病在床。医生们对他的病况,都已经表示没有希望了。鲍思高神父就去探访他。

  病人用着一丝微弱的声音对他说:再过数分钟,就应该动身到永远去了。

  鲍思高神父却轻松地答道:!参议员。圣母还需要你留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活着来帮助我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病人叹口气说:“没有希望了!……”

 这时鲍思高神父表现着一种很大胆而又稳重的信德,好象开玩笑似的说:如果进教之佑圣母为你求得病愈的恩典,你想做什么呢?”

  柯达参议员微笑着,用他所有的力量,向鲍思高神父伸出两个指头说:两千块里拉。如果我能康复的话,一连六个月,每月交两千块里拉,为建造华道角的圣母大堂。

 好吧!我去叫我的孩子们祈祷,我等你康复。

  三天后,柯达参议员果真来见鲍思高神父;他已经康复了。他对鲍思高神父说:“你看!我在这里。圣母治愈了我。所以,我来清付我所欠的第一笔款子。

  一八六八年二月十一日,鲍思高神父写信给欧来略骑士:每天进教之佑圣母,为她的圣堂所做的奇事,越来越神妙;要用好几个本子,才能把它们一一都写下来。

  在进行鲍思高神父列入真福品的案件时,斐大雅主教宣誓后作证:在圣纳爵堂举行一次避静神工时,鲍思高神父征求我的意见,是否他逐能继续用进教之佑圣母像和救世主像,来祝福病人;因为,据他说,由于有许多病人似乎很神奇地痊愈,而引起了很多的传说。不管是好是坏,我认为应该告诉鲍思高神父,叫他继续祝福病人。”

  现在我们只引述两件这类的恩典

  一个贫妇因子病愈而捐献首饰

  一天,鲍思高神父有事到都灵城里去,回来时,在青年中心门口,看见有一个可怜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大约只有一岁,满身长着痂皮,动也不动,也不发一声,看来好象一个尸体。

  鲍思高神父站住,问那个妇人说:这孩子病有多久了?”    从出世以来常是这样。有没有看过医生?”

 看过的;可是,医生们都说,这种病没有办法医得好。

你是不是希望他病好呢?”

  当然希望啦!我可怜的孩子!”她说着亲吻了自己的孩子你相信圣母能够医好你儿子的病吗?”

  我相信,只是我当不起得到这样的大恩典。要是圣母使我这孩子病好的话,我就把我所有的一切最心爱的东西都献给她。

那么,你可能的话,就去办告解和领圣体,一连九天,每天都念一遍天主经和圣母经,要请你的丈夫也念。圣母会听你们的祈祷的。

  后来鲍思高神父就用圣母进教之佑祝福礼,祝福了那个孩子。过了十五天,一个星期日,在圣堂的祭衣房里,有许多愿意跟鲍思高神父谈话的人,其中有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眼睛明亮,显得非常活泼可爱的孩子。她到了鲍思高神父面前,很高兴地高声说:“请看!这就是我的孩子!”

 太太,请问有什么事?”

  鲍思高神父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祝福过那个孩子。那个妇人便提醒了他,并告诉他说,在九日敬礼的第三天,或第四天,孩子的病就好了。接着她又说:现在我来实行我所许的愿。

  她说着,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藏着她仅有的一些首饰:一条金颈链、一只戒指和一副耳环。鲍思高神父很感动;也许当时他想起了以前他自己的母亲也捐赠了差不多同样的东西。

  那个妇人又说:我向圣母许下了,要把我最心爱的东西捐献给她。现在就请神父你把这些东西都收下吧!”

  鲍思高神父摇摇头说:太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财产来维持生活?”

 没有。我们一家人只靠我丈夫在铁工厂里做工所挣来的钱过日子。”

  你们有没有积蓄?”

  我丈夫每天只挣三块里拉,怎么能有什么积蓄呢?”“你丈夫知不知道你要把这些东西捐献给圣母呢?”“他知道的,也很高兴赞成。

  可是,你们这样舍弃一切,要是发生什么意外事故,或有什么病痛,那可怎么办?”

   天主知道我们是穷人,他会照顾我们的。我应该把我所许下的捐献出来啊!”

   鲍思高神父非常感动,就说:请你听着。我们就这样办吧!圣母不愿意你们作这样的大牺牲。如果你们真要向她表示自己的谢意,那么你们只捐献这只戒指。颈链和耳环,你还是拿回家去。”

“这个不行!我许下了一切,我就应该捐献一切才对。

 请你照我的话做。圣母这样会喜欢的。

真的吗?我不愿意不实行自己所许的愿。

你没有不实行自己所许的愿。我可以因圣母的名字,向你保证。”   

  那个妇人似乎还在迟疑着,最后才决定说:好吧!就照神父的话办吧!不过,如果神父愿意我所有的这些金首饰,请尽管拿去。

  鲍思高神父再度请她放心,并抚爱了那个孩子。

  一个来自阿耳巴的工人

  一个穷人,日夜徒步,从阿耳巴走到了都灵华道角青年中心。他办了告解,领了圣体,然后来见鲍思高神父,为了要实行他所许的一个愿。他对鲍思高神父说,他曾病了,医生告诉他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他就许下了一个愿:如果他病愈,就要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献给圣母;后来病果然就立刻好了。

  鲍思高神父看见那个很穷,穿着一些很旧的衣服,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很小心地把它打开。在那个纸包里有钱:一块里拉。他把这块里拉递给鲍思高神父,很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所有的东西,这是我所有的财物。

  鲍思高神父便问他:你做什么工作?”“做小工。做一天,活一天。

  你后来怎么回去?”

  如同我来的时候一样,步行回去。”“你不觉得很累吗?”

  累是累的:这段路程相当远。

你还没有吃过东西吗?”

  当然还没有;因为我要领圣体。不过,半夜前,我吃过一块随身带着的面包。”

  现在为早点,你吃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么,我们就这样办吧!今天你留在我这里。我请你吃早点和晚饭。明天,要是你愿意盼话,再回家去。

   这真妙啦!我给你一块里拉,你却给我吃两块或三块里拉的东西。

  请你听着。你给圣母捐献了你的东西,现在应该由鲍思高神父给你捐献她的东西,请你吃一点面汤,喝一杯酒。

  我对你说:这个不行。我知道,鲍思高神父的钱袋,也就是圣母的钱袋。看!我现在就走回去。要是我肚子饿,我就向人家要一些吃的东西;累了,就一株树下坐一会。如果我想睡,有人会让我睡在干草房里的。我要认真实行我所许的愿。再见,请你为我祈祷。”

  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注:鲍思高神父的梦

  在这一章里,我们讲过了鲍思高神父的三个梦:在第一个梦里.他看见在种有玉蜀黍的田里一座大圣堂;在第二个梦里,他看见了三座圣堂;在第三个梦里,他看见了两根大柱

    让我现在来说明一下。

    关于鲍思高神父的梦,曾经有人写过了T-少的文章。大部分固然是一些正经和重要的作品;可是,有些却写得这样古怪,使人以为写这种东西自,gz-,正在做梦,做得比鲍思高神父所做的还要奇怪。

    有些研究这个问题的人,为了想解释鲍思高神父的这些梦,也是为了想从鲍思高神父生平的言行中,除去任何不寻常的征象,作了一切的假设:有人说,这是一种感应的”(Parapsicol0—gia)现象;可是,感应现在已经被人严重地怀疑,而为那些第一流的科学家所否定。有些报导鲍思高神父生前言行的人,却把这些梦神话化’’(有些见证,的确把某些事实神话化)。甚至于有人竟公然声言,这些都是假话。

    我们认为,作一些假设?然后设法印证,这是可以的。不过,作一切的假设,却一种假设除外,即先验地不假设天主曾干预过鲍思高神父生平的事,这种作风,我们认为是T-对的。如果行事正直,不存任何偏见,那么也应该作这样的假设,并设法加以印证。

    一个确实可靠的印证,在研究史事者看来,必须首先以见证为依据。关于鲍思高神父,曾有许多在举行列入真福品案件时宣誓作证的证词。先验地否定宣誓的证词,而相信那些可疑的主张,这就表示这样完成的研究史事的工作,不是很认真地进行的,而是被一些成见所左右的。这是落在实验主义的教条里了(实验主义的教条说:超自然的事是无法被接受的,所以不必去考察它。”)

 关于这方面,我们并T-是专9-。不过,我们认为,如果想对鲍思高神父的梦,能有一个正确的观念,首先就应该知道一下,鲍思高神父本人有什么看法,然后再听听那些曾在他身边生活过的人的意见,这是重要的。(显然,这在一个史学家看来是不够的;可是,这至少是任何研究工作的出发点。)

  所以,让我们在此引述一些鲍思高神父自己的意见,以及那些曾经在他身边生活过这么多年的人所表示的看法。我们引述原文,不加丝毫修改,宁可让那些不太熟悉十九世纪意大利文的人,感到文义含糊不清。

  九岁的梦:鲍思高神父的自述

  老祖母虽然完全不识字,却懂得不少神学;她下了最后的断语说:不要去理那些梦。我的意见与我祖母的相同;可是,我总是无法把那个梦从我的心中排除出去。我以下所要叙述的事,将说明一些它的意义。

    梦见玉蜀黍田中的大堂:鲍恩高神父的自述

   ()差不多占去我一夜的时间。其中还有许多的细节。当时我不大明白它的意义,因为我不大相信它;可是,等到那些事情逐渐实现时,我就明白了。而且后来又加上了另一个梦,我便把它用作计划,来决定我的工作。

    雷慕恩神父转述鲍思高神父的证词

  最初几年,对于这些梦,虽然它们应该受人相信,我却并没有立即相信,很多次我把它们视作幻想的戏弄。在叙述那些梦,我预告快要发生的死亡,或预告未来之事的时候,好几次我自己也犹豫不决,并不自信明了它们的含义,也怕自己说谎骗人。有几次我向贾发束神父告明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依我看来,它们是些冒失的言语。他先听我讲,接着沉思了一会,然后对我说:既然你说的那些话都应验了,那么你尽管可以放心,继续这样去做。

  不过,只有几年以后,当我看见学生卡沙勒诺死后,遗体放在一口棺材里,就在走廊下面的两张椅子上,完全如同我在梦中所看见的那样,于是我就不再怀疑,而确实地相信了,那些梦是上主的通知。”)

  雷慕恩神父的证词

  一直到大约一八八O年,鲍思高神父在讲梦的时候,总没有说过神见’,这个名词。但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当他与我作密切的谈话时,虽然他从来没有第一个使用这个名词,可是在我用到它时,他也表示赞同。

  二十多年担任鲍思高神父的

  书记贝笃神父的证词

  差不多青年中心里所有的学生,在他们死前很久,他(鲍思高神父)早已预告了他们前往彼生的时间和环境。一次或两次,他也曾明明地通知了那个学生。屡次他叫一个好同学看顾他。有时他公开地说明死者姓名的第一个字母。据我所记得的,这些预言,可以确实地声明,都完全应验了毋只有极少数的例外;可是,这样的应验,足以证实鲍思高神父确有预言的神能。我贝笃神父、耳闻目睹的证人,写下了这些事实。

  谢理雅神父的意见

  谢理雅神父曾编著了最后九卷的《鲍圣言行实录》,在鲍思高神父去世前三年,已经进了慈幼会。他在《实录》卷十七的导论理,将鲍思高神父的梦分为三大类

    一、一般寻常的梦(如同我们晚上因消化不良而所做的梦)。严格地来说,这样的梦,本来不应该把它们放在鲍思高神父的行传里。在《鲍圣言行实录》里,也记录了几个这一类的梦,为的是使人能够知道更多的有关鲍思高神父的生平事迹。

    二、它们并不是梦,而是真正的神见,是在白昼发生的,例如鲍思高神父所见的景象,预示若望,贾烈劳未来的生活状况。

    三、在晚上所做的梦,可是给他揭露一些不清楚的或未来的事。

    谢理雅作此声明说,要辩别上述这三类的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一次,现在我们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鲍思高神父在梦中发现自己是在罗马圣伯铎大殿中央右边墙壁上方的一个大壁龛里,正好是在那座圣伯铎铜像和前教宗碧岳九世嵌石圆像上面高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上面的。他急着想从那里下来,便大声叫喊,却没有人回答。最后,由于他不胜忧急而醒来了。有人听了他这个梦,也许会说,这是由于消化不良而引起的梦。

 谢理雅神父接着写道:可是,谁若在一九三六年,举首仰望圣伯铎大殿里的那个大壁龛时,就会发现那里有一尊鲍思高神父的大石像,是由名雕刻家卡诺尼卡所雕制的。这时他一定会明白,那个梦一定与消化不良毫无关系。

38 卢华神父由米拉贝禄
 

重回华道角及圣母进教之佑大堂落成启用

  米拉贝禄是在蒙弗辣道的卡沙来教区里。那里的本堂神父,希望在自己的堂区里,能有一所寄宿学校,就要求鲍思高神父答应开办一所这样的学校。鲍思高神父确实知道了,这所学校将由他全权主管,并规定首先应该录取有志晋升铎品的青少年,才表示同意开办。

 当时他刚开始建造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已是非常忙碌;可是,他还是很审慎地处理了这件事,务使米拉贝禄这个事务能够成功。卡沙来教区的主教卡拉比阿那蒙席,因见自己的教区里圣召奇缺,完全赞成开办一所这样的学校。它将称为“教区小修院”。

  一八六三年秋,鲍思高神父叫卢华神父来,对他说:我要求你做一个大牺牲。有人请我们到蒙弗辣道的米拉贝禄去开办一所‘教区小修院’。我想派你去主理那座小修院。这是慈幼会在都灵城以外开办的第一座会院。我们将有一千对眼睛在观察着我们,看看我们‘怎样办好这件事。我完全信任你。我会给你派遣一总必要的同会兄弟,使这座会院能够一开始就办得好。

  当时卢华神父只有二十六岁。鲍思高神父同他一起研究,看看要选择那些陪他前往办学的慈幼会士。被选的是以下这些修士:蒲罗威辣、包乃底、谢鲁谛、雅培烈和古斐阿。

  关于学生方面,鲍思高神父与卢华神父两人,也研究了一个办法,为能立刻得到良好的效果。他们决定把华道角青年中心里最好的学生,调动几个到米拉贝禄去,使他们在第一年新招收的九十名学生之中,成为“良好的酵母”,能起领导的作用。

  一份形同遗嘱的指导书

 圣母玫瑰节后,卢华神父动身前往米拉贝禄。他把鲍思高神父为他写的四页宝贵的指导书,随身带去。

  关于那四页文字,伯铎·施德拉说:它们具有像一部法典和一份遗嘱那样的价值;其中反映着鲍思高神父心中所有的一切关怀,包括一位慈父、一位教育家和一位专心救人灵魂的司铎所能有的关怀。

 就是连鲍思高神父自己,也觉得在那几页篇幅里,为他的教育法,写出了一份最好的纲要,因而后来他为慈幼会所有的院长,抄下了那几页文字(略加修改和增补),给它取名为给各位院长的亲密纪念

 让我们在此作一概要的报告。

 现在我要像一个慈父那样,向自己最亲爱的孩子,说出我心中的话。

  对你自己

不管是什么,都不应该使你慌张。不要在饮食方面刻苦自己。每天晚上休息不得少于六小时。

 热切、虔诚和留神地举行弥撒和念日课经。

 每天早上稍作默想;一天之中,恭拜一次圣体。

 使人怕你之前,先设法使人爱你。在下令和规过时,常应使人知道,你所愿望的是善,决不是你自己的任意妄为。如果是防止罪恶的问题,那么就应该忍受一切。

 在决定重大事件之前,先要略作思考。

 当你听到有关某人的报告,在判断之前,先设法明了事实真相。

 对教师

 设法多同他们谈话。知道他们有什么需要时,要尽力设法供应所需。

 教师在学生之间,应该避免私爱和偏心。

 对指导员

 设法接近他们,好能听到他们对学生的操行所持的意见。他们应该准确地尽好自己的职责,并与学生们共同游戏。

 对读书生

 无论如何,决不可录取一名已被其他学校开除的,或从其他方面,已经知道操行不良的学生。

 整个游戏的时间,要尽量在学生们中间。遇有机会,你若发现有必要时,要陆续在学生耳边,说几句你所知道的亲热的话。这是一个重大的秘诀,使你能够掌握学生们的心。

 设法成立无原罪圣母会。

 对外人

 无论是对院内的人,或是对院外的人,一位院长应以爱德和礼貌为自己的特征。

  在发生有关物质方面的问题时,要尽量迁就别人,即使要受一些损失,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顾全爱德就好。

  关于那些属于精神方面的,或纯然与道德有关的事上,一切都应该为愈显主荣,造福人灵来解决。在这种情形之下,无论是任务、固执、报复、自私,或是理由、奢望,甚至于荣誉,一概都要牺牲。

  后来鲍思高神父在复阅这些文字,这些给各位院长的亲密纪念”时,加上了以下这些“增补”:

 总不要命人去做一件超出其能力以上的,或能有害其健康的事。

  在作决定之前,常要稍稍向天主提举自己的心神。

 设法利用一切可能的时间,同学生们在一起,为能认识他们,也使他们能认识你。

  那些能使人厌恶你的,或与执行纪律有关的事,应该工作,设法先把这样的工作委托给他。

  在一切方面都要讲究节省;可是,绝对不可使病人缺少什么。学习研究、时间和经验,使我亲手接触到,是贪饕、利欲、虚荣,毁灭了那些极兴盛的新修会,以及那些令人尊敬的老修会。时间将会使你知道,现在你所觉得好象不能置信的事是真的。”

  鲍思高神父所说的耳边忠言

  鲍思高神父提示卢华神父说:在学生耳边,说几句你所知道的亲热的话。按照鲍思高神父的学生们所提供的证词,鲍思高神父所说的这种耳边忠言,是他的教育秘方。

 雷慕恩神父曾想搜集这些耳边忠言,询问了那些旧日鲍思高神父的学生,以下几句就是摘自他所搜集的耳边忠言

  你身体怎样?灵魂怎样?”

  你应该帮助我做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大事?使你成为一个好学生。

   你什么时候才开始安慰我的心?”

   你什么时候才想办一个妥当的告解,打断魔鬼的角呢?”

“你愿意我们做朋友,一起来处理灵魂的事吗?”

   你怕天主对你生气吗?投奔圣母那里去吧!”

天堂不是为懒惰虫的。

  祈祷吧!好好地祈祷吧!你一定救得了灵魂。

  “你是在风浪中吗?呼求圣母吧!她是大海的明星。

想想天主的审判吧!”

“不要太仗恃你自己的力量。”

“想想天主吧!你就会做得更好,也会更幸福。

“如果你帮助我,我愿意使你今生后世都有福。

“如果你帮助我,我要使你成为一个圣磊思。

凡是恒心至终的,将会得救。

“让我们工作吧!让我们工作吧!我们将在天堂上休息。

勇敢吧!一小块天堂将弥补一切!”

  一个母亲,许多工作

  鲍思高神父要卢华神父的母亲,跟他一起到米拉贝禄去。这是一个精细周到的思想。她在那里,可以料理学生们的衣服,尤其是她在那个还很年轻的儿子身边,当他难免会有困难忧伤的时候,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成为他可贵的支持。

  慈幼会士在米拉贝禄,起初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教书方面的问题,但不久他们就得到了非常优异的成绩,尤其是他们找到了许多有志晋铎的圣召。院长当然是办学成功的主要因素。有一段院务记录,用称赞的字句写道:卢华神父在米拉贝禄,有如鲍思高神父在都灵。”卢华神父在那里工作了两年。

  一八六五年,慈幼会共有八十名会士,其中有十一位司铎。那些被派往米拉贝禄的修士,晋升司铎的有包乃底神父和蒲罗威辣神父。在都灵,除了鲍思高神父和阿拉索纳底神父以外,以下各人也都升了神父:贾烈劳神父、沙维豪神父、范济夏神父、卢斐诺神父、祁瓦雷禄神父和杜兰道神父。

  然而,一八六五这一年里,这个年轻的慈幼会,将遭受严重的考验,在短短几个月里,有五个第一批慈幼会士,在奋斗中倒下去了,寄宿生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七百名,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建筑工程,鲸吞了大笔资金,并使卢华神父筋疲力竭,几乎到了崩溃的程度。

  进教之佑圣母像

 那年的最初几个月,鲍思高神父全神专注于那幅将被放在大堂正中央的进教之佑圣母像。他委托画家劳伦早乃负责绘制,并把他自己愿意绘在画中的人物,也都告诉了他。

  按照鲍思高神父原来的构想,这幅画是这样的:上面在天使中间,有至圣童贞圣母玛利亚,在她的四周,有使徒、先知、贞女和精修圣人。在下面,有世界各地的民族,都在向她伸手求助。

劳伦早乃先让他说完,然后才开口问道:这幅画,神父想把它放在什么地方?”

  放在新建的大堂里。

  神父认为放得下吗?到什么地方去找一间屋子,来绘一幅这样大的画?要找一个适合于神父所说的这幅画的地方,必须要用都灵城内最大的城堡广场!”

  鲍思高神父必须承认,那位画家说得有理。于是决定在圣母四周,只绘使徒和四位写福音的圣史,而在图的下方,绘青年中心。劳伦早乃在王府中,租下了一间很高的房间,开始进行他的工作,前后一共花了三个月才完成。他将进教之佑圣母的面容,绘得非常慈爱可亲。

  有一位青年中心里的司铎,叙述了以下这件事:有一天,我走进了劳伦早乃绘像的那间大房子,去观赏他的画。他正在梯架上,给圣母的面容绘上最后几笔。他虽然听到我进去时的足声,却并不转首看我,依旧继续他的工作。其后不久,他从梯架上下来,开始仔细观察他自己的画。

  这时他才发现了我,便拉住我的胳臂,到一处光线充足的地方,对我说:请看!多么美!这不是我的工作。不!不是我在画。有另外一只手在指引着我的手。请告诉鲍思高神父,这幅画极美。”

  他兴奋得难以形容。后来他继续工作。

  雷慕恩神父记叙道,当那幅画送到了大堂里,高悬在预定的那个位置后,劳伦早乃就跪在地上,开始像一个小孩那样哭泣。

  阿拉索纳底神父去世,卢华神父重回华道角

  十月八日上午,齐勃辣理奥修士从冷照来到华道角,向鲍思高神父报告,在冷照养病的阿拉索纳底神父,在前一天夜里去世了,并把他的一封遗书递给鲍思高神父。

 阿拉索纳底神父,默默地尽力工作,牺牲自己,度过了他最后十一年的生命。在他的办公桌上,常堆满着发票、账簿,以及申请的文件,以致在他生命的最后的岁月里,他很多次彻夜工作,不上床休息。他起初来到华道角的时候,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得到天堂,现在他果然得到了。九月中,在他咽喉里长了一个毒疮,使他受了很剧烈的痛苦。

  鲍思高神父像失去了自己的一个亲兄弟一样,呼吁青年中心里全体员生为亡者祈祷。阿拉絮纳底神父的去世,为青年中心真是一大损失。

  卢华神父正在米拉贝禄作着下一学年度的计划,忽见蒲罗威辣神父从都灵赶来,对他说:鲍思高神父等你到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去。包乃底神父将代替你管理这里的校务。你应该赶快到都灵去。

  蒲罗威辣神父回忆当时的情形说:卢华神父正在案头写东西,听到了我的话,并没有迟疑一会儿,也没有提出什么问题,或想知道什么理由,立刻站起来,拿了日课经,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让自己的母亲仍然留在米拉贝禄,直到有人能替她照料学生的衣服为止。

  卢华神父到了都灵。鲍思高神父只对他说:你在米拉贝禄代替了鲍思高神父,现在也请你到华道角来代替他吧!

  鲍思高神父就把一切的事都托给了他:三百五十名工艺生和所有的工房,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建筑工程,“公教读物“的发行(一万二千个定户),甚至于也要拆阅写给鲍思高神父的信,并代他答复。

  整个上午接见来宾

  每天上午,鲍思高神父把全部时间,都用在接见来宾上。

  雷慕恩神父写道:这种情形,早在一八四六年,就已经开始了;其后来宾人数逐渐增多。一八五八年,鲍思高神父还可以在上午十点半或十一点钟出去办事;可是,到了一八面威风六O年,来宾已是这么多,使他不得不用整个上午,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从上午九点钟起,一直到差不多下午一点钟。这样,直到他最后一次患病。自从贾发束神父去世之后,事实上是他继承了贾发束神父的精神。都灵城内社会的各阶层,凡是善良的和特出的人物,都来找鲍思高神父。   

  贾烈劳神父也写道:我常看见有许多人来见他。他们或是来求他为他们祈祷,或是请他祝福他们,或是征求他的意见,指导他们去行某些善事,或是给他捐献救济贫苦青年的资金。有些人只是想看看他,同他讲几句话。这些来宾大多数是一般的平民;不过,也有政府官员和部长、教区主教和修院院长。

  有一位律师,曾多次拜访过鲍思高神父;他这样说道:鲍思高神父一定有很多紧要的事要做,可是他从来不表示厌烦,想快快结束谈话。他总是表示很尊敬、很和善可亲的样子。我听过很多人这样说:鲍思高神父待人是多么好!

  鲍思高神父的秘书雅敬·贝笃神父,屡次听见他安慰那些来见他的病人;当他们进来时,他亲手扶持他们,对他们说:“上主是一个好父亲,决不会让我们受的苦,超过我们的能力。”如果那些病人告诉鲍思高神父他们自己做的善事,他就会高声说:“天主什么都不会忘记的。祂在天堂上,要丰厚地酬报你的。祂是一位最好的酬报者。

  达马卓神父叙述以下这件事道:一天,有一个很有钱的商人来见他。那个商人没有宗教信仰,只是为了好奇,才来见他的。我看见他从鲍思高神父那里出来时,显着很惭愧的样子,再三地高声说: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一个多么伟大的人!’我问他听到鲍思高神父说了些什么。他答道:‘我所听到的,不是从别的神父那里可以听到的。我在向他告辞时,他对我说:‘希望有一天,阁下连同自己的财富,以及我带着我的贫穷,都能在天堂上重新聚首。’”

  ·阿米契思看见大堂圆顶上的圣母像

  一八八六年,大堂的建筑工程进行到了圆顶时就停顿了;原因是缺乏经费:鲍思高神父经过几天的考虑之后,下令把圆顶取消,而代以简单的屋顶,就这样来结束这项巨大的建筑工程。

  建筑工头蒲切底和财务长抄维豪神父,都深感惊异,也极为难受;因为,如果这样结束的话,大堂就会失去很多应有的壮美,而大为逊色。他们决定暂缓一个月,先进行其他方面的工程,也许鲍思高神父后来会改变主义。

  这时参议员柯达来访,问鲍思高神父道:神父真的想取消大堂的圆顶吗?”

  谁也不想取消什么;可是,没有经费,又不能等待,必须在冬天来临以前把房顶盖上。”

  请神父尽管照大堂原来的图样进行。经费是不会缺少的。柯达参议员后来又对鲍思高神父说:我已经有事实证明:我为爱天主而捐献的,他在现世就给我百倍的赏报。

  圆顶终于造成了。九月二十三日,星期日,鲍思高神父率同一名学生,登上了建筑的架子;然后两人放下了圆顶的最后一块石头。

  一八六七年,在圆顶的顶端上,安放了那尊巨型的圣母像。鲍思高神父写道:像高约四公尺,上有十二颗星,是一尊镀金的铜像。当这像受到阳光照射的时候,谁从远处遥望,就会看见这像在散发着灿烂的光辉,好象是在说:我在这里,为接受我神子们的祈祷,广赐恩宠,祝福那些爱我的人。’”

  华道角和陶拉区,仍是都灵市郊的贫穷地区,有些是荒地。这里是贫民窟,有那座叫做高道伦可的大屋,其中收容着许多受苦的人,还有柏老禄侯爵夫人创办的慈善机构,以及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

  都灵市内的贵族和富有者,往往在星期假日,驾着马车,经这一带地区,前往乡间旅游。

  名作家艾特蒙道··阿米契思也曾到过这个地方,在他写的里,有这样一段记叙:与那个特殊地区的凄凉景象相对的,有四周平静的田野;尤其是在冬天,夕阳西下,当房屋和陇亩都盖上了雪,已经沉浸在傍晚浅灰的阴影中时,就在那座孤独的圣堂圆顶上,端立着那尊巨型的进教之佑圣母镀金像,在最后一丝阳光的照射下,还在闪闪发光,朝着阿尔卑斯山,伸出她的双臂。”

疯狂预言终告实现

 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在一八六八年六月九日,被祝圣了。

 那天上午十点三十分,都灵总主教李卡地,在正祭台上举行了第一台弥撒。接着鲍思高神父,由范济夏和雷慕恩两位神父陪着,奉献了圣祭。当时在圣堂里有一千二百名青年学生。大家都很感动。在众人眼前,鲍思高神父的疯狂预言”,终于成为具体的事实。这座“雄伟美观的圣堂”,就在那块“种有玉蜀黍和马铃薯的田里”,像奇迹一般地建造起来了。在圆顶的周围,绕有一条白布,上面写着这样的大字:“这里是我的宫室,从此有我的光荣。”在祭台“四周有无数的青年”。

  那天有人把这件事高声地宣布出来了,好象是想补偿一下鲍思高神父在那些年里所忍受的痛苦。鲍思高神父却简单地答道:这些大事,不是我做的。是上主,是圣母玛利亚,自愿利用一个贫穷的司铎,来完成这些工作。这座圣堂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圣母的一样恩典。

  两天之后,都灵的天主教联合报”记述祝圣大堂的经过情形。在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使鲍思高神父感到非常高兴:“那座圣堂是由穷人而为穷人建造的。”

  那天盛大的庆祝,当然没有使鲍思高神父昏了头脑。要是他真有这样危险的话,第二天立即发生的问题,就会使他清醒过来的。就在那几天里,他这样写道:昂贵的面包,使我们都感到非常忧急。都灵、米拉贝禄和冷照的三座学校(他当时在冷照新开了一座寄宿学校),使我们每一个月只为付面包费,就要付一万二干块里拉。   

  卢华神父病倒了

  当时作了最多的牺牲,且常默默地牺牲自己的,就是卢华神父。一个多月,每天晚上,他只睡三四个小时。过度疲劳,使他消耗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七月二十九日,他终于病倒了:在青年中心门口,真可以说是倒在一个友人的怀里。经人送往病房里后,医生就来替他诊治,立即发现病情恶劣:原来他患的是腹膜炎,而且已经到了严重的程度。

  当时鲍思高神父不在;马上叫人去向他报告。他到傍晚时才回来;当时有许多学生,正在祭衣房里等他,预备在他跟前办告解。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发现其时鲍思高神父似乎显得很轻松自在,毫无着急的样子。

  沙维豪神父对他说:请神父马上来看看卢华神父。他随时都可以去世的。

  不会的!没有我的准许,卢华神父是不会走的。让我先去听学生的告解。

  鲍思高神父听告解,一直听到深夜;后来他并没有到病房里去,却去吃晚饭。在他四周的人都紧张得不说话。他们都无法明白,为什么鲍思高神父本来对待病人常是非常关切的,现在对待自己的主要助手,虽然一再要求见他,却这样漠不关心。

  晚饭后,鲍思高神父先到自己房里放下皮包,这才决意去看卢华神父。

  病人这时正冒出满头的冷汗,感到很不好受,一见了鲍思高神父,就喃喃地说:如果现在已是我的末日,请神父告诉我……我并不怕死……”

  鲍思高神父高声说:?亲爱的卢华神父,我不要你死。明白吗?没有了你,我可就惨畦!我们还要工作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这时鲍思高神父看见桌子上放着替病人傅油用的圣油,便问道:谁是那个糊涂虫,要给卢华神父施行这件圣事呢?”

   沙维豪神父答道:是我。

  你们真是小信德的人。卢华神父,放心吧!即使把你从窗口扔下去,你也死不了。现在你们快把圣油拿去,让他安静地休息。

三个星期后,卢华神父果然痊愈了。经过了一个半月的休养,他回到了那个广大的运动场上,又像一个孩子那样游戏了。当然他还不能飞奔疾走,只同那些最小的孩子们蹲在地上,用大拇指打弹子。

  一八七六年八月,有一天晚饭后,一个慈幼会士突然向鲍思高神父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好几个慈幼会士,因为工作过度而死了?”

   鲍思高神父答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慈幼会也决不会受到什么损失的,反而将会得到很大的利益。可是,这并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人,可以算得是一个为工作而牺牲自己的英雄;他就是卢华神父。但是,上主把他保存得健全有力。这真是我们的幸福!”

