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员的女儿
 

   在一间屋顶上盖着茅草,地面上铺着水泥的小屋——位于法国西北部的不列颠省,俯瞰康家镇海岸,座立高地上的小十字村里,便是余刚贞诞生的地点了,这时为一七九二年十月二十五日。

    一七九二年,在法国是一个多事的年头,先前在巴黎有二百多位司铎被屠杀;因为他们拒绝革命军所要求的宣誓。几个月后,国王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当时风声鹤唳,盛传在法国西部将为捍卫传统习俗和信仰而引发起义,一场持续七、八年的凄惨内战即将爆发。康家镇地区的圣堂,也像其它地方的圣堂一样被封闭了;或被用做军队的粮仓。这些悲惨的事迹,在余刚贞的童年时代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父亲的早逝,为她也是一个考验。她出生时,父亲不在家:因为正值捕鱼季节,需要出海几个月。有时他因健康不佳,因此而不能出海谋生,她的母亲为了养活八个孩子——其中四个已早夭,必须出外替人洗衣。刚贞三岁半时,她的父亲再次出海,但一去不返。他们企盼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臆测的结论:他死在海中了。

    小小年纪的刚贞,从母亲身上学会了做家务、放牛和祈祷。当时,已经没有要理班的组织,孩子们只能从圣若望欧德在十七世纪所创立的第三会会员处暗中学习要理,他们是充满信德和责任感的信友。

    在艰苦的岁月里,这些会员过着献身于基督的平信徒生活,在承传信德的工作上,担当着重要的角色。无疑,余刚贞从他们那里学会了阅读,并更深入对基督徒的信仰的认识。后来,她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

    余刚贞年约十五、六岁左右,到邻近的人家受雇为厨工。那座名为枭卢的大宅,今日仍存在。刚贞在这新环境里,难免十分胆怯,但她却好学不倦。叔艾子爵夫人很喜欢她,对她关怀备至,一直以来对她常怀敬佩之心!

    由于余刚贞不单只帮助厨房的工作,还协助济困扶危,探望不幸的家庭或孤独的老人。从中她学会了共享、敬重、爱护和如何不使受助的人有难堪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一名年轻海员倾心于她,并向她求婚;根据当地习俗,余刚贞请他等待。而她则继续佣工的工作;这为她是一个接受熏陶的学堂。稍后,在一八二八年,法国大革命平息后,百废待兴,宗教复苏,余刚贞参加了一个在康家镇举行的布道大会。这时,她决定放弃婚姻,献身事主。这决定没有留给海员任何希望。

    她对前路的去向,还是茫无头绪。也许,她已有一点点预感?不论怎样,一日,她对母亲说:「天主保留着我,为作一项未知的工程,一种尚未创办的事业。」

   

第二章 初踏安贫路
 

一八一七——一八二三

    余刚贞在二十五岁那年(一八一七年),离开了康家镇和家人。她的姐姐和妹妹都先后结了婚,且快为人母了。余刚贞却选择了与她姊妹们不同的途径。听说,她将自己最好的衣服和东西,留给了她的姊妹们,自己便孤身向圣瑟味城的路走去,为穷人服务。她渴望与穷人一起成为穷人。

    的确,那时的圣瑟味城有很多不幸的人,差不多半数以上的人口需要在福利处登记,而稍为富裕的家庭,门外也拥满了等待赈济的乞丐。

在罗撒医院,余刚贞做着护士一样的工作。为容纳和照顾那么多的病人,医院实在太小。当时所谓的医院,如果说是医疗中心,不如说是收容所更为恰当;护士所受的训练,只不过是煎药,敷药和包扎伤口等事。

差不多六年的时间,刚贞尽心竭力的服侍着挤住在罗撒医院内的三百多名病人和三十五名孤儿。其中有些病人还是患有「疹癣和梅毒」的,经费和设施的不足,致使工作更加辛劳和吃力。据说,她还抽出空闲的时间参加福传的活动,她曾给一位男护士讲解信仰要理。

    活泼的信德支持着她。在一八一七年举行的基督徒生活布道大会复苏了圣瑟味城的宗教热忱,随着特别为鼓励灵修和帮助祈祷的圣母善会又成立了。余刚贞加入了为女青年而设的善会。

    不久,她加入了一个更严格的善会,就是圣若望欧德创立的第三会(可奇者母的圣心会),无疑的,她在幼年时,已透过给她传授要理的会员,认识了这善会。

    第三会的女会员在家中度一种修道式的生活,定时聚在一起祈祷反省。她们有编定的生活规则和定时的祈祷,并且秉承圣若望欧德深厚的灵修传统:要求会员以心神度基督化的生活,培养一个自由而个人信德,维持与基督密切而活泼的关系。

    一切均以圣洗圣事为根基,每年重申领洗及自我奉献的许诺,尽力在思想、情操和心愿上,与耶稣圣心和圣母圣心融合为一。其中一条规则写着「身上应常携带着一个小苦像;拿着它,亲吻它,默想它,让它在我们心中说话……」。

    第三会的会员透过「放弃自己的私意」,去修持自己内心的自由无执,好能真真实实地去爱。「一位真正玛利亚至圣之心的女儿,不会在别人需要她陪伴的时候,要求到圣堂参加宗教礼仪……,爱德无远弗届……爱护和敬重穷苦朴实的人,因为耶稣基督和圣母爱他们……」。

    余刚贞加入第三会大约有二十年;其间深受薰陶。安贫小姊妹早期的会规和习惯,就反映出这些精神,尤其是有关与基督共融、忘我和无执方面.

    话说回来,也许是操劳过度,六年左右的医院生活使余刚贞感到力尽筋疲,她只得离开医院。

 

第三章 枯木逢春时
 

一八二四——一八三九

    余刚贞找到新的栖息处,在乐高女士家当女佣。这位乐高女士比刚贞年长二十岁,也是第三会的会员,对待余刚贞如挚友。十二年之久,她们一起生活,祈祷做家务,探访穷人,教孩子们学习要理,大家一同读圣书,畅谈天主。

    乐高女士很关心她的健康,小心照顾她,不许她工作过劳。

    那时,政局动荡,灾祸频生,她们与四周的人都过着不稳定的生活。特别是在一八二五至一八三二年问,伦敦经济崩溃,法国粮食欠收,饥荒日重,乞丐曰增。失业的人沦为匪徒,在乡村出没。圣瑟味城贫穷人数目又再急升……,乐高和余刚贞两人虽然并不富裕,但也慷慨参与镇内济贫的工作。

一八三五年六月乐高女士去世,遗留给她一些家具和小小的款项。

    为了生计,余刚贞再次在圣瑟味城的家庭做散工过活:清洁、打扫、洗衣,也去看顾病人……,因而和许多人建立了良好的友谊关系,这对刚贞和她曰后献身照顾的人是弥足珍贵的。

    余刚贞和欧伯尔方济又名芳松成了莫逆之交,她们合伙租了一层楼,位在中央街一所房子的二楼。内有两个房间,楼上还有两间放置杂物的阁楼(注:这房子至今仍然存在,而且成了敬礼的地方)。就这样,她们度着相依为命和一起祈祷的生活,这种生活与她和乐高女士在一起时没多大分别。芳松在家中纺纱,余刚贞继续在外面做工。

    不久,一位只有十七岁的年轻少女也来加入她们的行列,她名叫崔丹妮是一个孤女。她很快便适应了这种充满祈祷气氛的生活。她们三人:七十二岁,四十六岁和十七岁,便一直过着有规律的生活,只有死亡才能将她们分离。

    余刚贞在圣瑟味城遇到越来越乡下车和可怜的人。她想:该怎么办?面对那么大的需求,她感到爱莫能助……,只是感同身受就够了吗?还是要人饥己饥,人溺己溺的共同承担呢?难道不该,有点像是疯狂,拿出自己生活所需与他们共享,甚至自己的家?难道这不就是爱吗?

