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谦逊的等级
 

    我们重新着手研究谦逊的等级,前面所讨论的只是一个概观,没有一个题目直接关系所有的人灵。因为吾主所说「自高者必被贬,自谦者必被扬」的话,不是单对被号召度修会生活的人说的,而是对所有的信徒说的。所有的人灵都被邀请默想圣本笃所引证的圣咏一三一篇的祈祷:「上主,我的心灵不知骄傲蛮横,我的眼目不知高视逞能;伟大惊人的事我不想干,超过能力的事我不想办。怎么?我若没有谦逊的心肠,我若高举我的心,就像断乳的婴儿,从母怀中拉开,祢可那样惩罚我」。真是动人的祈祷,使人感伤的警告,谦逊的灵魂就如婴儿安息在天主的怀中,饱享圣宠的奶汁;而今从怀中拉出来断了乳,为什么呢?因为他顺随骄傲的心情。圣经用一个短短的警句向他宣称:

「天主拒绝骄傲人,赏圣宠给谦逊人」。

    所以谦逊是管理灵魂世界的大法律。想上升到天主前,就得谦卑;自卑越深,升的也越高。由这条法律生出一种秘密的审判,而且不断地应验:天主吸引谦逊人向祂,将骄傲人推得远远的。那放眼观看人灵世界的有趣场面者,便要看见上升下降的不断活动,将所有的灵魂引向相对的方向,谁也逃避不开:或是由谦逊上升,或是因骄傲下降,这是这考验的人生不能避免的。

    圣本笃对他愿保证得救并愿引领到基督徒生活的完美的修士们,反复叮嘱这条基本法律。他邀请他们竖立升上天主的一张梯子,就是越来越完美地实习谦德。他说:「为使在我们的行为中有上升的趋势,竖起在梦中显示给雅各伯天使们沿着它上升下降的那张梯子。」

    圣祖继续说:「那张梯子是什么呢?就是我们在世的人生,由天主自己从谦卑的心灵把它向天竖起来的。上升的是谁呢?是人的灵魂肉身,天主的圣召将他们应登上的谦逊或纪律的不同梯子放在他们中间了。」

    这最后的断言显得有点儿古怪;但一细想,便发现一种美妙的深度。怎样肉身在谦逊的上升中也有份儿呢?是因谦逊的精神应管治人的全部:它占有了灵魂,但为获得平衡和稳定,必须也占有肉身。圣咏的作者说:「我的灵魂没有激昂,我的眼睛也没有高抬」。眼睛和全身的端正是心谦的必要补充:缺少这种补充,谦德便不坚定,有坍塌的危险;就如一张梯子的两个边框不牢固一样。

    正是在这点上显示出圣本笃分析的稀有力量。他先把谦德建基在灵魂内,但也使肉身屈服在它下面;他这样便将整个人由骄傲之神的束缚抽出了。谦逊应逐渐成为强有力且占优势的,为能由服从法律的内部,施行穿透人外表的工作。倘若它丧失了它的力量,就如圣本笃描写骄傲的等级时要给我们证明,精神建筑分裂的记号便要显露出来;骄傲的神要返回人内,先夺取外器官,然后不知不觉地透入心灵;倘若不用刻苦补赎制服牠,牠便要在人灵内将敬畏天主之情杀死。

    这就是上升,这就是下降。在这里象徽便消失了。一方面随着谦逊的工作,将整个人屈服于敬畏天主的轭下;另一方面,骄傲的工作将人由这敬畏之情抽去,将他交付给罪恶。

谦逊第一级:敬畏天主
 

    圣本笃将敬畏天主之情做为整个神修生活的基础。有些人愿以孝爱一词综括之。那是错误的观念。孝爱只是敬畏天主的补足和第一果实;是圣神七恩的第二种。敬畏是包括其它一切神恩的基本恩宠,就如圣洗包括一切圣事的德能一样。

    这里和别处一样,圣本笃同圣经完全和谐一致。「敬畏上主是智慧的开始……敬畏上主是智慧的圆满」(德一,1620),敬畏上主是智慧的开始又是它的圆满,因为全部智慧,就是说,人灵的整个完美由它如同由胚胎而出一样;而且这类的能力在一切导致全德的进步中觉得出来。

    对天主的敬畏之情只能由在天主台前的活泼信德成长,深信天主是我们行为的见证和酬报者,是一种很有效的恩宠,它应充满我们整个人,就如依撤意亚论我们的主所说的的:「上主的敬畏要充潇他」  (依十一,3)。它应以我们的全力争取,使它屈服于天主,避免罪过。它不准人疏忽或遗忘:「敬畏天主者什么也不疏忽」(德七,19)。圣本笃说,它教我们常注意天主命令我们的一切。它对(四)末地狱和天堂的思想常保持着生动活泼。因着它想象天主自天上看着我们,天使不断将我们的行为报告给祂;同时信德的精神使我们看见祂临在我们灵魂内,评论我们的思想和判断,我们的感情和意志,偏倩和食欲最秘密的活动。对天主的敬畏这样充满我们整个人:它使我们捉防虚荣和败坏的思想、私情私意和肉情的贪欲;因为在这一切事上它使我们看出来犯罪和丧亡的逼近危险。

    圣本笃以稳健和有力的线条,以采自圣经的鲜明色彩,给我们划出敬畏天主的功效。

     他说天主「洞察肺腑和人心」(咏七,10),知道人的思念原来都是虚幻(咏九三,11),没有恒心也不实在,它们折磨了使它发生的人心之后,便烟消雾散。这些思想未形成以前,在心中的秘密骚动时,天主便已看出;它们由于对比而向永在和万物的造物主天主圣言致敬。不过,假如人的思想只是空虚的还罢了,可惜它们多次是危险的。谦逊的圣咏作者不得不说:「我在它前常保持成全,我自知防范各种罪愆」(咏廿八,24),防范因在我内的罪恶的根基,准备由我的思想而生出的邪恶。

    人的思想隐藏着危险,意志更是多么多呢,圣经上不是说:「不要顺从你的欲望」么?(德十八,30)这是阻止我们顺从欲望,就如从小孩子手中夺去一把刀,免得他伤杀自己。何况我们在念经时不是求天主在我们身上奉行祂的旨意吗?若我们不放弃我们的私意,决不能奉行天主的旨意。默想圣经上这段话时怎能不战栗呢:「有些道路,看似正直:走到尽头,却是死路」(箴十六,25)。人容易被善的虚伪外貌引诱;按照他多少有些缺陷的欲望,他认为是好的;便低着头自投地狱的深渊了。一些疏忽,在斜坡上的些微滑落,便足以使我们逐渐腐败。在天主眼中成为可憎恶的(咏十三,1)

    也当深信天主监临人的肉欲。先知向上主说:「我的一切欲望都在祢面前,不能隐瞒」(咏卅八,10)。这种使人羞愧脸红的偏情,人们隐瞒它的行为,它却由我们败坏的深处升到天主台前的光天化日之下。阿!我们如果想着这种揭示,我们要怎样迅速地抑制一切败坏的欲望呢,因为快乐浸入我们的灵魂,罪的死亡便立刻跟来。圣经呼喊说:「不要随从你的欲情」(德十八,30),你要在其中找到死亡。

    不信任自己的思想,不顺从自己的欲望,对自己的偏情小心警惕,这就是在我们心中有敬畏天主之情的效果。

    圣本笃结论说:「若是上主的眼目监视着善人和恶人,若是天主自天上不断看着人们,看看有没有了解和寻找天主的(咏十三,2);若是我们的行为日夜被我们的护守天使报告给我们的造物主:我的弟兄们,应该时时小心,就如圣咏的作者所说的,不要让天主突如共来地攫住我们「偏向邪恶而成了无用的」;现在宽恕我们是因为祂怜悯我们,等着我们回头改过,盼望祂将来不要向我们说:「你作了那个……我没有说什么。」可是现在……