39、慈幼会进入一个“新阶段”
 

自从鲍思高神父开始了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建筑工程之后,好象他完全置身在自己的事业之中,对外界的时事,看来毫不关心似的。

 这时好象展开了一部慈幼会史,与另一部时事历史”同时进展。这部慈幼会史,有它自己的发展阶段,自己的艰苦的奋斗和胜利成功;其中包括着:创立一个女修会,即圣母进教之佑孝女会,或简称母佑会,慈幼会士启程前往远方传教,成立慈幼会赞助员会;为求慈幼会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修会,而与都灵教区的神长发生冲突,展开了艰辛而神圣的奋斗;为了使慈幼会的会规,获得正式的教会批准,而向罗马宗座圣部,进行冗长而艰辛的手续。

  青年中心外的历史演变

  有人以为上一个世纪意大利的历史演变,与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以及整个慈幼会的事业,毫无关连,这样的观念是错误的。其实意大利全国统一的趋势,政府当局激烈地攻击教会,劳工们纷纷起来抗议,无数的意大利人远离祖国,前往异地侨居,平民大众企求得到较好的教育,这一切都与鲍思高神父在当时所采取的行动,有极密切的连系,起着导向的作用。

  为此,我们认为,如果对于青年中心外所发生的一切重大事件,一概置之不问,这是很危险的行动(也是很肤浅的观念)

  自从卡弥禄.贾富去世(一八六一年六月六日)之后,十五年里接掌政局的主事人物,被称为右史派。他们虽然学会了贾富的那套手法,却并没有他那样的机智精明。他们的作风,反映着富有的资产阶级和农业社会贵族的意识型态。对于教会方面,他们坚守贾富的政教分离的主张;如果发现主教和神职人员显有保护宗座权益的嫌疑者,立即予以严重的打击。在国会里,除了上述的右史派之外,也有“左派份子”。不过,他们与今日所谓的左派绝然不同。他们也来自贵族和富有的资产阶级。他们的计划,是缓和地进行民主改革,扩大有投票权的人数(当时二千二百万意大利人中,只有四十万人有投票权,而实际参加投票的,只不过二十万人而已)。此外,他们还显示更坚决而强硬的反神职的政策。

  意大利在兼并拉济奥省和威尼斯省之前,人口约达二千二百万之谱,其中百分之八十八为文盲,大学生只有六千五百人。百分之七十的意大利人,为居住在乡下,耕种田地的农民;只有百分之十七,在工厂里工作。当时意大利的铁路全长约达二千公里。意大利的海运,继英法二国之后,占世界第三位。

 剿匪之战及侨居异国

 一八六一年,在意大利南部,开始了剿匪之战。也许这是意大利史册中,最悲惨痛苦的一页。所谓的,一小部分是以前效忠波旁皇族的军人,但绝大多数是盘踞一地,敲诈勒索的游兵散勇。由于右史派的执政者,鄙视意国南方的人,说他们没有知识,贫穷落后;而南方的居民,因受重税压迫,又见自己的子弟被迫强征从军,屡次发生严重的暴乱。

 剿匪行动,的确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政府调动了十二万人的大军.进行了剧烈的战斗,和长期的包围,召开军事法庭,审讯被俘的囚犯,处以枪决的死刑。

  从一八六一年至一八六五年,在这五年的剿匪战争里,被杀的“匪徒,有五千余人。虽然政府取得了胜利,可是意大利南部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当地的居民,受到了屈辱和蹂躏,开始了那种悲惨的逃亡生活,亦即所谓的移民

  弥格.马罗达写道:成群的意大利人,纷纷移往国外,每年平均约有十二万三千人。一八七六年后,每年竟达五十万人。”

  鲍思高神父派遣慈幼会士,前往南美洲阿根廷传教时,对他们说:你们去寻找我们的这些弟兄吧!是贫穷和灾难,把他们赶到了远方异国。   

  都灵市内的暴动

  一八六二年,意大利政府与罗马圣座之间,为了罗马的主权问题,再度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加里巴地得到了首相拉达济的默许,在巴勒摩登陆,准备率军进占拉济奥省和罗马城。意大利政府由于受了法皇拿破仑三世的强烈抗议,以及意大利全国天主教徒的一致反对,才决定派遣正规军,阻止已在卡拉勃利亚登陆的加里巴地军队向前推进。

  八月二十九日,两军正面相遇,政府军的突击队打伤了加里巴地,并把他俘获了。

  一八六四年,意大利政府与法皇拿破仑三世签订条约。法皇答应收回负责保卫教宗的法军,意大利政府方面,则答应尊重教宗对罗马的主权,并将首都由都灵迁往佛罗伦斯,以表诚意。

  都灵方面一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燃起了猛烈的怒火。九月二十日,有六千人集结在城堡广场上,高声大叫:打倒国王!共和万岁!”

  第二天,忿怒的民众,群集在圣嘉禄广场上,企图攻击民报办事处,突然从两旁的街道里冲出许多警察,手里拿着大刀,向暴动的民众乱砍。顿时有许多人死伤。暴民散去了;可是,几小时后,他们再度集合,进击警察总署。

  同时,在城堡广场上进行和平的示威,情形也显得十分紧张。一队警察奉命向群众开枪;当场就有十个人被击毙了。

  这时群众已经怒不可遏,顷刻之间,把和报的办事处捣毁,大家进袭出售武器的店铺,抢劫各种武器。

  内政部长深恐引发一场内战,便下令二万八千名军队,携带了大炮,进驻都灵城内。炮兵把大炮运到了加布遣会士山上,炮口对准着城中心。

  九月二十一日晚上,鲍思高神父聚集全体学生在青年中心的走廊下,一起为都灵及城中的居民祈祷。

  九月二十二日,暴动从上午九点半就开始了。暴民向一队保卫警察总署的警察投石,立即有两名警察受了重伤。其余的警察见状大怒,就向群众开枪,当场打死了二十六人。

  国王极为震怒,下令全体阁员辞职。新的首相为拉·麻莫辣将军。暴动平息了;但首都也很快就迁到了佛罗伦斯。

  都灵全城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

  宗教信仰的危机:圣经与行情表

  当时教宗也觉得自己被人出卖了。教宗碧岳九世,因见自己失去了法皇拿破仑三世的保护,坚决反对自由主义者的一切行动。他公布了一份所谓谬书目录”,禁止了一切现代学说。教宗与当时很多天主教会人士,目睹那宗教信仰的严重危机,似乎要使世界完全改变面目,都深感忧虑。

 德拉臬禄描述当时的情形写道:新起的经理和企业家,更喜欢看商业的行情表,而不看圣经。无产阶级,一贫如洗,饱受剥削,更容易进行阶级的斗争,而不理福音所讲的真福。大批的农民,离开了农村,涌进了城市,许多人被迫改行换业。新的生活环境的形成,旧的社会组织的解体:深深引起了思想方式的改变,使各式各样的人,都离去了本堂司铎和各级神牧。这一切都似乎是在扬弃天主教的传统原则,完全放弃,或减少实行教会的宗教敬礼,尤其是反叛教会神长;因为他们往往仍然墨守旧章,坚欲保持已经过时的世界。”

 这种危机,在一八七0年,当意大利军队占领罗马时,达到了最高潮。这使天主教徒们自动组织起来,形成了一个国家之中的国家。为了保全自己本身的价值,也为了在基督的宗教氛围里,培植新生的一代,天主教徒们(在政府反神职的各种机构之外)成立了各种天主教的互助会,天主教的民营银行,天主教的保险公司,天主教的各种学校,来教育自己的子女。

  鲍思高神父完全生活在这意大利历史的重大演变之中。他集中力量,来开办天主教中小学,甚至于因此使自己的慈幼会转入了一个新阶段,即开设学校的阶段。让我们在本章的后半段,再详细讨论这个问题。

  劳工的历史

  除了意大利的历史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事迹,往往被那些叙述历史大事的史书所遗忘。

 在那些年里,穷苦的平民大众,正在过着极度贫困的时日。在比哀蒙,工人们每天要工作十二小时;而所得的工资,却不足温饱。他们毫无保障,也没有什么互助的组织。农民占人口的绝大多数,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他们每年到了三月,就在农忙开始的时候,把自己家里刚满十一二岁的儿子,带到镇上的市场去,任由地主们雇用。鲍思高神父年幼时,也曾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同样的事,还要继续发生好几年。女孩子们留有长辫。到了十八岁,才把它剪掉出售;这是她们一笔最可观的收入,好能开始筹备自己的嫁妆。

  在比哀蒙,对于劳工保险,没有什么法律规定。有许多人,如同在意大利南部那样,也离去了比哀蒙的故乡,侨居远方异国:有的到法国和瑞士去,暂居一个时期;有的则远渡汪洋,前往美洲,永久移居异地。

 一八六四年,在英国伦敦首次成立了国际劳工组织。起初的时候,它是由三股主流组成:一、英国工会,旨在逐步改善劳工的生活环境,使他们能更直接地参加政治活动;二、法国社会主义者普鲁堂的信徒,他们设法组织工人合作社,以便渐渐取消资本主义;三、马济尼派,他们在意大利成立了四百五十个劳工社团,共有十二万名团员。

  同在一八六四年,德国梅因斯城的盖德勒主教,发表了他的劳工问题与基督教会”。这是德国的天主教会一项强大的社会计划。它要求政府制订有关劳工及社会保险的法令,以保证劳工应得的最低工资,限制工作时间,订立休息假期,禁止雇用妇孺,规定社会保险,重视个人与政府之间的社团,即:家庭、地方组织、自由机构等。

  在这些劳工运动和奋斗的压力之下,那些年内,劳工们经过了艰辛的努力,慢慢地得到了胜利。一八六四年,法皇拿破仑三世所统治的法国政府,承认工人有罢工的权利。一八六八年,俾斯麦的德国政府,给与全体人民投票的权利。于是工人们第一次可以选派自己的代表参加国会。一尺六六年,比利时政府承认最初成立的工会;这是由于天主教组织所加的强大压力。其后奥地利(一八七0)、英国(一八七六年)和法国(一八八四年),也都承认了劳工的这项权利。

  一八六六年五月一日,也开始了一种国际性的劳工运动,希望把每天的工作时间定为八小时。前后一共发生了五千余次大罢工,无数次的游行示威。到处都有军警严厉镇压。在芝加哥死伤了很多人,负责发动工人示威的主动者,都被判处绞刑。

  在上一个世纪的最后十年里,欧洲差不多所有的国家,都把每天的工作时间,缩短为十个小时,禁止雇用年龄未满十三岁的童工,叫他们在工厂里做十小时的工作,制定有关意外伤亡、卫生保健,以及假期休息等法规。

  在一八八三年和一八八九年之间,德国政府受了中间派的天主教徒和拉沙勒的社会主义者的要求,制订了法律,对于劳工在工作时发生的意外事故,以及疾病和老年等,都定有应得的保障。这项法律的规定,很快也在奥地利、瑞士、丹麦、比利时和意大利等国家里,正式公布。

  饥饿也要纳税

  意大利的农民,已经赤贫如洗,在一八六八年,还要被迫缴纳一项苛税:谷物磨粉税。任何一类谷物,在磨坊里磨粉时,均须纳税;因此,凡是吃面包和玉米糊的,即所有的穷人,都必须纳税。于是在意大利各地,真正掀起了一阵叛变的浪潮。

  关于这个问题,方济·德辣臬禄写道:那些不满的民众,有时听到了有人在高呼:教宗万岁!奥地利人万岁!’便纷纷起来响应。政府为了镇压这样的叛乱,再次出动军警,造成数百人伤亡;事后仍然保持这种饥饿也要纳税的暴政

  在鲍思高神父主办的青年中心里,以及他所开设的其它的学校里,他的那些青少年们,每天都要消耗“像山一般高的面包”,因着这种“磨粉税”,而每天要多付一笔相当大的面包费。他就在那个时期写道:“面包涨价,使我们感到非常困难。”

  慈幼会学校诞生了

  自从一八六三年,在米拉贝禄开办那座教区小修院起,鲍思高神父受到意大利各方的要求,去开办各种学校,不是去开办青年中心。他也接受了这样的请求;不过,在学校旁边,同时他也开办了青年中心。

  这样,不多几年后,慈幼会在意大利各地,已经开办了好几所学校,有的是小学,有的是中学;有的是工艺学校。

 慈幼会本来是开办青年中心的,怎么在短短几年里,竟然专门开办学校,教育平民子弟呢?

 本书就在前面几页里,已经提到了开办学校的理由。现在让我们引述一段伯铎·施德拉写的文字,来更详尽地解答这个问题:天主教学校,是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开始大量增设,日益兴盛起来的。其时意大利政府,依据自由主义的原则,来推行政策和制订法律……

  当政者实施自由主义的政策,成为执法的意大利,而由天主教徒,以及当时正在发展中的其他势力,所形成的广大反对阶层,二者尖锐对立,以致在意大利的公立学校里,产生那种无宗教信仰的,甚或反对神职界的教育风气(激烈反对在学校里,讲授宗教课)

  由此所引起的反应,使天主教徒们,在一切方面进行组织,成立宗教社团、互助机构、民营银行、保险公司,以及各种学校,以教育自己的子女,特别注意那些低收入的和工农的阶级,因而在一国的社会之中,几乎再成立了一个社会。

  从此我们可以明了,自从一八六三年以后,我们发现有许多中学、教养院、工艺学校,以及由慈幼会开设的或主管的教区修院;他们更乐于开办寄宿学校……慈幼会所办的学校,对于意大利和全世界的天主教力量,用他们所教育出来的无数青年,提供了不少的助益,发挥了相当大的功效。”

  教育贫苦青年

  那些专为教育工艺生的学校,当时称为工艺院;院中只收那些贫苦无靠的孤儿。至于那些为教育读书生的学校,则称为教养院;不过,它们也以教育贫民的穷苦子弟为宗旨。这始终常是鲍思高神父的明确的立意。

  一八六九年三月七日,鲍思高神父从罗马回来,晚上向慈幼会士们谈话时,提出了教宗碧岳九世的几点训示:你们常要专门教育平民的穷苦子弟。教育贫苦青年,总不要为富贵人家的子弟开设学校。你们不要管理富有的学校。如果你们教育穷人,如果你们自己是穷人,你们就会平安地生活,也可以做许多善事。”

  事实上,的确按照这样的训示实行了:不仅是在最初几年如此,就是后来,也常如此。为此,鲍思高神父在一八七五年能够这样写道:在阿拉西奥、瓦辣在和三别达雷那三所学校里的经济情形,已经降到了零点。

  一八九八年,即在鲍思高神父去世后十年,在波隆那市,那所由以前鲍思高神父的秘书所主管的学校里,共有一百八十一名学生:其中四十九名为孤儿,全由校方供应一切;只有三十三名,每月缴足二十五块里拉的学费;其余的九十九名学生所缴的学费,还不到应缴之数的一半。每年总共收入为二万三千里拉,而支出则高达四万六千里拉:显然入不敷出,百分之一百的亏损。

 最初开设的五所教养院

 一八六四年,开设了冷照的教养院。鲍思高神父派遣了卢斐诺神父为院长;当时他只有二十四岁。此外,鲍思高神父还派遣了七名修士。最初几个月,他们生活在贫穷之中,日夜与匮乏为伴。七名修士之间,有一个名叫沙拉的,日后将出任慈幼会财务总长;他这样写道:学校里空无一物,有些墙壁一半已经毁坏;屋子里没有椅子,也没有桌子。祁窝乃替我们预备食物。我们就以一块门板,搁在两条木马上,当作饭桌。窗上没有玻璃,只用一些破毛巾或旧毯子把它们堵上。我们就在草堆上睡觉……”

  第一年,那所学校里,只有三十七名寄宿生,和一群乱哄哄不守纪律的外宿生。那年三月,蒲罗威辣修士患病,体力衰弱,无法工作。到了七月,那位年轻的院长,不幸感染了肺病,遽然去世。学校里的一切事务,只由余下的六名修士负责。沙拉神父回忆当时的情况写道:“我们工作是多么的努力!我们不愿意别人说,学校办得不好,因为只有我们几个修士负责管理。

 第二年,雷蒙恩神父前往那所学校主持校务,情形才开始好转。

 一八七0,开办阿拉西奥的教养院。院长为谢鲁谛神父;当时他只有二十六岁。

  一八七一年,在马辣西成立了一所工艺院;三年后,迁往三别达雷那。院长为雅培拉神父;当时他也只有二十六岁。开办时,有三个工房,专为贫苦无靠的孤儿。除了工艺生之外,鲍思高神父也在那里设立了另外一个部分,专为培养那些有志晋铎的青年。

  一八七一年,二十位慈幼会士,抵达了瓦辣在的市立学校。校长为鲍思高神父最早的一个学生,即范济夏神父。那二十位慈幼会士,在该辣士可主办那所学校,前后凡三年之久,结果他们必须放弃它。

  鲍思高神父前往视察那所学校的时候,向一群鼓掌欢迎他的瓦辣在市民讲话;他笑着说:“为了教养这里的学生,我所需要的,不是在空中拍手的人,而是在……袋里掏钱的人!要是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只是空拍手,孩子们可就惨啦!……”

  一八七二年,鲍思高神父接办了瓦沙利切那所专为贵族子弟的学校。

  这是一个为慈幼会艰苦的时期。都灵城内,有一个由七位司铎组成的团体;他们在都灵郊外的一处山冈上,开办了一所贵族子弟学校;可是,学校的经费陷于绝境,已到了破产的地步。

  新上任的都灵总主教卡斯达地,其时已与慈幼会意见不合,关系紧张;他召见鲍思高神父,叫他接办那所贵族学校。可是鲍思高神父因见那所学校的性质,与慈幼会办学的宗旨背道而驰,所以表示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工作。他在数年前,已经声明过:“这件事不行!只要我还活着,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会毁灭我们呢!”但是,总主教准备强令他服从。

  鲍思高神父把这个问题,向那个还很年轻的慈幼会顾问团提出。全体顾问都一致表示反对接办那所学校。鲍思高神父前往冷照,去征询雷蒙恩神父的意见。雷蒙恩神父回答说:不要接办这样的学校。神父你不是一再对我们说过,接办贵族学校,表示本会衰落吗?我们不是常要为平民的穷苦子弟服务吗?”

  最后,为了避免与教会当局发生严重冲突,鲍思高神父只好咬紧牙关,接办了那所学校。其后五年里,那所学校真是慈幼会的一副沉重的担子。学生很少,费用甚高。华道角青年中心每年都要补贴很多钱。

  鲍思高神父凄苦地说道:有钱的人却要由穷人来供养!”

  最后,在一八八七年,鲍思高神父用了一笔很大的款子(十三万里拉),买下了那座校舍,才能把慈幼会的读书修士送往那里,取代了以前的富贵子弟。在学校的大门上,挂起一块新的牌子,上面写着:远方传教区修院。这样,经过了十五年的漫长岁月,终于解决了瓦沙利切这个严重的良心问题。

  指明转折点的基本原则

  关于创办新校这个论题,就到此为止。鲍思高神父去世时,慈幼会学校,分设在六个国家的,共有六十四所,会士七百六十八人。让我们在此作一综合性的观察。

 一八六四年,慈幼会除了开办青年中心和工艺院之外,也开始创办教养院,以教育读书的学生。

  青年中心(可能是每天的青年中心),是慈幼会的首要工作。关于这一点,慈幼会的会规有明文规定。慈幼会士的实际行动,也证实此事。慈幼会的各大事业,都附设着青年中心;儿童们在院中跳跃奔跑,喧闹嘻笑,形成一片快乐的气象,和华道角青年中心的情形完全一样。无论是在欧美,或是在亚非,凡是有慈幼会士的地方,都设有青年中心。鲍圣的继往者,还在谆谆训告:“每一个慈幼会事业,应该是一所青年中心。”

    不过,鲍思高神父在一八六四年,已经发现平民子弟有一个新的需要,即真正传授知识的学校,使他们也能求得基督化的确实学识。这对慈幼会来说,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慈幼会士,不往儿童喧嚣的青年中心里工作,却转往秩序井然,校规严明的教养院里服务的,人数一天天的增多。

    鲍思高神父对于进行这个重大的转变,并没有表示踌躇不前,迟疑莫决。关于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定出了一个基本原则:

    慈幼会的工作对象,基本上永不改变,就是贫苦的青年,平民的子弟。在对他们进行教育工作时,慈幼会士应该鼓起勇气,迅速地考察时代的现象和需求,为能给青年们提供适宜的服务。总而言之:不是贫苦青年应该迎合慈幼会及其工作,而是慈幼会及其工作应该适应平民子弟的需要。

40 莫乃才一如华道角
 

    一八六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在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举行了鲍思高神父本名主保节日的庆典。慈幼会最初成立的几座分院的院长,即米拉贝禄和冷照两座分院的院长,也都前来参加。

    冷照的院长雷蒙恩神父记叙当时的情形,这样写道:太阳已经落山,一轮明月高照在天空上。我上楼到了鲍思高神父的房间里,同他单独在一起差不多两个钟头。从运动场升起青年们的欢乐笑声。窗户和阳台的栏杆上,点起了数百盏彩色玻璃的灯火。运动场里,乐队开始演奏。鲍思高神父和我走进窗前。那种景色,真是迷人。

    鲍思高神父微笑了。我高声说道:鲍思高神父,你记得以前的梦吗?!这里有青年学生。这里也有圣母给你应许的神父和修士。差不多二十年已经过去了。谁也没有缺少过面包!”

    鲍思高神父答道:上主待我们多么好!’

    我们又默默无言,内心充满了无数的感激之情。后来我再开口说:鲍思高神父,你不觉得还缺少一些东西,来补足你的事业吗?’

    什么东西?”

    神父不想为女孩子们做一些事吗?如果我们有一个由你创立的女修会,你不认为这将补足你的事业,使它完整无缺吗?修女们可以给贫苦的青年们做不知多少工作。她们可以给女孩子们,如同慈幼会士给男孩子们,做类似的工作。”

    他沉思了一会,接着答道:是,这件事后来也要实行的。我们将来会有修女;不过,不是现在,要稍等一个时期再实行。

    伯铎·施德拉认为,鲍思高神父曾有一个时期,希望那位仁爱会修女玛利亚·鲁意莎·安琪丽佳·克拉辣克,就在圣磊思青年中心附近所创办的事业,能与慈幼会联合,并肩工作。

    这个计划,即使鲍思高神父曾经想过,也只持续了一个很短的时期。

    后来鲍思高神父遇见了两个人,即贝思达理诺神父和玛利亚·陶美尼加·玛沙籁禄;这却有极大的关系。

    霍乱和巫婆

    一八六四年盛夏,霍乱爆发,在莫乃才各处山地上蔓延。上一年的独立战争,已经使好几个家庭丧失了家长。莫乃才一带,每年到了夏天,有些水井里积水腐朽,就成了霍乱病菌的温床。一旦这可怖的疫病发生,居民都惊慌不知所措。

    每逢爆发这种传染病,人们都在谈巫婆,说是她在捣鬼。当时还不知道有病菌,更不讲究卫生和消毒。

    那些受到霍乱侵袭的人家,就被众人所遗弃。那些没有受到传染的,马上把门窗都紧闭起来。

    有一个也叫玛沙籁禄的人家,首先感染了霍乱:起初是丈夫,接着是妻子,后来连孩子们也都患了这种可怕的传染病。不过几天,那个家长和年龄最大的男孩,已是奄奄一息,去死不远了。贝思达理诺神父(由于他身体矮小,为人又很和气,所以莫乃才的居民,都用小神父这个亲昵的名字来称呼他)去探访他们,发现急需一个人帮助他们,便急忙赶往与他们同姓的亲戚家里去求助。他找到了玛利亚·玛沙籁禄。当时她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少女,身体健康,能做一个男子那样的工作,在祈祷时,却又温文娴静得像一位天使。

    贝思达理诺神父对她说:你叔父家里,有两个人病得很重。你有没有勇气去帮助一下?”

    玛利亚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她也害怕,一如所有的人。小神父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玛利亚终于低声答道:要是我爸爸答应,那么我就去。

    她父亲是一个有名有实的好教友,就满口答应,立刻准许自己的女儿去帮助一个亲戚的家庭。玛利亚就赶往那个患了霍乱的亲戚家里,马上把那个家庭打扫得很清洁整齐,又按时给病人服药,为他们预备热的饮食。

    但是,当那些病人一一逐渐复原,起床行走的时候,玛利亚·玛沙籁禄自己却染上了霍乱。她那张蛋圆型的美丽面孔,不多几天,竟变得瘦削灰白。

    医生前来替她诊治,也摇头叹息。看来死亡似乎已在眉睫之间。医生开方叫人去买别的药物。玛利亚却用着仅余的力气,对医生说:多谢医生!不过,请不必费神给我吃别的药。现在我什么也不需要。我只等天主来收我的灵魂。

    然而,究竟她的死期还没有来到。在天主来领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前,她还要在这里做许多工作。

    向好友毕脱劳尼拉密谈

    玛沙籁禄就这样没有服什么药,却能突然不发烧,面容也渐渐红润起来;可是,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壮健,全身只觉得虚弱无力:原来她在病中很高的体温,严重损害了她健全的体质。

    如今她应该做什么呢?不止一个男青年,想跟她谈及婚事。她本来具备一切的条件,可以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可是,她对于婚姻,连谈也不想谈。

    玛沙籁禄为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会员。那是莫乃才镇上一位名叫安琪拉·玛加袅的女教员所发起的。这位女教员听了贝思达理诺神父的指导,草拟了一份会规。后来这份会规,被寄往热那亚的一位著名的本堂神父法辣西乃地那里,请他修改。一八五五年,法辣西乃地神父依据上述的那份会规初稿,写成了无原罪圣母孝女会会规。不久,这份会规,竞出人意料,很快就传遍了意大利全国各地。

    一八五五年十二月九日,贝思达理诺神父在莫乃才首先成立了这个无原罪圣母孝女会。最初参加的,共有五名少女,其中最年轻的,就是玛利亚·玛沙籁禄:当时她只有十七岁。

    玛沙籁禄有一个知己的女友;她向这个女友倾吐心曲,无所隐讳。那位女友名叫毕脱劳尼拉,也是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会员;她与玛沙籁禄同姓。

    一八六一年,有一天,玛利亚对她说:我决意学做裁缝。等我熟悉了这门手艺,我要开办一个小型的裁缝工房,专教贫穷的女孩子学做裁缝。你喜不喜欢学做裁缝呢?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如同在一个家庭里一样。

    一年后,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开了一家小裁缝铺。,就在莫乃才市梢。约莫十个女孩子上那里去学裁缝。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使那个裁缝铺大为改观。

    两只害怕的眼睛

    那是一八六三年的冬天。裁缝铺里所有学裁缝的女孩子们,都穿着木屐,打着大伞,在风雪中,已经回家去了。在裁缝铺里,只剩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两人。忽闻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小贩,带着两个小女孩,要求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把她们收留下来,不仅是白天留在裁缝铺里,连晚上也要在那里休息;因为他是一个孤零零的男人,妻子已经去世,遗下了那两个女孩;他自己无法照顾她们。

    两个孩子张大着害怕的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大的八岁,小的只有六岁。毕脱劳尼拉手拉着那个大的,玛利亚则抱起那个小的。于是在火炉里生起了大火,使她们取暖,又给她们东西吃,替她们预备休息的地方。

    这样,毫无预筹的计划,那问小小的裁缝铺,一变而为穷苦女孩子的收容所了。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到邻舍那里去求助,借得了两张小床,又获得了一些做面糊的玉米粉。

    两个玛沙籁禄收容贫苦女孩,这个消息一在莫乃才镇上传开之后,很多人给她们送东西来:有的送一捆木柴,有的送两张毯子,有的送一袋面粉,也有人把那些需要照顾的穷女孩子给她们送来了。不久,收容的女孩共有七人。

    每天在开始工作之前,那些小女孩一起念一遍圣母经。当圣堂里传来钟声时,玛利亚往往就会这样对她们说:“在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钟头,到天堂去也更近了一个钟头。”她希望那些学做裁缝的女孩要为天主工作:“每缝一件,对天主表示一次爱情。”

    到了主日,玛利亚愿意对镇上所有的女孩,做一些好的工作。这样,产生了一种类似青年中心那样的工作。每逢主日或庆节,她们两个女友,聚集所有的女孩子,带她们到圣堂里去,参与圣教礼仪。等礼仪完毕后,她们也用种种方法,使那些女孩子游戏,或带她们去旅行,令她们都{睫高兴。

    小神父找工作

    道明·贝思达理诺,莫乃才人,二十二岁时,在热那亚的教区修院里晋升了铎品。起初几年,他仍在修院里工作;可是,到了他三十岁那年,受了他故乡的老本堂司铎的要求,回到了莫乃才,在本堂区里帮助工作。他登上了讲道台,这样对自己的同乡们说:我来找工作,不是在你们的葡萄园里,而是在这圣堂里,在上主的葡萄园里。有人给我提出了其他的工作,但我宁愿留在你们中间,只要你们给我工作。

   他第一次遇见鲍思高神父,是在热那亚市法辣西乃地神父的

寓所里。不过,那只是一面之交,正式会见鲍思高神父,与他恳谈,是在一次火车上旅行的时候。当时鲍思高神父请他到华道角青年中心去见他。过了几个月,贝思达理诺神父到了华道角,见了鲍思高神父。

    他看见那么多的孩子,在鲍思高神父的教导之下,并在信仰和愉快的气氛中,养成勤劳工作,虔诚敬主的品德,深感钦佩,就对鲍思高神父说:请神父就把我收下吧!”

    鲍思高神父同意他进慈幼会(事实上,就在第二年,贝思达理诺神父发了圣愿);不过,希望他仍然留在莫乃才;因为在那里有许多事需要他做。但是,他与鲍思高神父之间,保持合作和隶属的关系。从那时起,每逢召开慈幼会的院长会议,贝思达理诺常出席参加。

    其时在莫乃才又发生了一件新的事情。有两个无原罪孝女会的会员,要求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准许她们参加裁缝铺的工作。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征求贝思达理诺神父的意见。贝思达理诺神父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有这么多份工作,你们两个人做不了。

    这样,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团体:四个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会员,教女孩子们做裁缝;她们像慈母一般,照顾七个日夜跟她们在一起的女孩子。

    本书在前面第三十六章里已经讲过,鲍思高神父在一八六四年,带领他的学生,作秋季旅行,抵达莫乃才的时候,曾在那里住了五天。他向圣母孝女会的会员们讲话时,以及每天晚上,他对学生们讲“晚训”时,玛利亚·玛沙籁禄常在旁静听。有人说她这样的行动不适当;她却回答说:“鲍思高神父是一位圣人;我可以感觉得到。”

第二年,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会员们分为两组:那些愿意同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一起过团体生活的,住在本堂附近,由贝思达理诺神父提供的,一座比那裁缝铺设备较好的屋子里,称为:无原罪孝女;另一组愿意继续留在自己家里,如同安琪拉.玛加袅那样的,则称为新乌苏拉会会员   

一本遗失的小册子

 莫乃才居民,在一个名叫高区的地方,兴建了一座校舍,准备开办一所学校。鲍思高神父曾经答应了他们,一等校舍落成之后,他立即派遣慈幼会士来主管校务。莫乃才全镇的居民,合力建造这座学校:有的出钱,有的出力。

 一八六七年,学校的小堂建筑完成。那年的十二月,鲍思高神父就在那座小堂里,奉献了第一台弥撒,呼求“天主降福新开的学校和莫乃才的居民”。他在那里住了四天,并给那一小组的“无原罪圣母孝女”,特别讲了一次训话。

  一八六九年,鲍思高神父已经到了创立“第二个修会”的紧要关头。他已经注意莫乃才那些纯朴的无原罪圣母孝女”,便静静地给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寄去了一本小册子,上面他“亲笔写了作息时间和一些规章,使她们连同那些女孩子们开始过一种较有规则的生活”。

 这本小册子后来遗失了。不过,毕脱劳尼拉修女清楚地记得:

“小本子里写着这样的忠告:设法常要生活在天主面前,多次念短诵,态度要和善可亲,忍耐温良,留神注意女孩子的品行,使她们常有事做,养成虔敬、单纯、诚实和自然的生活态度。”

一八七0年,鲍思高神父在莫乃才住了三天,一方面为休息渡假,另一方面为能就近观察那些“无原罪圣母孝女”们的生活情形,以便知道那本“小册子”,对她们的生活有什么成效。结果他觉得十分满意。

 一八七一年一月三十日,在华道角青年中心召开慈幼会院长会议。贝思达理诺神父也出席,并报告莫乃才的情形。

    一八七一年四月二十四日,鲍思高神父召集慈幼会顾问团开会。出席者有:卢华神父、贾烈劳神父、沙维豪神父、祁瓦雷禄神父、杜兰道神父、雅培拉神父。他告诉他们开会的理由,是为讨论一件重要的事。以下就是会议录上所记载的话。

    有许多人再三鼓励我,对于女青年,也要做些善事,如同我们因着天主恩宠的助佑,,对男青年所做的一样。如果顺从我自己的性向,我就不会着手从事这种使徒工作。但是,我怕相反上主圣意的安排。为此,我请你们在天主台前考虑这个问题,以便所采取的决定,将更能光荣天主,也更能造福人灵。在这个月里,我们祈祷的意向,是为祈求上主赏赐我们必要的神光,好能妥善处理这件重要的事。”

    缺乏预备面糊的玉米粉

    斐丽清.玛沙籁禄,是玛利亚的妹妹,记叙当时的生活情形,这样写道:很多次那个小小的团体,缺少生活的必需品,甚至于连做面糊的玉米粉也没有;有了玉米粉,又没有木柴。

    这时,玛利亚就带着几懒孩子,到乡下的树林里去采集干柴,然后把捆好的木柴背回来,用以做饭。面糊做好了,把它端到庭院里,连同一个大盆放在地上,就请同事们一起进食。没有碗碟等餐具,大家都吃得很开胃,也很快乐。

    一八七一年五月底,鲍思高神父再度召集顾问团,咨询各位顾问有关教育女青年的意见。大家都认为这是一件很适宜的事。鲍思高神父便作结论说:“好吧!现在我们可以确实知道,这是天主的圣意,要我们也关心女青年的教育问题。为了作出一些具体的事,我提议把贝思达理诺神父在莫乃才兴建快要落成的那座房子,作为这个用途。

    六月中旬,贝思达理诺神父被鲍思高神父紧急召见。事后那位“小神父”所记下的报告,写得很镇定,几乎像是一篇公文。其实他那次与鲍思高神父的谈话,必然很激烈,彼此争执很久,与那份报告大不相同;因为,毕脱劳尼拉修女记述当时的情形说:“以前他见了鲍思高神父回来时,好象上过天堂似的,这一次却显出思想很重,性情烦燥,内心很痛苦的样子。”

    贝思达理诺神父的报告是这样的:鲍思高神父表示愿意关怀平民女孩的基督教育,并说明莫乃才是他所知的最适合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有无原罪圣母孝女会的会员,可以选择其中那些蒙主呼召,离开世俗,而愿意过团体生活的女子,以便创立进教之佑圣母孝女会’,为造福许多平民的女童。”

    他在那份报告上也写着:贝思达理诺神父回答说:只要鲍思高神父负责指导,并予以保护,我是在神父手中,听由神父安排。           当时与玛利亚和毕脱劳尼拉在一起的,还有德兰·彭波禄、佳琳·玛沙籁禄、斐丽清.玛沙籁禄、乔凡宁那·斐雷婷那;此外还有三个女孩,即:罗新那·玛沙籁禄·巴洛尼、玛利亚·格罗索、柯琳那·阿利各±也。

    那些使贝思达理诺神父思想很重,性情烦燥,内心很痛苦的困难,特别是两个问题:那些女青年固然都是很好的基督信徒,,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要做修女的念头;其次鲍思高神父想把高区的那座新校舍,改为进教之佑圣母孝女会的摇篮。莫乃才的镇民出钱出力,来兴建那座房屋,原来是想成立一所教育男童的学校,现在这样的改变,会引起严重的纠纷。

    教宗的旨意与镇民的不满

    一八七一年六月,鲍思高神父前往罗马,向教宗碧岳九世禀明自己的新计划。教宗说,要让他先用几天来考虑这个问题。过了几天之后,当鲍思高神父再次觐见教宗时,教宗对他说:“你的计划,我认为符合天主的旨意。我想这些修女应该以教育女青年为她们主要的宗旨,如同慈幼会士教育男青年那样。至于归属的问题,她们应该属于你和你的继位者管辖。为此,你要设法修订她们的会规,开始试验实行。其余的一切,后来自会跟着来的。”

    一八七二年一月二十九日,贝思达理诺神父,因鲍思高神父的命,召集了二十七个进教之佑圣母的孝女,吩咐她们选举第一任院长。投票结果,玛利亚·玛沙籁禄得到了二十一票。她惊慌不已,立刻要求同伴们另选人。但是其他的修女,却坚请她接受院长的职位。贝思达理诺神父则主张,应由鲍思高神父来作最后的决定。玛利亚听了这话,稍觉心安,因为她想,鲍思高神父知道她一无才能,必然会免去她这项重任。鲍思高神父却知道她定能胜任,便确定选她为院长。她知道了,很难受。

    现在应该给修女们一个固定的住所。可是,怎样才不至于引起镇民的反对呢?这时恰好发生了一件事,帮助解决了这个难题。本堂神父的寓所陈旧不堪,随时有倒塌的危险。区政府决定要把它拆除,重建新屋。于是要求贝思达理诺神父把本堂附近的那所房子让给本堂神父使用。   

    小神父却抗议说:教穷苦女孩学做裁缝,且收养她们的那些修女,我应该叫她们上什么地方去呢?”

