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方济各.撒肋爵小传

（一五六七——一六二二  纪念日：一月二十九日）

一 诞生与童年

在十六世纪的后半期，法国沙和亚省有一位世系悠久的贵族。人人都尊重光荣他，沙和亚的公爵，也对他表示敬重的态度。他的政治手腕很高明，同时又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名将。他跟方济斯加结了婚，这个是公爵唯一的女继承人。

这对敬畏天主的伉俪，还缺少了一件，使他们的幸福有点美中不足的东西：他们结了婚六年还没有一男半女。

终于天主给他们的祷声打动了慈心，一五六七年八月二十一日，赐他们生了一个儿子，他们为光荣圣五伤方济各起见，也给小孩子起名方济各。

婴儿犹如一朵初生的鲜花，弱不禁风。倒是赖父母细心栽培，不但没有夭折，反而欣欣然每天在成长着。

还没有度过两个人世的年头，他的身上已萌芽着对穷人的恻隐之心。他见了穷苦的人儿，尤其是见了苦孩子，马上把手中所拿的东西送过去；若是手头没有什么，便向乳母求助，起先是用恻隐的瞥视，继而是滚下泪珠。若是穷人还没有所得，泪珠便滚滚而下洒个不停。这一来，乳母要是带小方济各出外，便得随身带些果子或金钱。

第一回会步行的时候，一跑便跑到圣堂去。他第一回说的话，令人家惊奇不已，他说：“好天主和母亲非常之爱我！”

二  有效的纠正

方济各在家里接受最初的教育。

一天他在地上，看见一件工人的衣服，衣纽有一头用彩丝做的小鸟，那种美丽的色彩把他吸引住，他于是暗地里把它偷了；后来那工人发觉小鸟儿失窃，在仆人中找遍了也无踪影；主人知道了这事，问小孩子，小孩子天真地自认是小窃，同时深深的后悔做错了，跌跪在地上，用粗大的泪珠求父亲宽宥他。父亲却显得极严厉，知道这劣根若是不及早斩断，将来可以使儿子身败名裂。便命人当众鞭打他，还说姑念他初次犯过，而且因为他自动的承认了，所以从轻罚他；若是再来一套这样的把戏，便重罚无赦。

这次的纠正是如此有效，使他以后在没有获得准许之前，总不敢动任何东西，就连橱子上的果子也不敢动。

但他父亲认为世俗的教育法并不能造就自己的儿子，该用公教的教育才能认真地稳健地使他得以成全，便设法利用公教的教育栽培他。

三  初步的教育

小方济各到了六岁，还不曾有机会念书，他心里却烧着念书的欲望。若有一本书落在他的手上，他便翻来覆去的不停掀着看。乳母来了，便求乳母替他求父亲让自己读书，给她许下道：“我长大了做主人时，每年我要教人替你做一件红色的绒衣。”

父亲极口嘉许他有志气，送他到洛克小城进小学。父母每星期都去探望他，详细查察他的品行、学业，临别时，给他一些有益的教训。

小方济各倒也受教，不久便学会了写字看书，后来又读法文文法，只费了几个月工夫，文法全给他读通了。他开始研习拉丁文，成绩还是那么斐然客观，专业方面使教师们诧异了，他的德性更使教师们惊叹不置，附近的父兄争相领着自己的子弟到洛克城去观赏这尘世的天使和超凡的范表。

光阴就这样地流过去了。以后，他的父亲，为了政治的牵涉，离开了撒肋爵堡，迁到沙伯利的伯令堡去。方济各也因此舍了洛克城小学而改就安尼斯城小学。圣的孩子走了，对于该校和当地无异是一种重大的损失。

小方济各把往日求学热和成圣热原封的搬到安尼斯城，跟着年龄的增进，他的明悟与圣善也一天天的发展着，使旁人既惊异又羡慕。

四  初领——坚振——剪发礼

当方济各正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最馥郁的德行之花中翩翩飞舞的时候，他久已渴望的一天终于来了——初领的一天。虽则只有十岁，居然能破例的举行初领（注：在圣鲍思高出生以前，神职界人员对于准予初领的年龄，非常严格，通常由十二岁至十五岁才算法定的年龄。）他的初领是在安尼斯城多明我修士的圣堂中的，同日又在日内瓦城主教手中领了坚振。