   

谦逊第二级:放弃自己的私意
 

    被敬畏天主之情所浸透的会士,连普通信友,必定达到放弃自己私意的地步。他懂得随从自己的私意所冒的危险;那么他极爱的私意,也要停止爱慕,甚至(按吾主的话)恨它,因为他看出来它是一名背信弃义的仇敌;他再也不愿满足他心中的愿望,因为他的愿望盲目地领他到犯罪和跌倒的机会。

    这样放弃自己的私意,不信任自己的愿望,免得被僭窃天主位的权力所统治:这纯粹是敬畏天主的效果,圣宠的恩赐。

    我们的意志,就是我们自己:剥削自己的意志,便是剥削自己。他算实现了救主的话:「谁愿跟随我,要放弃他自己,天天背着十字架来跟随我」(路九,23)。这种放弃便是每天的十字架,但也是跟随耶稣的必要条件。本性难过,它不愿这样被眨的一文不值,天天被宰杀。其实有什么关系,必须死于自己,才能跟随耶稣,在耶稣内生活。

    为鼓励他的门徒善度这背十字架的生活,圣本笃给他提供救主的榜样,祂说:「我不是来做我所愿意的事,而是来承行派遣我来者的旨意」(若六,38) 。那么耶稣一生时时实践了放弃自己的意志;祂从来没有寻找过满足自己的事(罗十五,3)。当祂人性的意志拒绝喝那极苦的杯时,祂便匍匐在地,痛苦欲绝,出流血汗,向圣父保证说:「愿祢的圣意奉行,不要照我的意愿!」(路廿二,42)

    瞻仰这样的榜样,为会士的灵魂和教友的灵魂都是要紧的。在他所拥抱的放弃的生涯中,有耶稣做向导做旅伴。同耶稣在一起,一切都成了甘饴而且轻而易举的。

他也能以希望保留给跟随耶稣者的赏报而自励。他也可默想圣本笃所反复叮嘱的有力言词:「意愿自招惩罚,贫困产生花冠」。圣伯尔纳铎说:「停止你的私意,便没有地狱了。」幸福的贫困,由它同圣人们的花冠耶稣发生联系!

 

谦逊第三级:服从
 

    会士放弃了自己的意志,他被剥夺了。那么这个意志既然不属于他了,还能作什么呢?他将它放在天主的圣意中了,从此天主的圣意将是他的动力;这个软弱的意志将由那里获得力量,必要时将使他(战胜)不可能的事。

    可是怎样将自己的意志完完全全放在天主的圣意中呢?为所有的基督徒都有在天主的圣意前使自己的意志让开的方法:就是按它们完全的幅度遵守天主的诫命,服从圣教会的教训;可是对这样有功的屈服的意志还是娱乐。会士怎样毫无保留地放弃自己的意志?圣本笃说:「为了爱天主屈服自己,完全服从一位长上。」这一切说法都当加以默想。

    为爱天主服从代表天主的长上;在他的服从中没有一点儿例外,没有利益的界限;掌握住他的活力导引归向天主。倘若你无论什么时刻问一位会士:你在作什么?他应该能够回答:我作命令我的事。几时服从在一切事上管束他,天主的圣宠便在一切事上伴随他。反之,师主篇说:「谁逃避服从,便是逃避圣宠」。

    为真正的服从者多么安全,保证他在一切事上而且时常在天主的圣意内。自从他以服从作事时,便对自己的行为摆脱了一切责任;他只能立功和胜利。服从的人歌颂胜利:「服从的人要谈论胜利」。   

    在真正会士的服从中没有任何保留,也就没有任何界限。他自立为基督的仿效者,而基督却是服从至死(斐二,8)。基督请求过圣父转移苦杯:圣父回答说「祢要死」;祂便以热爱而痛苦的「好吧」接受了死亡的判决。这个服从随即领祂去接受死亡,祂就如一只被宰献祭的绵羊没有开口。祂对掌颊和鞭打并未闪避;祂接受了茨冠;祂卧倒在十字架上等着被钉;祂拒绝从十字架下来,留在上面一直到死。基督就是这样为我们服从至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为效法祂,真正的会士也当准备着因服从而死。但这样的死是大无畏的英雄主义呀;如果他愿意自己的死也是由于服从,那么他就开始在最严格的服从中生活吧,

    圣本笃在他会规的第六章描写了真修士的服从应是怎样的:那样地爽快,致使在奉行中几乎与命令分不开;那样地温和,致使摒弃一切呻吟,就如浸润在快乐和善意的油中一般。一位圣会士保禄儒斯弟年,蒙岱高劳纳卡玛都洛本笃会的创始人,将隐修士的服从分为十二级。因服从而死是这直接引到天主台前的上升梯子的最末一级。

   

谦逊第四级:完全的服从
 

倘若所命的事称心如意,且与本性的爱好相符合,恐怕在服从中私情私意再出现。在这种情况下,在奉行命令时没有什么牺牲,意志以自己的活动从事,但能以正直的意向使之超性化那是真的,不过有时忽略使它超性化。

    反之,如果所命令的是些严厉的事,与自己的嗅味相反,而且对它感觉嫌恶,显然本性在服从中没有一点份了;会士纯粹是为了天主而接受。

    当命令以严厉的面孔出现,与本性的爱好正相反,使意志受挫,而犹欢然接受:这才是真服从的试金石。

    圣本笃愿他的门徒「在严厉而相反自己的嗜好的事上服从,甚至好像是「加以耻辱」。他说:「在这样的光景上,愿他以开朗的心情拥抱忍耐,忍受一切,决不后退,不放弃一部分;因为圣经上说「恒心至终者始能得救」。这才是其修士的德行。就我们看来,真如浇红的铁在铁砧上,铁锤一再地锤击,这样方成为有用的工具,精炼的宝剑。是这样,就是这样方能成圣。

    圣本笃积累了圣经供给他的一切说法,为更生动地描写一位弃绝私意的灵魂的情形。那是献给死亡的牺牲,投在坩埚里的银子,套在辕下的牲口;他没有抱怨、返悔、寻求长久考验终期的权利。他只有在天堂上去找终期:只有望德能支持他,安慰他:不过具有保险性的望德,几乎是一定的;圣本笃声明「对天主的赏报稳操胜券」。这样英勇支持的殉道者,证明在他的灵魂内有深厚的爱情,愿响应天主的爱,那绝不是在世上。

    这就是在至高真理内的隐修生活:应该遇到十字架;一般来说,是预先料不到的十字架,也是从来没有选择过的。圣本笃警告他的门徒,它可能来自长上或同会弟兄;也有时来自天主,祂要以内心很尖锐的考验试探他,如同以前约伯一样把他交付给恶魔的欺侮。可怜的灵魂感觉被打伤,忧愁苦恼,被钉在十字架上了。勇敢吧,他是在狭窄的路上,万无一失地领他到天堂。

怎样的灵魂方能达到这服从的完美呢?是那自知自认是罪人,因而自认应该被人踏在脚下的。是一个自认应受永罚的罪人,或是晓得以怎样的仁慈幸得避免让他靠自己的力量而犯重罪的人;是一个由这样的情感所支持的罪人,就是虽然他受了别人的苦,却认为自己没有抱怨和激昂愤慨的权利。