    区政府经过仔细考虑,从长计议之后,向贝思达理诺神父提出以下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送她们到高区去。那座新屋的楼下已经造好,现在还没有人在那里住。

    贝思达理诺父一听这话,就松了一口气:政府命他做的,正是他所期望而不敢要求的事。于是孝女会的会员们把自己的应用的东西,都放在几辆农民用的大车上,搬往新居去了。她们当然也把自己饲养的蚕也搬到了那里;这是她们微薄的入息之一啊!

    起初她们移居,并没有引起镇民们太多的注意;可是,后来消息一传开,镇民们知道了那些孝女会的会员(她们的人数增加得很快),要长居在那座校舍里,成立一个新的女修会,就窃窃私议。一致表示反对

    浮尔兹更明白地写道:莫乃才的居民抗议说,他们受人欺骗,上了大当。圣母进教之佑修女,就在这种严重的误会和不友善的气氛中,迈开了第一步。她们原已过着十分贫苦匮乏的生活;现在还要给她们加上这样艰难的环境。

    斐丽清.玛沙籁禄修女写道:镇民之间,在这样传说着,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很久。由于修女们缺乏那么多必要的东西,所以照人的眼光来看,结果必然如此。但是,玛利亚.玛沙籁禄毫不畏惧,继续过着勤劳牺牲的生活。当时建筑工程还没有完毕;她便整天收集石块。怎样洗衣呢?罗威诺河距离修女住的地方相当远。到了洗衣的日子,她就拿着几块面包或玉米糕,带几个女伴,一起到问边去洗去。回来时,她已很疲乏,身上也弄得很湿;她却只顾叫别人换衣,又给她们预备一些热的东西。她真像一位慈爱的母

    四粒栗子的香味

    一八七二年八月五日,最初的十五位圣母进教之佑会修女穿上了会衣,十一位也发了三年的圣愿,玛利亚.玛沙籁禄就是其中之一。

向特辣主教把苦像授给十五位修女时,对她们说:我的好女儿!领取你们所爱的耶稣的苦像吧!当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这苦像将安慰你们。

    鲍思高神父在旁观礼,看着那些修女们穿会衣和发圣愿,后来用亲切而简单的话说道:你们是在忧患之中,我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大家都在迫害你们,讥笑你们,连你们自己的亲戚,也遗弃了你们。但是,你们不要奇怪。在圣母的小日课里,你们刚才念过了:‘我的山松已放出清香。’你们可知道,什么时候山松放出清香?就是在被压榨的时候。我可爱的女儿,你们如今在世界上受到折磨;不要难过,鼓起勇气吧!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你们相称于自己的地位,你们就可以为自己的和别人的灵魂,获得很大的利益。

    修女们的生活十分清苦,几乎到了穷困不堪的地步。她们主要的食物,就是用玉米粉做的面糊和一些在水里煮熟的栗子。有一位修女,回忆修会初成立时,修女们的生活情形,这样写道:四粒栗子发出的那股香味,两三个小时前,已经可以闻到;它使我们感到头昏眼花。”

    有许多修女,晚上休息的时候,用一块木头,包上一些破布,当作枕头;因为所有的枕头,都已经给女孩子们使用了。玛利亚·玛沙籁禄不愿意最年轻的修女这样克苦自己;可是,她不能对她们吩咐太多的话,因为是她首先想出用木块做枕头的方法。

    死亡前来敲门

    一八七四年一月二十九日,死亡第一次走进那座房子。去世的是一位很年轻的属于第一批进会的修女,名叫玛利亚·博乔)。她性情愉快,常乐于助人,为人服务,照顾病人。那年冬天,她挨饥受冷,吃了不少的苦。默默地走了,没有给人什么麻烦。

    在给这位年轻的修女举行丧礼时,莫乃才的居民都来参加了。贝思达理诺记述道:许多镇民都哭了。这件事,使当地的居民,与那些面容清瘦,身穿会衣,手持念珠,恭念玫瑰经,参加丧礼的年轻修女们,重新和好如初。自从那天起,做面糊用的黄色玉米粉,没有再缺少过;就是连那做白面包用的上等面粉,也源源而来,从不短缺。

但是,不久,死亡又来敲门了。

五月十五日,贝思达理诺神父给修女们宣读一篇论人生短促的文字;他说:死亡也许在一年内来把我带走,也许在一个月内,或一天之内,或一小时内前来,也许就在我读完这篇文字之后,就来带我离开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他讲到这里,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修女们见了,都感到惊奇不安。

    上午十一点钟,他正在工作的时候,忽然昏倒在地上;虽经人延医施以急救,也毫不见效。不消几个小时,他就离开了人世。他只有五十七岁。

 三位修女在大雪中启程

 一八七六年二月九日,当雪花纷飞的时候,有三位圣母进教之佑孝女会的修女,首先从莫乃才启程,前往另地服务。她们到利古

理亚的瓦雷克洛西亚去开办一所教育女童的学校和青年中心。

同年的三月二十九日,又有七位修女,动身前往都灵,在距离华道角青年中心只不过五十公尺的地方,成立一个女童的青年中心和一所女校。后来这所会院,将成为四十多年里,圣母进教之佑修女会的总部。

 在那一年里,又有二十六位修女,分别启程前往比哀拉、阿拉西奥)、路.蒙弗辣道和都灵的冷照等地,开办学校和青年中心。后来有七位修女,前往东部的赛土脱利,去开办第一所海滨疗养院,收容了一百名患有淋巴腺结核症的男女儿童。恩理该达.苏波乃修女,原是一个孤女,初到莫乃才时,还带来了四个妹妹;现在她在那些病童们中间工作,精神很愉快。

她不理那些孩子因患有结核病而容貌丑恶,却只看孩子们天真美丽的灵魂。

一八七八年,圣母进教之佑孝女会”(译者案:中文简称母佑会”),已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大家庭,分布于世界各地。修会总部,因鲍思高神父之命,由莫乃才,迁至尼渣·蒙弗辣道。对玛利亚·玛沙籁禄来说,这是一次痛苦的分离。她告别了自己年迈的父母,也向安眠地下的贝思达理诺神父,以及几位早期的同事辞行,最后也离别了那所自己曾在那里教女孩子们学做裁缝的小屋子。

    玛利亚·玛沙籁禄虽然已身为总会长,却并没有因此而高居人上,睥睨一切;她仍然在卧室里,留神而慈爱地管理年幼的女孩子。有一个小女孩足部患了冻疮,以致鞋袜和疮口都黏在一起。晚上就寝时,她先环视一周,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她,趁无人看见时,不脱鞋袜,上床就睡。玛沙籁禄修母发现了这行动,并没有立刻责叱她,却到下面厨房里去,拿了一盆温水,又取了一些棉花和纱布,来到那个女孩床边,轻声对她说:“起来,给我看看你的脚。别害怕!我不会弄痛你的。

    正是百花盛开时,死亡忽然又来到

一八八一年一月,修女们开始发现,总会长修母体力日衰,健康不佳。有人劝她要更多的注意自己的身体,她却微笑着答道:更好让我早些远去。这样,本会可以有一个比我能干的长上。

玛利亚.玛沙籁禄修母给一批启程前往南美洲传教的修女们送行的时候,终于病倒了。由于轮船误期,她被迫蜷缩在一个屋角里,和衣熬过了一夜。当时她正在发烧,全身在寒气里颤抖。到了早上,她已无力起立。后来她扶病,勉强前往码头,给修女们送行;可是,过了一两个小时,她实在无法再支持下去。

    医生前来替她诊治,发现她患了“严重的胸膜炎”。其后四十天里,她常发着高烧,身在客地,远离自己的会院,深受种种不便之苦。

    当时唯一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是在患者身上使用起疱剂。这种原始的医疗法,把她背部的皮肤几乎全部剥落,痛苦难言。她的体温虽告下降,逐渐恢复正常,可是医生却告诉个残酷的消息:病人只剩短短几个月的生命。

    她回尼渣时,中途遇见了鲍思高神父,就问他说:医生已经说得很清楚。神父,我想问问你:我是不是还有复原的希望?”

    鲍思高神父没有直接回答她,却给她讲了一个比喻:一天,死亡去敲一座修女院的大门;每见一个修女,就对她说:你跟我来吧!’可是,人人都推辞说,自己工作很忙,不能跟着死亡走。于是死亡去见院长,对她说:‘你应该以身作则,起示范作用!快跟我来吧!’院长只好俯首服从。

    玛沙籁禄修母听了这个比喻,明白它的涵义,就低下了头,勉强微笑。

她回到尼渣时,面色苍白,体力衰弱。院中所有的人都热烈地欢迎她,使她十分感动,就用以下几句简单的话答谢道: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太高兴,也不要太忧愁。我们是在天主手中;他是我们的好父亲。我们要常常准备着去奉行他的旨意。  

 春天已经降来人间:从玻璃窗后,可以看到外面鲜艳青翠的花草。玛沙籁禄修母听到小女孩们在下面嬉戏时的天真欢笑,觉得很高兴。

    她愿意向修女们再讲一次训话;她说:你们要相亲相爱,常常彼此团结。你们已经抛弃了世俗;千万不要在这修院里,另造一个世俗。你们要想一想,为什么要进修会。

她身体感到很不舒服,可是始终不愿意别人为她而难过。她甚至于努力唱歌,表示精神快乐,使病室中洋溢着欢愉的气氛。

一八八一年五月十四日清晨,天主来接她前往永恒的天国。她最后还对在旁的修女们喃喃地说:天堂会!”她去世时,享年四十四岁。

    至高者举扬了这朵从莫乃才开出的谦逊小花。一九五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教宗碧岳十二世,将玛利亚·玛沙籁禄列入了圣品。继承其位而为母佑会总会长的,是修女佳琳·达该禄。她很年轻,当时只有二十五岁。她进会时,才不过十八岁。玛沙籁禄修母曾帮助她的勇气,使她克服最初感到陌生和想家的忧苦。一八七九年,她出任都灵母佑会学校的院长。鲍思高神父就近指导她,怎样管理青年中心和学校,使她充分发展自己坚强、平衡、温良等天赋的性格和资质。

    在她英明的领导下,母佑会迅速扩张:不管是在意大利、或是在法国、或是在南美洲,都先后成立了许多会院。在一八八八年,鲍思高神父去世的时候,母佑会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共计有五十座会院,三百九十位修女,一百余名初学修女。

41 罗马沦陷和死亡威胁
 

   一八七0年,在教会和意大利,发生了两件非常重大的事:第一件是梵蒂冈第一届大公会议;第二件是意大利军队侵占罗马。

    在罗马召开的大公会议与在那玻里举行的反抗大会

    一八六九年十二月九日,第一届梵蒂冈大公会议正式开幕。教宗碧岳九世提示了这届大公会议,共有两个主要的目标:第一个就是针对现代的各种谬说,教会提出明确的教义;将教宗不能错误这端道理定为信理。

    自从教会最后一次在脱伦多举行的大公会议以来,已有三百年,教宗碧岳九世邀请东方分裂的教会,派遣代表参加大会;却得到了东方教会无礼的答覆,拒绝参加大公会议。

    教会也曾正式邀请新教徒参加大会;可是,在那封邀请书里,有这样的一句话:“这是一个好机会,回归基督唯一的羊栈。”在他们听来,当然会觉得这句话十分逆耳难听。

    首先响应这反抗大会的,有若瑟·加里巴地和法国作家维笃·雨果。在意大利其他各地,也组织了民众示威游行,对教宗进行绝不妥协的斗争。

    参加大公会议的主教,意大利的二百位,法国的七十位,奥匈帝国的四十位,西班牙的三十六位,爱尔兰的十九位,德国的十八位,英国的十二位,东方的五十位,美国的四十位,加拿大的九位,其他国家和传教区的一百位。各古老的和新兴的修会会长,也都参加会议。全部教长共约七百人。

    一八七0年一月二十日,鲍思高神父动身前往罗马,二十四日,抵达了圣京。二月八日,曾私人觐见教宗,与他作了两次长谈。教宗碧岳九世吩咐他,在平民大众之间,散布一本小型的教会史, 特别把教宗不能错误的特性加以说明。

    鲍思高神父希望在一八七0年的年底,可以出版一本这样的书,以满足教宗的意愿。于是他给一总公教读物的订户,寄了一本新版的教会史纲,书后增补了一章,论述第一届梵蒂冈大公会议,以及教宗不能错误的特性。

    上天给众牧之牧讲话

    二月十二日,鲍思高神父再度觐见教宗时,把有关未来的预见的几页文字,呈上了教宗。最初几行这样写着:一八七0年主显节前夕,我房里的东西忽然都消失不见了。我觉得是在超自然地观察一些事物。时间很短,却看到很多事物。

    这份报告文字(现在还保存着鲍思高神父亲笔所写的遗作),显有幻想和预言的色调,其中含有咒语、预见、呼吁的字句,往往神秘玄妙,而且含混不明。那最令教宗吃惊的,就是以下这段文字(就是在我们看来,也相当清楚易明)

    现在上天给众牧之牧讲话。你如今正在同自己的参议们举行大会;可是,善的敌人一刻也不肯安定。它想出种种诡计,进行反对你的工作,在你的参议之间,散布纷争,使我的孩子们彼此为敌。现世的列强口喷烈火,企图胁迫那些负责守护我法律的人闭口不言。但这不会发生。他们将造成祸害,也要害了他们自己。你赶快进行吧!如果有什么难题无法解决,就把它中断吧!你要是在忧患之中,不要停住,而要继续前进,直到把那条散布谬说的毒蛇的头砍掉。这一击将使世界和地狱震颤;可是,大地将被确保,一总的善人都将欢欣鼓舞。所以,即使只有两位参议,也要把他们集合在你身边。无论你到什么地方去,继续完成那托付给你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你的年月走向预定的数字。不过,那位伟大的王后常会帮助你的,以前怎样,将来也要怎样:她常是教会重大特别的护卫。

    二十行字以后,鲍思高神父又谈到教宗未来的情形:现在他已年老、力衰、软弱、丧失了一切;可是,用那被奴役的言语,也要使整个世界震动。”(九月二十日,教宗的领土就要被意大利军队所侵占。)

    对法国警告重罚

    当时最令人难明的,就是那页对法国所提出的警告,预报它所要受的重罚。其时拿破仑三世,仍是欧洲势力最强的帝王。但是普法之战,就在一八七0年七月十九日爆发,而法国竟在这次战争中惨败。一八七一年三月至五月,法国巴黎的恐怖政权进行大屠杀,无数的人死于非命。这些事件,都是出人意外,当时无法设想的。以下就是鲍思高神父所作的警告。

    法国的法律不再承认造物主;可是,造物主自会使人承认祂,要用祂的怒鞭三次降到它那里。

    要用失败来打倒它的骄傲。农民的收获、牲畜,以及人民等等,都要被掳掠,被屠戮。你的敌人要迫使你忍受忧苦、饥饿、恐怖,而为其他各地所厌恶。但是,如果你还不承认那打你的手,你就有祸了……你要落在异邦人的手中;你的敌人要从远处看见你的房屋在焚烧。你的住所将变成一堆废墟,而被你的那些壮士们的鲜血所溅湿;他们已不复生存。”

    在其后的几天里,鲍思高神父去拜见许多位主教,并利用他所有的声望,劝他们赶快断定教宗不能错误这端道理。他所劝得最多的,似乎是他的好友沙路作的卡斯达地主教。

    雷蒙恩神父明言道,教宗碧岳九世对鲍思高神父的忠忱,觉得这样满意,有一天竟然这样对他说:‘你不能离开都灵,到罗马来住吗?你的修会是不是会因此而受到损失?”’

    圣父,这将使它毁灭!”(《圣若望鲍思高传》,卷二,44)鲍思高神父就在二月二十二日,从罗马动身回都灵。

    四月二十四日,大公会议全体教长,一致通过了天主圣子那个重要文件。那是关于天主教教义的综合性大纲,把有关天主的本体、启示和信仰等道理,作一个明确而概要的总论。文中特别指出这个思想:科学与宗教,如果对它们都有正确的了解,决不会发生冲突;因为二者都来自同一个真理的根源——天主。

    教宗不能错误吗?

五月十五日,在大公会议中,开始讨论教宗不能错误的问题。全体的大会一直开到六月四日。庞讷修思枢机在那一天的日记上,这样写道:可以说,我们乘坐在一只被风浪颠簸得很厉害的船上,完成了一次艰险的航行;我们都晕船了。

教长们可以分为两派不同的主张;无论是在会场里,或是在会场外,都在激烈地辩论这个问题。大多数的教长赞成这端道理。只有一小部分的教长(约有六十位德、法、意、美等国的主教,则认为,如果断定这端道理为信理的话,恐怕会使天主教会与新教徒接近这项工作,受到重大的阻碍。教宗碧岳九世,曾几次使用他权威的影响力,促使大会通过这端道理。

    七月十八日,大会批准了那份有关教宗不能错误的正式文告。有一位在场的证人写道:那天在罗马正下着倾盆大雨,接连打着很强烈的雷。当华伦锵尼主教宣读那篇文告时,门窗都被雷声震动了。在没有雷电的闪光时,四周都被黑暗重压着。

    大会的决议,经教宗签署后,决定以下这端道理为信理:罗马教宗,在教座上讲话时,即当他执行其身为全体基督信徒的牧人和导师这份职责时,因其宗座的权力,断定一端有关信仰或伦理的道理,为对整个教会,具有约束力的信理,由于天主给圣伯铎所许的神圣权力,他就享有救世主所愿意其教会应有的不能错误的特性。为此,罗马教宗所作的这些断定,本身就是不能改变的,而不是由于教会的同意。”

    结束了讨论教宗不能错误这端道理之后,决定休会四个星期。本来大会还要讨论有关主教的议题;可是,严重的事件已在欧洲发生,阻止大会重开。

    意大利军进攻罗马

    七月十九日,拿破仑三世对普鲁士宣战;结果连战皆北。九月二日,塞唐一战,连他自己也不幸被俘了。

    但是,倔傲的法国,不肯就此投降,竟宣布另组共和政体,结果还是失败而屈服了:其时巴黎企图成立一个共和国,推行恐怖政策,如同以前法国大革命后那样的政府,却被法国自己的军队镇压下去,被杀的人高达一万四千余名。暴乱弭平之后,法国就只好与普鲁士签订一项丧权辱国的和约。

    拿破仑三世下台后,意大利政府久已觊觎教宗的领土,见有机可乘,可以自由行动,为所欲为,不再受到外国的牵制。于是由卡道那军长率领的六万意大利陆军,向拉济奥进发,准备进攻罗马。教宗属下的军认,则由刚兹勒军长统领,只有一万六千四百人。

    当时有许多人劝教宗离开罗马,前往别处暂避。有一艘英国军舰,准备护送他前往马尔他。也有人劝他前往西班牙或美国。教宗却认为,一八四八年那次避居伽矣大,是一大错误,所以决意留守罗马。不过他命人咨询几位他所信任的人。对鲍思高神父,教宗很重视他的神视灵感,便也向他垂询,在当时的情势下,教宗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鲍思高神父把自己的意见,向教宗禀告说:“以色列的护守天使,应该坚守自己的岗位,防卫天主的堡垒和结约的圣柜。”

    这封信,由贾烈劳缮写之后,以紧急的邮递方式,寄往罗马。

旧城原为教宗的领土,是防卫罗马的重地,卒于九月十五日,因受意大利陆海两面夹攻,而告失守。卡道那的军队已经侵占拉济奥,而包围罗马。

九月二十日清晨五点三十分,一师由安乔雷底率领的意大利军,向罗马圣若望门开炮。这是声东击西的战术:意大利军攻击的真正目标是虔敬门,意大利军的特种部队,在上午九时以前,已打开了一个三十公尺宽的大缺口;第十二旅和第三十四旅的特种部队,即由此冲入。

  十点钟前两三分钟,教宗桌上,送来了一份紧急报告书,报导罗马城墙已被攻破,意大利的炮兵,正向虔敬门开炮。按照预定的策略,教宗下令在天使堡上扯起白旗,并给刚兹勒将军下达命令,立即向敌军投降。

    在这场战争中,虽然死伤的人很少,但总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意大利军队方面,有五十六人死亡,一百四十一人受伤;教宗军队方面死了二十人,受伤的四十九人。

对于那些敢冒大不韪,侵犯罗马圣京的一总负责的人,即使是身居至尊高位的君王,教宗下令处以最重的绝罚。

雷蒙恩神父写道,鲍思高种父听到了罗马沦陷的消息,丝毫没有惊慌诧异的神色,却好象听到了个早已知道的新闻似的。在旁的人见了,都大感惊奇。”

    教宗给还在罗马的各位参加大公会议的教长,分发一份通告说:在这可痛的时局下,明知大会的各位教长,不能享有必要的自由、安全和宁静,以便与我们适当的处理教务……我们决定中止梵蒂冈大公会议。

    于瓦辣在遭遇死亡的威胁

    罗马圣京沦陷,教宗国朝结束;这件事所引起的重大影响,不是我们所能想像得到的。它表示结束了一千五百余年的历史。许多人还以为教会已告寿终。

    其后不过一年,慈幼会这个新生的软弱修会,也经历了一次死亡的威胁。

    一八七一年十二月六日,鲍思高神父在瓦辣在火车站上,突然昏倒地上。在场的人,以为他心脏病突发,就把他几乎抬着,送往慈幼会。在那里,好象照顾一个婴儿似的,把他放在床上。

    起初几天,还不知道他究竟患的是什么病,后来才发现病情非常严重。不久,鲍思高神父全身都长满了小水疱,使他疼痛难当,体温也高得惊人。眼看他已濒临死亡边缘,就给他施行临终圣事。在都灵方面,大家都惊慌不知所措。万一鲍思高神父死去的话,他的事业还能维持下去吗?卢华神父固然是他的得力助手,可是还只有三十四岁。在那些日子里,有许多慈幼会士自愿捐献自己的生命,来救活鲍思高神父。后来他似乎这样说过:“本来我应该在瓦辣在死去的。我以后的生命,都是天主给我的一个神子所赏赐的恩惠。

    这次鲍思高神父病了两个月。起初传来的消息,真令人非常担心。为了避免纷扰华道角青年中心里正常的生活,那些消息只用电文作概略的报导。

    正因这种特殊的情形,所以发生了一些感人的事,足以证明鲍思高神父怎样受人敬爱。

    伯铎。恩理雅(Pietro Enria,一八五四年霍乱期中,失去了父母,而成为由鲍思高神父收养的孤儿之一),前往瓦辣在,去看护患病的鲍思高神父。另一个鲍思高神父早期收容的学生若瑟.蒲切底则在都灵青年中心里,因无法知道鲍思高神父的详细病况,而感到非常焦急。于是在恩理雅及蒲切底两人之间,私通音讯,报导鲍思高神父的实在病情。这两个鲍思高神父的早期学生所写的信,字句通俗简陋;可是,流露着一股绝对真挚的敬爱之情。

极能感人的信

现在让我们阅读几封这样的信。

十二月二十三日,恩理雅写信给蒲切底说:我觉得十分难过,要给你报告一些很不好的消息,关于我们的可怜的慈父。今天他整天在发烧,一刻不停。他常在出汗,全身都像泡在水里。很多次他使我感到害怕,因为他在睡梦中高声哭泣。我到他床边问他,他却对我说,没有什么。

!亲爱的蒲切底,我已经无力再写下去,我觉得实在太难过。请你告诉他们要祈祷,要真心祈祷;小耶稣才会垂怜我们。现在是午夜后两点钟。他似乎已经稍稍入睡。我祝大家庆节快乐。我却要在我们这位最可爱的慈父身边,痛苦地过这些节日了。"

蒲切底给他写回信说:收到你二十三日的信,我不能看完它,因为我太痛苦难受了。知道可爱的鲍思商神父每天要受更多的苦.就忍不住流下了很多眼泪。

“我祈祷了,我也吩咐大家祈祷,我甚至于对小耶稣说,让我来考忍受鲍思高神父的一切痛苦,就是死我也情愿,只要鲍思高神父能早日康复,再活很多年。

  你要继续写信给我,不要怕使我难过;如果你放过一天,不让我知道这位慈父的实在病况,反而会使我难过。请替我亲吻他的手.并求他祝福我。

    一月三日,亲爱的蒲切底!我们敬爱的慈父常在康复中,只是很慢。他身上还在长着一些小脓疱,使他感到一些痛苦,给他带来轻微的高热。”

    蒲切底回信说:亲爱的伯铎!我们正在等待好消息。昨日我结束了九日敬礼;所以,如果今天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发现我们当得起她的爱,就会使我们亲爱的鲍思高神父痊愈;否则的话,我们要继续麻烦她,直到足够为止。

    你应该知道,这里天气冷得要命:天天都有一些水壶被冰爆破了;你阁楼上的那只,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鲍思高神父的病势开始确实好转时,恩理雅就给蒲切底打了一通电报:昨天是庆日,我们的慈父起床了。你若来访,定会使人高兴。

慈父起床了!这句话,像闪电般转瞬间已传遍了整个青年中心,使人人都感到十分高兴。

    病人继续不断地在康复中。恩理雅就两三天没有再写信。为此,蒲切底写信给他道:亲爱的伯铎!你还活着吗?要是你还活着,如同我所希望的,那么为什么你不遵守诺言,每天都要给我报告有关亲爱的鲍思高神父的消息呢?所以,不要再愚弄我吧!”恩理雅立即回信说:鲍思高神父常在康复中。有时他高声说:!我们重回青年中心的那一天!……’后来他激动地陷在深思之中,想像着重回那个可祝福的家庭时,所能体验到的感受。二月十五日,鲍思高神父回到了都灵,从正门进了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华道角的全体师生和许多友人,都在圣堂里等着他。当他走到了弥撒圣所里日弧蒲切底领头起唱:“Landate PueriDominum!(“请少年们,赞美上主!”)鲍思高神父跪在圣体龛和圣母像前,作长时的祈祷,然后向全体师生道谢,并请他们一起感谢圣母。

    阿玛得依神父记叙当时的情形,这样写道:恩理雅跪在弥撒圣所里。蒲切底拉住他的手臂,陪他出堂,两人拥抱,喜极而泣。

42 赞助员:在世俗上的慈幼会士
 

    一八七0年代,成立慈幼会赞助员会的计划逐渐实现。它也像鲍思高神父其他的事业,并没有突然产生,而是经过了长期培壅才滋长的。

    鲍思高神父写道:一八四一年,当青年中心的事业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热心虔诚的司铎和教友,来帮助工作。早在那个时候,对那些在危险中的青少年,要做的工作已经很多。这种合作者,或赞助员,无论何时,都支持了上主托付我们手中的工作。

    包莱神父去世

    鲍思高神父首先提到了那些协助他工作的司铎。我们在叙述鲍思高神父的生平事迹的时候,也曾遇见了这些司铎:首先在青年中心迁移无定的时期,最后定居在华道角的时期。这些司铎也曾与鲍思高神父发生过冲突,或是因为他有一些疯狂的主意,或是因为他对政治持有某种态度。不过,他们对贫苦青少年们实在的爱心,克服了一切障碍和隔阂。他们是伯铎·梅尔拉、磊思·那西、雷奥纳道-莫理雅道、纳爵和若瑟·伏拉两兄弟、雅清道·卡尔巴诺,尤其是贾发束神父和那位身材矮小的包莱神父,与慈幼会事业将永远连结在一起,真是鲍思高神父忠诚而不惜牺牲的赞助员。

    那位小神父包莱,是在一八七三年九月九日瞑目去世的。鲍思高神父在他临终的床边痛哭流涕;他说:他看来好象一位没有什么才能的神父,其实,十位优秀的司铎,也做不到这位天主的伟大工人所做的一切善事。

    他去世的时候,连入殓殡葬所必需的钱都没有。但是,鲍思高神父却清楚知道,不知多少次,他把自己袋里所有的钱,完全倒在鲍思高神父手里,不管是几个小钱也好,或是好几个金元也好。鲍思高神父召集了慈幼会各校的院长;由他们抬起包莱神父的棺木。慈幼会的修士、学生和乐队,送他直到坟场。他们就是鲍斯高神父,在一八四四年,向包莱神父所预告的司铎、修士和学生。当时鲍思高神父这样对他说:“他们的确是在那里;因为我看见他们。”

    善心的男女信徒

    除了司铎和一般的寻常教友之外,也有一些赞助员来自贵宦之家,如恺思伯爵(Conte Cays,日后到他年老时,将成为一位慈幼会司铎)、法沙第侯爵、卡劳利伯爵、施卡兰比伯爵。其余的赞助员,则普通是一些属于工商界的人士。

    鲍思高神父常很感激地记得一位铜铁器商;他名叫若瑟。卡理阿比,常利用自己业余的时间,到青年中心去帮助工作,又把自己节省下来的钱,捐助给青年中心。

    这些教友各有自己不同的赞助方法。鲍思高神父特别要求他们在主日上,以及对封斋期内的平常日子,帮助“讲解要理”。有人也帮助他在夜校里管理学生,或讲解圣教教义。有的替他的学生寻找一份适合的工作,尤其替那些从监狱里出来的青年。

    不仅是男教友帮助鲍思高神父,也有不少妇女协助他的工作。本书前面已经提及过一些做母亲的,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帮助工作,如:鲍思高神父自己的母亲丽达、卢华神父的母亲、弥格.马可乃的母亲、同祷司铎卡斯达地(后来升为都灵总主教)的母亲,还有妈妈丽达的妹妹等人。

    卡斯达地同祷司铎的母亲,负责管理学生的衣服:换洗脏衣服,并在每星期六,把干净的衣服分派给学生。鲍思高神父写道:“我们正需要有人做这样的工作。在那些穷苦的孩子们中间,有的连更换身上那件破旧肮脏的衬衫的衣服也没有。他们这样脏,没有一个雇主愿意雇用他们的。”

    每逢主日,妈妈卡斯达地聚集青年中心里所有的院童,然后像一个总司令似的,仔细检查每一个人的衣服。她也去查看学生的床铺;很多次它们好象小兽穴,又脏又臭。

    有许多教友,不用工作,而用金钱来协助鲍思高神父的事业。有一位司铎,把自己富有的父母所寄来的钱,全部捐给青年中心里那些最穷苦的孩子。有一位银行家,按月缴付一切学杂膳宿等费,好象他自己是鲍思高神父青年中心里的一名学生。有一名工人,按时把他自己节省下来的钱,送来青年中心。

    在俗的慈幼会士计划卒告失败

    鲍思高神父逐渐拟定了一个这样的计划,想把那些协助工作的在俗教友,完全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善会。

    一八五0年,他第一次进行这个尝试。他集合了七名他所信任的人,全部都是在俗的教友。结果却没有成功。

    一八六四年,他再度尝试组织一个在俗教友的善会。后来他把自己所修订的慈幼会会规,呈上罗马圣部审阅时,其中加有一章论及在俗的慈幼会士;这使许多位教长看了摇头。他在那一章里写道,不拘是谁,即使生活在自己的家庭里,也可以成为慈幼会士。他们不发圣愿;可是,他们可以协助慈幼会士教育贫苦青年的工作。其中第五条会规,甚至谈到如有慈幼会士,“因合理之故”而出会者,也可以成为在俗的慈幼会士。

    这一章没有得到圣部批准。鲍思高神父,以比哀蒙省人那种契而不舍,坚持到底的精神,一再把这会规重新呈上罗马圣部审阅;他先把那一章的文字加以修改,后来又把它放在慈幼会会规后面,作为附录,结果仍然败了。为使慈幼会会规获得批准(一八七四年,才被罗马圣部正式批准),他不得不把那一章删除。如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也许会把它视作一种“创新的卓见)

    在俗的慈幼会士这个计划失败之后,鲍思高神父立即开始进行一个类似的组织。一八七四年,他写出了圣方济沙雷会的主要条例。看来它像一个善会组织。鲍思高神父关于这个问题,咨询了慈幼会的各位院长;他们都对这个计划不感兴趣。

    鲍思高神父摇头叹息着说:你们不懂我的意思。将来你们会看到,这个善会将是本会的支持。你们要仔细想一想。

    鲍思高神父给这个善会所定的主要目的,共有三个:一、对近人,尤其是对贫苦无靠的儿童,进行爱德的工作,以谋求自己灵魂的神益。

    二、参加慈幼会士所举行的敬主神工。

    三、收集穷苦的儿童,在自己家里教育他们,保护他们免受危害。

慈幼会赞助员  

一八七六年,鲍思高神父终于使他设计的善会,达成了一个正式的形式,称他的那些助手所形成的团体为慈幼会赞助员。他编写了赞助员会会规,迅速地把它印成了单行本,并把它呈上教宗批准。一八七六年五月九日,他收到了教宗碧岳九世有关慈幼会赞助员会的一份简令

    赞助员会的宗旨,仍与两年前他所陈述的相同:善度教友生活,以谋求自己灵魂的神益;协助慈幼会士,从事各种工作;消除一切罪恶,以免儿童受到危害。

    赞助员会所提供的方法,也与慈幼会士所采用的相同:讲解要理、避静退省、支持司铎圣召、散布良好刊物、多行祈祷、慷慨布施。最后这旬有关“布施”的话,引起了不少误解。有些慈幼会士,把赞助员的工作,事实上缩成以金钱捐助慈幼会事业。

    鲍思高神父曾强烈地纠正这种错误的思想,因为它降低了慈幼会赞助员的身价。一八八二年,他在法国土伦,作了这样的声明:必须明了清楚这个善会的宗旨。慈幼会赞助员,并非只应该给本会的事业捐钱,却也应该采用一切可能的方法,协助拯救自己的弟兄,尤其是青年们的灵魂。

    鲍思高神父,无论是在国内,或是在国外旅行,都竭力设法增加赞助员的人数。莫朗·浮尔兹写道:热那亚和利古理亚二地,是他寻找赞助员的重大地区。在法国,则以尼斯为一个重要的中心,因为那是一个集合世界各地侨民的大都会。至于马塞,那里的赞助员那么热心地支持鲍思高神父的工作,使他在那里,觉得好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在西班牙,有一位最典型的赞助员,就是陶乐德·卓比德雅。他成为慈幼会事业之母。现正进行她的列品手续。

    慈幼会会刊传布各地    ,鲍思高神父愿意给慈幼会赞助员们,立定一个工具,好使他们彼此团结,且与慈幼会各地的会院取得联络。这个工具,便是慈幼会会刊。这是一份定期刊物,是在一八七七年创刊出版的。鲍思高神父极重视这份会刊:最初几期,由他亲自负责主编。后来他因事务冗繁,无法主编时,就从自己的学校里,调来了一位很能干的院长,即包乃底神父,托他负责主编会刊;当时包乃底神父也是慈幼会总部委员之一。

    有人问鲍思高神父,这份会刊,他预备把它寄给什么人;他就回答说:把它寄给那些愿意看的和不愿意看的人。”

    在这份会刊上,刊登了最初往远方传教的慈幼会士所寄的通信;这是老少咸宜,大家都很喜欢看的文字。鲍思高神父亲笔撰写的慈幼会母院史的最初几章,也曾登载在会刊上,引起了读者们极大的兴趣。在会刊上,也经常刊登散在世界各地的慈幼会事业的近况,以及因圣母进教之佑转达而所得的大恩。

这份简单的月刊,传布远近各地,给鲍思高神父和他的事业赢得了很多的友人。已故教宗若望二十三世,也记得自己以前阅读这份会刊时的情形;他写道:我童年时,很喜欢一张进教之佑圣母像,因而蒙受圣母的爱护。那是一张很简单的翻印的圣母像,是我的叔公沙威从慈幼会会刊上剪下来的。我的叔公常收到这份会刊,把它读给我们孩子听。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听。我把那张圣母像放在我的床头。就在这张很平常的圣母像前,我念了不知多少经文!倾诉了不知多少心声!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常保护了我。”

一八八四年,鲍思高神父同雷蒙恩神父谈话时,说出了自己的一个日益成熟而明显的思想:“赞助员会的宗旨,并不是协助慈幼会,而是帮助圣教会,即在慈幼会士的领导之下,帮助各位主教和本堂司铎。”

    浮尔兹写道:一八八八年鲍思高神父去世时,有一件众目共睹的事,即小小的慈幼会所具有的使徒力量,因有其赞助员的协助,而增加了十倍。赞助员中,有许多位纵然不是在法理上,可是在事实上,真是在俗的慈幼会士

43 鲍思高神父几件感人的事
 

     一八七零年,鲍思高神父已有五十五岁,年轻时,他很活泼好动,犹如高山上的湍流,急骤下降;但他到了中年以后,却像长江大河,水势壮阔,浩浩荡荡,碧波万里。他生命最后的十八年中,一切的言行事迹,曾被记录在无数的文件和证词里,后又精缩在《鲍圣言行实录》九大巨册里,其中两册各有一千余页。

    显然,凡是写鲍圣行传的,必须做一番选择剪裁的工作。鲍思高神父一生之中,有许多感人的事,真是不胜列举。要把无数这样的事割爱,自然令人觉得难舍。可是,另一方面由于篇幅的限制,笔者也不得不忍痛从事这种删除剪裁的工作。

    不过,在本章里,我们要稍微弥补一下,随便提出几件在那些年里所发生的感人事迹。然而,由于这些都是个别的事,彼此不相连属,所以读起来,或许会令人有散漫芜杂之感;这是要请读者原谅的。从另一方面来看,人生并不是常以逻辑为唯一的康庄大道。

    我偷了两个面包

    一八七二年八月,有一天,下课钟响了,一大群学生从工房和课室里蜂拥冲出,高呼说:点心!点心!”