方济各给这两件圣事坚固起来，用信德的精神圣化自己，天天不断的朝着才德的路上迈进。他已是整个儿跟世界脱离关系，心里唯一的志愿是投身神职界，把自己整个儿的献给天主。他知道日内瓦主教快要圣大小神品，便乘机求神父准许自己前去接受剪发礼。父亲早已蓄意教他做官，起先不答允，后来看见儿子坚请不已，知道坚拒会使儿子不快。便暂时答允了。我说暂时，因为父亲还希望日后他会后悔过来。方济各喜欢得什么似的，行了剪发礼。当时他只有十一岁。

那时他头上还长着一把美丽的头发，柔美地分披在两肩上，按照圣教法典，不削发不能接受圣品。他起先有点讨厌，但后来发觉自己的虚荣心，便忍痛的让人家把它剪掉。

照当时的习惯，行了剪发礼的修士，还不能穿黑袍，到了领小品时才穿上，是以方济各仍是穿着威风凛凛的骑士服装，佩着宝剑的。他身上虽没有神职界人员的仪表，内心却充满着各种德性。他从那时起，每月首主日去领圣体，后来改为每主日一次。（注：当日还没有勤领圣体的好习惯，这到了圣体教宗庇护十世才策励推行。）天天拜圣体、读圣书、做自行规定的神工。

五  在巴黎

在安尼斯城师范毕业后，他的父亲送他到巴黎攻读演讲学和哲学。母亲很是担心。父亲却表示坚决不移的态度，认为巴黎是当代欧洲学子荟萃的中心点，儿子在那儿可以找到学问渊博的教授，可以尽量发展他的过人的天才，总之那里的一切，都足以使儿子成为一位活于世俗场中或宫廷中的骑士。父亲聘请迪亚日司铎作他的先生和友伴，这位司铎日后毕生成了他的密友和顾问。

他的同学在他的周遭埋伏着层层危机，幸而他埋头读书，把层层危机克服了。据说他在巴黎只认得两条路，一条是到学校去的，另一条是到圣堂去了。他虽则极力专注于神修工夫，可是对于一切骑士应有的知能，却不落于任何同伴之后。一天，一群同伴认为他懦怯卑鄙，拿出剑来向他挑战。可是他们不觉被吓住了；只见他把剑拔出来，不慌不忙的沉着招架，他的剑术好厉害，把一群所谓好汉压倒了。

他对于读书方面也是沉着的，可是神学上一个严重的问题把他的平静的脑海弄得天翻地覆。“我是否注定了永远下地狱？”这问题在他脑海里不住的翻筋斗，好几个星期不让他得着安然睡觉和吃东西，肌肉也给这可怖的思想侵蚀殆尽。他的师长却很替他担忧。还是赖对圣母热心的祈祷救了他。在额勒城圣堂一尊圣母像前，他发了永久童贞愿。他乐意这样束缚自己，当心一切足以丝毫损及内心洁净的事物。一场恶旋风这才平息了。同时做司铎的宏愿却雄踞他的心田。

六 在巴度城

迪阿日神父看见方济各在巴黎已结束了演讲学和哲学，认为需要向他父亲提出，使他离开那座都市。由于圣的青年对世俗的一切表示极度的厌恶，一心倾慕着克己苦身，爱好祈祷，常跟隐士来往，取法他们的超尘的生活；另一方面为了巴度的法科在全欧是享着声誉的，父亲便答允了。

这个提议令圣人双重的高兴，因为圣人知道当地的大学法科与神学是同样著名的，在那里同时也可以满足自己攻读神学的切愿。一五八七年，迪阿日神父陪着他爬过阿尔卑斯山，安抵巴度。方济各不肯虚费光阴，马上开始自己的学业，自己定下了每日读书八小时：四小时法律，四小时神学；余下的时候，全部献给神工。他从不自作聪明，他认为需要有一位热心而且学问渊博的神师领自己走圣德和学问的道路，便选了耶稣会士波西维诺神父。圣人给他剖心相告，神父细细审查他的圣召问题：末了决定他的圣召是从天上来的；还给圣人说：他将来有一天作日内瓦的主教。神父认为细心栽培这么一个有能干的人物对于耶稣会是莫大贡献，便拿出全副精神培育他，每天教他三小时神学。