    这就是余刚贞现在要跨出的第一步,她做了,而且义无反顾。

第四章 施比受更美
 

一八三九——一八四二

    一八三九年初冬岁暮时,余刚贞作了一个决定:得了芳松和崔丹妮的同意,她把一位瘫痪而又失明、名叫邵亚纳的老婆婆领到家里。她是一名寡妇,一直由她的妹妹照料,现在她的妹妹病倒在医院里,亚纳便无人照顾了,境况非常可怜。

    传闻余刚贞背着她爬上家中狭窄的楼梯,至于她把自己的床给了她睡,自己搬到阁楼上去,这是无可置疑的。她还认了她为「我母」。

    不久,一位名叫葛侣的老婆婆来与邵亚纳作伴。她原是女佣,当她的主人处于困境时,这位女佣慷慨地拿出自己的积蓄来帮助主人,并出外求乞,养活主人一家。现在主人一家都死了,她自己也积劳成疾。余刚贞听到这个义薄云天的事迹,便毫不踌躇地收留了她。这次是崔丹妮把自己的床让了给她,也搬到阁楼去了。

晚上,将两位老婆婆照料妥当之后,向芳松道了晚安,余刚贞和崔丹妮把鞋子脱掉,以免惊动别人,便爬上阁楼。在睡觉前,继续她们的工作和祈祷。

    她们三个人工作(崔丹妮是做裁缝的)来维持五个人的生活,其中两人年老有病。晚上,往往于工作之后,还要缝补或洗涤衣服。大概从那时起,刚贞已开始向她认识的家庭求助。

    崔丹呢有一位好友,年纪与她相若,名叫玛利湛梅。不久,她便介绍湛梅认识余刚贞和她所住的地方。玛利湛梅与父母同住,并帮助母亲做点小买卖。

    湛侮时常来造访她的挚友崔丹妮,因此,也和余刚贞成为好友。她们三人……有时连芳松四人,聚在一起谈论天主以及受苦的人和人生问题。

    崔丹妮和湛梅知道余刚贞隶属圣母圣心第三会。但是她们年纪尚轻,还不能加入。然而,得到余刚贞的帮助,将第三会的章程扼要地告诉她们,并替她们订立一些生活规则。

    湛梅和崔丹妮与她们的告解神师,圣瑟味城的青年副本堂巴叶神父谈及这些事情。他也很赞成她们所订的生活规则,并答允帮助她们。

    巴叶神父认识了刚贞,对她的小团体和工作感到兴趣。他为人胆大,聪明而能干,也很关心穷人。他认为这工作正在萌芽的阶段,应该予以支持。他的帮助是有力的,但也是很多痛苦考验的根源。

    一八四0年八月十五曰,她们三人在他的领导下,成立了一个善会,章程正是湛梅和崔丹妮所订下的生活规则。

    不久,又有一位新成员加入,是一位二十七岁的女子,病得很重,得到余刚贞的收留和照料。她以为不能久留人世,但竞告痊愈,便加入这善会。她名叫玛德莲布琪。

     这样,加上两位被刚贞收留的老婆婆,组合成一个小细胞,成了造就安贫小姊妹这个大修会的雏形。

    这个发展和成长,刚贞和她的同伴们在一八四0年的时候还没有领会到。只是,她们已经梦想着去收容更多可怜的人,供养、照顾和关怀他们,金钱方面,天主是不会让她们处于困境的。可是屋子实在太挤迫了,她们决定迁往另一个较大的地方。

    刚好,附近有一所房子出租,以前是一问小酒吧,那里有一间宽敞的厅堂,虽然阴暗,但厅后还有两间小房。年租一百法郎,于是便这样定下来。一八四一年圣弥额尔瞻礼日,她们便搬进去居住了。那个地方一直部被称为「地下大厅」。

    十二位老婆婆住了进去,刚贞、芳松、崔丹妮住在后面的小房间,湛梅和玛德莲不但把她们小小数目的金钱拿出来,并且分担了工作。老婆婆们也尽其所能,纺些羊毛线或芋麻线来贩卖,以维持大家的生活。

    在「地下大厅」住了不久,房子已不够更多人居住了。恰巧附近有一座古旧的修道院出售。于是便筹募了一笔款项,预算靠将来的募捐,也可偿还债项的。她们就在一八四二年二月买下了十字院,并在同年九月迁入了。

一八四二年五月二十九日,这个小团体为了组织策划将来,与巴叶神父一起举行了一次会议。她们拟订了一些规章,正式取名为「穷人的婢女」,并推举余刚贞为会长,向她许诺服从。这个小团体有如一枝嫩芽,无声无息的生长起来,渐渐地展现出了修道团体的面貌。余刚贞随着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上,辨认出是圣神的指引和推动。

第五章 为穷人乞讨
 

一八四二——一八五二

    「刚贞姐,你替代我们,为我们出去乞讨吧」,那些过去赖行乞维生的老婆婆这样的向她说。这带出了募捐的动机和重心所在:这行动成了刚贞生命的一环。她取代了穷人的身份,与穷人认同。或更好说在耶稣精神的引导下,她在这些穷人身上,认出「自己的骨肉」  (依五十八:七)。他们的困苦就是她的困苦,他们的乞讨就是她的乞讨。

    还有,驱使她去行乞的实际原因是:如果她让这些老妇人像被她收留以前一样,继续在镇内四处奔走行乞,她们就会遇到更多的危险和引诱,特别在她们当中有些是酗酒的。于是,她很客气的从她们那里取得了赈济她们的人的地址,并且代替她们去行乞。她会解释说:「先生,以后不再是那位老人家,而是我代替她来,请你继续帮助「我们」。「我们」二字意义深长。

    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余刚贞的自尊很强,尽管她在年轻时曾深受康家镇妇女们守望相助的善良风气所感动,但这并不足以推动她作出乐于沿门行乞的决定。晚年时,她仍然记得怎样克服自己,并多次说出:「当我提着篮子,为穷人沿门求乞时……我要很大的勇气;不过我愿意为了好天主和挚爱的穷人们去做。」