    两个负责分派面包的人,站在运动场的一头,面前放着四大篮香喷喷的新鲜面包,对那些向他们冲来的孩子们喝道:一人一个,不得多拿!”

    有一个新从贝切道来的学生,名叫方济·毕可洛,十一岁;他张大了眼,看着那群争先恐后的同学们排队去领面包,便也插在队里,等着轮到自己去领。中午虽然他吃了很多面汤,可是过了几个钟头,肚子又饿起来了。他心里忖度着,一个面包,实在吃不饱的。他很想至少要领两个才够。但是,在一八七二年那个时代,青年中心还很穷,关于面包,还得实行配给制,不能让人随意领取。

    他正在这样想的时候,看见有些同学,领了一个面包,立即把它藏在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再排队领取第二个面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却始终没有被人发觉。

   我受了肚饿的怂恿,方济·毕可洛后来亲自告诉人说:也偷了两个面包,然后躲在走廊的一角,贪婪地大嚼。可是,事后却觉得内心不安。

    我自忖道:我偷东西;明天怎么敢去领圣体呢?我必须去办告解!

    但是,我的听告司铎就是鲍思高神父。我想,如果他知道我偷东西,一定很难过。该怎么办才好?与其说是害羞去告明,毋宁说是不想使鲍思高神父伤心。于是我悄悄地走出圣堂,一直奔往距离不远的忧苦之慰圣母堂去办告解。

    我走进那座半明的圣堂,选定了一个最偏僻地告解座,开始对听告司铎告明自己所犯的罪:我特地到这里来办告解,因为我害羞对鲍思高神父告明我的罪!”

    (这话本来我可以不必说韵;可是,由于我已习惯常很老实告罪,所以我当时认为这是一件必须说明的大事。)

    这时我听到神父回答说:你尽管说吧!鲍思高神父决不会知道的。

    啊呀!那正是鲍思高神父的声音。我顿时全身冒冷汗。鲍思高神父不是在青年中心里吗?怎么会在这里的呢?奇迹?!不是奇迹。原来鲍思高神父被请去圣母堂听告解,而我恰巧遇上了我所要逃避的人。

    可爱的孩子!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发抖,像一张被风吹动的叶子。结果勉强迸出了这句话:我偷了两个面包!”

     你吃了不好受吗?”

没有。

那么不用担心。你肚子饿,是不是?”

!”

    肚子饿,吃面包;口渴,喝清水;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对。小心听着。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向鲍思高神父要,不管你要多少面包,他都会给你的。不过,你得好好地记住:鲍思高神父宁愿你信任他,却不要你自信纯洁无罪;因为,如果你信任他,他就可以帮助你;相反的,你虽然纯洁无罪,也能滑倒地下,那时却没有人会扶你起来。鲍思高神父的力量,就是他的学生对他的信任。方济,记住这话!不要忘了!”

    第二年,我已升上了初中二年级。有一天中午,有人通知我,说我母亲在会客室里等我。我急忙走去,只见我母亲在流泪。

    妈,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小方济,没有什么。只是我们穷,缴不出膳宿费;管帐的神父限我几天里要缴清,否则你得退学回家。

    原来她是受了那个限令而悲泣。我因为已到了上课的时候,只好留下她在那里流泪。下午小息时,我又到会客室去见在那里等我的母亲。这回我发见她面露着微笑,与第一次所见的判若二人。

    她一见了我,就对我说:小方济,现在我不再难过流泪了。你看。我去见了鲍思高神父。他告诉我:太太,请放心。对你儿子说,要是管帐神父命他从大门出去,他就从圣堂那边进来见我。鲍思高神父决不会叫他回家去的。’”

    后来我母亲拥抱亲吻了我,就独自回去了。就在那天晚上,管帐神父命人来传见我。我很害怕;在去见他之前,我逃往鲍思高神父那里去拍门。

?”

 是我,方济·毕司洛。

  进来,进来。方济,你母亲该缴几个月的膳宿费?”说着拿起了一张纸。

    我就把欠缴膳宿费的月数告诉了他。他很体谅地写就了缴清一年膳宿费的收据,接着又签上了他的名字。谁也不知道鲍思高神父这个慷慨义举,就是连管帐神父也被蒙在鼓里。他这种细腻体贴,宽厚待人的作风,比济贫的工作,也更令我感激涕零。

    三年后,我已进了毕业班。有一天,我们几个年龄较大的同学,围在鲍思高神父的左右,在走廊下面散步。我很想同鲍思高神父个别地说几句话,但我又不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

    鲍思高神父又象往常一样,已经看出我的愿望,便拉我到他身边,问我道:“你有一些话想告诉我,对不对?”

    神父,你猜中了。可是我不想别人听到。接着我便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愿意给神父送一样礼物,相信神父会喜欢它的。”“你想给我送什么礼物?”

    把我自己送给你!”

    鲍思高神父笑了:要你这样的一个怪物来有什么用?”

    他说完这话,立即显着严肃的面色,改口说:方济,谢谢你!你不能给我一样更好的礼物了。我接受你这礼物;可是,这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把你完全献给上主和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

    方济.毕可洛后来进了慈幼会,升了神父,在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上的慈幼会学校里,前后工作了三十年之久,历任教员、院长及省会长等要职,直到一九三0年,功德圆满,才去世升天。

    欧才标·卡而未

    他也是一位很有声望的慈幼会士。一八七二年,当他还是一名华道角青年中心里的小学生时,也因父母出不起膳宿费而着急。鲍思高神父看见他满脸愁容,就问他说:欧才标,你有什么事?”

    !鲍思高神父!我父母缴不出我的膳宿费,我就不得不停学。

这么说,你就不是鲍思高神父的好朋友啦?”

!是的!”

   那么这件事很容易解决。你先写信给你父亲,告诉他,过去所欠的,请他不必担忧;至于将来的膳宿费,他出得多少,就出多少好了。

    我父亲想知道一个确实的数目,因为他愿意尽自己的能力缴膳宿费。

    到今天你每月的膳宿费多少?”

    十二块里拉。,’(译者案:这还不到当时一般膳宿费的半数。)“那你写信告诉他,我们就定每月五块里拉。他缴得出就缴。你到我办公室里来,我要为你写一张纸条子给管帐神父。”

    欧才标.卡而未当场转忧为喜:满怀的愁雾都立刻消散了,后来他也进了慈幼会,升了神父,在西西里和卡拉勃利亚等地,做了很多教育贫苦青年的工作,直到一九二三年,才溘然去世。

    阿玛得依神父写道:“数议千计的儿童,得到了鲍思高神父这种慈祥的爱护。

    鲍思高神父觉得难受

    每年秋天,鲍思高神父率领青年中心里品学优良的学生,前往各地旅游,如同本书前面第三十六章里所已经讲过的。

    一八六一年,鲍思高神父秋天旅游时,来到了路(1u),在李纳德家前的场地上,看见了活泼可爱的小斐理,就抚爱了他。当时小斐理只不过五岁。

    他十岁那年,鲍思高神父的名字,又在他的生命史里出现。就在距离路这个小镇不过一箭之遥的米拉贝录,鲍思高神父开办了一所“小修院”。多福·李纳德想把自己的小儿子斐理,送往那里去上学。

    这个体格壮健、性情温和的孩子,提着一个小包袱,吻别了自己的母亲,由他的父亲用小马车送到了学校里。他心里有些发愁,如同其他初次离家的孩子一样。不过,他显着严肃的面色,似乎在深思。他明白自己这次离开了自己温暖的家庭,作了这个牺牲,希望能走向比父亲的田园和葡萄林更远大的境界。

    他的老师就是保禄·雅培拉修士。日后斐理自己这样写道:对我来说,雅培拉神父真是一位护守天使。他负责管理我,待我这样有爱德,使我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惊奇。”

    但是,除了雅培拉修士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可惜,并不是人人都像护守天使。有一个管理员,性情暴燥,举动粗鲁,使学生们都很不满。

    鲍思高神父两次从都灵来视察那座小修院,曾与斐理谈过很久,结下了友谊。

    到了第二年春天,发生了不幸的事。斐理因用功读书,左眼开始感到不舒服。一天,正当他神经特别紧张的时候,那个举止粗鲁的管理员,格外冲撞了他,使他非常生气。他就直接去见院长,告诉他说,自己愿意立刻离校回家。初看起来,似乎是他一时使性,其实不然。斐理已经决定,谁也无法使他改变主意。

    那年鲍思高神父第三次来到米拉贝禄,得知斐理已经出院回家,觉得很难受,就给他写了一封信,劝他重新考虑自己所作的决定。

    其后几年里,斐理收到过好几封鲍思高神父的信。在每一封信里,鲍思高神父都请他回心转意,重新回校读书:斐理,请记住,鲍思高神父学校的大门,常为你开着。

    鲍思高神父一生很少这样坚请一个孩子的。他对于斐理未来的生活,似乎具有一些预见。但是,斐理虽然对鲍思高神父依然表示很友善,却不想重回慈幼会学校。

    一八七四年,斐理已有十八岁。鲍思高神父到路镇来找他。恰好在斐理家里,也来了一个贫穷的妇人,拄着拐杖,一手有病。她来要求鲍思高神父治愈她的病。鲍思高神父给了她圣母进教之佑的祝福;那个妇人当场抛下拐杖,完全痊愈,万分高兴地回家去了。斐理目睹这件奇事,心里非常感动;可是,当鲍思高神父再次请他同自己一起到都灵去时,他却决然拒绝了。

    这次的拒绝,使他抱憾终身。有一天,他将谦逊地明认说:愿上主和圣母帮助我,使我不要像以前那样坚拒圣宠而妄用它。他这次拒绝了鲍思高神父,竞使他其后开始了一连串的越规行动。他不再念经祈祷;他母亲警戒他不要交结不良的损友,他竟表示反抗;本堂神父劝他进堂,他也不愿意听从本堂神父的忠告。那真是一次“信仰的危机”。只有他母亲的祈祷,才使他改过自新。

    鲍思高神父决心一战

    一八七六年,斐理·李纳德已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有一个贤良少女父母,来见多福·李纳德,向他提出缔结姻亲的建议,鲍思高神父也从都灵来到,决心一战,要把斐理带回华道角去。

    鲍思高神父与斐理作了一次长时的谈话。斐理用他农民的那种固执的态度,说明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难题。鲍思高神父原本农家出身,就平心静气地把他的难题一一予以解决。他发现在那个青年身上,确有一个伟大慈幼会士的气质,决不轻易放过他。

    日后斐理要写道:鲍思高神父逐渐赢得了我。我父母让我完全自由作主。我就决定跟随鲍思高神父。”

    一八七七年十一月,斐理·李纳德来到了三别达雷那鲍思高神父在那里开设了一座会院,专为培植晚期的成年圣召。这个二十一岁来自路的青年,重新开始读拉丁文和意大利文。最初的时期,过得非常艰苦。在他第一次的课卷上,除了许多用红笔改正的地方,还记着一个很令人害羞的分数。但是,斐理如同以前这些年来常固执地坚拒鲍思高神父的要求,现在他也以同样坚决的意志,在学业的山径上,一天天努力向上攀登,以求达到自已所期望的目的。

    那座慈幼会会院的院长,正好是以前那位曾在米拉贝禄使斐理倾慕的保禄·雅培拉修士,现在他已经升了神父。斐理每逢有困难,觉得辛苦的时候,就从雅培拉神父那里,得到了有力的鼓励和慰藉。他自己写道:有一天,我对他说,“我怕自己又会逃跑。”他却回答说:我会把你追回来。

    一八八零年八月十三日,斐理·李纳德跪在鲍思高神父跟前,发了神贫、贞洁和服从三愿。现在他是一个慈幼会士。他已有二十四岁。

    那年的秋天,斐理开始在晋铎的大道上迈进,后来他领受了小品、副执事及执事等圣秩。

    有一个特点值得我们注意:斐理朝着铎品前进,不是因为他自己愿意,而是因为鲍思高神父这样指导他。他全心信任鲍思高神父。日后他自己将这样写道:鲍思高神父对我说:‘‘某某日子你要去应试,然后领受某品圣秩。每次我都服从他的指导。”

    鲍思高神父从未对待过别人,如同对待斐理那样的:他固然劝导和鼓励别人,可是让人自己作最后的决定。对于斐理,鲍思高神父却命他去实行。可见鲍思高神父对于这个青年未来的生活,必须预见得很清楚。

    一八八二年圣诞节前夕,斐理·李纳德初次奉献了弥撒圣祭。当时鲍思高神父也在场。他拥抱这位新司铎时,问他道:“现在你高兴吗?”

    斐理的答复,却使人听了,会感到意外和失望。他回答说:“如果神父让我跟你在一起,我就高兴;否则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几个月后,慈幼会传教士郭思达玛那神父从南美洲回来。斐理第一次受了传教热的冲动,要求鲍思高神父让他前往远方传教。这回却是鲍思高神父拒绝他的要求:你要留在这里。后来你将派遣别人前往远方传教。

    第一个继承鲍思高神父,而为慈幼会总会长的是卢华神父;第二个继位者是雅培拉神父;第三个继位者就是斐理李纳德神父。鲍思高神父最早的学生之一范济夏神父,评论李纳德神父说:鲍思高神父所有的,他都有;只没有鲍思高神父那个声音。

    一个想休息的同祷司铎

    一八七二年,鲍思高神父有事到热那亚去。阿玛得依神父记述当时所发生的事写道:有不少来见鲍思高神父的,其中也有一位同祷司铎,名叫安布那尼,住在马辣西,曾帮助鲍思高神父购买阿拉西奥学校的。

鲍思高神父问他:现在神父做些什么工作?”

“我?什么工作也不做,我休息。

什么?休息吗?神父身体健康,年纪还轻,怎么休息呢?”

“我在美洲已经做了多年工作,现在自然应该休息一下。

鲍思高神父听了这话,面色一沉,很严肃地说:“神父你不知道,一个司铎只在天堂上才可以休息吗?难道不知道,如果我们浪费时光,将来要受天主极严厉的审判吗?”

    那位同祷司铎被鲍思高神父的这些话说得头昏眼花,不知道怎样转身告辞。第二天,他回到了那座慈幼会学校里,见了院长,要求院长收留他,让他在学校里弹琴,给学生上音乐课。他高声说:鲍思高神父对我说了一些可怕的话!”

    有一次,鲍思高神父遇见了保拉·圣方济会的总会长。他是一位很有学问的学者,当时他也担任着本堂司铎的职务。

鲍思高神父很谦恭地向他问好,并说道:神父身为总会长,工作谅必很忙。”

老实说,工作很少,几乎没有什么工作。本会现在会士很少。

神父可知道?”

贵会现在有多少初学修士?”

一个也没有。

 有多少学生?”

 一个也没有。

怎么?”鲍思高神父这时面色显得凝重而严肃,声音也在颤抖:“神父还不竭力设法,阻止一个对教会这样有功的修会衰落下去?贵会的会祖圣人,创立这个修会,还没有完全达到它的目的!这许多光明的预言,也还没有实现!”

 可是,找不到圣召,我有什么办法?”

 如果在意大利找不到,神父就应该到法国、到西班牙、到美洲、到澳洲去找。神父有一个极重的责任,要向天主交代一笔极大的帐。保拉.圣方济受了多少苦,出了多少力,来创立他的修会!

神父竞要听由这许多祈祷、这许多辛劳、这许多期望,完全落空吗?”

那位总会长羞愧得无地自容,许下以后要尽力寻找修会圣召。”

小泥水匠在青年中心里

谁若阅读鲍思高神父那几年里的事迹,或许会有这样的感想,以为华道角青年中心,以前曾与鲍思高神父一起经历了许多艰苦而光荣的日子,如今似乎已经消失,不复存在了。其实并非如此。

不错,鲍思高神父要关心这座现在已有八百余名学生规模庞大的学校,也要顾到许多在其他各地先后成立的慈幼会学校,可是他并没有忘下他这座原来的青年中心。关于这方面的证词虽然不多,却也足以使我们看到他的真面貌。

有一个小泥水匠,名叫享利·安琪·贝那叙述自己的往事,这样写道:一八七一年的四旬期,我从比哀拉的马那诺到了都灵,整天都同泥水匠在一起工作。我故乡的本堂神父,曾吩咐过我,以及其他到都灵去找工作的孩子们,要去找鲍思高神父。所以,就在第一个庆节上,我到鲍思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里去了。我很喜欢青年中心。每年我从三月起至十一月,在都灵工作的时期里,常到青年中心里去,直到我去当兵为止。

当时青年中心的入口,是在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左边。大门是用几块粗的木板钉成的。青年中心里有三四位神父和好几个修士。鲍思高神父经常在早上来献弥撒,和在下午来讲解要理。

第二年,我到都灵去工作时,就在青年中心里初领了圣体。凡是初领圣体的孩子,都有一件干净的衣服。谁若从自已家里,不能得到这样的衣服的,就可以从鲍思高神父那里领得一件。是鲍思高神父自己在圣方济沙雷堂里献弥撒,给我们送了初领的圣体。出堂后,早点已经给我们预备好了,有:面包、奶饼和香肠。鲍思高神父还亲自给大家分一小杯酒和几块饼干。

如有一个孩子的衣裤或鞋子破了鲍思高神父也给他换上别的;也许是补过的,不过是好穿的。青年中心里有各种游戏的用具,还有各种礼品;这些东西都很能吸引我们。乐队也很具吸引力。

同在一八七一年那一年里,有一个童工,名叫方济·阿勒曼诺,也到了华道角青年中心里,他本来是在米利奥别墅那里工作,后来同他的家人移居都灵。他第一次到青年中心里来,就遇见了鲍思高神父。

    在圣堂里所行的礼仪完毕以后,开始摸彩;阿勒曼诺幸运地得到了一条领带。鲍思高神父亲自给他结在颈间,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济·阿勒曼诺。

  你到青年中心里来,已经好久了吗?”

今天是我第一次来。

  你可认识鲍思高神父?”

  孩子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显得很窘,惶恐地望着鲍思高神父说:你就是鲍思高神父。

如果你让鲍思高神父帮助你的灵魂,你就会熟识他。

我正想找一个肯经心管理的人。

    好极了!今天你赢得了这条领带,我要用它把你拴住在这青年中心里,让你永远走不掉!”

    阿勒曼诺真的与鲍思高神父结下了浓厚的交情,从青年中心转入了慈幼会。

    在鲍恩高神父的青年中心里,常可以看到一些小泥水匠。他给那些最穷苦的孩子发给衣履,与院童们亲切地谈话。青年中心就在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吲庇荫之下,不断地继续滋长。

    鲍思高神父由于工作关系,起初委托巴培里思神父,负责管理青年中心;过了几年之后他又委派巴未阿神父主持院务,并由若望·伽贝洛乃辅理修士在旁协助。伽贝洛乃修士,是一个性情古怪,行事不甚平衡的人,而竟能做许多善事,这也足以证明鲍思高神父的教育能力,的确惊人,使那些庸碌之辈,也能尽量发挥自己的秉赋气质。

    五十年里,伽贝洛乃居然成为青年中心里的中心人物。他在一本小册子上,记下了经他预备的六千个初领圣体的儿童的名字。一八八四年后,他担任乐队指挥,达四十四年之久,直到一九二八年去世时为止。

     他的这种忠心赤忱,是鲍思高神父用一个对他极度信任的行动赢得的。一天,鲍思高神父交给他三万块里拉,即等于今天五亿块里拉的巨款,叫他去清付一笔债。当时伽贝洛乃是一个二十八岁,一无所有的穷汉子。这种全心的信任,深深地感动了他的心;从此伽贝洛乃一心效忠于鲍思高神父,就是要为他牺牲自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一个忠贞不贰的农人:弥格·翁宜雅

    一八七七年三月十九日,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来了一个二十七岁的农夫,名叫弥格·翁宜雅。他明白地对鲍思高神父说,自己想读书升神父,但不愿意进慈幼会。

    我想后来回到我的老家蒙道未的强堡那里去。

可是,假如上主要你担任一个更重大的职务呢?”

只要上主使我知道,这是他的圣意……”

    如果天主把你的内心情况显示给我,我又把这情况在这里告诉你,你是不是承认,这是一个充分的征象,证明上主愿意你进慈幼会?”   

    弥格·翁宜雅不知道鲍思高神父是在跟他开玩笑,或是在认真说话。他沉思一下,说道:好吧!那么请神父把我内心的情况告诉我。

    鲍思高神父就把他内心的情况,完全都告诉了他,不管是善行,或是罪过,甚至于连那些最微小的细节,也都说了出来。

    翁宜雅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诧异地问:神父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还知道更多的事哩!那时你只有十一岁,一个主日的下午,你在圣堂的唱经所里,有一个同伴在你身旁,仰着头,张大了嘴,睡熟了。你从自己的衣袋里,选了一个最大的李子,塞在那个同伴的嘴里。他突然觉得咽喉哽住了,就跳起身来,像疯子似的到处乱冲。你却在旁捧腹大笑。神父就赏了你半打耳光。”

    后来翁宜雅果然留下了,是第一个慈幼会士,前往南美哥伦比亚一个偏僻的地区,叫做阿瓜得地奥司的,在那里替麻疯病人服务。他不辞辛劳,长年为那些染有这种可怖的绝症的病人工作,终于牺牲了他自己的生命,使病院里的七百三十名被人遗弃的病人,成为天主的子女,重获人性的尊严。

44 足迹遍天下
 

    一八七一年和一八七二年之间,鲍思高神父做了一个像戏剧般的梦。他似乎曾经把这个梦向教宗碧岳九世禀明过;他也把它告诉了几个慈幼会士。巴培理思神父和雷蒙恩神父,留神地把它记录下来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的荒原地带。那是一个广袤无垠,未经开垦的平原,没有冈峦;不过,在遥远的天际,耸峙着高山峻岭。在那片平原上,我看见有一些人在走动。他们几乎袒裎,身材魁梧,容貌很凶恶。他们都有又硬又长的头发,棕黄而黑的肤色。他们只披着大张的兽皮,挂在背后。他们所使用的兵器,便是长枪和投石绳。

    那些散在各地的部族,显有不同的行动:有的在追捕野兽,有的枪头上挂着血淋淋的兽肉,往各地走动,有的在互相打斗,也有的正在与穿着欧洲军装的士兵作战。地上躺着一些尸体。我看见了这种情景,不寒而栗,非常害怕。

    这时从平原的尽处,出现了许多人;从他们的服从和行动看来,我认出他们是各修会的传教士。他们去给那些野人,宣讲耶稣基督的福音。我留神地注视着他们,却不认识一个人。他们走到了那些野人中间。但是,那些野人一看见他们,就凶狠地攻击杀害他们,并残酷的把胜利品挂在他们的枪尖上。

    一批新人准备冒险

    我看了那种可怖的景象,心里自忖道:怎样去感化这些残暴的人呢?’

    这时我看见从远处又来了一队传教士;他们露着笑容,朝着那些野人走去,在他们前面还有一群孩子。我颤抖着想:他们此去,要被野人杀害。’我就急忙赶往他们那里。他们是一些修士和神父。我仔细地观察,认出他们是我们的慈幼会士。最初的几个,是我所熟识的,其余那些跟在后面的,虽然我自己不认识他们,可是我发现他们也是慈幼会士,正是我们自己的人。

    我自语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愿意他们前去,正想阻止他们。我预料他们随时都会遭到像那第一批传教士所遭到的同样的命运。这时我看见,他们到了那些野人的面前时,竟使那些野人非常高兴:他们都放下了武器,改变了凶相,且用种种的礼貌来招待我们的传教士。我觉得奇怪,自忖道:让我们再来看看,究竟结果怎样。’

    我看见我们的传教士走到那些野人中间,教训他们;他们都很乐意听从传教士的话。传教士给他们讲解,指导他们;他们都很小心地学习,而且也都接受传教士的训示,并予以实行。

    我站在那里观看,只见传教士们念玫瑰经,那些野人也都跟着念经。过了一会,慈幼会士就到那群人中间,跪在地上;野人们都跪在他们的四周,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这时有一个慈幼会士领唱圣母歌:请赞美,玛利亚!’那些野人都同声齐唱;他们唱得这样用力,我几乎是被惊醒了。

    那个梦对鲍思高神父发生了相当大的影响。他自己告诉人说:“从此我心里觉得又产生了以前那种传教的愿望。”

    当他还在基爱理的时候,已经开始想到远方去传教。雷蒙恩神父记述道:当时传信会的工作,在比哀蒙有很大的发展。那些叙述传教士们怎样辛劳工作,英勇殉道的文字,都极受人们欢迎。若望·鲍思高渴望能到远方去传教。

    第一届梵蒂冈大公会议(一八六九一一八七0),对于推动传教事业,也曾有过相当的帮助。那些从美洲、非洲和亚洲各地,前来罗马参加大会的主教,就乘这来到意大利的机会,设法为自己的传教地区,寻找司铎和修女。当时在意大利各地,到处都有很多的神职人员。

在华道角方面,也收到了这样的要求。巴贝禄主教,要求鲍思高神父派遣修女到印度的海得辣巴特去帮助传教工作。美国旧金山的主教阿勒曼尼,要求慈幼会士在那里开办一所工艺学校。鲍思高神父没有接受这些请求;他还没有想到具体的计划,开始传教的工作。

过了一年,鲍思高神父做了那个广大无垠的平原和面貌凶恶的野人,,的奇梦之后,又掀起了以前的传教热愿。从此以后,他设法找出,天主上智给慈幼会士所指定的传教地区,究竟是在哪里。在他的案头,继续纷纷飞来申请书,要求他派遣会士到海外去工作。他用与以前不同的目光,留神观察这些来信。

    寻找一个特征:两条河流和一片荒原

    鲍思高神父叙述道:梦中所见的那些肤色棕黑的人,起初我以为是衣索比亚的非洲土人。可是,后来我询问了一些熟悉那些地方的人,又参考了一些地理的书籍,就放弃了这个思想。接着我注意中国的小岛香港,其后又打听有关澳洲的消息。我向昆主罄查询澳洲土人南生活情形;但是他的描述,与我梦中所见的并不相符。我又想到了印度马拉巴的孟伽禄等地方。

    最后在一八七四年,南美阿根廷驻沙窝那的领事伽卓禄,向布宜诺斯艾利斯城的总主教提议,拟请慈幼会士前往传教。总主教就表示希望慈幼会士到阿根廷去工作。于是我找来了几本关于南美洲的地理书。真是奇事!从这些地理书和其他的刊物,我发现书中所描写的野人和地方,完全与我梦中所见的相同:那是阿根廷南部的巴塔哥尼亚。

    鲍思高神父在地图上,一定想找出一个特征,以便发现天主所指定的地方。阿玛得依神父,是一位写鲍圣行传最留神观察的作者;他这样记叙道:“鲍思高神父在梦中所看见的传教地区,‘在一片极大的荒原前有两条河流’,而他在仔细寻找的地图上,却没有把它们发现。后来他在都灵第一次与阿根廷驻沙窝那的领事伽卓禄晤谈时,才知道那条河流,是在巴塔哥尼亚的可罗拉道河和乃克罗河。

我记得,我曾亲眼看见那些鲍思高神父所仔细查看的地图,有一张就在南美洲的最后一部分上面,写着这些话:巴塔哥尼亚,这里的居民身材高大。

 伯铎·施德拉分析这件事实,作以下的解释道:“由此可见,鲍思高神父是在为他的事业,在欧洲以外的地区,寻找一条发展的途径。他所梦见和幻想的传教区,是一个狭义的“异族地区”,按照当时最传奇性的解法,亦即凶恶残暴的野人地区。……他在阿根廷发现了野人……‘野人’是一个神秘的名词,能引起人们的兴趣和好奇心……关于巴塔哥尼亚的野人,当时流传着一些传奇性的稗史。早期的探险家,描述当地的土著像巨人一般。十八世纪出版的游记,还刊载着一些由人运用幻想所绘的巨人图像:戴着三角帽的欧洲人与他们相比起来,只到他们的腰部,差不多与初生的土人一般高。都灵在一八六四年出版的‘常识辞典’里,还描写那些土人:肩膀宽广,头部巨大,发黑而粗,胡须很少,面无表情,身高约六尺(两公尺左右),或许是全世界最高的人种。他们生性残暴,这与其生活的环境有关;因为那里的土地荒芜,树木不生,不宜人居,风力甚强。那里的居民,骑马疾驰,善用套索和长枪等武器。

    一封征募志愿军的通函

    一八七四年底,布宜诺斯艾利斯总主教的正式请求书,寄到了华道角。鲍思高神父作以下的声明说:十二月二十二日晚上,我把首次收到的信,向本会的顾问团宣读了。

    那封请求书可以分为两部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负责管理一个意大利侨民的本堂,即仁慈圣母堂;在圣尼各拉斯管理一所最近成立的学校。圣尼各拉斯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总主教区里一个重要的中心。

  鲍思高神父在回信中,提出了关于慈幼会士在阿根廷工作,他的三点计划:

    一、派遣几位司铎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以便建立慈幼会士在美洲工作的基地。他们将特别为贫苦无靠的儿童服务,讲解要理、教书、讲道、开办青年中心。

    二、慈幼会士的第二步工作,也将负责管理圣尼各拉斯的学校。

    三、从这两个最初的基地,慈幼会士可以后来出发,前往其他的地区”。

    在这第三步的工作计划里,鲍思高神父也包括着及早与那些野蛮的民族接触。他没有明言这个计划,只是把它暗示着。

    这样,让我们用具体而实际的话,说明鲍思高神父的一个特殊的传教方法:慈幼会士并不是立即前往那些没有一些文明的野人中间,却先在安全的地区设立基地,在无数侨居阿根廷、真正需要宗教方面的精神援助的意大人中间工作。然后从这里出发,去尝试进行第一线的传教工作。

    一八七五年一月二十七日,鲍思高神父收到阿根廷领事的正式通知,他所提出的工作计划已被接受。

    谢理雅神父记述道:“这时鲍思高神父在青年中心内,丝毫不露风声,想令人惊奇一下。一月二十九日·圣方济·沙雷节晚上,召集学生、会士在自修室里;那里已经布置了一座台。鲍思高神父和身穿盛装的伽卓禄领事、慈幼会总部各位顾问,以及慈幼会备校院长,都先后登台就座。”

    当全场的人都很注意的时候,鲍思高神父宣布说:经过教宗的批准,第一批慈幼会士,将动身前往阿根廷的南部传教。这些话,不仅没有引起畏惧忧虑,怕冒险去做一件似乎太过轻率冒失的事,反而使学生和慈幼会士都感到难抑的兴奋。

    这好像在学生和年轻的慈幼会士们心中,投下了一种的新的酵素。晋铎的圣召人数眼看着迅速日增,要求进慈幼会的申请,也很明显地加多了。大家都燃起了传教的热情。

    谢理雅神父在慈幼会年鉴里,写下了这些话,并加以注释道:为了评论这个消息所留下的印象,我们应该回想当时的情形。其实慈幼会里,还有一种家庭的风气:大家都紧紧地围绕在家长左右。那天鲍思高神父的话给听众的幻想所带来的刺激,使人立刻想象遥远无际的长空;对鲍思高神父和他的事业,本来已经有的崇高观念,突然也更加扩大了。对青年中心和慈幼会来说,确实开始了一个新纪元。”

    二月五日,鲍思高神父向所有那些不是在华道角的慈幼会士,公布了第一批慈幼会传教士启程的消息。他在通函里,要求所有自愿前往传教的人,呈递申请书。日期在原则上定为那年的十月。这个消息,到处都掀起了高潮。差不多人人都自愿献身去传教。开始了一个新纪元这句话,的确不是过甚其词。

    传教队长为巨人所期望的孩子

    鲍思高神父一生所派遣的慈幼会教士,前后共有十一次之多,但没有一次象第一次那样掀起了传教的热烈高潮。

    事先他仔细地作了周密的准备。为使自己的神子们能够得到友善的接待,他先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重要人物接触,取得联络。他又向赞助员们呼吁,希望得到一切必要的资助;结果就是连他自己,也对赞助员们的慷慨好施,感到惊奇。

    前往远方传教的慈幼会士,必须代表这个年轻小小的慈幼会最优秀的份子。在无数响应他号召的志愿者之间,鲍思高神父甄选了六位司铎和四位辅理修士。其中后来有人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可是连鲍思高神父,也并不是常有上天的神光,百事顺利,万无一失。

    担任第一批慈幼会传教士的领队的,是若望·贾烈劳神父,就是以前鲍思高神父在神见中,看见有两个棕黄的巨型土人,俯身观看的那个少年。现在贾烈劳神父是一位三十七岁的司铎,年富力强,聪明能干,性情开朗愉快;日后也将成为传教南美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已是一位神学博士,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担任修士们的教授,又是一位杰出的音乐家和作乐家。当时他手中正掌握着许多棘手的事务,又在都灵市内担任着许多修会的神师要职。青年中心没有他,真是一件令人难以设想的事。如果他到南美洲去传教,对华道角的青年中心来说,是一项重大的损失。

    鲍思高神父叫他参加传教士的行列,所用的方式似乎很奇特。

    谢理雅神父叙述道:鲍思高神父默默地沉思了一个时期,一天,对身旁的贾烈劳神父说:我想派遣我们之中一个最前辈的司铎,陪同本会的传教士到南美渊去,在那里居留三个月,等到他们安定之后再回来。立刻放下他们,使他们无依无靠的,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我认为这似乎是一件太不容易忍受的事。

    贾烈劳神父回答说:如果神父你找不到别人,认为我对这件事能胜任的话,那么我已准备好了。”

    鲍思高神父作结论说:好吧!”