谦逊第五级:承认自己的罪过
 

    前面的等级使我们看出来谦德由完美的服从有力地建立在意志内;在这方面看不出来能给第四级加添什么。是高尚的欲望或者意志才是圣善谦逊的本来座位,但这个德行可以说应由那里输送至理智中使它受自己的管辖。倘若理智由阿谀而自满自幸,谦逊怎能存在心中呢?所以它如同心灵对理智所施的一种行为而产生,然后理智再向心灵反应。意志在接受一切屈辱时,牵引理智屈服(即自谦):理智则以谦逊的思想涵养自己,保持意志在它已有的谦卑的地步。意志是第一下到谦抑的深渊的;它吸引理智,理智保持意志停留在那里,而它自己甚至浸入的更深,说服它使它深信那是它真正的位置。   

    谦逊在理智内工作,或是说摧毁看重自己的心情,力争一二个阶段而形成谦德的第五第六和第七级。

    第一期的标志是诚恳地承认目己的罪过。圣本笃说,几时修士由谦逊而又自动地认罪进入了这谦逊的第五阶段,他便向自己的院长揭露他心中的一切邪恶的思想,和他在隐密中所犯的过失。圣祖(院长)也用圣经的话鼓励他在正直诚恳中勇敢招承:「将你的行径向上主揭露,并寄望于祂(咏卅七,5)——你要向上主认罪,因为祂是慈善的,祂的仁慈永远存在(一0六,1)——我终于向祢承认我的罪过,丝毫也没有隐瞒我的邪恶。我说:我要向上主承认我的罪孽,祢即刻宽恕了我的罪债」(咏卅15)。

    这些话多么安慰人心,傲慢的人设法隐瞒自己的罪过,在人的眼中冒充圣人,谦逊人却坦白地承认罪过,连秘密的也不隐瞒,他把所起的恶念暴露出来,让人看出他本来的面目:他不给自己张灯结彩,不愿欺骗任何人。他不将自己的罪过公开给大众,因为那是不相宜的,至少他对神师毫不隐瞒毫不推辞,是为期待他的主意和忠告;这已经足够使他丢面子了,因为人都偏于愿他人想自己好。

    谦逊人自讼自承,有全权仰望天主,将祂同情的慈善吸引到自己身上;他在内心充满平安的情况下感觉自己的罪真蒙赦了。

他安全地进行,因为他不但向神师揭穿了他所犯的罪过,而旦连随时所能有的坏思想及所能受的诱惑也没有隐瞒;自爱和恶神的微妙诱惑立即云消雾散,因为那些已被暴露,让有经验的导师认清了;倘若它们仍继续,只有使谦逊的灵魂的胜利更显著。

 

谦逊第六级:接受未位
 

    我们说过,谦逊人不能将自己一生的罪过给大众公开,或者见人就揭开心中的创伤,可是他不愿欺骗任何人,希望人都拿他当一名卑贱的罪人,并且甘心情愿人拿他不当一回事,待他不好;喜欢人轻视他,拿他当废物:俏有人命他作什么,他自视为壤而不堪的工人,他同先知一齐说:「我原来愚昧毫无理性,在祢面前竟然好像牲畜;但以后我要常同祢在一处」(咏七三,2223)

    谦逊的人多么有福,他诚心自视为世间的废物,他接受一切轻悔一切凌辱视为理所当然;但他常同主在一起。吾主协同祂的天使们同他做伴。

    我们不要忘记这里所讲论的是圣本笃的门徒的谦逊,不只是心谦,而且是精神和理智的谦逊;越来越深信自己的卑贱可怜;人们对他的赞美为他好似酸涩的讥笑,就如强迫一个褴褛的乞丐坐席一样:拿他当极端的废物,那是他应得之份,他喜欢,认为是公平而且很好。

    这个等级显然需要灵魂有比以前的等级更大的勇气、不折不挠的恒心。真心承认自己的罪过固然是德行:勇敢担当人们的轻视,却是英勇。

   

谦逊第七级:消灭自尊心
 

    已达到我们所说之点的修士,对理智的谦逊好像没有什么当争取的了:人待他好、他难过,人待他不好、他反到高兴。

    不过他还没有达到谦德的最深处,他还必须下降,为能站在绝对坚实的地带。

    圣本笃使他站在第七级上。到达那里,他不但嘴里承认是众人之末和最卑贱的,而且确实从心里相信;因此他同先知一齐说:「我是微虫,已丧失了人形,是人类的耻辱,受百姓的欺凌」(咏廿二,……),昔日受过抬举,我感觉卑贱惭愧(咏八八,16)

    在谦逊内如同在骄傲内一样有一种逻辑:骄傲人甚至自信比别人强,是众人中最无瑕可指的;谦逊人却自信是最卑贱和罪人中最大的罪人。前者自行催眠,在自己身上只看长处,而且无限量地予以扩大;后者则在自身内只见恶根和所生出的罪过。骄傲人陶醉在怪诞的谎言中,谦逊人却保持在真理中。

    这需要解释。怎么?难道谦逊人没有真实的长处和德行吗?当然有,他也不是不晓得,但他都归之于天主的光荣;他知道,倘归之于自己所得,在天主前立即消失,就是说在天主前便丧失它们的一切价值:因此他只将所犯的罪过给自己保留着,羞惭叹息之不暇,哪还能自幸自喜呢,他真能实心实意地相信是最大的罪人吗?是,因为最小的不忠,为他也好像不能忍受,因为他领受的恩宠太多;在最轻微的罪中他也认为可能犯最重的罪(因为在一切罪中都有了种联系),承认是圣宠保护了他,他便自怨自艾,好像是实犯了一样。

    这些有根据的理由使我们明了圣人们怎样诚心自认是最大的罪人,实在是站在纯粹的真理中。我们另外认为在他们的谦德中有一种奥秘;没有很有力的印象,没有圣神的完全特别的支持,人不可能自谦那样深,下至深渊的底层。

    人越亲近天主,越浸润祂的圣德,也越深信自己是罪人,越看出自己距离极圣的天主有无限之远,自觉根本无能飞越:于是便一点儿也不敢再仗恃自己,将依恃完全投向天主:由此感觉自己被天主移去,祂吸引并且抬举谦逊人到祂那里。

 

谦逊第八级:避免一切特别
 

     谦逊充潇了人的心和理智之后;在最完备的服从进入意志之后,又将一切自我重视驱出心灵之外;已从心底接受最难堪的待遇,自居于最大的罪人之下;谦逊再通至人的外表,服从自己的法律和自己印象的表记;从此以后,他将表现的特徽,是在一切举动上,无论缄默或说话,都保持着谦逊修士的风度。

    这种由内而外的反应是合乎事物的逻辑的。给感觉生活的表现树立规矩尺度是理智的事,使外表的行为正确和谐,而与灵魂内部的措施平衡。如果理智不使这个规矩占优势,外表的人——如同圣保禄说的——必感觉自己被交付于私欲偏情;那么肉身对灵魂的反应便是不能避免的了,内部的人便丧失一切坚定,而所修的德行的开始很快便消失。   

    总而言之,由灵魂所获得的谦逊的同一精神,应该统治肉身,好使自己对整个人的势力坚强有力,方能战胜骄傲之神的不断攻击。纯粹内在的谦逊恐将流为自欺;纯粹外表的谦逊恐怕是伪善;必须内外兼备,始成为实在的生活,它要自行培养,而由习练支持。

    我们说谦逊是由内向外的扩展而显示在行为上。怎么样呢?它教训人避免一切特别;它设法在服从公共生活内将自己完全抹去。

    圣本笃说:「谦逊的第八级是除了修院的公规所规定的,以及前辈的榜样所演变出来的之外,什么也不作。」

    甚至在守规的最小细节上也完全一致,才是浸透修会精神的团体不能不承认的标志:这却不是来自军法,乃是来自众志成城,他们因爱天主而在恒心实习同样的功课和习惯中共融,这证明天主圣神的临在,「祂使他们同心合意的住在一起」。

    圣人们躲避特别如同瘟疫;他们对刻苦补赎和祈祷的愿望也置于服从之下,这二者也要在自己斗室的秘密中去作;他们的生活是一切生活中最使人难得一见的。

   

