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主愿意带领前进的灵魂，在离开了干枯和困苦，即离开感官的第一个净化和夜之后，至尊陛下不会立即把他放在心灵的夜里。相反的，灵魂离开初学者的阶段后，通常要经过很长的时间，许多年在进修者的阶段中自我修行。处在这个新的阶段，就好像 一个人刚从狭窄的牢狱中解放出来，灵魂更自在和满足地行走在天主的事上，比初学者 怀有更丰富和内在的愉悦，超过尚未进入感官之夜以前。他的想象和官能对于推理和心灵的挂虑，已不再如同先前那样拘束。因为无须推理默想的劳苦工作，灵魂极其容易在心灵中觉察到非常宁静、充满爱的默观和灵性的美味。

虽然如此，灵魂的净化却还没有达到完美的地步，因为缺乏最主要的部分；亦即心 灵的净化——若没有心灵的净化，虽然感官的净化极其强烈，也无法达到圆满和成全。因为心灵和感官结合在同一的主体上——往往灵魂不会没有一些困乏、 干枯、黑暗和磨难，有时比过去更为强烈，这些有如心灵黑夜即将来临的症兆和使者。 虽然这些情况不会继续不断，如同处在所要来临的夜中。在经过片刻、或稍久些，甚或几天的这个夜和暴风雨后，很快会恢复到灵魂原来习惯有的宁静中，天主用这样的方式 净化某些灵魂，祂没有要他们登上如此崇高的爱之等级。如同其他的灵魂那样，祂间歇性地带领他们进入默观和心灵的净化之夜，时而黄昏，时而黎明，互相更替，因而应验了达味所说的话，祂降下祂的水晶——亦即默观——有如饼屑(圣咏第147篇第 17节)。不过，这些黑暗默观的碎屑从不会那么强烈，如同我们所要谈论的这个可怕默观之夜，天主故意把灵魂放在其中，为了要带领他达到神性的结合。

那么，我们所说的这个内在的愉悦和满足，在这些进修者的心灵中，他们丰富且轻易地获得并享有。因为比先前更丰沛地通传给他们，因此涌流进入感官，比起感官未净化前通常所得的还要丰盈。由于灵魂的感官部分已更加纯净，能按其模式，更易于体验到心灵的愉悦。

然而，灵魂的感官部分毕竟是虚弱的，而且无法承受心灵的强烈通传。这些进修者---由于在感官部分经验到如此的通传，忍受许多的无能为力、伤害和胃口不良，因此导致心灵的疲惫。因为，如同智者所说的：这必腐朽的肉身重压着灵魂(智慧书第 9章第15节)。因此，这些进修者的通传不能很强烈，不能很激烈，也不能很灵性—— 这些是与天主神性结合必须有的——此系虚弱和腐朽的感官也分受这些通传。

为此，我们才会有出神、神移和骨头移位(脱臼)。这经常发生在当这些通传不是纯灵性之时，亦即不是只通传给心灵，如那些成全者，他们已经被心灵的第二个夜所净化。在成全者身上，这些出神和身体的痛苦已停止，他们享受心灵的自由，他们的感官既没有损伤，也没有移位。

为了明了这些进修者何以必须进入心灵之夜，我们要在此指明他们会有的一些不成全和危险。

第二章  续谈进修者的其他不成全

这些进修者有二种不成全的方式：一种是习惯的，另一种是当下的。习惯的，是 指不成全的情感和习惯如同树根一样，仍然存留在心灵内，感官的净化无法达到那里。二种净化的不同，有如拔树根和砍树枝、或除掉新鲜的污点和老旧的污渍，其间的差 别。因为，如我们所说的，感官的净化，只是默观的门和起点，为了要导向心灵的净 化。还有，如我们已经说过的，感官的净化更有助于调适感官，使之顺服心灵，甚于帮助心灵和天主结合。那些旧人的污痕仍然存留在心灵内，虽然没有显露于外，也没有被 看出来。如果不用净化之夜的肥皂和强效洗洁剂除掉它们，心灵无法达到神性结合的纯全。

这些进修者仍有所谓的「愚钝心智」，及所有的人因罪过而来的粗鲁，还有心神涣散和怠慢的心灵。心灵必须经由这个夜的艰苦和磨难来光照，使之明了和收敛。凡没有越过这个进修者境界的人，全都有这些习惯性的不成全，如我们所说的，这些不能和爱之结合的成全境界并存。

并非所有的进修者都以同一方式陷于当下的不成全。有些人非常容易在感官上 体验到很外表的灵性事物，他们比我们所说的初学者碰到更多的阻碍和危险。因为，由于他们在感官和心灵上容易得到如此丰富的灵性通传和领悟，时常看到想象和心灵的神 见。因为这一切及其他愉悦的感受——多次发生在处于此境界的人身上，魔鬼和他自己的 幻觉时常戏弄这些灵魂；还有，由于魔鬼经常乐于唆使灵魂，刻印上所谓的领悟和感受，如果灵魂不谨慎小心，放弃这些神见和感受，且以信德热心地防卫，他们极其容易 陶醉和上当。

因为处于此境，魔鬼使许多人相信那些假的神见和预言。在这里，处在像这样的 情况中，魔鬼设法使他们自以为天主或圣人和他说话，导致他们多次相信自己的幻觉。

正是在这里，魔鬼惯于使他们充满自负和骄傲。还有，由于虚荣和妄自尊大的迷惑，他 们以活像圣人的外表举止让人观望，例如出神和其他的展示。竟至胆大包天，对天主傲慢无礼，丧尽圣善的敬畏，这本是诸德行的钥匙和卫护。有的人往往增加如此之多的瞎 话和欺骗，他们对此习以为常，根深蒂固。真令人相当怀疑，是否他们还能回头，重返 德行的纯洁道路和纯真的灵修？他们陷入这些不幸之中，系因对于这些心灵的领悟和感受，太过于有把握，这正好发生在开始要在这条路上进步的时候。

关于这些进修者的不成全，有如此之多可以说的，还有他们是如何的无可救药，因为他们自视为比初学者拥有更多的灵性恩赐，但我们愿搁下不谈这些。我只说，为了证实必须有心灵之夜，这是凡想前进者必经的净化。没有一个进修者，无论他如何全力以赴，会没有许多本性的情感和习惯性的不成全。所以，我们说，首先必须经过净化， 才能前进达到神性的结合。

除此之外，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只要灵魂低层的部分也分享这些心灵的通传，就不能如此地强烈、纯净和有力，如同神性结合所必须有的。因此，为了达到结合，灵魂必须进入心灵的第二个夜。在此夜中，剥除净尽所有感官和心灵上不成全的领 悟和愉悦，灵魂必须行走在黑暗和纯洁的信德中，此乃灵魂达到与主结合应有和适当的 方法。按照天主对欧瑟亚所说的：我要聘娶你，亦即与你结合，以信德聘娶你(欧瑟 亚第2章第2节)。

第三章 继续以下的批注。

这些灵魂已是进修者，此时，他们的感官已被甜蜜的通传喂养，因而被心灵涌出 的灵性愉悦所吸引和引诱，感官能被调适，且和心灵结合为一。灵魂的每一部分各按其方式，得到同一灵性食粮的养育，得到来自唯一主体和实体的同一道食品所喂养。这二个部分因此而结合，且和谐一致，共同预备好承受等待它们的严厉又持久的心灵净化。 因为处于这个净化中，会彻底地净化灵魂的这二个部分，亦即心灵和感官。因为二个净 化并重，缺少其中之一，另一个也无法完成其净化。真正的感官净化始于心灵。在此我们所说的感官的夜，更应该称之为欲望的革新和约束，而非净化。理由是因为感官部分 所有的不成全和错乱无序，都根源于心灵，从心灵中得到它的力量。所有好的或坏的习 惯，全都牢固地存在于心灵中——所以，非等到这些习惯被净化后，感官的叛逆和恶习无法完全被净化。

接下来的这个夜，二个部分结合起来，同时被净化。正是为此目的，该当经过 第一个夜的革新，及从夜出来的风平浪静。为此，感官以某种方式和心灵联合起来，在此以更大的刚毅一起被净化和受苦。为了如此强烈和持久的净化，这是必须有的彻底准 备,如果低层部分的虚弱没有先经过整顿,而后在天主内借着与祂甜蜜和愉悦交往的经 验所强化，那么，本性既没有力量，也没有预备好忍受净化的痛苦。

因此，由于进修者在与天主的交往和行动上，仍然非常低俗，非常本性，一个原 因是，心灵的黄金尚未被净化和光照，为此，他们仍然如同幼儿那样了解天主和谈论天主，也像幼儿那样认识天主和感觉天主。按圣保禄所说的(格林多前书第13章第 11节)，因为他们尚未达到成全----亦即灵魂和天主结合；达到此一结合时，已经如同大人了，会在其心灵成就大事。因为他们的工作和官能更是神性的，甚于是人性的。如后来我们将要说明的，天主愿意替他们脱去旧人，穿上新人，这新人即是照天主所创造 的，具有崭新的感官(感受)。如保禄宗徒所说的，天主脱去心灵和感官部分，及内在和外在的官能、情感和感官。祂使理智留在黑暗中、意志在干枯中、记忆在空虚中， 而灵魂的情感处于至极的愁苦、辛酸和窘难中，剥除灵魂的感受和满足，这是先前灵魂 从灵性的恩赐中所体验的。因为这个剥除是必要的因素之一，使灵性的形式，亦即爱的结合，能导入心灵，且与之结合。上主借着单纯和黑暗的默观在灵魂内完成这一切，如 同第一诗节中灵魂所说的。虽然我们解释这个诗节所说的是感官的第一个夜，但灵魂对 它的了解，主要是心灵的第二个夜，因为这个夜是灵魂的主要净化。因此，存念此事于心，我们这里要再次加以说明。

第四章  列举并解释首诗节

黑夜初临，

悬念殷殷，灼燃爱情

啊！幸福好运！

我已离去，无人留意，

吾室已然静息。

解释

现在我们已明了这个诗节所谈的是默观的净化、或心灵的剥裸和贫穷，这些几乎全是相同的一回事。因此——我们可以来解释这诗节——灵魂彷佛是说：

我灵魂的领悟完全处于贫穷、被舍弃、没有支持中。亦即，我的理智处于黑暗中、 我的意志于困窘中、我的记忆于忧愁和痛苦中，使我存留在纯信德的黑暗中，此乃这三个本性官能的黑暗之夜。惟有我的意志被痛苦、忧愁和渴慕天主的爱所触动，我离开自己。就是说，离开我卑劣的模式，我虚弱的爱之方式，及我在天主内寻获满足的贫乏和有限的方法，我这样做，没有被肉身感官和魔鬼所阻挡。

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幸福和极好的运气，因为借着灭绝和静息我灵魂的官能、情 绪、欲望和情感，这些使我在天主内的体验和满足成为卑劣的，我离开人性的交往和活动方式，而达到天主的活动和交往方式，亦即：

我的理智离开自身，从人性和本性变为神性的。因为，由于这个净化而和天主结 合，理智不再藉其本性的活力和光明来理解，而是以它所结合的神性上智。

我的意志也离开自己，变成神性的。因为，和神性的爱结合，它不再以卑劣的方式去爱，使用它本性的力量，而是以圣神的力量和纯洁。因此，意志不是以人性的运作方式和天主交往。

记忆亦然，已转变成光荣的永恒领悟。

最后，灵魂的所有力量和情感，藉此旧人的炼净之夜，完全被天主神性的刚毅和愉悦更新。诗行如下：

黑夜初临，

第五章

开始解释，何以这个黑暗的默观对于灵魂不只是夜，而且也是痛苦和折磨。

这个黑暗的夜是天主进入灵魂内的一个涌流，炼净灵魂本性和心灵上习惯的无知 和不成全，亦即，默观者所谓的灌注的默观，或神秘神学。经由默观，天主隐密地教导灵魂，传授给他爱的成全，但灵魂却没有做什么，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只要灌注的默观是天主那充满爱的智慧，就会在灵魂内产生二个主要的效果：借着 炼净和光照灵魂，预备他以爱和天主结合。因此，炼净和光照天上荣福神体的这个充满爱的上智，也炼净和光照在此尘世的灵魂。

不过其中会有个疑问，既然这是个神性的光明，如我们所说的，光照且炼净灵魂 的无知，为什么灵魂在此称之为黑暗的夜呢？

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个神性的智慧对 于灵魂不只是夜和黑暗，而且也是痛苦和折磨呢？

理由有二：第一是因为神性智慧的崇 高，超越本性的能力；

第二，因为灵魂的卑劣和不纯洁，因此而使灵魂痛苦、忧愁，而且对灵魂而言也是黑暗的。

为了证明第一个理由，我们必须先假定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一个明确原则：神性事物的本身愈是清楚和明显，对于灵魂自然地更加黑暗和隐藏。光愈明亮，猫头鹰就会愈看不见，人愈注视灿烂的太阳，太阳愈使视觉的官能黑暗，胜过视觉的软弱，而 使人看不见。

因此，当默观的神光侵袭一个灵魂，却没有完全光照他时，导致心灵的黑暗。因为 它不只超越本性的理解动作，也夺去了灵魂的这个动作，且使之黑暗。为此之故，圣狄奥尼修斯和其他的神秘神学家，称这个灌注的默观为一道「黑暗的光」。亦即，对灵魂而言，不是照明而是炼净。因为这个超性的大光明胜过理智，夺去理智的本性活力。

达味也说，浓云和黑暗在天主的近旁，环绕着祂(圣咏第18篇第12节)。 并非其本身真是如此，而是由于我们虚弱的理智看起来是这样，理智因为无法承受这么灿烂的光，而变成盲目和黑暗。因此他接着又说：在祂辉煌灿烂的面前，有浓云经过。亦即，在天主和我们的理智之间。这道辉煌明光通传给尚未神化的灵 魂时，天主在其理智形成浓厚的黑暗。

显然地，在这些初学阶段，这个黑暗的默观对灵魂是痛苦的。由于这个神性的灌注默观有许多极好的特质，尚未炼净的领受者，其灵魂都有许多的缺乏。因为两相对立者，不能共同存在于一个主体内---灵魂一定会遭到折磨和痛苦。又因为，其不成全的炼净，起因于这个默观，灵魂遂成了个战场，两相对立者互相争战。我们要用以下的归纳方式加以证明：

至于人感到忧苦的第一个理由：因为这个默观的光明和智慧非常辉煌和纯洁，受 光照的灵魂则是黑暗和不纯洁;所以，一个人在己内领受时，会备受折磨。当眼睛生了病、不纯洁，且虚弱时，如果有一道辉煌的明光照射过来，眼睛会感到痛苦。

灵魂因其不纯洁，当天主的神光真的袭击他时，他遭到无限的痛苦。当这道纯净明光侵袭而入，要驱逐所有的不纯洁时，一个人自觉如此的不洁和卑劣，好似天主与他作对，而他也在反抗天主。

因为灵魂认为天主已经拒绝了他，他这么哀伤和痛苦，这也是约伯感受的极大痛苦 之一。那时天主这样考验他，如约伯说的：「为何叫我当祢的箭靶，使我成为祢的重担」 (约伯传第7章第20节)。借着这道纯净的明光，灵魂清楚地看见自己的不纯洁。 虽然是在黑暗中，灵魂清楚地明白，他不配天主，也配不上任何受造物。最使他悲伤的，则是他自视永远都不配，且再得不到任何的福佑。

这道神性和黑暗的光，使其心灵深深地沉浸在认识和感受自己的可怜与罪恶中；因为这道光把一切都呈现在眼前，灵魂清楚地看到，靠他自己，绝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的。我们可以这样了解达味的话：祢为了罚罪，而把世人惩治，祢像蛀虫，把他的珍宝侵蚀(圣咏第39篇第12节)。

灵魂的第二种受苦方式，来自人本性、道德和心灵的软弱。因为这个神性的默观 带着几分强势，袭击灵魂，为的是要征服和强化他。由于他的软弱，他遭受这么许多的痛苦，几近于死亡——尤其当这光更强有力时。无论是感官或心灵，都好像在极沉重又黑 暗的负担下，忍受剧烈的挣扎和痛苦，灵魂会认为死亡是个解脱。曾经验过这事的约伯 先知说：「我不愿祂以许多的强力和我交往，以免祂以强势的重负压倒我(约伯 传第23章第6节)。」

在这个重担和压迫的强力下，灵魂感到这么不被恩待。他认为，而且就是这样， 甚至先前有的一些支持，连同其余的一切，都告终了。没有人同情他，因此约伯也说：「至于你，我的朋友，可怜我吧！因为上主的手碰触了我(约伯传)第19章第20节。」 '

这是极令人惊奇和怜悯的事，灵魂在此这么虚弱和不成全，虽然天主的手这么柔软 与温和，灵魂却感到如此的沉重和拂逆。天主的手并没有挤压或重压，而是只碰触他而已；这是很慈悲的接触，因为天主的目的在于给灵魂恩惠，而非责罚灵魂。

第六章  谈论在这个夜里忍受的其他各种忧苦

灵魂在此忍受的第三种痛苦和忧心，来自神和人这两个极端会合一起。神的极端是炼净的默观，人的极端则是灵魂，这个默观的领受者。

由于神的极端打击灵魂，为了要更新灵魂和神化他，借着剥除灵魂，去掉旧人的习惯性情感和特质。这些习惯强烈地和灵魂结合，使之执着和顺服。神的这个极端的打击，这么地使心灵的实体松解和熔解——使之专注在深奥的黑暗中——灵魂看见自己的可怜时，感到他正被一个残酷的心灵死亡所融化和毁灭。他感到好像要被野兽吞下去，在黑暗的肚子里被消化，他忍受着相似约纳的极苦(约纳第2章第1节至3节)。灵魂 处在这个黑暗死亡的坟墓里，是很合宜的，为使他得到所希望的心灵复活。

