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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耳忠言

同治12 逆耳忠言 殷弘绪撰 上海慈母堂

出版社:上海慈母堂

出版时间:1873

印刷时间:18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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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泛言

卷二   正言

卷三   直言(内附圣隆仁传   圣热尔瓦削、圣颇罗大削合传   圣亚弟央传   圣赫默搦日传)

卷四   引言


   ( 本书由Angelia姐妹一字一字录入,愿天主赐她今世百倍的赏报和来世永恒的天堂。)



卷一 泛言

卷一 泛言
  
福善祸淫所以彰上主之公。此句辩明,即可以证大道。若辩论不明,能欺自己,并误大事。故先泛言之。明理之士,知有造物之主,即知有治人之权。治必明,明必公,好善恶恶,公治本也。

天下事务之来,无不由上主或命或允而有者。若视非常奇异之赏罚,如成汤祷雨武乙被雷之事。当信造物主,特现至公,使下民咸知在上有一赫赫明明,鉴观四方之主宰。具此识见,庶不失福善祸淫之本旨,倘别生他议。

谓享福者,均属有德之人;受祸者,俱係作恶之辈。此言法谬。只看世间多少好人,常逢患难;多少恶人,安享显荣。则其谬不辩自明。但浅见寡闻之子,见兹颠倒即妄想上无天主,或有主不公,萌此臆说,其谬尤甚。葢(gài)因彼未能辩晰善者之苦,恶者之乐。遂不信有造物治人之权,竟欲自绝于全能之上主。独不思天地之大,何自而开辟。彼能辩此否。

世间多有难以言语形容之事,不敢不信者,因人明悟有限故耳。倘有德人,永不受赏;有罪人,永不受罚。或可稍疑上天无主,或有主不公。若能明知善者,虽先受暂苦,后必赐之永福;恶者,虽先受伪乐,后必罚以永殃。岂可因世情颠倒,漫言上天无至公之主乎。当立功时,不能蒙赏,此非异事。

譬如将士临戎,交兵对垒,未有胜负不分,即颁升颁赏之理,必以败敌收营,献俘奏凯为人主者,方论功颁赏。然内有阵亡之人,只可荫其子孙,本人无受赏之法。惟一全能上主,能使福必及于本人。因人身虽死,灵性常存,既可受赏,又永远不失不变也。

明此正道目击世间此福彼祸,断不敢漫议其颠倒,妄疑天上无至公之主矣。人或有言善之招福,如火之发热。果尔。何大难不为无善之兆耶。且有一二分之火,即发一二分之热,则有一二分之善者,应即招一二分之福。无论未有此理,谁见世事如此。况人更有言积信德与子孙,子孙常享其报。亦明知善在生前,多有不曾受报者。佛老劝人行善,现受福田利益。儒者非之常言行善。惟知善之美好,不当求行善之利。每以此贬二氏而扬儒学,由是以观。

钦奉上主之人,其修德行善之意,更有进焉。不但不求现福,且明知所行者,是常遭苦难之路。葢以苦难炼成之德,始为极粹极精,无累无私之至德。若谓苦难不加于行善之人,恐以德为不德也。论异端所传之道,亦不应将现遭苦难者诬以恶名。今即指其言而辩之。彼假轮回谬说为何。因眼见遇难之人,现无恶行,遂强说此人前世作孽,故今生受罚。是明言现行之善恶,难招现在之报矣。

又依彼而论,设有人弃邪归正,忽遭颠沛流离,不可谓归正之后有此巨恶。其人先在异端,当云现受之苦,为报从前之恶也。且此恶报,亦未可据以为凭者。彼因前恶而得报矣。又安知受此恶报时,不更立功修德,以享后之善报耶。借词反诘,其理自明。欲其心悦诚服,尚有破的之一言。如果享福者有德,遭难者无德。当观天下不论何教,多人之中,岂无安享厚福者。若以福论德,则无在而非德矣。殊不知正教之德,方为正德,正教惟一。今因享福之故,遂将相反之。各教俱为正道则,抑仍有正有邪耶。

倘或二国比邻,各奉一教,人俱享福。乃有一住居交界之人,先见此国,即美之颂之。复见彼国,又转口而颂美如初。异哉。以二国不同之教,因其俱享福乐。遂不分彼此,不辩是非,甘为两舌之徒,于心安乎。且充其类更有不可解者,时际雍熙,化行俗美,人人修德行善,则人人俱当享受现福矣。将谁凿井耕田,以供饮食。又将谁百工技艺,以备急需乎。无小人莫养君子,何不思之甚也。然则遭难者无德,既不合正道,并不合邪教之言。

恐天下仿佛此等议论者,皆不得其正也。奚以知其然。葢彼纵不以受苦为恶报。苐见其毫无乐处,甘守厄穷,必嗤其蠢。岂知诚心奉教者,不虑艰难,不愁困苦,因个中信有乐处。倘或稍有游移,何难一言消释。此非守死善道之人,难知其妙。旁观之言,未可为训也。如谓所乐者,惟望身后无凭无据之天堂。

图虚望而遭实祸,狂孰甚焉。噫。为此说者,因不曾明晰教中正道,故率尔妄言。今不暇详论,只论无始无终之主宰,开天辟地之全能。善神之升,恶神之将。吾人之本分,普世之艰难,以及身后灵魂不死,赏罚无穷,即此数端,彼虚无寂灭之徒。宜乎昧焉罔觉,即言性言天之士亦云不可得闻而已。惟敬信上主者,见之独明,知之最切。

而于大本大原之学,皆了如指掌,无惝恍支离之弊也。夫事事俱得其实,而所望或虚,岂理也哉。平旦之气,尚未梏亡,即不能幡然全信,宁无毫发之微。其或有乎有此毫发之疑,亦当勉强步趋。何也。世间士子望名,商人望利,武将望功之类。明知十分不稳,往往极毕生心力以望之而不为蠢。今望天堂者,即于不信之中,尚怀些微或有之疑而反以为狂,是遵何道哉。望名利而不得,非仅徒自苦也。悔恨怨尤,无所不至。若望天堂者,生前虽苦必安,死后果不可得,同归于尽。

亦望与不望者等耳,无他害也。惟恐地狱难逃,一旦而随其后焉,蠢耶,将何以自解耶。然则天堂之望,实而不虚,其大指可睹矣。虽执迷不信,而有一毫疑其或有,即是难昧之良知。幸勿轻易放过为义之苦,乐处无穷,并非恶报,并非愚蠢疯狂。是以窘难叠加,毫无愠色,此即诚伪之所由分也。余今特以诚者告之。假令彼都人士,半属异端,风俗浇浬,人心乖戾。

忽来报道之旅人,多方劝化。奈怙终不悛者奋起骄心,党同妒害,所有被化自新之众,尽遭屠毒。似此困厄艰难,正以增其德之光辉,表其志之弘毅也。谁敢云无德之报哉。然为何全能之上主,先许有此艰难,而后教化广扬,岂初起不可广扬乎,此有深意焉。凡物之生根,深则枝茂。窘难者,乃上主所许坚固不拔之根也。从来频遭艰阻之区,其后广扬更盛。葢或因如是,愈能晓然而信教之正,又晓然而信正教。由于上主之全能,保存人世,如日月经天,云雾不能蔽其光;江河行地,砂砾不能断其流也。

至若左道异端,大相径庭矣。彼係无本之学,信不由中,凡所谓严守坚持之道,皆弗讲也。惟有投人喜好,不敢逆其私欲而已。尤可笑者,图谄媚于富贵人而不得,巧设替身名色,代为守戒修行以哄诱之。遇有权势者,将彼教规更改一二,必曲从俯就以遂其心。因属人立之教,既内无顾忌,则外可依回耳。是以其说易行,而窘难弗及焉。吾辈所传则大不然,一切诫训规条,出自上主之命。方笃信死守之不暇,谁敢以私心更易一字。规矩,方圆之所由生也。其质不刚,即难利用。上主设教以化人心,不得不逆其私欲,勉其所不能。故奉法惟谨者,必严以守之,坚以持之,一如规矩之刚。名称其实,毫不肯萎靡迁就,以自干于悖戾。

惟是骄奢淫逸之流,不认己过,不受劝惩。难堪逆耳之言,势必群起而功之。虽其心期于灭此不顺人情之教,庶几得遂所私。然以上主之全能,保养其间,岂无良心不昧,如醉复醒之人以善其后耶。夫是以先艰阻而后广扬,比比皆然,总非人力可能去留也。由此观之,所遭窘难,不独不可为无德之证,且更颂其有过人之盛德。成仁取义之善功,百世而下,犹敬之慕之。葢因其良法美意,能使天下后世咸知宇宙中。惟一上主亲立之教,为诚为正,令人不沾沾于世俗之祸福,而为天上常生永福之人。



卷二 正言

卷二  正言

为义而被窘难者,乃永福。此一句,非喻言,非密语,亦非深奥之辞。实由上主口传训示,直接显明,子无二解,旨哉圣经。凡圣人传述之言,士君子尚知所畏,岂有降生上主亲口垂训之文而敢不知所畏乎。既知所谓,必能信而不疑。信畏之至,必能中心悦服,知窘难乃吾辈分内当然之事。如执锐披坚以死赴敌,武士之常,非己甚也。

筑墙者,必实其基;构屋者,必擎以柱。林斯言,係教中之屋柱墙基也。本立而道生。人欲推求大道者,即可藉此以正之。试观弥撒中,当转经时,人俱悚然拱立,于额、于口、于心各画十字。此中深意,约举二端。一因所诵圣经,一篇一节,一字一言,俱包含十字圣架万苦艰辛之道。故必首肯之口,受之而铭刻于心焉。一因十字圣架为人生难得之大宝。今当宣诵圣经之时,表其仰望虔恭,心口如一。诚能俱此二意。以举弥撒,则为义。而被窘难者,乃永福之言,尚虑其信根不笃,未之有也。当平安无事之年,既专心佩服,仰望弥撒殷矣。一旦患难之来。遂忘其所守,恐惧不前乎。抑欣然自得,甘心迎受乎。

但窘难之名则一,而窘难之实不同。有因罪孽遭刑者,有因灾祲贻害者。若此之类,犹能自解。惟为义所遭之窘难,最难忍耐,最难顺受。问之己,何罪何辜;问之人,无灾无害。倘此时大义未明,岂独自生咀咒,其从旁之笑骂。更有不堪言道者,当知世间事物,或贵或贱,忽重忽轻,各由人之好恶。即举服饰器用君之,必有彼处贵而此处贱者;亦有此为重而彼为轻者;更有此国极贵极重之物,彼国不识不知,弃而无用者,不宁惟是。假令道旁遗米一粒,遗玉一枚。人见之,必取玉而置米。鸡若见之,则顺其觉性,食米而弃玉,又焉知玉之贵且重哉。若为义之窘难,其贵无价,其重无量。世间凡物,皆不可拟其万一。因所获者,乃非常之永福。娇之人世之福春、福海、百福、万福,暂而不久,杂而不纯,缺而不借者,皆不可同日语也。奈人情之所贵所重者,在彼而不在此也。惟聪明才辩之士,不肯同流合污,必据理以论。可信者信之。可贵者贵之。