    几个月过去了,却没有再提到这个问题,可是,传教士启程的日期快要来到时,鲍思高神父突然对贾烈劳神父说:关于到南美洲去,你是不是仍旧持有同样的想法?也许你只是在说笑。

   “神父你知道,我对鲍思高神父从来不说笑的。

“好吧!那么你预备吧!时候到了。

    贾烈劳神父立刻开始准备一切。不多几天,经过了非常紧张的工作之后,一切都已就绪。

    这样,依旧按照往日那种简单的作风,鲍思高神父的第一个最伟大的传教士,开始了他的传教工作。那预算的三个月,结果却变成了总共大约三十年。

    另一位动身的传教士,是法那诺神父;他是卡利巴地属下的一名退伍军人,充满着冒险犯难的精神,也是一位令人景仰的传教先锋。其余四位神父是卡西尼斯、陶麻第士、白齐诺和阿拉维那。四位辅理修士是:木工师傅施卡未尼、厨师和皮鞋师傅乔雅、音乐教师莫利那里和庶务主任贝蒙得。

    用铅笔写的二十条赠言

    那年的夏天,预备动身的传教士们,积极地学西班牙语。

    十月中,贾烈劳神父带他们前往罗马,去接受教宗的祝福。教宗碧岳九世一到大厅里,说道:看我这个可怜的老人。我的小传教士在什么地方?原来你们就是鲍思高神父的神子,要到阿根廷去宣讲福音的。你们将有一个很大的园地,供你们去做善行义举。在那些民族中间,散布你们的美德吧!我希望你们人数倍增;因为有很大的需要,在那些野蛮的部落之间,有很多很多的庄稼等人去收割。”’

    他们后来回到了都灵。谢理雅神父记述道:在一八七五年,派遣一批传教士,前往南美洲的顶端,在那些局处都灵的僻壤所谓华道角地区的人看来,的确具有几分壮烈牺牲的意义。大家都把那些启程的传教士,看做慷慨激昂的英雄,首先勇敢地去冒险,走向神秘的未来。看见他们穿着外国的服装,在青年中心里来回走动,人人都想接近他们,同他们说一句话。”

    十一月十一日,在圣母进教之佑大堂里,鲍思高神父向他们行送别礼。下午四点钟,大堂里已挤满了人。唱完晚经之后,鲍思高神父登上了讲道台,给启程的传教士们,提出了工作计划。他们首先要照顾在阿根廷的意大利侨民。

    他这样对他们说:我特别嘱咐你们,要关心许多意大利人的家庭惨况。你们将会发现,有无数的儿童和成人,生活在可悲的无知情形之下:他们不识字,不会写,一些不知道圣教的要理。你们去吧!去找我们的这些弟兄吧!是贫穷和灾难,使他们远往异国

    后来他们要在巴塔哥尼亚传教。鲍思高神父接着说:这样,我们开始一个伟大的工作,不是想在短短的几天里,感化整个世界。不!可是,谁知道这不是一个开端?这件小事,不是一粒种子,从此将长成一株大树?谁知道,这不像一粒玉蜀黍,或一粒芥菜子,会渐渐滋长,产生很丰硕的果实呢?”

    最后,鲍思高神父象慈父一般,一一拥抱了将动身的传教士。当十位传教士,在圣堂里那些学生和亲友们中间走过时,大家都非常激动的围在他们身边。鲍思高神父最后一个来到大堂门口。那里的场面真很伟大:堂前的广场上站满了人;一列长长的马车,正等待启程的传教士们上车;许冬的灯光照明了黑夜。

    当时雷蒙恩神父在鲍思高神父身边,就对他说:鲍思高神父,‘从此发出我的光荣这句预言,开始应验了,是不是?”

    鲍思高神父十分感动地答道:真是这样!”

    在这种光景里,很容易会使人得意忘形,不知自我抑制。但是,鲍思高神父却脚踏实地,依旧谦虚自持。只不过几个月前,他还这样说过:我们华道角的这个青年中心,在世界上算得什么?只好比一个小小的原子。可是,它已经给我们带来了这许多工作。就从这个角落里,计划往这里往那里派遣会士。啊!这都是天主的仁慈!”

每一位传教士都领得了一张纸,上面由鲍思高神父所写的二十条特别的赠言纪念。这是他在最近一次火车上旅行时,用铅笔在一本小薄子上所写的,后来他叫人为每一个传教士抄写了一份。这有如鲍思高神父对慈幼会传教士所怀有的期望的“精华”。现在就把其中最有意义的五条抄录在下面:

    一、你们应该追求灵魂,不应该追求钱财、光荣或地位。

    二、要特别照顾病人、儿童、老人和穷人,你们将获得天主的降福和人们的爱戴。

    三、务使世人知道,在衣食住方面,你们是贫苦的,那么你们在天主面前将是富有的,并且将赢得人心。

    四、你们彼此要相亲相爱,彼此商量,彼此劝戒,但绝不可互相嫉妒、含恨,而要看一人的好处,为大家的好处,一人的烦恼、痛苦,为大家的烦恼、痛苦,每人应该设法消除或减轻它们。

    五、在辛劳和受苦时,别忘记我们在天上,备有重大的赏报。阿们。

    就在十一月十一日那一天,鲍思高神父亲自陪同传教士们到热那亚。十一月十四日,传教士们登上了法国轮船沙伏阿号。有一个在场的见证记叙说,那天鲍思高神父由于尽量抑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而满脸通红了。

    未来的远景,并非显得很光明,一切都会很顺利。贾烈劳神父带有一张纸条,上面鲍思高神父给他写着这样的几句训诲的话:尽力而为吧!我们做不到的,天主会做的。把一切都托给圣体内的耶稣和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你们将会看见奇迹。”

45 预许之地:巴塔哥尼亚
  

          一八七五年十二月十四日,慈幼会第一批传教士抵达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立即被许多友人所包围。除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总主教和司铎之外,也有二百名意大利侨民,大家都高呼欢迎;甚至于在欢迎者之问,也有几个华道角青年中心的旧同学。

    伯铎.施德拉写道:慈幼会士都很惊奇看见居民性情和善,保有良好传统,对司铎很尊敬,也很慷慨;可是,他们都毫无知识,十分需要宗教方面的援助。根据传教士们最初写来的信,大约有三万意大利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又有三十万意籍侨民在整个阿根廷;他们由于缺乏意籍的司铎,几乎完全没有人照顾。贾烈劳神父和他的同会弟兄们,真好比久旱后的甘霖,立即被干裂的泥土所吸收了。”

    几天之后,慈幼会士按照在都灵所预定的计划,分为两组:贾烈劳神父和两位会士,留在仁慈之母堂那里,以便管理那个属于意大利侨民的本堂;法那诺神父和其余六位会士,则前往尼各拉斯,去主办那里的一所学校。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最适宜的传教工作,正好是慈幼会士立即开办的青年中心。在那个大都会里,那些青少年们完全无人照顾。伯铎.施德拉继续写道:贾烈劳神父和他的助手们都觉得很诧异,看见许多来见他们的青少年,大多数是意大利侨民的子弟;叫他们画十字圣号时,都张大着眼,茫然不知所云;问他们在庆节日上,是否去参与弥撒圣祭,他们回答,从来不记得去,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一天是主日,哪一天不是。”

    到处都很缺乏学校。不消几个星期,贾烈劳神父已收到了无数封请求入学的信,不仅是从阿根廷,也有从附近的乌拉圭寄来的。蒙特维多的宗座代牧来信,要求他派遣慈幼会士到那里去工作,并告诉他一些可悲的实在情况:在整个乌拉圭,面积约等于半个意大利,竞没有一座教区修院,不管是小修院,或是大修院;也没有一个修士。在首都,连一所天主教学校也没有。

    对那些原始民族,应该怎样传教?

    许多人之决意横渡重洋,本来是想去拯救那些原始民族的灵魂;可是,这个思想,不得不暂时把它放下。真正的传教工作,是在那些城市里;因为十分需要给那里的居民宣讲福音。

    贾烈劳神父特别注意三件事,认为必须及早实行的。首先是开设一所工艺学校。一八七六年二月五日,他写信给鲍思高神父说:一所工艺学校将会流芳百世,成为史册上的一件大事,使全国上下都钦佩称美,也能给人带来极大的福利。

    后来在蒙特维多开办了一所学校;这将是乌拉圭首都第一所天主教学校。最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最贫穷的地区,叫做“波卡”的,成立一个专为儿童的机构;那里的居民大部分是意大利侨民,由共济会所控制着。

    没有一个神父,敢在那个地区的路上行走的。贾烈劳神父却立刻到那里去,聚集了一群当地的儿童,给他们每人分赠一枚圣母圣牌。他也能与几户人家谈话。

    总主教知道了这事,就警告他说:你犯了一次很大不智的错误,我从来没有到那里去过,我也不许任何一个司铎到那个地方去。这实在太危险了!”

    我倒还想到那里去呢!”   

    两三天后,他果真又到那里去了。孩子们跟在他后面,用热那亚的方言高喊道:“派圣牌的神父!”从前鲍思高神父在都灵郊区所遭遇的事,现在又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贫民区重演了。我要给那最好的孩子一个圣牌……给那最不好的孩子……你们会画十字圣号吗?……会念圣母经吗?”

     男女老少都到门外来看这个不同寻常的神父;他竟敢同那些小流氓在一起,又答应他们要建设一个运动场,有各种游戏的玩具,也有音乐和唱歌,大家都要很快乐。

    从华道角方面,却一再来信,催问有关野人的消息。谢理雅神父是一个目睹其情的证人;他这样写道:巴塔哥尼亚是一个煽动青年幻想的名字。不知有多少人梦见着在土人中间的冒险故事,骑着快马,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飞驰!”

    鲍思高神父也设法维持青年们的这种热情,不让它冷却。

    传教士的回信中,也把自己所得的零星消息,向华道角方面报告:起初只是一些不大真实的消息,后来却越来越明确了。

    一八七六年三月十日的信上,这样写道:这里的土人,叫做彭和巴塔高尼人。我们对于他们物质和精神的贫乏情状,很感痛。这些部落的酋长,与这里的政府对抗。他们抱怨受到白人的迫害和欺凌,逃避那些意图镇压他们的驻军。他们在乡间到处作乱、偷盗;有时他们也备有枪支,掳走男女和儿童,以及马羊等畜类。政府军视他们为死敌。所以,双方不仅不能互相谅解,彼此迁就,反而怨隙日益加深。假如不用军队,而派遣一群加布遣会的会生,或其他的传教士,去跟他们接触,情形可能就大不相同:也许可以救许多人的灵魂;在那些野人中间,也可能有安和乐利的繁荣社会。现在忿怒的土人,正与政府誓不两立。在这种紧张的情形下,传教士能做的事很少,甚或什么相。不能做。……”

    从都灵来到了一些孩子

    鲍思高神父虽远在都灵,对于阿根廷的社会现状,却相当明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内,有许多侨民,已到了饱和的程度;这使他回忆以前自己还是一个年轻司铎的时候,数以百计的孩子,从附近各地的峡谷,成群地涌进了都灵市内。

    鲍思高神父预备派遣第二批传教士。一八七六年十一月七日,有二十三位慈幼会士启程前往南美,好使贾烈劳神父能够开始举办那些似乎最为紧急需要的事业。在这第二批的慈幼会传教士之间,有鲍达辣道神父和磊思·拉沙那神父;这两位慈幼会士将在南美大力推展慈幼会事业。这第二批派遣会士往南美传教,对这个年龄尚幼,软弱无力的慈幼会来说,确实是一个极沉重的负荷和很大的牺牲。鲍思高神父写信给贾烈劳神父说:“这次派遣传教士,使我们都深陷在困境里。不过,有天主神佑,必能克服困难。”

鲍思高神父不希望很快就放下原来向土人宣讲福音的计划。他提出一种新的策略。在远处看来,这种策略似乎是行得通的。他想在那些接近土人的城市里开办学校,收录土人的子弟;然后经由这些学生,而与成年的土人接触。同时在学生中间,偶而发现有神职圣召的青年,就加以培植,以便日后派遣他们去给彭巴士人和巴塔哥尼人宣讲福音。这样,土人将成为土人的传教士。

但是,这个策略在事实上却行不通。郭思达玛那神父、法那诺神父和拉沙那神父,都曾去作过传教旅行,还离城市许多公里,在那广袤的荒原上奔走,却从末遇见见一个野人。“与土人的地区接壤的城市”,事实上并不存在。如要与土人接触,就必须与一些探险者或商人结队同行,乘坐他们的舟车,向南方旅行千余公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些房屋和许多草棚集合在一起;这些也就是未来的城市。

    一八七七年十一月,鲍思高神父又派遣了第三批慈幼会的传教士,共计十八人,前往南美传教。有人说:那些是小孩传教士。这是因为在他们中间,也有八个很年轻的修士。不过,日后的成果,自会清楚地证明,鲍思高神父的行动确有道理。

    与慈幼会士一起出发的,也有第一批母佑会的修女,由会长玛沙籁禄修母亲自到码头给她们送行。她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团体;可是鲍思高神父常是从一些“微小的事物”,开始他伟大的事业。在这第一批出国传教的母佑会修女之后,将来还有数以千计的母佑会修女,启程前往世界各地传教的。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总主教,知道鲍思高神父正在为他的教区,做着超出能力范围以外的事,就想表示自己的谢意,便按照鲍思高神父的意思,派遣他的助理主教艾思比诺沙,偕同两位慈幼会士,前往巴塔哥尼亚土人居住的地区。这样,关于那些野人,鲍思高神父终能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些确实的消息。

一八七八年三月七日,在巴辣那岸边,郭思达玛那神父和拉巴利阿地神父,随从助理主教,登上了一般小轮船,直向南方驶去,航行了差不多一千公里,在白港登岸。后来又从那里继续走了二百五十公里,一直抵达乃克罗河(在彭巴和巴塔哥尼亚的交界处)的巴塔哥乃士。

    这次尝试不但没有成功,而且几乎造成一幕悲剧。当时吹起了一种名叫彭贝禄的暴风,一共吹了三天两夜,把他们的那艘小轮船吹得像一张树叶似的飘摇颠荡,几乎完全破坏。最后那艘残破的小轮船,勉强驶回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郭思达玛那神父写信给鲍思高神父时,用很鲜明的色彩,描绘暴风的情形,使华道角的学生们和慈幼会会刊的读者们,都看到了一篇好象神话般的文章。

    无奈十字架走在刀剑之后!”

    一八七九年四月十六日,阿根廷政府第二次出兵前往土人盘踞的地区。国防部长朱理奥·罗格将军,正在预备率领八千名大军,动身前往南方征讨作乱的土人。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清剿行动,镇压那些不停骚动的土人部族。

    在以前的镇压行动中,不少的土人被屠杀了,有的被掳往布宜诺斯艾利斯,分给各家为奴。在那些剩余的部族里,对白人存在着很深的仇恨。为此,很易预料,那些土人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肯屈服投降。同时也可以很易预料,政府军依旧会进行残酷的屠杀。所以国防部长想改变政策,使用“精神道德的方法。”他请求总主教派遣几位司铎,在军中担任随军司铎,而在土人部族之间,则进行传教的工作。总主教就派遣了自己的助理主教和两位慈幼会司铎,即郭思达玛那神父和博达神父。

    当时鲍特辣道神父写信给鲍思高神父说:郭思达玛那神父不很喜欢这件事:他深恐神父如与军队混合在一起,就会使人远离福音。不管怎样,现在比任何其他的时候,更应该为他们祈祷。”他们一行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骑在马背上,或乘在颠簸的马车里,经过了阿祖耳、卡耳灰和乔艾雷一乔艾耳,走了一千三百公里,到了巴塔乃士。这是两个慈幼会士第一次陆上的传教旅行。郭思达玛那神父在行程中,陆续写信给鲍思高神父,用很生动而通俗的文字,向他报导一路的情形。在华道角,大家读了这些信,都很感动。后来又把它们刊登在慈幼会会刊和天主教的各种报纸上,燃起了读者们很热烈的情绪。现在就让我们引述几段在这里。

    我们同国防部长和许多士兵,从阿祖耳起行。阿祖耳是阿根廷的最后一个城市;此后便是彭巴的大荒漠了。无奈十字架走在刀剑之后!总主教这样答应了,我们只好俯首顺从。政府给我们一匹马和一辆马车:车上载有祭台、风琴和衣箱。

    第一天,我们不时看到一些toldos,即用兽皮搭建的棚舍。这是彭巴土人的居所。彭巴士人差不多已经完全开化,肤色黝黑,面部宽平。我们在他们的皮舍附近经过的时候,用几句他们的土话,向他们问好。后来又朝着荒漠前进……

    卡耳灰是在彭巴荒漠中央的一个候站,是阿根廷和土人部族的分界处。那里有一座用泥土堆成的堡垒,四十来座房屋和许多属于两个不同部族的,即艾利北拉族和大马奴厄)族的皮舍。我借骑了一匹马,朝那些部族的土人奔去。

    当我快要抵达那些皮舍的时候,觉得心在怦怦地跳:我该怎么办?……!艾利北拉酋长的儿子朝我走来了。幸亏他会讲西班牙语。他客气地接待我,带我去见他的父亲,并担任翻译员。酋长很和善地接见了我,并对我说,他很希望人人都学天主教的道理,领洗奉教。我就集合所有的儿童,开始给他们讲解要理。费了一些力,教他们学会了画十字圣号……

    在卡耳灰,我们给五十来个孩子付了洗。如果天主愿意的话,我们想至少在这里停留一个月!可是,部长请我们跟他一起走。我们只好都依依不舍地离去,希望能早日重回……

    我们继续在荒漠中前行。同行的不仅有军队,也有一部分土人。这是部长的命令,叫他们把皮舍移往乔艾雷一乔艾耳,为在新的边境上,成立一个新的中心。我们一个月来,常在荒漠中旅行

    五月十一日,经过了许多山岭峡谷,湖沼溪流,终于抵达了可罗拉道河。其实这条河的宽度,织与都灵的波河不相上下。我们就在河边上举行了弥撒圣祭。

    我要求并获准和先头部队一起前行。他们把车队留在后头,将先到达乃克罗河。我骑马在荆棘树丛中走了三天,一路常很小心,免得身上的衣服全被荆棘撕破。

    五月二十四日清晨,我起身时,除去了那张堪称为我的床铺上面的霜,就在熊熊的大火旁取暖。后来我骑马前行,忽而慢步,忽而疾驰,到了乔艾雷一乔艾耳。下午四点三十四分,当太阳在哥地列辣山后消隐时,我足踏在乃克罗河边上。是这条河分开了彭巴与马塔哥尼亚。就在圣母进教之佑的纪念日上,我由衷地唱出了一首感谢圣母的歌……”

       俘掳

    第二天,我立即在乔艾雷一乔艾耳寻找那些已被俘获的土人,预备给他们讲解教理。我发现他们都非常穷苦,使我很难受。有人半身赤露,没有皮舍,以避风雨,晚上就露宿在外面。可怜的土人!他们一见了我,无论男女小孩,都来到我四周……”

    慈幼会传教士,终于抵达了巴塔哥乃士。这是一个位在乃克罗河畔的城市,城中约有四千居民。那年的七月底,他们回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

    不过,在乃克罗河一带的军事行动,后来还持续了两年,直到一八八一年四月才结束。恐惧绝望的土人,越过了哥地列辣山脉,逃往智利;有的向政府军投降。可是,强悍的马奴厄·南蒙古拉酋长,率同一些手下的战士,逃到哥地列辣山中。

    从此土人溃不成军,仅余的部队,生活在恐怖和穷困之中;其后的几年里,白人残暴地追捕他们,把他们作为农奴,或者无情地歼灭他们。

    一八七九年八月五日,希宜诺斯艾利斯总主教,把巴塔哥乃士那个地区,献给鲍思高神父,作为慈幼会的传教区。鲍思高神父委托郭思达玛那神父与总主教商议,成立一个慈幼会和母佑会的中心。鲍思高神父将设法供应工作人员,双方共同筹募经费

    一八八0年元旦日,鲍思高神父在致全体赞助员的信中,宣布在南美的巴塔哥尼士设立传教区的消息:“我对天主和各位的爱德充满着信心;因此接受了这个传教区。”

    在乃克罗河口的两岸,逐渐发展为两个城市,即巴塔哥乃士和未埃特玛。一八七九年十二月十五日,有两队慈幼会士,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负责巴塔哥乃士和未埃特玛的传教工作。法那诺神父为巴塔哥乃士的本堂司铎;他率同两位司铎、两位辅理修士和四位修女,要管理乃克罗河与可罗拉道河之间,所有的屯垦区和土人部族。这个地区就是所谓的“彭巴”。米拉内西奥神父为未埃特玛的本堂司铎,负责管理乃克罗河南面,所谓巴塔哥尼亚的全部居民。

    法那诺神父所采用的传教方法,是使越多越好的人到我们的会院里来。他在十个月的时问里,开设了两所学校,一所为男生,一所为女生。男校收了八十八名学生,其中也有几个土人孩子。米拉内西奥神父却采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传教方法,即前往居民家里去找他们。他骑着马,到处去寻找土人。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学会了土人的方言,接触了许多部族,与他们结下了友谊,救护了许多家庭,免受白人的欺侮剥削。他留有长须;当他骑马在风中驰驱时,俨然是一位典型的传教先锋。土人对他很恭敬,也很信任,甚至于受到那些所谓“文明的”白人欺侮时,呼号他的名字,视作一句具有怪力的咒语。

    上述两位伟大的传教士所采用的方法,彼此相辅相成。未埃特玛和巴塔哥乃士,不久成为学校中心,培植新生的一代,教育土人的青年,使他们成为虔诚的信徒,优秀的公民。这两个城市,也成为传教士的重要据点:他们从这里出发,周行高原平地,去探访土人的皮舍,以及白人的农场。

    马奴厄.南蒙古拉,是最后一位伟大的酋长;他决意与阿根廷政府进行和谈时,邀请米拉内西奥神父为调停人。一八八三年五月十五日,就在米拉内西奥神父的保护下,这位酋长,在罗格堡垒里,放下了武器,取得了上校的军衔、制服和饷银。

    我看见了山中的富藏

    一八八三年,鲍思高神父在数万里外的一次梦中,看见了南美洲及慈幼会传教士未来的情形。

    “……我从车窗向外望,看见各种美丽的景物在眼前飞过:有树林、冈峦、平原、长长的河流,水势很浩大……我们沿着一个至今尚未探测的原始森林的边缘,走了好几千里路……

    我看见了山中的富藏和地下的宝库。那个地区的无数财富,都历历在我眼前,将来有一天都要被开采的。我看见了无数贵重金属的矿藏,开采不尽的煤矿,还有那么丰富的油矿,直到如今从未在别处发现过的……

    火车继续驶往彭巴和巴塔哥尼亚之间·…··我们抵达了麦哲伦海峡,就下了车。这时阿富那斯角,就在我们的面前。好几里路的地面上,都堆满着煤、木板、木条,很大堆的金属矿产,有的尚未提炼,有的却已把杂质除去。

    我的那位朋友指着那些东西,对我说:现在这只是一个计划,将来会成为事实。

    我作结论说:‘我已看得够了。现在请你带我去看看在巴塔哥尼亚的慈幼会士吧!’

    我们回到车站,再登上了火车。走过一段很长的路之后,火车就在一个相当大的城市前停住了。我TTA$,立刻就看见了慈幼会士……

    我走到他们中间。他们人暂艮多;可是,我却不认识他们:在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我最早的神子。大家都诧异地望着我,好象我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我就对他们说:你们不认识我吗?你们不知道鲍思高神父吗?’

   ‘噢!鲍思高神父!我们知道你的名声;可是,我们只看过你的肖像。至于你本人,当然我们没有见过。

    ‘法那诺神父、郭思达玛那神父、米拉内西奥神父等,都在哪里?’

    ‘我们不认识他们。以前他们来到了这里,他们是第一批从欧洲来到这里的慈幼会士。但是,自从他们去世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许多年。’

    我听了他们的答复,很奇怪地自忖道:这是梦呢?还是事实?’

    我们再上了火车。汽笛一声,火车又朝北开去……

    沿着一条很长的河,走了很多个钟头,一会儿走在河的右边,一会儿又走在河的左边。在河的两岸,出现了许多的部族的土人。陪我旅行的那位向导,重复地对我说:!这里就是慈幼会士工作的地区!’”

    在那个充满幻想的长梦里,那个神秘的向导,给鲍思高神父预言了南美野人完全获得救恩的时日:这件事,将在第二世代结束前实现。每一世代为六十年。

    那个向导也指示了慈幼会传教应该用的方法:“要用血和汗去促其实现。”

    鲍思高神父最后一个有关传教的梦

   一八八六年四月九日至十日的夜里,鲍思高神父做了他最后一个有关传教的梦。他用了已经衰弱无力而激动的语气,断断续续地讲给卢华神父和他的秘书费列底神父两个人听。那是对未来的慈幼会传教事业,一个伟大而怡人的远景。从两位听者的笔记里,我们只把一些最主要的部分摘录在下面。

    从一个山顶上,向天边遥望,他看见了很多很多的青少年。他们跑来环立在他四周,对他说:我们等你,等了好久。现在你终于来了。你在我们中间,不会再逃跑!……’

    一个女牧人,率领着一大群小羊,对他说:你张眼看看吧!你们也都张眼看看吧!你们看见什么?’

    我看见有山,后来有海,后来有山岗,以后还有山和海。有一个孩子说:我看到写着法耳巴拉索。

    另一个孩子说:我看见写着圣地牙哥。

    那个女牧人接着说:好吧!从那一点起,画一条线,然后再看,你就会看见将来慈幼会士所要做的工作。

    孩子们张大了眼,同声高喊道:我们看到了写着北京。

    那个女牧人又说:现在从北京到圣地牙哥,画一条线,在非洲作一个中心点,你就可以得到一个正确的概念,关于慈幼会士将来所要做的工作。

    鲍思高神父叹息着说:这一切怎么去实行呢?路这么远!地区又这么艰险!慈幼会士又这么少!’

    ‘你不用担忧。你的神子、你的神子的神子、和他们的神子……要做这些工作。现在再从圣地牙哥起,至非洲中部,画一条线。你看见什么?’

    十个传教中心。

‘好!你所看见的这些中心,将有学院和初学院,给这些地区供应无数的传教士。现在你再转首看看这一边。这里你又可以看见十个中心,从非洲的中部,直达中国的北京。这些中心,也将给这些地区供应传教士。那边是香港,那边是加尔各答,再过去是马达加斯加。这些和其他的中心,都将有会院、学院和初学校。’”

鲍思高神父去世时,有一百五十位慈幼会士和五十位母佑会修女,分别在阿根廷、乌拉圭、巴西、智利、厄瓜多等国内工作。在短短十三年里,建立了很多的事业。

 

 

46 鲍思高神父和卡斯达地总主教

          一八八二年,鲍思高神父与同祷司铎柯罗弥阿地谈到都灵的总主教乐伦·卡斯达地时,曾说过一句这样的话:他对我还没有实行的,只有用一把刀刺透我的心!”

    这是一句多么严重的话!一句这样的话,不管它是谁说的,都可以阻止说这话的人的列品手续。然而,罗马圣部的各位专家,经过长期的详细调查,却依然声明鲍思高神父修了英豪的德行,也包括思德在内,在上述的那句话里,他们并没有发现对总主教表示失敬,或愤愤不平,或不耐烦的行动。它只是一个可怜的神父,受了神长的无理干扰,长期阻挠,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很自然的人性表现,并没有越出了忍耐的规范。

    本书在这一章里,要叙述一些客观的事实。以前写鲍圣行传的作者,认为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都避而不谈,或轻描淡写。笔者却认为,时至今日,信徒们都已经成熟了,不再是少见多怪的小孩子了。我们相信,坦白地说明事实真相,决不会使读者见怪,反而使他知道,就是最伟大的天主忠仆,也可能犯下错误,这对读者也有助益。一个人纵然是因天主的圣名而采取行动,也可能造成不良的后果:不仅是使自己痛苦,而且也会使别人痛苦。因为,在这世界上,大家都是一些可怜的人,谁也不能例外,不管是穿着什么服装,或是具有什么地位。

    李卡地总主教的冷漠表情

    鲍思高神父的事业,正当飞黄腾达,如日中天的时候,不幸却受到了都灵总主教长期的阻挠和反对,使他饱受痛苦羞辱,真像戴上了一顶茨冠,苦不堪言。

     一八六二年,都灵总主教法兰骚尼客死于法国里昂。是这位威武不能屈的伟大总主教,祝圣了若望·鲍思高为司铎,也曾目睹他的事业诞生而成长,且常予以大力的支持,称华道角的青年中心为没有本堂的孩子们的本堂

    由于政教的纠纷,都灵直到一八六七年,才有一位新的总主教,即李卡地蒙席。这位总主教,来自乃特罗伯爵贵族,年龄比鲍思高神父大七岁,是他很好的朋友。当他被任命为都灵总主教的时候,原为沙窝那的主教。鲍思高神父去拜访他时,曾得到他亲热的拥抱。新总主教十分钦佩鲍思高神父的工作,明言自己早已知道他的教育事业,以及他在米拉贝禄开办的那座小修院所提供的重大贡献。为此,新总主教到都灵来上任时,已经预先拟就了一个计划,想把总主教区内的三所修院,加以重新整顿,并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委托给鲍思高神父负责。但是,当他第一次与鲍思高神父在都灵相见时,就发现了一件出于他意料的事。鲍思高神父向他禀明说,早从一八五九年以来,已经创立了一个修会,并在一八六四年,获得罗马圣座颁给“嘉许状”。

    李卡地总主教听了这话:如闻一个晴天霹雳,稍微激动的说:我以为你的组织是教区性的属我管辖的。我还以为你会完全在我的教区里工作……”

    李卡地总主教的惊奇和难受,是可以理解的。都灵教区,经过了这许多风波挫折,已是衰落不堪,亟须大力整顿,全体上下,应与主教密切团结,以便复兴昔日的盛况。这原是总主教梦寐以求的理想目标。现在却发现鲍思高神父似乎想分散力量,不愿意与他合作,自然使他感到疑虑,深表不满。

    然而,鲍思高神父明知自己负有重大使命:他的工作,并不囿于都灵一个教区,而以整个教会为其服务对象,以普世全球为其工作目标。

    李卡地总主教对鲍思高神父及其事业的冷漠,在后来的三年中,表现得更露骨了。

    当都灵市内的那所教区修院,因政教剧烈冲突,而被迫停办时,有许多修生避往华道角的青年中心里,或高道伦可的小家庭里。这使鲍思高神父赢得了神职界的一致好评。把他的青年中心看做一个上主安排的堡垒,以维护教区的神职幼苗。

    如今时过境迁,情形与前大不相同。一八六七年九月十一日,总主教致函鲍思高神父,信上说:我不准许我的教区修士负责教书,或给人补习,或管理学生的寝室,或主持一切的庶务。这是为使修士们能专心自己的学业。此外我也已经决定,只给那些在教区修院里的修士授予圣秩。”

    这样,鲍思高神父的黑暗时期,就告伊始:有许多修士,本已无意常跟鲍思高神父在一起工作的,就先后离开了青年中心,转往教区修院。至于那些已经向他发了圣愿的,都在担忧,不知自己将来何时才能够晋升铎品。

    鲍思高神父就去进见李卡地总主教,用着稍微尖刻的语气说道:按照总主教大人的尊命,年轻司铎都应该进司铎深造院,所有的修生都应该到教区修院里去;那么鲍思高神父就应该独自一人留在那些孩子们中间啦!”