    在第南的圣若望昆仲会的修上们是一个热心的团体,他们在那里有一间医院,郭代修士在余刚贞正在为募捐这事而踌躇时帮助了她,一天,郭代修士为了他们的医院正各处去募捐。他来到「地下大厅」,发觉余刚贞处于困境,不知所从,他们彼此明白。他帮助她毅然的踏上募捐的途径。为了鼓励她,他答应支持她,并告知他所熟悉的家庭有关她的卫作。传说作求乞之用的第一个篮子是郭代修士送给她的。

    于是,余刚贞开始去行乞,她讨取金钱,也讨取物品……例如食物……甚王残羹剩饭,以及用具衣服等……「如果你能给我一些盐或一小块牛油,我便感激不尽了……」,「我们需要一只锅,为煮沸衣服之用」

    「一些毛线或棉线……我们都用得着的……」她不怕在言谈中表现出她的信仰:例如她需要一张床,她就会去讨取一些木料。她甚至会说:「我很想要一些木料,为减轻耶稣基督肢体的乏累」。

    她并不是常常得到客气的接待。有一次,她向一位富有但吝啬的老先生募捐,但她知道怎样去说服他。结果他捐了一笔可观的款项。第二天,她又登门求助,这次,他可生气了。余刚贞微笑说:「先生,我的穷人昨天饿了,今天又饿了,明天还会饿啊!」结果,他又给了些食物,并许下要继续捐助。她就这样带着微笑去邀请富有的人去反省他们该尽的责任。

此外,还有一件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有一位年纪很大的独身汉被激恼了,给了她一记耳光。她温和地回答说:「谢谢,这是你给我的礼物,现在请你给我的穷人们一些东西吧!   

    她时常到福利机构去求助,起初人们待她还很客气。一天,一位女职员很粗暴地叫她站到乞丐的行列等侯。她听从了,事实上!她是来乞讨的,那正是她的位置。

    生活有时候很艰苦,她会自我鼓励,决不自馁,并鼓励她的同伴说:「为了天主,勇往向前!」。屡次,在圣瑟味城的一些庆日里,她会像惯常一样微笑着说:「今日,我们的募捐一定会大有所获,因为老人们吃了一顿丰富的大餐,圣若瑟一定很高兴,见到托庇于他的人,得到这么好的照顾,他会祝福我们的!

    她似乎有着令人神往的风采,一位与她非常熟络的先生这样赞叹说:「她求助时,举止潇洒,善于辞令,可说她是一面赞颂天主一面募捐。」这样一来,募捐本身被提升了。余刚贞本来只要引起富人们的恻隐之心,

    借着募捐的支助,这个小团体的工作可以扩展了,顺利的搬到十字院去。在一八四二年十一月已收容了二十六位老妇人,其中有些是患病的,需要很多的照顾。

    玛德莲加入了帮忙,她和崔丹妮不再出外工作,全部时间都用来照顾她们所收容的受苦的人。不久,湛梅也这样做了。从此,只有靠着募捐来维持生活和偿还购买十字院的款项。

    一位医生,过去早在罗撒医院认识了刚贞,很高兴见到她兴办十宇会院,允诺义务照顾穷困的老人们。他倾力相助直至一八五七年。

    在一八四二年与一八四三年之间的冬天,值得一提的,就是收容了第一位老先生。有人通知余刚贞,一名老水手独自一人在潮湿的地窖中卧病,她到了那里,发现他的情形实在可怜,衣衫褴褛地卧在腐烂的草堆上,精神憔悴不堪,激发了余刚贞的同情心,便出去将所见的情形告诉了一位善心人仕,过了一会儿,她便拿着干净的内外衣回来,替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并把他带到十字院去。他的名字叫赖斯耐,身体逐渐复原,不久,其它的老先生也开始加入与他作伴了。

    有时候,为应付急需,需要扩大募捐的范围。一天,颇有名声的杜布小姐自愿陪同余刚贞到邻近的乡村去募捐。她的行动引入注意,大家都纷纷慷慨捐助。她们得到了大量的麦子、蓄麦、马铃薯,还有线和布匹,也结识了不少新的朋友。

    为偿还购买十字会院而欠下的两万法郎,她们日常,除了劳碌的讨取菜肴饭羹和衣服外,还到市场和圣马罗港的船上募捐。两年半后,即一八八四年底,余刚贞已把债项全部还清,比预定的日期早了七年。

    有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捐赠。一位声名狼籍的女鱼贩,被接到十字会院后,完全改变过来,重获尊严。她的侄儿惊讶下已,在遗嘱中定下捐赠七千法郎给十宇会院,不久他就去世了。

    这笔钱来得恰巧,刚好足够支付正在建筑的新房子的屋顶的费用。虽然她们在全无经费下,将仅有的五十个铜钱放在圣母像前便开始动工。大家热烈的响应,有人送来石子,有人送来沙泥,另外有人义务担任搬运,如泥水匠、木匠都来义务帮工,修女们将沙石混合在一起。尚欠三千法郎,蒙提翁奖金,正好填补上。

    这笔奖金是由法兰西大学研究院设立的。每年一次颁发给最有贡献的法籍清贫人士。十字会院的朋友,说服了余刚贞申请这笔奖金。圣瑟味城的市长与市议员们共同向该研究院推荐。一八四五年十二月十一日在一班显赫的听众,如雨果、拉马丁、夏多布列昂、狄亚尔等人面前,杜班先生以前辈的身分,对谦厚的余刚贞极之称扬嘉许,许多报章都竞相刊登了这个消息和杜班先生的讲词。

    余刚贞领会到这些讲稿对她很有帮助,无论去到那里募捐,她都带着她所说的「大学研究院的小册于」,为她这是有效的推荐书。实在,每当她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如第南、勒恩、杜尔、安热及法国其它的市镇募捐时,就用这小册子,来向政府当局阐明她的工作。

    从一八四二到一八五二年,在这十年内,余刚贞差不多完全没有间断的,四处奔波募捐。天主亦从没有让她对祂的依赖和信任落空。令人惊讶的是:手上全无现金,也没有固定的收入,入住的老人越来越多;他们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很开心,院舍逐渐扩大,而且还需要增办……除了余刚贞无休无止的劝捐;大家受她的感动而作出响应,以及她对上主悲悯穷苦弱小的信心外,没有其它可以解释的了。

第六章 贫者的姊妹
 

    余刚贞和她的同伴所组成的小团体都抱着过修道生活的决心,并逐步践行。

    她们私下誓许(不是修会正规形式的)贞洁和服从的愿。她们穿着同一款色的衣服,是那年代当地乡村妇女普遍穿着的。仿效圣若望昆仲会的会士佩带小十字苦架和束上皮带。她们也取了会名:余刚贞取名十字玛利修女。