今请熟知而审处焉。为义之难,甘心迎受福耶、祸耶。夫以窘难为福,虽俗人闻之,叱以为怪。而明眼人处此,亦犹夫取玉而置米也。何异之有。虽然白珩宝玩也,珷玞则应矣。人参,辅剂也,荠苨则快矣。窘难亦然。伏读圣经,不言世人被难者,亦不言奉教人被难者,专言为义而被窘难者,是明示人以所贵所重者,全在为义二字。

义者何因其窘难之来,为不肯犯罪,而非受罪也。为情愿坚守教规,而非强勉也。为畏上主之命,而非图身后美名,子孙厚报也。有此诚实之大义,斯可以得诚实之永福。问谁能保其必然,曰,恃有上主,不见膏雨之将耶。此疆彼界,多少有无,悉惟上主之命。兹者。言係上主之言,福即上主之福。宁有信其言,行其事,而不得其福者哉。尝君世人,或为国家托孤寄命,战乱持危,劳亦甚矣。

或为自己栉风沐雨,胼(pián)胝(zhī)经营,勤亦至矣。迹其后,多有跼(jú)蹐(jí)靡宁,甚至身名俱丧者,哀哉。若人现福已失,现祸男逃,空遭外苦,莫解内忧。至于忿恨难消,寻思无路,非咒詈(lì)自己。即迁怒他人,言之丑也,不可道也。以视夫为义而被窘难者,其相去奚啻(chì)天渊耶。倘吾辈幸逢此日,当重悲斯人被害徒深而自喜吾身苦不虚受。特显乐徒之愿,毫无尤怨之心。

使见者闻者均服其无辜被害,忍德独坚。而彼受应得之罪者,反生仇恨。然后知为义之难,非寻常可比。而永福之来洵,非虚语也。或云恶窘难者,人之常情,是遵何道。而可使其有乐从之志,坚忍之力耶。曰,此非上主之宠佑,不为功,曷详言之。宠分差等,有常施者,有非常者。当窘难未来之时,窃恐志靡力弱,不觉胆怯心惊。此无他,因所得者,犹是常施之宠佑,尚未蒙非常之宠佑耶。上主能逆知所来窘难之轻重,故临时必加以非常之宠佑,亦如其数,不多不少。俾其力,足以坚忍。

俾其志,足以乐从。其弗加于平时者,因所定常施之宠佑,已足平时之用。故尔,譬如春夏之交,凡五谷草木,以生以长,必藉霖雨之施,即小雨亦不足用。倘或弥月不雨,则士皆龟拆,物尽稿枯,人无生理矣。上主因其所需用之际,应期而来,油然,沛然,岁岁若是。迨至秋冬之候,禾稼既登,草木零落,需雨之用无多,下雨之时亦少。夫生养肉身之公恩,犹且雨阳时,若不使下民有多失望嗟。况灵魂乎。因可见之恩膏,证无形之宠佑,有求而即得者,亦有不求而得者。吾知其万不失一也,又何疑虑之有。然求未可少也,惟求法不同耳。

人求别事,必云,未知合理否。公典不允,惟命是依。若求此宠。则云,窘难之来,恐难顺受,必求上主非常之宠佑,增我神力,抵于成功。总之吾辈,不为义而被窘难则已。义之所在,宠即随之。犹如兵马出征,其糗粮轻重,必随军应付。从未有出兵之后,概置不闻,听其食尽途穷,与尸辱国也。典言及此,可深信此等宠佑。不待求而即至者,乃上主所定确然不易之事,必勤求而罔怠者,是吾人所该分内当尽之心。人能求之诚,望之切。

其志必坚,其守必固,则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惧,值易易事耳。且此望德,未可轻视也。行之愈久,所积愈深。若兵器然,愈磨愈锐。昔圣安当隐修山中,群魔毕集。圣人惟凭望德以敌退之。夫以变炸叵测之群魔,尚然敛迹。区区凶恶之加,又何惴(zhuì)焉。今有物于此,童儿欲举之,力不胜其重。一壮者允其共举,儿即欣然自任,忘其幼弱。我辈被难亦然。

力虽不胜其苦,望吾上主协济,敢不欣然自任耶。圣伯尔纳多曰,人见被难之苦,莫不骇其难堪,因彼只见外苦,未见内饴也。至哉斯言。深知望德而善于形容者,反复谆详。上主之宠佑,不亦彰明较著欤。然世之迷于为名为利者,均无此非常之宠也,惟为主立功始得之。医家用药,有君有臣。今而后。当知宠佑乃专治窘难之君药也。惟是窘难始于吾主耶稣,欲从而效之,须先知坚忍之德,药从之心,俱从耶稣苦难中得来。

吾辈第一该时时切详耶稣受苦受难之始终。因此理,极深极奥,至精至微。端本求源,虽神圣难详其蕴,殚心积虑,则举动具有深思。可怜不信之徒,或议其诬,或嫌其亵,多有憎恶之者。惟明眼人起敬其畏,念兹在兹。既感且泣,终食不违。然后知裨益独深,自新有路,良非浅鲜也。但天下事不难于言而难于行。俗人多以受难之故,不信上主,再进以效尤之言,不信尤甚。

今若敬畏于平时,而不能被窘难于危急存亡之日,反见斥于不信之俗人矣。玷辱教名,莫甚于此。圣伯尔纳多云,有人首戴草冠,身披华衮(gǔn),众必哂(shěn)之。似此有言无行,有始无终者,何以类是。今将吾主耶稣受苦受难之由,略举其大概焉。上主生人在世,行善升天,原无灾害。继因犯罪之后,诸福俱收,诸苦毕集。所存者,除本人能力外,惟有仰望上主之宠佑而已。嗣后升天之路,非苦不行。虽圣宠递施,圣心未足,遂以至仁,行其至义降来尘世,立表劝人,自生至死计三十三年。万苦千辛,阅历殆尽。此岂人之明悟所能悉其万一哉。

虽主性不能受苦,而人性所受其惨其辱至矣。命终之时,体无完肤,身无留血。慨自生民以来,未有苦于此衣服。然受此生民未有之苦,愈加以生民未有之尊。钦兹人性,始因上主而尊。继因苦难而益尊。纵普世之人无一尊之者,而其尊丝毫不损也。夫以无对之尊,代受万民之苦,非徒然也。亦为佑启后人,景其余徽,思其逸事,安心而乐受之耳。为天子者,视统六师,与士卒同甘苦。

即有险阻凭陵,谁不奋身踊跃。吾辈幸为上主生养救赎之人而不勇往直前,捐躯赴难。又何异食粮之队伍临阵逃者乎。经载古如德亚国人,道经旷野,水苦不可饮,渴极欲死。上主命梅瑟圣人用奇木一块,投水中,水即甘而不苦。解曰,此十字圣架之像也。吾辈窘难时,将圣架放入苦中,苦必转而为甘。虽有余剩之苦,亦属美味。今略借糖果以喻之。余酸未尽,其味更佳。吾辈能将耶稣之苦,寻思默喻。至于夹髓沦肌,与之俱化。虽有窘难之来,自能消受。从余剩些微之苦,便人可借此立功。圣经常言,耶稣受苦,是吾辈之苦。因千载而下,致命之事尽在耶稣目前。耶稣既先受,我何敢不追随恐后也,甘受些微之余苦耶。

犹忆耶稣语雅各伯、若望云,汝等能饮我所饮之爵否。不言窘难,而借爵为喻。明示人以可饮之意矣。且此爵一经耶稣之唇舌,虽苦必变。矧(shěn)视亲手所付之爵,何惧而勿饮。医家欲稳病人心,吺(rú)咀(zuǐ)为剂,尝而授之,病人必称其诚实。今以耶稣尝尽之余沥,疗我沉疴(kē),无所容其疑虑也。是在平时之信德何如耳。若能朝夕提撕,多方警觉,常存活信,仰瞻耶稣受苦之容,俯念耶稣受苦之事。吾知其勇敢之志,必勃然坚忍之志,必毅然顺受乐从之志,更欣欣然。

古时上主曾允圣多俾亚遭受非常之难,其意何居。以常情君,必为伊多立神功,可邀特宠。而古经则云,用伊立表劝人忍耐,窃思常情之论。立功邀宠,未为不是,经独不言,求其故。殆因其外表劝人多有裨益欤。然究而论之,无济人之力,又非为人而俱,徒然一形象耳。较之耶稣,自立之师表,不啻如烛火萤光,与太阳比烈也。

艰难虽似而迥别公私,外貌虽同,而内分死活。仰惟耶稣之体,受尽万世万民罪属之刑,并非本身应得之苦,故谓之公。仰惟耶稣之力,能生万世万民罪属之死,非仅形象之可传,故谓之活。沾恩者,欲言难尽。受益者,有始无终。夫是以能劝人仰瞻俯念之诚而尊奉耶稣为师表也。其后如十二宗徒,首先致命之斯德望等。

新经俱未有为人立表之言。可见后人之师表,惟耶稣十字架之苦。包括己尽,无以尚之。故凡临难而不能忍与不肯忍者,惟回想耶稣苦像,则意气全消,懦心顿改,其神效无有过于此也。假如一人无辜被害,内受责于妻孥(nú),外见弃于友朋且定罪者,又皆位高望重之法司。所定之罪,非凌迟即寸磔(zhé),从旁无一怜悯之人,不觉忿恨忽生。如此者,须先看十字架上钉死之耶稣,是何人所受者,是何刑。复想耶稣受此酷刑,为何缘故。

此念一起,虽悻悻满腔,无不涣然水释矣。传载隐修之伯多禄被诬入狱,忍受已久。一日于苦像前,微声跪诉,曰,我因何罪受此苦辱。苦像即呼其名,谕之曰,我因何罪钉在十字架上。伯多禄惶惧不能答,从此忍德倍增,岂非前言之明验哉。仁在窘难中,当想古来诸圣所行升天之路。我何幸得奉后尘,亦从此路以行,是上主先以圣人视我矣。

应当早建大功,长驱直入,无负此难求之门路。果尔。则一日之间,所发信德、望德、爱德必能源源而来。此念未完,彼念又起。多一时刻,即多无数神功,然本人不知也。论其充实光辉,已造于圣人之域而亦不知也。惟知自身无德无能,庸愚谫(jiǎn)劣而已。藉此谦逊,则诸德俱获保存。故窘难中,谦为第一至若骄矜之气,能害诸德,宜预防之。昔致命圣人依纳爵为义受死,法应群虎共噬。圣人语同友云毋求上主显行异迹以活我,惟求上主准依虎性以噬我,我于临时必鼓舞其暴戾而就噬之,因我之被噬,有大益也。至矣哉。非谦德而能若是乎。

