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光充足的北非海岸,大约现在阿尔及利亚的地方,在初期教会时期,有一个城市名叫达加斯特。离它不远的扎玛,曾经光辉一时的汉尼拔在此战败,永不复昔日荣光。长久以来,罗马人因与迦太基战争的惨痛损失,力图报复这个城市。在此地的罗马人有一个野心,要使这里变得比罗马更像罗马。因此,每一个镇都有它自己的澡堂,自己的竞技场,自己的户外圆形剧场,自己的神殿,以及自己的水道系统。甚至,还不准任何被流放的人到此寻求避难所。这里太像罗马了一一官员们曾经这么说。 大约在第四世纪的中叶,教会逐渐从长久的禁锢中解放了出来。君士坦丁大帝以一个基督徒的身分成为帝国领导者。长达四百多年被异教徒打压的时期终于接近尾声。可是,新的危机已经开始攻击基督徒的世界。人们发觉,扭曲真理要比直接否定它容易得多。异端和分裂派系也在民间到处散布。 在达加斯特郊区一栋别墅的中庭里,一位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并肩而坐,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阴影。非洲炽热的太阳刚沉到奴密迪亚山后不久,如同一盏油尽的灯,这一天已然结束。 「那,关于那位西彼廉主教呢?」小女孩问道。 「他被送去充军了,」老妇人回答着,.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位元老院议员,他的家庭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当时的人们不敢直接将他处死。虽然不久后,他也为基督付出了他的鲜血。这是天主的旨意,让他多留在世上一些时曰,好让他的羊群在试炼中更加坚强。. 「妳曾经见过他吗,奶奶?」小女孩再问。 「没有。」老妇人回答,「这是发生在我出生前的事。但我的妈妈认识他。那时他还小,和其它迦太基城里的人一样,他也还崇拜着异教的神。也就是在那时,蓓蓓,芬莉以及他们的同伴们勇敢的殉道。或许借着他们的死,天王已在他心里种下种子,因为过了没几年,他也信了主,成为基督徒。. 「再多讲一些嘛!」小女孩轻轻地说着。这样的故事对还是小女孩的莫尼加来说,听再多遍也听不腻。莫尼加的奶奶从小在宗教迫害的阴影下长大。而对莫尼加来说,她非常喜欢也非常渴望能听到奶奶细说在自己的土地上为信仰作证的故事。 「蓓蓓当时只比妳大了几岁,」那位老妇人说着,「她出生在一个高贵的家族。虽然她的父亲是异教徒,但她的母亲很早就信了主。她结了婚,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孩。当她被传唤到法庭接受当时罗马统治者希拉伦审判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为她的年轻和美貌动容。『崇拜我们的神吧!』他们说道,『这样妳就会没事了。』『我是个基督徒。』无论他们如何的强迫她、哀求她,她永远只回答这一句。 「她的父亲抱着她的孩子急忙走到她面前,把孩子放到她怀里。」妳怎能丢下妳的孩子不管?』他说,『并让我这个老人家忧伤而死?』 「为这个孩子想想吧!」在旁边的人喊道,『也可怜可怜妳的父亲吧!』 「蓓蓓眼里充满了泪水,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其他的人都以为她要退让屈服了。 「『只要放一点麦子到祭献盆里,』他们说,『妳就自由了一一看在妳孩子和妳父亲的分上吧!』 「她将她的孩子递回给她父亲。『我是一个基督徒,』她回答道,『天主会照料我的孩子的。』 「于是,她和她的同伴们就被带走,关进地牢,并被宣判要被丢到斗兽场里。在牢里的每一天,都有人来诱惑他们向世俗低头。芬莉的小孩就是在这段期间,在牢里出生的。有另一个信了主的姊妹偷偷将小婴儿救了出去,并让他在这样一个信仰里长大。芬莉之后再也没见过她的孩子。只要简单一句话,或是一个手势,他们就可以被放出狱,重建他们的家,回到他们原本美好的生活。唉!现在大多数的人已经没有为真理而战的勇气了,但仍有许多人为坚持真理而牺牲性命的。就像她们一样。 「他们再一次把蓓蓓的小孩带到她跟前,试图软化她的心。『在牢里就像在皇宫里一样。』她说道,将小孩的头倚靠在她胸前。她的父亲流着泪,甚至还数度因为过于悲愤而搥打她。『我是个基督徒。』她说,并将小婴儿再次递给了她父亲。 「他们就这样被丢进野兽堆里。芬莉和蓓蓓被一头愤怒的野牛刺得全身是伤,但还有一口气在。于是她们又被带到斗士前面准备斩首。芬莉被一刀致死,但那位斗士的手一直在发抖,连砍好几次都只轻轻伤到蓓蓓。『你比我还更害怕。』她无力地说着,同时将刀尖抵住自己的脖子。『再试一次吧!』于是,她就这样交付了她的性命。 莫尼加深深叹了口气:「如此脆弱,却又那么地坚强。」 「的确是的!宝贝,」老妇人回答,「就是那些在生活小事里坚强的人们,在试炼里才会更显出他们的坚强。」 「很难一直保持着坚强吧?」小女孩说。 「只要心里充满天主的爱就可以办得到的。」老妇人回答。 莫尼加没再说什么。她想到她自己的生活,以及好几次在天主的保佑下她惊险地躲过危难。她从小就被父亲的乳母带大,或许不致太被溺爱,但受到很完善的保护。当时的达加斯特城还是一个异教徒为主的城,好在这位忠实的仆人很清楚地知道在生活中存在的各式各样诱惑。小莫尼加从小就有着充沛的精力,以及过人的常识判断力。她同时也热爱天主,以及所有服事祂的礼仪。她常常会跪在教堂里一个安静的角落,一祈祷就是好几个小时。她会在那里献上她所有的困难和希望,并和一位看不见的挚友倾诉心里所有的秘密,尤其是她愿意为主及教会献身的渴望,那些她听过的许多殉道者故事所激起的渴望。有时因祈祷太久而回家晚了,她会虚心地接受指正和教导。因为她知道她违反了奶妈的规定,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她曾有一次倔强地不听从奶妈的规定,但此后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忘记在那次的教训。她的奶妈告诉她,在餐与餐之间不可以喝任何饮料,即使足在仲夏的大热天里也不行。她的奶妈说,若她连这点小小的克苦都忍受不了,那将来她根本没办法承受生活里各式各样更大的试炼。莫尼加渐渐习惯了这个规定。当她长大到可以帮忙分担家务了,她母亲希望她能每天到地窖里帮忙拿取用餐时所需的酒。一位女仆会随着她下去,并带着盛酒用的空细颈瓶。怀着兴奋与慎重,小莫尼加得用一个小杯子一次一杯地从大酒桶里将酒盛到细颈瓶里。有一次当瓶子满了,可是杯子里仍然还剩有几滴酒。一个调皮的想法突然占据了她的心,她将它一饮而尽。她挤出个鬼脸,彷佛她尝到一个很难吃的东西一样,那位女仆笑了出来。第二天她又尝了一次,仍旧摆出个鬼脸,而那位女仆也仍然笑得很开心。如此曰复一日,莫尼加已经逐渐习惯了酒的涩味,不再觉得酒那么地难喝。她开始每天多几滴,第二天再多几滴,到最后,她几乎已经可以喝下整个量杯的酒,而那位女仆还是像第一天那样的笑着。 莫尼加常聪颖,很快就学会了如何才能把家事料理得好。有一天,她发现那位每天跟她一起拿酒的女仆有一些事情没做好,她严厉地责备那位女仆。这激怒了女仆,她生气地对她的小女王人回道:「像妳这样的酒鬼不配来挑我的错误!」 莫尼加吓住了。女仆无礼的回话突然让她明白了一件事。只是一点点的不听话却导致她和天主的慈爱越行越远。从那天起除非必要,她没有再碰过酒。在那天,她学到了,谁若不在小事上忠信,就会渐渐地败亡。、她也学会了不要太自信,这让她变得更柔软;同时,她也学到了信靠上主,这让她更加地坚强。她还学会了去爱那些贫穷的和在痛苦中的人们,即使她再不方便,即使她需要做一些牺牲,她还是愿意去服侍他们,而服务他人可以让她学到无私。天主为她预备了她的道路,也预备了她在道路上所需的一切恩宠,正如同祂为我们预备好了一样。 那晚,在她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她在那个曾经听奶奶说故事的中庭里停了下来,她从柱子中间的缝隙看了出去,夜里的棕榈树像个黑影倚靠在深蓝色的天空下。她合上双手,’轻轻地祈祷着:「哦,主啊!为了祢,我愿承受一些苦楚。」天主听到了她的祈祷,而且不久后,天主也响应了她的祈祷。那是一个在生活里的煎熬,却和死亡一样的苦楚,而这就是天主为她预备的道路。 |
虽然在罗马统治下的非洲,大部分都是基督徒,但是仍然可以在民间看到不少异教的风俗习惯。斗兽场和竞技场上野蛮血腥的打斗,虽然早已被君士坦丁大帝禁止,但由于当地总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活动仍然存在着。人们表面上似乎已经归化了基督信仰,私底下却仍然进行着异教的活动。这使他们毋须再假藉任何宗教的理由就可以纵情逸乐。第四世纪的异教信仰根本不提克己,「尽情地吃喝玩乐」是它的主要信条,这也是为什么它会那么受大家欢迎,并深深地影响人心。 若没有任何限禁的话,人性是危险的。人们满足于这种兽性生活的结果,就是无限的沉沦,整个罗马帝国也会因此败亡分裂成好几个小国。在非洲的迦太基,布尼克神的崇拜仪式还是常常举行。人们会以活生生的小孩作为祭献,农神和爱神的司祭们穿着猩红袍,披散着长发,将脸涂花,在行进队伍里狂野地舞动。 各种异端的传道者到处都是,并不断宣传着其实还有比教会的教导更简单且容易的进天国之道。到处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教会牧者实在很难保守他的羊群不受污染。 大约在莫尼加二十二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将她嫁给一个达加斯特人,名叫巴特利。巴特利在当地很有名望。虽然他的家境并不是很富裕,但他出自一个很高贵的家族。莫尼加对她未来的丈夫所知甚少,仅仅知道他比自己大了约二十几岁,而且还是个异教徒。但是,依当时的习俗,婚事是由父母来决定的,她只能遵从。 的确令当地人有些惊讶,一个基督徒家庭竟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外教人士。但对莫尼加的父母来说,他们却对女儿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当有些人提到巴特利脾气非常暴戾而不看好这场婚姻时,他们会说,当他变成基督徒后,情况一定会有所改善的。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对他们的女儿来说,事情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莫尼加又如同往常般地来到圣堂,跪在她熟悉的角落,诉说心里的挂虑,她向那位从不曾让她失望的朋友寻求帮助。曾经,她也对她的婚姻有着憧憬。希望能有个强壮的手臂让她依靠;一个温暖的心灵并在一切事情上与她同调;然后,两人在天主的爱里合一,一起事奉天主。现在看起来,似乎她得要非常的坚强,为了她即将面对的困难,为了将她丈夫的灵魂从黑暗里拯救出来。她做得到吗?若是做不到,那将来的婚姻生活又会如何呢?她根本不敢想。她非做到不可,而且……「主啊,请帮助我!」她一遍又一遍地以泪水祈祷着。 当她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在睡前,她又再一次地跪在她床边,将她曾有的理想放在主的脚前。她相信,一切的牺牲都有它的回报。她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会勇敢地去面对。 婚姻一开始,莫尼加并不快乐。巴特利和他的母亲同住,他母亲是一位感情强烈、十分宠爱巴特利的人。她对这个抢走她儿子的媳妇分外眼红,打从心底就决定要讨厌她。家里的大小仆役为了讨好她,也开始跟进,甚至编造了不实的指控来打击莫尼加。 巴特利是爱她的,但这种爱是巴特利自己所认定的爱,和莫尼加所想的爱完全不同,而且和莫尼加的言行思想一点关系都没有。事实上,他对女性是很鄙视的。他选择了莫尼加,完全只是因为她的外貌,就像他选一只狗或选一匹马一样。 巴特利觉得莫尼加的举止和想法十分荒诞。她把家里的仆役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甚至还会为他们该受的鞭打说项求饶。她关心贫苦的人,常把他们找来,有时甚至还为他们洗涤身上的脓疮。巴特利深感厌恶,并对这样的行径强加制止。但经不住莫尼加温柔的辩护和请求,巴特利最后还是同意让她去做这些似乎让她充满快乐的事。 「人的好恶是无法解释的。」巴特利无奈地说。莫尼加会在教堂里专注地祈祷好几个小时。虽然,当巴特利要找她的时候,她总是会马上赶来,而且,在祈祷后,她也格外地温柔,富有情感。但,对巴特利来说,他还是觉得这是很古怪的行为。 莫尼加在料理家务时,和家中其它的人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她总是把握任何可能的机会,关心别人,为别人着想。 当巴特利脾气来的时候,他常会大吼大叫,辱骂甚至殴打任何一个出现在他四周的倒霉鬼。即使那些粗鲁的言词深深刺痛莫尼加的心,她也从不回嘴,只是一直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巴特利。不带愤怒,却也毫无畏惧。有一次巴特利甚至已经举起了手准备要打她,但突然问,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失去了打她的胆量。 