    一八四三年十二月,余刚贞再次被选举为长上。但是,两个星期之后,巴叶神父竟将选举废除,自己指派只有二十三岁的玛利湛梅作会长。

   这样一来,他控制玛利湛梅当然比较余刚贞来得容易。因为他是湛梅的神师,而余刚贞已经五十一岁了,富有经验,二十六年来一直为圣瑟味城人所认识和爱戴。

    在那个年代,司铎作出了决定,妇女们还能够异议吗?她们只有俯首听从。无可否认,余刚贞为这事感到难过和不安……。

    一切如常继续着。除了她们外,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小团体内部所发生的变化。在外人面前,余刚贞仍是被公认的创办人。

    一八四四年初,这个小团体正式改称为「穷人的姊妹」,无疑是为了更适当的表达出耶稣富启发性的福音仁爱的精神,和决志与周围的兄弟姊妹甘苦与共。

    随着,修女们又私下发了甘贫和款待的愿,第四个愿是奉献自己去照顾长者;这是受到圣若望昆仲会的沿习启发而来的。

    一八四四年一月,玛利湛梅的妹妹英丽莉湛梅也跟随她去到十字会院。一八四五年底,芳济泰维丝也加入了成为第六位安贫小姊妹。

    在随着而来的一年,她们跨入了个新的里程,创建第二间安老院。

    一八四六年一月,余刚贞去到勒恩为圣瑟味城的贫困者募捐,并请当地的报章替她刊登消息。早在一个月前,这报章在刊载颁发蒙提翁奖和杜班先生在法兰西研究院演讲的演词时已报导过有关她的事。

    余刚贞从抵达勒恩开始,就发觉到那里的乞丐比圣瑟味城的为少,但却有很多孤苦无依的老年人。在市镇的贫民区里,哀鸿遍野,境况凄惨。她便有建院的念头,并向她的长上修书问准。

    就在那时,她接触过一些名门权贵,但并不是常常得到支持;可是她并不气馁,而且说:「不错,这是疯狂的事,看来不可能,但是如果天主与我们在一起,一定能成。」天主又怎会不与弱小者在一起呢?

    刚贞在勒恩租一个大房问,连在侧还有一间小的,湛梅前来与她会合。很快,便收容了十位老人家。

    为找寻更适合的房子,两位小姊妹四处奔波,仍无结果。她们就转向圣若瑟求助(圣若瑟在小姊妹的祈祷和敬礼中,占着重要的位置。)三月十九日,是他的庆节,湛梅在诸圣堂那里祈祷,一个陌生人走近,问她:

    「你们找到了房子没有?」 「还没有啊!」「我有你们所要的……」。她们便去看,房子座落在玛德兰方堡区,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相连的另一座可作为小圣堂之用。她们获得圣瑟味城那边的同意,便在三月二十五日签了契约,当天便搬进去了。还有兵士来帮助老妪们搬家。在穷困中,安老院继续扩展着。

    值得鼓舞的,有几位保守生在圣瑟味城加入,她们是来自勒恩和附近的地方。

    余刚贞在维持富知尔继续着募捐的工作。人们看到她就好像受到一种感召,屡次在她经过的地方之后,都有青年请求加入初学院。

    也许是在那时,余刚贞去到勒敦欧德会士的学校(她自己也多多少少是属于欧德会的)。一位神父忆述说:「我到会客室去见她,使我呆住了……我也无拘束的把她领到高年级学生的课室中,大约有一百多位……余刚贞和蔼地,简要地述说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学生们深受感动和敬佩,大家都纷纷倾囊帮助……」

    多年来,修女们得到圣若望昆仲会的前任省会长马稣菲理神父的指导。一八四六年春她们拟订了一本比较早期规章更完善的会规。其中有些章节是直接取自昆仲会的会宪。圣欧德的精神更一直维持至今,在日常诵念的经文细节中均表露出来。

    不久之后,借着刚贞的募捐在第南开办了第三间安老院,那原是城门的一座堡垒。没有多久,他们就离开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搬到一间古旧的修院。下一章我们再会提到这古旧的堡垒。

    刚贞继续风尘仆仆的去募捐。一八四七年一月圣庇那当地一份报章刊载着:「热心济困扶贫的余刚贞在善事上创下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成绩,去年不列颠的几份报章屡有报导。现在她正在我们的城市中为  她的工作筹募。当她去见善长仁翁时,只要说:「我是余刚贞」,这个名字便足以便人解囊相助」。

    余刚贞「肩上背着袋子,手上提着篮子」不停的走着,代替贫困老人去乞讨,有时则是为援助就近在圣瑟味城,勒恩、第南和都尔等地开办的安老院而奔走。

    她从会中的领导行列里被排挤出来,但许多次,还是她亲自把事业从濒危边缘挽救过来。因为人们信任的是她,也只有她知道如何着手。每到一处,她当机立断,筹募需要的经费,鼓励各人一番,然后静悄悄的离去,别的地方也在等着她呢。她没有「枕首之处」,也似乎没有隶属于一个固定的团体。只要遭遇不幸的老人家能够安居乐业,她就甘愿四处漂泊。

 

第七章 作家笔下像
 

     话说回来,一八四六年八月初,余刚贞和玛利湛梅得到第南当地政府的许可,将一座弃置的堡垒给她们暂用。

    三个星期后,一位英籍游客来到第南的安老院访问余刚贞。事后,他在报章刊登了访问的经过,以下是译稿的一部分:

    「要到达她们所住的地方,必须经过一道曲折难行的螺旋梯级;天花板很低,墙壁已萧条剥落;加上细小而安装着铁条的窗子,令人感觉到好像在地窖或监狱一样。然而在灯笼光掩映下,老人们流露着安祥的面容,将凄凉的气氛冲淡了。

    余刚贞很友善地接待我们……她朴实敦厚,身穿黑袍,头戴小白帽,那是团体所采用的衣着。她的年纪看来约五十岁,中等身材,褐色的皮肤,看来有点劳累,但面貌却安祥和蔼,完全没有自负自爱的表现。

    这位访客便和余刚贞诚恳交谈起来,他也是位热心于慈善工作的人,正准备开办一间护老院。余刚贞一一答复了他的问题。

    她说她今天不知明天生活费的着落,但她坚信天主永远不会舍弃不幸的人。因而本着这个原则去行事:「我们为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吾主耶稣基督所作。」

    我问她怎样辨认出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她回答说:「我所收容的都是那些自己前来求助而且看来实在是清贫的人;那些年迈的和有病的便优先收容,我也会向他们的邻居探问有关他们的为人和收入等资料。

为帮助那些仍有工作能力的老人不致投闲置散,她便会叫他们拆毛织物或整迭旧布块,用来纺织毛衣和缝拼衣物。这样,每日也可赚得六个铜币……他们也可按照能力做其它的工作,并从中取得三分之一的利益。」