圣人庆幸得着这么一个能干的教授，他读神学的兴趣比读法律的兴趣更来得浓厚，他喜欢阅读圣多玛斯.美拉米诺枢机和圣奥斯定的著作，但最喜欢去安静的地方读的书，却是新旧约圣经。

圣人对于神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是以每日努力获取新的进步，常常鼓励自己说：“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人的日子是短促的，像影子般溜过去！”“当我们活着的时候，该赶快做善工，夜来了，便不能再工作啦！”

他有着如此纯洁而可爱的道德，该是到处受人欢迎了吧？不！因为圣经上也有说过：“谁要过热心生活，将受磨难。”在圣人身上便应验了这一点。

一天，三个同学请他去拜访一位著名的法律教授，是新近才来到巴度。圣人认为此中并没有什么歹意，便乐意答允了。到了教授家里，在会客室等待，三个同伴一个一个的托词离座了。只留下圣人和一个无耻的妇人，圣人奋然作色地拒绝她，那妇人依然表出无耻的态度，于是圣人在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径自走了，使那女人又羞又怒。

这消息不久便传遍了全城，人人都讶异他的美德。

圣的青年看见自己处身危险四伏的黑暗中，为保存洁德起见，便决意磨折自己的身躯；每星期守大斋三次，还屡次用苦鞭来鞭打身躯。

一天他探悉了安多尼修院里讲述耶稣受鞭打的道理，接着在场的人，各自打苦鞭。他请了一位朋友同去参加。讲道理者念到：“罪人们鞭打我的腹部”，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泣下沾襟，当下把蜡烛吹熄了，高唱痛悔圣咏。修士们便各自拿起苦鞭来猛力鞭打自己。

方济各设法使别的同伴不知道自己参加这个，可是有四个坏透了的同伴，怀疑他会这么干，他们以能发见他而自豪，便各人手拿着一盏小灯，灯外罩着不透明的玻璃。待修士们鞭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们在四个角落猛然地把玻璃片扬开，找方济各来开心。

七  重病

圣人羡慕着获得克苦的机会，天主似乎俯允他的切愿。

他的头部和腹部老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闹着事，侵蚀他的健康；他的身体瘦削的不成样子，说他是活人，倒不如说他是一具骷髅。

圣人给病魔压在床上，给重重的疾苦缠着，整天浸在寒热交替的战抖中。

在病中，他的坚忍的态度特别来得显著，对于天主的圣意表示绝对服从，他常说自己犯了数不清的罪恶，这一点小苦比起他该受的苦来，不算什么。他简单而又爽快地服从医生的命令，虽则那些命令完全反对自己的嗜欲的。对于药方的效验与病苦的久昝，他决不理会。

迪阿日神父极关怀他的健康，替他请来了最著名的医生，医生们努力救治的结果是：没有生的希望，因为在这么瘦弱的一个身体上，集中了如许的疾病，要希望痊愈，其困难就等于希望太阳从西方跳出来。

众人中最快乐的一个倒是病人，他心中充满着愉快，口里像决堤似的氾滥出谢主的赞礼。

一天，圣人叫来了迪阿日神父，给他说：“我只求你一个恩典，就是我死后，拿我的尸体给医科学生做解剖用。”

神父给他说：“这事对于你的家声很成问题！”

“不，这倒是我无上的慰藉，我活着的时候是个绝对无用的人，至少在死后能够有益于人，使医科学生得个机会练习解剖。”

病人好几次声明这是他的志愿，接着办了神工，领了圣体和人生最后的圣事——终傅，其热心程度，这枝秃笔万难宣洩出来。

主的圣意却不愿意他就这么死去，突然出乎众人意表的：他的身体渐次的有起色，末了还恢复了原有的气力和健康。

一五九一年，九月间，他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成绩是令人咂舌地优异。在场主考的四十八位博士都表示钦佩他，他那时只有二十四岁。

八  在回家的途程

学业结束了，圣人便束装回家，在回家的途程上，天主的护翼是明显不过的。

途径罗马，他投宿在一间客店里；恰好来了几个贵客，他便被驱逐出来，但他不怨不尤的走了。第二天夜里，第拜略河暴涨，冲决了河堤，靠在河畔的那间可怜的旅店也给狂流带走了，没有一个所谓贵人幸免于难。