等到他情绪缓和下来了,而且可能也开始对刚才的狂暴感到一丝羞愧,莫尼加总会陪在他身边,给他一个深情的微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往往,被莫尼加的宽容所感动,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他会对莫尼加承诺不再用这样的粗暴行为对待她。而莫尼加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大部分的时候,她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行为举止的影响,大过千言万语。后来有另一位为她作传者,曾经这么描述她:.她并不多言,而且从不说教。富于爱心,而且时时祈祷。 当莫尼加身边同她一样嫁到异教徒家中的友人,开始抱怨她们的丈夫是如何地辱骂她们甚至殴打她们时,她会先语带诙谐地提醒她们:「妳们难道不觉得,在这里闲言闲语,跟那样的行径没什么两样吗?」然后安抚她们,尽她所能地以自己的经验给予忠告和引导。她的友人都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诀窍。因为巴特利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但他对莫尼加却似乎非常尊敬。于是莫尼加会叮咛她们,要有耐心,不断祈祷,努力去爱,然后用温柔回报冷酷,在受辱骂时默默承受。若她们问道,这样岂不就是直接投降了吗,莫尼加也会反问她们,在被激怒时哪一个需要更多的力量,沉默不语,还是直接回嘴?在被羞辱时哪一个比较容易,微笑以对,还是恼羞成怒?许多家庭因此变得要比以前快乐许多。莫尼加的确有着一个特别的恩宠,一种让人感到平安的恩宠。即使连松鼠也不会怕她,愿意与她接近。 从外表看来,似乎莫尼加对一切都觉得十分满意。人人都觉得她将家事处理得一丝不苟,但只有她和天主才知道其实她心里承受着很大的痛苦。她从小在一个祥和的教友家庭长大,对异教的种种一无所知。现在,她有了充足的机会去了解因极度的自私或放纵的情绪所带来的种种影响:去见识若没有信仰和爱,人性可以如此的堕落。她的婆婆不但不喜欢她,对她还猜忌不信任,因为家里的仆人一天到晚就在主母面前捏造一些故事来说她坏话。尽管对这些辱骂心中感受很深,莫尼加并没有显现出任何不悦,仍旧很诚心地服侍着婆婆。 「他们并不了解。」她对自己说着,然后更加恳切地为这些还没领受到主的平安的灵魂祈祷。若不是藉由她,天主灵性的光辉又怎么能够照耀到他们呢?若他们不能去爱天主的仆人,并从这些人身上看到天主的肖像,他们自己又怎么能去爱天主呢?这一切都还要先靠她的努力才行。「主啊,请帮助我!」她一次又一次的祈祷,面对生活中的痛苦,心中渐渐燃起了勇气和力量。 巴特利的心就像座荒废的花园。慷慨和高尚的幼苗被挤压在丛丛杂草堆里,从没有人想过要好好整理。以前的一些生活习惯,他一直改不掉。他始终很努力地对莫尼加好,但渐渐地他也有些疲乏。放纵自己回到过去,要比现在的收敛自然且容易得多。他又开始去找以前那些异教徒朋友,又开始放纵自己去寻求一些下流的娱乐。 城里的人开始对巴特利的举动,包括对莫尼加的冷淡,议论纷纷。莫尼加觉得十分痛苦,但她还是选择沉默以对。虽然巴特利很少在家,但只要他在家,莫尼加就会如同往常一样的安详,且温柔以对。她一点都没有责怪他,只是一直如同以往一样的温和。巴特利可以感受到莫尼加的魅力,他心中良善的部分一直在召唤着他响应,可是恶的旧习仍旧将他紧紧捆住,而他内心丑恶的人性也在蠢动着伺机寻找发泄。他仍旧无法挣脱这些恶的束缚。 莫尼加常常以泪洗面,并不断地祈祷。在她黑暗的日子里,天主送上了一束亮光。她有了三个孩子,而其中,她的长子奥斯定,注定将来将和她一起永远受到人们的尊崇。至于另外两个孩子,那维奇乌斯)和妹妹蓓蓓,我们所知甚少。那维奇乌斯的身体并不好,但是十分温柔且孝顺。他和他妹妹蓓蓓都结了婚,但蓓蓓在丈夫过世后,选择进修道院。对这两个小孩,莫尼加一点都不担心。倒是老大奥斯定,将来在她长久的煎熬和祈祷后,注定要成为莫尼加的骄傲、光荣和喜悦。 |
奥斯定一出生,莫尼加就将他带去教堂,从小学习道理。虽然教会并没有规定,但当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小孩要先上道理,一直到大人们觉得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抵抗异教徒仍占多数的城市里所有可能存在的诱惑,然后才让小孩受洗。或许这是因为要对圣事表达重视和尊敬,以免人们在属灵战争里玷污了他们的武器。但也因此,让奥斯定这位年轻的基督的勇兵被徒手送进战场,而他所需要的力量和装备,却唯有圣事才能给。 因为丈夫和家中大小仆役都是异教徒,对莫尼加来说, 她的情况比任何其他的基督徒母亲都要困难。想到还在她怀里的儿子的将来,她的心愈发沉重。现在,儿子还小,她还可以以母爱来保护他;但将来他大了,已经没有办法将他留在身边了,他又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他的父亲不是教友,这势必在他的成长里造成一些影响;家里的仆人们也都不认识主,他又要如何让灵魂安全地躲过险恶的攻击呢?随着泪水和祈祷,莫尼加将小婴儿的头依偎在自己胸前,并将他托付给在天上的父。她相信,只要靠着祂,一切都是可能的。 奥斯定后来曾说,他是在母亲的奶水里不停饮受着基督的爱。当他还在牙牙学语时,莫尼加就已经开始教他祈祷了。当他长到可以理解事物,莫尼加就用他可以理解的词汇教他天主的信实。他会站在母亲的膝上或依偎在母亲怀里,渴望地听着那温柔的声音用简单的词汇,诉说着至高但却美好的事理。 那是最重要的播种期,即使中间经过了漫长的寒冬,后来必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奥斯定从小就很体贴,也很聪明;他热爱所有良善和高贵的事情。受他母亲的影响,他对一切恶的事物都十分厌恶,这对他后来的生活也有一定的影响。当他长大后尝试了世俗的享乐,却发现它是苦涩的,而且不能满足心中的渴望时,他内心深处灵性的吶喊,大概就是由于童年时的影响。「主啊!祢不停地驱使我们朝向祢。我们 的心得不着憩息,直到在祢内安歇。」 当他在大约七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生了重病。那病相当严重,他既痛苦又虚弱,几乎要危及性命。他的父母亲都十分忧心。但那时,奥斯定的心里有个强大的渴望,他希望能领洗,莫尼加也不断为他恳求着,终于,巴特利让步了。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的病情突然好转了起来。因着某人的介入阻碍,大概是他的父亲,奥斯定事后告诉我们,那次洗礼被无限期的延后了。 到了该是奥斯定开始受教育的时候了。他的父亲希望他到达加斯特去就读。那是一所异教徒的学校,异教徒讲师,异教的言论,更糟糕的是,他所有共处的同学玩伴也都是异教徒。 巴特利对他这个聪明俊美的儿子十分骄傲,也期望他在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但奥斯定早期在学校的表现却称不上杰出,就和所有其他的孩童一样,他想要接触一切令他感兴趣的事,并对大部分学校的事物都感到厌烦。他对读和写感到无聊,更对如二加二等于四这一类的知识感到厌倦;虽然他对给维吉尔的故事十分着迷,但他对荷马的史诗打从心底没有喜欢过。不过,若不是荷马,他又怎能克服那艰难的希腊文法? 不过不幸的是,对奥斯定来说,像二加二等于四这样沉闷的知识却是更高深学问的基石。在他要进到下一步之前,他势必得学习它们。在达加斯特学校里的老师们是可以使用教鞭的,这对刺激学生的学习无疑是一大利器。 就如同他不喜欢其他无趣的事物一样,奥斯定不喜欢被鞭打,但他也不喜欢劳作。要同时规避这两样讨厌的事,似乎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效法他的同学们一一丢下劳作不管,尽情去玩,然后再在老师和父母面前撒些小谎,以逃避可能面临的责罚,这样的伎俩总有被发现的一天。莫尼加明了必须藉由真诚的爱,而非恐惧,才能感动儿子有所长进,便开始固定带奥斯定去见一位神父,希望他能因基督的爱克服这些恶习。 这样的结果,反而让奥斯定更加恳切地向天主祈求,在学校里不要受到鞭打。有一天,莫尼加发现他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为这样的意向祈祷,于是开导他,若他已经从这些事里学到教训,就不用再害怕受到鞭打;但若他还是无法改过来,那责罚不但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得面对的。那时刚好巴特利从旁经过,听到了那些对话。他十分同意莫尼加的话,同时也半开玩笑地取笑奥斯定的胆小。不过,这却让奥斯定认为他们两人都残忍极了。 随着年龄渐长,奥斯定的才能渐渐显露出来。他的老师发现他其实可以表现得很杰出,对他的偷懒责罚得更重。奥斯定自己也对自己的成就骄傲了起来,并且期许自己要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他的同伴们仍然用相同的手法来逃避劳作。有时,因为旧的习惯作祟,他也会跟着逃避。虽然其他的人对这样的不诚实一点都不在乎,但当他察觉到自己的错误,他总是对自己非常生气。他还是偶尔会向诱惑屈服,这是人性中最难克服的地方,但在他心里,有着许多良善。他有一颗信实并充满爱的心,并深受一切高贵伟大的事物所吸引。不过,事实上,他父亲对他的影响并不下于母亲;莠子总是和麦子长在一起。 到了奥斯定十四岁左右,他很快地摆脱了以前的童稚。巴特利更加地以这个聪明的儿子为傲。他承诺要尽他所能地供给奥斯定最好的教育。奥斯定的老师曾经称赞他有杰出的口才,和很强的判断力,若他将来从事和法律有关的职业,一定可以非常成功。于是巴特利决定将他送去马道拉继续深造。马道拉离家约有二十哩远,是个比达加斯 特还要大的城,而且以悠久的文化和完备的学校著称。不过,马道拉同时也是非洲地区受异教文化影响最深的城,虽然莫尼加对此很在意,但巴特利根本不将这样的反对放在心上。对于这第一次的离别,唯一让莫尼加觉得好过的是,毕竟奥斯定没有离家太远。就距离来讲,的确,这不算太远,但就心灵上来讲,这是多么遥远啊! 马道拉足个很漂亮也很大的城市。有一个斗兽场,一个剧院,自己的市集,以及绕着神像雕塑的公共集会场。它最引以为傲的,是这里的教育,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了。这里的讲师们很重视自己的名望,甚至会为了被找到一点小错就觉得非常羞耻。异教的神祗在这里备受推崇,成了学生景仰和效法的榜样。 这些神祇被异教徒文人和诗人颂扬着,不过充其量,他们也只是一些被神化了的凡人。他们在一些低下鄙俗的崇拜者当中成为偶像,他们的冒险故事,既不高尚也和灵性无关,却被以前的一些文人以最花稍的文笔加油添醋地颂扬。的确,最高尚的文人是会挣脱传统的束缚,将探索的触角伸向永恒的真理和无限的美善。但,并不是每一个文人都是高尚的。 马道拉的学生在老师眼中都是很不错的。若以婉转的言词来讲,他们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剧院里上演的戏剧,是那些在第四世纪的罗马才会上演的戏剧一一而在那个时代,圣安当和圣热罗尼莫为了不让自己的灵魂受到玷污,被迫逃到沙漠里。 奥斯定因为他的灵巧和聪颖,赢得了老师一致的赞赏。这些老师在乎的,只是努力去培养学生的知识。有关心灵的部分,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任由学生遭遇各种可能的恶的攻击,而让良善渐渐窒息。他们惊呼道,奥斯定是一个天才,一个正在崛起的雄辩家,一个诗人。 虽然奥斯定的老师和同学都一致地推崇他,但当他饥渴地享受这些赞美时,他仍然觉得不快乐。他已经屈服于外表华丽的诱惑,如同麦穗折服于镰刀一样。先是无心抵抗恶的想法,再来便是恶的行为。他失去了幼时的天真,也不再有孩提时那种纯真的快乐。因为他知道得多,也因为他本性高尚,无法那么容易满足于低下的事物。童年时母亲的教诲,仍在心里影响着他。 至于莫尼加呢?她在仅有二十哩远的达加斯特不断地为奥斯定祈祷。因为她不在奥斯定身边,她恳求天父能看顾他,并保守他免于一切罪恶。她相信在天父的看顾下,她的儿子会一切都好。 |