达味描述这个痛苦和折磨，虽然这真的完全无法言喻，那时他说：死亡的叹息环绕着我，阴府的悲伤缠绕着我，我在急难中呼求(圣咏第18篇第3节至第7节)。

然而，灵魂感到最深的悲伤是，确信天主已经拒绝了他，极其憎恶他，把他投入黑暗中。天主已经抛弃他的思想，是灵魂最凄惨和沉重的痛苦。达味当时也感受到这个痛苦，他说：我的床铺已设置在死人中间，像阵亡者躺在墓中常眠.，祢已经不再记念，祢的手也不再照管。祢把我投入在幽暗的深坑，扔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中。祢的愤怒重压 着我，祢的怒涛把我淹没(圣咏第88篇第6节至第8节)。

确实，当这个炼净的默观压抑一个人时，灵魂栩栩如生地感到死亡的阴影，死亡的 叹息和阴府的悲伤。这一切都反映出失去天主、被天主惩罚和拒绝的感受，感到配不上祂，而且也是祂发怒的对象。灵魂经验到这一切，更有甚者，现在彷佛这个痛苦会永远 持续。

这个人也感到受造物，尤其是他的朋友们，抛弃和经视他。达味接着又说：祢使我的知己离去，使我为他们所嫌弃(同上)。约纳在鲸鱼的腹中，他的肉身和心灵也同时遭到这个经验。他证明说：祢将我抛入海心深处，大水包围了我：祢的波涛和巨浪漫过了我，我曾说：我虽从祢面前被抛弃，但我仍要瞻仰祢的圣殿。(他说这话，因为天主净化灵魂，使他能瞻仰祂的圣殿)大水围困我，危及我的性命；深渊包围我，海草缠住我的头，我下沉直到礁底，大地的门闩永为我关闭(约纳第2章第4节至第7 节)。这个门闩意指灵魂的不成全，阻碍他不得享有这个默观的愉悦。

黑暗默观的另一个卓越优点，即是其尊威和崇高导致灵魂的第四种痛苦。这个特 质使灵魂在自己内感到另一个极端——他自己极深的贫乏和可怜。此一认知是在此炼净中，灵魂遭受的最主要痛苦。

因为，对于那使灵魂欢喜的三种事物，即现世的、本性的和灵性的，灵魂全都感到 空虚和贫乏，而且意识到身处于相反的罪恶中，即不成全的可怜，知觉官能的干枯和倒空，心灵被抛弃在黑暗中。

由于天主炼净灵魂的感官和心灵的实体，及其内在和外在的官能，这是很适宜的。在这些部分，灵魂被带入空虚、贫乏和舍弃之中，留在干枯和黑暗中。因为感官部分由 于干枯而受净化，官能则经由其知觉的空乏，心灵经由深浓的黑暗。

天主借着黑暗的默观来完成这一切。灵魂不只忍受从这些本性的支持和知觉而来的空乏和吊销，这是很可怕的酷刑(彷佛悬挂在半空中，不得呼吸)，而且还要受到这个 默观的炼净。如同火销毁金属的瑕疵和锈斑，这个默观毁灭、倒空并销毁所有的情感，及不成全的习惯。由于这些不成全深深植根于灵魂的实体，除了这个贫乏和本性及灵性的空虚之外，灵魂通常忍受一种压抑的破灭，和内在的折磨。为此，引述厄则克耳的话以资证明：你要再加添木柴，点上火，把肉块煮化，把汤熬干，把骨头烤焦(厄则克耳第二十四章第十节)。他在这里指出，在灵魂的感官和精神的实体中，所忍受的空虚和贫乏的痛苦。他接着说：然后把空锅放在火炭上烧热，把铜烧红，把其中的污秽烧 净，把锅锈烧红(同上第11节)。这段引言指出，由于这个默观的火导致的炼净，灵魂忍受着沉重的痛苦。因此，先知说，为了烧尽情感的锈，灵魂这些与生倶有的激情和不成全，必须这样地被毁灭和破灭。

因为灵魂在此熔炉中受净化，彷佛黄金在坩埚中。如同智者所说的。灵魂感受 到其实体内可怕的毁灭，和至极的贫乏，好似已接近其终结。我们可从达味所说的话看出来：天主求祢快来援救，因为大水已淹至我的灵魂。我已深陷泥淖中，不能自拔，我 沈入深水中，惨遭灭顶。我因呼救而声嘶力竭，喉咙沙哑，我期待我的天主，望眼欲穿(〈圣咏〉第68篇第2节至4节)。

天主极其贬抑灵魂，为的是后来要大大举扬他。当这些感受在灵魂内激动起来时， 天主如果没有安排使之很快再入睡，短短的几天内，这人会死去的。只有在暂停的时间中，灵魂完全意识到这些感受的强烈。有时这个经验是如此地生动，好似灵魂看见地狱 和毁灭展现在他面前。这些是下到地狱而仍活着的人(圣咏第55篇第15节)。 对他们而言，世上的炼净相似炼狱。因为这个炼净是必须在炼狱中忍受的。在此尘世受炼净的灵魂，如果不是不下到炼狱，就是只在那里停留很短的时间。因为灵魂在今世一 个小时的炼净，其所得的益处，远超过在炼狱中的许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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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继续相同的主题，谈论意志的其他痛苦和困窘。

意志的其他痛苦和困窘也是无法计量的。有时候，当他突然间记起，看到自己所 陷入的罪恶时，这些痛苦穿透灵魂，他不确定能有什么可以补救的。

这个痛苦，再加上回忆往日的成功，因为通常进入这个夜的人，先前在天主内会有 许多的安慰，并且奉献给天主许多的服事。现在他们悲伤地知道，已经远离这么美好的幸福，也不能再享有。约伯同样讲述他的痛苦：我原来富裕又有钱，却突然穷困又破 产，祂的箭矢四面射击我，射穿我的腰，毫不留情，使我的胆倾流于地。祂将我撕裂 粉碎，有如武士向我跑来。我缝麻衣包裹我的皮肤，使我的额角插入尘土。我的脸因哭泣发红，我睫眉间满是暗影(约伯传第16章第13节至17节)。

这个夜的痛苦这么多，又这么重，可以引用的《圣经》章节如此之多，若要全部 列举，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做到这事。无疑地，即使说尽一切，也不足以表达这个夜的真相。借着上述引用的经文，我们对此会有一些观念。

为了结束本诗句的批注，更进一步说明这个夜在灵魂内导致什么，我要提出耶肋米亚对此的感受。因为他的苦难这么至极，他泪流如注地畅述他的感伤：在上主盛怒的鞭责下，我成了受尽痛苦的人；引我走入黑暗，不见光明，且终日再三再四，伸手与我为敌，祂使我肌肤枯瘦，折断我的骨头，祂在我四周筑起围墙，用毒草和痛苦环绕我，让我居住在黑暗之中，好像久已死去的人。祂用垣墙围困我，不能逃脱；并且 加重我的桎梏；我呼吁求救时，祂却掩耳不听我的祈祷。祂用方石堵住了我的去路， 阻塞了我的行径。

上主之于我，像是一只潜伏的狗熊，是一头藏匿的狮子，祂把我拖 到路旁，扑捉撕裂，加以摧残，又拉开祂的弓，瞄准我，把我当作众矢之的。祂用箭囊的箭，射杀了我的双腰；使我成了万民的笑柄，终日受祂们的嘲笑；他使我饱食苦菜，醉饮苦酒。祂用砂砾破碎我的牙齿，用灰尘给我充饥。祂除去了我心中的平安，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幸福，于是我说；「我的光荣已经消逝，对上主的希望也已经幻 灭。」我回忆着我的困厄和痛苦，尽是茹苦含辛！我的心越回想，越觉沮丧(耶肋米亚哀歌第3章第1节至第20节)。

耶肋米亚哀哭的一切是他的痛苦和煎熬，他非常生动地描绘灵魂在此炼净和心灵 之夜的痛苦。

天主把灵魂放在这个既猛烈又恐怖的夜里，我们对他应该极其同情。由于正在灵 魂内完成的一切，可以说这个灵魂是幸运的，从这个夜会产生很大的福佑。如同约伯说的，天主从黑暗中，会在灵魂内彰显深奥的福佑，使死亡的阴影变为光明(约伯传第12章第22节)。祂会这么做，如同达味说的：光明变成黑暗(圣咏第138篇第11节)。

尽管如此，由于灵魂所忍受的极大困苦，且极不确定能得到补救，这灵魂 应该得到很大的同情。如同耶肋米亚说的(耶肋米亚哀歌第3章第18节)，他相信 自己的罪过永无终结。他感到如同达味，天主把他放在黑暗中，如同久已死去的人。他的心灵在自己内极度痛苦，他的内心扰乱不安(圣咏第142篇第3节至第4节)。

此外还有，因为这个夜导致的孤寂和凄凉。事实上，处在此境的人，无论什么道理 或哪一位神师，他都找不到安慰和支持。虽然，由于在这些痛苦中包含的福佑，他的神师可能指出许多理由来安慰他，他都无法相信这事。因为他深深地陷入，且沉浸在罪恶 的心情中。为此，他这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可怜，他相信神师说这些事，系因为他们不 了解他，看不到他所看见和感受的。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得到更大的悲伤，认为神师的道理对他的罪恶毫无补救。

的确，这不是补救的良方，除非上主结束祂愿意这样炼净灵 魂的方式，对于他的痛苦处境是毫无补救的。由于在此状况中，他能做的少之又少，他的无助甚至更为严重。他相似那被关在地牢中的人，手脚都被绑起来，动弹不得，既看 不见，也感受不到来自上天下地的任何恩惠。他留在这个情况中，直到他的心灵谦卑、 柔顺和净化，直到他变得如此灵巧、单纯和纯净，能够与天主圣神合而为一，按照天主以其仁慈，愿意赐予的爱之结合的等级，相称于此一等级，致使其净化的强度有大有 小，忍受的时间有长也有短。

然而，如果这个炼净真的是有效果的，无论多么强烈的炼净，都会持续几年的。

虽然有暂停的期间，此时，这个黑暗的默观停止以炼净的方式袭击灵魂，而且充满光明与 爱地照耀灵魂。那时的灵魂彷佛除去了束缚，从地牢中得到释放，能享有无拘无束和自由自在，在很丰富，又随时即有的灵性交往中，体验平安的很大甜蜜，及与天主充满爱 的友谊。

这些光照对灵魂而言是个标记，标示出炼净在灵魂内产生的健康，及灵魂所希望的 丰富预尝。有时这个经验如此强烈，灵魂认为他的煎熬已经过去了。因为当恩宠以更纯的灵性导入时，具有以下的特点：当它们是磨难时，灵魂认为，绝无法从中得到释放， 一切的福佑也都完了——如同前述的引言所说的；而当它们是心灵的美善时，灵魂相信他 的罪恶都已结束，不再缺少福佑。如同达味，在获知这些美善时坦承的：我曾自夸说：我永不动摇(圣咏第29篇第7节)。

灵魂有此经验，系因在心灵中拥有对立的一面，会除掉当下拥有且知觉的另一 面。这种情形不会发生在感官的部分，是因为其领悟能力的薄弱。不过，由于心灵尚未彻底地炼净，还没有清除来自低层部分的情感，只要仍受其影响，灵魂就会动摇且受 苦，虽然只要是灵性的，是不会动摇的。我们看到达味动摇了 (同上第八节)，他经验 到许多的痛苦和罪恶，虽然在他丰盛时，他自认为，且说他永不动摇。由于灵魂看到他当下丰足的心灵美善----无法看到不成全和不纯洁仍然扎根于其内，他以为磨难已经结束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少发生。因为心灵的净化尚未大功告成时，很少会有这么丰 沛的宁静通传，得以把仍存在的根子隐藏起来，使得灵魂在其内感到一种不知是什么的缺乏、或仍有些要做的什么，使之无法完全享有舒缓。他觉得好像在自己内有个敌人， 虽然已平静且入睡，却会醒过来和作乱。

而这是真的。因为当一个人感到最安全，最没有期盼时，炼净再回来，把灵魂卷入 另一个更严厉的等级，比先前的炼净长久、黑暗和凄惨，所拖长的时期，可能比第一次的炼净还要长久。他因此相信，他的福佑永远完了。第一次的磨难之后，他所享有的福佑，使他认为不再有什么要受苦。但这不足以使他不在极苦的第二等级中，认为现在一 切都完了，先前体验的福佑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如我说的，这个强烈的确信，系来自心灵当下的领悟，亦即在其内灭绝所有与此确信对立的一切。

正为此故——炼狱中的灵魂遭受很大的怀疑之苦，不知他们是否永远无法离开、或是否他们的痛苦会有终结。虽然他们习惯性地拥有三超德(信、望和爱)，失去天主和 痛苦的当下感受——却不许他们享有这些德行的当下福佑和安慰。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爱天主，这并没有给他们安慰。因为他们认为天主不爱他们，而他们不堪当祂的爱。因为他 们看到自己失去了天主，立足于自己的可怜中，他们感到，自己内实在有一切的理由被天主拒绝和憎恶。

为此，虽然人忍受这个炼狱，他知道他爱天主，希望给出一千个生命献给祂。他找不到舒解，这个认知 更使他痛苦倍加。因为，这么强烈地爱天主，以致其他什么也引不起他的关心，且又知道他自己的可怜，他无法相信天主爱他。他相信，在自己内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什么值 得天主的爱，反而更有一切的理由，不只让天主，也让每一个受造物永远憎恶。他伤心地看到，在他内活该被天主拒绝的理由，而天主则是他这么爱和期盼的。

第八章 谈论在此境界中折磨灵魂的其他痛苦

然而，在此境界中，还有其他使灵魂很悲伤和折磨的事，亦即，由于这个黑夜阻碍他的官能和情感，他无法向天主祈求，也做不到向祂高举心神和情感。好像是对耶肋米亚所做的，天主在灵魂面前放置浓云，致使哀祷不能上达(耶肋米亚哀歌第3章第44节)。前述的引言也指出这个困难：他用方石堵住了我的去路，阻塞了我的行 径(同上第九节)。而如果有时候，灵魂真的哀求天主，他的哀求这么没有力量和热心， 他认为天主不会俯听，也不会垂顾，如同耶肋米亚先知的哀叹：我呼吁求救时，祂却掩耳不听我的祈祷(同上第八节)。

的确，这不是和天主谈话的时候，而是如同耶肋米亚所说的，该把自己的口贴近尘 埃，这样或者还有希望，是忍耐地承受这个炼净的时候。此刻在灵魂内工作的正是天主，为此之故，灵魂什么也做不了。在这里，既不能作口祷，也不能专心于灵修之事，更不能处理现世的事物和事情。不只这样，他往往体验到记忆上这么 的专注和深深的遗忘，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或所想的。他不知道 自己正在做些什么、或要去做什么，他也不能专注于手边的工作，即使他想要也不成。

由于这个夜炼净的不只是理智中的光明，意志中的情感，还有记忆中推理的认 知，这也是合宜。记忆在诸事中被灭绝，应验了达味关于这个炼净所说的：我被灭绝，一无所知(圣咏第72篇第22节)。达味的一无所知，指的是记忆中的忘记和没有知识。这个心不在焉和遗忘来自内在的收敛，在此收心敛神中，这个默观使灵魂专注凝神。

因为，为了使灵魂及其官能得到神性的调和与准备，以承受爱的神性结合。首先必 须全神贯注于此默观中的神性、黑暗的灵光，因而远离所有受造物的情感和领悟。这个专注时间的长短，相称于默观的强度。

袭击灵魂的神光愈单纯和纯洁，灵魂在对于上天下地的事物方面，其特殊的领悟和情感，也就更黑暗、空乏和灭绝。同样，所照射的神光愈不是那么单纯和纯洁，灵魂受到的剥除和黑暗也愈轻微。

这好像是不可置信的事，说这超性的和属神的光愈明亮和纯洁，对灵魂而言则是愈 黒暗；这光愈不是这样，这光对灵魂也就不那么黑暗。之前我们根据哲学家的教导所证明的，如果加以深思，就不难清楚地明白这个真理：超性事理的本身愈清楚和明显，对我们的理智则愈黑暗。

在此，我们可举出一个自然普通的光为例，以之阐明这事。我们看到太阳的光照射窗子，如果尘埃净除，阳光则愈不易清楚地看见，要是玻璃中满是灰尘，就会很容易清楚地看见阳光。理由乃是光的本身是不可见的，而是要借着碰触到的对象方得以看见；然而，也是当光反射于其上才能看得见。如果光不碰击这些对象，则不会也不能看 得到光。因此，如果一道阳光从一边的窗子照射进来，穿过房间，再从另一个窗出去， 如果完全没有碰到什么可以反射的对象或尘埃。这房间不会比先前更有阳光，这光也是无法看见的。更进一步地观察，我们注意到，光所在之处反而更加黑暗，因为光驱散并 使其他的光暗淡。而如我们说的，这光是看不见的，因为没有任何使之反射的对象。那 么显然的，这正是默观的神光之所为。以其神光打击灵魂，它超越本性的光明，因此暗淡和剥除所有本性的情感和领悟，这些情感和领悟是人藉本性的光明知觉的。不只使人 灵性和本性的官能暗淡，也使之空乏。使灵魂这样地留在黑暗和空虚之中，这光以其 神性的灵光炼净和光照灵魂，灵魂却认为他没有光明，且处在黑暗中。

如同前述举例说明的---如果房间内纯净、空无，没有可反射的任何对象，即使阳光已在房间当中仍是不可见的。然而，如果这道灵光碰到可照射的东西。亦即，当有什么能以心灵的方式了解的，关于成全或不成全，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事、或对有些事情真或假的判断，一个人会比从前更清楚地明白，他在这个黑暗中。所以很容易辨识出在他面前的不成全，一个人更加意识到他所拥有的这道灵光，因为这道光是黑暗和不可见的，除非有一只手，或别 的什么东西挡住这光---那时才会认出来这光和对象。

由于这光是如此的单纯、纯洁，又这么的普遍，不受任何特别的理智对象影响和限制。无论其对象是本性或神性的，因为在这些官能中，所有的领悟全被空乏和灭绝，灵魂以普遍的方式，且有很大的能力，彻悟所有呈现给他的任何上天下地的事物，即使 是天主的深奥事理。圣神借着智者所说的的话，适用于这个普遍又单纯的智慧，亦即， 由于她如此精纯，而能渗透深入一切。因为她没有被任何分明的对象或情感个别化。

这正是心灵炼净且灭绝一切个别认知和情感的持质：不在任何事上寻求满足，也不 个别地了解任何事，留守在其空虚和黑暗中，以周全的准备接纳一切.