    但是,总主教仍在坚持自己的主张。幸亏这种紧张的局面,没有延续很久。一八六九年三月,罗马圣座,经鲍思高神父再三请求,颁发了一道谕令,正式批准了慈幼会。另一道谕令,授权鲍思高神父,于十年内,可以给那些未满十四岁而进入青年中心的修生,发给“准领圣秩证书”。这道谕令的意思是说,凡是从小进了青年中心的,虽然没有进过教区修院,可由鲍思高神父发给一份证明书,即上述的“准领圣秩证书”,而领受圣秩。

    不到两年,李卡地总主教就在一八七0年的十月去世了。

    既然你要他,我就把他给你

    教宗碧岳九世很看重鲍思高神父:为了选择都灵的总主教,曾征询了他的意见。鲍思高神父建议沙路的主教卡斯达地。本来卡斯达地主教是鲍思高神父的好朋友,曾经多次帮助过慈幼会。可是,碧岳九世知道,卡斯达地主教的性情很急躁,所以并不赞成鲍思高神父的意见。后来因鲍思高神父一再要求,教宗就接受了他的建议,(根据阿玛得依神父的证词)对鲍思高神父说:既然你要他,我就把他给你。我要你负责去通知卡斯达地主教,现在我升他为都灵的总主教,再过几年,我要把他提升得更高一些。”(这句话相当清楚地暗示要升他为枢机。”)

    鲍思高神父立即给卡斯达地主教发了一份电报:主教大人,我有幸首先禀告,大人已被提名为都灵总主教。

    鲍思高神父刚从罗马回来,卡斯达地主教已经飞速赶到了都灵。他一见了雷蒙恩神父,就拥抱了他,并同他一起上楼,一刻也不能安静,显得神经非常紧张。这时鲍思高神父出来了,主教拉着他的手,陪着他,跟他密谈了很久。

    谈话结束时,鲍思高神父似乎不大明智,在谈话中,使卡斯达地主教明白,他之被提名为都灵的总主教,也是因为鲍思高神父的大力推荐。”

    鲍思高神父也把碧岳九世明确的话,转告了他:现在升为都灵的总主教,再过两年,还要升得更高。

    卡斯达地主教一听这活,立即打断话题说:让天主上智来安排一切吧!这也许是他谦虚的表示;可是,这也隐约地透露他那敏感急躁的性情。

    鲍思高神父与卡斯达地总主教之间的友谊,本来可以说得根深蒂固,经得起任何考验的。卡斯达地总主教的母亲,曾在青年中心里工作多年,把鲍思高神父视同已出(鲍思高神父与卡斯达地总主教二人原本同庚)

     鲍思高神父如果需要一位主教的推介信,好使罗马圣座批准慈幼会时,就去请求卡斯达地主教;而卡斯达地主教就为他写了一封措词得体的信:我在此证明,慈幼会,真是上天对都灵教区一个特殊的祝福;因为正在教区修院被封闭的时候,有许多青年可以在慈幼会里准备晋铎。”(一八六七年七月十一日的信)

    十个月后,卡斯达地主教再度写信说:仁慈的天主,给这修会降下他的丰盛祝福。在此可以看到对青年们进行的一项特殊工作……本人目睹,在这修会里,奇迹地兴建了一座宏伟的圣堂(即圣母进教之佑大堂)。凡是参观这座圣堂的,莫不称奇赞赏。全部建筑费用,高达五十万里拉以上,全由一些赤贫如洗的司铎供应。这是一个奇迹,足以证明天主降福这个修会。”

    总主教卡斯达地在他手著的史事记实一书里,关于华道角这样写道:这个地区显然蒙受天主特别的祝福;因为在这里产生了几个慈善救济的机构,如上智照顾的小家庭圣方济沙雷青年中心

    鲍思高神父屡次求他帮助,有如对一个亲如手足的好友求助一样,甚至于把圣母进教之佑大堂的建筑图样也寄给了他,请他审查,而且也接受了他所提的几点修正的意见。

    卡斯达地是一位伟大的总主教

    卡斯达地是都灵一位伟大的总主教。

    达奥斯大的杜克主教(MonsDuc)这样描述他的为人说:他天生是为做主教的。他有令人顺服的性格、坚强的意志、广博的学识、能言的口才、敬主的赤忱、对罗马教宗的忠贞、对人灵和教会的热爱;这一切都在显示他是一位领导民众的人物。

    为能对这位总主教,获得一个更完整的观念,必须以阿耳巴的雷主教宣誓后所作的证词来加以补充:这位主教,除了有许多优点之外,对于自己的的权威和学识,也有一种过分重视的想法,而且脾气急躁,因此有时会作出仓促的决定,后来就不肯让步,很难会改弦易辙的,因为他深恐这样会损害自己的权威声望。”

    民族独立复兴的狂热已经过去。第一届梵蒂冈大公会议,大力推动了教会的集中运动。每一个教区都必须重新组织,务使一切以教区的主教为中心;而主教则直接隶属于教宗。

    卡斯达地总主教,对于重新组织都灵总主教区,曾有重大的贡献。是他复兴了教区修院,并予以优良的纪律。他把都灵全城的教会力量,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在他的牧函里,他使信徒们都能感到教会各种严重的问题,并号召大家过更坚强的信德生活。现在就让我们引证以下两件事实。

    他在一八七三年的牧函里这样写道:去年在本教区里去世的司铎共有四十位,而新生的司铎却只有十四位!至亲爱的兄弟和信友们!对这情势,你们有什么感想?如果你们不来帮助我们,不给我们提供这个总主教区所需的一切,从现在起,不消几年以后,这里还剩多少神职人员呢?这个总主教区共有五十万人,需要多少司铎(当然是指有名有实的司铎)来为他们服务呢?”

    在一八七七年的牧函里;关于女青年的教育,他这样写道:教育女青年,如果只求使她们培养宗教的情绪,叫她们喜爱各种敬主神工的感情部分,只要能有秀发如云的圣母像、华丽灯饰、辉煌的祭台、隆重的仪式、悦耳的音声、氤氲的香烟、感人肺腑的道理,就心满意足,却从来不注意,使她们实行牺己、绝私、谦逊,以及为耶稣宽恕别人,如果只有这样的教育,那么决不能称之为基督化的教育,而只是一种很不完善的教育,决不会使女青年成为真正的基督信徒,实在效法耶稣基督。”

    总主教卡斯达地对圣母显有一种坚强刚毅的敬礼。在他去世的前夕,他还愿意到忧苦之慰圣母堂里去:让我们去见我们那位可爱的母亲吧!去躲在她的敝袍之下吧!在圣母玛利亚的掩护下,不管是生也好,死也好,都能令人心安神宁。”

    当他去世的消息(一八八三年三月二十五日)传抵梵蒂冈时,慈幼会的保护枢机尼那深感忧伤;后来他写道:我想,他最后几年的牧灵工作,对我的那些可怜的慈幼会士所加的耻辱,将会妨碍他的列品手续。

    对一个行止不平衡的人,当然不会有人想把他列入圣品的。

    鲍思高神父的基本错误

    既然鲍思高神父与卡斯达地总主教二人之间,有着这样深厚的友谊。为什么后来会发生这样严重的冲突呢?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会变得这样紧张,甚至于要告到罗马圣部,要教宗亲自出来调停呢?

    鲍思高神父犯了一个基本的错误,因而他后来不得不付出了极重的代价,以赔补自己的过错。一八七三年五月十四日,他从圣马丁镇,给总主教写了一封很长的信,提出了种种的理由,想说服总主教,使他尽释前嫌,恢复昔日的友谊。但是,他在信中,也写了以下几行措词不当的话:“请大人明察,有些主管部门的秘密,因着某人而外泄,流传在都灵市内。据这透露的消息,同祷司铎卡斯达地之能升为沙路作的主教,是由于鲍思高神父的提议;后来他能成为都灵总主教,也是由于鲍思高神父的提议。’”

    鲍思高神父的基本错误,就是以为这样的态度和言词,可能会激发收信人的感恩之情;可是,在像卡斯达地总主教这样的人内心,却只能引起莫大的反感。

    当鲍思高神父写这封信的时候,总主教对慈幼会的关系,已经到了很可叹的程度;而鲍思高神父却仍然写了这样的字句,真无异于火上加油,更使卡斯达地总主教怒不可遏。本来他也早就应该明白了。在很早的时候,他也曾以远更隐而不显的方式,犯了同样的错误。总主教刚被提名,鲍思高神父未经他咨询,竞自动向他提议,任命神学士斐大雅,为其代理主教。当卡斯达地总主教来到都灵上任时,鲍思高神父在他身边,并向他保证,要设法使都灵那些反神职的政府官员,为他举行一次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果却并没有举行。这些行动,在一个不敏感易怒的人看来,都表示友善的好意;可是,在一个非常敏感善妒,很容易生气的人眼中,却象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的作风,想在总主教面前,表示自己是总主教的保护人。依据上述雷主教的证词,卡斯达地总主教,不幸正是一个这样的人。

    总主教一到了主教大堂,立即登上讲道台,用强而有力的语调声明说:我的被任命为总主教,完全是天主上智的安排,出人意料之外,并不是由于什么人力的协助。是天主圣神,只是他使我成为都灵这个总主教区的首长。

    在同一次讲道中,他一再重复了这些话,而且还用了不同寻常的强烈声调。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征象,表示他绝不接受任何人的保护。同时这也是一个很清楚的声明,他很不高兴听到这样的语言,说是鲍思高神父推荐了他,使他成为都灵的总主教。

当时在堂的听众之间,也有同祷司铎苏辣西奥;他听了总主教这样有力的声音,不禁喃喃地说:“鲍思高神父这可要倒霉了!鲍思高神父这可要倒霉!

阿玛得依神父写道:这是第一次的闪电,预告一场惊人的暴风雨,快要来临。

   一八七三年五月十四日的那封信,促使那场暴风雨倾盆而下,一发不可收拾。卡斯达地总主教对那几行文字,始终耿耿于心,不能释然忘怀。的确,即使是一个朋友,也听不下去一句这样的话:你的这枚奖章,是我替你得来的。何况卡斯达地总主教,对于自己的权威,抱有一种过分重视的想法”,看了这样的字句,怎能忍得下去那口气?

    时光流逝,已经过了四年,总主教还用着苦涩的言词对鲍思高神父一位很亲爱的旧学生,很想排解这项纷争,使总主教与鲍思高神父二人重归于好的神学士德雷索,这样说道:他在人前夸耀,说自己曾使我获得任命为主教,甚至于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向我提出这件事,这样来羞辱我。我已经把这封信寄往罗马,使那里的人看看,他们所这样信任的圣人,是一个什么东西。

    报纸应负的责任

    那些反神职的报纸,一知道卡斯达地总主教与鲍思高神父之间发生了纠纷,立即加以利用,尽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一八七一年十月十六日,懒虫报这样写道:意大利各地主教的任命,都由都灵的鲍思高神父提名;他特别为了这事,奉召前往罗马。

    在米兰,有些报纸竟然称鲍思高神父为比哀蒙的小教宗”(众所周知,所有主教,也包括总主教在内,都属于教宗权下)

    一八七四年一月八日,都灵日报登载着这样的一则新闻:“著名的鲍思高神父,目前正在罗马。他在梵蒂冈方面,颇具势力:教宗十分器重他。就是在政府方面,他也有很多门路。”

    一八七六年五月六日一七日的那一期闲事探照灯上,竟然写着这样的文章,说都灵总主教已经禁止鲍思高神父做弥撒,因为他在罗马有太多的人附和他,他不肯服从总主教的命令,并向病重垂危的病人勒索遗产。后来这样作结论说:究竟谁强?鲍思高神父呢?还是卡斯达地总主教?让我们等着瞧吧!”

    这些报纸(还有许多其他类似的刊物,真是不胜列举),极尽煽动之能事。

     如果只看这些刊物上所登载的文字,那么对于总主教卡斯达地与鲍思高神父之间的纠纷,必须会获得一个不正确的观念。引起这场纠纷的原因,鲍思高神父的声望,以及总主教的敏感善妒,也是其中的主要因素。一八七六年,卡斯达地总主教曾对神学士贝拉西奥,说过这样的话:他绝对不愿意在都灵,做鲍思高神父的助手。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种种原因,都曾发生了重大的影响。本书以下将很简要地把这持续达十三年之久的长期纠纷,清理出一个头绪来。

    势力和超强势力的时代

    卡斯达地总主教,对于重组都灵教区,完成了重要的工作。不过,他在人事方面,却也付出了极高的代价,以实现这项工作:他曾禁止了许多司铎施行圣事,使用强硬狠辣的手段,有时作出一些不大妥善的决定,表示令人厌恶的作风。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总主教的强硬手段,也越来越严厉。总主教公署的秘书同祷司铎苏拉西奥,当时必须签署某些重罚的文书;他在一九一七年,上书罗马圣礼部部长枢机时,将这样写道:愿天主宽赦我。那是势力和超强势力的时代;这话已经说尽了。

总主教为了一些细微事故,就会禁止属下的司铎献弥撒,听告解(这是教会里对神职人员极重的惩罚)。有许多人向罗马上诉,控告总主教的罪状。一八七八年二月,在罗马圣座那里,约有三十来件案子,是关于都灵总主教卡斯达地与其教区司铎之间的纷争的。

    在很早的时期,当卡斯达地总主教与鲍思高神父之间的关系还不很紧张的时候,鲍思高神父曾为基爱理的一位同祷司铎向总主教求情。那位同祷司铎虽然有些固执,究竟还是一个善良的司铎。总主教不顾一切,仍然禁止他献弥撒和听告解。这件事在基爱理引起了居民们很大的诧异。结果那个可怜的司铎,羞愧得无法见人,只好离开基爱理,避往他处。

    最使人纷纷议论的,也许莫过于那件有关神学家斐大雅神父(就是鲍思高神父曾向总主教提议任命为代理主教的斐大雅神父)的事了。这位很有名的神学家,在都灵司铎深造院担任伦理神学教授,已有二十二年,忽然于一八七六年十月,被总主教解聘了。他默然忍受,退往故乡新堡,而深造院也就此停办。斐大雅神父因此而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在一八七九年,阿斯底的沙维豪主教召见他,任命他为阿斯底教区的副主教。当时他被公认为最享有权威的伦理神学家之一。一八八四年,亚利蒙达枢机(即卡斯达地总主教的继位者),升迁斐大雅神父为辅理主教,并出任总主教区修院的院长要职。

    磊思·德思达,耶稣会士,在罗马颇受人重视,当时曾经这样写道:我曾调停了卡斯达地总主教与好几位很有势力的人之间的许多纠纷。在罗马方面,对于都灵总主教区这一切事件,都觉得十分厌烦,而感到头痛。

    不过,认为卡斯达地总主教是一个生性残忍,暴虐不仁的人,也是过于浅薄、浮泛不实的看法。就其个人而论,他倒是一个谦逊、和善、慷慨的人;正如普通一般人所说的:“一个好心肠的人。”但是,在他一开始处理自己的职务时,他就觉得自己握有总主教的权力;这时他就会变得专制而独裁,绝对不肯丝豪让步,如同在教会史里,以往也曾出过不少这样的人(我想可以这样说)他们都因天主的名义行事,显得严峻冷酷,使人在他们身上,更可以看到至尊威严的全能天主,却看不到那位降生成人,做了木匠的儿子,众仆之仆,甚至于替其他人洗足,最后让人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的仁善耶稣。

     纪律废弛

卡斯达地总主教这种冷峻的作风,由于深怕在自己的教区面

前,看来好象是“鲍思高神父的一个傀儡”,而表现得更加严厉可畏。他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慈幼会这个初具雏型的新生修会。

他对华道角青年中心所留下的第一个印象,是“纪律废弛”。伯铎·施德拉关于这个问题,这样写道:“他目睹青年中心和慈幼会里,那种热情奔放,像火山爆发的情景,深感不满。当时一切固然都由鲍思高神父紧紧地控制着;可是,在外人看来,可能认为那种喧哗叫嚣,毫无秩序的混乱景象,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必须由政府或教会当局,加以悲惨的干涉,才能使其就范。”

    鲍思高神父所心爱的那种快乐舒畅、愉悦祥和的家庭气氛,在都灵市内,除了卡斯达地总主教不以为然之外,还有其他的人,对于青年中心里青少年们那种自由自在的情形,看不顺眼,予以恶劣的批评。教廷驻都灵代办嘉业·陶乐道内蒙席(于一八六八年,在一篇冗长的报告书里,这样写道:在游戏的时候,看见那些修士,竞与一些学做裁缝、木工、皮鞋等的儿童混在一起,跳跃奔跑,尽情玩乐,毫无庄重尊严的态度……给我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鲍思高神父那个老好人,只要修士们能够在圣堂里安静祈祷,就心满意足了,却丝毫不设法,把修士们所想取得的神职身份应该有的尊严感,灌输给他们。”

    按照这位蒙席的主张,鲍思高神父应该教导修士们,对于那些学做裁缝和皮鞋等粗鲁的青少年们,必须保持相当的距离,不可接近他们;这正是鲍思高神父所最不能赞同的主张。

    另一个造成紧张关系的原因

    卡斯达地总主教,对于上述这种纪律废弛的情形,似乎曾经想过亲自予以补救。笔者在此引述两件事实;至今它们仍旧令人迷惘,不明其真实原因,却可能是造成紧张关系的另一个因素。

    就在卡斯达地总主教到都灵上任后不久,鲍思高神父在瓦辣在患了重病,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讲过的。总主教探听鲍思高神父的病况,得知他病势沉重,恐有不起之忧,便问贾烈劳神父说:“你们确实信守自己的圣召的,一共有多少人?”

  一百五十多人。

  要是你们的慈父去世的话,你们怎么办呢?”

那我们就只好去找一个叔父来继承他。

好的!好的!希望天主保存他的生命。

阿玛得依神父解释这件事道:贾烈劳神父觉得,总主教的意

思是,如果鲍思高神父去世的话,慈幼会士要请求他来主持会务。”同祷司铎马伦高也有同样的感想。贾烈劳神父把自己与总主教的谈话情形告诉了他。他就评论说:幸亏你没有再说什么。要是你对他提出什么建议,对贵会就会造成损害。”

    后来鲍思高神父病愈,回到了都灵。总主教也来探访他。其时同祷司铎安福西恰好也在青年中心里;他后来叙述当时的情形时说,学生们正在给总主教临时预备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时,我看见总主教急速地匆匆下楼,以致鲍思高神父几乎跟不上他。他不理那些向他欢呼的学生们,登上马车,也没有向什么人问好,就走了,我问鲍思高神父说:这次欢迎会没有好收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答说:这有什么办法!总主教希望由他来主持这个修会;可是,这是办不到的。不管怎样,后来再看吧!’”

总主教究竟提出了什么具体的建议?希望鲍思高神父改变初衷,只把慈幼会改成一个属于教区的、由主教管辖的修会吗?这可以是一个最近似的猜测:认为总主教曾有一个这样的计划,想成为慈幼会正式的会长。

    后来他在一八七四年上书皮查利枢机时,这样写道:鲍思高神父具有教育在俗青年的天才;可是,对于培植神职的青年,似乎并没有这份才能。”

    总主教认为他自己具有这种才能,可以握紧这个修会的缠绳,妥善处理一切的会务;而让已经年老力衰的鲍思高神父,继续是青年中心里的一个好父亲,安享他的晚年清福。

    然而,他的这些梦想,却都成了泡影。于是他就严格要求慈幼会士尊重他的命令;不久也开始了他的迫害行动。只要慈幼会方面稍有差错,或稍显迟缓,他就认为不肯服从抗命犯上违反纪律

    如要详述一切的细节,未免太过琐碎了;所以,我们不必谈论它们。况且这种争吵,终究只是争吵而已,不值得在这上面多费笔器。

    会规正式获得批准

   一八七三年十二月三十日,鲍思高神父启程前往罗马。

    经过文件多次的往返,原文再三的修正,罗马圣座终于讨论一个与慈幼会生命有关的重大问题:正式批准会规。

    教宗指定了一个由四位枢机组成的委员会。

    开会讨论,以及其后修改原文,一直延续到了一八七四年四月。卡斯达地总主教也曾干预这项会议。他写了一封信给皮查利枢机,如同本书在前面所已经说过的,以表明他的意见:鲍思高神父固然知道教育一般的青年,却不知道指导修会和司铎。

    四月初,委员会各位枢机进行投票,以作最后的决定;结果三票赞成,一票反对。碧岳九世得悉尚缺一票,以结束讨论,便说:“这一票,就由我来投吧!”

    那天是四月三日。十天后,公布了正式批准慈幼会会规的谕令。从此慈幼会稳固地完全属于罗马教宗。碧岳九世授予鲍思高神父十年的特权,可以提出任何一名慈幼会士,让他领受圣秩(即发给领受圣秩的证明书)

    但是,在都灵方面,情形却依然如故,丝毫未见改善。

    各项处罚

    一八七六年十二月十六日,鲍思高神父迫不得已,在一封写给费列理枢机的信里,一一陈述了主要的冲突。以下就是一张清单,列举总主教处罚慈幼会的事项。

    一八七五年九月,鲍思高神父被禁止听告解。(代理主教同祷司铎查巴达愤愤不平,评论此事道:这是醉鬼干的事!”)鲍思高神父必须离开都灵,因为青年中心里的学生们,久已习惯向他办告解。总主教却从未说明这项处罚的理由。

    禁止在慈幼会学校内,给外来的教师讲避静道理。取消某些慈幼会司铎的讲道许可。

    拒绝参加青年中心内最盛大的庆祝,并禁止邀请其他高级神职人士参加(因此,第一批慈幼会传教士举行告别礼时,也没有一位主教在场参礼)

    拒绝给青年中心儿童付坚振,并禁止邀请其他主教莅中心施行。

    鲍思高神父在信中评论趟:这些措施,假定都有重大理由;但是我们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这些处分,在都灵市内,引起居民们十分的惊奇和猜疑。

    一八七八年三月二十五日,鲍思高神父给欧来略枢机呈上了另一张清单,又一一列举所受的惩罚。

    鲍思高神父如果写了一些不利于总主教的文字,除非是写给教宗,或教廷国务卿,或负责修会的枢机,立即就要受到禁止听告解的威协。

    有好几个慈幼会司铎,被禁止听告解,到现在已有八个月。

    请求总主教为慈幼会修士授予圣秩,而受其拒绝,因而使慈幼会各校及传教区蒙受重大损失。

     卡斯达地总主教也给罗马呈上了他的控诉状。谢理雅神父写道:总主教一见有什么事,只要是为鲍思高神父和慈幼会不很光彩的,立即向罗马控告。由于他不断地上书控诉,因此那些不知实情的枢机,都受其影响,而对鲍思高神父和慈幼会都留下了不良的印象。

    譬如说,费列理枢机一生常反对慈幼会士,因为他坚持慈幼会里只是一些糟粕,一些乌合之众

    最令鲍思高神父痛心的,就是连教宗碧岳九世,本来常很友善,积极维护慈幼会的,也逐渐显得冷淡了。谢理雅神父写道:不断地把鲍思高神父绘成一个冥顽不灵,几乎是一个怙恶不悛的歹徒,不免也影响了教宗碧岳九世的思想。”

    教宗碧岳九世于一八七八年二月七日去世。当时鲍思高神父正在罗马,虽一再请求进见,却始终无法见到教宗。

    新教宗给鲍思高神父的考验

    二月二十日,新当选的教宗,为良十三世。三月十六日,鲍思高神父第一次晋竭这位新教宗。后来他立即写了一封报告书,充满着欢欣鼓舞的字句,说明教宗答应参加慈幼会赞助员会,明认慈幼会的各种事业,蒙受天主很明显的降福,教宗也给慈幼会传教土赐以宗座遐福。但是,关于与都灵总主教纠纷不睦这个问题,鲍思高神父在报告书里却只用这样的话:教宗正等待修会部的正式报告,一笔带过。

    鲍思高神父在给某些慈幼会士,作个别的报告时,用的字句就不那么令人兴奋了。他很清楚地说明自己受了多大的痛苦:求见教宗而被阻止,呈递的书信也被中途拦截,受到许多方面的明显的或掩饰的反对,听到不少刺耳的和羞辱的言语。”

    显然教宗良十三世知道,鲍思高神父这个都灵的司铎,正有着严重的问题;虽然在正式接见他时,表现得很温和慈祥,可是他很审慎,希望能看清楚事实的真相。在教宗四周,鲍思高神父有许多顽强的反对者。

    当时鲍思高神父最信任的友人,就是亚利蒙达枢机。这位枢机主教正在寻求一个方法,想给教宗良十三世,证明鲍思高神父的圣德。他要鲍思高神父经受一次非常困难的考验,好使这个饱受委屈的神父的真价值,完全照耀在众人眼前。

    当时在罗马正拟建造一座耶稣圣心堂。虽然教宗亲自经营筹划,呼吁全世界的主教们同力合作,并向普世的信徒们劝募,可是建筑工程,却因缺乏经费,而告停顿。

    教宗良十三世深感愧赧,不知如何突破这个困境。

    正在这个时候,亚利蒙达枢机向教宗提议说;“圣父,我倒有一个办法,来完成这项艰巨的工程。”

    什么办法?”

把这项工程,托给鲍思高神父去办理。

他肯接受吗?”

    圣父,我认识鲍思高神父,我也知道,他对教宗怀有一种完全的毫无限制的忠忱。如果圣父把这工程托给他,他一定会接受的。        其时鲍思高神父正陷在经济的绝境里:他要负责建造两座圣堂:一座在都灵(圣史若望堂),一座在瓦雷克洛西亚(圣母进教之佑堂);此外他还要建造三所学校:一所在马赛,一所在尼渣,一所在斯贝济。当时他已有六十五岁。一八八0年四月五日,教宗召见了他,向他提出委建耶稣圣心大堂的主意,并告诉他:如果接受这项任务的话,就是完成一件使教宗非常满意的神圣工作。

    鲍思高神父答道:教宗的愿望,对我来说,等于是一个命令。圣父既然这样仁爱,愿意把这件事托给我,我当然接受。

    但是,我没有钱给你的!”

    我不要求这个,我只求圣父祝福。如果教宗许可的话,我还想在圣堂旁边,建造一座青年中心,附设一所工艺学校,专为收容罗马那个地区许多无家可归的苦孩子,教他们学习手艺。

    很好!我祝福你,也祝福那些协助你进行这项神圣工作的人。

    在梵蒂冈进行的诉讼

    鲍思高神父与卡斯达地总主教之间的纠纷,在那几个月里,情形每况愈下。鲍思高神父迫不得已,为了维护自己修会的权益,只有向梵蒂冈投诉,于是在罗马按照规定,进行一切诉讼程序。

总主教的一个外甥女,名叫乐伦清·马在,在鲍思高神父进行列入真福手续时,曾宣誓作证说;从一八七三年起,在鲍思高神父与我可敬的舅父卡斯达地总主教之间,发生了可叹的不睦……我从公开的传说,以及从鲍思高神父对我和我母亲所作的谈话,知道有这个纠纷。鲍思高神父要求我们找出一个方法,把那些传说,直接通知总主教。当时那些传说,尤其是在神职人员之间流传,也藉着报刊而散布,使双方都蒙受损害。这纠纷常使我母亲和我感到痛心…

 从鲍思高神父对我母亲和我,关于这个问题所作的谈话,可以想到,鲍思高神父为了这些考验,感到多大的痛苦……不过,他始终常很尊敬总主教,谈论他时也很有爱德,因而使我们很钦佩他。那些年里,在我所写的日记上,记着以下这些话:为什么我的舅父这样改变了呢?!谁引起了这场纠纷的,心里必然会感到很大的内疚。

    据我所知,引起这场纠纷的主要人物之一,是我舅父的秘书,即神学士道茂·裘绍。他去世已有多年。我以上所说的,指的就是他。好几次我舅父请我去望弥撒,屡次听到我舅父的那位秘书,对华道角或那里的人,说些热讽冷嘲的话……

    在我的日记簿上,也写着鲍思高神父说的这些话:虽然想尽力振作,在横逆的境遇中努力自勉,可是忧患接踵而至,使人心灰意冷,感到气馁。

    我生平从未见过鲍思高神父动容变色;可是,那一次,他在说话时,忽而面色苍白,忽而满脸通红……

在另一方面,我也应该可以作证,我那位极可敬的舅父,与我谈话时,更用表情,而非用言语,显示他内心的痛苦;因为当时他与鲍思高神父之间的关系,不再如同从前青年中心最初时期那样。

一八八一年十二月十七日,梵蒂冈开会讨论有关鲍思高神父与卡斯达地总主教的诉讼案。参加会议的共有八位枢机;两位投了总主教的票,四位投了鲍思高神父的票。教宗听了报告之后,立即中止讨论。后来他对慈幼会的保护人尼那枢机说:“必须维护权位。”鲍思高神父很有圣德,对一切都肯俯首顺从的。”

    这是教宗良十三世所想玩的第二张牌,以便揭露鲍思高神父圣德的真面目。

    鲍思高神父的苦爵

    教宗亲自定出了言和的条件。他所使用的字句是那么婉转圆滑,只有在高度精细的外交上,才能看到的。不过,实质的要求,却很明显地泛露在那些巧妙的辞令之上:鲍思高神父必须写一封信给总主教,向他请求宽恕;至于总主教则应回信,表示自己很乐意尽释前嫌,言归于好。

    鲍思高神父吞下了这口苦水。他召集慈幼会的各位顾问,向他们宣读了言和的原文。全体顾问都大感惊异。有人提议说,应该要求给与时间,以便详细考虑。

    这时贾烈劳神父力排众议,率直而坚决地说:教宗已经说过了,我们就应该服从。教宗之所以作了这样的决定,因为他认识鲍思高神父,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不应该再迟疑了,只有俯首服从,其余的都是废话。”

    鲍思高神父就写了那求宽恕的信。后来他收到总主教的回信,看见上面写着一句这样的话:我由衷地给与所请求的宽恕。不过,鲍思高神父也立即写了一封给尼那枢机的信,表示他受了很大的委曲,并说明由此而来的苦果,正在陆续产生中。

    他在信上这样写道:在总主教公署里,他们正在因鲍思高神父所受的屈辱而欢唱。这些流言,无论是恶意散布的,或是故意曲解的,都使可怜的慈幼会士大感失望。已有两位学校的主任,要求出会,因为他们觉得这个修会,现已成为教会神职嘲笑的对象。本会其他的司铎和修士,也在提出同样的要求。不过,我愿意保持严格的默静,如同我已经向枢机大人所写过的。”

    心力交瘁而安然自若

    教宗良十三世,是教会史上一位极伟大的教宗。从此以后,他对鲍思高神父表示了极殷切的关怀。是他提名若望·贾烈劳神父为第一位慈幼会主教,也是他赐给慈幼会一切的特权,使它在有关领受圣秩这个棘手的问题止,不仅是十年,而是永远不再受主教的干预,亦即所谓的豁免权。

    但是,当他刚被选为教宗时,发现在梵蒂冈方面的人,大多数都对鲍思高神父表示不很友善的态度。教宗用以上两件事实,测知了鲍思高神父的圣德。

    如果试验一块矿石是否含有金质,就把它放在高温的炼金炉里:如有金液流出,证明矿石具有崇高的价值,否则便是一块无用的废物。鲍思高神父正是经受了类似的试验。由他身上流出金液,而且还是价值极高的金液。可是,他的人性却被烧毁了,化为灰烬了。让我们引用一句莫朗·浮尔兹的话:从一八八四年起,鲍思高神父只留下了一个空灵的身影。

    卡斯达地总主教曾那样凶狠地鞭打了鲍思高神父,现在却要鲍思高神父向他求恕;这实在使鲍思高神父感到很费力。让我们再声明一下:按照他原来的生性,他并不是一任凭别人打他耳光的人。他必须尽很大的努力,才能使自己忍受这样的屈辱。

    建造罗马的耶稣圣心大堂,吞食了一百五十万里拉,使他那个已经衰老的身体,还要背起非人力所能胜的重担,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鲍思高神父忍受了一切,由于他对耶稣在世的代表,怀有一股无限的赤忠,也由于他对自己的修会,抱着极大的父爱;他知道,慈幼会绝对需要教宗的重视和爱护。

    经受了上述这两次强烈而艰苦的考验之后,鲍思高神父已心力交瘁,却安然自若。为此,今日慈幼会能欣欣向荣,因为它是由一位被钉在苦架上的会祖所创立的。

47 风尘仆仆,在法西两国奔走

  

    鲍思高神父开始背起耶稣圣心堂的重大十字架。

    第一件事,他派遣达马卓神父前往罗马,后来又派遣了安珐。沙维豪,到罗马去监管工程,以及调查费用。可惜当时在罗马很普遍地流行着这样的习惯:“在教宗的工程上,大家都有得吃。

    很多次鲍思高神父给达马卓神父作了这样关切的嘱咐:缺少人调查所购的材料,是否运到工地。”“注意各种物价。”“有谁监视运往别处的材料?”“工作很少。到处都有人在偷窃。浪费材料,尤其是木板。”“派一名内行的人负责管理。"……

    后来鲍思高神父立即着手筹募建堂经费。以前他所多次运用的方法,也都全部出笼:向各方寄发用多种文字印制的通函、举办摸彩会、散发捐册、向私人投书。可是,这些方法,并不是万灵仙丹,百无一失,却需要不知多少辛劳,忍受不知多少屈辱,也给许多慈幼会士,加上了不知多少额外的工作。但是,最大的额外工作,则由鲍思高神父自己承受。

    耶稣圣心大堂压在我的肩头上

    卢华神父,在为鲍思高神父进行列入真福品手续时,这样作证说:看他在人家的楼梯上走上走下,去求人捐助,有时也要忍受种种耻辱,真令人见了心痛。他受了这么多的辛劳。有时受他自己的人询问,为什么他那样伛偻屈背,他就亲密地答道:’我有耶稣圣心大堂压在我的肩头上啊!’有时他也和善地取笑说:·人家说,教会受人迫害;我却可以说,是教堂在迫害着我。’(译者案:意大利文教会教堂同为一词Chiesa)当他已年高体弱的时候,这项很艰巨的工程,真可以说,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他所受的最大的辛劳,是从一八八三年一月三十一日,至五月三十一日,前后共四个月,在法国各地旅行,以劝募造堂经费。

让我们在此略加评注,使读者更易明了实际的情形。当时鲍思高神父已有六十八岁,距离死期只有五年。他所创立的修会,已有广大的进展。当时的世界,不管是在思想方面,或是在组织方面,都有深远的变迁。鲍思高神父本来需要利用他所有的时间,把自己的思想和主张,作一综合性的概论,成为慈幼会的基本原则。他本来应该利用仅余的岁月,把自己的工作计划,在那瞬息万变的社会环境里,重新加以思考,以便给慈幼会奠定一个稳固的基础。

然而,在他生命最后有用的几年里,却为了建造一座圣堂,而被迫着东奔西走,劝募经费。他这样仆仆风尘,劳累跋涉,并不是为了维持无数穷苦孩子的生活,而是为能在罗马堆砌教堂的墙壁,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似乎是一件不太合宜的事。

    但是,正是在那紧要的几年里,鲍思高神父必须先后两次作长途的旅行:一次在法国,一次在西班牙;两次都引起各地的民众对他表示盛大的欢迎,把他视作一位活圣人;因而他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心里,重新燃起了敬主的热火。

    方济·德辣臬写道:基督教会所面对的问题,并非只限少数的执政者显示无宗教信仰的态度,而是广大的社会阶层,放弃敬主的宗教行动,不再服从教会的神长。”

    整个人类社会,是在丧失着对天主的信念,对人生也不再表示那种神圣的尊重。在巴黎恐怖政府当权的时期,那些无神主义恐怖分子的残暴行动,当然并不比那些中产阶级的好;可是,这些属于中产阶级的人,却以大炮镇压了恐怖分子,屠杀了一万四千名劳工。可怜的那些劳工,都是一些无辜的男女和儿童。

    所以,鲍思高神父在他风烛残年所受的辛劳,并不是只为了兴建一座圣堂,也不是为了救助贫苦无靠的儿童,而是为了拯救整个世代的人类,那个几乎已经完全丧失对天主的信念,以及对人生最有价值的思想的人类。无论是在法国,或是在西班牙,这个正陷在重大危机中的人类,因着鲍思高神父而重新获得了对天主的信念,以及为人服务的精神。

    在巴黎的热烈情况

    现在让我们参考亨利·鲍思高,有关鲍思高神父在法国旅行的报导;他不仅披露了慈幼会的文献,也查看了当时法国的各家报纸。

    鲍思高神父从都灵启程时,双目几乎已经失明,两足因腿部患有静脉曲张症,差不多无力支持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已衰弱不堪。他从尼渣进入法国。只不过十八年前,意大利把尼渣割让给了法国。他经由土伦、马赛、亚维农、里昂、莫林、最后抵达巴黎。这是一次漫长而缓慢的旅行,一共费了两个月又十九天。

    出人意料的,是到处都有很多人,非常热烈地欢迎鲍思高神父。他万想不到,自己“一个乡下的穷司铎”竟能掀起这样的炽热的信德高潮。

    有一个聪明的智士劝他说:你不要到法国去。他们正在巴黎的致命山上,建筑他们自己的圣心堂,已经用了好几百万,还没有完工。谁还肯给你劝一枚铜元呢?”