莫尼加的确是一位圣人,而且是一位在生命旅途中不断追求天主以成圣的圣人。圣人绝不会天生就是圣人;圣洁的美,就在于它要一步步去超越,一步步去达成。没有哪个魔术师可以轻轻一挥魔棒,就使人充满了圣洁。 巴特利将莫尼加带回与母亲同住也有一些时曰了。莫尼加一直觉得自己是最需要向天主忏悔的人,忏悔自己和原先所设定的理想离得有多么远。她不断地努力,不停地祈祷,也不曾厌倦地去爱,并耐心地等待。天主的确也响应了一些实质的恩宠,来到这个大多是异教徒的家庭。 巴特利的母亲年纪渐渐大了,已不再如年轻时一样好动强壮。以前她觉得容易做到的事,现在都变得困难了许多。她十分不愿意,但也不得不被迫请求他人帮忙。或许只有像莫尼加这样无私的人才会注意到吧!莫尼加将一切都看在心里,她是懂得的。这位老主母总是会发现有人默默在暗中服务着她;有人私底下行一些体贴的举动,让她做起事来要容易得多。似乎有人在她还没有开口前,就已经知道且了解她的所需所求。 那会是谁呢?很明显地,绝不会是家仆。他们做好份内的工作是出于害怕责罚,仅仅如此而已,的确,他们也只需要做好份内的工作。也不会是巴特利,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他从不会细心体贴地注意到这样的事情。那么,就只剩莫尼加了。 这位老妇人深深地思考着。从莫尼加嫁进这个家以来,她一直对莫尼加很苛刻又不友善,因为她认为莫尼加是个侵入者,是要来抢走她的儿子的。同时,所有的家仆也不断地告诉她莫尼加是如何地不好。可是,实在很难把这些仆人告的状和她自己所看到的联想在一起一一从莫尼加嫁进来以后,她自己对莫尼加的观察。 再者,莫尼加是如何响应自己的不友善呢?温柔、仁爱、尊敬且顺服于主母所有的意思,从不为自己辩护,从不要求丈夫还给她在家中该有的地位。她被对待得有如家中最卑微的人一样,但她似乎毫不在乎。 老主母继续思考着。她开始想,这个家若是没有莫尼加,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想到莫尼加为这个家的默默服务,也想到她现在是如何依靠莫尼加,心中突然一阵悔恨。她开始明了了,她是个感情强烈的人,但她起码还有基本的常识,她的理智渐渐取代了偏见。 她把家仆们都找来,严厉地质问所有他们所说有关莫尼加的一切。他们结结巴巴,互相矛盾。最后他们终于承认这些事都是编造的。 这位老妇人马上去找她的儿子,并告诉他这整件事。巴特利并不是那种会同情他们的人,即使莫尼加为他们求情也是一样。他们被严厉的鞭打,一直到他们发誓不再反对这位小主母为止。他们不会,也不敢再犯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要是敢再犯的话,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同时,有另一股力量也开始默默影响着他们。莫尼加总是对他们很仁慈,也很同情他们的处境,虽然他们觉得这对一个主母来说是很奇怪的举动,但他们已经打从心里深深被触动了。他们开始后悔曾经说过的一切坏话。每当莫尼加在的场合,他们更会觉得羞愧。 当家仆受到公正的审判后,这位老主母找来莫尼加,当面向莫尼加忏悔自己以前是如何地待她不公,并请求莫尼加的原谅。莫尼加紧紧抱住老主母,请她不要再提起这些事了,就让它过去吧!从此以后,两人成了彼此信任的好朋友。 这位老主母有太多事想要和莫尼加谈了,她首先提及的,是宗教。莫尼加已经用生命,在生活中彰显了自己的信仰,从旁人的眼光来看,这的确是一个美丽,且吸引入的启示。她想要去认识莫尼加的信仰,想要了解更多。她渴切地听着莫尼加解释这一切。 这是一个有关于全新生命的讯息,一个充满希望、喜乐和平安的全新生命。她请求莫尼加接受她成为一个慕道者。过了没多久,她就和莫尼加一起跪在祭台前,在额头上划上十字架的印记。莫尼加以前含泪所播的种,现在有了甜美的果实。 家里的仆役们也一个接一个地效法老王母,渴望接受这个能为痛苦疲倦的灵魂,带来平安和希望的新讯息。他们问莫尼加,像他们这样的奴役也可以接受这个讯息,也配接受这一个信仰吗?莫尼加回答道,这个讯息、这个信仰是给世界上所有人的,天地的主宰在来到世上时,也是选择了为人服务的道路。 现在全家大小,除了巴特利以外,都是基督徒了。甚至连巴特利自己,也都变得要比以前温柔体贴。那股慈爱的力量也开始慢慢影响他了。他除了爱莫尼加,渐渐对她也多了分尊重和尊敬。他的眼睛也慢慢的开了,开始注意到灵性的美。他开始觉得以前的生活和以前的娱乐单调乏味。他已经了解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粗俗,可是同时,他仍然没办法完全挣脱旧我的羁绊。他看到母亲的转变,开始羡慕母亲的勇气。他甚至羡慕那些仆人们,羡慕那些洋溢在他们脸上的喜乐,羡慕他们眼中希望的光芒,以及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尊严。 莫尼加看得出巴特利内心的挣扎,于是更加恳切地为他祈祷;她无私的爱甜蜜地伴随着巴特利。她会和巴特利谈起他们的小孩,尤其是奥斯定。谈起奥斯定在马道拉如何地被老师称赞,他的才华如何地使同学们折服。他有着诗人的灵魂,演说家的口才,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奥斯定在马道拉的状况到目前为止都令人十分满意,但他的父亲决定要为奥斯定新的人生开始起步时多做些什么,他要将奥斯定送到更大的城市去。罗马是不可能的,路太远,费用也太高了。巴特利的预算有限,但他决定要尽他所能,给奥斯定一切最好的。 迦太基也是一个文化悠久的古城,而且在教育方面,大概仅次于罗马吧!巴特利暗自评估,如果家里再省吃俭用一点,要送奥斯定去迦太基应该是可行的。在同时,似乎没有必要再让奥斯定留在马道拉了,就让他先回家住一阵子吧!在这一年期间,巴特利也好准备奥斯定的学费。 这个决定让莫尼加了非常高兴。她又可以和儿子团聚了,而且是整整一年。他们又可以重温以往那种亲密美好的生活了。她满心期待奥斯定的返家,好再适时地给予母亲的呵护。奥斯定会告诉她所有他对未来的幢憬。她也可以再次在奥斯定向她倾诉时,看到他澄明的双眼,再次在她诉说高尚的英雄事迹和激励他实践崇高理想时,感受到奥斯定心中的热火。就在这样美丽的期待下,奥斯定终于回来了。 但是,莫尼加并没有想到,她所要承受的,反而是更大的痛苦。现在的奥斯定,已经不是两年前离家的那个奥斯定了。以往他们之间的亲密感情似乎已经不再。奥斯定不再将眼神转向她,也开始逃避她疑惑的表情。他甚至刻意躲开任何莫尼加可能的陪伴,并转向他的父亲。巴特利当然是对这个又高又俊美的儿子感到十分骄傲。而现在的他似乎和父亲在一起,也要比和莫尼加在一起,轻松自然得多。 巴特利安慰她说奥斯定一切都很好,他只是长大了,总不能还一直黏着母亲吧?可是,莫尼加所担心的就要成真了,异教的种种已经开始在奥斯定心中产生影响了。她心中懊悔着,为什么要送奥斯定去马道拉呢?可是没有办法,这是他父亲的坚持。 她不断的努力,想要化解奥斯定所筑起、隔开他们两人的墙。但是没有用,现在奥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她却被拒在这些想法之外。两人中间乌云重重。 有一天,她好不容易说服奥斯定和她一起出去走走。当时还是早春,在他们那里到处都是初开的花。他们所经之处路旁开满了水仙,金色的阳光撒在大地,到处都充满了春天的香气。以前,他们很喜欢这样散步,他们会回忆往事,欣赏天主所创造的万物,并一起赞美天主。 莫尼加温柔地告诉奥斯定他即将面对的新生活,而且提醒他将会遇到的种种危险和困难。她还告诉奥斯定要坚强,必须紧紧地依靠天主,把持住自己的纯真。 没有任何回答。奥斯定的脸色十分难看,羞耻和荣誉在拉扯着他的心弦,但似乎还是没有用。他内心良善的自我被压抑了下来,丑恶的自我却一天比一天强壮。 「那些只不过是女人的唠叨,」他对自己说着,「我已经不再是个小孩了。」 他们在这美好的景色里走回家中,但莫尼加的心里彷佛被插进一把利剑。她在门口遇到巴特利,巴特利有话要对她说。莫尼加挽着巴特利的手臂,在痛苦中挤出微笑,然后再次走回那条刚和奥斯定一起走过,布满水仙和紫藤的小径。 和往常十分不同,巴特利显得十分严肃。他告诉莫尼加,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他开始看到一切事物的曙光,虽然那光还很微渺,而他自己也还十分脆弱,但他已经开始痛恨以前那种生活以及异教的信仰。他相信莫尼加所信的天主才是唯一的真神,他想要学习着去爱并去服事这位天主。他问莫尼加,他可以成为慕道者吗?他配吗? 对莫尼加来说,这无疑是在痛苦中的一大安慰。她失去了她的儿子,但赢回了她的丈夫。天主是良善的,祂听到了她的祈祷,也接受了她所付出的牺牲。当然她也相信祂必会引导她儿子回到她的身边,她充满信心与希望,「不会将这些良善的祈祷意向弃之不理的。」 几天之后,巴特利和莫尼加一起跪在祭台前,宣示了他的信仰。莫尼加的心满溢着喜乐和感谢。终于,他们的灵魂,在信仰内结合为一。 奥斯定跪在他们旁边不远处。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是善和恶的交战?是母亲童年时所灌输天主的爱,在和马道拉求学时深植内心的恶相抗衡?我们不知道。但若真是如此,那似乎恶的一方战胜了。 |
奥斯定在家的这一年,和莫尼加所希望的相去甚远。他在学校里所认识的异教玩伴们还是围绕在他身边。他总是和那群人在一起,家里的一切似乎已经不再吸引他。他那群伙伴们对纪律和荣誉感到恶心,但他却很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甚至,当伙伴们自夸所做的一些恶事时,他还会为自己的单纯感到羞耻,并假装自己其实也和他们一样的坏,以免自己的威望受到他们怀疑。他也曾为此深感痛恶,并怀念起以前那种纯真的快乐,但在下坡的路上是很难回头的。 奥斯定自己在《忏悔录》里提到,他和这群伙伴曾在某一天晚上偷摘了邻家的水果。他们偷了许多梨子,但并不是每颗都熟了。他们觉得不好吃,就把它们全数丢给猪吃。他们并不是因为贪婪而做这事,纯粹只是为了作恶的快感,要恶整一下这个果园的主人。同时,他们也十分沉醉于犯罪当下那种随时可能被逮到的恐惧和刺激。奥斯定很小心地不让莫尼加知道他们的行径,但这并不简单,因为莫尼加早就预见了奥斯定若和这群坏朋友在一起,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同样的,巴特利也无法给予奥斯定他所需要的帮助。基督徒的典范和操守对巴特利来说都是全新的事。他十分惊讶地发现,他儿子的少年期跟自己的是那么的类似。他的确是站在教会的门坎里,但教会的训导对他来说还是十分模糊。在迈向基督的途中,他的脚步还没站稳,更别说要向别人伸出一只稳健的手了。 巴特利母亲的身体每下愈况,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最后那一天的到来。莫尼加全心看顾着这位老主母,而老妇人也十分地信赖莫尼加,几乎无时无刻不温柔地依偎在莫尼加身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快乐。 巴特利看在眼里,非常惊奇领洗所带来的改变。他有点不敢相信,那真是他的母亲吗?那么地温柔体贴,富有耐心,也随时可以舍弃自己的意愿来将就他人?她以前也是十分的暴戾、顽固,就和自己一样,对她不喜欢的事物,她总是十分暴躁无情。但是现在,她更像莫尼加甚于像他。那是莫尼加的行事风格,莫尼加的甜美温柔和耐心似乎已经感染了他的母亲。莫尼加就像是阳光,将光和热散布到各处。反观他自己,比起母亲,那实在差远了。虽然他已经是个慕道者,但有时还是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要战胜那个不好的旧我实在是他所遇过最难的苦差事,有时他甚至痛苦到几乎要放弃。在那时,莫尼加总是会温柔地提醒他,在天主的照护下,没有事情是不能达成的。然后两人一起跪下,同心合意地祈祷。于是,巴特利又会重新燃起斗志,和旧我奋战。 巴特利以前就注意到了,莫尼加有一种特别的恩宠,能振奋人心,使人有力量。他认为,那大概是因为莫尼加总是富于怜悯,常常体谅别人的原因吧!现在,从他所感受的,莫尼加似乎认为只要我们愿意努力,成功与否并不重要,天主在意的不是结果而是那份心意。这对像他这种人,贫困的,弱小的,真是一大福音。他知道他不能保证每次都做到,但至少努力去试,对他来说是可能的。 巴特利十分担心奥斯定的将来。他努力的积蓄仍然无法供给奥斯定第一年在迦太基的所有需求。他发现那是一笔庞大的开销,远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多得多,而眼前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找这笔钱。 在这个时候,他在达加斯特一个富有且高尚的朋友,罗玛尼乌斯,适时地伸出援手,补足了那笔金额。罗玛尼乌斯出手十分慷慨,而且不让巴特利拒绝。奥斯定很杰出,他一定能光荣的衣锦还乡,罗玛尼乌斯说,他很高兴自己能为他出一点力。 就某方面来说,莫尼加其实也很高兴奥斯定真的能成行。他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将孩提时的懒惰转变成追求知识的热心和渴望。似乎对奥斯定而言,留在家里的生活反而是一种羁绊。繁重的工作,加上把心力专注于追求智慧,或许这样也可以平抚奥斯定驿动的心,将他引回到天主台前。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含着眼泪,莫尼加恳切地祈求天主看顾她的儿子。 但是,莫尼加并不知道迦太基是个怎样的城市。若就文化和教育来讲,它仅次于罗马,但就人们的堕落和腐败,它却和罗马不相上下。在东西文化交杂的情况下,那里的教化相当的差。那些在罗马广受欢迎的竞技表演,血腥的人兽交战,在迦太基这里完全免费。另外,一些罗马人喜爱,但实在不堪启齿的表演,在这里的剧院里一样找得到。东方异教的各种仪式也被公开地举行。 在学校里,根本毫无风纪和规矩可言。一些纯袴子弟因 为不好的名声,在同学间被奉为英雄。许多学生追求新颖,他们愿意尝试各种事,并不怕别人知道。他们会去突击他们觉得教不好的老师,或者破坏学校里任何可以被他们拿在手上的事物,然后以类似「击碎者」「破坏者」这样的称呼自居。他们对新学生粗暴野蛮,不过奥斯定似乎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躲过这些虎祝眈眈的敌人。在课堂上,他表现杰出,很快地超越了他的同学。或许是因为他在言行里散发出的一种尊严,也或许是他杰出的才能,赢得了同侪的尊敬。 奥斯定渴求知识,不断在寻找能让他满足的事物。而他爱好逸乐的天性也不让他放过任何新奇的事物。他常去光顾那些剧院,但是他并不快乐。后来他曾感叹道:「主啊!因祢的恩宠,在我所贪图的逸乐里,我却感到如此苦闷!」他没有忘记,远在达加斯特,他的母亲正以泪洗面,虔诚地为他祈祷着。 巴特利和莫尼加一起同心地祈祷。他终于可以体会这样的信仰。在他心里垫伏已久的高尚天性渐渐地萌芽茁壮。一天一天,在莫尼加的见证下,他的灵魂越来越向天主开放,他的心满溢着爱和感激。告别以前的痛苦,他们现在沈浸在喜悦的气氛里,在主内合一的喜乐里。 只有一件事让巴特利担心,就是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越来越差。在他母亲蒙召时,他感受到母亲那种轻松和喜乐。所有入围绕着她,握着她的手。她口里不断呼喊着耶稣圣名,微笑着离开人世。所有美丽的祷词,都陪着她的灵魂进入永生。伴随着信仰的光照,她仍然存在得那么真实,并在永远的天乡等待着她的子女们。 快乐的时光总不长久,莫尼加注意到巴特利的健康越来越差,可能随时都会离开人世,和在天上的母亲团聚。巴特利似乎也十分坦然地接受这个事实。他告诉莫尼加他已不久人世,并希望莫尼加能为他准备,尽快地接受洗礼。如同孩童一样的单纯信靠,巴特利望着莫尼加,向她寻求引导,并愿意按她所交代的一切去实行。 在领洗的那天,当仪式结束,巴特利微笑地看着莫尼加。他全身感受到无比的平安。旧的自我,以及以往生命里的所有污浊,已经被这圣洁的水洗净,现在的他,是个全新的自我,全新的生命。他再次请求莫尼加原谅所有因他而带给莫尼加的痛苦。他告诉莫尼加,要坚强,不要悲伤。很快他就要回归父家,但这样的分离是短暂的,他们终会在永生的天主内重新团聚。莫尼加一直是他的天使,他说,他亏欠莫尼加太多,尤其是她的喜乐。若不是莫尼加的爱和耐心,他不会走向天主的台前。藉由莫尼加,他知道了良善的美好,并爱上了良善。他感谢莫尼加,为她所教的一切,为她所付出的一切。莫尼加流着眼泪,双臂紧紧抱着巴特利。在呜咽中,她还是努力地以甜美的声音安抚着巴特利。 巴特利也蒙召了。莫尼加不舍地说着再见,送她丈夫走向另一个永生的世界。又多了一个灵魂因她而赎回,领受了天主永恒的喜乐。 |