谦逊第九级:静默
 

    谦逊的第九级是遵守修会的静默。修士来到这里,「是约束自己的口舌,若是没有人问便不讲话,他庆幸能缄默,这是服膺圣经的话:

 「说话多,难免犯罪」(箴十,19」——「多嘴多舌的人,难得在世久存」(咏一四0,12)

    所以真正修士经常守缄默,另外按圣本笃的说法是沉默寡言。真是特别能表情的话!修会的缄默不只是暂时的事,而是惯例,我们甚至要说是需要:静默是隐修士的境界,他沉潜其中,将自己关闭其中,好似鱼消失在深水中一样;其实在其中找到天主。「沉默」一词道出了一切。

    使修士留住在静默中,使他沉默寡言的就是谦逊。他甘愿做学徒,讲话教训是老师的事,学徒只好聆听、静默。即使他是明理的人,因着聆听便要更为明理:「智慧者听了,增加学识」(箴一,5)。可见他守静默,并非勉强,因为他喜欢遵守,除非有权者问他,他不开口。只在那时他才说话;由收心的人说出来的话是明智而有分量的,同时也是亲切而有风度的;静默给他的话放上了一种特殊的意味。

    多言的人很难避免失言犯罪:可以说(小)罪充斥在他的舌头上,即便(死)罪没有把它冲开。不节制言语是不加思索,自负,好似无舵之船「不受领导」。那只有自说自听,弄得昏头涨脑,把积蓄耗尽,永不能充满。

圣本笃懂得静默提供的不能估计的好处,就为多言多语给修士带来害处,于是请他的门徒连在有建树性和圣善的谈话中也要节制和俭省,「很少给准许」;他愿修士连在需要论话时也要少说;对戏言及开玩笑他也毫不留情的处罚,他不准许他的门徒自行准许开口说话。

谦逊第十级:抑制笑声

    谦逊使人爱慕静默,喜欢沉默寡言,节制嬉笑,而且更好严禁。

    微笑是另一回事,与笑截然不同。微笑使面容开朗,是内心满意的记号,也是善意和爱德的表示。笑则是躲避心理分析的神经松弦,缺乏开朗、宁静和心灵陶醉;它引起印象的冲击,是暂时使灵魂出离自己的爆炸。它可能有存在的理由,但必须节制。

    圣本笃在谦逊的第十级内,对发笑以这几句话撮述了他的思想:「希望隐修士不要迅速而轻易地让自己笑,因为圣经上说:愚蠢人笑,是放声大笑」(德廿一,23)。他另外谆嘱「不要爱笑,更不可大笑」。可见他并不是绝对禁止笑,有时是必要的松弛:但他说过过分的笑不合隐修士的身分,大笑在一座补赎祈祷的修院内是一种反常的举动。

    肯定这种发笑的节制的常是谦逊。很少有人懂得鲍须艾所称的「基督徒的生活是无法说明的严肃」。由永恒的思想所营养的人,常准备着到天主台前去,认清了耶稣基督圣血的价值,应该在自己每个行为上结果实,隐修士深明这种严肃,怎能放声大笑而不加以节制呢?智慧书声言:「我称欢笑为疯狂」(训二,2) 。师主篇则说:「当我们有成千的理由当哭时,却为了些无价值的事而嬉笑」。

   

谦逊第十一级:在言语中的保留
 

    圣立法者(本笃)赞美了静默之后,再谈在言语中的保留。会静默是一种学问;会说话则是另一种更稀有的学问。普通就如师主篇所说的:「只有爱慕静默的人说出话来洽到好处」。谦逊具有管制口舌的恩惠,圣雅各伯说这个器官是难以制服很难节制的,他见由其中喷出道德范围的火灾及各种罪恶。只有完美的谦逊能以管制它,或者至少感动它。圣雅各伯不是说过吗:「在言语上不犯过的是完美的人」  (雅三,2)

请看圣本笃讲论谦逊第十一级时,对保留是怎样懂的。

当隐修士应该说话时,望他说话。

   「温和而不要笑」;这是假定他能完全管制自己;

「谦逊而稳重」,就如在天主台前一样,而且尊重交谈的人;

「要少而且合乎情理」,只说在这样的人、时间和地点的情形中所当说的;

    「不要大嚷大叫」,那是不适当的,尤其说话的人若是一位会士。

圣本笃用这句老话结束:「智者以少许的话便能使人晓得他的思想」。这思想是丰富而且深刻的;为此他以简洁的方式浓缩。不过那些方式、那些意见,好似透入心神的锥子、钉子,再也出不来了(训十二,11)。我们晓得在言语中的这种保留,是谦逊成熟的效果。

谦逊第十二级:态度谦虚
 

    圣雅各伯说能驯服口舌的人,「就如以辔头控制全身一样」  (雅三,2)。随身体的谦逊而来的对说话合理的节制,称为谦虚。它显示在眼睛里,圣咏的作者说:「我的、眼目不知高视逞能」(咏一三一,1)一。训道篇说:「在世上的大人们前要低头」:那么在天主和天使们前更要低头了。

    我们听听圣本笃怎样描写他的谦逊第十二级:「到达这个等级的修士对看见他的人,以身体的态度显示自己的心谦,而且是一种不变的常态:无论作工、祈祷、在修院、在菜园、或在郊外,总之在各处,或坐或走或站,头常低着,眼常下视,时常自认是罪人,自视是行将被召去听天主可怕审判的人。巴不得他像福音所说的那名税吏,眼望着地从心里说:「主啊,我这罪人不配抬头望天」(路十八,13);或者像圣咏的作者所说的:「我躬身至地,百般谦抑」(咏一一九,107)

多么美妙的写照!整个人为谦德占领!只此一想,便足以使谦逊坚定于心;修士若能在天主台前常保持着谦虚的态度,便能防范骄傲的一切入侵。但不要让这控制衰弱下去;对这完美的谦虚一点也不要放松,这是使心谦保持其全部力量的条件。建筑物固然坚固,但和一切建筑物一样,需要常予以保养。疏忽一个裂缝,便足以危及全体。

 

    爱德的完美

    最后我们听听圣本笃怎样给我们描写,在勇敢登上谦逊各级的灵魂内所有爱德的胜利。

    「几时修士登上了谦德的所有等级,他不久便要达到爱德,爱德:完美,便驱逐怕情。因此,他以前只以怕情所观察的,便开始不劳而获似自然地,由良好习惯的力量获得;已经用不着以地狱的怕情刺激,却由基督的爱催追,由行善的习惯和坚定于德的快乐所吸引:天主藉圣神在祂的仆人内所肯产生的一切事,从此以后他的缺陷和罪过便一扫而光」。

    在这种灵魂内是怎样的和平,怎样的睛朗!该说他此时方才开始爱慕天主吗?不是,他以前便爱;是天主的爱和救灵的命令式的焦虑将他由世俗中拉出;圣本笃在谦逊的第三级中给我们说,是它(爱)使修士完全服从院长。不过以前这个爱虽然已支配而使人成义,但在人灵内是站在奋斗的地步:它需要攻击在各种狡猾外貌下的骄傲的敌对势力渗透;它的进展还遭遇障碍。因着谦逊的恒心而又艰苦的劳动,天主的爱战胜了那些渗透,摧毁了自爱还保存在心上的秘密覇权。从此它才圆满而且胜利地容光焕发。

    圣本笃说,人灵摆脱了奴隶怕情的束缚,只感觉一种热爱的怕情的效果,她是那样更亲密地依恋天主,更加爱慕祂,更加害怕因犯罪而失落祂。她在这产生警惕的怕情的照顾之下,甜美地在爱情中休息。活跃而多产的休息;她以无比的热情走向一切有关侍奉天主的事。一切为她都很轻松,她在十字架中高兴。圣神的恩赐在她的能力内充满了活跃:她品尝由圣神在她内所产生的甜美果实。