圣保禄的话可以 证实：像是一无所有的，却无所不有(格林多后书第6章第10节)。像这样的心灵贫穷堪当承受这个真福。

第九章

虽然这个夜使心灵黑暗，却是为了光照心灵，给他光明。

那么关于所说的这个夜，在此还有些要说的,即使这个幸福的夜使心灵黑暗，这 么做只是为了给予对一切事物的光明。即使贬抑一个人，显露他的可怜，这么做只是为了举扬他。即使这个夜使灵魂所有的一切和本性的情感赤贫和空乏，这么做只是为了使他得以伸展，而能如同天主一般地，享有上天下地所有的事事物物，在万有中怀着心灵的普遍自由。

那混合所有天然合成物的元素，它们必须不受任何个别的颜色、气味和味道影响， 因而能和所有的味道、气味和颜色和谐并存。同样，心灵必须单纯、纯洁，对所有本性的情感，无论是当下的、或习惯性的，都要赤裸，为的是能以圆满的心灵自由地和神性 的智慧交往。

于此，由于灵魂的纯洁，他以某种卓越的程度尝到所有事物的愉悦。没有 这个炼净，灵魂绝对不能体验，也不能满足于这一切灵性愉悦的丰盈。只要有一个贪恋、或一个个别的对象，当下或习惯性地束缚着灵魂，就足以使之无法感受，也不能享 有这爱之心灵的灵巧和亲密的愉悦，其中包含至极卓越的所有愉悦。

由于以色列子民贪恋曾在埃及尝过的食物和肉(出谷纪第16章第3节)，

他们无法品尝出旷野中的玛纳---天使之粮，亦即，如《圣经》所说的，其中具有各种美味---适合各人的口味(智慧书第16章第20节至21节)。同样，一些当下或习 惯的贪恋、或一些特别的认知、或其他任何的领悟，如果影响着心灵，则无法品尝自由心灵的愉悦。

理由在于，成全心灵的情感、感受和领悟，由于是神性的，是属于另类的层次，而 且是这么卓越，这么的不同于本性，致使对于其当下和习惯所拥有的，需要灭绝和驱逐本性的情感和领悟；因为两相矛盾的事物，不能共存于一个主体内。

因此，灵魂前进达及这些崇高的境界，默观的黑夜必定先要灭绝他，破灭他的卑劣，置之于黑暗、干枯、冲突和空虚中。因为传达给灵魂的这道光，是极高贵的神性之光，超越所有本性的光，自然地，这不是理智所能容纳的。

达到与神性之光结合的理智，在成全的境界中也变成神性的。这个黑暗的默观， 首先必定要炼净和灭绝理智的本性之光，真的把它带进幽暗中。这个黑暗会有多久，等同于驱逐与灭绝理智习惯性的理解方式，所需要的时间，这是很合宜的，因为本性的理智已经过长期的使用，而这神性的光和光照要来取代它的位置。由于理智的理解能力是 本性的，它在此忍受的黑暗是深奥、可怕和至极痛苦的。这个黑暗好似黑暗的本体，因为是在心灵的很深的实体中感受到的。

在此爱的神性结合中赐予的爱之情感，也是神性的；因此，非常灵性、微妙、灵巧都要从他身上逃走，永不再住在他内。

远超意志的每一个情感和感受，也超过所有的欲望。为此，意志首先必须受炼 净，灭绝它的所有情感和感受，好能借着爱的结合，体验并品尝神性的情感和愉悦，这是如此崇高，而非自而然地属于意志。

灵魂被留在干枯和愁苦中，相称于其习惯性的本性情感(无论是对于属神的，或属人的事物)，使种种的邪恶，在此神性默观的火中虚弱、枯竭和精炼，如同多俾亚把鱼心放在火上一般。灵魂会变得纯洁和单纯，带着炼净过的，且健康的味觉---准备好去体验神性之爱的崇高和神奥的接触。驱逐了所有当下和习惯的阻碍后，它会看到自己在这些神性的触动中神化。

再者，于此结合中，黑夜是个准备，灵魂在与天主的交往中，必定被赋予且充 满某种光荣的辉煌，包含无以数计的愉悦。这些愉悦超过灵魂能以本性的方式，拥有的所有丰足的愉悦。因为本性如此的虚弱和不纯洁，不能领受这些愉悦。如依撒意亚所说的：眼所未见、耳所未闻，祂所准备的是人心中未曾想过的，等等(依撒意亚第 64章第4节)。

因此灵魂首先必须被置之于心灵的空虚和贫穷中，炼净每一个本性的 支持、安慰和领悟，无论是上天或是下地的。这样的空乏，心灵真的是贫穷的，剥除掉旧人，因而能度崭新和真福的生活，亦即与天主结合的境界，经由这个夜而获得的。

由于灵魂对所有神性和人性的事物，具有非常丰足和愉悦的神性感受与认知，这和他平常的经验及本性的认知无关。那么，按其平常和本性的经验方式，他必须被精炼和磨炼，(因为现在他的眼睛所看的这些事物，和先前看的不一样，就如心灵之异于感官，及神性之异于人性)。藉此炼净的默观，被置之于可怕的极苦和忧伤中。记忆必须从所有愉快和平安的认知中抽离，从内心感到对所有事物的疏远，它会认为所有的事物已 不同于往昔。

这个夜使灵魂离开他习惯的经验方式，把他带入神性的经验中，这与所有的人性 方式完全不同。灵魂认为，在这个夜中，折磨把他带出了自己以外。有时候，灵魂很纳闷，是否自己着了魔，他走来走去，非常惊奇于他所看见和听见的。事事物物，看起来是这么的不一样，即使他一直都是老样子。理由在于他的灵魂已渐走渐远，他对事物的 平常认知和经验已大不相同，甚至被灭绝，使之能得到神性的通传，这更是属于来世，而非今生。

一个人忍受这一切心灵的痛苦炼净，使之借着神性的涌流，在灵性的生命中重生，透过这些痛苦，可带来救恩，应验了依撒意亚的话:上主！我们在祢面前，也像怀妊痉挛，给大地带来救恩。

再者，灵魂应该放开先前所有的平安，因为这个默观的夜预备他，使他获得内在的平安，这平安具有这样的优质---如此的愉悦，如同教会所说的，超越一切的理解。先前的平安不是真平安，因为仍附带着许多的不成全，虽然对灵魂而言，行走在愉悦中好 像是平安。这里似乎有两次的平安，感官和心灵的，灵魂在自己内看见灵性的丰足。这个感官和灵性的平安，由于仍然不成全，必须首先被炼净；灵魂的平安必须被扰乱和驱逐。我们所引述的经文证明对于这夜的忧苦，耶肋米亚感受到这个扰乱，痛哭他所失去的平安：祂除去了我心中的平安，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幸福(耶肋米亚哀歌第26章第17节)。

这个夜是个痛苦的扰乱，包含许多的痛苦、想象和灵魂内在的挣扎。由于领悟和 感受到自己的可怜，他怀疑自己已经丧亡，他的福佑已永远失落了。其心灵的悲伤和呻吟如此之深，竟变成猛烈的心灵吼叫和吶喊，有时则发出声来，并融化在眼泪中(如果 他还有能力和力气这么做)，虽然像这样的释放是很少有的。

达味也有这个考验的经验，他很清楚地在一首圣咏中提到：我非常忧苦和受贬抑； 我内心的呻吟在吼叫(圣咏第28篇第9节)。这个吼叫包含很大的痛苦。有时 候，由于突然且尖锐地记起他的卑劣，这个吼叫变得这么大声，情感满满的是痛苦和疼痛。除了圣约伯遭受此磨难时引用的比喻外，我不知要如何加以描述:就像泛滥流溢的 水，我的吼叫正是如此(约伯传第3章第24节)。正如水有时这样的泛滥流溢， 压倒一切，这个吼叫和感受如此增长，竟至渗出且淹没一切，使一个人的深度情感和活力，满溢不可言喻的心灵极苦和折磨。

这些是这个夜在灵魂内产生的效果，把一个人对白天光明的希望遮盖起来。约 伯先知也说：夜间我的口被痛苦刺透，那喂养我的人都不安息(约伯传第30章第17节)。这口指出意志被这些痛苦刺透，这些痛苦既不安息入睡，也不停地把灵魂撕成碎片，因为这些怀疑和害怕渗透灵魂，总不休息。

这个战争和搏斗是很深的，所期望的平安也是非常深奥的。这个心灵的痛苦是最深入和精细的，因为灵魂将要拥有的这个爱也是非常亲密和微妙的。其次，所完成的工作有多么深入和纯净，其辛劳也必然是等量的深入、尽心而为和真实。同样地，建筑物 有多么稳固，相称于其付出的力气。 

如同约伯所说的，灵魂在其内枯萎凋谢，内心极深 处沸腾不安，毫无希望(约伯传第30章第16节、第27节)。

正因为这个成全的境界，乃经历炼净之夜达到的，灵魂必会达到，在其官能的实体，占有并享受恩惠和德行上无限无量的美善。灵魂首先必须以一种普遍的方式，感受到对这些美善的疏离、剥除、空虚和贫乏。他会认为自己已远离这一切，由于这样的确 信，除了自认为一切美善都已完了，没有人能劝服他、或使他相信别的。耶肋米亚在前 述的引言中说:我已经忘记了一切幸福(耶肋米亚哀歌第3章第17节)。

不过,现在我们要来检视一下，这默观之光---对灵魂本来是这么柔和与友善的， 也是灵魂必须与之结合的同一道光。从这光中，他会找到所渴望成全之境的全部美善。那么---为何在初步的阶段，当这光照耀灵魂时，造成这么痛苦和无情的效果呢？

我们能很容易地回答这个问题，重述已局部地解释过的话，亦即，在默观或神 性事物的涌流中，其本身不会给人痛苦。如后来要说的，其实默观给予的是甜蜜和愉悦。其之所以无法体验这些令人愉悦的效果，理由在于灵魂当时的虚弱和不成全，他的准备不够充分，所具有的资格和这光背道而驰。由于这些理由，当这光照耀灵魂时，他 必须受苦。

第十章

使用一个比喻，彻底地解释这个炼净。

在此，为了更进一步地解释这个炼净，我们理当注意一下，所说的这个炼净和爱的认识、或神性之火，在灵魂上产生的效果---和火对木头造成的效果是一样的。灵魂被炼净，预备好和神性之光结合，就像准备好木头，焚化成为火。因为物质之火的第一 个行动是使木头干燥，除掉所有的水份和湿气。逐渐地烧黑木头，使它漆黑和丑陋，甚 至放出臭气。待木头干燥后，火带来光，除掉所有的丑和黑，这些附质是相反火的。最后，从外面增加热度，燃烧木头，焚化木头成为火的本身，使木头如同火一样的美丽。 木头一旦焚化之后，除了它的重量和数量比火稠密，其自身不再有任何的主动或被动。 焚化的木头具有火的特性，且形成火的动作：它是干燥的，也是热的;它是热的，且散发热力;它是明亮的，发光照耀;它也比从前的重量轻得多。在木头上导致这些效果的就是火。

同样，对此默观之爱的神火，我们应该以哲学的立场来探究。在神化灵魂之前， 这火炼净灵魂内所有的相反特质。这火导致黑暗和隐晦，呈显出灵魂的丑陋;看起来好似比以前更糟糕，而且更丑陋和恶劣。这个神性的炼净翻动所有卑劣和恶毒的情绪，这些情绪非常根深蒂固，稳稳地驻扎在灵魂内，这是他未曾注意到的。为此，他不知道自 己是这么坏;现在，为了要将之驱逐和灭绝，全都置之于眼前。由于此神性默观的黑暗 之光照射，使灵魂这么清楚地看见，虽然灵魂并没有比过去更坏，无论是他自身、或他与天主的关系，都没有更不好。但他现在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这么坏，不只不堪天主 注视他，更应该受到天主的憎恶。事实上，他现在感到天主真的厌恶他。这个比喻能使我们明了许多正在讲解，及后来要说的事情。

首先，我们能了解，这充满爱的光和智慧，要与灵魂结合，并使之神化的。正是 开始时，炼净和预备灵魂的同一道光，就好像火焚化木头，先使木头和火合并，准备好这个焚化。

第二，我们辨识出来，这些痛苦的经验，不是来自这个智慧，因为如智者所说， 一切美物都伴她而临于灵魂(智慧书第7章第11节)，而是来自灵魂自身的软弱和不成全。没有这个炼净，灵魂无法领受这神光，得到智慧的甜蜜和愉悦。正如尚未备妥的木头，无法被施加于其上的火焚化。为此之故，灵魂这么猛烈地受苦。〈德训篇〉上说 得好，证实了我们所说的，为了要和智慧结合，且享有智慧，所承受的痛苦，这样说：为着她，我的灵魂曾经奋斗过；为寻求她，我五内不安;我现在得到了她，无异获得 了至宝(德训篇第51章第25节、第29节)。

第三，我们能由此推论灵魂在炼狱的受苦的情况。如果他们没有使之受苦的不成 全，那么，用之于他们火也会失去力量,这些不成全是使火烧起来的燃料，一旦除掉不成全，就没有留下什么可以燃烧的。所以，在此尘世亦然；当不成全除掉之后，灵魂的痛苦终止，留下来的是喜乐。

第四，我们从中推论出，正如这爱的火炼净和净化灵魂，更进一步地在爱内燃 烧，正像火准备焚烧木头时，使之更为灼热。虽然如此，灵魂并非经常感受到这个爱的燃烧。而是有时候，当默观没有这么猛烈时，灵魂得以观察，甚至欢享已获致的工作成 果，因为那时这些好效果显露出来。彷佛一个人停工，并从熔铁炉中取出铁来，看看所完成的是什么。所以，灵魂能领会这个美善，这是当工作在进行时，无法获知的美善。为此，当火焰停止扑向木头时，就得以清楚地看到木头燃烧的程度如何。

第五，我们也能从这个比喻推论出。如我们先前所说的，为什么经过这个缓和之后，灵魂再次受苦，且比过去更加激烈、更深入。因为经过那样的显示之后，神爱之火再度返回，更深入地灼伤灵魂必须净化和销毁的部分。于是，灵魂的痛苦更是刻骨 铭心、微妙和灵性，相称于必须清除之不成全的内化、精巧、灵性和根深蒂固。这个更 深的净化，相似火燃烧木头的动作：就像火更深入地烧透木头时，它的动作变得更强有力，也更猛烈地预备最深入的部分，使火侵占木头。

第六，我们从中获知，何以灵魂自认为所有的美善都完了，自己罪恶满盈。这 时，除了痛苦之外，什么也觉察不到。就像木头的例子中，给予最多的是销毁的烈火，而非空气或其他的任何东西。然而，后来像先前一般，净化与缓和一再重复出现时，由 于其更深入的净化，灵魂的喜乐也更为内在。

第七，我们推论得知，当净化很快再回来时，即使在这些休息的期间，灵魂的喜 乐非常丰沛，如我们指明的，竟至有时使他认为再不会有痛苦了。这里会有一个感受，如果人加以留意，而有时他不能不留意到这事，自己内仍存留罪恶之根。这个留神不容 许人享有完全的喜乐，好似这个净化快要来袭击灵魂。当灵魂有了这个感受时，净化很 快再度回来。最后，更内在的部分仍有待炼净和光照，无法被已净化好的部分隐藏，就好像，仍需受光照的木头最深部分---和已炼净的部分，两者之间的非常显著的不同。当这个净化再次更深入地返回时，灵魂会再次认为所有的美善都已告终，所有的福佑再也不会回来了---置身于这些更内在的痛苦中，他完全看不到所有外在的美善。

那么，谨记这例子，以及首诗节第一诗句的批注，即有关这个黑夜及其可怕的特 质。现在是合宜的时候，搁下灵魂的这些哀愁的经验，开始探讨灵魂流泪的果实，及其幸福的特点，他开始在第二诗句中咏唱:

悬念殷殷，灼燃爱情。

第十一章

开始解释首诗节的第二诗句，说明由于这些黑暗的困境，灵魂处在神性的猛烈热爱中。

第二诗句谈及爱火，如同物质之火在木头上的行动，在此痛苦的默观之夜中，穿透灵魂。虽然我们现在谈论的灼燃之爱，有点相似在灵魂感官部分所发生的，但却有所不同，其差别就好像灵魂之于身体、或心灵部分之于感官部分。由于这爱的燃烧发生在心灵中。因此，灵魂在这些黑暗的冲突当中，生动且灵敏地感受到，他被强烈的神性之爱创伤，他对天主有一种感受和预尝。然而，他却毫无特别的理解，因为就像我们所说的，理智处在黑暗中。

心灵在此经验到热切又强烈的爱，因为这心灵的燃烧导致爱的热烈之情。由于 这爱是灌注的，是比较被动而非主动的，因此在灵魂内产生爱的强烈热情。现在，这爱开始多少拥有一些和天主的结合，因而以某种程度分享这个结合的特质。这些特质是天 主的行动，而非灵魂的行动，它们以被动的方式属于灵魂。虽然灵魂在此予以同意。然 而，惟有行将与灵魂结合的天主之爱，传达出爱——或灵魂在此所说的燃烧——的热与 力、温暖和热情。这爱发现灵魂已准备妥当，可以接受在他内的结合和创伤，端赖其所有的欲望达到何等的收敛、不看重和不占有，且没有任何上天下地的事物能使之满足。

这事非常特别地发生在此黑暗的炼净中，如我们所说的，因为天主这么地使满足断奶，这么地收敛欲望，使之无法在任何的事物上寻得满足。天主做这一切事，为的是，借着使欲望脱离其他的事物，使灵魂在自己内收敛。祂坚强灵魂，给他能力得到这 强烈的爱之结合，此乃藉此炼净，天主开始赐予的。在此结合中，灵魂以其全部的力 量，和所有感官与心灵的欲望，热烈地爱天主。如果这些欲望因为满足于其他事物而分散，这样的爱是不可能的。为了获得这个爱之结合的力量，达味对天主说：我为祢保留 我的力量(圣咏第59篇第10节)。亦即，我官能的所有能力、欲望和力量，不要在任何除祢以外的事上使用它们，或寻求满足。

因此，我们能以某一方式深思，这个在心灵内的燃烧能够是多么明显和强烈。天 主集中灵魂内心灵和感官的所有力量、官能和欲望，致使这整个和谐组合的能力和力量能运用在这个爱上。灵魂因此能真正实行第一条诫命，既不轻视属人性的事物，也不将之排除在这个爱之外，说：你们应当全心、全灵、全力爱上主，你们的天主(申命纪第6章第5节)。

当灵魂受创伤、触动且激起热情时，他的全部力量和欲望都聚集在此爱的燃烧 中。我们如何能了解，这一切的力量及这些欲望的行动和冲劲呢？当灵魂觉察到这个强烈之爱的火和创伤，即激起这些行动和冲劲时，虽然灵魂仍未拥有这爱，也没有从中得到满足，而是存留在黑暗和疑虑中。的确，如同达味说的，痛苦的饥饿如同狗，这些灵 魂在城市中游荡、狂吠和叹息，因为他们没有充满这爱(圣咏第59篇第7节、第15节至第16节)。

因为这个神性之爱与火的接触---如此地使心灵枯竭，也如此地燃烧起灵魂的欲望， 切愿满足对这神性之爱的渴望，像这样的人，这些渴望成千次地萦回在们的心思中，且以无限的方式思念天主。达味在〈圣咏〉中淋漓尽致地表达出这个情境，他说：我的灵魂渴慕祢，我的肉身以许多方式切望祢(圣咏第63篇第1节)；亦即，充满着渴慕。而另一个译本则说：我的灵魂渴慕祢，我的灵魂失落自己、或为祢而死。

为此之故，灵魂在此诗句中说，悬念殷殷，灼燃爱情， 而非悬念殷殷，处在爱中。因为在所有的事情和思想中，及所有的事务和事件中，他以许多的方式去爱和渴望，同时也在他的渴望中，时时处处，以许多的方式受苦。没有任何事使他安息，因为在此燃烧的创伤中，他感受到这个悬念，如同约伯先知解释的：有如奴工切望阴凉，佣工期待工资：这样，我也只有承受失意的岁月，为我注定的苦痛长夜。我卧下时说：「几时天亮？」我起来时又说：「黑夜何时 到？」我整夜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约伯传第7章第2节至第4节)。

对这个灵魂而言，一切都变得狭窄：他在自己内没有容身之地，在上天下地之间亦然。他充满悲伤，竟至满是黑暗，如同约伯在这里所说的。此系以灵性的意义说的，且是从我们的观点说的。灵魂在此经历的忧苦，是没有安慰的痛苦，无法希望得到什么灵性的光明和美善。

在此爱的燃烧中，这个灵魂的悬念和痛苦更为强烈，因为它们双倍地增多：其一 ， 借着心灵的黑暗，灵魂深陷其中，因为怀疑和害怕而受苦。其二，至于天主的爱，使之燃烧且鼓舞，并以爱的创伤不可思议地翻搅他。

依撒意亚清楚地解释，处于此境时，这两种受苦的方式，那时他说:我的灵魂 在夜间渴慕祢(依撒意亚第26章第9节)，亦即，在此悲惨的情境中。这是在黑暗之夜受苦的一个方式。然而，他也说，我们的心神在清晨寻觅祢。这是第二种受苦的方式：在心灵的至极深处，怀着爱的渴望和焦心切 望，这是心灵的感受。

然而，在这些黑暗的爱和忧苦中，灵魂在其内感到某种的陪伴和力量。这些内在的 感受，这么地陪伴灵魂，使他坚强有力-因为当这个艰辛的黑暗过去之后，灵魂通常感到孤单、空虚和虚弱。理由在于，因为袭击灵魂的这个爱的黑暗之火，其力量和效果是 以被动的方式通传，且刻印在灵魂上的。当这个袭击停止时，这个爱的黑暗、力量和温 暖也随之终止。

第十二章

说明这个恐怖的炼净之夜相似什么，及神性的智慧如何光照在此尘世的人，且以同样光明炼净和光照天上的天使。

因此，我们能明了，就像这个爱火的黑夜在黑暗中炼净---也是在黑暗中，使灵魂燃烧起来。我们也能注意到，正如心灵在来生中，以黑暗的物质之火炼净；同样，在今生，灵魂被黑暗和充满爱的灵火炼净和洁净。其不同之处在于：灵魂在来生中被火炼净，然而在今世，只被爱洁净和光照。达味要求这爱，那时他说：天主，求祢给我再造 一颗纯洁的心。心的洁净无非就是天主的爱和恩 宠。我们的救主称「心地纯洁」是有福的，而称之为有 福，也就是说，他们沉浸于爱，因为真福无非来自爱。

耶肋米亚清楚地指出，灵魂被充满智慧的爱火光照而炼净(因为没有爱，天主决 不会赐予神秘的智慧，由于是爱本身倾注给灵魂的)，他说：祂从上降下火来，深入我的骨骸。而达味说，天主的智慧是在火中精炼的纯银(圣咏第12篇第6节)，亦即，在爱的炼净之火中。这个默观在每个灵魂内， 各按其能力和需要，灌注爱和智慧。它光照灵魂，炼净灵魂的愚昧无知，如同智者说的，智慧在他身上所行的事。

在此，我们也可以推论出，这个天主的智慧，炼净且光照这些灵魂，也炼净天使的无知，并光照他们，在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上，赐予知识。这个从天主降下的智慧，从最高品级直到最末，级级相传，再从最末的品级传到人类。所以，确实地，真的可以 说，在《圣经》中，天使的所有工作，及他们传达的感召，也是天主所完成和赐予的。 因为，通常这些工作和感召，经由天使，来自天主，天使们依次将之通传而下，毫不迟延。这个通传宛如一道阳光，射透许多的窗子，一个接一个。虽然真是这样，阳光穿透所有的窗子，然而，每个窗子各按其质量，以某种程度，把这光通传给另一个。拫据窗子离太阳的远或近，这个通传也有强弱之别。

因此---那些高级的灵及其后较低级的灵，若是愈靠近天主，则愈受到更普遍的净化，他们更被炼净和洁净，最末的灵所接受的光照也更微弱和遥远。为此，这个充满爱天主的默观，其通传到最后的是人，天主之如此愿意，必然是各按其模式领受，以非常 有限和痛苦的方式。

天主的光，以净化和赐给他们爱的甜蜜，来光照天使，因为他们是纯灵，已准备好接受这个灌注。至于光照人类，如我们所说的，是借着使他们黑暗，给他们痛苦和困苦，因为就本性而言，人是不纯洁又软弱的。就像阳光照射在生了病又湿湿的眼睛一 般。这个爱火使这些人倾心热爱，既热烈又痛苦，直到借着净化使他们改善和神灵化，他们因而能宁静地接受这个爱的灌注，如同天使，及那些已净化了的人。赖天主的助佑，后来我们要解释这个境界。无论如何，在此爱的困苦和渴望中，灵魂同时得到这个 默观和爱的认知。

灵魂并非常常感到这个爱的燃烧和悬念殷殷，因为在开始炼净心灵时，神性之火在于干燥和准备木头亦即灵魂，而非加热木头。然而，随着时间流逝，火开始释放热力，灵魂通常感受到爱的燃烧和温暖。

在此，正如理智由于这个黑暗，更为炼净，有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个神秘和爱的神学;在燃烧意志外，同时以天上的光明和认识光照理智，创伤理智。如此的愉悦和柔巧---意志因此神妙地被热烈燃烧起来。这神性之火在意志内燃烧——意志是被动的，好像 一道活的火焰。由于通传给他的活的认识，这个爱现在看来好像一种活火。达味在〈圣咏〉中说：我的心在我内滚滚沸腾，我愈沉思愈觉得烈火如焚。

这个爱的燃烧，以及意志和理智二官能的结合，对灵魂来说是至极的富裕和欢 愉。因为这是一种神性的接触，也是已经开始了灵魂所希望的成全的爱之结合。因此，若非经历许多的磨难和大部分的净化，人不得领受这个接触；即这么崇高的经验和天主 之爱的接触。不过，对其他较低层次，较普通的接触，则不需要这么多的炼净。

参从我们所说的可以推论出，当天主灌注这些灵性的美善时，意志无需理智的理解，就能非常容易地爱，就像理智无需意志在爱，也能认识。由于这个默观的黑夜包括神性的光明和爱，就像火散发光与热，当这个充满爱的光通传时，有时借着爱火，更多 地创伤意志。那时，理智留在黑暗中，没有被这个光创伤。有时，这个爱的光以理解光 照理智，意志则留在干枯中。这一切相似于感受到火的温暖，却没有见到火光、或看到火光，而没有感受火的热。上主以此方式工作，因为祂随其心意灌注默观。

第十三章

论默观的黑夜在灵魂内工作的其他愉悦效果。

由于这个燃烧的方式，我们能了解，默观的黑夜正在灵魂内逐渐导致一些愉悦 的效果。因为有时候，如同我们所说的，它在这些黑暗中发光照耀，而光在黑暗中照耀 (若望福音第一章第五节)，宁静地通传这个神秘的知识给理智，意志则留在干枯 中，亦即，没有爱的主动结合。这个宁静，对灵魂而言，如此的柔巧和愉悦，实在无可言喻。有时这样感受到天主，有时则那样地感受天主。

如我们说的，有时这个默观同时在理智和意志上行动，卓越地、柔情地、强有力 地燃烧起爱。我们已经指出，一旦理智受到更多的炼净，这两个官能有时结合一起，根据两者的炼净程度，这个结合的特质，变得更加成全和有深度。然而，达到这个等级之前，通常在意志感到燃烧的接触，多于理智上理解的接触。

在此有个问题：既然这两个官能要受到同样的净炼，为什么开始时，在炼净的默 观中，通常所体验的是在意志内爱的燃烧，甚于理智中理解的燃烧？

我们可以这么回答，被动的爱，尚未在意志上直接行动---因为意志是自由的，而这燃烧的爱，更是爱的激情，而非意志的一个自由行动。爱的温情创伤了灵魂的实体，因此而被动地推动爱情。所以，称这个爱的燃烧为爱的激情，而非意志的一个自由行动。惟有当意志是自由时，才能称之为意志的行动。然而，由于这些激情和爱情，与意志有关系；就是说，如果灵魂充满激烈的爱情，意志亦然。这是真的，因为意志成为俘虏， 失去自由，被激情的冲劲和强势带走。

为此，我们能说，这爱的燃烧发生于意志内，亦 即，意志的欲望被燃烧起来。因此，如我们所说，称此燃烧为爱的激情，而非意志的自 由修持。由于理智被动领受的能力，只能接受赤裸裸和被动的知识，而除非理智已经炼净，否则无法领受这个知识。所以，理智尚未炼净之前，灵魂经验到知识的触动比较 少，爱的激情反而比较多。为了感受到爱的激情，意志无须在激情上如此地受炼净.，激 情甚至有助于灵魂体验非激情的爱。

由于这个爱的火和渴望是灵性的，和我们在感官之夜论及的其他爱的燃烧，大不 相同。虽然感官部分也分享这爱，因为感官不会不加入心灵的工作，这个渴望的根和锐点，在灵魂的更高部分感受到了。亦即，在心灵中，如此地感受并了解所体验的，及缺少这个渴望，在其内导致所有感官的痛苦，即使这个痛苦无比地超过感官之夜的苦。但 是和心灵的痛苦相形之下，则算不了什么。因为灵魂深深地在自己内意识到，缺乏了无 限无量且无可比拟的幸福。

我们应该指出，心灵之夜开始时，并没有感受到爱的燃烧，因为爱火还没有开始 点燃。虽然如此，天主从一开始即赐予一种极高超的崇敬之爱。如我们所说的，在这个夜的煎熬中，灵魂至极的痛苦，乃是忧虑地认为他已经失去了天主，也遭到天主舍弃。 所以，我们常能说，从这个夜一开始，怀着爱的悬念被碰触，有时是崇敬之爱，有时则 是燃烧的爱。

灵魂知道，在这些煎熬中，他感受的最大痛苦就是这个害怕。如果这人能得到保 证，并不是一切都完了，丧失了，而是他们所受的苦，都是为了更好。事实也是这样，天主并没有气他们，他们就不在意这些痛苦；相反的，要高兴地知道，自己正在服事 天主。他们对天主的崇敬之爱如此强烈，即使是隐晦的，且对之无所觉察，不止乐于受 苦，他们甚至甘心死许多次，以取悦天主。然而现在，当这火在灵魂内燃烧起来，结合已获得的对天主的崇敬之爱时，这灵魂经常获得力量、勇气和对天主的渴望，及通传给 他的爱的温暖。他怀着无比的胆量，不看是什么事，也不顾及什么，在爱与渴望的强力 和迷醉下，不看所做的是什么，不假思索地，表现出怪异和过分的行为，为的是，和他所爱的(天主)相会。

无论玛丽德莲过去怎样，她无视于宴席中的群众，不管是显贵、或是无名之辈.， 也顾不得在主耶稣的客人面前痛哭流泪有欠妥当。她唯一挂心的是到祂面前，她的灵魂已为祂而受创伤，且着了火---毫不迟延，也不等待更适宜的时间，这就是爱的迷醉和勇气：她知道心爱的主已在坟墓中，被一 块巨石封住洞□，而且为了避免宗徒们来偷祂的遗体，四周围都有卫兵把守，灵魂还是 不让这事阻止她，天还没有亮，她就带着香液，要去傅抹耶稣。

最后，这个爱的迷醉和悬念，催促她问那个人，她以为那人是园丁，说是不是他 偷走了尸体，如果是，请告诉她，把尸体放在哪里，好让她能取回来。她没有明白，按照正常的判断力和理智，这是很愚蠢的。因为显然地，如果这人偷了，当然不会告诉她，更不会让她去搬回来。

因为爱的强劲和猛烈是这样的，凡他认为可能的事，他以为人人也都会这么做。他 不想人家会有别的做法、或除了他所寻找和热爱的那位，还会去找谁？他相信，再没有什么要渴望或专务的，而且人人都在寻找祂和爱祂。当新娘在广场和城郊寻找她的爱人 时，她想其他的人也和她一样在寻找，对他们说，如果找到了，要告诉他，她因爱成疾。玛丽的爱如此热切，她想，如果园丁说出把祂藏在哪里，她要去把耶稣取回，无论会有多大的阻挠。

这样的心境，正是当灵魂在此心灵的炼净中前进时，所体验的爱的悬念。灵魂在 夜间起来，亦即，在此意志情感上炼净的黑暗中，好像母狮或母熊，当小狮或小熊被抱走，找不到时，牠们焦急热切地，到处寻找。这个受伤的灵魂起来寻找天主，由于灵魂置身于黑暗中，感觉不 到天主，觉得为了爱祂而快要死了。此乃焦急难耐的爱，若得不到所爱的，则会死掉，这爱是不能长久忍耐的。辣黑耳怀着这样的爱，切望生小孩，当时她说：你要给我孩 子；不然，我就死啦(创世纪第30章第1节)！