巴特利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物产给莫尼加。虽然她生活上所需要的不多,但她还必须照料奥斯定。她有办法省吃俭用的供给奥斯定在迦太基一切所需吗? 罗玛尼乌斯了解她的烦恼和焦虑,告诉她不用担心。他说,他在迦太基有一栋房子,若奥斯定有需要,就让他住在那里吧!这就可以解决住宿的问题了。至于其他的,罗玛尼乌斯继续说,身为巴特利的好朋友,他有义务要善待巴特利的儿子。他恳请莫尼加让他暂时提供奥斯定如父亲般的协助,直到奥斯定可以完全自主地展开自己的生活为止。罗玛尼乌斯自己也有一个小孩,名叫利森提乌斯。若莫尼加也可以善待他的小孩,那他们之间就算扯平了。终其一生,母子两人对这位慷慨朋友的及时救助一直心存感激。而反应在利森提乌斯身上,他的感受也十分深刻。 在奥斯定的《忏悔录》里提到,「是你,罗玛尼乌斯,在我还是迦太基的一个穷学生时,向我开放了你的房舍,你的积蓄,以及你的心。是你,在我承受丧父之痛时,以你的友情安慰我,以你的忠告引导我,并用你自己的积蓄支助了我生活所需。」 莫尼加悲伤地哀悼丈夫的过世,但她并没有因此封闭自己。她关爱并怜悯有需要的人,在安慰别人的同时,她也忘却了自己的悲伤。在教会里,丧夫的基督徒寡妇仍然可以在许多事上贡献自己的心力。比方说,医院里就十分需要她们。这些机构受限于经费,都只是一些小建筑,且无法容下太多病人。那些献身的妇女们在看护和洗洁病人方面,做得十分成功。她们也负责清理病床和打扫病房的工作。她们的服事不仅止于此,就如同亲自事奉耶稣的身体一样,她们恭 敬地为亡者准备丧葬的一切。「你们对我最小兄弟中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所做。」 莫尼加非常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去服事,去照顾这些病患。在她为病患洗身着衣时,她会发自内心,怜悯地亲吻他们的伤口。所以每当莫尼加来到时,病患脸上都会露出期待的喜悦光辉。他们都叫莫尼加「妈妈」,这再适合她不过了,因为她带给病患们如同母亲的爱与关怀,她就像是这些病患的妈妈一样。对其中一些终其一生根本不晓得什么是怜悯和关怀,一生都活得像个奴隶般的可怜人们,他们终于感受到基督无私的大爱。这要比数小时的说教令人印象深刻。 在医院里,这些寡妇们还有其他的工作。她们要帮助那些穷困的人,使饥渴的人得到饱足,使那些衣不蔽体的人能有温暖的衣物。莫尼加总是会将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孩们聚集在一块儿,跟他们讲述天主的道理。对于十分穷困的孩子,她会把他们留在自己家里,亲自喂养他们,亲自为他们添加衣物。她总是对自己说着:「若我能为这些人尽到一些母亲的责任,天主应该会可怜我,并将我的儿子引导回来;若我尽我所能地教导他们认识天王,并以天主为父,那天主也会帮助我看顾我的儿子的。」 以前有一个习俗,每到某些圣人或殉道者的节庆,他们都会准备一些食物,到那位圣人的坟前瞻仰朝圣。大伙会聚在墓园里,一起分享信仰,缅怀那些高尚的灵魂,主的忠仆。因为一些弊端的缘故,这个习俗后来被废止了。但莫尼加终其一生都遵循这个习俗。每当莫尼加准备了这些食物时,从不自己享用什么,却把所带的都给了穷人。常常,她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要让别人得到衣食上的温饱。 她对祈祷的热爱,现在也更明显地表现出来。每个早晨,人们都可以看到她待在教堂里一个固定的角落,参与弥撒圣祭;每个晚上,她也会待在圣堂里静静地和天主交流。在她所跪的位置,因为她的泪水,常常都是湿的。长久以来,她的祈祷一直没有得到天主的响应。她的丈夫巴特利现在已经在天主怀里,可是她心爱的儿子奥斯定仍然在黑暗里摸索着。但她仍然相信,在迦太基,奥斯定一定会一切都好的。他不会满足于世俗的喜乐的,他高尚的心灵和出众的才智,一定会引导他去追求更高尚的喜乐,回到天主身边的。 可是,可是……当她一想到奥斯定的恩宠被浪费,良知被践踏在脚下,甚至回绝天主的光照,她的心又沮丧了。不!唯有依靠主才有希望,也唯有祂,莫尼加可以完全的信靠。祂有无限的慈爱,并充满拯救的大能。祂也曾经应允过,祂绝不会失信于信靠祂的人。 唯有在祂脚前,莫尼加可以淌着泪水,倾诉心中的痛苦。当与别人同在时,莫尼加总是一如往常的祥和,充满希望,甚至充满喜悦,随时准备好要帮助他人、安慰他人。直到她死后,大家都觉得,她非常有帮助别人的恩宠。她从来不向人说教,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欢听人说教。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股很强的吸引力,将人灵引导向天主。 同时,在迦太基的奥斯定,正努力为自己的梦想打拚。关于他的口才和理解力,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杰出。他在修辞学方面是班上表现最好的学生,老师给了他几篇亚里斯多德的论文,希望他去修习。他说,那些文章如此的深,即使在最有经验学识的教授帮助下,仍然只有少数的学生可以看得懂。奥斯定非常渴望能有机会接触这些伟大的作品,并进一步去研习了解它。他后来发觉,这些论文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他甚至不用别人任何的解释。 在几何、音乐和他所修习的所有学科,状况都一样。这位十九岁的年轻天才只有在一件事上感到困难。那就是当他在教别人时发现到,这些对他来说十分简单的东西,对别人却异常的困难,他实在没有办法教下去。 关于奥斯定,有些事令人很感兴趣。虽然他自己在《忏悔录》里说道,他非常骄傲也充满野心,但似乎他对自己的才能,表现得非常含蓄且有所保留。他有另一个才能,就是可以吸引并结交到真诚信实的朋友。他在谈话中散发一种魅力,可以吸引他的同伴,甚至比他年长者,到他身边。 若是一般的母亲,一定会很以这样的小孩为傲。但莫尼加看得更深。她相信因着高尚的心智,知识一定会将人们引导向天主。她也因此希望,天主必会利用奥斯定这一项杰出的才能,救他脱离黑暗。 虽然西赛罗这位高尚的哲学家是个异教徒,但却因他的缘故,唤醒了这位年轻人对智慧的渴望。奥斯定已经开始觉得这些世俗享乐的最后,还是空虚。他自己写道:「主啊!我曾如此地渴望能跨越世俗的一切去接近祢。但我并不知道其实祢早已在我内作工。」 「在我的热情因为一件事而冷静了下来,」他继续说着,「就是在那里我找不到基督的圣名。也就是这个名号,从我母亲的奶水里深深扎根在我心里,将我引导了回来。任何的教条,即使再流畅,文辞再优美,看似真,只要没有基督的名号蕴含在里面,都无法使我信服。」 于是奥斯定开始接触圣经。但就他的感觉,这些经卷似乎比不上西赛罗的作品。他写道,「因为我的骄傲轻视了书中的文字,我的才能反而无法看出书中真正的内涵。唯有以谦虚的心,才能领受其中的真理。而我,却放不下自己,心里只有虚荣,因为我认为自己是杰出的。」 也就是在这段期间,奥斯定开始接触摩尼教。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论,也曾经一度吸引了他。这一派偏激的异端起源于东方,然后慢慢地传布到西方世界。它的信徒们建立了一个秘密的组织,组织里充满了符号和暗语、阶级,以及入会仪式。为了欺骗并吸引基督徒,他们使用基督宗教的术语来传讲,但讲道内容却和基督信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最独特的一点,大概就是对教会的仇视吧!奥斯定在摩尼教里待了九年。他写给一个朋友的信里,曾这样描述: 「您知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陷入这些人的掌控里。他们宣称单单用纯粹的理智,要将我们从错误中解放,引导我们归向真神,不须藉由各式各样恼人的权威教条。他们宣称,我们将迷信当成信仰,并盲目地灌输这迷信到脑海中。他们并不会强迫大家去相信他们所讲的,除非经过充分讨论和理解,证明那是真的。就因为这样,才使得我舍弃童年时母亲培育的信仰,跟随他们达九年之久。谁不会被这样的保证而吸引呢?尤其是像我这样充满骄傲、爱好争辩、渴求真理的年轻人。于是他们就是这样找到了我。」 那就是摩尼教所承诺的,奥斯定在他们中间还发现了一些事。他写道: 「他们不断重复地提及。真理,真理,但在他们中间没有真理。他们所教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仅仅是关于祢,我的天主,唯有祢才是真理,甚至关于所有世界的一切,祢的受造物,他们所教的都是假的。」 他们的教条其实也十分繁多。至于他们的讲师们,奥斯定发现他们,世俗且好辩,而且极度自傲。」 摩尼教最吸引奥斯定的一点,是他们宣称,一个人不必对自己所犯的罪负责。这项教条对那些没有勇气改过自己坏习惯的人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我那时的心智就是如此,」回顾他这一个时期的生活,他在多年后总结道,「如此低下,如此被肉体所蒙蔽。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
坏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奥斯定还没加入摩尼教,莫尼加就已经听到他跟摩尼教徒往来的消息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对她不啻青天霹雳,把她彻底击溃了。就算她听到的是儿子的死讯,可能也不会比这事更让她伤心。 虽然痛心,但莫尼加仍俯首于天主的旨意,对「慈爱永不动摇」的天主仍抱着盼望。然而不久后,她又得知奥斯定公开否认基督信仰,已经成为摩尼教徒中的听者,也就是初级的信徒。他狂热地信奉摩尼教,四处传播可憎的异端,说服他的朋友也加入他的行列。 莫尼加因日夜为她的儿子哭泣,总是泪眼模糊。天主是她一切的一切一一而她的儿子在天主面前,简直如同死了一样。 因假期即将到来,奥斯定准备返回达加斯特。莫尼加心想,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也许孩子是一时被冲昏了头,她要等着看孩子怎么说。 唉!希望终究落了空。奥斯定不是不在家里,就是固执地向母亲宣传他的新宗教,想让她听进去自己所说的一切。这么一来,莫尼加的基督徒之心,胜过了作母亲的心;她对异端的憎恶,胜过了对儿子的爱情。她在儿子面前大发雷霆,并明白地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家要拒绝接纳他,她要与他断绝往来。 奥斯定非常吃惊,因为他发现,母亲竟然也有这样忍无可忍的时候。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家里,请求罗玛尼乌斯收容他。 他走后不久,莫尼加就心软了,母亲的爱又占了上风。她含着泪痛苦地向天主祈求帮助,因她再也无法承受她的悲伤了。终于在一天晚上,平安来到她的内心。她如同往常一样哭着向天主祈祷,当她因疲倦而睡着的时候,作了一个梦,梦中有着奇异的希望和安慰。 她站在一块狭长的木板上,心情依旧沉重而悲伤。突然,一位面貌美好、全身发光的天使迎面而来。天使向她微笑,并问她为何哭泣。她回说: 「我是因为失去了儿子而痛哭啊!」 「那么,妳不用再难过了!」天使答道,「看,妳的儿子就站在妳的身边。」果然,当她回头一看,奥斯定就和她一起站在木板上,在她的身边。