     这种情形与圣多玛给我们所描写的净化的灵魂的图画很相符合。超性的德行在她内形成了相似天主的状态,他说:「明智在这样的灵魂内好像不晓得人间的事,节德已升到偏情之上,力量已用不着抵抗偏倚,正义已和天主的圣意同化」。圣多马又说,由于如此高超的德行的效力,净化的灵魂自现世便获得同光荣中的圣人们相似了。

    不过还有基本的分别。这样高升与天主共融的灵魂,还是地球上的旅行者。是谦德使她升上了荣光圣德的高峯;还是谦德应保持着她。为在爱德内生根,她还没有把由原罪而来的有些不稳的软弱根本治好:她的光明还笼罩着些阴影;她的完美还混合着一些不成全,她还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而决定性的。圣保禄坚决否认他是成全的:「我不是成全的人」(斐三,11);但他努力成为成全的人。这是所有圣人们的心情;他们都称自已是罪人,还记得天主在他们身上所行的大事;谦逊为他们如同为证实的罪人们一样,仍旧是得救的真正保证。

    更应注意的是除了很少的例外,天主不教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情况;祂给他们保证的记号是他们好好地生活在祂的圣爱中,只此而已;祂甚至喜欢操练他们,故意让他们自惭形秽,而不能完全改正一些缺点。也就是隐藏祂的行为在继续的苦痛帐幔下,好在他们身上完成他们圣化的工程。

我们藉着圣本笃观察了人灵上升的活动,由谦逊提升到圣德和光明的最高境界。我们要观察人灵由傲慢之神的推动而堕落,堕落逐渐使人晕眩,以可怕的颠覆结局。在这里圣伯尔纳铎要做我们的导师。

二 骄傲的等级
 

    圣伯尔纳铎写了一部论谦逊的专著,然后又写了一部论骄傲的等级。前一部与圣本笃论谦逊的规划完全不同,我们不拟加以分析。明谷修院的院长给谦逊作了这样的界说:「谦逊是人藉以证实认识自己的德行,因而自视卑贱」。谦逊是使我们可能对自己所怀有的自尊坍塌,将我们自谎言中挽回,使我们站在真理中,在我们心中产生对近人活泼的同情心;这个同情心再以实习善工清洁、装饰灵魂,准备她默观,并同天主结合。这样人灵便成了天主圣三的住处。

    对圣伯尔纳铎的第一部大著提示这个概观,并非无用;不过我们所注意的是第二部著作。他以有力的线条、心理的深刻分析,描写了骄傲的十二级级别。圣师是在圣本笃的思想中描绘了自己的思想:当然,骄傲的十二级下降,是谦逊十二级上升的反面;骄傲人下降的第一级,与谦逊人上升的第十二级正相对。

    谦逊由心灵起步,缠住理智,最后在身体上印上标志。骄傲也是来自心灵,但它是以扰乱外表开始它的蹂躏;然后给人吹嘘看重自己的谎言;以摧毁对合法权力的一切服从而结束,终于连敬畏天主之情也从人灵中撤去。

这种破坏的工作使人战栗。由圣伯尔纳铎的很有力的研究,抽出一线光明,将圣本笃的思想奇妙地凸出。圣本笃在他高足弟子身上找到了一位与他相称的注释者。圣伯尔纳铎在论圣本笃的一篇讲道中高声喊说:「他是院长,我也是!」这位有名的圣师将自己与圣本笃相比感觉面红耳赤。不过他的感叹充满着真理。在圣本笃之后,谁能比圣伯尔纳铎维持院长的称呼更好呢?「哦,院长和院长!」(译者按:我这个院长和他那个院长相比,多么使人惭愧!)由分析骄傲十二级的著作,人们将要承认。

第一级:好奇心
 

    圣本笃愿他的门徒由于害怕天主的审判,要到处低着头,眼睛下视,就如罪人等待着法官的判决一样。圣经指伸直脖子抬着头眼向上看是骄傲的标志(依三,16)。这些记号是有根据的。智慧书上说:「人的服装、喜笑和步伐,都表示他的为人」(德十九,27)。那么谦逊人的外表自然与骄傲人的不同了。这种态度若是出于勉强,便是伪善,那是要不得的,使它有价值是因为可以说是自然的,是由心谦涌出来的,如同照像与身体相符合一样。

    这种谦逊,倘不警惕不祈祷便要松弛,骄傲返回的最早记号便要显示在身体上。眼目的制动器一松弛,视线没有了管制和领导者,便游移迷惑,向左右寻找食粮,灵魂便开始在外面的对象上顾盼:这就是好奇——骄傲的第一级。

    圣伯尔纳铎说:「你若是看见你以前信任的一位修士视线游移不定,头挺直,耳朵张开:这些俗人的流浪相,使你认出已非内修人的表现。圣经上说:「无赖与恶徒,行事满口欺诈;他以眼传神,以脚示意,以手指东画西」(箴六,12)。身体异常的动作,表示灵魂在生病。陆续松弛对自身的监视,对其他的事也变成好奇了。」拾起眼来,竖起耳朵,好似一片场地:印象毫无管制地闯进,暴露于不断的危险。

圣伯尔纳铎以许多圣经上的榜样提起这些危险:狄纳好奇丧失了生命,厄娃以贪婪的眼光注视禁果;视线不智使达味圣王堕落;路济弗尔也是让自己的心灵迷失,加速了最大胆的叛逆。自从受造物将天主眨至次要的地位,将自己举至第一或把它交付于外在的事物,罪恶即使非明显地至少已潜在她(灵魂)内,不久便要爆炸。她已在骄傲的斜坡上了。

第二级:心神轻浮
 

    不管制眼目,使人言语无节,不节制视线,使人说话不知保留。

    敬畏天主是维持灵魂占有自己及五官的重量:那里缺乏这个重量,心灵的浮燥便产生。就是说灵魂在风中飘浮摇摆,「如同被风摇荡的芦苇」。请看按圣伯尔纳铎的仔细分析,轻浮由好奇而生的情形。

    「忽略自己因好奇而注意别人的修士,看看谁是长上谁是属下。前者是他妒嫉的机会,后者供他嘲笑:他羡慕前者,讥笑后者。因此这个可怜的人,因他眼目的活动时而由于骄傲而高抬自己,时而由于妒嫉而下降:他因嫉妒而干枯无味,或者因自满而有幼稚的喜乐。在骄傲影响之下由恶意而至虚荣:因在这些人或那些入之下而抑郁,因在另些之上而快活,常关心自己的优越。他所受的变化反射在他的言语上:有时以片言刺激,有时倾泄一大篇无用的话;非理的笑继续着非理的烦恼。」

    这就是他如何采取圣本笃谦逊第十一级的反面;圣本笃愿他的修士只是简短而合理地谈话,不要大声喊,而要温和,却不要笑,谦逊要求稳重。

第三级:轻浮的喜乐
 

    我们证明了怎样心神轻浮的修士常在相反的情绪中摇摆:骄傲和妒嫉,满足和烦恼,喜乐和忧闷;他怎样上升或下坠,开朗或忧悉,全按照他的自爱被阿谀或被压伏。不久便在他身上产生一种现象,圣伯尔纳铎予以很微妙的描写:因变化而厌倦了,便自动由自卑自贱易感受的对象离开,再不愿看能使他自高自大的事了:将使他所厌恶的别人的长处投在暗中,而在观看自己的长处中陶醉,融化在虚伪的喜乐中。「他再也不认识眼泪和痛悔的叹息了——圣伯尔纳铎说。你将相信他是忘掉了自己,对他的罪过他已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的举动是丑角的,他的额上发着喜悦的光,他的态度显示着虚荣;他无缘无故地开心发笑。」圣伯尔纳铎将这样贪虚荣的比做吹起来的尿泡,当人用两手将它挤压时,一个针孔便足以使它泄气而爆裂。