有奉教冷淡者,自发一论云,被大苦者,必蒙大赏。今余不愿大赏亦不想居高位为大圣人。惟求免此大苦,只救我灵魂得升天堂足矣。惜哉此言,似是而实非。葢不求高位,犹可言也。求免大苦,不可言也。上主既以苦付我,我自当勉强顺承,岂容推卸。世间所行之道,惟有正与歧两路而已。不行上主所命之正路,而行自心锁觅之歧路。吾知行正路者,必蒙非常之宠佑,外虽似害而实无害也。行歧路者,惟有常施之宠佑,人所同得。善心始盛而即衰,欲念方除而复起,升天之说,吾未敢保其必得也。

耶稣曾言升天之路,狭隘难行。可知顺承窘难,亦步亦趋。明係耶稣所指狭隘之路。此生平祷祝以求者,肯不遵道而行,直抵尽头乎。能作此想,虽险阻崎岖勿顾也。即长途远步,亦勿恤也。兼程之勇,自慰之心,葢有不期然而然者。经云,升天之人,身有大号,其号为何。即吾主耶稣所受之苦难也。被窘难人,能遵照耶稣之忍受。本身之号,最彰明而易视乐莫大焉。所虑全备世福之人,不见此号,自应惶惧靡宁。然此处教中,求所谓全备世福者,犹幸未见其人耳。人当领洗时,于额心、胸背间及巅顶上各画十字。为何。乃灵魂复生之证也。

罪灵若死,惟十字能复生之。此如百官之印,来往公交,用之取证。因称为圣事之迹,留迹在身,总望人平日当常负十字圣架之苦,故付洗之经允其永福而受洗之人。亦云,愿受艰难,不谋世乐。倘求免大苦,是先蹈食言之罪矣。何永福之有,即如两人立券交易。一备某货若干斤,一出价银若干两,议明货到付银。迨后无货交纳,不独价银为有,必以欺误责之。夫平人失信尚晓口舌,岂至尊上主之前可玩忽以相将耶。

知此领洗之礼,即知窘难者,实吾人之本分。若逡(qūn)巡畏缩,悖逆前言而复腼颜骄饰,口称受洗之人欺人乎,斯己乎。耶稣受难之十字架,今现存西土。因远国敬慕之诚,每截少许,听教宗分赐。幸圣架去即复长,故时有得者,每见人求得些微架木喜不自胜,或珍宝嵌镶敬奉于室,或锦囊佩服刻不离身。

今由耶稣亲手将圣架之本分赐于我受,即升天与教宗所赐,迥不相同。为何或惧或嫌,却而勿受,岂耶稣反不若教宗耶。总因平时之信德,少人提醒耳。若其大信德者,断不若是。圣保禄云,信德是人之生命,无者即为恶兆。呜呼。今之冷淡教友,恐未能一二数也。宜共闻之,辞高不居,非谦也;遇苦不受,非信也;求为大圣人而始被窘难,非忠也。欲救灵魂者,莫辞暂苦,慎勿贪生畏死而自贻伊戚焉。如云,人之强弱不齐,未可概论。

倘本来柔懦之人,忽遭窘难,必至半途而废,专望苦像能增神力,恐徒托空言。故窘难实灵魂之大害。为救灵魂,不得不求免窘难。嗟嗟。此文过饰非之言,谬误特甚。兹举一众人共明之事以解之。病人求愈而不服药,或服药而不服医家所定之方,惟从己见,俱无生理。病人辞其胃气甚虚,苦药难受,服之必有大害。

医者告之曰,此药虽苦,不伤脾胃,服之病可立痊,乃屡试屡验者,若执意不服,必死无疑。病人坚执不从,及死之日,人皆叹其自误,责其自杀。夫医之治病,效与不效,犹未可知也。然因其不服药之故,必归咎于病人,弗议医之得失。今耶稣係神,病之神医,洞知内外,有得无失。实屡试屡验者,即或本无虚报,苦味难投,必能补其力,转弱为强。奈何视为大害,疑属空言,哀哉。其与自误自杀之病人,相去又几何耶。复有横议者,见此反覆辩论,转疑吾辈受苦,莫非上主之乐事乎。异哉斯言。何所从而遂来,虽肆无忌惮之流亦不敢创兹污蔑之语。

上主以无限仁慈,生我养我,救赎我,非仅父母功劳顾复之恩也。子虽不肖,为父母者犹乐其强健康宁。岂有至慈上主,反以吾人受苦为乐耶。惟所乐者,苦中之忍德耳。独不思吾人犯罪应入永狱者,不知凡几。若上主乐吾受苦,早已摈之死烈焰中,何矣今日。所赖仁慈无限,容我痛悔,准我改过。免我永狱。在教之人,反心自问,未有不如此者。而敢肆狂言徒招罪戾,可为长太息也。

治国者,信赏必罚,为政之常经。罚或从宽,乃人君之旷典。上主至仁至义,以应受之永苦改为暂苦,是犹之斩绞重刑减等发落改为徒杖也。思孰甚焉。昔贤有云,收敛永苦,包涵于暂苦之中。谁复嫌其太重,孰玩斯言,可谓深知上主之思者。人在世间,即一日之内,思言行缺之愆尤,亦难仆数炼狱之刑,断难幸免。上主怜其怯弱难堪,代以小苦,从来补赎之法,未有容易。若此者,苟见爱己之实心,必颂恩无地。假如现在炼灵,容其回转人间,改受此苦,其感泣当何如耶。传纪安德肋宗徒,将刑于十字架。

远见之,即大声欢呼曰,美哉,十字架,诚可爱也,实可慕也。闻者莫不愕然。可知天上无数圣人,至公审判日,必人人如安德肋宗徒,交口赞扬曰,美哉,窘难,洵上天之梯也。若世间不曾受此美事,如何到得天堂。惟在地狱之人,因生前专务世间欢乐,竟忘上主大恩。斯时,或自恨丧心,或怨人牵累,终身大惑,莫不释然而无及矣。然则人当窘难之中,能效安德肋宗徒之感激。

其辩论窘难之美恶,亦如公审判时,将见大道自明,疑情悉破,一切俘言横议俱付之不问也。此章首言窘难之由,分当忍受次言忍受之能。全因主宠中言人能专向耶稣像,则视苦如饴,强而不弱,末言不肯忍受之非。保禄宗徒云,如此道理,奉教人知者甚多,苐其中深意,知者绝少。余因是援古证今,旁求曲喻。娓娓数千言,无非望人知此深意耳。凡善艺者,平时不加操演,临用必致生疏。

每见教中懈怠日久之人,虽苦像在前,心冷如灰,眼枯若瞽(gǔ),似乎漠不相关,皆由平日生疏所致。时加演习者,必不然。昔五伤方济各相传感泣涕零之状,非楮书所能罄述者。两行泪眼,一片热心,终身行之,死而后已。若此涔涔血泪,宜乎不苦而饴,与别泪大不相同也。世人不拘何物,见之久,虽奇异亦属寻常。有者多纵美好亦生烦厌,独苦像不然。人能日久仰瞻,并无间断,其心愈切,其痛愈深。昔圣尝言,耶稣总己肉身,作吾明镜,可不对镜自思耶。故奉教人须常向苦像行默想神功,不曾学习默想者,当虔心对越,注目凝神,吁求耶稣,增我神勇。

其裨益神形,非小补也。用参附者以水渍之,其味如初,疗病有功。明理论道,何独不然。浸润于心,咀嚼于口。因其力言,思其所未言。将所谓坚忍之德,乐从之志,感激之诚,均有备无患矣。岂非承受大恩之左生哉。

 



卷三 直言

卷三  直言

凡人以上主赋异之命,能为上主致献之,谓之致命。为上主者,何因教中正道之人或全不乐从,或只一端不悦。彼即倚势伤残,此即甘心殉道,洵致命圣人也。若争名夺利以丧生忿激羞惭而赴死,是为亡命,非致命也。

致命之道,以其自完本分,故不偏;以其品位最高,故不屈。惟此不屈不偏之直道,必藉无偏无屈之直言以明之。上主尊崇,无对吾人卑贱已极,乃养我躯体,赎我罪灵,恩复加恩,仁至义尽。一旦舍此电光驹隙之生,繁难忧愁之世而为上主致命。渺若沧海中一粟,何异之有。

倘不自揣度于此尘埃荆棘中,既欲立功献主,又思为己苟延,口与心违,妄行权变。后虽悔罪自惩,望恩宽宥。顾惟一上主何悖逆于前,求恕于后耶。主将失机降敌,无颜复见本朝,事同一例,讵(jù)能轻易开除。况当自怨自艾时,必云,立志改迁然。异日,又遇艰难,谁保其勿蹈前辙耶。古今来,国尔忘家之士,不难碎首剖心,尽忠于人主。吾辈明知天地、神人、万物之主宰,而惜此须臾速死之身。弗尽忠于天主以视国尔忘家之义,不大相刺谬乎。

昔有髦年主教,被众勒令背叛。主教云,余事主八十余年,不但无丝毫困苦,且重沐仁恩,何忍辱主背教。细绎斯言,可知背教即是辱主,罪莫大焉较之残贼奸回,更深且重。葢信德为诸善根,宿根未萎,虽有他罪,尚冀异日发生,如冷灰种火,犹可复燃。惟背教之人,信根已绝,恐难有复生之望。故旧时教规,凡背教者,一生弗明赦之,多守大斋,多行苦功,瞻礼日堂外俯伏,不容入堂,必矣临终,始沾恩宥。背教之罪,其重如此。

人亦何苦恋此肉身世俗之雠(chóu),以滋陷溺也。吾辈存亡,操自上主,片刻不能强留。若不待上主收我,情愿致献其身。如每日奉诵之悔罪经,云,愿失天下万福,尽历天下万苦,不愿稍获罪于吾至尊至善之主。此可谓诵之终身施之一日,自尽其本分矣。将见忠诚上格,主实嘉之大哉。致命之圣,凡诸勇毅健顺之名,难以扬其德。荡荡巍巍之颂,未足表其尊。葢无得而称焉。

惟有敬述吾主耶稣所许致命诸圣之言,再观教中尊崇之礼,可悉其一二。吾辈宜默讥之,恐将来或及于身,未可知也。夫世俗论人,必外貌端庄内修明达,然难其选矣。教中尤甚,以超性诸德为务,以爱德为君。因诸德由爱以增,故相得益彰。主云,为天主致命者,其爱最极,无有大爱德可比也。譬如爱人者,或损财物,或伤颜面,虽然犹浅,惟不顾身命,始为至爱。