余刚贞也提到怎样从不同的商人中讨取一些尚好但不易销售的贷品。

    我对她说,当她走遍全法国后,她该来英国教导我们如何照顾不幸的人。她回答说:「如果有人邀请,赖天主的帮助,我一定会去。」

    在这位女子身上,蕴藏着一种安祥和庄重的气质。面对着她,犹如在一个伟人面前。她说的话动人心弦,我也说不出为甚么自己竟会热泪盈眶。

    这就是余刚贞,不列颠省贫困者之友,只要看到她,一切的焦虑不安都会得到减轻。」

    两年后,巴黎世界杂志的总编辑路易弗约发表了一份有关余刚贞和她工作的报导。

    这位有名的天主教记者得到机会探访了最近在都尔建立的安老院。不久,他又出席了全国大会,讨论有关「救济的法规」,载在一八四八年的国家宪法的前言中……他对此法规没有好感。

    会议结束后,他写了一篇铿锵有力的文章,述说他对议会议员阐明他要介绍一位「任何社会主义者都比不上的出色人物」,他要说的是余刚贞:

    她极爱穷人,因为她热爱天主。一天,她问她的听告神怎样能更天主。神师说:『,直到在,你对穷人所做的只是施:如今,你应该与他分享』……上,余刚贞便多了一位同伴,或更好有了一位主人…

    那篇文章继续报导弗约在都尔会院的访问:

    「我看到的都是衣着整,面容愉快和精神焕发的老人。年的修女和老人,彼此之流露着关怀和尊重,令人看到心感欣慰……

    修女在各、万面都老人,毫无分,唯一不同之,便是她们是在服侍,而老人是被服侍……在急需,常能及解困。晚饭后甚有剩下,次日早点,也甚都不缺少。房子自捐。要收留不速而的老人,就有人送和捐衣服。」  (一八四八年九月十三日世界

    世界报是一份颇为畅销的报章,约弗的报导让大家认识了安贫小姊妹的安老工作。

第八章 花繁紫满枝
 

在修会创始的时候,总会院和初学院是在圣瑟味城的旧十字会院。直至一八四七年,该屋除了要容纳老人之外,尚有十五位备修生和已在受培育的初学生要居住,为此地方实在太下够用了。

    湛梅修女的神师巴叶神父,与勒恩的主教交往不很好,于是就将总会院和初学院迁到都尔那新建的会院去。

这时加入该会的女青年越来越多,在一八四九年的夏天,已有四十位了。

    在此之前的几个月,余刚贞被修女们召唤到都尔,这间并非由她一手建立的安老院要她去帮忙。一八四九年二月,她抵达那里,主要原因是要获得官方的许可证。   

余刚贞得到一位慷慨、有品德,在修女建院的工作上不遗余力,倾囊相助的杜朋先生的热烈欢迎:

这两日里,我有幸得到小领导人余刚贞和我在一起……她对天主的信令人赞叹天主的点。她会造福都尔的市民。只有胡涂的世俗人,才以为这位自讨饭的人』是向他伸手求助的。其,他睁开眼睛,留心听她简朴而情的谈论天主人照之恩,便明白得益的是他自己了。」

    我们保留了那时候的一封信:年轻的保莲修女在都尔写信给巴叶神父(一八四九年二月),报导她陪伴余刚贞拜访恩人和主教的经过。她们往见堂区主任,但主任司铎建议她们去见主教,向他索取一封拜访堂区主任的介绍信。她们到了主教那里。根据信中所述,我们可以了解到余刚贞创会早期的十年内,在会中的境况。主教说他不敢将事情推展得太速。她于是跪下表示听从和接受决定。主教大受感动,答允几天之后便给她介绍信……我们真希望邬特曼先生(他是圣文生慈善会的会员,也是小姊妹的得力朋友)在都尔,好能在报章上刊载有关余刚贞修女的消息。她对我说这样做会很有用的。她去过许多店铺,但人们都心如铁石……」

    我们也拜访了市长夫人,她很热切的招呼我们。虽然我们没有见到市长,但在当晚就收到她替市长发给我们的许可证,准许我们在他的管辖区内募捐。

    「我非常喜欢余刚贞修女,她真好。她很高兴留在都尔,但一想到仍不能出外募捐,她便有些不快……

    「我想加大利纳修女,很适宜担任募捐的工作,余刚贞修女很喜欢她……」

    终于余刚贞为都尔的安老院打下了稳固的基础,在市民当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八月一日,在巴黎开始建立新院:圣文生善会由墉尔特先生知道有关安老的工作,他们便要求在巴黎也设立安老院。

    同年,一八四九年底,再建立了另外两间安老院,一间在柏桑松。另一问在南特。

    而安贫小姊妹的名,稍后便正式公开确立,这是南特传播开来的。人们认为这个名字最能表达余刚贞内心的愿望:泛爱众人,自甘作小。

    余刚贞没有直接参与巴黎、柏桑松和南特等地安老院的建设。相反,地却促成了安热安老院的诞生,让我们来看看是怎样起始的。

    一八四九年十二月,余刚贞为了募捐,不辞劳苦的来到了安热,几个家庭已经在等候着她。虽然,她是为了那些已经成立了的安老院筹募经费而来到这里。但自开始(如在勒恩一样),她早有意在对她的劝捐反应热烈的安热市,为贫苦无依的老人建立一个栖身之所。

    由于得到勒恩副主教的帮助,很快找到了房屋,就在一八五0年四月创院。其间,余刚贞可能带着筹募所得的款项回到都尔,然后又到其它的城市求助。四月三日她在湛梅修女和另外两位年轻修女的陪同下再去到安热。安热欧志保主教热烈地欢迎她们。犹如过去一样,她们抵达时两手空空;她们四个人,袋里共有六个法郎,便开始创办这所安老院了。

    一切手续完全办妥后,就迁入居住和开始募捐的工作。两天之后湛梅很满意地回返都尔,同行的还有两位安热的备修生。在四月底已经收容了第一批老人家。

    捐赠的物品源源不绝,可是牛油奇缺。余刚贞看见老人们啃着干面包,便说:「其实,这里是盛产牛油的地方,你们为甚么不祈求圣若瑟呢?」她便在圣若瑟像前点了盏常明灯,将所有空的牛油碟子都拿来,还写了一张字条:「圣若瑟,请送些牛油给我们的老人吧!」。来访的客人,有些觉得出奇,有些对这率直的举动取笑打趣;其中还有人对这方法的有效性表示出是否「充分理智」的质疑。可是,在这天真的举动下,潜藏着一种非常的信德。几天之后,一位无名氏捐赠了一大批牛油,把那些空碟子完全装满了。

    余刚贞希望院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凭着与安熟人的友好关系,一日,她去见驻守当地的上校,请他在一个庆曰的下午,派一些军乐队的乐师去给老人们演奏。上校回答说:「修女,为了让你和老人家快乐,我会派整个乐队去。」这班安热的军乐队,在乐声悠扬中,好像奏出了爱的喜乐在于付出自我,同时也使别人的爱苏醒。

    余刚贞离开安热,到省内其它各城镇去募捐。一八五零年王五一年冬季,在第南、罗利隆和布斯等地都可以找到她的足迹。

    在布斯市,余刚贞遇到一位对她的工作并不鼓励的女士。余刚贞静静听她说下去,并考虑后答说:「那么,也让我们试一试吧!