「振作起来吧!」那陌生的天使又对她说:「因为无论妳身在哪里,妳的儿子也要跟妳一起在那里。」接着,莫尼加就醒了。天使所说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就好像是天主亲自对她说的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莫尼加就跑去找奥斯定,向他述说她的梦境。她的儿子急着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方,便说道:「也许,那个梦是在说妳将了解我所看到的一切。」 「不,」莫尼加坚定的回答,「因为天使并不是对我说:『他在哪里,妳也要在哪里。』他说的是:「无论妳身在哪里,他也要跟妳一起在那里。」』奥斯定对母亲的回答中所透露的无比热诚,比对母亲所作的梦本身更感到吃惊。但他假装镇定,并装作对母亲的回答以及母亲的梦一点都不在乎。 不久,莫尼加去拜访一位充满圣德的主教,并恳求这位主教运用他的影响力,把奥斯定带回真理的路上。这位明智的长者专心地听她说明现在的情况。「让他仍旧保持现状吧,但妳要加倍地祈祷。」主教如此对她说道,「因为现在的他还固执己见,脑中只充满着那些新奇思想。若妳所说关于他的事情都是真的,他会自己去念更多的书,然后因此发现自己的错误。」他看见莫尼加脸上因这番话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一一因为莫尼加发现他并不打算对奥斯定加以开导。于是又告诉她,他自己年轻时也曾误入摩尼教,甚至还曾受雇于摩尼教徒,抄写他们的经文。然而正是因为如此,让他从自己的错误中清醒过来。当他抄写经文时,真理在他面前反而愈发清晰,使他看清他们的教义是多么不可取。当主教看见这位母亲因着沮丧而痛哭一一因她原先极其指望这位主教能帮助她劝解她的儿子一一对她十分同情,便向她说道:「走吧!天主会祝福妳。妳为儿子流了这么多泪,他绝不会丧亡的。」 对莫尼加来说,她所作的梦以及主教对她所说的话,犹如黑暗中的一道光芒照着她。因着这些鼓励,她重拾希望,并加倍地祈祷。 假期结束了,奥斯定返回迦太基,但并没有在那儿待很久。那时他刚满二十岁,他的朋友,也是他的监护人罗玛尼乌斯,很希望奥斯定在找到更好的职位之前,先在达加斯特开办一所学院,并由奥斯定自己担任讲师。奥斯定也决定这么做,不久之后他就收了一群学生,这群学生跟着这位年轻的老师进行各种新奇的探索。其中包括亚吕比乌,他是奥斯定的老同学兼好友;以及罗玛尼乌斯的儿子们;另外还有一位奥斯定的童年好友,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知道奥斯定和他比和其他人更为亲密。这群朋友年龄相近,以前还曾一起读书,都有同样的兴趣和野心。受了奥斯定影响,他们都很热中于摩尼教,也都曾宣示放弃基督信仰以加入这个异端宗教。 在达加斯特待了一年之后,那位和奥斯定最亲密的好友突然生病了。他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意识不清,似乎没有痊愈的迹象。他的父母亲都是基督徒,在他加入摩尼教之前曾让他听过道理,因此父母亲都非常希望他能在临终前受洗。就在他弥留之际,他领受了那给予生命的洗礼。奥斯定并没有反对,因为他自信自己之前教导过这位朋友的东西,总比那在他毫无意识之际接受的某种仪式要有效得多。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年轻人竞恢复了知觉,并康复了起来。 奥斯定半开玩笑地谈起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并且嘲笑整 个仪式的过程,心想他的朋友必然也会跟他一样对这些感到 可笑。但没想到,他的朋友竟厌恶地拒绝再听他说下去。 「要是你还想跟我做朋友,就别在我面前讲这些话。」他的朋友说道。 「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再来谈这事吧!」奥斯定心想。但几天后,他的朋友病况加重,随即去世了。他受洗时所披的白袍还维持着洁白无瑕,纤尘未染,犹如他那已经领受洗礼的灵魂。 奥斯定对朋友的死亡感到悲伤不安。在达加斯特的一景一物都使他想起这位幼时同伴。他如此写道:「我的故乡现在对我而言如同流放之地,我父亲居住的房子,只给我带来悲哀的情绪。所有我曾与他共同游玩嬉戏,朝夕相处的地方,都成了痛苦的折磨,因为他已不在这里了。我四处找寻他的身影却找不着,因而我憎恨眼见的一切,那其中已没有他的存在了。」一想到朋友之死,便令他感到世界如此令人厌恶,他变得极为消沉。本来身体就不甚强壮,现在他的健康情形更是欠佳。 虽然罗玛尼乌斯非常希望奥斯定继续留在达加斯特,然而他知道奥斯定现在情绪这么消沉,最好还是让奥斯定转换环境。于是他答应让奥斯定回到迦太基,并且在那里又办了另一所修辞学校,亚吕比乌和其他的一些伙伴也跟着他过去。回到迦太基这个繁忙的大城后,奥斯定多多少少重获了平静的心情。他一边教书,一边继续他的研究,争取学术上的荣誉。许多有名的人都来到他的门下就教,他的名气曰渐响亮。 奥斯定自己曾这么说过,虽然他的内心渴望荣耀,但绝非不择手段,而必须是堂堂正正得来的。有一天,一个术士前来拜访他,因为他听说,奥斯定不久之后将要参与一个比赛,争取修辞学的国家荣誉奖。他问奥斯定,要是他保证可以为奥斯定获取这个荣誉的话,奥斯定愿不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呢?只要奥斯定向他所崇拜的魔鬼献上一些活的牲畜,那么他保证,这个国家荣誉奖必定会手到擒来。奥斯定对这术士深深感到厌恶,他不认为自己堕落到这种地步! 「就算可以赢得纯金的皇冠,我连只苍蝇也不会给你!」他咆哮道。 那位术士狼狈地离开了。没有魔鬼的帮助,奥斯定仍旧夺得了这个荣誉,当地的总督温迪修斯颁给他这个奖项,为他加冕。之后这位总督也成了奥斯定的朋友。 他在迦太基的成功也传到莫尼加耳中。作母亲的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感到忧愁。迦太基所给予她儿子的成功,远不能弥补它从儿子身上夺走的信仰,而她心中渴望儿子获得的是另一种荣耀,另一种冠冕。当去年儿子还在达加斯特时,虽然因为和母亲闹翻,没和母亲住在一起,但他常常来陪伴母亲。母亲温柔的情感,是他失去朋友时最大的安慰。那时他绝口不提自己的摩尼教信仰,而母亲因着主教的劝告,也不再主动提到那件事。 「当我陷于错谬的泥淖与黑暗中,」奥斯定回忆道,「祢所喜爱的,那圣洁、虔敬而明智的寡妇从未停止在祢面前,为我忧伤地祈祷。她的祈祷虽然终将蒙祢垂听,而祢那时却允许我继续陷于黑暗之中,受它折磨。」 虽然看来奥斯定的内心现在仍被黑暗所笼罩,但就像将灭的余烬中,还有残存的火苗缓缓燃烧。现在的他名利双收,朋友众多,但他仍感到不足。在他的灵魂内总有什么无法满足。「噢,真理啊,」他如此喊道:「我是多么切望着祢!」 奥斯定仍因好友的死而心痛。他四处寻求慰藉,却没法找到。他想寄情于学问来忘却烦恼,因此写了两本论「美」与「均衡」的书,并把它们献给当时著名的罗马演说家希洛斯。当时那对我很重要,」他回忆道:「能够让这么一位人物看到我的作品和研究。」 莫尼加在儿子的新作中重燃希望。她阅读了这些作品,看到其中充满高贵的思想和高超的启发。难道像这样的心灵会一直走在错误当中吗?她虔诚相信,靠天主的恩宠,按照祂所预定的时间,终有一天奥斯定会明白天主的真理。 |
就在这个时候,奥斯定对摩尼教的狂热慢慢冷却了。他钻研摩尼教的教义,却发现它的内涵并不如自己原先所想象的有见解。同时,他也对摩尼教的导师们感到失望。 他首先明白了一个令人不愉快的事实,就是摩尼教很擅长诋毁天主教会,却根本没有自己的解释。当他仔细查考摩尼教之后,发现他们的教义如此模糊不清,几乎看不出他们到底在信些什么。对摩尼教义的研考,他做得异常仔细,因为他所要追求的是真理,一些泛泛的、模棱两可的回答并不能打发他。在摩尼教里,奥斯定还只是个初级的「听者」,他认为他要更深入信仰这个宗教之前,一定得先确定他们的立场究竟是什么。然而,摩尼教导师们对他们自己的立场似乎也不坚定,无法给奥斯定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曾述说,这些导师只叫他耐心等待。他们说,有一位主教浮斯特将要来到迦太基,他是几个最杰出的传教者之一,他必定能回答奥斯定所有的问题。 这话听来教人振奋,奥斯定巴不得浮斯特赶快到来,好解答自己的诸多疑问。的确,浮斯特是个动人的演说家,他的布道也非常吸引人。但当奥斯定私下询问浮斯特自己的疑惑时,却没有得到他期望的深入答案。浮斯特的回答都是他已经听过多次的模糊答案。当奥斯定步步逼问,主教被逼急了,只好老实承认自己并没有足够的学问回答奥斯定的问题。 奥斯定自忖:若是连浮斯特也没法回答他的问题,那还有哪个摩尼教徒能够回答他呢?因此奥斯定开始对这宗教失去了信心。 若是他问道:天主教会对这些事有怎样的看法?这倒是每个摩尼教徒都会热心回答的问题……但他们的答案里毫无真理。 即使没有奥斯定的聪明才智,大概也想得到,由跟教会为敌的摩尼教徒来回答关于天主教会对事情的看法,显然不可能是公平和真实的。然而,当时的奥斯定却相信了摩尼教徒的虚假说辞,并且认为真理也不在天王教会内。经过这样的寻寻觅觅后,他问自己一个终极的问题:这世上究竟是否有真理?那些古代哲学家虽然不曾接受任何现有的宗教,但看看他们的作品,却彷佛更接近事物的核心。 尽管如此,从奥斯定那苦闷生病的灵魂内,仍不时吐出对基督的祈祷,因为他自幼年时起,便在母亲影响下,认识和爱慕基督。但摩尼教的教导告诉他,基督在世的人生不过是幻影,否定了基督神圣的人性,因而对他来说,基督的形象已变得愈来愈模糊。这时的奥斯定,厌倦了生命,甚至厌倦了享乐。他厌倦了一切,厌倦了迦太基。 在学校里,顽劣的学生毫无秩序可言。常常上课上到一半,就有那些自命为「破坏者」的学生,把课堂弄得鸡犬不宁。 奥斯定的朋友劝他到罗马去。他们向奥斯定鼓吹道,在那儿他会得到足够的尊重。学生安静守本分,也不会胡闹,各自属他们的导师管辖。这听来是个不错的点子,奥斯定也赞成。他便写信给莫尼加和他的监护人罗玛尼乌斯,告诉他们他的计划。 莫尼加收到信后,心直往下沉。对四世纪的基督徒而言,罗马是另一个堕落的巴比伦。众多殉道者在那儿洒下他们的鲜血,那里简直是万恶的渊薮。奥斯定在罗马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信仰,又没有理想,他会像一艘无帆之船,只能随波逐流。 于是莫尼加决心不让奥斯定去。就算要去,也得她跟着才行。她先是向天主祈祷,希望奥斯定能改变主意,并且写信给奥斯定,强烈地反对他要去罗马的计划;但奥斯定心意已决。莫尼加在绝望中决定动身到迦太基,作最后的努力,挽救她的孩子。 奥斯定因为母亲如此伤心和苦苦哀求而动摇了,但他的行程已定,当晚就要离开。「我向我的母亲撒了谎,」他回忆当时的情况,「我骗了这样好的一位母亲!」他先是向母亲保证他并没有要走,好让母亲安心。接着跟她说,他答应了一个今晚要离开迦太基的朋友,得到港口边去给他送行。 莫尼加直觉奥斯定说了谎。于是她说:「那么我跟你一起去。」奥斯定十分无奈,却也无计可施。母子两人就一同走到港口边。奥斯定的朋友已在那里等着他。但就在那时船员告诉他们,今晚风向不对,不能开船。年轻的奥斯定和他的朋友虽然看到计划生变,却不愿离开港口,心想或许稍后天气转变,船就会准备开航。他们不想错过当晚的船;而莫尼加则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离开儿子一步。 在徐徐晚风中,他们沿着港边走了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奥斯定感到愈来愈难耐不安。他该怎么办?母亲不肯走,而她看来是如此疲倦,充满了忧伤。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便对母亲说,再等下去也没用,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船今晚看来是开不成了。 莫尼加其实没有心情休息。但奥斯定深知她热爱祈祷,便提议到岸边一个圣西彼廉小教堂去。她可以在那边安静地待到天明。奥斯定再次保证他不会离开迦太基,最后莫尼加同意到小教堂去,因为她的心已悲伤极了,需要天主的安慰。 莫尼加跪在那寂静的小圣堂里,向天主倾诉她所有的烦恼,求祂别让奥斯定离去。然而当时所发生的事却不是她所能料到的。就在她祈祷之时,风向变了。船员们准备启航。于是奥斯定和他的朋友乘她专注于祈祷的时候,搭上了开往罗马的船,扬长而去。 他们眼中最后看到的,就是朦胧晨光中有如一个小灰点的圣西彼廉教堂,慢慢消失在远方。但他们没有看到,有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沙滩上,双手向天空高举,向天主哭诉着,她再次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只有天主知道一个母亲的心痛。只有天王知道,这位母亲如何在最初的痛哭之后,在爱和信赖中默默地、毫无怨言地忍受这心碎。也只有天主知道,这次看来残酷的别离,却将要成为实现她这一生祈祷意向的第一步,也就是为奥斯定的悔改铺路。 「她从自己的痛苦中,转面向祢为我祈祷」奥斯定这样告诉我们,「她回到自己日常的工作,而我则到了罗马。」 的确,罗马之行差一点就要成为他人生的终点,因为他刚一抵达,便患了重病,几乎要夺走他的性命。当时他住在一位摩尼教徒的家中,虽然他已不再坚信摩尼教教义,但他在迦太基的许多朋友,都曾向罗马的摩尼教徒推荐这位年轻人。 