斯言出自上主,非过誉也,即可以定致命圣人之品位矣。但吾辈以爱德自许,未免欺世盗名。葢平日既无难阻,守诫顺行。何为大爱,加以绝欲、绝财、绝意以献上主。如宗徒伯多禄遗世从游,主亦嘉之。总不若为主致命,则爱主逾于爱己,爱之至也。耶稣将受难时,对宗徒云,我出迎大难,令人见我爱升父之心。夫耶稣为致命首,后之追随者,亦云,令人见我爱天主之心,此非谓默存其志,或望遂其顾者言。专谓临难时,毅然不惧,甘心乐受者言也。

昔圣老楞佐见教宗施试笃将刑,以不获相随为怅。教宗云,尔能为主建立大功,惟迟我三日耳。一聆斯语,意与跃然。葢推其致命之心,如将最钟爱之物,喂送最亲爱之人。不独爱主甚于爱己,且自恨其身,恐少加怜惜,则信爱之德必衰。传纪童女依搦斯,年甫十三,被难将终。复自顾云,愿我身速朽,毋重视我仇以滋害,情现乎词。迄今犹想见爱主之纯心焉。

惟是致命之德,必尊之重之,超越教中诸德之上者,皆因耶稣而重也。故圣奥斯定云,余敢以一言,断定后人。若吾主耶稣,惟劝人语言,不亲自立表,首先受难,决不能引人以身献主。圣师额我略云,耶稣降生前,如玛加伯约辈必梦上主明示,因能预扬耶稣之苦难,奋然致命,不畏不避也。然致命之爱,固见重于诸德之中。而爱之浅深,亦自有差等。惟一上主能鉴赏之,其荣其福,适如其德,人不得而知也。所有彰明较著者,使传火不能焚,海不能溺,鸩不能伤。狮虎豹狼之猛,伏身舔足而不攫(jué)噬。

天或雨,雹如石以击群凶。地或崩陷,震惊以诛党恶。种种神威,未能殚述。犹忆童女致命,自德格辣始,所显灵异,如上数言几全有之。凡助善终者,尝诵其名,以资警醒。由此以观,则天位之尊荣可知矣。至于教中,若何崇奉,有何裨益,则圣亚颇罗削之言可述也。

圣人云,言及致命之理即颂美不惶,只此致命二字,确然定为圣人。非若他圣,必须详求博访,又须辞语表扬,可知致命者。闻其名,即知尊也。致命字义,西音玛尔弟尔译言,天主正教之信证。葢以其死,奠定教基。以其血播传教种基定,则梁栋无虞。种播,则仓箱有望。故十二宗徒,俱以致命为来者先锋。所以证教之独正独公,证教之至神至圣,更证此神圣大公之正教。本高远精微之极,而智愚贤不肖,可共明共行也。

从来生前无力阐扬者,一经致命,旁观之众,感化信从不可胜数。异哉。微言绝而愈传,道统衰而更盛。其故和欤。缘平安无事时,忽略者甚多,怀疑者不少。自有致命者出,必骇异而详察之。昭然大道,愈辩愈明。非若异端邪说,无据无根,惧人考究也。想彼详察之下,必曰,向疑传教之士,托名修道,别有所图。

今而后,方信其离家远步,专务劝人崇正辟邪,不容少懈。至于死而后已,又何疑焉。何议奉教之人,或无知被骗,或贪利党同。今而后,方知其敬主爱人笃信好学,无分愚智,自明而诚,故能至死不变。又何议焉。其中若有读书明理之人,更自歉曰,吾生平诵法圣贤,岂不知大本大原,惟一上主。

异端佛老,尽属矫诬。然何曾明辨笃行。今见此舍生取义为道殉身之士,余滋愧矣。身俱纲常名教之责,安能暴弃以终。遂不觉闻风与起,接踵而来。苟以此说为不然,则继起无人,渊源必绝,何以敝地诸邦,曩(nǎng)时屡遭窘难。迨后日新月盛。迄今比户同风,足征致命之功,为不可及也。凡建教堂,崇事上主,必定一主保之圣。按查初建之各堂,皆奉圣斯德望为主保,可见当时未惶他论,惟以致命为重耳。各处有致命者,同友必详述始终,广为传布。

遗骸瘞(yì)于僻地,流血藏之罂(yīng)中,凶器置于椁旁。姓名年月,勒于铜板,皆所以垂不朽也。外人明知隆礼有加,往往将其身或焚或溺。同人必设计购求,或乘机窃取。其尊重如此,非出类拔萃之圣人而能若是乎。自昔崇事上主者,于致命圣人墓上,建台以行祭献上主之大礼。此有深意焉。耶稣圣体,乃圣祭之神牺。

致命圣人,亦献主之品物,合而行之。宜也。堂中祭台上恒有致命圣人之一物,义亦本此。经云,致命人所服长衣,茜以本身之血。因涤于耶稣之羔羊血中,遂成洁白。宗徒若望寓言,致命之灵魂,安寝于耶稣羔羊台下。故相近于神牺。可知诸圣人之品位,无有尊于致命者,迹其补赎之功。尤为有余世间罪恶之魁若如背主。纵毕生斋克苦功,未足抵偿。若得致命之圣,于临难时,赐一实据,达之本主教,必裁夺而宥免焉。伏念耶稣在十字架上,自忘剧苦,为万民谓命,圣父允之,推之致命之圣,余功劳及,亦可仿其万一。

因为主致命者,诸罪全消,即刻上升,不烦补赎。同友无代求安所通功祈祷之行。惟于墓前公备喜筵,以周贫乏。每年即奉致命日为庆辰,而瞻礼之。非如吾辈,虽小心敬谨,多立神功,或苦行山居,耄(mào)年卒世,人必为之诵经祈祷也。前贤有云,为致命圣人诵经,必获罪于圣人。然充其意,更获罪于上主。因彼不信致命后即能升天。始有此举。试观圣斯德望被难时,仰见耶稣明明在上,若将援救焉,岂于死后不即赐之光明永福之域乎耶稣求他事于圣父,皆婉转从容。独于致命者,必曰,若而人永与我偕焉。其辞切直,乌容少待。

曾有四十人为主毙于水上,旁人早见空中,众天神各持花冠如其数。夫花冠,乃荣福之号。可知预备在先,非死后再需时日也。奉教受洗时,全除本二罪,殁即升天,人共信之。此洗罪之礼,用表耶稣死而复活之神像。若未经水洗为主致命,是死于世而活于天,故称血洗,其效验过于水洗也。即如不识不知之婴孩,为主遇难,不但原罪可涓,且即登致命之尊荣,如黑落得所杀诸婴。

每年瞻礼,永世勿替焉。传纪一掌刑之役,见诸人视死如归,蒙上主默佑,大声对众曰,天主正教,诚实之极,我亦是奉教人。群凶忿甚,即夺其所执之刀杀之。若此者,上主每以灵奇显伊智勇,非待之独厚也。尝观邀媚之徒,祭享土神。所彻牲酒,妄称神福。斯致命人,为主祭献己身。主岂惜此灵异耶。由一时之勇敢,较之累功积德之圣人,如老楞佐、味增德、格肋孟德,圣女如路济亚、亚加大、加大利纳等,赍(jī)志望恩,久而弥笃。一旦适如所愿,其德必厚,其位更隆。可知也。

然尤甚者,如斐理世大係宦家孀妇,生有七子。适教中难起,俱遭拘讯。其母别无他苦,惟虑七子中恐有一二惜身惧死者,不禁多方劝勉,心力俱疲。迨后目击七子尽殁于刑,无任感激欣慰之至。母复监禁四月余,亦以难死。圣师额我略赞之曰,他人被窘难而终不过一次,今想此母,历受八次死刑,过人远矣。似此百折不回之操守,以视夫掌刑之役,岂无差等乎。吾辈平时,所备信望爱诸德。正当发现于窘难及身之秋,犹如人臣事主时际升平。有才莫用,迄乎投大遗艰之日,则生平之抱负,必摅(shū)展而无余也。今泰西全属奉教之邦矣。然追溯当年智勇之圣,从未有如巴斯弟央者。圣人乃宿卫诸臣之总统,因其奉教,王命射之。仆地未绝,入夜,同友扶归,调养平复。

圣人心无惧怯,俟(sì)王出宫,直言苦谏。王勃然大怒,重加鞭挞而死。后有教宗,旌其勇德颜,曰,名教柱臣,居常缅想如此圣人。上主叙功宠锡,未可以传也。譬如大臣率师讨贼,破斧缺枪,鞠躬尽瘁,至于凯还。为人主者,必郊迎大内,解甲殿前,显其伤痕,嘉其勇壮,功垂世爵,名勒旗常。葢不如是,不足以为天下君。矧(shěn)天上至公至义之主乎。夫以眼前虚暂之外荣,比余身后诚实永存之内乐,万无太过之言,惟虑言之不足耳。耶稣云,人前认予而死,予于圣父前,亦认而录取之。于呼。生民亦众矣,独于致命人,荷兹褒美。吾知其宠锡时,群神众圣,舞蹈赓扬。茂有盛于此者,其总王斯旦定,係国君奉教之首,集众司教于尼色亚郡,公议教事。其中有为主损目折指者,王敬其伤,以口亲之,一时荣幸佥(qiān)云。至矣,曷思公审判时,余万神万民前,受恩褒奖,其荣幸又当何如。主云,有人为我以施贫之,公审判时,如我亲受其施而厚赏之。夫以哀矜之行,且获厚赏。况为主而献其身命者哉。然则此时之宠锡,可默思而想见之。何也。窘难之来,每驱赴于虎阱狮圈之外。辱云,尔犹奉事天主耶,立见猛兽噬身而不之救。尔何愚甚痴甚。及公审判时,上主大显德威。致命者,近侍主旁,声灵赫濯。向日肆害之徒,莫不垂头切齿,自嗔其谬,自恨其痴愚。

耶稣云,世人为我损名丧利者,我仍于世上百倍以偿之,其斯公审判之谓欤。虽然外教之人惭惧,犹可道也。背教之人办惧,不可道也。想主必怒斥曰,尔既信我有永赏永罚之权,为何昧己忘恩,惧苦弗受。惟全尔名位,恋尔货财,保尔妻子。公堂上,将领我圣体之舌,肆尔悖逆之言,明知邪说异端,只为贪生之计,情愿不拜天主,奉事上神。倘当日肯受一二时之窘难,今亦如诸圣之光荣矣。尔先既不认主,主今岂能认尔耶。尔先视主为仇,今亦主之仇也。既畏暂刑,难辞永苦。且令人人服我义罚,无一怜尔者,哀哉。吾望举世奉教人,宜吁求上主,宁受艰难而致死,莫思背教以逃生。若览此而独自堕焉,吾末如之何矣。耶稣言,末世之患与公审判,必连类而寄之。

一为恶人胜于善人之时,一为善人胜于恶人之日。余于斯二者,亦不惜重复叮咛。无非欲人不可视致命为不幸而有失矣,正欲人视致命为不幸中之大幸而有得也。历来诸圣,如方济各、安多尼、沙勿略,修女德肋撒等,俱望之求之,终不获遂其愿。可知致命之宠出自特恩,如十二宗徒,係耶稣最宠爱者,故皆预告之以见非人力可图也。