陷入骄傲第三级的修士,便是处在谦逊第十级的对面,而谦逊则是抑制笑并在狭窄的边沿内压制他的。

第四级:自夸
 

笑不能充足地救助自满的人灵;必须在多言多语中自制才成;就如酒在内发酵的皮囊,眼看就要炸裂。圣伯尔纳铎用尖酸刺激的言词描写这可怜的修士,他在骄傲的斜坡上自满自夸。谦逊人喜欢静默,只在人问他时才说话,而且常加保留和谦退。「反之,骄傲人如饥如渴想望听众,好能在他们面前陈列虚荣,展示他的看法,使人认识他微薄的长处。会谈以圣经为题,他由心灵中提出旧的和新的,提出教训性的意见,使空气荡漾着夸张性的说法。他不等着人发问,他自问自答,不给对方留发言的余地……话题是讲谕修会的生活,他立刻跑到神见和幻想上去;他赞美禁食,推荐守夜不寐,更盛赞祈祷在一切之上,说话不少,但不讲虚荣、忍耐、谦逊及其它的德行。你若听他讲话,不免要说:「这就是一个心里充满什么便说什么的人,他会从心的宝库内提出好的东西」。话题谈到有趣的事,他更是滔滔不穷,那是他的园地。于是你将见从他口唇流出一道无意义和诙谐的河流,无缘无故地惹起稳重而严肃的人发笑。总之,由这大堆的话里认出来是夸张」,消灭了有关爱慕静默的谦逊第九级。

 

第五级:古怪
 

    请随着这骄傲下降的累积吧:它在过多的谈笑中显示出来,表示一个忘掉自己的灵魂的疯狂喜乐;随后的谈话便是虚荣和夸张;最后在行为中表现的便是伪装和古怪。渴望时时刻刻自夸者,自然要设法以不同凡响的行为表现自己。

    圣本笃愿隐修士在修院的生活方式中隐晦,有天主看见便够了。降到第五级的骄傲人,作事是为引人看,他所希求的不是修德成圣,而是为显露自己是热心人;他采取法利塞人的傲慢态度,「我不像那个罪人」。

    圣伯尔纳铎画出了那个怪人的讽刺像:「他以特别的守斋禁食提高自己的价值,他已照例守了一星期的斋呀;他在整夜歌唱圣咏之外,再作个人的祈祷。在用饭时,他若是怕见别人比他更禁食,便从口中吐出几块食物。倘若同会修士有因严厉的刻苦补赎显得面黄肌瘦的,他便显得败兴失望;他为给这外貌增加价值不遗余力;他触摸臂膀、肋骨,腰部,为使自己更加削瘦,希望表现面黄肌瘦。他在特别的事上不知倦怠,对规定的事却懒怠去做。别人睡觉时他守夜,众人唱日(夜)课时他却睡觉;唱(或念)晨祷时他睡觉,晨祷之后他却留在经堂;他吐痰咳嗽,嗅声叹气,为使外边听见。因可怜的虚荣心而标奇立异,为教外边的人注意他,却不顾心中的意向:他们赞美这不幸的,却因此加速他的丧亡」。

    圣伯尔纳铎有中世纪绘画和雕刻家们的尖锐漫画线条:雕像的底座和水沟等的滑稽像,还不如他描写修士的侧影更成功。不过你要注意,在这讽刺和挖苦之中却有很恰当的事实。骄傲的不当行为是狂妄荒诞的标志,近似疯狂。

    可惜,出现在外表的坏处,逐渐攻击人的内心,产生各种放肆紊乱,另外是过分看重自己。

第六级:傲慢
 

    达到谦逊第七级的修士若愿更上一层楼,应当自视是罪人之末。

    反之,那下降至平行的等级者,却自视比所有其它的人更圣善。

    请看骄傲发展过程的可悲逻辑。染上这坏疽的灵魂,设法引人看重他;假如他由于使人战栗的天主的审判成功,他便相信人们对他的喝釆,于是陶醉,认为是真理的表现,甚至相信自己是圣人,且是超等的圣者。他对自己行为中所有德行的幻想便进入心中,变成偶像,不但自己错谬自欺,还愿他人给它上香。真是胡涂,多么可怜,

    圣伯尔纳铎说,在这个等级上的傲慢者「赞美他所作的一切,相信他所听到的赞美;不顾正确的意向,他的心盲了,别人对他的意见他都相信。他对一切的事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相信别人;但在有关他自己的事上,他却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这已不只是在言语上,而且炫耀他认为是德行的行为,助长他的骄傲;最后打心里相信他是最圣善的;当他听见赞美时,决不认为是无知或只是善意,却傲慢地视为理所当然」。

圣伯尔纳铎称这级的骄傲为傲慢。这种表达的方式正好绘出那在筵席上抢坐首席的人,或是提高自己的功德,认为第一把交椅应该归于他。他抢夺的动作正好称为狂妄自大。

 

第七级:狂妄自大
 

    对这个缺陷我们听听圣伯尔纳铎怎么说:「自信功德超过别人的人,怎样会不到处肯定他的优越呢?他在会议时抢占首席,抢先第一发言;不等号召首先出现:将已规定的重新安排。什么也没有他所安排及所规定的更好。他批判担任批判者,臆测所当裁判的。倘若时间来到而他没有被提升为副院长,便认为他的院长心怀妒嫉,或是对他没有认清。他若接到一项小小的任命(就是说谦卑的职务),便不服从,看不起:因为他深信他的角色是占据高尚的位置,决不当委以次等的任务」。

    这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自负者的活像。这个像与圣本笃的第六级谦逊形成对比,这种谦逊满意于最卑贱的职务,诚心自认是一名无用之仆,毫无所长。

    可见看重自己便引起自恃;它发生在思想中,伸长于行为上。谦逊人逐渐升向天主,由打击自恃开始;不久因习惯抑制自己甘居末位,便达到深信自己实在是众人之末了。骄敝人则反是,他抛弃对自己极可怜的信心,反而尽力使自己柏信自己的优越,积极厚颜无耻地争取做一切优异一切荣誉的候选人。

 

第八级:护短
 

    圣伯尔纳铎诋:「那以自由为借口,到处想出风头的人,不可能遇不到任何谴责。惩戒他本是高级神长的责任。但他既然决不承认自己有罪,不容人拿他当罪人,他怎能认错呢?几时责备他有罪,罪过在打击之下反而增长,决不会消灭。因为人们晓得了他随便糊说八道,由此便认出来他已降至骄傲的第八级:护短。」

    圣人观察:「骄傲人设法掩饰自己过失的借口很多:我什么也没有作。——我作了那事,但我有理由那样作呀——是不对,但是很小的过错呀——我做错了,但是毫无恶意。他认了错,但和亚当厄挂一样,还是找推辞的理由,说是上了别人的当。」

    他既找说辞自卫,便无法使他谦逊而诚实地认错,这也是圣本笃在谦逊第五级所要求的条件。他若是这样(推辞)不承认伸手可指的过错,还能承认心中的隐密思想吗?