    她开始去募捐,并有一位朋友陪伴着她。她来到一间接待冷慢的住宅门前,她的朋友提议过门不入。但余刚贞却抓着绳铃回答说:「我们因天主而拉铃,天主一定降福我们的。」果真,她们得到一笔慷慨的捐赠。

    除了借着募捐让人们觉醒到同甘共苦的意义外,余刚贞也关注由她而成立的大家庭的发展。继安热之后,分别在波多、卢昂、南锡建院。虽然她自己没有亲身参与筹划。

    同年,在英国伦敦的郊区,开办了第一座会院。不要忘记,不久之前狄更斯来到巴黎,探访了修女们新近建立的院舍。一八五二年二月十四曰就在他主持的家庭生活周刊发表了他深刻的感受:首先叙述了会院起源,然后描述圣雅各伯街的会院:「……一位老人将双脚放近暖炉,低声喃喃说,他觉得很舒服,他的脚得到时常保持温暖。他忘不了那些严寒的日子和冰冻的街道。但现在他觉得很舒眼,很舒服……」这位小说家的见证帮助了「安贫小姊妹」在他的国家迅速建立。

    在一八五三年,已经有五百位修女,地区的扩展和人数的增加同步向前,这促成了修会本身的发展:会宪的修订和确立。一八五一年马苏菲理神父和巴叶神父一起在里耳为此埋首工作了三个星期。一八五二年,把修订的会宪呈阅于勒恩主教。布劳塞主教才签字批准。从此,安贫小姊妹就正式的成为教会中的一个修会了。

    这份主教的认可,同时公开地批准了巴叶神父联合湛梅修女同为修会的总会长。他渴望的就是得到这个职位,现在他该心满意足了。

    跟着,巴叶神父就在勒恩居住。那时,正好在城外的兰贝汀买了一块地,面积颇大,就把初学院和最近由都尔搬到巴黎的总会院,一并迁到勒恩的会院。五月三十一日,主教亲身来到总会院主持二十四位备修生领会衣和十七位初学生发愿的典礼。

 

第九章 事业被偷取
 

一八五二——一八五六

    回看巴叶神父的古怪行为,令人迷个不解,唯一的解释也许是受了心理不正常的影响。

    在一八四三年,他废除了余刚贞会长的职位,并将此职责指派给受她领导的玛利湛梅修女。在随后的几年,他对事务的控制愈来愈强,而余刚贞则风尘仆仆的为新创立的院舍四处筹备经费,亲身参与两间新会院的创立,支援那些处于困境的。她的出现和她的名声保证了她对照顾风烛残年的长者的重视和动力。

   后来得到主教的许可,就在勒恩成立了总会院。巴叶神父随着毫不延缓的、做出一个完全改变了余刚贞生活方式的决定:把她召回总院。此后,她不再与外界的朋友恩人继续来往了。在修会内也不被重用:只在兰贝汀的围墙后面,隐晦的度过她的余生。

    余副贞还不到六十岁,仍然活力充沛,但她谦逊地听从了。她留在勒恩,随后留在圣伯尔的兰都圣若瑟总会院一直到离世。在这二十七载悠长的岁月里,过着忍辱和虔敬的生活。

    在兰贝汀,她谦卑自下。从此人们叫她「玛利十字修女」。在修会内,就很少提到余刚贞这个名字:可是在外,这名字却清晰的留在很多人的记忆里。

    一八五三年,已经有六十四位备修生。起初,她负责备修生的劳动工作。她们对她的温和良善留有深刻的印象。她喜爱年轻人,也赢得她们的爱戴。

    她没有抱怨,完全忘我。后来,一位修女更说.,「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半句坏话,能引人猜测到她曾经是第一位总会长。当她和我们谈及到初期的长上时,她极其敬重。当她与她们交往时,态度非常谦恭。

    一八五三年,余刚贞看着早期的同伴只有三十二岁的崔丹妮去世。有一天,不知是否因为这个死别永诀或是她所受的痛苦,抑或是想起最初创立修会时的考验,因而有所感触,她向备修生们说:「我们是接植在十字架上的」。

    这棵接枝成长为茁壮的小树,获得教会的承认。在一八五四年七月九日,教宗比约九世核准了安贫小姊妹会,余刚贞感受到信德所带来的无穷喜乐!

    为了让人相信他是这个新创立的修会的创始人和总会长,巴叶神父曾经多次窜改了修会创始的历史。在其后的三十六年里,加入修会的女青年,就只听到这个歪曲了的事实:余刚贞是第三名的安贫小姊妹。

    巴叶神父好大喜功、强使别人向他作出异常的尊敬:在修会内独揽大权,凡事都要经过他的手,并由他来作决定;事无大小,都要向他请示。

     这些怪异、令人惊讶的行为,终于被教会上方知道了。因此,成立了一个宗座调查会。一八九0年,巴叶神父被召到罗马去,最后在一修道院中度过余生。   

    四十多年之久,湛梅修女顺命听从他,她以为这样做是对的。但是屡次在履行服从的责任和事实真相之间挣扎。在去世前不久,她曾向一位修女坦白承认:「我不是第一位安贫小姊妹,也不是这事业的首创人,余刚贞才是创始人和第一位安贫小姊妹。」

    余刚贞满腔痛苦,她清楚知道事实真相,也不同意这样做法,但活在这些处境中,她的信德超越了一切人和事。她保持无执的平常心,竟至能向巴叶神父说:「你将我的事业抢走了,可是我甘心地让给你。」

 

第十章 何需定期粮!
 

一八五六一八六五

    一八五六年春,余刚贞伴同一群初学生和备修生迁到圣伯尔距离贝兰汀大约三十五公里的兰都圣若瑟总会院。

    在那里,她过着平淡的生活,担任着一些无关重要的工作。多年来,在两位初学生的陪同下,住宿在那间被人称为钟楼房的小房间里。

    人们将她闲放在一旁,她虽然是总议会的一员,但从没有被召去。

    然而,有一次,她出席了,她的签名足以证明,那是一八六五年的事。那时,修会面临一些重要的问题,触及安贫小姊妹圣召的本质:就是有关修会守贫的准则。

     一直到那时,她们就极望与穷人不分彼此,与他们一起过着一种只靠别人捐助的生活,而不依靠任何安全保障或固定收入。她们的资产就是所居住的房屋,她们唯一的保障。

    事实上,这些概念还没有明文规定。开始时她们曾接受一些固定的收入和基金,但都是在例外的情形下。

    一八六五年,又发生了同样的事,一笔四千法郎的遗产,要以定期收息的方式赠与修会,再次要面对接受或者拒绝这个问题。在犹豫不决的时侯,一位协助小姊妹有关财政问题的朋友,提出以下的原则:「你们若准许我提出愚见,我认为你们若接受此款项,首先要获得准许,不将此款项放入银行生利,而直接用来清还巴黎安老院的欠债。你们应该只拥有所居住的房屋,其余的就依赖爱德的施与。如果小妹希望有生息收入,她们便失去那曾使以色列民在野中生存的特恩。如果她们囤积玛纳玛纳便她们手中腐生在天主的子民身上一。」

    这是一个冒大风险的提议。那时,资本主义崛起,法国规模宏大的银行随着时势,发起使用支票:赛古伯爵夫人自己也写了一本有关经济的书:「嘉斯巴的财产」。

    人们只讲利益,金钱取代宗教成了崇拜的对象。

    可是,安贫小姊妹醒觉到大众对她们的期望,坚决毅然选择了寄望上主,无执无求。

    首先她们询问了许多主教的意见,然后召开总议会。

    就在这次会议,余刚贞被召出席。她在惊愕之下推辞说:「我只是一个无知的愚者,我能说甚么呢?」但她们催迫着她,于是她说:「既然你们要我去,我就服从吧!