在昔致命人临终尚多逊谢,如历嗡府所纪圣女白郎弟纳,欿(kǎn)然对众云,毋以致命称我,恐污美名。惟受窘难时,尝自呼曰,我係契利斯当。此心少慰,勇力倍增,望同友为余求主,佑我生前不辱契利斯当之号足矣。具此谦德,善于致命者。

凡教化广扬之区,尚论往事,无非欲人敬之颂之,感谢上主,奠此美基,播此美称而已。若教化未行以后境,当亟思伯多禄、保禄二位宗徒之言。伯多禄曰,恐汝等亦有致命之分不望而得也。保禄云,上主赐尔信德,当先受斯须艰苦,为将来窘难之胚胎,不必惧怯,曰,我甚懦弱,凡人为善,非己之力。达味圣王亦曾言之,吾惧人徒逞己能陷于魔诱,故举以为训。倘不审时势,妄冒昧,投人窘难而死者,大不可也。

若上主加以窘难之恩,必能量其浅深,增其神力,毋以懦弱为辞。请观一圣妇之己事而凡畏缩不前者,可克自振拔矣。此圣妇亦名斐理世大,乃婢妇也。其时教外之人。与教为雠(chóu),遂遭波害。因娠暂羁,俟娩后用刑。及产痛声难忍,旁人嘲笑云,此痛尚不能受,明日如何致命,不若劝汝速为改易。答曰,此係我本身承受,故难忍耐。若明日为主受刑,则有天主耶稣在我心中同受其苦,有何难处。及期,果然勇毅不同。吾辈可不鉴此为法哉。

今在教者,不论男女老幼,贵贱富贫,各奉一前圣为本名,求其主保,此本名圣人,大概多致命者。又如百年内,此间邻近之壤,致命者甚多,其勇其德,大西洋俱惊异之。如此众圣,常存心目,奚惧焉,犹未己也。仁慈圣母,非吾人之大主保耶。夫耶稣实圣母之宝命,自闻西默盎之预言,利刃刺心,已非一日。

迨后架旁目击,苦痛独深,故经称致命之后。人果吁祷诚心,未有不转求保护也,善乎。圣保禄之曰,窘难未来,当思患而预防之。预防之法,必多行告解,洁其灵魂,常领神粮,增其智勇,诵经以志感,施济以克贪,痛改犯罪之端,时勤信望爱之德。如此操修有素,则窘难忽临,断不至彷徨无措。斯时吾主耶稣,定冠以致命之冕,授以胜仇之枝矣。二者惟致命之像有之,他圣不与焉。经云,耶稣一思苦后之荣福,特为吾人表率。

俾知致命之益,勉励其心耳。独是论道之言,虽笔秃唇焦,往往易惑而难晓,纵博闻强记,未免五存而五亡。若求往圣遗踪而诵法之,智力必增,不见无灵之兽耶。忽遇险阻嵚(qīn)崎惊畏不前,见有先进者,必群随之。人事亦然。因取历来其见其闻之实行,附列于后,一曰隆仁、一曰热尔瓦削及弟颇罗大削、一曰亚弟央、一曰赫默搦日之数圣者,行表言访,诚百世之师也。典型在望,览者幸加意焉。



卷三(附圣隆仁、圣热尔瓦削、圣颇罗大削合、 圣亚弟央、圣赫默搦日传))

圣隆仁传
    耶稣复活及教中信德之根基。隆仁圣人,係复活案中之见证。明此晓然之征验,则事事可贯通,更知上主至公。我等尘埃速朽之躯,均有复活敷荣之日。何窘难之足忧哉。

   身任世道人心之责者,可不亟为之传述乎。经纪耶稣至加尔瓦略山受死,有弁(biàn)员率领士卒,拥护以行先贤默达发。巴罗尼注云,弁员即隆仁也。圣奥斯定云,隆仁是持戟刺耶稣肋旁者,亲闻耶稣大声而终,亲见耶稣临终时天昏地震,日月失光,即云,此人实天主子。夫耶稣如此受难以死,犹能信为天主子。异哉隆仁。何自而有此卓识耶。无怪乎奉令守坟,俾得亲见耶稣之复活,以坚定其信心耳。圣史玛窦宗徒纪云,武弁隆仁,遵上司命,率兵守墓。至第三日早,此地忽震,发光如电。墓前大石自开,铁襻(pàn)封印自启,兵多惊仆奔逃。隆仁曰,耶稣复活矣。内有一二守兵亦云。众遂往报于如德亚之有司。闻斯语,慌迷无策。缘耶稣被害时,人多信为大圣。今若知其复活,必以前日为枉诬。顿起诡谋,冀图掩恶,密贿弁兵,毋以实事传闻,但云我等睡熟,其徒盗尸而去。即多给金银以买其心。查是篇,不数载,遍传于协露撒棱府。是奸计虽工,愈形其诈也。隆仁身属职官,心本诚实,又蒙上主默佑其衷。即却辞贿赂,陈明于罗马府大臣比辣多之前。比辣多将耶稣在世所行诸事,及临终异变,死后复活,据实上闻,欲以土神封之。群臣因耶稣在日,只令人尊敬惟一主宰,不容土神并尊。此封必与他神不合,遂止。夫比辣多当日岂不闻道路流言,惟信隆仁为实据,可知其所关匪浅鲜也。隆仁信德在心,就访宗徒,遵宗徒规诫,辞官学道,传教劝人。可与言者,即泣诉云,耶稣是我亲见其死,是我亲刺其肋,亦是我率兵守墓,亲睹其复活之灵奇。我係职官,岂肯受耶稣门下贫穷弟子之嘱托,实係我目击手行之事,不敢不直言以告也。因想隆仁欲证耶稣之复活,辩明恶党之诈言,不用繁辞,易于取信。惟云,我有管辖众兵之责,奉命守坟,只三日耳,官守之谓,何敢不凛遵效命。如谓睡中被盗,独不思墓门巨石,转徙甚难。即此动摇铁石之声,宁无一人惊觉乎。且伊等力弱胆寒,其师被捕,当即奔逃。我等俱有器械,谁敢发墓盗尸。既云被盗,势必慌忙草率,焉能闲暇从容,解其裣布,折叠端方而后去。既云睡熟,是谁目睹呈明,岂梦寐之人,可为质证耶。情理并无通论,则彼伪之言,欲瞒复活之实而不得,反为复活之证。人人其信耶稣死后第三日果然不在墓中矣。若係防守疏虞,应将官兵征究严拿盗墓人,治罪追尸。计不出此,乃贿买多人,流言惑众。孰诚孰伪,岂不判然显露哉。况耶稣在世时,明言三日复活,此语不灵,其徒亦以师为诞妄,故屡现于门人,以证其实。因此及门诸弟笃信宣传,引人奉教,不独我等见其出墓也。今考隆仁行实中,称其劝化多人。可知当日,必如此明示,故能令闻者信而不疑。惟是邪正两途,势难并立。群凶尚在。岂肯姑容。然隆仁弗惧也。与同志二兵别地密传,时奉教者,为己必能为人。转展流行,信从日众。奈协露撒棱府闻知,恶其害己,特遣官兵往取首级。隆仁自修道后,悴色憔容,有形难辨,即隆仁访问。隆仁云,此人我最相知,何故问及。众云,我等係协露撒棱府官兵,奉命缉拿就地处决。隆仁云,如此,可到家交付。众兵喜诺同回。隆仁款以酒肴密于二兵,祈主议定。同见曰,我即隆仁,此二人助我传教者。众皆互言。似此善人,何忍惨杀。复念事关公务,恐波累身家。隆仁云,我三人为主殉身,尔等惟奉公行事,随整衣谢主,延颈受刑。时天主降生四十年,圣若瑟瞻礼前四日。官兵将隆仁之首,赍(jī)缴协露撒棱,悬于城墙。因往来教友,敬礼者多。凶党恶之,乘夜投人厕中。适有节妇,两目忽矇,只生一子。挈(qiè)往耶稣灵迹之地,望赐复明。其子中途病殁,母心痛甚。是夕,梦隆仁随一少年,语云,此非尔子耶,已升天国,何以恸焉。明早,汝当独往,路闻厕臭,即跪地诵经,尔目必开。我首在厕,可用尔杖觅取以归。及觉,如梦前趋,闻臭跪祷,目果复明,以杖搅厕,圣首宛然。遂用布包藏,捧归敬礼。同友莫不竭诚叩谒焉。夫世之奉事耶稣者,固不藉隆仁之见证,而始信复活之奇。然

或藉隆仁之见证而易传复活之实,西国称致命人。为玛尔弟尔,犹云身证主也。若隆仁者,可谓不愧斯称矣。

 