不过，在此要知道，即使灵魂自觉可怜不堪，这么配不上天主，就如在这些炼净 的黑暗中，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胆量和勇力奔向与天主结合呢？  理由是这样的，由于现在爱传达出力量，灵魂因之而真的在爱。又因为爱的特性是 寻求结合与连结、平等和同化于所爱的对象---为的是在爱的幸福中达到成全。灵魂在此是这样的，因为还没有达到结合，他饥饿且渴求自己所缺乏的---亦即结合，而爱在意志 内传达的力量，使之焦急无耐，因而导致燃烧起来的意志，大胆而英勇。然而，在理智方面，尚未受到光照，仍处于黑暗中，灵魂感到不配，且自知可怜不堪。

我不愿略而不谈，何以这神性之光，即使总是灵魂的光，为什么不立即袭击灵魂，赐予光照，如同后来所做的，反而造成我们所说的黑暗和痛苦？在这个事上，我们已经有所涉及。不过，我们可以特别回答这个问题：当神性之光袭击时，灵魂所感受的黑暗和罪恶，不是这光的黑暗和罪恶，却是灵魂自身的。正因为这神光的照明，使灵魂 可以看见这些罪恶。从一开始，神性的光照耀灵魂，不过开始时，他只能透过这光看到离他最近的、或说看到他自己，亦即，他的黑暗和可怜。他因天主的仁慈而看到这些， 而这是他之前所看不见的---因为这超性的光还没有照临于他。因此---在起初时，他只感受到黑暗和罪恶。由于对这些黑暗和罪恶的认知和感受，受到炼净之后，他的眼睛会有 能力看见这神性光明的好处。一旦所有的黑暗和不成全都逐出之后，灵魂在此幸福的默 观之夜，所获得的至极益处和美善，好似开始出现。

根据前述所言，我们可以明白，天主如何赐给灵魂恩惠，使之得到洁净和痊愈。 他用强烈的清洁剂和痛苦的炼净来洁净灵魂，在其感官和灵魂的部分，净化灵魂对现世、本性、感性和灵性的事物，所有不成全的情感和习惯。天主这么做，是借着弄暗内 在的官能，倒空他们内所有的这一切事物，约束并干枯感官和心灵的情感，削弱灵魂对 这一切的本性力量。一个人绝对无法独自完成这个工作，如我们将要说明的。天主使他死于非天主本性的一切，剥光他的旧皮，使之能穿上新的。所以，是祂使你的青春更新 如鹰(圣咏第103篇第5节)，穿上新的自我，如同保禄宗徒说的，成为按照天主 的肖像所造的新人(厄弗所书第4章第24节)。这一切事，无非是以超性之光， 光照人类的理智，使之成为神性的，且与神性结合。把天主的爱灌输给意志，使之不再亚于神性，而且绝不会以非神性的方式去爱，却与天主的圣意合而为一。

记忆亦然，还有情感和欲望，全都按照天主的意思，转变成为神性的。因此，这个灵魂成为天上的灵 魂，充满天上的气息，说他是人，其实更是神。

如同我们已渐渐看出来的，天主在灵魂内完成这个工作，是经由夜，以神性来光照他，燃烧他，只为了天主，而怀着殷殷悬念，而非为了其他的什么。因此，理所当然 的，灵魂加上本诗节的第三诗句：

啊！幸福的好运！

第十四章

解释首诗节的最后三行诗句。

这个幸福好运来自以下的诗句所说的，我已离去，无人留意，吾室已然静息。其 中的隐喻乃是，当人想把事情做得更好，不受到阻碍，会在夜间，在黑暗中出去，那时人人都在屋子里睡着了。

灵魂必须离去，以完成如此英勇和少有的伟业，在外面和他心爱的天主结合；因 为除非单独、在外面且处于独居中，我们无法找到心爱的主。因此，新娘渴望独自找到祂，说:我的兄弟，谁能把你给我？使我能在外面单独找到你，把我的爱传达给你 (雅歌第8章第1节)。这个倾心迷恋的灵魂必须离开他的屋子，好能达到他渴望的目的。

他必须在夜间离去，当屋内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亦即，当灵魂低层的官能作用、 激情和欲望，都因为这个夜而入睡和平息，这些家人醒着的时候，不断阻碍灵魂接受任何的美善，反对灵魂的离去，不让他自由地享有幸福。因为我们的救主在福音中说，人 的仇敌，就是自己的家人，必须使这些人的操作和行动沉入睡眠，使得灵魂可以领受与天主爱之结合的超性美善。因为当他们清醒和活动时，无法完成此一结合。

所有灵魂的本性能力，阻止而非帮助灵魂接受此爱之结合的灵 性美善。所有本性的能力，不足以产生超性的恩惠，惟有天主以被动、隐秘的方式，静默地灌注给灵魂超性的恩惠。所有的官能必会接受这个灌注；为此之故，它们都必须是被动的，不以其本身卑下的活动，及恶劣倾向，加以妨碍。

对灵魂而言，这是个幸福好运。因为天主在这个夜里，使所有的家人入睡，亦即所有在感官和心灵部分的官能、激情、情感。天主使之入睡，使灵魂能离去，达到与天主成全之爱的灵性结合，而不被看见。亦即，没有这些情感……等等的阻碍。因为在夜里，这些家人都沉沉入睡，且得以克制，把它们置于黑暗中。所以，他们不能以其卑下、本性的方式观看或体验任何事，那会阻止灵魂离开自我及感官的居室。

啊！对灵魂来说，这是何等的幸福好运，从感官的居室得到解放！按我的看法，这个好运，只有亲身品尝过的人，才会明了。因为到那时，这样的人会清楚了悟，当臣服于官能和欲望的活动时，他们是何等不幸的奴隶，又是多么可怜！他们会了解，何以属灵的生命才是真正的自由、富裕且蕴含着不可胜数的恩惠。

在以下的诗节中，我们要明确地叙述其中几个恩惠，我们会更清楚地明白，灵魂咏唱上述这个恐怖之夜的旅程， 是幸福的好运，是多么贴切合理。

第十五章

黑暗中，安全行进，

攀秘梯，装巧隐，

啊！幸福好运！

置黑暗，隐踪迹，

吾室已然静息。

灵魂在诗歌中继续详述，列举一些这个夜的黑暗特质，再次述说从中而来的幸福。他论及这些特点以答复沉默的异议。他说，我们不该想，因为这个夜与黑暗，灵魂所经历的痛苦折磨、怀疑、害怕、恐怖，如前所说的，这人更有危险丧亡。正好相反，在这个夜的黑暗中，这人反而得救。在这个夜里，灵魂巧妙地避开他的敌人，他们总是反对他离去。在夜的黑暗中，他的衣服变了，他用三种不同的服装和颜色打扮自己，后来我们会加以谈论，而且攀登非常隐密的阶梯，家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个 阶梯 ，正如后来我们也会说明的，是活的信德，藉此，他非常隐匿地离去，为了完成他 的计划。为此，他不能不非常隐秘地逃离，在此炼净的夜里，灵魂特别安全，因为他的欲望、情感、激情等等，都已沉入睡眠，得到克制和死去。这些就是家中的人，当他们 醒着或活着时，都不同意这个离去。以下的诗句这么说：

黑暗中、安全行进。

第十六章

解释灵魂行走在黑暗中，何以是安全的

灵魂在此所说的黑暗，我们已说过，是关于内在和心灵的欲望和感觉官能，因为 这个夜使其本性之光黑暗，由于这光的炼净，它们可以受到超性的光照。因为这些感官和心灵的欲望已沉睡且削弱，无法享受任何属神或属人的事物；灵魂的情感受到压抑和 约束，不得靠近灵魂，也找不到任何支持，想象受到束缚，无法做任何好的推理；记忆 中止，理智暗淡无光，不能理解任何事，因而导致意志也干枯和受束缚，所有的官能空乏而无用。在这一切上面，有朵浓密沉重的云，使他忧心愁苦，不得接近天主。为此，

在黑暗中，灵魂说他安全地行走。

黑暗中，安全行进，这行诗句的理由已详细说明了。一般说来，灵魂绝不会失误，除非由于他的欲望、满足或他的推论默想，或因为他的知识或情感。因为对于这一切，通常不是失之太过，就是不足，不是变化无常，就是错误愚蠢，或经验到错乱的倾向。一旦这一切的作用和行动受阻碍，显然地，灵魂会在这些错误中安全地行走。因为不只从中得到释放，也从其他的敌人中获释，亦即从世俗和魔鬼。当灵魂熄灭其情感和官能作用时，世俗和魔鬼就无法对灵魂引发战争。

因此，灵魂愈是在黑暗中行走，空乏本性的官能作用，则愈安全地行走。因为， 正如先知所说，灵魂的丧亡只来自他自己，来自他的官能作用，及其内在和感官的欲望。至于他的幸福，天主说，唯独从我而来(欧瑟亚第13章第9节)。灵魂的诸恶，既受到阻挠，惟有与天主结合的诸善，传入欲望和官能，这些欲望和官能，在此结 合中，变成属神的，属天的。在此，处于这些黑暗的时期中，如果灵魂观看，他们会清楚看出来，那些使欲望和感官分心的---无用且有害的东西是多么少，摆脱虚荣、骄傲、 自负、空无又虚假的的快乐，及其他许多的恶事，而感到安全。

灵魂行走在黑暗中，不 只免于误入歧途，而且快速地前进，因为他逐渐获得许多德行。

在此立即有个问题：既然天主神性的事物本身在灵魂内导致善，是有益的，且是 确实的，为什么在这个夜里，天主使欲望和官能黑暗，使它们对这些美好的事物不得满足，像对其他的事物那样，甚至更形恶劣呢？问题的答案是，在这个时候，对这些灵性的事物，不宜有官能的作用和满足。因为灵魂的官能和欲望是不纯洁、卑劣和非常本性的。所以，即使天主把超性及神性的愉悦和交往赐给这些官能，他们也无法领受，因为 他们只会以自己非常卑劣和本性的方式领受：如同哲学家所说的，凡所领受的全是按照领受者的模式而领受。

由于这些本性的官能不纯洁，也没有力量或能力，以超性或神性的模式领受，并品 尝超性的事物，而只根据他们自己的模式。如我们所说，是属人的，也是卑劣的。这些官能也应该针对这个神性而留在黑暗中。因为，先使其本性的方式断奶、炼净和灭绝， 自会废除其以卑劣和人性的模性去领受和工作。这样，灵魂的这一切官能和欲望，都已调适和准备好，能够领受、体验和品尝崇高且超越的神性和超性的恩赐，如果旧人没有先死掉，这是办不到的(〈哥罗森书〉第3章第9节)。

因此，所有灵性的恩赐，如果不是从上而来，从光明之父而来(雅各伯书第 1章第17节)，从超越人的自由意志和欲望而来，无论人的喜好和官能多么专注于天主，无论从中得到多少满足，他们都无法以属神和属灵的方式享有，反而以属人和属本 性的方式享有。因为美好的恩赐，不是从人到天主，而是从天主降来给人。

关于这事，或许这是个合宜之处来说明，为什么有许多人对天主、或对灵性的事物，怀有许多的喜好、情感和官能作用。或许他们自认为这么做是超性的，也是灵性的；然而，很可能，其行动和欲望无非是本性和属人的。因为他们自然而然地，把欲望 和官能作用转向任何对象，他们之对待灵性事物，及从中取得的满足，无异于对待其他的事物。

如果后来遇有良机，我们将加以说明，举出一些记号，以资辨识，灵魂在与天主 交往时，其内在的动作和行动，什么时候是纯本性的？何时是纯灵性的？又何时是本性和灵性兼具。在此，所说的已足够了，知道灵魂内在的动作和行动，若是来自天主神性的推动，首先必须使其本性的能力和官能作用黑暗、沉睡且平静，直到这些能力和作用失去力气。

那么，属灵的灵魂哪！当你看到自己的欲望隐晦暗淡，你的情感干枯又受压抑， 你的官能做不了任何内在的修行。这时，你不要为此忧心愁苦，反而要视之为运气真好.，因为天主使你得到释放，从你身上拿走你自己的活动。无论你能修行到何等高境， 由于其中的不纯洁和笨拙，都修不到如此的彻底、成全和安全。如同现在，天主亲手带 领你，在黑暗中引导你，好像你是个瞎子，带你走到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无论你有多好的眼睛和双脚，都无法自己走到那地方。

还有一个理由，在黑暗中，灵魂不只安全地向前进行，而且得到的收获与益处更 多。系因当他以新的方式，领受一些更好的恩赐时，通常是以他最不了解的方式领受，所以他往往自以为迷失了。因为他从未体验过那样新奇的事，使得他离弃自己和盲目，对先前的领受方式感到惶惑，认为自己正迈向丧亡，而非达成目的和获得益处。

正如我 们所知道的，所丧失的是他所知道和体验过的，而走在一条他不知道，也未曾体验过的道路上。

这就好像一个旅行者，要到一个不知道的新地方，他不能以先前所知道的来引导自 己，反而要怀疑，并寻求其他人的指导。显然地，如果他不走这些前所未知的新道路，并放弃那些熟识的途径，就不能到达新的地方，也不会知道得比先前多。正是这样，凡对其工作或技能知道得愈详尽的人，总是经由黑暗，而非借着先前所知道的。因为，如 果不把先前知道的放开，他决离不开，也不会有何进步。灵魂亦然，当有所进展时，他行走在黑暗与不知之中。

因此，如同我们已说过的，天主是这个盲目灵魂的主人和指导者。现在他已明白了我们这里所说的，他真的能欢欣雀跃，并且说：在黑暗中，安全行进。

灵魂在这些黑暗中安全行走，还有另一个理由，即他痛苦地向前迈进。因为痛苦的道路更为安全，甚至更有益处，超过享乐和做事的道路。其一，因为在痛苦中，天主赐给灵魂力量，而在享乐和做事中，灵魂运用的是自己的虚弱和不成全。其二，因为在 痛苦中，灵魂修练且修成德行，使之得以净化，而更有智慧，也更加谨慎。

不过，在此还有另一个更主要的理由，灵魂在这里之所以安全地行走于黒暗中， 系因为所说的这光、或说是隐晦的智慧，使灵魂这么的专注，且凝神于此默观的黑夜，把他安置在这么靠近天主的地方，因而受到保护，得免于非天主的一切。

因为，就像在 这里，灵魂正接受治疗，以恢复健康，正是天主，至尊陛下亲自给他规定饮食，戒绝所 有的东西，破坏灵魂对这一切的欲望。就好像在那很重视治疗病人的家中，他们把病人守护在里面，不让空气和光线危害他，也不使他听到脚步声或耳语，供给的食物非常精 致，也很有节制，以食物的实质为主，而非美味。

这一切的特性，都是使灵魂安全，保护灵魂，在他内导致这个黑暗的默观；因为 他已经处在更靠近天主的地方。因为，当灵魂愈靠近天主，由于他的软弱，他愈感到浓厚的黑暗，深沉的隐晦。就像愈靠近阳光，由于眼睛的虚弱和不纯洁，愈感觉灿烂的光 辉造成的黑暗与痛苦。因此，天主的灵光这么浩大无际，又这么超越本性的智能，当这 光愈靠近时，导致本性的理智盲目和黑暗。

为此之故，达味在圣咏中说:在祂四周有黑暗作帏帐，密云黑水当作祂的屏障 (圣咏第18篇第12节)。这密云黑水象征这些灵魂内黑暗的默观和天主的上智，如我们已说过的。当天主使他们与祂结合得愈靠近时，他们觉得这个黑暗就在祂的近边， 好像祂所居住的圣所。这样，对天主来说，愈是卓绝的光和明亮，对人则愈是黑暗，如 圣保禄所说的(格林多前书第2章第14节)。又如达味在同一篇圣咏随即说明的：因为祂的面前辉煌灿烂，出现浓云和洪水(圣咏第18篇第13节)。亦即， 所出现的是覆盖本性的理智的光明，如依撒意亚在第五章中说的：光明遮蔽在密云中，成了晦暗。

人生不幸的命运啊！我们活在这么多的危险中，这么难认识真理。最清楚和最真实的事，对我们却是最黑暗和最可疑的.为此，我们逃避那最适宜我们的，拥抱那最明亮的和最满足眼目的，追随对我们最糟的事物，因而步步跌跤！人的生活中有多少的危险和恐惧。因为人本性眼睛的光，本该是他们的向导，却首先在走向天主的道路上欺骗他们。如果他们要确实看到往何处去，则必须闭上双眼，在黑暗中行走，方能安全地行 走，防备他们自家的敌人，也就是他们的感官和官能！

所以，灵魂在这个黑暗中受到很好的隐藏和掩护，此乃靠近天主。因为，正如这黑暗是天主的圣龛和住所，同样，也有益于灵魂，是完美的掩护和安全，虽然使灵魂处在黑暗中，灵魂在此得以隐藏和掩护，避开自己，也避开来自受造物的损害，如我们所说的。

达味在另一篇圣咏所说的，也可用来说明这些灵魂：祢将他们掩护在祢仪容的影下，免遭世人的重创；又将他们隐藏在祢帐幕的里面，免遭口舌的中伤。

这些话可以说明所有的掩护方式。掩护在祢仪容的影下，免遭世 人的重创，就是指这个黑暗默观的防御，对抗所有能因人而来的事件。而又将他们隐藏在祢帐幕的里面，免遭口舌的中伤，意指灵魂专注于这个黑暗，此乃达味所说的帐幕。在此，由于灵魂所有的欲望和情感已断奶，而且官能黑暗，所有违反心灵的不成全得到释放，无论这些不成全是从自己，或从其他受造物而来。这个灵魂在此真的能说，在黑暗中，安全行进。