奥斯定从重病中痊愈时,深信这是由于母亲的祈祷而救了他一命。他想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天主不让他在还未受洗和悔改前,带着满身罪恶死去,免得母亲为此心碎,而她的祈祷也还未蒙应允。他逐渐康复,并开始了他在罗马的教书生涯。 奥斯定还在迦太基时,就发现摩尼教徒的生活并不比异教徒要来得高尚,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唯有他们的信条才能真正改善人类的本性。现在到了罗马,他更肯定了之前的怀疑,因为这些摩尼教徒认为奥斯定跟他们站在同一边,都卸下了伪装的面具,显示出他们真正的样子。 在罗马,异教徒虽然堕落,但他们至少是诚实的。他们公开地承认,他们生活就是为了享乐;在这个罪恶与浮夸比迦太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城市里,你会看到一个人可以堕落到什么程度;但至少他们毫不虚伪,不会假装自己比其他人更有道德。奥斯定一发现摩尼教的真面目,就决心和摩尼教斩断一切关系。 罗马是个异教的城市,即便如此,教会也在此地展现它基督徒精神的一面。然而奥斯定对罗马的基督徒却一无所悉。当时的教宗是圣达玛森),他是一位明智而充满圣德的牧人。他的秘书圣热罗尼莫,以基督徒的美德与流利的文笔出名。热罗尼莫和奥斯定一样,年轻时都曾被俗世的潮流所吸引,最后却光荣地悔改,转向天主。那些古老的罗马基督徒家庭,代代都在医院中照顾病患,或者在穷人中工作。修院制度正慢慢兴起,这些修院是沙漠中兴起的祈祷与信仰中心。那些认为世俗里已经没有基督精神的男男女女,都聚集到这里来;还有一些人来到此处,以拯救自己的灵魂,如同不久之后的圣本笃一样,希望避开在俗世生活里堕落的危险。 在奥斯定离开迦太基之前,曾深深受到一位黑尔皮德斯神父的讲道所吸引。现在在罗马,他对摩尼教已不再具有热忱,便升起一个念头。他想到天主教会去看看他们真正在教导些什么。但由于之前摩尼教徒给他的错误印象,他不久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认为没有什么明智的人会选择接受天主教会那样的教义。况且他们太过严苛,曲高和寡,他觉得自己无法放弃那么多。 就这样,真诚的渴望再一次被浇熄了。奥斯定决定加入一所哲学学院,在那儿学者们宣称没有任何事物是值得相信的。当时的他认为,这才是他所知真正明智的哲学。 |
奥斯定在罗马还不到一年,就发现罗马的学生并不如之前朋友所说的那样令人满意。他们的确不像迦太基的学生那样没礼貌又粗鲁,但是他们的其他缺点也同样教人难以忍受。比方说,他们的确固定上同一个教授的课,但到了该缴学费的时候,就全体换到另一个学校去,然后在另一个学校又故技重施。没错,这样他们就可以免费上课,但对教授们来说却吃了大亏。在这里空有满腹学问却没法赢得财富,连每曰温饱都成了问题。奥斯定内心对此失望极了,一切都是那么不如意,没有希望、没有光明。现在的他空有许多才华,却仿佛注定要过一个失败的人生。 突然,一个他梦想已久的机会来到了。罗马执政官西玛库斯收到一封来自米兰的信,请他推荐一位修辞学教授,递补当地空缺的一个教职。西玛库斯本身就是一位著名的演说家,于是他举行公开甄选,自己担任评判。奥斯定参加了甄选,并且赢得了那个职位。这是一个极佳且富有光采的职位,由国家负责供给薪水。此时的皇帝是瓦伦提尼安,他的宫廷就位于米兰,因此米兰的重要地位不言可喻。 奥斯定带着许多介绍信登门拜访米兰的主教安博。这位主教年轻时在法律界享有盛名,很可能和西玛库斯是老朋友。他生于罗马的贵族家庭,以其学识丰富和风度翩翩而闻名当世。他的圣德在教会内也是有目共睹,但那对奥斯定并没有多大意义。他之所以想结识安博,是因为安博素以他精湛的演说口才而出名。 奥斯定到米兰不久便拜访了这位主教,主教亲切而礼貌的接待随即吸引了他。但是,若想一窥主教的口才如何,奥斯定得亲自到主教座堂去听道才行。于是奥斯定开始固定地去听主教讲道。他发现众人对安博的称赞并未言过其实。刚开始听道时,奥斯定只是为了去欣赏他流利的口才,但令人惊讶的是,不只是说话的方式,奥斯定也渐渐开始注意道理的内容了。 安博会在讲道时解释教会的道理。他的演说简洁有力,理智和情感并重,有许多慕道者在会众当中,也有许多异教徒向他求教真理。 摩尼教徒欺骗了他,奥斯定自忖。他们欺骗了他对教会道理的认识,或者该说,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教会的道理,而自己竟然被他们给骗了!安博在讲道中所说的,和摩尼教徒曾告诉他的根本不同。天王教会的道理是如此高贵,令人赞叹,经他反复思索仍是如此美善。他自问,他终于找到了真理吗? 在此同时莫尼加也决定到儿子的身边去,因此她踏上前往米兰的旅途。这趟旅程真是漫长而危险:他们曾遭受暴风雨的攻击,连船员们也都失去了勇气。是莫尼加安抚了他们的恐惧,她说道:「风雨会结束的。」她向他们这么保证,「我知道,我们会平安抵达目的地。」莫尼加一直坚定地相信,天主不会在她的祈祷赢得儿子悔改之前取走她的性命。船员们因她的话语而重新鼓起勇气,莫尼加坚定的眼神给了他们力量。他们感受到这位妇人比他们了解更多的事,而这些事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一抵达米兰,莫尼加就先去拜访了圣安博。这两个高贵的灵魂立刻感到彼此心意相通。「感谢天主,祂赐给你这样一位好母亲。」几天后,当主教遇到奥斯定时,便对他如此说道,「她乃是万中选一的母亲。」 自从莫尼卡和奥斯定在迦太基分别之后,发生了许多事,两人久别重逢当然有很多话要说。首先,莫尼加听说奥斯定已经脱离摩尼教,为此她十分高兴。她告诉奥斯定,她相信在她死之前,必能看到奥斯定成为天主教徒。「虽然她这么告诉我,」奥斯定说,「但她没有忘记加倍向祢祈祷,因为祢是恩宠的泉源,她祈求祢速来援助,拯救我出离黑暗。」 他们现在又在教堂比肩而坐一起听道,就像奥斯定小时候那样。他逐渐放下过去摩尼教对他灌输的错误道理,每件事对他都曰渐清晰。的确,还有不少信仰中的事物,超越他所能理解一一安博也曾坦白地承认,信仰是超越人所能理解的一一但信德能够克服这些无法证明的事。摩尼教徒嘲笑所谓的信德,认为那是幼稚而盲目的;然而听过更多教会的道理之后,奥斯定心想,有多少他所相信的事能够被证明呢?比方说,他相信汉尼拔将军曾远征高卢,甚至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但他并不曾亲眼看见过;他相信雅典城的存在,但他从没去过那儿。若是一个人能够接受关于世俗之事的见证者与他们传述的事迹,又怎能不接受关于天主的见证呢? 像以前一样,在米兰,奥斯定身边也有一小群朋友。在这些朋友当中,他最亲爱的亚吕比乌,代替了过去幼时他最亲密的、已去世的那位朋友。此外,还有罗玛尼乌斯,那时他正因生意的关系留在米兰;罗玛尼乌斯的儿子利森提乌斯和特格提乌斯,则是当时跟着奥斯定学习的弟子;以及内布利提乌斯,这个朋友在迦太基时就与奥斯定交好,跟他一样是罗马殖民下的北非人。除了上面这几位,还有一些他在米兰新结交的朋友。他们彼此说好,每天都要花一些时间追求真理,一起阅读经典并且一起讨论。圣经也列在他们的书单之内。 奥斯定如此写道:「那时我们内心怀抱着很大的希望,过去对天主教的想法完全是错的,攻击它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生命如此有限,死亡随时会到来,一旦它悄悄夺去我们的性命,我们会以怎样的状态离开这世间?到时我们还能去哪里学习过去我们所忽略的一切呢?我们得要追求天主以及永生的幸福,绝不能再延迟下去了。」 当时在米兰有位充满圣德的神父,名叫辛普利奇诺。他很受安博的敬爱,因他早年曾教导、指引过安博。奥斯定决定去拜访这位神父,心想他或许能给自己一些帮助。奥斯定跟他聊了许多事,其中,奥斯定提到自己曾看过一本罗马人维多利诺所翻译的哲学书籍,他觉得这本书相当不错。辛普利奇诺说,那的确是本好书,但若奥斯定能读读维多利诺的生平,对他会更有益处。辛普利奇诺谈到自己在罗马就和维多利诺有不错的交情。奥斯定对此感到十分有兴趣,他对神父说,他愿意听听这个人的故事。 老神父开始述说,维多利诺原是一名异教徒,崇拜各种神明。他是个著名的演说家,在罗马教授修辞学,有许多出身高贵的人都来跟他求教。他精通各门学问,由于他的名气,在罗马的广场甚至还为他塑了一尊雕像。在多年钻研学问之后,他在晚年成了基督徒。不过,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一个慕道者,因为他是如此有名,他害怕他的朋友免不了要议论一番。但到了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接受洗礼。为惩罚自己过去的骄傲,他在全体会众前公开宣示自己的信仰,而没有像平常一样私下进行。 这位老人的勇敢行为使得奥斯定感到自己是多么懦弱。现在,他相信天主教会是真正的教会,但他还不敢去想领受洗礼的事。他得放下过去生活的许多事情,基督徒的标准对他这个一生纵情享乐的人,实在太高,他永远不可能达到。当他离开辛普利奇诺时感到十分悲伤,他需要的帮助在这儿仍然找不到。 「我继续过日常的生活,」奥斯定说,「但我的焦虑增加了,我每天都向祢叹息。」他比以前更常到教堂去,即使没有讲道时亦然,因他开始感到需要祈祷。 有天当奥斯定和亚吕皮乌单独在一起时,一位叫做朋第田乌的朋友来拜访他们。他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罗马宫廷任职。当他看到奥斯定的桌上放着保禄的书信集时,便笑着对奥斯定说,他很高兴奥斯定正在阅读这些书信,它们是很好的教导。朋第田乌开始告诉他们沙漠中的圣安当的故事,以及许多埃及的隐修院、修道院的事,他还说,现在连国内都有修道院了。当他说起修道生活和它的美好,他看到这两位朋友似乎十分惊奇,又都感到兴趣,便接着告诉他们不久之前发生的一件小插曲。 他有两个朋友,也都是身在宫廷的年轻人,准备结伴到乡下去。他们到了一问隐修士们所住的小房子,那时是用餐时刻,餐桌上正在诵念圣安当的传记,轮到那两位年轻人中的一个诵念时,他便拿起书,继续念下去。念着念着,这位年轻人先是感到惊奇,随后就感到仰慕。「生命是多么无常啊!」他对他的另一个同伴说道:「我们现在是为皇帝服务,但我多么希望我们是在为天主服务!我宁愿作主的朋友,胜过作皇帝的朋友。」他继续念着那本书,不时发出叹息。最后他放下书,起身说道:「我决定了,我现在就要为主服务。若你不愿加入,也不要阻止我!」 「你作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另一个同伴说道,「我也要跟随你一起这么做。」于是他们便留在那个隐修院里。 这个故事让奥斯定更感到悲伤。他比那两位年轻人接受更多恩宠,然而却白白浪费了,他真是个懦夫。当朋第田乌告辞后,他独自走到花园,亚吕皮乌也跟着他.坐在他身旁。 「我们这是所为何来啊!」奥斯定大声哭喊道,「那些没有智识的尚且如此猛力追求天国,我们却只求学问,对天国之事无动于衷,这岂不是白白在泥沼里打滚吗!」他的脸埋在手中,不断痛哭着。现在,路是那么清楚地在他眼前,他已经找到了长久以来寻觅的真理,但他却没有勇气走下一步。 他知道,他得做什么;他也知道,他得放弃什么一一但这对他太难了,他感到无能为力。 不过一一难道站在真理的基础上,不值得他放下一切,甚至做得更多吗? 他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善与恶在他的灵魂内挣扎着。 他彷佛看到有一列队伍经过花园,经过他面前,又消失在远方。在这队伍当中的人,首先是小女孩和小男孩,他们那么年轻又那么弱小,都还只是孩童,却在他面前轻声嘲弄他说:「看,连我们都已经奋斗而得胜了呢!」接着,他看到一大群正当盛年的男人和女人,有些看来身强体健,姿态活泼,有些则看来脆弱而病重。但他们似乎都用轻视的眼光,看着奥斯定,「我们过着纯洁的生活,」他们说道,「我们奋斗过,也获得了胜利!」最后,他看到一群上了年纪的人们,他们看来饱经风霜与岁月的历练,也都以责备似的眼神望着他,「我们曾为信仰奋斗而得胜,」他们说道,「并且坚持到最后一刻。」 奥斯定崩溃了,他甚至无法忍受好友在一旁陪伴。他跳起身,奔向花园的另一头,跪倒在地,彷佛心都要裂开一般地痛哭着。他的灵魂被痛苦地撕扯着,在绝望中哭喊,向天主求助。 在夏曰午后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如此甜蜜却又坚持:「Tolle,lege。」那声音彷佛歌声般不停地重复着,「Tolle,lege。」 (「拿起来读吧!」)奥斯定慢慢站了起来。四周没有人,连一个人也没有。「Tolle,lege。」那甜蜜的呼唤又在耳际响起,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难道,奥斯定心想,这就是他祈祷的答复? 他记起圣安当曾有过一次类似的经验,那时圣安当曾打开圣经来读,也找到了他所寻求的帮助。于是,他又回到亚吕皮乌身边,拿起桌上的书信集,开始读道:「穿上主耶稣基督,不要挂念肉性的事,以满足私欲。」, 随即,一股光明、力量和信心,贯穿了奥斯定的灵魂。只要有天主的帮助,没有不可能的事。他所要做的就是放下一切,跟随祂。 他在他读的那一处经文上,小心地作了记号,然后坐在亚吕皮乌身旁,开口诉说他愿意踏上基督信仰的决心。 「那我呢?」亚吕皮乌说道:「也许天主也有话要对我说。让我看看。」 他从奥斯定手中接过书信,翻到奥斯定作了记号的地方,然后继续往下读道:「对信德软弱的人,你们要容纳。」 「那正适合现在的我。」他说。 奥斯定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他想着,他得马上去找母亲,告诉她这件事。他与亚吕皮乌紧紧握住彼此的双手,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满天。夜晚的清凉逐渐吹拂到整个大地,就如同天主的祝福一般。那一刻,奥斯定感到深挚的喜乐与神圣,那是言语难以描述,人手难以触及的。 |