圣人深深感谢天主这种明显的安排，把这事铭刻在心上，这无异在他的爱主的火上添了许多油。

从昂哥拉到威尼斯，他打算趁一条帆船打海路走。价钱已议定了，突然来了一位女士把帆船租了，方济各并不知道这事，船主希望多赚点钱，没有把这事道破；方济各付了钱，那位女士突然出现，以刺耳的口吻命令圣人滚开。圣人以笑容、以温和的说话，都说她不过，没法只好呆立在岸上，那只船张满了帆在水上以异乎常日的速度向前溜走……突然海上卷起一阵狂风，把小船打翻了，沉没了，全船的人都葬身鱼腹中。

圣人见了，不禁流着感动之泪，讶异天主的慈善。天主虽然有时好像虚待我们，相反我们的大好计划，实则是在爱护我们，对于我们表示另眼相看。

在到达威尼斯之前，一件小小的轶事大显了圣人的德性。

船上一个乘客在讲述离岸颇远的圣母堂，圣人津津有味的听着。水手们忙着工作，匆忙中把圣人的帽子一碰，碰到水中去。乘客们都笑了，圣人也微笑着这意外的损失。但迪阿日神父很不高兴，重重的骂了他一顿，说他直到威尼斯，没有帽子戴，光着头会惹人家笑话。到了威尼斯，神父同他到大街小巷去，群众看见这个骑士身上挂着宝剑，头上戴着睡帽，都对他发出讽刺的笑声。

方济各却满面春风的忍受这种侮辱，一点没有显出羞恼的样子。

九  天主的启示

方济各的父亲深信儿子不久便会投身到社会的核心去，凭着一个幸福的婚姻，自己的权威与声誉将会借此而抬高。是以马上打发他到沙和亚首邑自己的朋友的家里。这个是议院主席花伯尔男爵。圣人的父亲还写了一封信，请这位朋友试验自己的儿子，使方济各获得一官半职。考试的成绩斐然可观，在议院中他被选为律师。

方济各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苏纳兹森林，他遇到一件奇怪之事。他的坐骑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被绊倒了，致使他翻身跌在地上。他的剑鞘离开了腰带插在地上，剑却滑了出来，横在剑鞘上，恰好成为一个平正的十字形。方济各很是诧异；但他并不是迷信的人物，认为这许是偶然的事。便把剑很小心的插在剑鞘中，再骑上马。行了不远，他又在崎岖的路上跌在马下，剑鞘与剑再次构成一个十字形，好像有人在暗中使它形成这个样子似的。这回他的心灵上，虽然发生了很大讶异的波动，可是他依然跳上马，继续自己的形程。过了一会，再来一次同样的把戏，这回他才认清这是天上的启示，教自己放下宝剑，投在十字架的麾下。他于是小心翼翼地查看自己的圣召。

十  司铎的范表

方济各把这秘密告诉给叔父类斯.撒肋爵——安尼斯城的大司铎。类斯请主教帮助他。主教使他的父亲顺从天主的圣意。父亲起先有点难色，但终于表示同意。按着当时的习惯，主教也是议院里的议员。方济各坚决拒绝这种光荣，他想：“我该整个儿奉献给天主，我不愿献一半，同时给自己留下一半。”父亲表示同意后，家里闪动着极大的快乐；母亲更是喜欢的忘了形。

一个同乡人看见他穿黑长衣的时候，心里是这么感动，禁不住叹道：“方济各穿会衣时，就像穿圣方济各会的会衣。”圣人穿了会衣道：“呀天主！我取了圣伯多禄的衣服，我的外衣虽像世俗人，但心里却是修士，驯服于伯多禄的规矩的轭下。”

他利用炽热的避静准备接受圣品。被祝圣的前几天，对于他是永不能忘记的快乐的日子，他牺牲了世上一切的希望：长子名分、应得的遗产、头衔和附带的一切光荣。天主为酬报他的慷慨，赐给他无上的快乐和力量。

一五九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幸福的时刻终于来临了，方济各俯着首，由日内瓦主教把他祝圣为主的司铎。

他对于司铎的地位与印号怀着无限的尊重。对于自己的一言一行，管制的是那么严紧，使人马上看出来这是方济各第二。

十一  传教士

这位朝气勃勃的青年司铎展开了无垠的工作田园；沙和亚北部一带叫做沙伯利，这地方许多年以来在加尔文的恶势力之下，异端邪说作了很可怖的工作。主教凭着公爵的助力，想把误入歧途的亡羊领回真理的羊栈去，然而谁能接受这重任呢？