还有另一个颇为灵验的理由，有助于我们清楚明了「灵魂在黑暗中，安全进 行」，亦即，为了使灵魂刚毅，从一开始就赐给灵魂这个来自天主的隐晦、痛苦和黑暗。总之，虽然是黑暗，却在最适宜灵魂的情况下，使他重新振作和刚毅，虽然是在黑暗和痛苦中。因为，灵魂必然在自己内看到一个真实的决心和动力，不做任何明知故意冒犯天主的事，也不忽略任何自知是服事天主的事。因为，该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以博得天主的欢心，这黑暗的爱，在灵魂内燃起不寻常的谨慎用心，及内在的勤 勉。

他深思细想，有否惹天主生气，这思想成千次地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比从前更用 心，也更勤勉地做这一切，如同前述谈及爱的切望时所说的。因为在这里，灵魂所有的欲望、力量和官能都避开其他一切事物，他的努力和力量只用来效忠天主。

就这样，灵魂离开自己和一切受造物，朝向与天主甜蜜(又愉悦)的爱之结合:

黑暗中，安全行进。

第十七章

解释何以这个黑暗的默观是隐秘的。

攀秘梯，装巧隐

我们要说明本诗句中的三个用语，其所包含的三个性质。其中两个字「秘」和 「梯」，指的是我们现在正谈论的默观的「黑夜」；第三个语词是「装巧隐」，指的是灵魂处在黑夜中的状况。

至论前者，该知道，灵魂在本诗句中称黑暗的默观为「秘梯」。经由黑暗的默观，灵魂离开而奔向爱的结合，乃由于在此默观中具有两个性质，是秘密的，也是梯子。我们要分别地谈论。

首先，称黑暗的默观为「秘密」，因为如我们之前提及的，默观是神秘神学，神学家称之为秘密的智慧，圣多玛斯说，此乃经由爱通传且灌注给灵魂的。这个通传对 于理智和其他官能的工作是秘密和黑暗的。只要这些官能无所知觉，且是圣神在灵魂内的灌注和安置，如新娘在〈雅歌〉中说的，灵魂既不知道，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而称之为「秘密」。确实，不只灵魂不了解，而且也没有人了解，甚至连魔鬼亦然。因为教导灵魂的老师基督，实体性地居住在他内，无论魔鬼，或本性的感官、理智都不能达到那里。

默观之称为「秘密」，不只因为人没有能力了解，也因为在灵魂内产生的效果。 不只在炼净的黑暗和磨难中，这爱的智慧是秘密的(因为灵魂无法诉说什么)，而且连后 来处在光明中，得到更清楚的通传时亦然。即使在那时，仍是非常秘密，不可言喻。灵魂也不愿述说这个智能，他找不到模式，也找不到方法或比喻来象征如此崇高卓绝的领 悟，如此巧妙的心灵感受。所以，虽然灵魂很愿意讲述这个经验，绞尽心思加以比喻， 往往还是秘密的，且是有待述说的。

由于这内在的智慧如此单纯、普遍和灵性，进入理智时，没有披戴任何感官的印象或形像，想象的官能无法形成观念、或使之定像，来予以描述。这个智慧不经过这些 官能进入，官能也觉察不出其服装和颜色，理智和想象都无法述说什么，虽然灵魂清楚明白---他了解且享受这愉悦和非比寻常的智慧。就好像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也没看过与之相似的，即使能懂得---也能享受，却无法为之命名、或述说，无论如何努力也办不到。对于经由感官觉知的事物，人们已感到难以描述---更何况非经由感官觉知的 事物呢？岂不难上加难！天主的语言有此特点:对于灵魂非常深入亲密，且是灵性的，超越一切能感知的事物，立即使内外感官所有的和谐组合与能力休止和静默。

关于这事，我们有《圣经》中的话和例子。当天主对耶肋米亚说话时(\耶肋米亚第1章第6节)，他显出无法表达和叙述，不知要说什么，只说：啊！啊！哎呀！梅瑟看到天主显现在焚烧的荆棘丛，他在天主面前也作同样的声明，表示出内在的无能为 力(出谷纪第4章第10节)：不只在和天主谈话时，而且在谈话之后，他不会也无法说话，如〈宗徒大事录〉上所说的，他不敢以内在的想象来思虑，他认为想象是很遥远和变动无常的，既无法把在天主内所了解的变成形像，也不能领受这个认识。

由于默观的智慧是天主对灵魂说的语言，是天主的纯灵对着人的纯灵，凡次于属灵的一切，例如感官，都不得领受。因此，这个智慧对感官是秘密的，既不知，也无法述 说，甚至也不愿这么做，因为是超越语言的。

所以，我们能了解，为何行走此路的一些人，想对神师述说这个经验，既不会又不能诉诸言词;虽然他们的神师是很好的，也是敬畏天主的人。若要讲述其经验，他们觉得很反感，尤其当这个默观的经验如此单纯，这个灵魂几乎知觉不到时。他们只会说，灵魂是满意、宁静和满足的，或说他们感受到天主，觉得一切都很好。

灵魂无法述 说，他所找到的无非是相似的普遍名称。当灵魂得到的通传是特殊的---如神见、神性感受等等，则不是相同的一回事。获得这些通传系经由一些心像，透过这些心像 或相似的事物，感官得以领受且能描述。然而，纯默观是无法叙述的，如我们所说的，为此而称之为秘密的。

不只为此理由，我们称之为秘密，其本身其实就是秘密，也因为神秘智慧具有隐藏灵魂于其内的特性。除了这个常有的特性之外，有时如此地摄住灵魂，使他沉没在秘密的深渊中。灵魂清楚地明白，他被带进最隔离和远离一切受造物的地方。

他往往认为被置于最深奥且空旷的孤独中，在那里，任何受造的人都无法涉足，就像置身于广大无边的沙漠，愈觉愉悦、美味和深情，也愈感到深奥、空旷和孤寂。他们体会到自己被提拔超乎一切受造物之上，也看到自己如此隐秘。

这个智慧的深渊非常提拔和举扬灵魂，把他导入爱之科学的心脏。他瞭悟，一切受造物的境况和这至高的认识与神性的感受相比，是非常卑劣的。也明白，在今生用来述说神性事物的语词和字眼，是多么卑劣、不足和不适当。也知道，这是多么不可能的 事，经由本性的方式，无论以何等的智能和高超的话语述说，没有神秘神学的光照，则 不可能认识和感受神性事物的本身。

灵魂在此光照中看见这个真理，即他既不能领悟， 也无法用普通的及人的话来说明，为此之故，称之为秘密的。

神性默观之具有秘密的、超越人本性能力的特性，不只因为其为超性的，也因为那是引导灵魂达到与天主完美结合的道路，此乃人所不知道的，走上这成全之道，从人性看来是不知，从神性来看也是一无所知。因为从神秘的观点而言，如我们在此所说 的，这些神性事物及成全，其本身之被认识，不是在寻求和寻找时，而是在已找到和获 得时。因为关于这事，巴路克先知说到这个神性的智慧：没有人认识她的道路，没有人探得她的途径(巴路克第3章第31节)。

在这条路上的圣王(达味)先知，在他和天主的对话中也谈及这种智能：祢的雷霆在旋风中发响，闪电也将整个世界照亮，大地惊慌失措而又摇荡。祢的道路虽然经过海底，祢的途径虽然穿越大水，却没有显露 出祢的足迹(圣咏第77篇第19节至第20节)。

就灵性的意义来说，这经文解释了我们正谈论的主题。天主的闪电将整个世界照亮，即是神性的默观照亮灵魂的官能;大地惊慌失措而又摇荡，即是在灵魂内造成的痛苦炼净。至论天主的道路和途径，就是灵魂走向天主的路是在海中。祢的途径虽然穿越大水，却没有显露出祢的足迹。凡天主愿意带领到祂那里，与祂的智慧结合臻于崇高之境的这些灵魂，天主留下的脚步和足迹是不可辨识的。

为此，约伯传强调这事说了以 下这些话：云怎样浮动，全知者的奇妙化工你岂能明白？这段经文指出天主举扬灵魂的方式和道路，并且在祂的智慧中，使灵魂达到成全；这里用云来表示。因此，指导灵魂达到天主的这个默观是秘密的智慧。

第十八章

解释何以这个秘密的智慧也是个梯子。

那么，现在我们要来看第二个性质.，亦即，何以秘密的智慧也称为「梯子」。关于这事，要知道，有许多理由---我们能称秘密的智慧为梯子。

首先，就好像登上梯子，进入堡垒，得到其中的美物和金银财宝。同样，经由这个秘密的默观，不知怎样，灵魂攀登而入，认识且占有天上的美物和宝藏。圣王(达味) 先知清楚地指出来这事说：「那接受祢的恩惠与助佑的人，真是有福。他们在心中已准备好他们的攀登，经过涕泣之谷，走向要去的地方。因为在此路上，总管法律的上主会祝福他们，他们的体力越行越有，仿佛级级上升，达到熙雍觐见至高上主(圣咏〉第84篇第6节至第8。」这就是熙雍堡垒的宝藏，这个宝藏即是真福。

我们也能称此秘密的智慧为「梯子」。因为，就像梯子，同样的阶层可上升， 也可下降.，如同秘密的默观，其通传在天主内举扬灵魂，也贬抑灵魂。因为真的来自天主的通传有此特点：同时举扬和贬抑灵魂。因为在此路上，下降即是上升，上升即是下 降，凡高举自己的，必被贬抑.，凡贬抑自己的，必被高举(路加福〉第十四章第 十一节)。

除了谦虚的德行被举扬之外，天主为了在谦德上训练灵魂，往往使灵魂经由这个梯子上升，为使他下降，而使他下降，也是为使他上升。因此应验了智者所说的话：灵魂受举扬之前，先被贬抑，被贬抑之前，先受举扬(箴言第18章第12节)。

关于这事，现在从本性的观点来说，不管灵性上灵魂的无所感觉，如果灵魂愿意 留心注意，他会清楚看到，在此路上，他遭受的许多高高低低。顺利腾达之后，随即就有暴风雨和痛苦。正是这样，好似所给的宁静幸福，是为了防备和坚强他，使他能接受随之而来的穷困。同样地，不幸与折磨过后，跟着就是丰盈和幸福。

这样，灵魂认为， 为了要庆祝佳节，先得守夜斋戒。灵魂尚未达到宁静的境界之前，这就是默观境界的一 般情况和修行：灵魂一定不会停留在某一处，一切都是上升和下降。

理由是，因为成全之境在于天主的成全之爱和轻视自我，若没有对天主和自我的 认识，则无法达到成全之境，所以，灵魂必须先在两方面同时修持。有时灵魂得到满足和举扬、有时则经验到贬抑，直到获得成全的习惯之后，上升与下降才会停止。因为那时灵魂已达到天主，且与祂结合。天主就在梯子的尽头，祂是梯子的支持和基础。

因为这个默观的梯子，如我们所说的，系来自天主。好比雅各伯在睡梦中看见的那个梯子，天主的使者在梯子上，上去下来，从天主到人，从人到天主，天主立在梯子的顶端(〈创世纪第28章第12节)。《圣经》上说，这一切都发生在夜里，在雅各伯睡觉时，表示上达天主的道路和攀登是多么秘密，多么不同于人的知识。

这事显而易见，因为，通常会带给人最大的益处，亦即失去自我，灭绝自我。然而，他们却视之为最糟，最没有价值的，反倒把得到安慰和享受视为最好的；其实，如果人有所留恋，往往是损失，而非获益。

那么，现在要更深入地谈秘密的梯子，我们说，在此称为梯子的第一个性质，系因为默观是爱的科学，如我们说的，是天主之爱的灌注知识，既光照灵魂，也使灵魂倾心热爱，提拔灵魂级级上升，上达天主，他的造物主，因为，只有爱使灵魂和天主结合。

所以，为求更加明了，我们将在此指出神性梯子的阶层，简洁地说明每一级的记号和效果，使灵魂能推测他处在哪一级。为此，我们要区分其效果，如同圣纳德和圣多玛斯所做的。因为，如我说的，这爱之梯是这么秘密， 要认识这梯子本身，只有天主能衡量和审断，我们无法经由本性认识。

第十九章

解释爱之梯的前五级

那么，我们说，灵魂级级攀登，上达天主的爱之梯，共有十级。

爱的第一级，是使灵魂获益而生病。关于第一级的爱，新娘说：我恳求妳们，耶路 撒冷女郎！妳们若遇见了我的爱人，要告诉他：「我因爱成疾。」(雅歌第8章第5节)」然而这病不至于死，只是为彰显天主的光荣(若望福音第11章第4节)。 因为这个夜使灵魂憔悴的是罪过，和所有非天主的一切，而不是天主，如同达味印证的，他说:我的灵魂渴慕祢的救援而衰弱(圣咏第119篇第81节)。我的灵魂衰弱，是由于在一切事上渴慕祢的救援。因为，就像病人对所有的食物毫无食欲，一点也不想品尝。首先改变的是他的气色，在此爱的等级亦然，灵魂对一切事物失去兴趣和欲望，改变过去生活的颜色和其他附质，过去的这些是他所爱的。

如果没有从上而来的超量热力，灵魂不会得到这个病，如同达味的这段〈圣咏〉表示的：天主！祢给祢的产业降下甘霖，他因之而衰弱。

事事物物都导致害病和衰弱无力---这是走向天主最先的第一级---我们已在前面详述过。那时我们说，当灵魂开始踏上炼净默观的梯子时，他明白这个灭绝，无法在任何事上找到满足和支持，也得不到安慰和安定。为此，灵魂立刻从这一级上升到第二级，亦即：

第二级促使灵魂不停地寻找天主。当新娘说，夜间在床上寻找祂，如同第一级衰弱无力的爱，新娘没有找到，说:我遂起来，寻见我心爱的(雅歌第3章第1节至第2节)。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灵魂不停地寻找，如达味的劝告，他说，要时常不断追求天主的仪容(圣咏第105篇第4节)。在万般事物中寻找祂，不顾一切地，直到找着祂为止，如同新娘，向卫兵询问祂之后，立刻走过去，留下他们(雅歌第3章第 3节至第4节)。玛丽德莲甚至没有注意到圣墓中的天使(若望福音第20章第14节).

这里，在这一级，灵魂如此殷勤地走动，在万事万物中寻找他心爱的主。无论想什 么，立刻想到心爱主，无论说或交涉什么，立刻说到心爱主。吃饭、睡觉、守夜或做任何事时，他全神贯注于心爱主，如同前面谈到爱的悬念时说过的。

这里---灵魂在第二级的爱中，渐渐康复，获得力量，立刻开始登上第三级，经过夜 -里某种程度的新炼净，如我们后来要说的，在灵魂内产生以下的效果。

爱之梯的第三级，是推动灵魂有所行动，赋予他热情，不致后退。关于这事，圣王(达味)先知说：凡敬畏上主的人，真是有福，因为在祂的诫命中，他们渴望做更多的工作。(圣咏第112篇第1节)。

那么，敬畏使人成为爱的孩子，在他内引发这渴望劳苦的切愿，要是爱的本身，将会如何呢？

在这一级中，灵魂认为，他为心爱主做的大事都是小事，认为他的许多工作都少得很，很长的服事时间，也是很短的，爱的热火已燃烧起来。如同雅各伯---他服事了七年又七年，由于他的深爱，认为这好似没有几年(创世纪第29章第20节)。如果雅各伯对受造物的爱能够如此，在此第三级中，造物主的爱占有了灵魂，更将如何呢？在这里---由于灵魂对天主的深切热爱，因为他为天主做的很少而伤心和痛苦；如 果可以，他愿意为天主千死万死---而感到安慰。所以，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用，以为自己的生命毫无价值。

在此还有另一个令人欣羡的效果，亦即，他觉得自己确实比别的灵魂糟糕：其一， 因为爱教导他，天主堪当得到的是什么；其二，因为在此他为天主做了许多工作，却又知道这些全是有缺陷和不成全的。这一切使他觉得惭愧，感到痛苦，明白为了服事如此尊高的上主，他的工作却这么卑劣不堪。在第三级中，灵魂远远避开虚荣、自大及谴责怪罪他人。灵魂内产生这些殷勤挂心的效果，及其他这类的事，此即第三级，于是他鼓足勇气和力量，上升到第四级，就是接下来的一级。

在此爱之梯的第四级，为了心爱主，在灵魂内产生一种经常的痛苦，但却不疲 乏。因为，如同圣奥斯定说的：爱使一切大事，难受和繁重的事都显得无足轻重。在这一级，当新娘渴望达到最后一级时---她向净配说：请将我有如印玺，放在你的心上，有如印玺，放在你肩上，因为爱情猛如死亡，妒爱顽如阴府 (雅歌第8章第5节)。

心灵在此具有如此大的力量，能使身体屈服，轻看肉身，有如树木之于一片叶子。 灵魂在此绝不寻求安慰或满足，不在天主内，也不在其他的事物上寻求.，他既不渴望，也不向天主求恩惠，因为他清楚明白，自己已从天主得到很多恩惠。他全神专注的是， 如何能些微悦乐天主，为了天主堪当得到的，及已赐予的种种恩惠，他能稍微服事天 主，即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人从他的心灵中说：「哎呀！我主我天主！多少人去向祢寻求安慰和满足，渴望祢赐予恩惠和恩典，然而，那些渴望悦乐祢， 付出自己一些什么，不计个人私利的，少之又少。我的天主啊！并非祢不愿赐给我们 恩惠，而是我们没有把所得的恩惠全用来服事祢，却又强迫祢继续施恩于我们。」