   

第九级:假装认错
 

   可是骄傲人的过失,照这样,没有天主的圣宠,势必增长而且加多,也就无法掩饰推辞了。那么他怎么办呢?他便在虚伪的承认假装的忏悔下试图遮掩。他不但不设法减少过失,反而变本加厉,致使人再不能相信他了。这样便是将尘土扬在晓得他有罪的人们的眼中。圣估尔纳铎说:「这样骗人而且骄傲的认错,比顽强的自卫危险更大的多。可以说是他出卖而且糟踏谦逊,拿它当了掩饰骄傲的工具。圣人吶喊说:光荣的德行啊,骄傲人因害怕受别人的厌弃,也以它做为遮掩自己的斗篷。」

    晓得这种伪装的神长不当让他那样做。真谦逊的试金石是甘心接受凌辱。希望神长羞辱他:立刻便晓得了他是否是真谦逊或以伪善扮演谦逊。

    圣本笃在他那谦逊第四级中声明:真谦逊的人甘心屈服自己于补赎的辛劳;以不屈不挠的忍耐接受为陪补他的罪过加给他的一切;甚至为习练服从授受最严厉最相反自己兴趣的考验,连最不应得的也不推辞。

这和假谦逊的态度多么不同、连最轻的羞辱最减轻的惩罚他也叫嚣回避。「假谦逊人不能担承他的职务:他嘟嘟嚷嚷,咬牙切齿,忿怒。他的心充满了难以描写的羞愧混乱,伪善被揭发了:他再也没有平安了,赞美也不再阿谀他的耳鼓了,他的罪过也常存留着。大家对他实在的情形都已明白也都下了判断:大家对他都表示愤慨,长上从他那一面,应该按照惩罚这样离开谦德窄路的人的榜样惩罚他。」

第十级:叛变
 

    危机显露。不幸者的假面具被揭开了,他骄傲的丑态显露了出来,那么他要怎么办呢?圣伯尔纳铎说:「若是天主的仁慈不怜悯他,使他接受他应得的羞辱,他就要惹起众怒了(在这样的光景上很困难):可怜!你看他,无耻而又不智,竟然公开叛变;以前他无情地轻慢他的弟兄们,现在摆脱一切服从竟然轻视他的长上了。」

  这种叛变同第三级谦逊正成反比,后者则是因爱慕和效法耶稣基督完全服从长上。

   圣伯尔纳铎在这里对骄傲的发展予以很重要的注意。他以轻视同人开始;继之以轻视长上;最后甚至轻慢天主。

    是因轻视同人,对他们的态度才太随便,遂致拿他们当作发骄傲或嫉恨的机会,想自己超过他们而充斥了虚浮的快乐,因不能容忍的自夸几乎把他们震聋,以奇特的伪装冲撞他们,以无理的傲慢伤害他们。

    正因轻视长上,才妄想超越他们,以虚伪的托辞拒绝他们公平的谴责,试图以伪装的谦逊欺骗他们,最后甚至举起反叛的旗帜。

    这种双重的轻视导致轻视天主。

    圣伯尔纳铎还说,最初的两级谦逊是进会以前的;因为只是在第三级谦逊人才将自己的意愿交在长上手中。那么骄傲的最后的两级也是在修院之外完成的了:公开背叛长上怎能留在修院中呢?

   

第十一级:随便犯罪
 

    圣估尔纳铎说:「在我们名之为反叛的第十级之后,傲慢的会士出离或被逐出修院,便坠入第十一级,只好名之为「犯罪的自由」。那么他是走进了人的眼目视为好的道路,但(若天主的照顾不把它们关起来) ,它们便要把他投入地狱之底了,就是说引他到轻慢天主的地步:因为圣经上说,肆无忌惮的人坠入深渊之底时,便轻慢天主。这第十一级的特征是「随便犯罪」:骄傲人既然没有可怕的主人可尊重的弟兄了,便以更加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羞耻和怕情的约束为乐了。但他虽然不以一位院长或同人方面的警告为意,却并非完全缺少了得罪天主的一些意识。理智既然没有完全丧失它的功能,便由这方面还会提醒他良心的职责。就如人进入了可涉过的浅滩,还小心一步一步地前进一样:那么不幸的叛徒做坏事还有些保留,他还没有一下子便堕入偏倩的深渊。」

    在这里认出来与第二级谦逊的正面对立,在第二级谦逊内,人赖敬畏天主强有力的印象,已不寻求满足自己的意愿,而是清除自己的私意。骄傲的发展则是引他走向相反的方向,让败坏的偏情任意发展:不久便随从自己的私意而长大起来,甚至起而反对天主的圣意。可怜,骄傲的最后一级就是正式轻慢天主,这为陶醉于自己的灵魂是丧失的完成。

    我们以圣伯尔纳铎供给我们的光明探讨这可怕的深渊吧。

 

第十二级:犯罪的习惯
 

    圣师伯尔纳铎说:「当天主的威严审判并没有对最初犯的罪施以惩罚时,快乐的经验便使人随着偏情而加重:私欲重拾它全部的力量,良心麻痹,犯罪的习惯紧束住灵魂。不幸的叛徒便滑下了深渊,成了毛病的俘虏,被他的意愿夺去,完全忘记了对天主的敬畏和全部理智,甚至在心中说:「没有天主」。于是凡他所喜欢的彷佛都许可:不但不远离罪恶的思想,束手不再犯,反而毫不抵抗地胡想、胡说、执行所想得到做得到的一切犯罪行为。同样登上谦逊各级的义人,却以愉快而不知厌倦的心情奔跑,就如被良好的习惯的翅膀带着一样:走下骄傲各级的恶人呢,已经没有理智的指导,敬畏天主的约束,在坏习惯的催促下毫无畏惧地奔向死亡。

    那些处在二者之间的感受乏累焦虑的痛苦:害怕地狱折磨他,以前所集成的习惯,上升或是下降为他们是一种烦恼。只有那升至梯子的绝顶或降至底部的,能以不觉乏累和牵挂地奔跑;前者向着生命急奔,后者向着死亡堕落,前者在爱德的鼓励下快活,后者在贪欲的刺激下有偏情的兴奋:爱情给前者将乏累的感觉除去,后者则是陶醉。对前者是完美的爱德将怕情驱逐,后者则是恶贯满盈使他麻木不仁。给前者赢得的是真理。对后者是盲目。这第十二级可名之为「犯罪的习惯」:它的特征是丧失对天主的怕情,因恶习惯而轻慢天主。

    真理和现实的骇人画像,两个极端倘不是因为相近,至少是因强烈的相对而相结。两种倾向彼此相争,一方面是因谦逊展开归向天主,另一面是因骄傲归向自己:这种战斗产生厮杀,敬畏天主之情常使灵魂清醒。倘两种倾向之一将对方决定性地压倒甚至除去,便产生好或坏的平静;倘若胜利由善倾向获得,便是好的平静;否则便是坏的。于是人便整个地直奔他自由选择的方向,奔向生命或死亡。

    对那滚向丧亡的人有什么感想呢?圣师自问,不是已不为他们祈祷的那些人吗?他对这个题目写了一篇细腻的爱德和圣善体贴的美妙文章。他说:「有一种甚至当人不敢祈祷时的祈祷方式:玛而大和玛利亚在拉匝禄已死时和至圣童贞在加纳婚宴时便是明证。并不禁止爱慕他们的灵魂已死的人们:既然爱他们,便以极深的哀恳为他们的复活祈祷。把他们托靠给救主而期待着。」

    圣伯尔纳铎对为他动笔的朋友写信时结束说:「你问我谦逊的等级,我却描写了骄傲的等级。可惜!那是因为我更认识它们。我既然更晓得下降比上升,那么描写上升便不是我的事了。望圣本笃给你描写他在心中所安排的谦逊的等级:至于我,只能将下降的阶段表现出来。不过,倘你认为好,上升的次秩可在下降中找到。那由罗马回来的,能够告诉你怎样去罗马。你阅读我对下降的描写,便发现上升的等级了;另外你在自己心中发现比在我的文章中发现更好」。

    圣伯尔纳铎就在这般动人的谦逊声明中结束了他的著作。

 