在圣人们当中有两位,以他们生命里极大的悔改而着称,那就是圣玛达肋纳与圣奥斯定。这两位圣人在悔改的那一刻,就抛下过去生活的一切束缚,再也不回头看了。 「祢已击碎了捆绑我的锁链!」圣奥斯定如此地喊道,「我要向祢献上赞颂的祭献。」名誉、财富、享乐,过去他狂热追求的一切,现在在他眼里看来一文不值。「因祢已将这些世俗之事从我心中驱走,并且亲自到我心里来。我要向祢歌唱,我主我的天主,我真正的荣耀、财富和救恩!」 假期即将到来。奥斯定决心辞去米兰的教职,悄悄离开,在僻静之处预备自己,好领受教会的洗礼。凡莱康都斯,也是奥斯定的一个忠实的好朋友,恰巧在乡间有栋房子,就慷慨让给奥斯定作为留在意大利时的暂居之处。 这是至亲好友们快乐相聚之曰。在这里,有奥斯定和他的弟弟那维奇乌斯,忠心的朋友亚吕比乌,还有利森提乌斯及特格提乌斯这两位年轻弟子,及另外几位朋友,他们都准备接受洗礼。最后是莫尼加,她有如这里所有人的母亲,她充满朝气的临在,使整个房子的气氛都活泼起来。那是一个秋曰,时值意大利的九月中旬。整个乡间都是黄、绿、红缤纷的色彩,而亚平宁山脉静静地横亘远方,有如一道紫色的 深影。 这个小小的朋友圈一向是奥斯定的最爱,但这是头一次他对他们诵念圣咏,他的内心因圣咏之美而燃烧,其中字字句句都领他接近天王。莫尼加也和他一起读着,奥斯定述说他总向母亲询问其中的涵义。「因为,」他说,「她已在这条信仰的道路上行走多时,而我现在才发现,那也是我的道路。」 除此之外,奥斯定和他的朋友仍有许多要学习的。奥斯定说道,这段时间里,他们常在露天的草地上举行各种有趣的讨论,要是天气不好,他们就在公共澡堂里讨论关于信仰的话题。 一天,奥斯定和他的朋友及弟子们正在谈论自然中的和谐与秩序。他的母亲开了门,站在门边望着他们。 「你们进行得如何呀?」她问道,因为她知道他们正在热烈讨论某些话题。奥斯定邀请母亲加入他们。莫尼加微笑着对他说:「我从没听说过有女人参加哲学家们的讨论呢!」 「那不是真的,」奥斯定说道:「早在古代就有女哲人了,而且啊,我亲爱的母亲,我非常喜爱妳的哲学。哲学的意思不就是爱慕智慧吗?而妳的确爱慕智慧甚至超过爱我,我比谁都再清楚不过了。妳是如何能这么具有智慧,不畏任何艰困,甚至是最可怕的死亡呢?人人都说,那样的智慧就是哲学的顶峰。该轮到我坐在妳的脚边听妳说话,作妳的门徒了。」 莫尼加仍旧微笑,说她的儿子从来没撒过这么多谎,尽管她一再拒绝,这群孩子们却不让她离开。她已经是哲学家中的一员了,奥斯定说,要是没有她参与的话,他们的讨论必然大为失色。 十一月十五日正是奥斯定的生曰。在那天晚餐过后,他邀了几位朋友继续哲学的讨论,让心灵也能享受一场盛宴。 「我想你们都同意,」待大伙儿都舒适地就位后,奥斯定说道:「人是由肉体和灵魂所构成的。」这一点在场的人当中只有那维奇乌斯不同意,因为他认为这个论点还有待详加讨论,所以他回答他不知道是否如此。 「所以你的意思是,」奥斯定说:「你不敢说你肯定知道任何一件事?还是说,有些事是你所不知道的,而这是其中的一件事?」 那维奇乌斯觉得奥斯定这话有意挑衅,不过大家赶紧安抚了他,讨论到最后,那维奇乌斯也同意大家所说,人是由肉体和灵魂所构成的。 「那么灵魂岂不也该进食吗?」奥斯定问道。「那食粮是什么?知识吗?」 莫尼加表示同意这说法,但特格提乌斯却不同意,他认为灵魂的食粮和肉体一样,都是食物。 「为什么这么说?看看你自己,」莫尼加道,「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你不是才说,因为你太专心想别的事,所以根本没注意刚刚晚餐吃了什么吗?但你的牙齿可不是还在吃东西吗?若那时你的灵魂不是在进食,那它在做什么呢?」 然后,奥斯定提醒大家,今天是他的生曰,因此既然大家刚才已经在肉体上饱餐一顿,现在他要再端给他们一些精神上的食粮。 他问道:「你们饿吗?」 这群渴望下文的听众都点点头。 他又问道:「假使一个人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他快乐吗?假使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他会快乐吗?」 对这问题,莫尼加首先回答道:「如果他所要的是善的,那么他会因为得到他所要的,而感到快乐。如果他所想要的是恶的,那么即使他得到了,也不会快乐。」 「说得好,母亲!」奥斯定喊道,「妳一句话就说出了真理。」 接着又有人提出,要是一个人有所缺乏的话,就不可能快乐。讨论到最后,他们都同意,只有那拥有天主的人,才能完全地快乐。这个讨论进行了许久,直到奥斯定提醒大家,他们的灵魂跟肉体都吃太多了,得休息一下才行,等到明天再继续这个讨论吧! 第二天,他们又继续讨论昨天的话题。 「若只有拥有天主的人才能快乐,你们认为,谁是拥有天主的人?」奥斯定问道,并请大家自由发表意见。 「过着善良生活的人。」有个人答道。 「遵行天主旨意的人。」另一个人则说。 「心地纯洁的人。」第三个人发表意见。那维奇乌斯没有表达什么特别的意见,不过同意了最后一个人的见解。莫尼加则对上面所说的全部同意。 奥斯定又说:「人人都该寻求天主,你们认为,这是天主的旨意吗?」 大家都点头称是。 「那么寻求天主的人会过着败坏的生活吗?」 「当然不会。」他们答道。 「一个心地不纯洁的人,会去寻求天主吗?」 「不会。」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么,」奥斯定说,「我们现在看到什么?一个过着良善生活的人,遵行天主的旨意,他的心地纯洁,他寻求天主。但是,他还没「拥有」天主。所以我们怎能说,那过着良善生活、或遵行天主旨意、或心地纯洁的人,「拥有』天主呢?」 他们全都因奥斯定在逻辑上所设的陷阱而閧堂大笑。但莫尼加说她还不能了解其中的意思,要求他们把这论证再说一次。然后她陷入了沉思。 「没有人能不寻求天主而拥有祂。」她说道。 「没错,」奥斯定说:「但他若还在寻求,我们便不能说他已经获得。」 「我认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天主,」莫尼加说:「但那些过着良善生活的人,有天主作他们的朋友;而那些过着败坏生活的人,则与天主为敌。我建议把「拥有天主的人才快乐」这句话,改成『与天主为友的人才快乐。』」 大家都同意莫尼加的结论,只有那维奇乌斯不赞成。 「不,」他说道:「你们仔细想想。虽然天主也是那寻求祂的人的朋友。然而,那寻求天王的人还没有「拥有」祂,我们全都同意这一点不是吗?很明显地,那寻求天主的人还没有得到他们所想要的,也就是天主。而我们昨天不是才都同意,除非一个人得到他想要的事物,否则就不可能快乐。那么与天主为友的人是快乐的这句话,不就说不通了吗?」 莫尼加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回答,虽然她确定她的想法没有错。「我得承认我的讲法的确有些问题,」她说道,「因为逻辑上有些地方我说不通。」 「嗯,」「奥斯定说,「我们不妨这样结论吧:那些找到天主的人,与天主为友,他们是快乐的;那些还在寻求天主的人,已经与天主为友,但还不是完全地快乐;然而那些因为罪与天主隔离的人,他们既不与天主为友,也必定不会快乐。」 对于这个结论大家都很满意。 然后,他们又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另一面。 「不快乐是从何而来的呢?」奥斯定问道。 莫尼加坚持「有所缺乏」与「不快乐」比肩而来。「那些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事物的人,」她说,「感到有所缺乏,又不快乐。」 奥斯定接着假设道,如果有个人已经拥有这世界上他想要的一切,他还有所缺乏吗?然而,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他快乐吗? 利森提乌斯认为,这样的人有可能会害怕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 「那种恐惧,」奥斯定回答说,「的确会使他不快乐,但却不会使他有所缺乏。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即使无所缺乏,也可能感到不快乐。」 所有的人都同意了,只有莫尼加仍然坚持,有所缺乏与不快乐是密不可分的。 「你所假设的这个人,」她说:「这个多金的幸运儿,他还是害怕失掉自己的财富及拥有的一切,那表示他缺乏智慧,而他需要智慧。若我们说一个没有财富而需要财富的人是有所缺乏的,那么需要智慧不也是一种缺乏吗?」 众人都对莫尼加的评论大表赞赏。奥斯定说,这也是他本来想要提出的观点。 利森提乌斯说道:「没有比这话说得更好,更接近真理的了。的确,有什么比缺乏智慧更加不幸?而一个有智慧的人,总不会感到缺乏,无论他缺少了什么东西。」 接着,奥斯定又对智慧的内涵加以说明。「能使人快乐的智慧,」他说:「就是天主的智慧,而天主的智慧便是天主子,耶稣基督。度圆满成全的生活,才是唯一能够令人快乐的生活。」他又说:「若我们急切地渴望这样的生活,靠着坚定的信德、令人鼓舞的望德和炽热的爱德,我们必能达到这个目标。」 讨论到此结束了,众人都感到心满意足。 特格提乌斯大声说道:「啊!要是灵魂每天都有这样丰盛的飨宴该有多好啊!」 「凡事有节制,」奥斯定对他说,「若是这事使你感到满足,那么你应该感谢天主。」这段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便在追求永恒的真理中过去了。 「我爱祢太迟,万古常新的美啊!」奥斯定如此喊道,「看,祢在我内,我却在外面寻找祢。我已体验了祢,渴望着祢。祢已触动了我,而我内心燃烧不已。」 在四旬期的一开始(公元三八七年),奥斯定和亚吕皮乌就回到米兰,加入圣安博为预备领洗者所开的道理课程。 在复活前夕的守夜礼,奥斯定领受了洗礼。他过去所犯的一切罪过,全都被这圣洁的水洗去。他在天明弥撒中领受了主的圣体,那真是一个满被祝福的早晨。莫尼加也陪在奥斯定身边;她的眼泪与祈祷终于获得天主的答复。她和孩子在心灵上终于再度合而为一。 |
在米兰的时候,奥斯定还没皈依之前就常常和他的朋友说,他一生的梦想,就是跟三五好友隐居在某个地方,把他们的时间用来追求真理。这梦想本来几乎就要付诸实现,但终究没有成功。有些朋友们结了婚,有些则因俗务缠身,无法离开,因此这理想也被束之高阁。 现在他已经寻找到真理,而且在意大利乡间隐居的那段时间,这梦想也可算是实现一部分了。他向亚吕皮乌提议道,他们何不继续这样的生活,直到他们预备好自己答复天主的召叫呢?显然除了故乡,他们还能到哪儿去?毕竟,那就是未来他们预备要为天主工作而投身自我的地方。 亚吕皮乌完全同意他的话。正好有一位达加斯特的同乡伊沃乌斯,在不久之前刚领了洗,也想要加入他们。伊沃乌斯虽在帝国宫廷位居要职,但对他而言,事奉万王之王的天主,是一件更为高贵的事。这三位年轻人决定一起回到家乡,后来他们三位都成为非洲地区的主教。就像照顾奥斯定和他的朋友一样,莫尼加也热心照顾着这些年轻人,待他们就如同是他们的母亲一样。她也预备要跟着这几个孩子,到世界的任何地方。 在动身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所发生的事。那一天是圣西彼廉的庆曰,莫尼加也参与了当天的弥撒,从弥撒回来之后她就神魂超拔一一在领圣体后莫尼加常常进入这样的情况。也许正因那天是圣西彼廉的庆曰,她想起三年前在迦太基海边的小教堂里,那个痛苦的夜晚。那一夜,天主彷佛对她的祈祷充耳不闻,然而直到今天却使她内心的渴望圆满成真。 突然间,她转向他们,眼睛闪闪发亮。 「我们快到天国去吧!」她喊道。 他们温柔地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却好像没听到他们的问话。「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在天主内喜悦不已。」她继续这么说。而他们都为她的圣洁美丽面容而感到惊奇。 由泰伯尔河从米兰航行到奥斯底亚,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从奥斯底亚的港口他们才能再搭船去非洲。他们在奥斯底亚待了好几个星期,因为那时正好都没有船只开航。 有一天,奥斯定和莫尼加坐在窗边,从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花园和海岸。奥斯定向我们述说那一天的情形:他和母亲谈论着天国,那「眼所未见,耳所未闻」,关于圣人圣女所享的永生,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他们还谈到,世上的一切事物与之相比,是多么眇小;就算是造物中最美的也不过尔尔,因为一切都比不上那创造它们的主。当他们的灵魂一同伸展到那无限的爱与智慧时,彷佛有那么一瞬问,他们同心合意地碰到了「祂」,他们感觉到,那一剎那的喜乐正是永生的预像。 当他们从这样的喜乐中清醒过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因为现在的他们还是得面对世俗之事。 