这一级的爱相当高尚。因为，就像这一级的灵魂，怀着如此纯真的爱，常常追求天 主，充满为他受苦的精神；至尊陛下亦然，许多次，且非常频繁地，赐给他喜乐，以心灵的美味和愉悦来探访他。因为圣言基督的无限深情，不能长久忍受祂的爱人受苦而不迅速响应。天主借着耶肋米亚肯定这事说：我记起了你，怜悯你的青春时期，及你的温 柔，那时，你在旷野里追随了我(耶肋米亚第2章第2节)。

从灵性的意义来说， 这是指灵魂的内在不依靠一切受造之物，不在任何事物上止步或静息。这个第四级这样地燃烧灵魂，灼燃起对天主的渴望，使他上升到第五级，就是以下的一级。

爱之梯的第五级，赋予灵魂忍无可忍地渴望天主，切盼天主。在这一级中，爱人的渴望这么猛烈，他要了解心爱主，并和祂结合。所有的迟延，无论多么短促，他都感到漫长、无耐和难受，总是想着要找到心爱主.，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渴望受挫折，几乎是步步因其渴望而憔悴，如同〈圣咏〉作者关于这一级所说的：我的灵魂对上主的宫庭渴慕而憔悴(圣咏第84篇第3节)。处在这一级，不能不看见他所爱的，不然就会死；

为此，辣黑耳由于极渴望有孩子，对他的丈夫雅各伯说：你得给我孩子， 不然，我就死啦(创世纪第30章第1节)！他们像狗一样忍饥挨饿，环绕天主的城(圣咏第59篇第7节)。在此饥饿的一级，喂养灵魂的是爱，因为所饥饿的，也是所满足的。这样，他能从这里上升到第六级，产生以下的效果。

第二十章

继续解释其余的五级。

第六级使灵魂轻快地飞跑奔向天主，且在天主内得到许多的接触，由于所怀的希望，他的奔跑不会衰弱无力---由于这里的爱已经坚固，使得他轻快地飞翔。依撒意亚先知也谈到这一级:仰望上主的圣人，必获得新力量，必能振翼高飞，有如兀鹰，疾驰 而不困乏(依撒意亚第40章第31节)。就像在第五级那样。以下的这句〈圣 咏〉，也是属于这一级的：天主，我的灵魂渴慕祢，真好像小鹿渴望溪水(圣咏第 42篇第1节)。因为口渴的鹿轻快地飞奔到水边。

灵魂在这一级怀着轻快敏捷的爱，其理由是他已在爱德上大有进展，灵魂在这里几 乎已全然受净化，如同〈圣咏〉中也说到：我无罪而奔跑 (圣咏第59篇第5节)。另一篇〈圣咏〉:我必奔赴祢诫命的路程，因为祢舒展了我的心灵(圣咏第 119篇第32节)。所以，灵魂立即从第六级被带上第七级，一如下述。

梯子的第七级赋予灵魂猛烈的胆量。在这里的爱，等待的意见毫无用处，也不接受劝告而退避，羞愧也不能予以控制，因为天主在此赐给灵魂猛烈的胆量。所以保禄宗徒说：爱德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当梅瑟向天主说：求祢赦免他们的罪，不然，就把我从祢所记录的册子上抹去(出谷纪第 30章第32节)！梅瑟是在这一级说的话。这些灵魂欣喜地得蒙上主应允所求。所以，达味说：你只管在上主内喜欢，他必满全你的心愿(圣咏第37篇第4节)。 在这一级上，新娘胆敢说：愿君以口亲吻我(雅歌第1章第1节)。在这一级中，如果灵魂没有蒙受国王向他伸出金杖的内在恩惠(艾斯德尔传第5章第2节、第8章第 4节)，他不可以这么大胆；因为他很可能从已登上的这一级跌下去，在此等级中，他要 常常保持谦虚。

由于第七级中天主赐给灵魂的英勇和权力，使灵魂胆敢对天主怀着猛烈的爱，因而 升到第八级。在这里，灵魂深深着迷于心爱主，且与祂结合，如下所述。

爱的第八级，迫使灵魂紧紧抓住心爱主，不放祂走，如新娘说的：我找着了我心爱的，我拉住祂不放(雅歌第3章第4节)。在此结合的等级，灵魂的渴望得到 满足，然而并非持续不断，因为有些人才把脚抬上来，立刻就退了下去。又因为在此停留，要在今生拥有某种程度的光荣；所以，灵魂在此停留的时间很短。由于达尼尔先知 是个有渴望的人，天主命令他留在这一级说:留在你这一级上，因为你是个有渴望的 人(达尼尔第10章第11节)。这一级之后，接下来是第九级，已是成全的一个等级，如我们随后要说的，一如下述。

爱的第九级导致灵魂温和地燃烧。这是个成全的等级，已在天主内温和地燃烧起来，由于他们与天主的结合，圣神在他们内造成温柔和愉悦的热心。所以圣国瑞论及宗徒们说：当圣神以可见的方式临于他们时，他们内燃绕起温柔的爱。

在这一级中，关于从天主来的幸福和富裕，灵魂的享受是无法言尽的；为此之故，也因为随后我们还要说些别的事，我不在此赘述， 只说接下来是爱之梯的第十级，也是最后一级，这已不是今世的生命。

此爱之秘梯最后的第十级，使灵魂完全肖似天主，由于灵魂清楚地面见天主，使他立即拥有这一级；当灵魂在今生上达第九级时，他已脱离身体。因为这些人为数很少——已受到彻底净化，他们不必经过炼狱。所以圣玛窦说：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 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窦福音第5章第8节)。如我们所说的，这个面见是灵魂完全肖似天主的原因。圣若望说:我们必要相似祂(若望一书第3章第2节)。不是因为灵魂像天主那么有威能，这是不可能的，而是因为他会完全相似天主；为此，借着分 享，他会被称为天主，也将是如此。

此即在此所说的秘梯，虽然上面的四个等级，对灵魂来说并非很隐藏的。由于在灵魂内产生的大好效果，因而显露许多的爱。不过，在这面见天主的最后一级，亦即，梯子的最后一级，天主就立在那里，如我们已说过的，什么也阻挡不了灵魂。这是因为 完全同化之爱；因此，我们的主说:到那一天，你们什么也不用问我了，等等(若望 福音第16章第23节)。不过，还没有到那一天之前，无论灵魂达到何等境界，还是留有隐藏的余地，这相称于他缺乏和神性本质同化的程度如何。

这样，经由此神秘神学和秘密的爱，灵魂脱离万事万物和自己，上达天主。因为爱就像火，总是向上直冒，怀着欲望，投向火的中心领域。

第二十一章

解释「装巧隐」，述说在这个夜里灵魂隐装的颜色。

在说明了称这个默观为秘梯的理由之后，剩下来我们要解释的，是本诗节的第三 个词语——装巧隐---何以灵魂也说他是藉此「攀秘梯，装巧隐」而上路的。

要了解这事，应该知道，装巧隐---无非是把自己掩饰并隐藏在别的衣服和形像下。有时借着藏在那些模样和衣服之下，将内心的意愿和目的显露于外，以之得到所深爱之人的恩惠和垂爱；有时也是要躲过他的敌人，这样，更能达成计划。所以，他选择 那些最能代表和象征其内心情感的衣服和装扮，更能掩饰自己躲避敌人。

所以，灵魂在此由于爱净配基督而被触动，企望得到祂的宠惠，获得祂的垂爱。 在这里装巧隐地上路，穿上那更能鲜活代表其心灵情感的装扮，因而更安全地前进对抗他的对手和敌人，亦即魔鬼、世俗和肉身。所以他的装扮有三种主要的颜色：白色、绿色和红色，代表三超德：信德、望德和爱德。他不只藉此得到心爱主的恩宠和垂爱，而 且掩饰得很好，也很安全，避开他的三仇。

因为信德是如此洁白的长衣，使所有的理智盲目。所以，当灵魂穿上信德的衣服， 魔鬼既看不到，也阻碍不到灵魂，因为信德把他掩护得非常好，超过其余两个超德，使之对抗最强势和狡猾的敌人魔鬼。

为此，圣伯铎找不到更好的掩饰，让他能免于魔鬼(的攻击)，那时他说：应以坚固的信德抵抗牠(伯多禄前书第5章第9节)。为了博得心爱主的恩宠，与祂结 合，灵魂不能有更好的长衣和衬衣。这信德的洁白长衣是其余两个超德的基础和起始。如圣宗徒(保禄)所说的，没有信德，是不可能中悦天主的(希伯来书第11章第6节)。那么，有信德就不可能不悦乐祂，因为祂亲自藉欧瑟亚先知说：我以忠实聘娶你 (欧瑟亚第2章第22节)。这好似说：灵魂，如果你愿和我结合，和我成亲，你 要在里面穿上信德的衣服。

灵魂穿上这信德的白长衣，进入黑夜，如我们前面所说的，走在内在的黑暗和窘困中。他的理智没有任何安慰的光明，没有从上而来的光明，因为好似天堂已关闭，天主也隐而不见；也没有从下而来的光明，教导他的人安慰不了他。他坚贞忠诚，不屈不挠地受苦，历经这些磨难，却没有昏晕衰竭和辜负心爱主。心爱主在这些困苦和患难中考验新娘的信德，使她后来真的能说达味说的话:因祂口中的言语，我持守了难辛的道路(圣咏第17篇第4节)。

接下来，在信德的白长衣上，灵魂在此穿上第二种颜色的衣服，亦即绿色的背心。如我们说的，绿色象征望德;借着望德，灵魂必先得到释放和掩护，脱免第二个敌人，亦即世俗。因为这个在天主内的绿色活望德，赋予灵魂如此的敏捷、活力和上达永 生的事物超拔，以致比较起来，世上的一切，看起来真的显得干枯、了无生气、没有生命、毫无价值。在这里，灵魂脱掉并除尽所有世上的衣服，不把心放在任何事物上，也不期望任何已有、或将会有的事物，他只穿上永生望德的衣服生活。因此，他的心如此高举，超然世外，不仅世物无法碰触和捉住他的心，甚至不能进到他的视线之内。

所以，藉此绿色的装扮和隐装，灵魂非常安全地前进，避开第二个敌人：世 俗。因为圣保禄称望德为「救恩的盔甲」(得撒洛尼前书第5章第8节)。盔甲是掩护整个头的装备，遮盖整个头，只留一点空隙，让眼睛能看见。

望德是这样的，遮敝头部所有的感官，不使它们专注任何世物，也不让任何发自世 俗的箭矢中伤它们。只留给灵魂一点空隙，让眼睛能望向天堂，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此乃望德在灵魂内的经常职务，亦即只有举目仰视天主，如同达味说的，这事应验于他时 说：我的眼睛不断向上主瞻仰(圣咏第25篇第15节)。他毫不希望从别处得到 什么，而是，如他在另一篇〈圣咏〉中说的：看，婢女的眼目怎样注视主妇的手；我们的眼目也就怎样注视着上主，我们的天主，直到祂怜悯我们为止(圣咏第123篇)。

为此之故而穿上绿色的服装(因为他总是注视着天主，而不转目于其他事物，除 了天主，他什么都不满足)，灵魂如此地博得心爱主的欢心。真的可以说，灵魂从天主得到所希望的一切。因此〈雅歌〉中的新郎对她说：妳回目一顾，夺去了我的心(第四 章第九节)。没有唯独仰望天主的这套绿色装束，无法使灵魂走上爱的寻求；因为他会一 无所得，凡推动他，使他克胜的是坚忍不拔的望德。

灵魂以望德的服饰，装巧隐地前行，经过黑暗又隐秘的夜，如我们说的，他这么地净除一切的支持和所有，除了天主，他的眼睛不注视其他的事物，也不关心，他该把自己的口贴近尘埃，这样或者还有希望(耶肋米亚哀歌第3章第29节)。如我们 之前引述的耶肋米亚的话。

为了穿好隐装和服饰，使之臻于完美，在白色和绿色的衣服上，灵魂在此穿上第三种颜色，亦即优雅的红外袍。它代表第三种德行，即爱德，不只增加另外两种颜色的优美，且提拔灵魂达到亲近天主的地步，使他如此美丽和悦乐天主，致使他敢说：耶路撒冷女郎，我虽黑，却秀丽，为此君王爱了我，带我进入了他的内室(雅歌第1章第5节)。

穿上爱德的服装，也就是爱的装束。在心爱主内导致更多的爱，不只掩护和隐藏灵魂，避开第三个敌人，亦即肉身，因为真爱天主之处，爱自己与爱事物都不得进入。

而且使其他两个德行强健有效，给予它们有活力和力量来掩护灵魂，也赐给他恩惠和灵 巧---以之悦乐心爱主。因为没有爱德，则没有一样德行在天主前是优美可爱的，此即〈雅歌〉中所说的紫锦垫褥(第3章第10节)，天主安息于其上。

灵魂穿上了这红色的服装，如我们在首诗节解释的。那时他离开自己和一切受造 物，走进黑夜，悬念殷殷，灼燃爱情，攀登默观的秘梯，达到与天主爱的完美结合，天主是他心爱的救主。

此即灵魂所说的隐装，是在信德的夜里，登上秘梯时所穿着的。这些是衣服的三 种颜色；这些颜色是灵魂的三官能：理智、记忆和意志，与天主结合的最适宜准备。

因为信德使理智所有的本性领悟黑暗且空虚，预备理智与神性的上智结合。

望德空虚并隔离记忆中所有对受造物的占有，因为，如同圣保禄说的：所希望的是 那些尚未拥有的(罗马书第8章第24节)。这样，使记忆隔离那些能占有它的，且使它专注于所希望的。因此，惟有「希望于天主」纯粹地预备记忆与天主结合。

爱德亦然，空乏并灭绝意志内所有非属天主的情感和欲望，且使之完全专注于天 主；这样，爱德预备这个官能，经由爱和天主结合。

所以，因为这些德行具有隔离的作用，使灵魂避开所有亚于天主的一切，因而能使灵魂与天主结合。

所以，若非穿上这三个德行真实地行走，要达到经由爱与天主完全结合，是不可能的。所以，灵魂为了获得所谋求的，亦即与心爱主深情愉悦的结合，灵魂在此穿上这些衣服和隐装，是非常必要和适宜的。还有，要穿上装扮，坚忍不拔，直到获致所渴求的，达到目标，亦即爱的结合---这是他这么切望的，是个很大的幸运；为此灵魂在这诗行中说：

啊！幸福好运！

第二十二章

解释第二诗节的第三诗句。

灵魂怀着一个这样的意向出发，很显然，这是幸福的好运，彷佛他已上路，摆脱 了魔鬼、世俗和他的感性，如我们所说的，达到了心灵的自由。如此的珍贵，如此地为众人所渴望，使他从卑下上达崇高之境，原是属尘土的，变成属天的.，原是属人的，变 成属神的，达到拥有在天堂的对谈(斐理伯书第三章第二十节)，如同在此成全之境的 灵魂所拥有的，也是我们正要谈论的，虽然有些简略。

因为这事极为重要，我之着手这个工作，主要的理由是对许多灵魂解说这个夜，他们经历黑夜，却又不了解，如同在序言中所说的。我们已经适度说明和解释了这事，虽然仍差强人意，没有完全说出：夜带给灵魂何等的美善，及经过夜是多么幸福的好运。因为，当他们为了这么多恐怖的艰苦而惊骇时，他们会振奋精神，而怀有确实的希 望，从中得到天主这么多，又这么卓越的恩惠。

这也是灵魂幸福的好运，为此，他在接下来的诗句说：

置黑暗，隐踪迹。

第二十三章

谈论在这个夜里，灵魂置身于美妙的隐藏处所，虽然魔鬼能进入其他的高境， 何以无法进入此I处所。

「隐踪迹」，等于说是隐藏的，或遮盖起来。因此---要知道，灵魂在这里说，置黑暗，隐踪迹地出发，是更彻底地表示本诗节首诗句说的很大安全。藉此黑暗的默观，经由爱，在迈向与主结合的道路上，他获得这个安全。那么---说灵魂置身于「黑暗，隐 踪迹」；也就是说，由于灵魂如所说的那样，在黑暗中行走，他隐瞒且躲藏起来，避开魔鬼及其诡计与圏套。

灵魂在此默观的黑暗中，得到释放和隐藏，躲开魔鬼的陷阱。其理由在于，因为这里得到的灌注默观，系以被动和隐藏的方式灌注给灵魂的，避开感觉部分的内在和外在的感官和官能。所以，在这里，所避开的阻碍，不只是这些官能会有的本性虚弱，因而得以隐藏和释放，也避开了魔鬼，因为如果经过感官部分的这些官能，魔鬼既达不 到，也不晓得在灵魂内有什么事、或出了什么事。因此，愈是灵性、内在和远离感官的通传，魔鬼对灵魂的领悟愈少。