总 结(圣本笃的灵修法)
 

    读者定已深信圣伯尔纳铎的美妙短篇,以对比的方式,将圣本笃的谦逊等级解释的很清楚。

    二圣主要的论文,是对隐修士们讲的,就是那些愿以修会三愿的约束奔向成全的人们。其实他们愿贴合在所有的基督徒身上;他们画下为升天堂必须遵循的路线,就是谦逊的路线;防备应战胜的为首的敌人,它的计画是彻底破坏救灵的工程,这个敌人就是骄傲。谦逊被号召按照同样的理论阶段发展在大家的心中——会士和普通教友;骄傲由同样的裂缝浸入众人的灵魂,逐渐成长将整个超性生命排出,将死亡引入。

    我们要对这个题目略为发挥:使所有的人灵都登上圣本笃的谦德梯子,免得由下降的梯子降到骄傲的深渊里去。

   

圣伯尔纳铎使人注意,谦逊最低两级是在真正修会的生活之外的。

    敬畏天主为所有的教友都是神修生活的基础,毫无例外:实在大家都被号召修成圣德;因为哪里敬畏天主之情没有充满整个人灵,使在各点同罪恶作殊死战,那里便不可能有圣德。

    建立这敬畏天主之情的效果,是使人割去自己的私意,使他再不想满足他心中的愿望,只想在一切事上奉行天主的圣意:这是普遍的责任和教友生活的模式;杰出的祈祷就是赖祂的圣宠在我们身上完全奉行他的圣意:「愿祢的旨意奉行,」

    开始承认普通教友和修士生活的分别是在第三级。达到这一点后,献身修会生活者,便将自己的意愿交在长上的手中,对他实行最完美的服从;(在第四级上)习修直到死于自己,接受可能由长上和团体生活而来的最严厉的隶属。——教友呢,生活在世俗中,随意安排他的生活选择他的交往:但不能因此便被豁免了服从;服从谁呢?首先是他的自然长上,如同儿女服从父母,妻子服从丈夫,他本人服从合法的上司,并由此而来的当尽的职务;然后当服从神长,对良心范围内的一切,服从教会的领袖。这些附属为所有的教友,对完成天主的圣意都是必要而不能豁免的;对在服从的路上所能遇到的困难和考验也不能却步;在一切事上当如会士一样,保守忍耐,并且因这忍耐与被钉十字架的耶稣结合。

    其它组成内部斗争的随后的谦逊等级,如攻打看重自己的虚荣心啦,攻击私爱的种种诱惑啦,为他(教友)也不少重要。他应该:

在承认自己的过失,开启自己的良心上有极大的诚实(第五级)

回避荣誉和尊敬,或者至少不贪求,并且只为了可称赞的目的始接受(第六级)

不可有意将自己加在别人以上,自信应占末位(第七级)

    圣本笃愿自己的会士在公共生活中尽量隐晦;教友在一切事上也当爱慕朴实,除去一切奢望一切矫揉造作(第八级)

    真正基督徒不是也应在言语上自制,在与人交谈中表现质朴吗?要心甘情愿听别人,除非为建树别人决不开口(第九级)

    就如那了解而且感觉出「教友生活不可言喻的严肃」者,不当节制笑声吗?(第十级)

    静默促进对天主临在的注意。也是内修生活的条件,教友不当爱慕它吗?当爱德或礼貌要求人讲话时,不当在言语上表示和谐的庄重吗?(第十一级)

    外表的态度、行走的步伐、服装的样式等不当启发心内的谦逊吗?信友对这些都不该有任何矫揉造作(第十一一级)

    这样谦逊的一切等级在教友内心的生活和外表的态度上,都一一地被唤出了。

    在各方面都将骄傲战胜制服,也就达到了爱德的成全;由奴隶的怕情中救出,更加明了儿女的敬畏孝爱之情,在上升天国的路上再也不感觉乏累和烦难,对侍奉天主这最好的父亲也感觉快乐了;他将在良心的平安中预尝天国的幸福。

    有些教友在世俗中实现了这个理想,在戌全生活的高峯上赶上了最模范的会士:亚立山大港的硝皮匠便赶上了圣安当。道路不同,阶段则是一样,目的也相同。为修士所著的「师主篇」是所有教友们的书籍;大家都找到了很稳妥很美妙的目标,使他们在圣本笃的谦逊等级中上升到天主。

 

    

    是天主的神以祂有力和甘饴的推动使人登上谦逊的等级;是世俗和谎言昏迷的神引诱人降至骄傲。

    当这个恶神依恋一个灵魂而捕获她时,便以与圣伯尔纳铎所描写的骄傲十二级正相符合的记号表示牠的临在。

    外表腐败而分裂:好奇,需要看和被看,在态度和活动上暴露自己的身分:少女好打扮,男青年装腔作势(第一级)

    精神和姿态都显示轻佻:虚浮的满足和厌烦都使灵魂转向,而且相继突然动荡(第二级)

    最后虚假的喜乐占了上风:爆出放肆的哈哈大笑;便没有稳重或姿态了(第三级)

    于是大言不惭,在会谈中只有他或她讲话的份儿:是一个词句华美毫无内容的虚浮展览(第四级)

随后是装疯作怪,一种浮夸的服装布置,使大家不快(第五级)

    以一种令人难以容忍的浮夸,轻视他人而高看自己(第六级)

    骄傲人甚至到了相信自己有权利审判一切、决定一切、要求一切的程度(第七级)

    他总也不愿承认自己犯过错。这样的少女整夜跳舞,早晨教青年们送回,不过还没有做其它的坏事。这样的男青年呢,观看最下流的表演,是为经验人生;说他的意向很纯正(第八级)

    但罪恶加重,品行的败坏已显明:傲慢的人跑回楼梯顶假装伪善。但这种为善站立不住(第九级)

    可怜!爆炸了!反叛,就是说与丧失他们的德行和他们的意义的宗教实践公开决裂(第十级)

    破裂既完成,人灵便自由了,但是假自由,只是随便犯罪而已。他随着败坏愿望的斜坡下降。可是好像被敬畏天主的细线拦住了(第十一级)

    然而犯罪逐渐成了习惯,敬畏天主之情便消失,良心的光明熄灭;罪人以使人颤栗的安心奔向他的丧亡(第十二级)

这就是为什么谦逊使人充满敬畏天主之情,而骄傲却逐渐将救灵的敬畏拖空:这个怕情终于使卖给谎言和罪恶的灵魂消失。

 

    

    这个简短的学习,将给所谓本笃神修一种观念;它很简单,但在简单中可以理解;为好好领导人灵不缺少什么。

    教父们的神修,将内修生活全部发展都引进了谦逊;因为一切德行在它内接受坚定和毅力;倘若这坚定和毅力不为谦德所浸透,很快便萎谢而消失。

    同样,骄傲的毛病也是其它一切毛病的棍子;攻打这个根子,不久你对你的一切坏倾向便有了根据。

    人们常说简化的神修:这就是无可争辩的简化神修。

诊断谦逊,为审断一位灵魂的真实情况是无与伦比的:其它的记号能够欺骗人,它是总也欺骗不了的。人能热心但很凶——圣芳济撤肋爵说——谦逊人却不会凶,因为谦逊把爱德同它一齐引来。当人研究一位灵魂时,可能计算一些神修事故,诱惑及困惑的时间:但当征侯被发现正在骄傲出生的方向继续,或者持久的努力证明谦逊正在努力为指引灵魂符合天主的圣意而战斗,便可中止审断他内心的情况。

圣葛利高里声明,谦逊是被简选者显明的记号;骄傲则是被弃绝者的很显明的记号。

我们相似救主的谦逊吧,祂说:「你们向我学习吧,我是良善心谦的」(玛十一,29)。救灵的一切秘密全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