    她出席总议会,并清楚的说出她的意见:要继续拒绝接受任何固定的收入,要完全依靠施与和捐赠。

    这个方针被采纳了。各会院接到通知书,书中注明:「修会不得拥有任何公债利息或永久性的固定收益。为此,不可接受任何可以带来固定收益或其他具有永久性条件的遗产、捐赠、基金或献仪。」

    修会拟好呈文,通知政府有关部门,司法部和宗教部上述这项决定。

    翌年,政府正式宣布同意,并记下档案有关拒绝接受四千法郎遗产之事。

    后来,余刚贞还请那些年轻修女一同祈祷说:「希望我们不要对那些坚持捐赠固定收益拓人让步。」

我们可以看到,她怎样在祈祷中看顾她所创立的修会,特别祈求能于无执抱朴,全心依赖天父的眷顾慈恩。

 

第十一章 慧语表寸胆
 

一八六五——一八七九

    她在兰都圣若瑟总院度过默默无闻的悠长岁月。她一点也不引人注意,只是有时候,我们看到一个长长的身影……手持玫瑰念珠。十字玛利修女「身躯挺直,扶着手杖……在草坪丛林中散步,赞叹并感谢天主……当遇到那些略知事业开创经过的老朋友时……不禁唱起自己的赞主曲来。她的风采就是她的朴实。」

    此外,尚有她在日常生活中一些充满智慧的话,有时富有创意,有时相当幽默。例如,一日她向初学生解释,当别人为难我们时,应该怎样?她说:「我们要像一个用毛绒织成的口袋,就是石子投入去也不会作响。」

    「做克苦补赎」到底是甚么?她想到一个实在的事例:「两位小姊妹出外募捐,提着很多的东西,忽然风雨交加,她们全身湿透了……如果她们慷慨的接受这些不快的事,欣然服从天主的安排,她们是做克苦补赎。」

   一天十字玛利修女叫一位年轻的修女走到打开的窗子旁,从那里可看到工人们正在打磨石头,便向她说:「你看见这些工人为建筑圣堂而打磨的白石头吗?他们怎样将这石头磨成美观平滑,你也应该怎样让吾主琢磨!

    嘉兰修女在走廊大步奔跑,余刚贞便叫住她说:「你让一个人留在你后面了!」嘉兰修女诧异地转过身来说:「对不起,小姊妹,我看不见任何人啊!」 「是吗?是好天主啊! 祂让你跑在前头。吾主耶稣从来不走那么快,祂不像你那么着急……」

    回首已逝的岁月,不少慧语传留给了我们。往事依稀,其中一些也有引入注目的事。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在圣堂内,她抱着其中一个,年约四或五岁的,但还不会走路。为此,她祈求,希望他能获得痊愈。当她抱着孩子出来时,刚巧遇到余刚贞,她把孩子接过来,然后放在地上说:「孩子,你好重啊!」并把自己的拐杖放在他手里,他竟然自己行走了。她的母亲惊讶地叫说:「小若望会走啦!他是用余刚贞的拐杖行走的!

    年复一年的过去,大约在一八七0年,余刚贞搬离钟楼房住到病房去,她将住在那里直到去世为止,和她同住的还有三位修女。

    她很关心当时一八七0年的悲惨战争,梵蒂冈第一届大公会议,便由于罗马被推行意国统一的革命军所占领,而被迫提早闭幕。她对传教活动也非常关注,院内的神父从外地回来都会去见她告诉她所见、所闻和听做的事,并请她代祷。那位帮助修会在法国境外拓展,贡献良多,来自法国北部的乐利雅神父,尤其敬重她,乐于求她代祷。

    她欣赏所看到的一切,譬如花园里花朵的美艳……一日,一位年的修女看,问她说:「知道是造的?」修女回答:「是天主!」于是余刚贞,欣:「是我配呀!

     祈祷在她的日程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她对圣体的热忱,对基督苦难和苦路的敬礼,还有对圣母的敬爱,初学生们都看得清楚。当她画十字圣号和前去领圣体时,溢着虔敬和悦乐,令许多小姊妹深受感动。只要注视着她,「像受感染的要像她那般热爱圣体」。另外,也有些修女注意到她对圣母的孺慕之情,「看着她诵念玫瑰经是一件乐事。她也爱说:借着万福玛利亚,我们便会上天堂!

    那时,一位初学生指出:「她是在天主临在中生活,也常常向我们谈及这一点。」谈论到祈祷她从来不会词拙。她那些富有创意和内涵的话,处处反映出她在灵修上的经验:「在天主面前要谦小无我,当你默祷时,应该由此开始。在天主跟前要成为一只小青蛙」。在处于困境时(无可置疑,这几句话内,多多少少有一点她自己的心声);当你感到力尽筋疲、孤独无助时,去找耶稣,你只要向弛说:「你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耶稣,只有你知道一切,请来帮助我。」然后离去,不要再担心需要做甚么,告诉了天主便足够,祂绝不会忘记的……」

    谈到祈祷的方式,她指出口诵要明智。在和初学生诵念经文后,「她会提醒她们,日后和老人一起祈祷时,经文和敬礼太冗长,会令他们厌烦,甚至也许会在念玫瑰经时,抽起烟来……」。

    她也乐意将自己多年来对长者服务的心得与年轻的修女们分享:「你们要常常开心宽容,我们的老人家不喜欢看愁眉苦脸的!