圣热尔瓦削及弟颇罗大削合传
 
凡传述前圣之行事,非专为本圣彰其才德也。皆所以证耶稣降生救世之实,使人易于信从耳。间尝博观载籍,有弟兄二圣,兄名热尔瓦削,弟名颇罗大削。生前既以致命证主,殁二百余年,又以肉身证主,劝人观感,迥越寻常。盎博罗削圣人,著有行实传世。圣奥斯定、保理诺等俱颂美之。余更喜其圣圣相传之盛。故乐得而称道焉。葢因二圣之父味达尔,母瓦勒理亚俱死于义。世间禄位联绵。子孙昌炽者,必美之曰,簪缨世胄,猗(yǐ)欤二圣。岂非致命之家哉。夫父子之间,上行下效,易于观摩。即如中国,书称太甲。羽于不善,后在汤陵,处仁迁义。若致命之子,或庐墓思亲,或心瞻神仰。吾知其手泽犹新,丕承继述,直寻常事也。按味达尔,国之武臣。值教中多难之秋,弃邪归正此时教众,非背主以负恩,必舍生而成圣。有医士名物尔洗新者,素喜哀矜,尝从医乐,阐扬教理,化导甚多。因我之相见有由,人之望恩甚切。故言易入而事,易从历观前人传志,多有以医立功者。物尔洗新行之日久,被拿係狱,横肆酷刑,勒令背教时,味达尔在旁。见之有惧怯之容,即大声呼曰,物尔洗新,尔救人多矣。今忘救自己耶,仰观天国已近,惟坚忍数刻之苦耳。物尔洗新闻之,神勇奋与死于刑下。夫相助为善,友朋之要务也。味达尔蒙主默示,义不顾身,显然呼名以救之,毫无畏避,壮哉。因係职官,暂行监禁。诱引不从,用刑威嚇,随以此死。妇瓦勒理亚亦以致命。传圣奥斯定曰,后之景仰芳踪者,心窃向往之。然则子之感慕追思,不更倍切耶。维时二圣,尚在冲龄,余业虽礼,操修弥笃,早决承先之志,预防窘难之来。今欲明其生前之美行,约以六端。经称哀矜为八福之一,为其将蒙哀矜己也。二圣深知世间财物最能縻系人心,遂将先人遗业除容身外,悉转售之,散资于贫乏。此如兵士破城,无物不取。后见小匣中奇珍异宝,必尽弃其重囊,乐收起小匣。二圣亦然。愿得神灵永远之奇珍,何惜尘世暂时之伪物。其美一也。上主生人,有上下尊卑之分者,势也。明达之士,推己及人,不加刻责者,理也。二圣深知婢仆之失,咎在主人。乃发明正道,救其灵魂,赏给多金,养其家室,并令各自散居,免其役使。为婢仆者,莫不严守教规,交相劝勉。于主人前,更小心敬慎。其美二也。二圣弃财散仆后,幽居僻地,远避繁华,行苦功,严斋戒,专心课诵,以合领洗时所许三绝之言。葢凡进教者,神父问其弃绝三仇。年长人亲口允从。孩童则代父答应也。二圣笃守圣规,未曾超越寻常。然取法者,莫可跻攀。因其弃世静修,蚤饫上天之神味,故能不知强勉,奋力勇行,其美三也。二圣克己存诚,历十余年,犹如一日。洗心涤虑,受苦习劳。无事之时,久经熟练,是以忽遭外患,容易担承。吾辈及以窘难未来,可不勉力提防,为善后计耶。其美四也。二圣旧传中有云,彼时异端之首,发其胸中忿嫉之毒,欲全加二圣之身。因想二圣当时,或楮墨外传,或霁光偶出,或亲友造庐,皆未可知。惟有道之言,片辞足法,即缄默无文。而躬行心得之余,必蒙过化存神之效也。忿嫉曰生,德辉愈著。其美五也。天主降生一百七十五年,罗马忽遭边患,下令亲征。先遣降军亚大斯为前锋,行至密良府。异教头目,请祷土神。又云,此地有两兄弟,为我教之仇。将军应先许愿,;或戮此二人;或令拜我教之神像,神必佑之,可邀全胜。亚大斯即从所请,先拘热尔瓦削,逼其反教。因坚执不从,重加鞭挞而死。随拿颇罗大削,指兄之尸,语曰,尔勿似其愚痴取死,肯背尔教,拜礼吾神,不但免受苦刑,且赐尔官位,全尔声名。颇罗大削让色对曰,据此,则将士均有惧我之心矣。我身不死,战必不胜,并土神亦大惧我矣。我实语尔,我不惧死,我奉救世之耶稣,效其至德,愿为害己者求,今我亦为将军转求上主出兵得胜。亚大斯怒其直言不屈,即斩之。难兄难弟,可日升天。在圣若翰保弟斯大诞日前五日。其美六也。二圣既殁。亚斯大恃有土神,必多胜算,岂知众兵渴极,遍地无泉。倘有不虞,坐受其困。无灵土木,祷祀徒劳,国王惧甚。内有一队,奉教之兵,陈言于王曰,若依我等祈求全能之上主,必得垂怜,赐水救渴。王允之。众教友即诵经祈祷,忽见重云满布,霖雨普施,此地俱以得水为欢。而敌营内,雷霆冰雹击死多人,余皆奔散。王遂大捷而还,传命曰,我实亲受其恩,各地毋伤教众,论者以彼杀我二圣,尚知此报施,迥出人情之外也。不知以德报仇,教中本分。故颇罗大削之言,必由众兵之祈祷而验之。至天主降生三百八十七年,距二圣致命二百一十二年矣。值异端蜂起时被惨伤,有密良府主教盎颇罗削,得二圣之尸,显多灵迹。群凶夺气,诸难悉平。可见上主济困扶危,往往出于意外也。详见盎颇罗削致意大理亚众主教之书,首言余蒙上主洪恩,全守大斋四十日。此语即宜细玩之。盎颇罗削由都院大臣,升授主教,年已及迈,重任在身,而守斋谢主,尚如此严其慎也。次言斋期已满。一夕独居,异光满室。圣保禄忽现,与平日所敬之像相同。故见即识之。有二位少年随后,亦异常光彩。圣保禄指示云,此二人在世,修道十余年,守我规训,为主致命者,其尸在此室中,掘地十二尺即得之,不必问其姓名,有行实录存于棺。言毕,不见。是夜,是任感慕翘虔及蚤。传集近地众主教,暨有名诸教友,备言前事。遂掘地将十二尺,闻异香馨美,即见石棺。启盖视之,二圣颜色如生,宛然若新受窘难而死者。群聚争观,欢呼载道。因思人世之生荣死衰。大异于是,即如万乘之君,死之日,必美其棺槨衣衾,壮其山陵碑碣。未几,而物换星移,无一存焉者,比比也。殆如浮云然。成雨之后,泥涂而已。岂有阅二百余年之久。上主全能,复显其至德之荣哉。又因圣保禄之言,于热尔瓦削枕下,觅得一纸,叙明热尔瓦削、颇罗大削係味达尔、瓦勒理亚子双生同胞兄弟。随全录二圣行事。悉同上交,末书从教后学斐理伯,仰二圣懿徽,入夜,偕子密奉圣尸,葬于我室,倚为主保,望罪之赦。因吾主耶稣与圣父圣神为一天主,世世生王于无穷也。谨识诵此数言。可见古人笃信教理,全备无遗。信天主惟一、信天主三位一体、信第二位降生救世、信为主致命者,即係圣人。葬埋敬礼,奉为转求赦罪之主保。何其肫(zhūn)诚而恳切也。是日,即送二尸于圣殿。上主大显灵奇。肆恶之徒,不敢再置一喙,时因人民拥挤,误触圣尸。二圣以身证主,再流鲜血。观者骇然,敬收瓶内,分给各堂,重逾珍宝焉。此皆主教盎颇罗削与圣师奥斯定,深知灼见之事,故具录于篇、于戏。以大圣人之礼功盛德,而又得大圣人以传之。夫岂人力之所能为哉。

 

圣亚弟央转
  
亚弟央,係罗马世家之子,才品超轶。年二十八,娶教中宦女纳大力为室。伉俪克谐,特未知其在教也。嗣因饬禁甚严,拿获奉教人二十有三。刑讯之下,亚弟央骇其义勇,详究本原,蒙主默喻,陡然信从。即向同列云,我亦係奉教者。事闻,被逮入狱。纳大力闻信惊仆,徐细问之,方知其故。不觉转苦为欢。趋赴狱中,跪于足下,亲其锁链云,余自幼拜主,尚未素闻,惟潜心祈祷而已。岂知我公今日信主诚心,不久即成致命之圣。我今感极涕零,可称喜泪。言讫,向先受苦刑之二十三人,谢其感化,又哀告云,我公未遇艰难,余甚惧之。惟望众位转求上主,加其坚忍之心。即将所携食物,献众而归。密行苦功,求主庇佑。时王甚爱亚弟央之才,甘言厚赏以诱之。见其不改,即詈叱曰,天主教中,尽贫贱下愚人,汝入其教,岂非疯狂。亚弟央曰,为臣尽忠,况世受国恩乎。惟是土神俱属人类,有生有死,究其行事语言,非惑乱人心,即败坏风俗。向日无知错认实係疯狂。今始归正弃邪,非疯狂也。亚弟央尚欲多言,发明教中聪明睿智,若儒斯定、悉上立多德笃力盎等,俱著书垂训,阐发精微。又贵族如格勒孟德、嘉约诸圣人;多弥弟辣、稣撒纳诸圣女。因王怒发冲冠,不容上达。监候翌朝,凌迟处决。回至狱中,司狱准其暂归,途中见者,先行趋报。纳大力疑其背教贪生,愁闷之至。一见亚弟央,即正色泣言曰,我公为何反悖上主,不顾灵魂,爱此虚荣,保全颜面,甚不可也。我自狱归家,无任欢欣,今则倍加苦痛。亚弟央曰,否否,我来不是背教。今见尔痛泣,愈增我坚心。明日就刑,案已定矣。顷因狱官准我之求,暂回辞汝,望汝吁求上主,加我神力,犹虑家内赀财,恐后籍没入官。纳大力回云,我公此际,不用分心,待我筹划。我有致命之丈夫,必蒙主佑,无多虑也。亚弟央回狱后,纳大力即具厚仪,往谢司狱。又赴二十三人之前,诚心敬礼,求为我公诵经祈主。次日,纳大力亲诣法场,目击其夫忍受多苦而死。时天主降生三百一十一年,圣玛弟亚宗徒瞻礼后八日。纳大力购得一手,奉归守志,不久善终。卓哉纳大力,明知暂时艰难,可获上天永福。故爱主过于爱夫。而爱其夫之灵魂,更大过于肉身。不觉心旷神怡,毫无惧怯。苟非信德独深,必致肝肠迸裂矣。然则亚弟央之功,得归而始奋。纳大力之爱,因夫而益彰。凡少年子弟,迷于富贵声色之中而不知返者,是篇,实对症之针砭(biān)也。

 