「孩子,」莫尼加对奥斯定说,「现在在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令我喜悦了。我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儿呢?因为,我所渴望的一切都已满足了。原先我渴望活着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死前看到你成为基督徒,进入天主教会。而天主赐给我的,远比我所向祂祈求的要多得多。祂使你成为祂的仆人,而你也不再追求世俗的欢乐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儿呢? 五天后,莫尼加生了重病,高烧不退。他们想或许是因为旅途太过劳累的关系,应该能很快地康复。不料她的病情却曰渐加重,随即陷入昏迷当中。后来,当她睁开眼睛时,奥斯定和那维奇乌斯正在床边看护着她。 「你们就把母亲葬在这里吧!」她说道。奥斯定不知该说些什么,但那维奇乌斯深知她曾多么渴望埋在达加斯特的丈夫身边,因此竭力反对。「我们还没到家呢!」他哭道,「那才是妳希望回去的地方!」莫尼加以责备的眼神看着那维奇乌斯。「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然后,她对奥斯定说道:「我葬在哪里,那并不要紧。不要让此事困扰你。我只要求你们,无论在何处,务要在主的祭台前纪念我。」 那维奇乌斯问道,她被葬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难道不会觉得难过吗?她回答他说:「人离天主总不遥远。」 不只莫尼加的儿子们难过,就连一向跟着他们,忠实的朋友们也感到非常悲伤。一直以来,莫尼加不也是他们的母亲吗?她不是也照顾他们有如自己的孩子一样吗? 奥斯定始终都陪在母亲身边,莫尼加因为有他陪伴,也感到十分喜悦。一天,因为奥斯定为她做的一件小事,莫尼加向他道谢,那时,她看到奥斯定的双唇发抖。她想,孩子或许是记起从前他曾带给她许多痛苦,因此她用慈爱的双眼看着他,并向他微笑。「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孩子,」她说道,「我从没有听你对我说过一句不敬或发怒的话。」 「我感到我的生命就要碎裂成两半,」奥斯定这样述说,「一半是她的,一半是我的。」 几天以后,她平安地去世了。孩子们都陪在身边,他们都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奥斯定说道:「我们不该以悲伤和哀痛来看待母亲的过世,对一般人或许可以如此,但母亲不同。」 他们都跪在一旁,看着莫尼那彷佛因不可见的奥秘而微笑的面容。这时,伊沃乌斯忽然有一个喜悦的灵感。他拿起圣咏,翻到第一百一十篇。 「在义人的集会和团聚中,」他轻声唱道,「我必要全心向上主赞颂。」 「上主的化工确实伟大,」另一个颤抖的声音加入了,,凡喜爱祂的必须究察。」亲友们和聚集来附近祈祷的妇女们都加入了吟唱。这是喜悦的歌声,而非痛苦的哀泣,随着那纯洁的灵魂,直达天庭。只有奥斯定默默无语,没有加入众人的歌声,因他已是如此心碎。 毕竟,身为凡人,他们仍旧在之后感到无比失落。那晚奥斯定躺在床上,想着母亲的一生,她无私的爱如此圆满。「祢的婢女对祢如此忠诚,对我们如此温柔和爱护,想到这里我禁不住流泪。」奥斯定述说,「我尽情哭泣,像多年来她为我所流的泪一样,我也为她而痛哭。」 他们为莫尼加举行了葬礼,并按她所说的,将她埋在奥斯底亚。一千年后,教宗玛定五世找到了她的圣髑,并将它移回到罗马的圣奥斯定教堂中。 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刻,奥斯定都对这位他亏欠许多的母亲满心怀念。他常爱和别人提起母亲。三十年后,他对希波 教区的教友讲道时曾这样说: 「已故的人不会再回到我们的身边。倘若真能如此,我就能常看到我圣洁的母亲在我身边了。她曾跟着我远渡重洋到异乡去,好教我的灵魂不致丧亡。然而我相信,天主绝不会使她少爱我一些,因为她现在在天上,比在地上更是有福。噢,不会的,她必定会继续来帮助我,安慰我,因为她比我所能了解的,还要爱我。」 莫尼加离开了人世。尽管如此,奥斯定这位继续为天主工作的主教,未来教会的圣师,始终深信不疑,那在人世如此热心为他祈祷的母亲,在天上也必定继续为他祈祷着。 |
贤淑妇女赞 我的弟兄们,你们中谁若迷失了真理,而有人引他回头,; 该知道,那引罪人从迷途回头的人,必救自己的灵魂免於死亡,并遮盖许多罪过。 ~~~雅各伯书第五章19~20节 贤淑的妇女,有谁能找到?她比珠宝更为珍贵。她的丈夫对她衷心信赖,从不缺少所需要的一切。她一生岁月,只叫她的丈夫幸福,不给他烦恼。她随手赒济贫苦的人;她伸手扶助无靠的人。她一开口即倾吐智慧,并常有友善的训诲。她不断督察家务,从不白吃闲饭。她的子女起来向她祝福,她的丈夫对她赞不绝口。」 ~~~箴言篇 31:10-12,20,28节 姿色是虚幻,美丽是泡影;敬畏上主的女人,才堪当受人赞美。愿她享受她只手操劳的成果!愿她的事业在城门口使她受赞扬! ~~~ (箴31:10-31节) 我葬在哪里,那并不要紧。不要让此事困扰你。我只要求你们,无论在何处,务要在主的祭台前纪念我。」 ~~~圣莫尼加 圣莫尼加祷文 (Litany ofSt Monica,信友祈祷专用) 上主,求祢垂怜我们。 基督,求祢垂怜我们。 上主,求祢垂怜我们。基督,求祢俯听我们。 基督,求祢仁慈地俯听我们。 天主父,求祢垂怜我们。 主,天主之子,世界的救主,求祢垂怜我们。 有圣神,求祢垂怜我们。 至圣圣三,唯一的天主,求祢垂怜我们。 圣母玛利亚,无染原罪始胎者,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光荣的母亲,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圣莫尼加,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就妻子的榜样,使不信的丈夫悔改,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圣奥斯定的母亲,妳在一切事上严谨地教导妳的儿子,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小心地看管他的行为,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曾为他所犯的错痛心不已,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为保守他的灵魂,无止尽地祈求,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在决堤的泪水和心碎的痛苦中怀抱希望,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因他悔改归向天主感到安慰,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信守母亲之责平安离世,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妳是所有同妳一样哭泣与祈祷的母亲们虔诚的代祷者,请为我们与我们的孩子祈祷。 保守孩子们的纯洁之心,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保护他们不受邪恶者的欺骗,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保护他们不受恶表的危害,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保护他们免于魔鬼的罗网,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看顾他们内心天主恩宠的工作,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使基督徒的德行深植在他们内,结出果实,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为即将成人的青少年们加倍祈祷,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为犯大罪的人们赢得真正圆满的悔改,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为母亲们持续恒心地善尽母职,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将所有的母亲托付于我主童贞荣福之母,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使妳所爱之子奥斯定帮助我们的孩子得到救恩,圣莫尼加,请为我们转求。 圣奥斯定,从圣洁的母亲所孕育的圣人,请为我们和我们的孩子祈祷。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宽恕我们!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仁慈地俯听我们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垂怜我们! 领:圣莫尼加,为我等祈。 答:使我们堪受基督的恩许。 请大家祈祷。 天主,祢曾垂顾圣莫尼加虔诚的眼泪与祈祷,应允她为丈夫和浪子回头的儿子奥斯定的祈祷,求祢也赐给我们热切向祢祈祷的恩宠,使我们能如圣莫尼加一般,为我们与我们亲近者的灵魂获得救恩。以上所求是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阿们。 圣莫尼加,因妳的恒心与祈祷,天主赐予妳恩宠,使妳的丈夫悔改,并使妳与丈夫的生活,相敬如宾,请妳为我们求得全能天主的恩赐,使真正的和谐与平安降临我们家中,并使全家获得永生。阿们。 圣莫尼加,因妳痛哭的泪水与不断的祈祷,妳拯救了妳的儿子免于永罚。求妳帮助我们了解为孩子的得救最有益的事,好使我们让孩子免于犯罪,以德行和虔敬领他们迈向天国!阿们。 ☆★☆九日敬礼祷文☆★☆ 信实的天主,心灵的真光,因圣莫尼加这位活出信仰与和好之爱的圣女,我们赞美祢。她以耶稣之名,哺育她的儿子奥斯定,并无止尽地敦促他活出基督徒的生命。祢应允了她为儿子悔改的祈求,赐给她极大的喜乐,远胜她在流泪时的想望。求祢俯听我们:(提出个别的意向)。祢曾使圣奥斯定全心归向祢,求祢也使我们全心归向祢。祢是万古常新的美。 ☆ ★☆母亲们的祈祷文☆★☆ ☆ 祈求圣奥斯定代祷 天主,祢以圣宠光照圣奥斯定,在罪恶生活的黑暗痛苦中,以祢的爱点燃他的热火,求祢同样垂顾我们,以及孩子和家人卑微的灵魂!宽恕我们的忘恩负义,宽恕我们的不肯服从,缺乏敬畏,漠不关心。求祢宽恕一切我们得罪祢圣名的罪过。 我们明认这世上没有任何痛苦和惩罚相称于我们所犯的罪,因此面对来世,我们诚惶诚恐地祈求祢圣洁的仆人,圣奥斯定,为我们祈祷,望祢的爱火点燃我们的心灵! 虔诚悔改的圣奥斯定,圣爱之天使,你是圣宠不可言喻的奇迹,请为我们转求,使我们为自己的罪恶真正完全地痛悔,获得天主崇高而不断的爱情,这爱情战胜一切困难、诱惑和灾祸。使我们明智而持续地奉行主的诫命,善尽我们的职责。 求你特别援助我们培育子女。今世他们的德行与纯洁将 受到多少危害!有多少罗网陷阱,借着肉欲,借着邪恶的言 行和世俗的偏见,等着腐蚀他们的灵魂!若没有额外援助,他们又怎能抵抗这样的诱惑? 圣奥斯定,请保护他们!因我们对孩子的努力,为我们向天主转求。发挥你的影响力,因你怜悯爱人之心,为他们向至圣圣三祈求。求你保护我们领受圣水洗礼的孩子,免于陷入大罪而遭受永罚,无缘享见天主。 求你保守他们免于最大的恶,也就是因对造物过分喜爱,或因恐惧不幸的遭遇,而否认耶稣基督的爱。求你使他们,和我们为人父母者,在天主的恩宠中离世,而不要活着得罪天主。请为我们转求这恩赐。圣洁的母亲所孕育的圣人,你必仁慈俯听母亲的祈祷。我相信你必已垂听我的祷告,将为我求得天主仁慈应允。 阿们。 ☆★☆为孩子的每日祈祷文☆★☆ (基督徒母亲协会成员的日用祈祷文) 玛利亚,童贞无染原罪者,悲伤之母,请将我们挚爱的孩子献于至圣耶稣圣心,祂必应允妳的请求。 诸护守天使,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若瑟,有力的主保,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若望,耶稣圣心所爱的门徒,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奥斯定,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安当,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磊思,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安纳,圣母的母亲,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依撒伯尔,请为孩子们祈祷。 圣莫尼加,请为孩子们祈祷。 阿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