所以，灵魂在其内与天主交往时，其感官留在黑暗中，一无所知，也一无所获， 这对灵魂的安全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其一，为了能有地方接受更丰沛的灵性通传，不使感官部分的软弱阻碍心灵的自由。其二，因为-如我们说的，灵魂可以更安全地行走，魔鬼无法达到如此深入之处。因此，我们能了解，关于这事---我们的救主耶稣以灵 性的意义说的：不要叫你的左手知道你右手所行的(玛窦福音第6章第3节)。这 彷佛是说：那些发生于右边的事，右边即是灵魂的高层和灵性部分，不让左手知道；就是，不让灵魂低层的部分——感官知道，唯独使之成为灵魂与天主之间的秘密。

这是非常真实的。许多时候，当灵魂拥有且经历这些非常内在和秘密的灵性通传 时，虽然魔鬼不晓得是什么，也不了解怎么一回事，但由于有些通传在其感觉部分的感官和官能上，导致很深的休止和静默，魔鬼因此看出来，灵魂得到且接受一些好恩惠。由于魔鬼自知，无法达到灵魂的深处，阻挡这些通传，遂极尽所能地胡闹，扰乱感官的 部分，这是牠能得逞的地方。有时以痛苦、有时以恐怖和骇怕，故意破坏宁静，扰乱灵魂高层的心灵部分，那时心灵正在领受且享受那些好恩惠。

不过，许多时候，当那默观的通传只袭击心灵，赋予心灵力量，则魔鬼勤奋地破坏其安宁，往往一无所获，灵魂反而得到新的利益，及更深入且更安全的平安。这真是妙事！灵魂感受到敌人招惹的扰乱，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也没做，却更深地进入他内在的深处，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置身于确实的庇护之地。他知道，那是更远避敌人和隐藏的地方，在那里，魔鬼执意剥除的平安与喜乐，反而增多起来。因此，所有的害怕都落到外面去，灵魂清楚地感受到，且欣喜地看到这么安全地享受，那来自隐藏净 配的宁静平安和愉悦，这不是世俗或魔鬼能给予或拿走的。灵魂在此感到〈雅歌〉中， 新娘关于这事所说的话是真实的:看，六十勇士环绕撒罗满的床边……由于夜晚的恐怖 (雅歌第3章第7节至第8节)。他体验到这个勇力和平安，虽然许多时候觉得外在的肉身和骨头受到折磨。

有的时候，当灵性的通传不是大量传给心灵，也传达给感官。魔鬼这时会比较容易经由感官，以这些恐怖来扰乱心灵，且胡乱作怪。那时在心灵内招惹的强烈折磨与痛苦，有时是不可言喻的。因为，就像赤裸裸的纯灵对着纯灵，恶灵在善灵内(我是说，在灵魂内)引起的恐怖，当牠的扰乱得逞时，是难以忍受的。

〈雅歌〉中的新娘也表达这 事，当时她说，每次当她渴望下到内心的收敛，享受这些恩惠，事情这样发生于她。说道：我下到核桃园中，要欣赏谷中的新绿，看葡萄树是否发了芽，石榴树是否开了花？不知不觉，我的灵魂因战车而扰乱不安(雅歌第6章第10节至第11节)。亦即，因 阿米纳达布的战车和嘈杂声，那就是魔鬼。

有时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天主的通传经由好天使时，魔鬼看出来天主愿意赐给灵 魂的一些恩惠。因为，那些经由好天使传达的恩惠，天主通常许可敌手获知：其一，是为了使敌手可以尽其所能，按照公义，加以阻挠。那么，魔鬼就不能为牠的权利辩获， 没有给牠机会战胜灵魂，如同牠关于约伯所说的(约伯传第1章第9节至第11节；第二章第4节至第8节)。

事情可能是这样，如果天主没有准许灵魂内的两个战士某 种程度的平等——亦即，好天使和坏天使在争取灵魂时，致使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更加珍贵，那在诱惑中忠心且得胜的灵魂，会得到更多的赏报。

因此我们要注意，就是这个理由，天主之对待灵魂的方法与模式，天主允许魔鬼 以相同的方式对待他。如果有来自好天使的真神见——是以(神见)这种方式呈现，即使 是基督显现，因为基督几乎很少以其本人显现——天主也准许坏天使，能呈现同类的假 象。因此，对于这样的显现，不谨慎的灵魂能够很容易上当，就好像有很多人曾上过当一般。

关于这事，在〈出谷纪〉中有个象征性的说法。《圣经》上说，梅瑟行的所有真实标记，法郎的 巫士显然也都会；如果他变出蛤蟆，巫士也会；如果他把水变成血，他们也照样会。

魔鬼不只模仿这类的肉体神见，在灵性的通传上亦然。当这些神见、通传来 自天使时，如我们说的，魔鬼能辨识出来。因为，如约伯所说:牠看见一切崇高的事物 (约伯传第41章第25节)。魔鬼予以仿造，并插手干预。

虽然如此，对于那些没有形式和形状的(因为灵性不具有形式与形状)，魔鬼无法仿造和形成，如同其他在形像和形状之下的那些显现。牠这么做，是为了攻击灵魂，以灵魂所看见的相同模式，把牠那令人恐怖的灵呈现给灵魂，为的是以灵性攻击且摧毁灵性。

当这事发生时，正当好天使通传给灵魂心灵的默观。灵魂无法这么快躲进默观的隐 藏处，而不使魔鬼觉察出来，于是魔鬼把一些心灵的恐怖和扰乱呈显给灵魂，有时让灵魂非常痛苦。然而有时，灵魂能迅速避开，不留余隙给恶神以恐怖造成印象。灵魂收敛 于自己的内在深处，受惠于有效的灵性恩惠，这是好天使那时给予的。

有时，魔鬼大占优势，灵魂体会到扰乱和恐怖，这个恐怖带给灵魂的痛苦之大， 今生没有别的折磨能与之相比。因为，这个恐怖的通传是灵与灵的直接往返，有点像是赤裸裸的，和所有肉体的通传显然不同，超越所有感官的痛苦。这个心灵的痛苦不会延长太久.，因为，由于与其他灵体的猛然交往，会导致心灵与肉身的分离。后来灵魂回想 起这事，足以带给他剧烈的痛苦。

我们所说的这一切，全是被动地发生在灵魂内，没有他这方面要做或不做什么。 不过，在此应该知道，当好天使许可魔鬼以属灵的恐怖领先夺取灵魂时。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是净化和准备灵魂，使之藉此属灵的守夜，得享有庆节和灵性的恩惠。天主从 不会克苦人而不赐予生命、或贬抑人而不抬举人的(撒慕尔纪上第2章第6节至第7节)；天主所渴望的是给予。这个恩惠不久就会赐下，灵魂按照所受的黑暗与恐怖的炼净，会享有美妙和愉悦的灵性通传，有时是这么卓绝高超，不可言喻。先前恶神的恐怖，大大地精炼了灵魂，使之能接受这个恩惠。因为这些灵性的神见，比较是属于来生，而非属于今生，而今生所发生的，是为来世做准备。

我们已经说明了，当天主借着好天使探访灵魂时---根据所说的，并非完全这么黑 暗与隐藏，致使敌人毫无所知。然而---当天主亲自探访灵魂时，本诗句就会得完全的应验；因为完全处于黑暗中---而且隐藏起来，避开魔鬼，获得天主的灵性恩惠。

理由是因为，至尊陛下实体性地居住在灵魂内，既非天使，也非魔鬼，能进入那 里，获悉所发生的事，也不能认识在那里---灵魂和天主之间亲密且秘密的交往。因为上 主亲自赐予这些通传，它们全然是神性和至高无上的；并且这一切全是灵魂与天主间， 神性结合的实体性接触。其中的一个接触，由于这是至高等级的祈祷，灵魂得到更大的恩惠，超过其余的一切。

因为这些接触是灵魂在〈雅歌〉中向祂请求的:愿祂以口亲吻我(第1章第1节)，等等。由于这事发生在与天主如此接近的亲密中；在此，灵魂怀着这么殷切的渴慕，珍视且强烈渴求一个这样的神性接触，超过天主赐予的其他所有恩惠。为此，在前述的〈雅歌〉中，新娘得到许多恩惠之后，她在那里述说，她没有得到满足，要求这些神性的接触说：谁能把你给我，我的兄弟，使我能单独遇见你，在吸吮我母亲乳房的外边，以我灵魂的口，我能亲吻你，而没有人会轻视我，或攻击我(雅歌第8章第1节)。

这段经文指的是，天主亲自单独给灵魂的通传。如我们所说的，就是在外边，并排除所有的受造物，这也就是说「单独和在外边吮乳」;亦即使感官部分欲望和情感的奶水干涸和停止。这是当灵魂得到心灵自由时，不受感官部分的阻挠，魔鬼也不能藉感官加以反对，灵魂在亲密愉悦和平安中，享受这些恩惠。那时，魔鬼不能袭击灵魂，因为牠不能得逞，也无法了解在灵魂的实体内，天主爱之实体的神性接触。

如果不经过最深的赤裸、炼净，并以属灵的隐藏避开一切受造物，没有人能达此至极之境。这就是在黑暗中，如我之前已详细说过的，至于本诗句中的踪隐和躲藏，如现在我们说的，在躲藏中，灵魂经由爱，确定在与天主的结合中。因此，灵魂在本诗句中咏唱：置黑暗，隐纵迹。

当这些恩惠在隐藏中赐给灵魂时，如我们说的，这只发生在心灵中。其中有些恩 惠，灵魂通常体会出来，但却不知何以如此。其高层的心灵部分和低层的感官部分，这么的隔离和疏远，他晓得自身内的两个部分如此分明有别，认为两者间互相没有关连，好像非常遥远的隔离.，而且，真的，以某种方式来说，真的是这样。因为，对于那完全 是灵性的作用，不会在感官部分通传，灵魂因此变成完全属神的，在此结合默观的隐藏处所，其心灵的激情和欲望彻底地清除净尽。因此，说及灵魂的高层部分，灵魂于是说 出最后这行诗句：

吾室已然静息。

第二十四章 结束解释第二诗节

这好似说：我灵魂的高层部分，也已经如同低层的部分，其欲望和官能都已安宁，我踏上与天主爱的神性结合。

至于在黑夜的战争中，如同所说的，经由两种方式，亦即在感官和心灵部分，针对其感官、官能和激情，灵魂经过战斗和净化，同样也以两种方式。亦即，按照感官和心灵这两个部分，以其全部的官能和欲望，灵魂得到(双重)的平安与安宁。因此，也像刚才说的，重复说两遍这个诗句。亦即，在本诗节和上一诗节；系由于灵魂的这两个 部分：心灵和感官。

为了使灵魂踏上爱的神性结合，必须先整顿和清理这两个部分，使 之宁静，如同亚当所具有的纯真状态。因此，这行诗句，在首诗节中，指的是低层感官部分的安宁；而第二诗节中，特别指高层的心灵部分，因此，灵魂重复说了两遍。

灵魂获得的这个心灵内室的安宁和恬静，是习惯性的，也是成全的。按照今世生命容许的情况，经由我们所说的结合的实体性接触动作---并在隐藏和遮掩中，躲过来自魔鬼、感官和激情的扰乱。他得到这些来自天主神性的接触，如我说的，灵魂从中得到 净化、安宁、刚强，使之稳定，而能恒久接受所说的结合:亦即灵魂与天主圣子间的神婚。

一旦灵魂的这两个居室达到安宁和刚强，并且室内的所有成员——官能和欲望——对 于上天下地的事事物物，也都入睡和安静。神性的智慧立即以拥有爱的新连系，和灵魂结合，应验了〈智慧书〉上所说的：

万籁倶寂，

黑夜已奔驰一半路程时，

主啊！祢全能 的圣言，

由天上的王座降下(第18章第14节至第15节)。

〈雅歌〉中的新娘也表达 相同的事，说那些人夺去了她夜里的外衣，打伤了她，她才离开他们，就找到了她心爱的。

若没有至极的纯洁，人无法达到这个结合，若没有彻底剥除一切受造物，且具有 充满活力的克苦修行，也无法达到这个纯洁。这些象征剥除新娘的外衣，在寻找和渴求新郎的夜里，打伤她。因为没有先剥除旧衣服，就不能把准备结婚的新外衣给她穿上。凡拒绝在夜里出发，去寻找心爱主，剥除他的意志，且加以克制；反而在他的床上，舒 适地寻找心爱主，就像新娘所做的(雅歌第3章第1节)，必找不到祂。如同这个灵 魂说的，他找到了心爱主，是当他在黑暗中出发，满怀着爱的殷殷悬念。

第二十五章 简略地说明第三诗节。

第三诗节 幸福夜里，

隐秘间，无人见我影， 我见亦无影，

没有其他光明和引领， 除祂焚灼我心灵。

灵魂仍继续以世间的夜作为比喻和直喻，描述这个心灵的夜，还是列举且称赞夜 的良好特性。经过这个夜，他发现且使用这些特性，为的是快速又安全地达到他渴望的目标，他在此列举的特性有三。

第一，他说，是在此默观的幸福夜里，天主带领他经由如此孤寂和隐秘的默观，且这么隔离和隔绝感官，没有什么属于感官的事物，也没有受造物的触动，能达及灵魂的，致使在爱之结合的道路上，妨碍和躭搁灵魂。

第二个特性，他说是这个夜的灵性黑暗，灵魂所有高层部分的感官都在黑暗中， 灵魂没有看，也不看任何事物。在他走向天主的道路上，没有任何外在于天主的事物能躭搁他；因为当他行走时，灵魂是自由无碍的，本性领悟的形式和形状阻挡不了他。这些本性领悟往往阻止灵魂，不使他时常和天主的存有结合。

第三个特性是，虽然灵魂行走时，不依靠理智上任何内在的特别光明，也不依靠外在的向导，以求在此崇高的道路上得到满足，因为这些深浓的黑暗已剥除了这一切。但惟有爱，在这期间燃烧着，内心殷切地追求心爱主。就是这爱，引导和推动灵魂，使他在孤寂的道路上，凌空飞向天主，却不知是怎样和以何种方式。

诗句如下：幸福夜里。

中文（本书采用版本）与西班牙文对照

1.黑夜初临，

En una noche oscura，

悬念殷殷，灼燃爱情，

con ansias， en amores inflamada，

啊！幸福好运！

j〇h dichosa ventura!，

我已离去，无人留意，

sail sin ser notada 吾室已然静息。

2.黑暗中，安全行进，

A oscuras у segura，

攀秘梯，装巧隐，

рог la secreta escala， disfrazada，

啊！幸福好运！

j〇h dichosa ventura!，

置黑暗，隐踪迹，

a oscuras у en celada，

吾室已然静息。

estando ya mi casa sosegada.

幸福夜里，

En la noche dichosa，

隐秘间，无人见我影，

我见亦无影，

ni yo miraba cosa，

没有其他光明和引领，

sin otra luz у guia

除祂焚灼我心灵。

sino la que en el corazon ardia.

4.如此导引，

Aquesta me guiaba

远胜午日光明，

mas cierto que la luz de mediodia，

 到那处，祂等待我近临，

 adonde me esperaba 祂我深知情，

 quien yo bien me sabia，

那里寂无他人行。

en parte donde nadie parecia.

5.啊！领导之夜，

jOh noche que guiaste!

啊！可爱更胜黎明之夜，

joh noche amable mas que el alborada!

啊！结合之夜

j〇h noche que juntaste

两情相亲，

Amado con amada，

神化卿卿似君卿。

amada en el Amado transformada!

6.芬芳满胸襟。

En mi pecho florido，

痴心只盼君，

que entero para el solo se guardaba，

斜枕君柔眠，

alii quedo dormido，

轻拂我弄君，

у yo le regalaba，

飘飘香柏，徐来风清。

у el ventalle de cedros aire daba.

7.城垛微风清，

El aire de la almena，

乱拂君王鬓，

cuando yo sus cabellos esparcia，

君王伤我颈，

con su mano serena

因其手柔轻，

en mi cuello heria

悠悠知觉，神魂飞越。

у todos mis sentidos suspendia.

8.舍弃自己又相忘，

Quedeme у olvideme，

垂枕颊面依君郎；

el rostra recline sobre el Amado，

万事休；离己远走，

 ceso todo у dejeme，

抛却俗尘，

dejando mi cuidado

相忘百合花层。

中文（本书采用版本）与英文对照

在一个黑暗的夜里，

悬念殷殷，灼燃着爱情，

啊！幸福的好运！

没有人留意我离去，

我的家已经静息。

在黑暗和安全中，

攀上隐秘的阶梯，改变了装扮

啊！幸福的好运！

在黑暗中，潜伏隐匿，

我的家已经静息。

在那幸福的夜里，

秘密地，没有人看见我，

我也毫无所见，

除了焚烧我心者，

没有其他的光明和向导。

引导我的这个光明，

比中午的阳光更确实，

导引我到祂期待我的地方，

我深知祂是谁，

在那里没有人出现。

夜啊！你是引导的夜！

夜啊！你是比黎明更可爱的夜！

夜啊！你结合了

爱者（天主）和被爱者（灵魂），

使被爱者（灵魂）在爱者（天主）内神化。

在我那盈满花开的胸怀，

惟独完整地保留给祂，

祂留下来依枕卧眠，

我爱抚着祂，

香柏木扇飘送着轻柔的微风。

城垛的微风徐徐吹拂，

当我拨开祂的头发时，

微风以温柔的手触伤了我的颈，

使我的所有感官顿时失去知觉。

我留了下来，处于忘我中，

垂枕颊面依偎着我的爱人（天主），

万事皆休止，我舍弃自己，

抛开我的俗尘凡虑，

忘怀于百合花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