圣赫默搦日传
     
父作于前,子述于后。此家庭中至顺之孝也。乃有身兼君父,僻好异端,遂至骨肉受残,人伦遭变。如赫默搦日圣人致命之事,此又天地间至忠之孝也,犹当传述以为惩劝焉。圣人係国之储贰,舍其富贵尊荣,为义而死。诚有如教中祝文所云,上主默启,弃世国而获天国者,虽权其轻重,犹如弃小吏而就大僚。然非上主全能,诱掖奖劝,谁肯轻易祝天下如敝屣,专求身后显荣哉。故赫默搦日所行,能感发上下尊卑,诸人之观听,非寻常比也。当圣人致命之日,正教宗额我略在位之年,地属邻邦,考求甚确。因著行实以传,按赫默搦日之先世,自号俄斯,聚众逞雄。欧逻巴诸国,常遭侵扰。后见依西巴尼亚,土壤膏腴,人民礼阜,遂据其国而君之。惟是土人,奉遵正教。俄斯原信邪神,后虽稍闻道理。然只信惟一天主,不信天主降生;只以大圣敬耶稣,不信耶稣为天主。愚哉若而人。圣经所载,耶稣言行,明以天主示人。若係圣人,冒称天主,尚得为圣人耶。欲信圣经而强辞谬解以疑耶稣,欲人从彼而肆暴行凶以诛良善,惑之甚也。上主垂恩,怜视俄斯之众。默令赫默搦日与拂郎济亚国王之女,名殷恭德为婚。此女敬奉耶稣,最诚最切。因忆拂郎济亚国王之先世,其奉教信主。亦因内助格乐弟德之功,故称为太契利斯当,世传勿替。可见教中之女,务必及时训诲,俾知上主生存救赎之恩。他日神功,未能限量。所谓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也。殷恭德自结缡后,乘机感化已非一日,其用心亦良苦矣。今即当年之情事而追忆其言,必谓国中有奉敬耶稣为主者。王虽任意加刑,毫无惧变,非即昔时致命之圣乎。查压利鬻(yù)斯係异端头目。在耶稣降生三百余年后,凡进教者,久奉耶稣为主矣。明知压利鬻斯之教,非耶稣所立,亦非耶稣宗徒所传。故合天下之主教奉教者,皆斥为异端,共证耶稣为天主也。证以耶稣亲口之言,证以宗徒传信之经,再证以宗徒暨诸致命圣人所显奇迹,则耶稣之惟天主无疑。如云,至尊天主,降而为人,理既难明,言亦难信。民不思古今来,多少礼乐衣冠之国,聪明睿知之人,莫不始疑而终信乎。即如拂郎济亚,其道德文章,素推重于邻封。然其初,才辩之士,亦有强词夺理者。迨其后,明知深奥难言,惟信守而诚服之。岂诸人识见,皆弗若欤。且昭然圣迹,非魔与人所能行者。或见于书,或显于目。一经究察,疑窦自消。彼异端者流,除索隐行怪之外,断无诚实之迹可传述也。倘成见在心,只认耶稣为第一大圣,至妙至神,不信为惟一天主,是耶稣辟除从古以来之异端,而自为一异端矣。所行不合于言,溅必废灭,有何神妙可称正教,可为大圣耶。房韪之内,如此讨论寻求,不遗余力。加以赫默搦日性本循良,生而颖悟,故虽有前代传留之旧教,弗顾也。若果祖制难违,何不弃此依西巴尼亚膏腴礼阜之区,遄归俄斯之故土乎。时国中有主教良德,渊源华胄,才行绝伦。闻赫默搦日名,多方引进,阐发精微。先以圣经明证耶稣为主,详其事理,考其由来,不容不信。次言耶稣若止大圣,则功德属人,终为有限。有限之德,惟归一己,难以及人,安得谓之救世者。元祖获罪,遗毒子孙,可谓极矣。以有限之人力,焉能赎至极之罪俘。譬如,恶人肆虐,力能一夜之中尽毁全城民物,必不能再用其力而补救之。人罪亦然。非天主降生,谁能救赎万世万民之罪而无不足。故自有契利斯当以来,无一日一人不敬耶稣为主者,洵大道之本也。信天主而不信耶稣,在压利鬻斯之先,不知创自何人,昉于何地,起于何时。岂契利斯当内有此人乎。耶稣有言,吾教永存不息。若有变更,则其语不符。岂特不可奉为天主,并不可称为圣人。赫默搦日习闻淑配之言,乐从已久,复承良德之训,悦服更深。即弃绝异端,甘心受业,且为一国之主保,用力周全。当是时,非不知其父将来必加谴责。然与其身后受无尽之永殃,宁在生前遭暂时之窘难。遂决志以行。其父访闻既确,忿恨交加,初尚惩劝之,窘难叠增,雄心愈壮。赫默搦日知非己力所能,愈信耶稣为主。然桎梏之苦,虽形于外,君亲之感,时切于中。岂特不怒不尤,更诵祷严斋,自倍其苦。每于静默时,益知世福,忽而尊崇,忽而卑下。予夺操于他人。岂若天上之光荣永福,恒久不变哉。逆料终期不远,勉力加功,坚其信望爱之德。一日,值异教庆辰,父命教首劝子同庆,即免罪加恩,复其名位。赫默搦日自忖此行,既悖正教,更染异端,固执不从。王被奸邪之煽处,猝然震怒,全忘父子恩情,立差左右,斩首复命。时天主降生五百八十年,圣母领报瞻礼后十九日。嗟乎。正教中,从未有因子不守教规而残杀之者,惟有训饬多方,冀其悔悟。邪教不然,有顺从之外猊即足矣,心之诚伪不问也。以理若此,以势若彼,邪正划然,奚烦多辩哉。服刑之地,左右诸人,昼闻赓歌迭奏,夜见光绕若灯,如此数日。教众之志益坚。王知其异,不胜惭悔忧闷之至。此时良德已经被谴,速令释回,禁网俱宽。未久,王病且剧,想圣人在天,必为父祈求,故病中有豁然迁善之心,复虑俄斯借端作乱,又恐臣庶笑其更变,终不获与闻正道。惟嘱嗣君烈加勒德听从良德之言,伤哉。人之将死,肉身无力兼之心内狐疑。虽有至忠之孝子在天求佑,亦付之无可如何而已。然上主至公至义,即为子者,必颂美之。烈加勒德仰赖亲兄弟致命之功,俯遵良德圣人之诲,守规奉教,明弃异端。又欲人人心悦诚服,遂传集国中众主教暨俄斯文武大臣、异端头目,公共辩论正教之理,允洽与情。异端之言,遁穷无他,于是所属臣民,争先奉教。然后知故父之畏惧游移,适以自误耳。本国之人,向来崇事耶稣。今见俄斯俱归正教,嗣后绝无二心,是久安长治之根基,不从此而大定乎。致命之功用如此。因思赫默搦日以储贰之尊,身首异处,此际之人心必谓教事已绝。孰知不数年而意外作新,迥逾常格。然后知窘难之中,不可失望。即圣人致命,亦如种根入土。待其糜烂,则复生始盛也。


  
谨按教中之圣,代不乏人。前友曾择其最著者翻译刊行矣。今特述致命之传四篇。以为直言之证,并为行此直言之师,犹如习武者。取古来猛将谋臣,战守攻取之略,慷慨雄谈,养其生平勇锐之气耳。修身之道,何独不然。奉告同人,此人圣超凡之捷径。若肯决志追随,岂特神形并乐,更为世教增光。吾愿天下共勉之。

 



卷四 引言

卷四  引言
   
世如大海,人遭窘难时,如渡海之遇飓风,怒浪掀天,阴霾蔽日,必藉罗经,始知方向。余因此意作引言以遵之。窘难之来,何者不可为,何者不可不为,何者可便宜而为。蚤宜分析,不然遇有疑惑处,往往自为解释。将不可为之事,轻易作主,曰,此行无罪。可怜无罪二字,不知贻误几多人。若明知有罪,难以解释者,又云,没奈何,强勉而行。

似此没没奈何三字,又不知贻害几多人。独不思支离躲闪之言。人且不受,可以对上主乎。一事之差,关系永远。各人本分,必须明白详查。分内当为者,即宜努力前行。分内不可为者,安可顺情妄作。国法如此,教理亦然。昔如德亚国为罗马总王责匝勒所属,应纳课银。

人多不服,往问耶稣。耶稣云,责匝勒之物献责匝勒,天主之物献天主。敬译斯言,专为命人各尽本分而发,是最紧要之语。扩而充之,可知奉教人遇为义之窘难而不肯受,是天主之物,不献天主也。守天主之命而不遵国法,是国王之物不献国王也。

心偏于一,缺欠必多。皆未闻上主之训言者也。当知守教规者,必遵国法,未有不遵国法而能守教规者。设在上之人,与教不合,窘难凭陵。为下民者,不独赋役差遥,循规蹈矩。悉如平日,而且朝夕祷求,小心敬谨,毫无怨尤悖逆之思。至于乱常生事之匪人,必绝其往来,免遭扳累。如此,设身处地,方合上主垂训之言。

葢下之事上,犹子之事亲,仆之事主也。从未闻子因严厉而可逆其亲,仆因过瘁而可叛其主者。今犹是民也。可因窘难而不守本分以下犯上乎。至哉此理。若能家喻而户晓焉。人人居安乐业,无越分非礼之行矣。

今特述前圣行事以证之。昔一国王,因贼犯境,帅师亲征,将战,命随征将卒同拜邪神以求庇佑。内有名将莫理爵统辖弁兵六千六百六十六人,俱信奉上主者。遂定议云,此事大不合理,万难听命。王闻,大怒,将所统弁兵十杀其一。莫理爵无惧怨,惟有劝勉而已。

王见余众,仍然不拜,怒甚,命尽杀之。莫理爵即奉众跪地,求主保护君民暨动手之兵卒,随安心顺命,各被枪矢刀战而死。后数百年,国人全信上主。欲表其德,将受杀之地,即以莫理爵名之。若此者,诚可谓天主之物献天主,国王之物献国王,无偏无缺者也。在教者,曷不奉教为距矱(yuē)哉。尝见异端之徒,偶为权势阻挠,易于更改。因係各人杜撰,本来半信半疑,加以现在刑威,何难自退。独吾辈弃邪归正,深信诫规出自上主。

故虽刀锯在前,鼎镬在后,惟有以身殉道,断不能阿顺曲从。倘稍萌悖逆之心,万难支饰。到审判时惶愧耻羞,掩藏无地。必天下古今奉教人所共知者。所虑仓促之间,心无定兼以自宽之念。遂多当局之迷。若遭大难时,神思不乱。当想他人处此,吾必若何劝戒。今曷不将劝他上者,转而劝己。戒他人者,转而戒己耶。又当想少迟片刻,恐灵魂即与肉身别离。乘此转瞬,应为者速为之,不可为者速绝之。具此操存,谅与他虑。然而未可必也。

余特撮其要者著于篇,以为引路之先资。俾人知所趋避焉。假如教中人到官被讯可是教中否,此时不可瞻前顾后有何窘难,即当直捷回明我是教中。用不得一句委婉曲折之语使问官疑我不是或疑我辈教。亦不可有一言一行令众人作据信我不是,或信我初在教而今背教者。又不可故意想行别事,使人能明明深信我已经背教,希图避此窘难。葢此念,即是背教之大罪。

事纵未行,人亦不信,而念头一起,罪即随之。若在法堂,自认背教已供吐成招。尚谓口中权变,我心不背,天主知之,只须心内钦崇足矣。此大谬不然之言,自误自己,其害非轻。耶稣云,若在人前不肯认我为主者,我于审判时亦弗认为我之人。凛凛斯言,明白易晓,畏之哉,慎之哉。欲救灵魂者,可不知警惕,妄自宽解乎。

昔有圣人,一时口不认主,终身痛泣,面成泪槽。噫。人前背主,是不仁不义之尤者。宜乎永远弃绝,受罚无穷也。心中不背,呼主为凭,其孰从而信之。又在上之人,命毁圣像,遵其毁坏,是其狎侮已极,背教无疑,罪莫大焉。或此地方,不拘何事,行之者,定为背教之凭据。理虽无害,事不可行,不得已而欲行之,必当声明。

我因此事,于理可行,非背教也。犹如叛党内认定一事,为通同之记号。有朝内正人欲行此事,必陈奏明白。不然,则贤奸莫辩矣。更有不用多言而易明者,如费钱出力帮助异端,写贴门神,拜揖邪像等事。当勒令改易时,或不强自行,或强而即行,显属背教。即行事之际,痛苦流涕,惟表明罪之重大已而。泪虽落,弗克洗其污。痛虽深,不能减其罚也。似此背教之事,不独自己不可行、不可信。即未曾在教之弟兄僮仆,亦不可托其代为。