    鲍思高神父却又一次使那些智士失算。在亚维农,群众把火车站挤得水泄不通。在城里,群众跟在他马车后面跑,有不少人,用剪刀剪他的长袍,留作纪念圣物。必须立即找一件长袍来替他换上。

    在里昂,他每到一座圣堂,堂里都挤满了人。民众把他马车层层包围,使他无法前行。有一次,马夫看见群众那种狂热的情形,不禁很生气地说:“非由魔鬼来替一个这样的神父驾车不可!”

    鲍思高神父抵达巴黎的时候,有人深为他此行失败担忧。不久以前,意大利取消了与法国的盟约,而转与德奥缔结了三国联盟。鲍思高神父是一个意大利人,当然要受法国人的歧视;而且当时法国政府是反神职的。

    巴黎虽是一个非常的敏感的城市,可是对鲍思高神父这位穷人的使徒,却表示热烈的欢迎。四月十九日,鲍思高神父到了巴黎,在法国的的那座首都里,竟停留了五个星期(除了其中也用了一个很短的时间,往阿弥安和利勒转了一遭)

    他寄居在一个朋友家里,就在梅西那路三十四号;不过,他每天下午都到主教别墅路圣心会院去接见访客。这是因为来访的人太多,为了不使那位朋友受到太多骚扰。才采用这个办法。

    民众称他为圣人。这是一个危险的称呼。有不少人听了,立刻就会怀疑;只要一件小小的事,就可能造成很大的笑话,引起大众的反感。

    鲍思高神父随便让人摄影,不管是拍摄他一个人,或是与人合照。有人因而指摘他说:这是贪图虚荣。他却回答说:这是一种方法,并不是为使人认识我,而是为令人注意我的工作。

    他也容许别人替他写传记,例如德思比乃医生所写的鲍思高神父传这是第一本用法文写的有关他的传记;书中虽有相当多不正确的地方,却在短短几个月里,销售了五万册。

    一张在巴黎拍摄的照片

    有一张鲍思高神父的照片,是在巴黎拍的最有名的一张肖像。在那张照片上,鲍思高神父显得很苍老憔悴。他看起来那么老态龙钟,出乎一般人的意料。前额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双唇无力,虽然泛露着一丝笑意,却明显着无法掩饰的倦容。眼眶深陷在浓厚的豪眉下,只透出一线微光;他的双眼几乎已经失明。在这副相貌后面藏着的那个人,饱尝了人生的苦辛;他不仅是忍受了他自己的一份苦辛,也替许多其他的人,忍受了他们应受的苦辛。他把他们视作他自己的人,尽力救助他们,使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能少受一些苦辛,而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能看到一些光明的天堂。

    粗看起来,那副相貌,按理来说,更应该感动别人的怜悯之心,而不是掀起欢迎的热情。

    在那张照片上,也可以看到鲍思高神父的一双手。那是一双劳动者的手。鲍思高神父是一个忠实的劳动者,一生不断地努力劳动。他曾用那双手来祝福病人,抚爱小孩子。那双手像露德的圣水,能使病人恢复健康。巴黎的市民,看到他的那双手,并没有对鲍思高神父表示同情,却反而要求鲍思高神父同情他们。他们在他身上,看到了天主的一位忠仆,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诒愈他们的疾病,分施了无数的恩惠。

    在法国的首都,也出现了在法国各省所发生的情形;只是欢迎的群众更为拥挤,表情更为热烈,鲍思高神父也经历了更累的疲劳,受到了更多的冲撞:就是这一点不同而已。

    那几天里,巴黎的理发匠报这样写道:在主教别墅路,鲍思高神父居留的那座房子前面,一个星期以来,长长的停着一列马车。最有地位的贵妇们,都纷纷前往请求鲍思高神父,为她们自己或她们的亲人显奇迹。据她们说,鲍思高神父很容易能显奇迹。

   旅行家报也刊登着一条这样的新闻:人们在传说,甚至于在捏造奇迹……上流社会的贵妇们,对这位圣人都尽力追踪,趋之若鹜。这位圣人不理世人的欢呼掌声,也不给一位贵妇,比给一个乞丐,预备更好的道理,费去更多的心思。他接见一个工人,所用的时间,与接见一位亲王所用的相同。”

    鲍思高神父的一天生活

    他清早五点钟就起身了。每天要到午夜,身子疲乏已极,才上床休息。早上六点钟,已经开始有客来访。后来他到某一个本堂里去献弥撒。刚走出门口,已有人在等候他:有的问他各种问题,有的提出种种要求,有的对他哀诉,有的向他恳求。大家都想跟他说几句话,用手触摸他,或者至少看看他。到处都有人拦阻他:有的在楼梯上,有的在会客室里,有的在祭衣房门口,有的在马路上。他如果与人有什么约会,就常因迟到而向人道歉。他法文讲得很不好,满口都是意大利口音,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口才。

    一天,他正预备为感化罪人会的会员们奉献一台弥撒。圣堂里非常拥挤,连堂门口都站满了人。有人想进堂,都无法进去。便诧异地问:有什么事?”

    一个平民的妇人告诉他说:我们来望弥撒。这是一台为罪人的弥撒,是由一位圣人奉献的。

如有人要求鲍思高神父,请显一个奇迹,他就回答说:“我是一个罪人,请你为我祈祷。让我们一起来求进教之佑圣母。是她治愈疾病,俯听祈祷,了解需要,怜悯那些可怜的人。她从天上俯听我们的祈祷。我只能求她。”可是,当“这个可怜的罪人”求圣母时,圣母常俯允他的祈祷。好象圣母常在他身边,随时准备着帮助他。

教会最高的神长们,也都很诚恳地接待他。拉维基理枢机在圣伯铎堂里等他,并用热切的说话,劝告在堂的人慷慨地捐助他,并称储为意大利的圣文生德保

    不仅是那些富有的人家,就是连那些穷人,也都热烈响应,尽力捐助。大家都慷慨解囊,踊跃捐献:有的捐钞票,有的捐小钱,有的捐金元,甚至于也有人捐首饰的。有一个时候,鲍思高神父不知道把那些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从巴黎前往利勒和阿弥安两个地方,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星期。同样热烈的情形,也在那些城市里出现。鲍思高神父看见那些可怕的剪刀剪破他的衣服时,禁不住高声说道:“不是所有的疯子都被关在疯人院里!”

    最后,他动身回意大利。在往都灵的火车上,陪同他旅行的卢华神父和巴路厄神父,都默默地坐着,回想那些日子的情形,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永远不会忘怀。

    忽然鲍思高神父打破沉寂说:卢华神父,你可记得从步底利辣通往模里亚道的那条路?在右边有一个小山冈,上面有一座小屋子。我和我母亲就住在那座贫穷的屋子黾。我小时候,曾经牵着两头母牛,到那里的草地上去。要是那些大人们知道,他们这样盛大地欢迎的人,原来是一个碧基乡下的穷孩子……”

    一位带来和平的枢机

    一八八三年十一月十八日,都灵新的总主教嘉业·亚利蒙达枢机,静静地来到了都灵。

    一八八四年,鲍思高神父进见教宗良十三世时,教宗曾对他这样说道:我派亚利蒙达到都灵去的时候,曾经想到了你。他对你好,很好。,

    谢理雅神父写道:这位仁爱的枢机,是天主上智给鲍思高神父生命的最后四年所安排的一大安慰。

    在亚利蒙达枢机抵达都灵后不久,鲍思高神父派人去问,枢机是否在家,可不可以去见他。枢机听了,立刻驱车赶到了华道角,对鲍思高神父说:“为能早些相见,我就自己赶来了。”

     写鲍圣行传的,当时也在场;他回忆当时的情形,这样的叙述说:那时是上午十点半。两人在鲍思高神父的小堂,谈了一个多小时。在工房和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已经接到通知,音乐队的队员们,纷纷预备自己的乐器,有人赶快在阳台上挂起了彩旗。当枢机从鲍思高神父的小堂里,走到了露台上时,音乐队就奏乐,同学们热烈鼓掌,齐声欢呼。

    枢机笑着说:本来是我想使你们惊奇一下,现在反而是你们使我感到惊奇了。

    接着枢机向学生们挥手,只简单地说了以下这句话:“最可受的孩子们!我谢谢你们,我祝福你们,也请你们为我祈祷。

    枢机后来也参观了各部工房,又在圣母进教之佑像前,祈祷了一段颇长的时间。

    要是我不回来的话

    鲍思高神父在法国募得的钱固然不少,可是罗马耶稣圣心大堂的工程,却像一口无底的深井。一八八四年初,已经债台高筑,钱囊空虚。

    二月十八日,鲍思高神父虽已体弱多病,仍然对自己的神子们说:我再要到法国去。

    卢华神父和贾烈劳神父尽力劝阻他,并特地请阿培道地医生来诊察他的健康情形。医生经过长时细察之后,清楚地声明说:依我看来,神父要是能够抵达尼渣,已是一个奇迹了。鲍思高神父喃喃地说:如果我死,那也没有办法。我在动身之前,先要把那些主要的事料理妥当,不过,我必须去走一趟。”医生刚走出鲍思高神父的房间,就对卢华神父说:“你们要很小心。如果他突然去世,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他这样的人,不可存有什么幻想。”鲍思高神父叫人请来了公证人和见证,当着他们的面,口述了自己的遗嘱。然后叫来了卢华神父和贾烈劳神父,指给他们看放在桌子上的公证书,对他们说:“这就是我的遗嘱。我指定你们两人,为我全部遗产的继承人。要是我此去不回来的话,你们也已经知道一切实在情形了。”

    卢华神父出来时,心里郁积着难言的悲痛。贾烈劳神父还留在房间里,难过得几乎想哭。”

    他问鲍思高神父:你身体这样,真的还要到法国去吗?”

你要我们想什么别的法子呢?难道你没有看见,我们已到山穷水尽,无法维持的地步吗?假如我不去,哪里有钱来还债?难道我们要让孩子们挨饿吗?只有在法国,我希望还可以找到援助。

 贾烈劳神父已经哭了出来,勉强抑制着自己说:我们直到现在常靠奇迹维持。这回圣母也要显奇迹的。神父你尽管去吧!我们要为你祈祷。

    是的,我去。我的遗嘱在这里。我把它放在这个盒子里交给你。保留它,作为我最后的的纪念。

    这次旅程并不很长:他只在法国南部转了一遭,倒也有很大的收获。高莱伯爵,在土伦,一次就给他捐了十五万里拉。

    鲍思高神父到了马赛,雅培拉神父很为鲍思高神父的健康担忧,便请了一位名医孔巴来替他检查身体。孔巴医师检查完后,取譬说:“神父你好比一件旧衣服:不管是庆节也好,或是平日也好,都把它穿在身上。如果还想保存它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它收藏起来。我想,神父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医生,我谢谢你;可是,这是我唯一无法吃的药。

    经费短绌,再度迫使鲍思高神父作最后一次的长途旅行。一八八六年,即距离他去世只不过两年,他还启程前往西班牙。在巴塞罗纳,民众欢迎他的热烈情况,与巴黎的不相上下;不仅是马路上挤满了人,就是连屋顶上也到处都是人。各种捐献的礼物源源而来,甚至于有人给他捐赠了一座山,即那座俯瞰巴塞罗纳全市,风景非常优美的“我要给你”山(译者案:魔鬼第三次诱惑耶稣时,把祂带到一座山上,给祂看普世的财富,对祂说:你若跪下来朝拜我,我就把这一切给你。相传即在这座山上,故有此名。)

    后来鲍思高神父经由法国南部各城,如:蒙彼利哀、瓦伦斯、格雷诺勃耳等地。返回了意大利。他对同行的人说:一切都是圣母的工作。一切都是由于四十五岁前,在圣五伤方济堂的祭衣房里,与一个孩子一起念的那遍圣母经,所得来的成果。

    当鲍思高神父的身体愈弯曲得厉害,他的心灵所放射的光明

也愈灿烂。

    一天,热那亚的那座慈幼会学校的院长贝蒙得神父,来见鲍思高神父,向他诉苦说:我实在受不了!怎能这样生活下去?”

    鲍思高神父向前稍微俯身,提起长袍的一角,露出他那双肿胀的小腿,松驰的皮肤像袋子似的,反挂在鞋边外面,然后对他说:

  亲爱的,勇敢吧!让我们在天堂上休息吧!”

      六月二十五日,旧学生们很热闹地庆祝鲍思高神父的本名良辰。他很激动,向他们道谢,接着似乎很力乏地只说了一句话:只是一只蝉,叫罢后就要死去。

    谁若看见他伛偻行走,就去搀扶他,问他说:神父你上什么地方去?”他用和善的目光,微笑着说:“[天堂去]”

48 若望贾烈劳荣升主教
 

   按照鲍思高神父本来的计划,若望.贾烈劳神父在南美洲只应该停留三个月,以协助慈幼会初期的传教事业,随即返回都灵。后来他却在阿根廷停留了两年。

    一八七七年,鲍思高神父往南美洲派遣了两批慈幼会士,先后由两位很能干称职的司铎为首,即磊思.拉沙那神父和雅格啤6思达玛那神父。

    于是贾烈劳神父才能回归都灵。这也因为在一八七七年,慈幼会要在冷照,召开第一次全会代表大会,而贾烈劳是慈幼会的训导总长,也是唯一精于传教事务的人,理应参加大会。

    其后数年之中,鲍思高神父委托他负责两项艰巨的任务:第一件是在西班牙开创慈幼会的事业;第二件是指导成立未久,开始学步的母佑会。

    谁能继任我的职位?

    一八七九年,鲍思高神父虽然只有六十四岁,却已觉得体力日衰,自知余日不多,就想到了应该在那些自己最初的弟子们中间,选择一位最忠信而能干的,让他逐步负责处理一切的会务;这样。随时都可以取代他。总而言之,选拔一个适当的人才,做他的“助手”。当时可能当选的有两人,即卢华神父和贾烈劳神父:两人都很忠信,也很能干。鲍思高神父很喜爱他们;他们也都很敬爱鲍思高神父。可是,如果选择了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不是会显得不公正吗?

    让我们来观察一下,鲍思高神父怎样解决这个必须很慎重处

理的问题。   

    一八七九年的一天早上,他要到伏利卓去,就叫贾烈劳神父陪他。在路上,他突然问贾烈劳神父说:“如果我现在死的话,谁能继承我的职位呢?”

    贾烈劳神父斜着眼答道:神父,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不是嫌过早吗?”

    也许你说得对。不过,姑且让我们来假设一下:你认为,谁

是最适当的人选呢?”

    我认为,只能提名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够继承神父的职位。”

    我却认为有两个,或许有三个。

    将来可能有两个或三个;可是,目前,我想没有。那么,神父

你说说看,是哪三个?”

    你先告诉我,你认为最适当的人是谁。

    卢华神父。除他以外,没有第二人。

    你说得对。他常是我的右臂。

    他不仅是神父的右臂,也是神父的头和心。如果天主真要叫神父归天去的话,那么只有他能够继承神父的职位。”

    鲍思高神父对于这件事,处理得非常审慎。贾烈劳神父也很留神地退在一边,丝毫没有干预,或妨碍选择“鲍思高神父的继承人”这件事。

    鲍思高神父对于贾烈劳神父,在往伏利卓的马车上,坦诚地所说的那些话,心里非常感激,只是外面并没有什么表示。”

    慈幼会第一位主教的热烈拥抱

    一八八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和二十日,罗马圣座公布了两个主要的文件。巴塔哥尼亚的南部和中部(即乃克罗河流域、米布脱和圣十字等地区),成立为一个宗座代牧区,由助理代牧若望.贾烈劳负责管辖。火地(巴塔哥尼亚最南端的地区)则成立一个监牧区,任命法那诺为监牧。

     贾烈劳神父必须以代理主教的身份,再度动身前往南美。他还不是正式的主教,将来也许才能荣升主教的高位。但是,鲍思高神父却不赞成这个办法。他先去求见亚利蒙达枢机,后来他也上书慈幼会保护人尼那枢机,最后他向教宗提出了恳切的请求。可是斐列理枢机却表示坚决反对。不过,这一次教宗良十三世接受了鲍思高神父的要求。  

    一八八四年十月九日,由罗马圣座给华道角寄发了一封公函,上面写道:“教宗在上星期日接见时,俯听了鲍思高神父的请求,答应授予主教权位于巴塔哥尼亚的助理代牧贾烈劳神父。”

    鲍思高神父那天过了一个高兴的日子。从前那个鸽子和橄榄枝的奇见,终于变成了事实。当时他对重病的少年贾烈劳所说的话:“你要使许多入拿着曰课经……你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并不是一时的幻想;如今已在逐渐实现了。

    一八八四年十二月七日,祝升主教大礼,在圣母进教之佑大堂里举行。这是华道角一件值得永远纪念的大事。鲍思高神父最初收容的一个没有了父亲的十三岁孤儿,三十三年后,居然荣升主教的高位,主管一个广大无比的地区。

    当天发生了两件事,值得在此一提的。在祝圣主教的隆重礼节结束之后,这位年轻的主教,离开了辅祭团,一直朝他自己的老母亲那里走去。那位耄年(八十岁)的母亲,由另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扶持着。贾烈劳主教急急把那白发皤皤的头抱在胸前,轻轻地扶她就座。堂里的群众见了都感动不已。

    在祭衣房门口,混在群众之间,鲍思高神父手里拿着三角小帽,正在静静地等着他。贾烈劳主教急忙走到他面前,把年老体弱的鲍思高神父紧抱在怀里。他把带着主教权戒的右手常放在衣褶里,好让鲍思高神父第一个亲吻他的主教权戒。

    卢华神父成为鲍思高神父的代理人

鲍思高神父在贾烈劳神父为巴塔哥尼亚的主教之后,才宣布要选择一位自己的“代理人”。

    一八八四年十月二十四日,在慈幼会总部委员会开会的时候,他发言说:“我需要一个代理人,好把慈幼会放在他的肩头上,由他完全负责。教宗希望鲍思高神父完全退休。我这可怜的头,已经不管用了。……”

    后来他上书教宗,推荐弥格.卢华神父。

    十二月初,罗马回信来到,接受了鲍思高神父所提出的请求。

    鲍思高神父拉着他的手

    一八八五年二月一日,贾烈劳主教要从都灵启程,前往南美传教。同行的还有十八位慈幼会士,六位母佑会修女。

    二月一日晚上,贾烈劳主教送传教士上了火车之后,觉得很累,便回到华道角,在那里过夜。他到了鲍思高神父的房间里,坐在他身边。两个人默默无语。

    过了好一会,鲍思高神父开口问道:同你一起去南美的人,已经走了吗?”

    是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我要到热那亚的慈幼会学校去,预备从那里上船。

   明天晚些动身,好好地休息吧!”

   我知道。现在求神父祝福我。

    为什么要在今晚呢?明天早上来;我们还要静静地谈一谈。

    不,神父,明天很早我就要动身。

    可是,你已经累了……不过,随便你……”

    那么请神父降福我跟我同行的人吧!”

    贾烈劳神父跪下。鲍思高神父拉着他的手,说道:祝你一路平安。如果我们今世不能再见,那么在天堂上相会吧!”

    别这么说!我们还能再见的。

    随便天主圣意安排。牠是主。你在阿根廷和巴塔哥尼亚,有许多事要做。努力工作吧!圣母会帮助你们的。

    接着他念祝福经;可是,念得很慢,不记得经文了。贾烈劳神父就慢慢地提醒他。鲍思高神父常拉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念。

    最后,贾烈劳主教站起身来说:亲爱的鲍思高神父,晚安,休息吧!”

    替我问候与你同行的人,那些在南美工作的同会弟兄、赞助员……我本来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愿天主降福你。”

    主教的住所是一间茅屋

    鲍思高神父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常很感动地关心那个活力充沛、做事勤奋的大孩子的传教工作。他很仔细地看贾烈劳主教的来信,然后把它们转交给会刊的主编者,好刊登在会刊上。

    一八八六年七月,贾烈劳来信报导说,巴塔哥尼亚人口最多的南部,已由慈幼会士去完全看过了,并给居民们讲解要理。

    就在那个七月里,沙又灰该酋长的儿子,到巴塔哥尼乃士来见主教,请求他前往基基那耳山谷里去给土人宣讲福音。

    贾烈劳主教在信上写道:“在那个很广大的基基那耳山谷里,我们给一千七百个土人付了圣洗。每天我们给土人讲解要理,上午三个小时,下午三个小时。主教的住所是一间茅屋,用树干和泥土造成,屋顶盖着树叶,可以遮蔽烈日和雨水,只要不下雨。屋里不见一张床。我们都睡在土人所赠送的兽皮上。那些土人性情很好,富有热情,待我们很友善。”

    一八八七年,贾烈劳主教开始了另一次传教的长途旅行;同行的有米拉内西奥神父,以及其它两位慈幼会士。这次旅程约有一千五百公里,周行乃克罗河流域、安迪斯各山谷,经过哥地列辣山口,下至智利的公塞普森。

    他们骑马走了一千三百公里;一路都很平安。贾烈劳主教在旅程中,给九百九十七人付了圣洗;领洗的差不多都是成年的土人。他又给一百零一对男女,行了婚配圣事,给成千的人送了圣体,又给了一千五百一十三人付了坚振。他给小孩子们讲了不知多少小时的要理,又给成年人讲了很多小时的福音。

    三月三日早上,他们离别了乃乌根河畔的马巴哥市,不幸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意外故事。

    贾烈劳主教事后亲笔写信报告说:“我们越过了两干公尺的哥地列辣山,还要再攀登一千公尺。那条山径崎岖不平,一面是绝壁,一面是深谷。我的坐骑忽然使性,开始乱奔乱跳。我呼求圣母进教之佑。就从马鞍上跳下来。不幸一块尖利的岩石刺进了我的胸部,折断了两根肋骨,又穿进了我的肺叶。我躺在地下,不能动弹,好像死去了似的,呼吸很困难,也不能说话,同行的人赶到我身边,我尽力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取笑着鼓励他们说,既然我们生有二十四根肋骨,那么就是牺牲几根,也没有多大关系。

    我们只好由原路回去,渡过于两条河,又越过了两座山,才找到了一个停留的地方来治疗我。可是,那是什么治疗!那里只有一个土郎中,只会用最原始的方法治病。我问他是否也会打铁,好能把我折断的两根肋骨接好。

    我在那里停留了两个月。仰赖天主圣意的助佑,终于痊愈了。

    当我还在休养期间,就再骑上了马,同我的传教士一起走了四天的路,再度登上了三干公尺的哥地列辣高山,然后慢慢地下到了智利太平洋岸的平原。

    我在智利成立丁传教的基地,以便在公塞普森、圣地牙哥、法耳巴拉索等地开办学校。

    这样,在那一年,常骑着马,偕同三位传教士,晚上在山洞里或树荫下过宿,从大西洋到太平洋,横越了南美洲。

    记者访问鲍思高神父

  一八八四年四月,鲍思高神父因事前往罗马。当时曾有几位恩人曾经答应了,要给他大量捐助罗马耶稣圣心大堂的建筑经费;可是,后来却一无下文。鲍思高神父苦笑着说:“必须去拉几下门铃。”

    就在这次鲍思高神父前往罗马的时候,有一位记者访问了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访问(这种记者访问,是在一八五九年,由美国人贺瑞斯。格利理所开创的)。作者认为,这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也可以更清楚认识鲍思高神父的思想,听听他怎样答复“罗马日报”一位记者所提出的问题。这篇访问记,后来发表在一八八四年四月二十五日“罗马日报上。

    记者问:神父用什么奇迹,能在世界各地开设这么多的会院?”

    鲍思高神父答:我所做的事,超出了我自己的期待之外。至于我怎样能够做到这些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童贞圣母玛利亚知道现代的需要,就来帮助我们。”

    问:可是,她用什么方法来帮助你们呢?”

    答:是这样的。有一次为了要建造在罗马的这座圣堂,有人给我写信说,在八天内,需要二万里拉。当时我没有钱,就把那封信放在圣水缸旁边,诚切地恳求圣母;后来我去睡觉,把这件事放在圣母手中。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一封由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寄来的信,信上所写的,大意是说:“我向圣母许好了一个愿,如果她赏赐我某一个恩惠,我就给一个慈善机构捐二万里拉。我果然得到了这个恩惠,所以我把这笔钱寄给你。”

    又一次,我在法国,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一座会院,必须立刻筹备七万里拉,否则会有很不好的影响。当时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办,便再次祈求圣母。大约在晚上十点左右,我正要上床休息,听到有人敲我的房门。我走去开门。进来的是我的一个朋友。手里拿着一大卷东西,对我说:‘亲爱的鲍思高神父,我在自己的遗嘱里,为你神父的事业,安排了一笔款。可是,我今天忽然想起,行善不必等待死日。所以我立刻把这笔款拿来了。看!这里是七万里拉。”’

    问:这些的确是奇迹。请原谅我再提出一个问题:神父是否显过其它的奇迹?”

    答:我从来没有想过显奇迹,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我祈求圣母,我全心信赖她。”

    问:神父是否可以谈谈自己的教育方法?

    答:这很简单。我让学生们完全自由,做自己最喜爱的事。最主要的是发掘他们的优长,然后小心培植,使这些优长像幼芽般滋长起来。人人都只喜欢做他知道自己会做的事。我就是照着这个原则,教育青年。为此,我的学生不仅工作勤奋,而且工作得很高兴。四十六年来从事教育工作,我从来没有使用过处罚。但我敢说,我的学生都很喜爱我。”

    问:神父怎样能把自己的事业,扩展到南美洲的巴塔哥尼亚

和火地去的呢?”

    答:这是逐步完成的。

    问:神父对于目前教会在欧洲和意大利的情形,以及他的未来,有什么看法?”

    答:我不是先知。相反的,你们做记者的,却多少都是一些先知。所以,应该问问你们,将来会发生什么。是否有问题。不过,以人的眼光来看,应该承认,未来的情形很严重。我所预见的是一片凄凉的景象。但是,我并不害旧。天主常要救助牠的教会;而且圣母现在正明显地保护当代的这个世界,会使之产生一些世界的救星。”

49 老泪纵横
 

  鲍思高神父在他生命的末期,在神修方面,日益迅速精进。痛苦可以使人陷于绝望,也能使人修德成圣。关于鲍思高神父,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他的圣德是在一天比一天的滋长着;就是连他的肉体,看来也似乎在变化而超脱了。

    伯铎.施德拉写道: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里,尤其是自从一八八二年以后,鲍思高神父是一个已经吸收了长期经验教训的人。他好象不再如同以前那样,同长兄安道,或同最初那些一起工作的人,或同卡斯达地总主教发生纠纷。他比往日更尽量避免一切的争论。他不愿意与人争长,就是受到了仇视和迫害,也不许人高声争吵、反对,如同某些天主教的报纸那样,进行尖锐刻薄的辩论。他希望能“在雷雨下,在雨滴之间走过,而不至于弄湿衣履”。他最后的几年生命,仍然遭受了严重的横逆,却得到了当局很少的支持,屡次还有来自政府税捐方面的麻烦;可是,他似乎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也更显得温良和善,慈祥可亲。

    一位严肃沉静的年轻司锋

    一八八三年,有一位严肃沉静的年轻司铎,从伦巴地亚来见鲍思高神父。他名叫亚基勒.辣提。

    鲍思高神父跟他谈了半个多钟头,把他所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后来对他说:“现在我失陪了,因为我很忙。请神父自己到处去参观,看看自己所想看的东西。请尽管随便,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当时在华道角也来了慈幼会各校的院长;他们是来开会的。午膳后,鲍思高神父站在桌子旁边;他们都来向他提出各种难题,请他解决。

    辣提神父认为自己不应该在场参与其事,便想走开,不料鲍思高神父却挽留他说:“不!!没有关系!请留在这里。

    那位年轻司铎,就是未来的碧岳十一世,日后要将鲍思高神父列入圣品的教宗。四十九年后,他对罗马教区修院的修生们讲话时,要这样说:“当时有从各地来的人,向他提出种种问题。他站在那里,好象是在处理一些简单的事似的,听取一切的报告,了解一切的困难,答复一切的问题。他是一个这样的人,能够注意一切在他四周所发生的事;同时也可以说,他什么也不理,他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的确是这样:他在想着天主。但他说的话,却对一切都很正确,使人听了称奇不止。

    这就是圣德的生活,不断地祈祷的生活,也就是鲍思高神父在顷刻不息,非常繁忙中过的生活。”

    一朵使人想及永生的鲜花

    一八八五年,有一位贵妇请鲍思高神父和他的秘书费列底神父吃饭。饭后,鲍思高神父在花园里散步,停留在一个鲜花盛开的花圃前,采了一朵紫罗兰,递给那位贵妇说:“太太这么客气,请我们吃饭。我想给太太一朵花,就是一个思想,作为酬报。”

    神父,是个什么思想?”

    是永生这个思想。这是我们应该常记着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会过去,只有永生却永远存在。我们应该为幸福的永生而努力。”

    鲍恩高神父想念着永生,想去见天主。有时这个思想使他显得严肃沉默。

    一八八五年,有一天,他在圣裴宁,遇见一位熟人。就向他问好,并对他说:“请你为我祈祷。”

    那个人吃惊地说:!鲍思高神父!你不需要别人的祈祷!”

    当时慈幼会神父毕昔达也在场,事后作证说:“鲍思高神父听了这话,面色很严肃,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很诚恳地答道:“我很需要别人的祈祷!”

    圣母是在这里

    一八八五年八月,鲍思高神父前往尼渣.蒙弗辣道母佑会总院,为修女们主持穿会衣和发圣愿的仪式。他这样力乏,只能给几位修女送圣体,后来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在旁观礼。不过,他仍然愿意给修女们讲几句话;可是他声音很弱,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必须由在旁的包乃底神父,好象扩音器似的,把他的话高声重说一遍。

    鲍思高神父说:你们希望我给你们讲几句话。要是我能说得出来的话,我就会告诉你们很多事情!可是,我老了。你们也看见,老得连说话也没有力气了。我只愿意告诉你们:圣母爱你们,很爱你们,她是在这里你们中间……”

    包乃底神父就高声说:鲍思高神父愿意告诉你们:圣母是你们的母亲,她看着你们,她保护你们。”

    鲍思高神父接着说:!!我是说:圣母实在是在这里,在这座会院里,她喜欢你们……”

    包乃底神父便又高声说:鲍思高神父对你们说:如果你们是好修女,圣母将喜欢你们。”

    这时鲍思高神父用出他所有的力量,伸开了两臂,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是说:圣母真是在这里,在你们中间!圣母在这会院里来回的走,用她的敞袍来掩护这座会院。”

    鲍思高神父与富有者

    鲍思高神父在他生命的最后二十五年里,手里经过了很多的钱,真可以百万计(一百年前的一百万!)。但他始终很穷,从来不留下一文钱在手中。

    不过,有人曾提出了这样的问题:那些给他大笔捐款的富有者,鲍思高神父是否对待他们过于宽容,以致他们麻木了自己的良心,忘记自己对于社会福利,负有重大责任?”

    他们很有理由,提出一个这样的问题。不过,我们经过详细观察鲍思高神父的生平行谊,觉得他对于任何一个帮助他的人,不管这人是一个农夫也好,或是一个工人也好或是一个象高莱伯爵那样的人,当场数了一百五十张干元大钞来捐给他也好,他都表示非常感激,由衷地向他们道谢。

    有些恩人对鲍思高神父十分慷慨。鲍思高神父对他们也表示十分感激;例如伯爵夫人卡劳利:每次鲍思高神父是在很大的困境里,不知道向谁去求助时,只要向这位贵妇说明自己的需要,必能得到她的慨助。为此,鲍思高神父称她为“母亲”。这种感恩的表示当然合情合理。

    不过,鲍思高神父尤其是关于宽容富有的人,麻木他们的良心”这个问题,不仅是用言语,而且也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

    一八八二年,有一位加布遣会神父,到热那亚的一所慈幼会学校里来见鲍思高神父。有一个热那亚市的大富翁,年老无子,常在这位加布遣会神父跟前办告解。

    鲍思高神父与那位加布遣会神父谈到了捐款的问题,便问那位神父说:“为什么那个大富翁,不是按照自己广大的财力,慷慨捐款济贫呢?”

    神父,你弄错了。他每年给穷人捐二万里拉(约合今天二千万里拉)

    只不过二万里拉?如果他听从那耶稣基督的教训,即各人应该按照自己的能力捐款,那么他至少应该每年捐十万里拉。”

    我明白;可是,我不知道怎样去说服他。要是神父你是他的

听告司铎的话,要怎么办?”

    我就要对他说,我不愿意为了他的缘故而下地狱。如果他自己要下地狱的话,他独自一个人去下吧!为此,我要催促他按照自己的财力捐助穷人。假如他不肯照着这样去做,那么我就要对他说,我不想继续做他的神师,负责指导他的灵魂。”

    好吧!我要这样对他说。那位加布遣会神父这样答应了,后来他也真的这样实行了。可惜,那个大富翁不喜欢听从他的教诲,就不再请他为听告司铎了。

    建筑工头鲍尔可,也是热那亚人,曾为慈幼会学校的穷苦孩子们,做过不少好事;例如他曾屡次代付很多钱,却没有要求给他什么利息;他也监管了两年慈幼会学校的建筑工事,却没有领取什么薪资,一切都是免费服务。”

    他的妻子去世已有二十年;可是,他在家里,还保留着亡妻生前所用过的首饰和很值钱的衣服。有一天,他偶然对鲍思高神父说,他想做一件事,以纪念已故的爱妻,并为拯救亡妻的灵魂。”

    鲍思高神父突然对他说:如果你要如同一个真正的基督信徒那样,那么不要再把那些贵重的东西收藏在家里;这样收藏下去,有什么用?”