    当她谈到贫苦者,「便心灵跳跃」。她会说:「要热爱天主,和在祂内的贫苦者……应该以信仰的精神在老人身上看到耶稣,他们是天主的代言人。」

    她给修女们的忠告,措辞简浅,但爱意深长:「煮饭和照顾病人一样,不要伯麻烦艰苦,无论别人对你所做的表示感激与否,一律要像慈母般对待他们。」并在心里说:「耶稣,一切都是为你做的!  「悲悲善待贫苦者,在末日,耶稣将以慈悲对待你。」

    许多时候,她也会提及募捐:「不要怕为贫苦者服务,为他们出外募捐,因为他们是吾主受苦的肢体。」

    她处事稳重,又知道后果。「行事前应该反思祈祷。谨口慎言,这是我做事的原则。」她是这样罕见的提起自己,在此吐露了她的秘密。

    另外一个秘密,就是钟爱谦小:你们小,非常小,万分小:如果你们自大傲,修倒毁!」「只有小的人才能中悦天主 ……」

    当她八十岁时,仍保持着令人尊重的风采。一位英籍的少妇描述说:「步履稳定,一手搭在一位年轻修女的肩上,一手扶着结实的拐杖,身子挺直,举止灵活……在小径上漫步。而最令人难忘的是她那温和的微笑……」

    有时,她会笑盈盈地向初学生们阐释圣书涵义。有一次,在诵读圣书时,提到「圣泪」的问题:她把书本合上,对小姊妹说:「你们中有些人也许不爱听到这点,并且会说:『我吗!我哭不出来……我也不愿意常常流泪……』不要为你没有「圣泪」而不安!流泪饮泣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甘心情愿地做牺牲,平静地接受指责,这就是圣泪。我想,今天你们已经这样的哭了好几次……」超脱、稳重和明智,这就是余刚贞。

     渐渐地,她视力变弱,在最后的两三年,几乎甚么也看不见了。但她说:「当你们年老时,甚么也看不见。我呢,除了天主之外甚么也看不见。」又说:「只要天主看到我,就足够了!

    虽然年老体弱,但这并不妨碍她那开朗的喜乐的心,讲述令人发笑的故事或昔日有趣的旧事。譬如,她讲述在一次募捐时,得了一头小兔子,这只小动物不知怎样从她的手提篮里跳了出来,在附近嬉戏的孩子看到了,就追在后面,提了回来还给她,她就给他们每人两枚铜元作奖赏。

    一次,在复活节的时候,她走近一群正在练歌的修女们,说:「我们一起来赞颂,歌唱主耶稣复活的光荣!」随即,她举起双臂,打着拍子,唱起亚肋路亚来,唱得那么起劲,彷佛她要摆脱衰老的肉躯,随耶稣而去一样!

    多么的朝气蓬勃,多么的令人神往!她习惯了不断的感恩。「时时,处处,事事,我重复说,要感谢主赞美主!

    直到人生的尽头,她都喜欢咏唱歌谣或一些可能是她自己填上的类似童谣的小调:

    「请听穷人召唤声,高声呼喊心哀鸣;

!是一个好消息,喜乐欢欣快起程。]

又如:

    「做人要平和近易,任何事不要推辞;出外求乞的人儿,甚么东西都珍贵。」

还有:

    「啊,耶稣,被选者的君王,看谁爱你最多?

    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与天主越来越纯朴和深厚的契合似乎在她内释放出喜乐。

第十二章 离世进永生
 

一八七九

  在人生历程的最后几年里,余刚贞经常安详坦然地谈到死亡。

  一日,她对来看望她的修女说:「请给我唱这个短句:为何延长我在异地岸畔的居留?

    有时,她会说:「我渴望离开此世……」  「你不可以死啊!  「是,我渴望能见到天主。」

在离世前,她得偿最后心愿。一八七八年十一月修会向圣座呈请批准会宪(一八五四年获准的只是试用性)。一八七九年三月一日教宗良十三世批准了所请求的。

在圣瑟味城小小的开始,直到那时,四十年了,共有二千四百位小姊妹。

    余刚贞完成了她的工作和长时期的祈祷使命,她可以离去了。

    一八七九年八月一个清早,她感到不适。在领受了病人圣事后,她低声的祷告:「吁!玛利亚,你知道你是我的母亲,不要离开我……永恒的天父,今天请打开天门,让你最卑微可怜的女儿进去吧!她是多么的渴望见到你!」随着,声音逐渐微弱:「吁!玛利亚,我的母亲,来我这里!你知道我爱你,我渴望见到你!……」接着便悄悄的离开了。

    人们看到她的面容流露着深湛的平静安详。

    余刚贞完成了最后一次的自我奉献,一生与贫苦者为伍,并在贫苦中,投入天父的怀里。

 

第十三章 大爱世代传
 

    「人们会向你谈论我,不要查根究底,天主知道一切。」这是一八七六年三月十九日,余刚贞向一位刚发初愿三天,准备离开兰都圣若瑟总院去圣瑟味城的年轻修女,所说的临别赠言。

    无己忘我,这就是余刚贞的宏愿。在她离世时,她真的如愿以偿了。

    然而……一八九四年在湛梅修女逝世后,继她领导修会的那位修女,开始辑写修会历史。在一九零二年开始了第一步搜集历史资料的工作,大约三年之后,从一份有关余刚贞的亡者略传中证实了她是「修会创始人,也是第一位小姊妹」。

    把「她的事业」归还给她后,余刚贞遗留下来的使命,开始随着时光迅速发展。一九三五年,与她同时代的众多见证人,认为是适当的时候,在勒恩申请列品案,呈荐辨明圣德的声誉。翌年,余刚贞的遗骸由修会的墓地移置到圣堂的地窟。因第二次世界大战阻延了列品案的程序,要等到一九七零年七月才能向罗马呈递列品的提案。那时,许多目睹证人已不在了!罗马圣部只能从搜集所得的历史性资料去审查圣德的超越性。审查的结果在一九七九年二月呈上给教宗若望保禄二世,于同年七月十三日,余刚贞去世百周年前的六个星期,教宗宣布确认她的英豪德行。三年后,第一个医学无法解释的疾病痊愈事迹被承认了。住在安贫小姊妹属下,位于法国吐龙市安老院里的一位老先生安东沙勒染上了雷诺氏病症,并且相当严重,可能要遭受截肢之苦。想不到就在祈求余刚贞转祷的九日敬礼中,该病忽然痊愈了。

    一九八二年十月三日,教会宣认余刚贞是现代典范,并将她立为「真福」品。

    在使徒和社会服务的工作上,余刚贞是先驱,一百五十年前,当时人们对「老年」还没有特别意识,而余刚贞对此却已具有在人性上和福音性的了解。

    透过今日分布在三十个国家的安老服务工作,她邀请我们从信德的角度去考虑年长者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和角色,对教会和家庭的参与,这个年龄所提供的贡献,所具有的资源和所遇到的困难。她激励我们要抱着互相欣赏,彼此了解,坦诚沟通,共苦同甘的态度,这样才能将两代紧紧的联系起来。

    可是,余刚贞的讯息并不止于此。一个对她认识极深的人指出,她为人的特色是「赞颂上主」,那怕是被人为难,轻慢或敌视时,「她勇往直前,一样颂谢上主」。

    这颂赞是扎根于信仰。以穷人自居而乐在其中。余刚贞完全信赖天主的仁厚,投入上智的眷顾,自认是个无用的仆人,揭示源于「自天主期待一切」的欣悦。

    余刚贞是今日活出真福八端的模范。她的使命至今一直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