主教便召集众神职界会议，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使命的危险性，吓的没有一个敢出首自荐。

圣人也在场，他站起来说：“主教大人，若是您认为我堪当这艰巨的使命，命我前去，我准备服从，因着您的说话，我要下网打鱼。”

大家都赞成这提议，圣人当场被选出来。当下有一个人认为他这种神火实属狂妄之举，这人便是圣人的父亲。圣人不为所动，说：“天主要这个，我该绝对服从。”

圣人由叔父类斯陪送着，于一五九四年九月初，前赴工作的田园。他赤着脚拿着手杖，只带着圣经、日课经、念珠、村过村、乡过乡，每天宣讲三四次主的圣言，结果是等于或者几乎等于零，但他并不因此而灰心丧志。

异教的牧师们，看见这两位传教士在加尔文的废墟上欲重建公教主义，便怒气填膺地，诸般设法陷害他俩，诬他俩是公共治安的捣乱分子、骗子、虚伪者、假先知、术士妖道，谁跟他们发生关系，便有贬低自己的人格的危险。这种诬枉，自不能无其效果。这两位天主的人儿费了很大的工夫，仍不能号召誓反教徒来听道理，只能从事鼓励一掬公教信友。然而这还只是旋风似的讯号罢了。不少人定着要结果他们的生命。

这一切挫折，并不能把圣人的意志压缩一公厘。一天（十二月十二日），他传教归来，因为路远，天黑了，还在树林的核心，野性的狼群常常成群结队出没于这树林中。他怎能逃避这饥饿的食肉兽？突然灵机一动，赶忙爬上树去，用腰带把自己缚在粗枝上，省的睡意来时，会跌下去。这一夜异常的冷，寒气把他僵化了，早上他已不是自己的运动机能的主人，自己丝毫没有活人的气象，他唯一的希望是束手待毙。幸好附近的几个农夫一清早到树林工作，瞥见了他，把他解救下来，抬到他们家里去，设法救治他。这些人是异教人。圣人感激之余，向他们宣讲：要救灵魂，该回头投奔正直的公教。

圣人这回从死神的指缝溜过的危险，只是其他更来得厉害的危险的前奏曲罢了。一个誓反教徒抱着宗教狂的炽热（他后来也皈依了真教），誓要致圣人于死地，把圣人的首级带到日内瓦去。那厮先后隐伏在有利于自己的计划的地带，然而他的枪老是不听命，不肯及时吐出子弹来。从事实上看来，这不能推咎于他的枪法不好或是枪支拙劣，他的枪是一支挺好的家伙，他还给自己保险过是万无一失的，他气得暴跳如雷，加插了好几个伙计在圣人必经之路上埋伏，使圣人纵能逃险一关，也逃不了另一关的毒手；然而，许是天主弄瞎了他们的眼睛，或许是他让自己的宗徒有隐形之术，圣人安然地走过他们眼前，他们却不认得他。

圣人困在这重重危险中，从没有表示过怯懦的态度。他说：“果子虽是熟的较迟，但比早熟的更易保存。”

当地的总督看见圣人的生命常有不测之虞，便请见圣人，愿意拨出一队兵士，做他的侍卫。但热心的传教士说：“圣保禄和宗徒们都没有兵士来保护自己；我们只用主的圣言，这圣言，不用什么人为的力量，可以挫折参天的大树，使沙漠成为一片膏腴之地。”

总督听了这番伟论之后，再也不相强了。

圣人继续本着宗徒的热忱去宣讲。誓反教徒半是由于面子关系，半是由于怕圣人，都不敢来听圣人的道理。圣人看见他们不敢而且不能来听讲，便着手写了一本要理，目的在护卫公教，同时把加尔文的主义驳得体无完肤。这一来圣人凭着一枝优秀的笔，才得把真理渗入了各家庭的核心去。

使圣人不辞冒万苦而前进的勇气，是从弥撒圣祭来的，他每天从那里汲取了新的力量。他寄居在多诺尼城，这儿是异教人的中心区，他不能在当地举行圣祭，每天该到很远的公教地带上举行。一天他要经过的桥，给大水冲去了。他没有办法过河，那里只有一块长木板，便只得用这木板渡河，每天如此；就是下大雪，冷得肢体僵化，木板上铺满了冰块，他还是伏在木板上，用两手两脚拨着水前进。回来又得来一套同样的危险游戏。