葢人可欺,上主之前不可欺也。设有子原奉教,其父不曾奉教者。忽闻禁止,父恐波累牵连,不商于子,自赴有司,呈称男某,今已背教是实。若此者,其子闻之,应即向父禀明,背教之说,断乎不能。由一家至于邻里,以及众人之前。如有知之者,必皆表明自己并不背教,此係吾父所为,我实不知。虽一言一事,不可起人疑议。此非余言之太过也。试取俗事以喻之。

一人在京作官,其兄潜居外省,与匪类为伍。寄信于弟,约为同事。弟虽不愿朝野之人,知者已多。若不一面鸣之于众,一面具疏奏明。则知情同罪,百喙难辞矣。又有过虑者,谓公堂法地,直言认主。吾弗惧也。所惧本来愚鲁,原先言语之才,在上之人,问我教中道理,不能应对,再加以毁谤侮辱之言,心甚难安。余闻其说,不觉喟然而叹上主之训,炳若日星,毋庸余之喋喋也。

耶稣预知后人有此忧虑,曾训宗徒云,尔等将来有拘赴官署以证我教者,此时应对何语。尔等毋庸多虑,不必安排。我用尔等之口,代尔等言洵哉诚实之语,允矣诚实之光。不但效验于宗徒,使海畔渔人。一旦出于博学才能之上,奉为万世宗,且千七百年来,若干致命之圣,何独不然。如圣女嘉大利纳夙称才智,宜乎压倒群英。

即如圣女路济亚柔懦幼童,未娴经史。乃严威之下,侃侃而谈,井然不紊。问官为之色变。圣女云,何必惊疑,我有天主圣神在心,无不能言也。其历验如此。可见吾人望之不坚,信之不笃,是可忧也。果有坚望笃信之德,又何虑焉。以上所言,恐难尽种种诱惑之端。倘急迫不及就正于神父。将篇中所言可行不可行者推类求之。必有得无失。如医家治病与旧案相同,即可按方用药。

惟常存畏罪之心。上主必宠佑之,决不听其自干于罪也。教中之大禁,惟十诫而已。故凡有係于十诫者,皆所严禁也。因属恶事,大悖于上主之全仁全义。从来执掌教事者,并不容一毫宽假。除此大禁外,若遇教中多故之时,其无关轻重者。虽平日常行之事,或现在万万难行,或行之恐贻极大之害。不妨暂为停止。

又有平日难係不行之事而于理无碍者。若现在不行,必生祸端,亦不妨从众而行。史载天主降生后将二百年,有一教中军士随征获胜。王命各弁兵遵照旧规,俱戴老罗树枝之冠以庆凯旋。教中军士,疑为异端,抗不肯戴。王命杀之,并波及同教,死者甚多。高明之主教司铎,皆议此人。虽云致命,然而树冠非恶,戴之无罪,大祸株连,不免太过。此岂非余言之明鉴哉。

天网已悉,条目宜详。如瞻礼日,多友诣堂,作乐诵经与弥撒。此四规之一,非係于第三诫也。如有大故,原准宽免。又教中家内,早晚多人,高声诵祷亦属平常习有之事。若当窘难时,恐人借端生祸。应即潜诵默求,此为避恶,非作恶也。重耶轻耶,有何关系。而可令外教人多增罪恶耶。至于人前闲论,或差役行查。

俱当谦让温和,不可疾言厉色,更不宜辱彼所奉之神。此非重彼之神也,亦非惧而不敢也。免人怀怒挟仇耳。若夫入庙毁像等事,尤不可行。史载一奉教者,欲除邪教,暗中焚其庙宇,后即被害而死。

事闻,公议不准列入致命之尊位,更永远严禁。故嗣后并无再犯者。由此观之,教中定理,大中至正,何等精详,过与不及,皆不取也。彼鲁莽灭裂之人,自逞骄矜,酿成祸患,迨其后,有始无终,身灵俱丧,悔之晚矣。然则窘难时,未经拘讯而自行投到,承认不讳者殆不可欤。曰,此行先须加意审度,或可藉此坚固众心,或可冀其平安无事。且此念一起,自觉心中非常迫切,深信未来原无锐气。实由上主默佑照临,揣其事之挽回,可望八九,度其身之操守,断不二三。此时虽未及请神父命,

行之有意,苟以为不然。徒恃刚强,误投罗井,势必至柔弱无能,脱身无策也。经云,求不陷于诱惑。岂可轻易自蹈于诱惑哉。不可为者如是,不可不为者又如是。是便宜而为者,大概亦无不如是。是可无庸再赘,然余于便宜二字,又惧人之过畏而多疑也。往往将无罪之事,处疑有罪不行,后复行之,而此心常戚戚焉。夫以无罪之事,疑而复行,反成有罪。余何忍吝惜数言而不懈其祸,慰其心,以免其犯罪耶。试再琐屑言之。

其一,教中处大窘难时,教友若可隐藏,隐之无罪。或可迁徙他方,迁亦无罪。因圣经有指引迁避之言,为柔弱人提醒也。传纪圣保禄年十五,值教中难起,自忖髫(tiǎo)年,难当酷吏,遂尽弃其厚产,隐于深山,年一百十岁而终。故古来圣人暨主教常有行之者。

其二,遇窘难时,若出己银钱,可免官役扰害,不致册报查拿,出之无罪,足见其轻视银钱,重保信德也。但所求者,惟册上无名而已。非令其填注背教字样也。昔有教友,暗行贿赂,将背教情由写于本名下,同教不知,照常相待,彼亦照常行走。及后败露,始弃绝之。目为暗中背教之人,葢其罪,与明明背教者同。

其三,遇窘难时,改换衣冠,以图免祸亦无罪。但不能用异端之物,然亦有分别。异端之物,同于常人所用,而不能竞指为异端者,用之无碍。若专为异端所用,如记号然。人见之不得不信为异端者,断不可用。

其四,新居之地,众皆不知其在教,奈查缉甚严。若守本教之斋,定被知觉。此时虽不守斋亦无罪。葢平时尚有各项免斋之故,况遭此损伤生命之大故乎。但无此实情,必犯昧心之最,万不可借端掩饰,自纵自宽。

其五,遇窘难时,教友过新移别地,或仍在旧居,门首不贴圣号,中庭不供圣像,随身不佩圣物念珠俱无罪。倘素相认识之里邻疑为背教,必明告云,我非背教。不过免人动怒,解人疑惑,避人毁慢故也。

史载天主降生三百年,依西巴尼亚主教公议不宜画圣像于墙壁,恐有祸患,难以收藏,惧遭亵渎。可见古人有先我而行者。至于在上之人,或禁用各样记号,或不许聚众作会。此係治国之权,遵之无罪。因教中暂有保全灵魂之道,何必沾沾于不急之务,若添大害耶。史载天主降生三百七十年,有致命主教圣欧瑟比约,遇一国王倾心异教,嫉恨圣人,着谪遣远方。在教之众,拥护不令去,并欲国人明知之。

圣人劝戒云,因留我而作悖逆之状,不可。保禄宗徒有言,国王言命,与灵魂无害者,不容不遵。遂如命而去。吾辈可不以宗徒之言、主教之行为法哉。

其六,或问有外教之仆原在教中,主人平日不用其随行外教事,后忽命寺庙随行。随之有罪否。曰,若为伺候主人,随行无罪。惟自己不可稍有恭敬之心,并恭敬之像。试证一旧事,其意自明。经纪纳亚满患疠疯,先知圣人业理斯阿求主神恩,三沐于河,其病即瘳。纳亚满遂信主奉教。既而问云,我係本国辅臣,当随王左右。先时王拜土神,我必在旁跪而扶之。嗣后尚可行否。

圣人云,行之无妨。夫圣人以为无妨者,因其随王而跪,是敬王之礼,非敬土神也。今论仆人规矩,多有手持坐褥以随行者,不论何地。主人或坐或跪,仆必先为之铺垫。故主人往寺庙拜跪,即随行铺垫,皆无罪也。圣业理斯阿之言,不独证此一事,明乎正理者,用处甚多。因从来立法,不肯过严。过严则无罪者,必沦于罪。如置重轭于项间,人难受矣。但须记忆此篇之首所云,不可有一言一行,启人疑惑之端。然余更有劝勉之言。在教者。跟随主人寺庙行礼,心必难安。如为子者,伺候于尊贵大人之前,大人有凌辱伊父之语,子虽默忍,心实不甘。倘能别求良法免此一差,更为得计也。

其七,或问教中人与外教人合伙经营。彼行异端事有罪否。曰,彼行异端,不曾与教友商议而即行者,无罪。然必令彼,明知教友,必不允从,并使外人俱知此行,不由教友,更当严防。彼之言行,不使陷己于罪,如防一家之人,恐其干犯国法,日后牵连。如此者可云无罪。

其八,或问我等被拘赴讯。在上之人,戏云常说,天主全能,汝等此时,何不求显灵异,不但宽恕尔等,还要进教。我等何辞以对。曰,进教之说,非是实心,直侮慢之言耳。经纪巴必隆地方,有三位圣人。其王制一烈火大窑以焚之。将刑问,我今焚尔,看尔天主何以救之。三圣云,我等奉事者乃全能大主,欲救何难。然救与不救,出自天主,人不能知。纵不救此肉身,灵魂早蒙褒锡。当知我等一心钦奉上主,宁甘万死,不信异教邪神。言毕。就焚。维时上主特示灵奇,火如甘露,三圣毫发不伤。教中赖以平复。又昔教友遇难时,亦曾仿其意以对曰,教中灵迹不少,人多见之。今若有求即应,必视为邪发而玩亵焉。试观我辈,忍受艰难,毫无怨恨,且为仇害之人祈求。人力不至于此,何莫非天主灵异之迹耶。呜呼。

今之教友,果能效法昔时之教众。仰承三圣之饬徽,何难知此对答。天主全能,古今如一,慎毋忧宠佑之不加也。按此篇,缕拓条分,至再至三,无非欲人深知常变经权之道,恍如神父之面命耳。提不致临事张遑,道旁筑室,此立言本意。然总论全章,惟一言可尽,以天主之物献天主,人人俱诚信无欺;以国王之物献国王,处处必忠良比户。将见外王而内圣,万世之常经也。

纵未获见重于俗流,岂不能受知于识者。凡教友艰难之际,必奉为一定之准绳。若篇中不尽之言,万勿少差于毫末。仰惟耶稣曾训宗徒云,驯朴如鸽,明智如蛇,兼而得中,斯为实善,过智则诈,过朴则愚。勖(xù)哉教友,吾愿尔辈,凛遵国王之命,一一如遵天主之命,而毋过用其智,则国王之物献国王矣。倘国王之命,大不合于天主,犹如传命之大臣不合于王言,士庶岂能守法哉。若过用其朴,是天主之物不献天主矣。勖哉吾友。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