    那么关于这些东西,神父有什么意见?”

    把它们拿到这里来,送给这些穷孩子。他们连必要的东西都没有。”

    那个工头听了这话,似乎有些生气,转身走了。要他牺牲那些东西,实在有些太过分了。他再三地思量,经过几天之后,他又回来见鲍思高神父。当时鲍思高神父还在热那亚。他就把自己爱妻的那些宝贵的纪念品,全部捐赠给鲍思高神父。

    有许多慈幼会士,认为鲍思高神父对富有者说的话太强硬,太刺耳难听。他在一八八七年六月四日,却这样说:“前几天晚上,我在梦中看见了圣母。她责备我有时没有清楚地说明布施的义务。圣母表示很不满地说:有些司铎在讲道台上,不敢说明把多余的分施给穷人的义务;由于他们的罪过,富有的人,只知道在自己的钱柜里积聚财富。”

    一八八七年四月二十二日,鲍思高神父从热那亚往塞斯脱利,由贝蒙得神父和费列底神父陪同着,去拜访一位名叫鲁薏嘉。卡达提女恩人。鲍思高神父见了那位贵妇之后,在告别时,由鲁薏嘉陪送到门口。那位女主人问他说:鲍思高神父,为救我的灵魂,我应该做什?”

    鲍思高神父很率直地回答说:为能救自己的灵魂,太太应该像约伯那样穷。”

    鲁薏嘉听了这话,愕然不知所措。当时贝蒙得神父也觉得很奇怪。

    鲍思高神父却没有再说什么,登上马车就走了。贝蒙得神父也像初期的慈幼会士那样,很坦白地问道:“鲍思高神父,你怎么这样大胆,竟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已经捐了不少钱给穷人了。

    鲍思高神父答道:你要知道,对这些富有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对他们说真话的。”

    鲍思高神父最后一次到法国去的时候,曾在叶雷思稍停,“马赛商会”的会长阿贝依先生,亲自拿了捐献袋,在本堂里走了一周,向在堂的信众劝募。最后他向鲍思高神父道贺,因为他看见有许多男士,把自己袋里的钱都倒空了。

    鲍思高神父对他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没有什么新奇。他们既然是基督信徒,就应该把多余的钱捐助穷人。阿贝依先生,如果你每个月把一百法郎收藏起来的话,这一百法郎就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应该把其余的钱献给天主。”

    有一位八十四岁的老侯爵夫人,也就是的思高神父的施主。在她病重垂危的时候,叫人请鲍思高神父去见她。她办了告解,然后用着忧郁的目光问道:“我真的要死去吗?”

    鲍思高神父就对她讲论天主的道理。

    但是那位老侯爵夫人却依然用着忧郁的目光,环顾四周的东西,喃喃地说:“唉!我这座美观的住宅,我这些富丽的房间,还有我这个精雅的会客室……我都要放弃吗?”

    她命仆人把一张名贵的波斯地毯铺在自己床前,然后用手抚摸着它,好像出神似的不停地说:“这张地毯多么漂亮!为什么我要放下它呢?”

    鲍思高神父对这位老侯爵夫人临终前的那种情形,留下了一个悲痛的印象,久久不能忘怀。

    安道.色拉神父,当时慈幼会的财务长。有时他怀疑踌躇,不知是否应该去向某人募捐。

    鲍思高神父看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便有力地对他说:“勇敢地去吧!富有的人固然帮助我们,可是我们也帮助富有的人,给他们能有救济穷人的机会。”

    一八七六年,鲍思高神父途经基爱理时,遇见了童年时的老友若瑟.布郎沙。以前当小若望.鲍思高饥饿的时候,布朗沙会把自己母亲水果店里的水果,偷偷地拿来送给小若望。现在他也老了。他一手拿着一瓶酒,一手拿着一碟菜,在街上走过。

    鲍思高神父正在同几位司铎讲话,一见了布朗沙,就离开了那些司铎,一直走到布朗沙面前,兴冲冲地说:“亲爱的布朗沙!我是多么高兴能再次看见你!你好吗?”

    !!大人!”布朗沙局促不安地答。

    鲍思高神父面露忧色说:为什么你叫我大人呢?为什么不你我称呼呢?我是一个穷神父,如同你从前给我水果吃的时候一样。”

    这时,那些司铎也已经来到了那里。鲍思高神父就转身对他们说:“诸位神父,这位就是穷鲍思高神父最初的恩人之一。我很愿意使各位神父们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当初你为我做了你所能做的事。以后你每次到都灵来,一定要上我那里去吃饭。”

    十年后,即在一八八六年,布朗沙知道鲍思高神父身体不好,便到都灵来找他。鲍思高神父的秘书在会客室里对他说:“鲍思高神父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不能接见什么人。”

    “请你告诉他,布朗沙宋了。他会接见我的。”

    鲍思高神父在隔壁听到了布朗沙的声音,就勉强站起来,开门出来迎接他,拉着他的手,请他到了自己的房里,叫他坐在自己身边,对他说:“可爱的布朗沙!你还记得鲍思高神父。你身体好吗?家里的人都好吗?

    两个人谈了很久。快到午膳的时候了。鲍思高神父就对他说:“你看,我老了,有很多病痛,不能同你一起下去吃饭;因为我的两条腿走不动,不能上下楼梯。不过,我要你下去,同我们的慈幼会士们一起吃饭。”

    鲍思高神父就叫秘书来吩咐说:“你带我这个朋友到总部长上的饭厅里去,请他坐在我的那个位置上。”

    接着他又对布朗沙说:“我要为你祈祷。亲爱的布朗沙,不要忘了你的穷鲍思高神父!

    这个基爱理的老翁,那天就坐在鲍思高神父常坐的那个座位上,同慈幼会的总部长上们一起吃饭;席中他把自己童年时与小若望。鲍思高的友谊,以及十年前,在基爱理与鲍思高神父相遇时的情形,一一告诉了在座的各位慈幼会士。

    十天之久前往罗马

    罗马圣心大堂的建筑工程,事实上可以说是已经告竣了;于是预备在一八八七年的五月,举行祝圣大礼。这项工程,使鲍思高神父辛劳工作了七年之久,消耗了不知多少精力,加速了他病体的恶化。

    鲍思高神父要到罗马去参加祝圣新堂的大礼;可是他的身体受不了这样长途劳顿的旅行,便设法把全部旅程分为几段。他在四月二十日早上,从都灵启程。关于当时的情形,慈幼会士拉翟禄神父写道:鲍思高神父从华道角动身时,看来好像连蒙卡理爱利也到不了。

    陪他同行的,有卢华神父和费列底神父。这是的思高神父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人把他安置在头等车厢里。一路上,在各慈幼会学校里,以及在各位预先通知的恩人家里,停留休息。

    在佛劳伦斯,遇见了老迈的邬古乔尼伯爵夫人。鲍思高神父由费列底神父扶持着,伯爵夫人则坐在轮椅上由人推着。

    鲍思高神父取笑着说:伯爵夫人,你好!跳一次舞好不好?”

    !鲍思高神父!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好吧!好吧!不必担忧。我们在天堂上开舞会吧!”

    在阿雷卓火车站上,意外地遇见了一个熟人。那里的站长一见了鲍思高神父,就急急地走到他面前,拥抱了他,喜极流泪说:“鲍思高神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以前在都灵的一个坏孩子,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是神父你收留了我,又教育了我,待我那么好。现在我能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和这份良好的工作,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神父。”

    四月三十日下午,鲍思高神父抵达了罗马,有人请他到伦巴底教区修院里去,向修士们讲几句话。结果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们要常想着将来上主对你们所要说的话,不要去想世人关于你们说得好或是坏。”

    教宗良十三世接见了鲍思高神父,请他坐在自己旁边,又把一张银鼠的大毛毯放在他膝头。

    鲍思高神父喃喃地说:圣父,我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到罗马来,也是我一切的结束……有很多工作要做;可是,我不必嘱咐我的神子们努力工作。”

    说着,他目视站在身旁的卢华神父,接着说:我反而要嘱咐他们工作要有节制。有许多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不仅是白天,连夜里也工作。”

 卢华神父就插口说:圣父,关于这方面,是的思高神父给我们立下了不好的榜样。”

 教宗微笑了。接着他给了一个明智的忠告:我关心的,是你和你的代理人不要注意慈幼会士的人数,却要注意他们的圣德。

不是人数,却是德行和圣德,能增加天主的光荣。为此,我们在取录新会士的时候,必须谨慎而严紧。”

  当鲍思高神父走下楼梯的时候,瑞士卫队立正致敬。他笑着对他们说:“请随便!我不是一个国王,只是一个佝偻的穷司铎。

   老泪纵横

  耶稣圣心大堂祝圣典礼,在一八八七年五月十四日举行。

  五月十五日上午,鲍思高神父到了圣心大堂里,在圣母进教之佑祭台上奉献弥撒圣祭,由费列底神父陪祭。他刚一开始,就不禁痛哭起来。他哭了很久,无法自我抑制,差不多哭了全台弥撒。最后,几乎由人抬到了祭房里。

  费列底神父很忧急,轻声问:神父有什么事?觉得不舒服吗?”

  鲍思高神父摇摇头,后来他说:我眼前出现了当我九岁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个梦。我真的看见了,也听到了我母亲和我的兄弟们在争论我梦中所见的事物……”

  在很多年前的那个奇梦中,圣母曾对他说过:到了时候,你自会明白一切的。”现在回顾以前的往事,他觉得自己的确明白一切了。他为了自己的青年,为了救许多人的灵魂,受这么多的痛苦,做这么大的牺牲,完成了这许多的事业,真是很值得的。

  五月十八日,鲍思高神父最后一次离别了罗马。

  磊思.奥理奥乃:三本簿子的罪过

  鲍思高神父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虽然工作非常繁忙,心力交瘁,又因经费短绌,而必须长途旅行,东西奔走,去向各方劝募,以清理沉重的债务;可是,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青少年们。每天在疲劳工作之后,看见那些活泼的孩子,听他们说话,同他们一起散步,就觉得体力恢复了,也重新有了生气。

  一八八六年十月,华道角青年中心里新收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名叫磊思.奥理奥乃,来自古朗桥。他家里很穷:父亲是一个在马路上铺石块的工人。年纪小小的磊思,也在父亲身边,一连好几个小时,跪在潮湿的地上,把石头一块一块的铺在马路上,用小锤子轻轻地敲那些石块,使它们平稳固定。他也曾进过伏该辣的修院,想做一个苦修士。却因病而必须离院回家。后来他进了慈幼会的华道角青年中心。

  奥理奥乃的小心灵完全被鲍思高神父所吸引住了。当鲍思高神父来到学生们的运动场上时(奥理奥乃自己写道:他越来越少下楼了.”),许多孩子都围在他的四周,争先恐后地挤往他的身边,越近越好,以能听到他一句话为莫大的幸福。

 奥理奥乃也尽量往鲍思高神父身边挤去。鲍思高神父注视他,对他微笑,问他故乡的月是不是比都灵的大;看见他笑了,便打趣着用比哀蒙方言说:“你真是一个大傻瓜!”

 奥理奥乃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想在鲍思高神父跟前办告解。可是这该怎么办呢?鲍思高神父已是年老力衰,只听几个慈幼会士和那些准备进初学的毕业班同学的告解。后来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奥理奥乃居然得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机会,可以在鲍思高神父跟前办告解。事先必须妥善准备。

 奥理奥乃神父后来自己这样写道:我省察自己的灵魂,写满了三本簿子的罪过。”为了要想得很周密,毫无遗漏,他也参考了一些帮助省察的书。他把书上的问题一条一条地都抄录下来,逐一自承所犯的罪。只有对一个问题,他坚决地否认了。那个问题:

“你杀了人吗?”他在簿子上写道:这个没有。

后来他把三本簿子收在袋里,一双手放在胸前,双目下视,排队等待去办告解。他紧张得在发抖,暗自忖道:“鲍思高神父看了这三本簿子,要说什么?”他伸手在袋里摸了一下那三本簿子。

 现在轮到他去办告解了。他跪进告解座里。

 鲍思高神父微露着笑容,对他看了一眼:把你的罪告明吧!”

 孩子把第一本簿子拿出来交给鲍思高神父。

  鲍思高神父把簿子拿在手里,好象要估计一下它的重量似的,便把它撕了。“还有吗?把别的簿子也都交给我。

  接着鲍思高神父把其它的两本簿子也同样撕了。

  孩子张大着眼,呆住了。

  鲍思高神父对他说:你已经告明了你的罪。不要再去想你所写的东西。”说完这话,就对孩子笑了一笑。

  奥理奥乃以后再也忘不了那副笑容。自从那次告解之后,他还能几次在鲍思高神父跟前办告解。

  有一天,鲍思高神父凝视着他的眼,对他说:记住,我们俩常是好朋友。”

  奥理奥乃没有忘记这句话。当他知道鲍思高神父病势沉重,有生命的危险时,他就向天主奉献了他自己的生命,希望这样能挽救鲍思高神父的生命。

  后来奥理奥乃升了神父,创立了一个修会,开办了青年中心,收容最穷苦的孩子;回忆起鲍思高神父时,他说:“就是赴汤蹈火,我也愿意,只要能够再次看见鲍思高神父,向他道谢。”

  他把在华道角青年中心里的那三年时间,叫做生命中最幸福的岁月。”

50 逝世归天
  

         一八八七年八月底,那座位于都灵郊外的山冈上,名叫瓦沙利切的慈幼会会院里,给那些申请进慈幼会的青年们,举行几批避静神工。鲍思高神父也到那里去了,为能听青年们的告解。

 自从那年的五月二十五日起,鲍思高神父不再主持慈幼会总部委员会的会议,让他的代理人卢华神父负责主持一切。不过,在九月十二日,于瓦沙利切召开的那次会议,他却也参加了。

  九月下旬,他觉得不适,身体发烧,头痛得很厉害。他的秘书费列底神父,在那几天的日记里,这样写道:“鲍思高神父虽然有病,却常很愉快,照常工作、书写、接见来宾。本来是他需要慰勉。却常是他慰勉别人。”

 九月底的一个傍晚,当他正要在自己房里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对在旁陪他的威尼多的莫利阿诺农业学校校长韦罗乃西神父说:我还有不多的生命。慈幼会的各校长上都不肯相信,以为鲍思高神父还能活很久。……我死无遗憾。只有圣心大堂的债使我难受。你想想,曾经募集了这么多的钱。可是,那个可爱的达马卓神父是一个好人,不是一个管理财务的人……我的神子们,如果发现肩上要负起这些重担,要说什么呢?……为我的灵魂祈祷吧!明年避静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逐渐陷于孤独之中

 保禄.雅培拉神父是慈幼会法国的省会长,必须启程前往自己的会区,便来向鲍思高神父告别。鲍思高神父用着亲热的目光,看看自己的这个“小保禄”,强抑着眼泪,轻声说:“你也要走了。你们都放弃我。我知道,包乃底神父今晚要走,卢华神父也要离去。只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开始默默地饮泣。他是一个精疲力竭的可怜老人,曾经多年辛劳,做过许多工作,现在觉得逐渐陷于孤独之中。雅培拉神父也很感动,无法控制自己。

 这时鲍思高神父勉强着说:你该知道,我不是在责备你。你尽自己的本分。可是,我是一个可怜的老人……我要为你祈祷,愿天主陪同你。”

 在回归华道角之前,鲍思高神父同瓦沙利切的的院长巴培理思神父谈了几分钟,两眼凝视着那个屋前的石级,慢慢地说:“从今以后,我要留在这里,看守这个会院……”

    过了一会,他又接着说道:你叫人预备图样。

 巴培理思神父以为,他是在说最后一部分院舍的建筑工程,便答道:“我会叫人预备图样的,今年冬天我要把图样拿来给神父看。”

 不是今年冬天,而是明年春天。至于图样,你拿去给卢华神父看就可以了。”说着他继续两眼凝神着那个石级。

  四个月后,就在那个石级的平台上,预备了鲍思高神父的墓。一八八八年的春天,巴培理思神父果然把墓上小型纪念碑的图样,呈给卢华神父审阅。于是他记起了鲍思高神父说的那些神秘的话。

 宛如一支烧尽的蜡烛

 十月二日,鲍思高神父回到了华道角。全体师生非常热烈地欢迎他,一面鼓掌高呼,一面护送他来到那个通往他房间的楼梯口。那些年龄较大的青年,扶他一步一步上楼。到了楼上,鲍思高神父站在栏杆旁,向下面的学生们挥手。

  那是一支快要烧尽的蜡烛。

  他在一间私人的小圣堂里献圣祭,常由一位司铎陪着。

  他在说话,或是呼吸时,都感到很吃力。他对来访的人,取笑着说:“我要找一对风箱我这对已经不管用了。”

  二月四日,负责各地青年中心的谢鲁谛神父,上楼同他谈话。鲍思高神父细心地考察了一切之后,对他说:“我见你面色苍白,你身体怎样?小心照顾你自己,如同你想照顾鲍思高神父一样。”

  谢鲁谛神父感动而流泪了。

  鲍思高神父接着说:勇敢吧!亲爱的谢鲁谛神父!在天堂上我们会一起快乐的。”

  天天都有很多寄给鲍思高神父的信。秘书把所有的来信都拆开后交给他。他在原信上加注几个字后,交回给秘书,作为回信的依据;他已无法亲自回信。最后一封信,是写给布劳基厄太太的;他在信上补写了两行:我们如要多得,就应该多给。

愿天主降福你。”

鲍思高神父在献祭时,似有窒息之感。十二月四日和六日,他献了圣祭。十一日是星期日,他愿意再度尝试一下奉献圣祭;可是,到弥撒结束,他已力竭了。这是他献的最后一台弥撒。

贾烈劳主教回来

十二月七日,贾烈劳主教由南美回来。事前卢华神父给他打了一份电报,通知他:“慈父病危。”他就立即启程赶回来。

当贾烈劳主教走过华道角的运动场时,青年们都热烈地欢迎他。但是他只抬头仰望那扇紧闭着的窗,知道在那间房里,鲍思高神父正在奄奄一息之中。他走进那间房里,只见鲍思高神父坐在一张很平常的靠椅上。贾烈劳主教就跪在他眼前。鲍思高神父把他搂在怀里,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眼见自己以前的这个大孩子,充满活力和勇气,觉得自己重新有了生气。他伸手抚摸贾烈劳主教的胸部,知道他在南美传教旅行时,在高山上曾从马背跌下,受了重伤,跌断了两根肋骨,就关切地问道:“你现在好了吗?”

 好了,神父。,我现在很好。他凝视鲍思高神父,发现他在三年里苍老了许多,显得更憔悴了。

  两个人并坐在那张紧靠椅上,一起过了那个晚上。贾烈劳主教给鲍思高神父叙述许多关于传教的事,关于在南美工作的慈幼会士,以及他所付洗的数以千计的土人。忽然他象从少年时代那样,要求鲍思高神父说:“请神父听我的告解。”

  那晚鲍思高神父给他的忠告,他都写在一张纸上,预备后来把那张纸随身带到南美洲去。

  鲍思高神父除了其它的教训之外,也对他说:希望你能留在这里,直到我死了之后,把一切的事都料理好了再走。

 告诉所有的慈幼会士,要勤奋地热心工作:要工作!要工作!

 你们要相亲相爱,象兄弟一般,彼此相爱,互相帮助,互相容忍。”

 其后几天里,鲍思高神父还同他长谈。忽然他好象很忧急似的对贾烈劳主教说:“我已经到了生命的末日。现在应该由你们来工作,拯救青年的灵魂。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使我担忧的事。我怕我们之中,有入会误解鲍思高神父对青年们的爱,对他们表示太过热情,因而以这为理由,以为可以不顾一切地偏爱某一个人。”

 神父,请放心。我们之中,谁也没有误解神父你对待学生的态度。至于恐怕有人会以这为借口,这件事完全由我来负责处理好了:神父的这个吩咐,我要把它转告所有的人。”

  十二月十六日,医生命病人坐马车出游;因为郊外清新的空气,对他颇有帮助。卢华神父和费列底神父两人扶他下楼,陪他前行。回途中,当马车在斐道理奥.厄玛奴埃雷大道上缓缓前行时,费列底神父看见亚利蒙达枢机在路旁走廊下。

  鲍思高神父就对费列底神父说:去请他一下。我有话要对他说;可是,我不能走到他那里去。”

  枢机一听到费列底神父说明了鲍思高神父的要求,立刻向马车走来,伸开两臂,高声说:“啊!鲍思高神父!鲍思高神父!

  说完,登上马车,拥抱了鲍思高神父,又热情地亲吻了他。卢华神父已经下车。当马车继续慢慢前行时,枢机和鲍思高神父互谈了约半个钟头。到了切尔那雅路口,枢机再拥抱丁鲍思高神父。才下车离去。

  含有永生意味的话

  十二月十七日,鲍思高神父觉得体力开始完全消失。那天是星期六。房外有三十来个学生,都想在他跟前办告解。

  他对费列底神父说:我实在觉得不行了……”

  过一会儿,却又接着说:可是,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学生的告解。最后一次……叫他们来吧!

  十二月十八日,若瑟会的若瑟。雷福神父来见。

  鲍思高神父对他说:亲爱的神父,我过去常爱了你,将来还要常爱你的。我的日子快要结束。请为我祈祷。我也要为你祈祷。”

  十二月十九日,费列底神父发现鲍思高神父精神似乎还不错。便要求他在几张圣像背面写几句话,预备把它们寄给赞助员。鲍思高神父回答说:“很好!”

  他就斜靠在一张沙发椅上,前面放了一块木板,开始在两张圣像背面写字:

    圣母玛利亚,求你转求耶稣,赏赐我们身体健康,只要对灵魂有益;也求你使我们能确保永生的救恩。”

 快快行善吧!因为可能没有时间了。

 这时鲍思高神父停住了,显着诧异的神情,对费列底神父说: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会写字了?我实在太累了。

 费列底神父就劝他不要再写了。他却答道:不,我应该写下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写字。”

 说完这话,他继续在圣像背面写一些字句。他所写的,都是含有永生意味的话:

 谁若从年轻的时候,把自己常奉献于天主的是有福的。

 谁若迟延把自己奉献于天主的,就有很大的危险,可能失去自己的灵魂。”

 孩子们!珍惜时光吧!时光将使你们获得永生。

 我们如果行善,那么无论今生,或是来世,都将有福。

  播下善行佳种的,将收获美果。”

  生命结束时,将收获善行的美果。

   在旁的费列底神父,看了最后的这句话,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呜咽着说:“神父,请写些比较愉快一些的字句吧!”

  鲍思高神父却打趣着说:小嘉禄,看你还是这样孩子气……别哭!我已经对你说过,这些是我最后一次写的字句。不过,我要照你的话做。”

  于是他又接着写道:愿天主降福我们,使我们脱免一切凶

恶。”

谁想富有,应该多施给穷人。

你们给,也会给你们。

愿天王降福我们,童贞圣母指引我们在人生的一切危险之

中。”

小孩子是耶稣和圣母喜爱的人物。

 愿天主降福厚报一总我们的恩人。

 圣母玛利亚,你是我的救星。   

  这时鲍思高神父不知不觉,又开始有关永生的字句:谁救得灵魂的,什么都救得了;谁失去灵魂的,什么都失去了。”

“凡是爱护穷人的,受天主审判的时候,将获得重大的赏报。”

“我们生前所行的一切善事,将得到多大的赏报!”

谁若在生时多行善事,去世时就会觉得安心。”

“在天堂上,永远享受一切的美善。”

这是他所写的最后一句话,书法非常潦草,几乎不能辩认。

运动场上一片沉寂

  那天上午,鲍思高神父最后一次接见来宾。四十年来,每天上午,他都是用来对那些愿意与他晤谈的人,予以劝告、祝福、慰藉、济助,消解他们的忧虑,振作他们的精神,使他们心中获得难言的喜悦。这是他一生之中,一项很辛劳的工作。

  鲍思高神父在接见莫切尼哥伯爵夫人之后,就此结束了这条见客的长链。这是一八八七年十二月二十曰中午十二点半。

 当天下午,医生再度命病人乘马车出去郊游。医生认为鲍思高神父很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虽然鲍思高神父愿意自己下楼,别人还是勉强他坐在一张大椅子上,由人抬着下楼。

  当马车在丽达王后大道上缓缓前行时,有一个陌生人走来停住了马车,这人住在比乃罗禄,是早期青年中心的学生。

  鲍思高神父认出了他,便拥抱了他,问道:亲爱的,一切都好吗?”

  还可以。请神父为我祈祷。青年中心看门的告诉我,神父要在这里经过,所以我想在这里问候神父。”

  !灵魂怎样?”

  我设法常做一个鲍思高神父的好学生。

  !!天主会赏报你的。为我祈祷吧!常常做一个好教友。”

   本来以为新鲜的空气对他有益;可是,在他回来之后,阿培道地医生却发现他的病势加剧了很多,便命人把他放在床上。

  有一个名叫费思达的修士,当时也在场,便问鲍思高神父道:“神父觉得怎样?”

    他答道:我只有设法能有一个好牧场。

    从十二月二十日至三十一日,看来似乎他的末日已近在眉睫。

 辅理修士伯铎.恩理雅,每天夜里守在他旁边,只用两句话,概述那些痛苦的日子:“受苦”和“默静”。

  病人体温很高。呼吸困难。

  医生说:必须绝对给病人进食。

 费列底神父站在床边,想使他喝一些粥汤。鲍思高神父伸手

想把碗接过去;费列底神父却替他拿着。

  鲍思高神父取笑说:!你自己想吃,是不是?”

  孩子们群集在运动场上。有一种不寻常静寂掩盖着他们。连那些年幼的学生,也都抬头仰望着那扇窗,知道他们的好朋友正在死亡边缘。

  现在我需要别人这样对我说

    十二月二十三日中午,好象鲍思高神父临终的时刻已经来到。他低声说:“要叫人准备给我行病人傅油礼。”

  这时包乃底神父在他床边。鲍思高神父忽然紧握着他的手说:“你常要有力地支持卢华神父。”

   贾烈劳主教来了。鲍思高神父用出所有的力气,对他说:要去告诉教宗,慈幼会和慈幼会士,无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或是做什么工作,都以支持圣座的权力为宗旨。……你们有了教宗的保护,将前往非洲……经过非洲各地……前往亚洲和其它的地方……你们应该有信德。”

 病人床边来了若瑟。蒲切底,他长着很大的红胡子。鲍思高神父说不出话,却仍然跟他取笑,向他行军礼。

  后来他喃喃地说出一句话:“喔!亲爱的!你常是我亲爱的!”

  傍晚时,贾西尼神父坐在鲍思高神父床边;他最近同贾烈劳主教,才从南美传教回来。

  鲍思高神父低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母亲穷。你尽管对我说,只告诉我,不用把你私人的事告诉别人。你认为需要多少,我都给你。”

  伯铎.恩理雅服事鲍思高神父,替他做卑下的工作,鲍思高神父感激地望着他,用像游丝般的声音对他说“可怜的伯铎!忍耐一些吧!”

  恩理雅兴奋地答道:!鲍思高神父!我宁愿牺牲我的生命,好使神父你复原。不仅是我,还有许多人,我们都爱你神父!”

 我死的时候,所能感到难舍的,就是要离开你们。鲍思高神父还能这样回答他。亚利蒙达枢机来访时,已是深夜。有人向他报告,说是那天晚上,可能是的思高神父在世生活的最后一夜。枢机主教到了鲍思高神父的房里,就拥抱了他,又亲吻了他。

  鲍思高神父勉强能与枢机主教说了几句话:枢机大人,请为我祈祷,使我能救自己的灵魂。”

  鲍思高神父!对于死亡,你必然不用怕;因为你曾很多次嘱咐别人,要妥善准备死亡。”

  是的…现在我需要别人这样对我说。”

    二十四日上午,给鲍思高神父送了临终圣体。贾烈劳主教又给他行了病人傅油礼。

  其后病情稍稍好转。

   十二月二十六日,嘉禄.陶麻第来访。他是以前道明.沙维豪那个时期的青年中心院生。他也把自己的儿子带来了,好让鲍思高神父祝福他。他真想不到会看见鲍思高神父病得这样厉害,就跪在病人床前,只是说:“喔!鲍思高神父!!

  他离去之后,鲍思高神父对卢华神父做了一个手势。卢华神父就俯身在病人胸前。

  鲍思高神父轻声对他说:知道吗?陶麻第士经济很困难。你用我的名,为他们付旅费吧!”

  医生吩咐病人应该绝对默静,并禁止他接见访客。鲍思高神父几天半醒半睡的不出一声。

  十二月二十九日晚上,他叫人去请卢华神父和贾烈劳主教来到床前。他拉着他们的手,慢慢地对他们说:“你们要相亲相爱,如同兄弟一样。彼此相爱,互相帮助,互相支持,如同兄弟一样。天主和进教之佑圣母玛利亚,一定会保佑你们的……答应我,要像兄弟那样相亲相爱。”

  夜里,他要求恩理雅给他一口水喝。接着他对恩理雅说:我们必须知道生和死。”

  怪物重现

    本来病人的生命好像已经到了终结的时刻,却从一八八八年的元旦起,至一月二十曰,病情出入意料好转了。看来鲍思高神父似乎正在慢慢地康复,有如一株枯树,忽从树干上又长出了绿芽一般。这是天主所赐的时日,也是昙花一现的希望。

  一月二十一日,贾烈劳主教来到病人房间里,对鲍思高神父说:“亲爱的鲍思高神父!我们所担忧的危险,似乎已经过去了。有人请我到蒙弗辣道的路去过主保节日。那里曾给我们供应过许多位优秀的传教士和修女。后来我想去访问一下圣玛尔定镇那所学校的学生。”

  去吧!我很高兴你去。不过,要快一些。

  但是,第二天的早上,一切希望又都化为泡影:鲍思高神父的病势又转剧恶化了。

  二十四日下午,情形极为恶劣。医生们都说,病人随时都可能去世。鲍思高神父再度半醒半睡的,陷在昏迷的状态中,开始错乱谵语。

  伯铎.恩理雅常在旁守护,看见他忽然拍手想高呼:快来!快来救救这些青年吧!……圣母玛利亚!救救他们吧, !……母亲!母亲啊!”

 有人说:鲍思高神父在昏迷时所说的这些话,显示他对于教育青年学生方面,抱有一种“忧虑”,而不是一种“信心”。

   然而,现代最完善的心理学,却持相反的意见:谁若一生以自己意志的极大努力,所加以“排斥的”情意和忧虑,在病危昏迷的时候,似乎会重新出现。当意志已被疾病的昏睡所瘫痪而告消失的时候,以前被意志所控制和拘系着那些“幻象”和“怪物”,便会从下意识的牢笼里脱逃,重新出现。

  鲍思高神父,许多年前,在教区修院里的时候,曾有一种教育的观念,可以用两句话把它涵盖起来的,即:“忧虑”和“不信任”。

   这种教育观念,早已沉没在他的下意识里。他一生常以爱心去教育青年,早已抱定另一种教育主张,与以前的那种观念正好相反;它也可以用两句话来涵盖的,即:“友爱”和“信任”。

  鲍思高神父在重病以前不久,也曾在听一个过度疑惧不安的孩子:磊思.奥理奥乃的告解时,所保持的那种特殊的态度上,把他这种教育主张表露出来了。

  但是,在病剧的时候,却有这种很矛盾的反常现象:他一生所常“击败”的那一方,却好像在他身上反而占了“优势”。

 去告诉我的孩子们

    一月二十六日,贾烈劳主教回来了。他立刻赶到病人床前,知道情形非常严重;可是,他仍然想从鲍思高神父那里探听,是否还

有希望,便问他道:“有人叫我到罗马去。我能不能去呢?

  鲍思高神父用着很微弱的声音答道:你要去,后来再去吧!”

他原来那种响亮的声音,都已完全消失了。

  病痛有时很剧烈,实在很难忍受。雷蒙恩神父在旁揭示说:

“思念十字架上的耶稣吧! 祂也受过极大的痛苦,丝毫不能动弹。

   是的,这正是我常念不忘的。

    二十七日和二十八早上,鲍思高神父常在昏迷不醒,喃喃呓语的状态下。

    二十八日下午,他对在旁的包乃底神父说你去告诉我的孩子们,我在天堂上,等待他们所有的人。”

    二十九日,医生们发现病人情势极严重。斐索雷医生对他说:勇敢吧!明天情形可能会好一些。

    鲍思高神父却露着已经呆视的目光,低声说道:明天?……

?……我要作一次长途旅行……”

    夜幕已降,鲍思高神父忽然高呼说:小保禄!小保禄!你在

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保禄.雅培拉神父,当时是法国慈幼会的省会长,还没有来到。一月三十日,鲍思高神父在稍稍清醒的时候,对卢华神父说:

“设法使人爱你。”

    下午大约一点钟左右,若瑟.蒲切底和费列底神父在他的病床边。鲍思高神父张大了眼睛,想作微笑状。他举起左手,向他们致意。蒲切底不禁痛哭起来。

   一月三十一日凌晨,快到两点钟的时候,卢华神父发现病情急转直下,便挂上领带,开始念送善终经。这时急忙召集了慈幼会其他各位长上。

  贾烈劳主教来到后,卢华神父就把领带让给他,自己转往鲍思高神父的右方,俯身在他耳畔说:“我们,你的神子,在这里。求你宽恕我们令你所受的一切忧乱请你再次祝福我们,以表示你的宽恕和父爱。我举起你的手,并念祝福经。”

  这时庐华神父,举起鲍思高神父那双已经麻痹的右手,一面念着经文,一面祝福一总在场的和远处的慈幼会士。

  房间里回响着临终者迟浊的气息。

  清晨四点半,鲍思高神父呼吸急促,不多几秒钟后,就微弱下去了。

  贝蒙得神父高声说:鲍思高神父去世了!’

  这时临终者还断断续续地作了三次沉重的呼吸,终于完全停止了。

    贾烈劳主教把他从小所学的一篇经文,高声朗诵起来:

   耶稣、玛利亚、着瑟、我心、我灵、我生命、都献给你们;

    耶稣、玛利亚、若瑟、扶助我于临终的时候;

    耶稣、玛利亚、若瑟、使我在你们之中,获得善终之恩。,,

    接着他除下领带,把它放在鲍思高神父的肩上,鲍思高神父的圣灵魂已经飞升到了永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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