他每天要做这种危险的旅行，直到他在多诺尼城外有了一座圣堂才停止。

他很辛苦才到达圣堂，然而圣堂里只有寥寥数人，他却像有无数的教友似的用心照顾这几个人。一天，只有七个教友来听他的道理。人家给他说，对这几个人讲道是不值得的。他回道：“我有义务讲道训人，无论是大群或是小群，对我是一样的。”他的讲题是：“呼求圣人的助佑和圣物圣像的敬礼”。

当他宣讲时，突然有个听者——是当地的建设厅厅长——呜咽地呻吟起来。圣人想他许是害了病，便住了口，想给他效劳；厅长说：“不，大人，继续说你的道理吧！这正是我所需要的。”道理讲完了，厅长投在脚下说：“主教大人，主教大人，你可还我生命了，今天你救了我的灵魂！我听你讲道理的那个时候，是该受赞美的！”厅长在听众跟前说：“一位牧师使我深信对圣人的敬礼是一种偶像崇拜，下一个星期四，我便该第二次叛离公教。我今天来圣堂，看见主教讲道理，只有两个人，我心里想：若主教只求天主的光荣，他是努力的讲道；若只求个人的光荣，他便不屑给这些人讲道，或是马马虎虎的敷衍几句。”

这件事不久便传遍了附近各处，这对于使人归化方面大有帮助。

牧师们气急了，决意把“教宗的走狗”的嘴巴塞住，请他来公开辩论，方济各乐意的接受了，但到时却没有半个牧师的影子出现，他们很难找出一个共通的道理作为讨论的焦点，因为有若干个牧师，便有着若干种见解，是以那场辩论会始终没有举行。

另一方面，却有许多誓反教徒暗地里请圣人替自己解释公教道理，他很乐意替他们作个别的解释，认为这样干比着在众人跟前瞎辩还来得有效。事实上果子是非常的丰盛。

回头皈依公教的人已达八百名。公爵把圣人请到都诺理来，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圣人说各地方需要助手和圣堂。一五九六年圣诞，在多南城的妥波利多堂首次举行弥撒。接着有三座城情愿举行公共的公教敬礼。翌年，多南城的重要人物和八千公教信友朗诵信经。在这场合上，他们给教宗写了一封联名信，表示绝对服从教宗的命令。

公爵在这回隆重中，声名以前从信友手中夺去圣堂——共计六十座——统统归还公教。这之后，圣人踏遍了沙伯尔全境，慈蔼地管理一切。这种工作虽然繁重，但成绩却非常可观，他到处给信友大开圣堂之门，叫来本堂神父，公开或秘密地跟对头谈话。历史记载他在四年中，曾归化了三万异教徒。

稍后，在巡视教务的旅途中，他写道：“天主在这旅途中给了我无上的慰藉。这儿十一年前只有一万教友，到今天找不到一万异教徒了。”

十二  主教

安尼斯的老主教，看见圣人神火勃勃，工作成绩优异，尤其是看到了他的神圣的生活，便推荐圣人做自己的继承人，教宗听了也极表赞同。圣人谦逊不遑，但是为了听命，只得服从。

他在到罗马之前害了重病。由于许多人的祷告，天主再次给他健康。

在罗马，他备受光荣。应试时，在场有格肋孟八世，八位枢机，和时下最著名的学者。教宗表示很满意，从宗座上走下来，拥抱圣人说：“你要尽量把你有的多量的水洒在公共场所，使人人可以拿来解渴。”

他在罗马参观了许多名堂圣地，遇着许多饱学盛德之士，这些给他很大的慰藉与鼓励。

到了他的主教区，他的第一步工作不是对上层阶级的人，而是可怜的大众。每天，从晨曦劳碌到深夜，然而他老是那么慈祥可亲，明智谦让。

他以全副精神致力于要理。他做事常常以身作则，渐渐的他属下的神职班也取法他。这样，他在青年中带来了一种最新的气象，凭着青年也把这气象带给一般人。

在主教堂里他毫不困倦地讲道劝人。封斋期中，一连四十天，给信友讲道理，准备过复活节。他的宣道台下的听众一天天的增加着。

此外，他还得听告解，听来谒见的人的呼吁、怨怼；推进小孩子公教常识的教育。

他尤其注意的是神职界人员的修养与管理。他常说：“要是司铎们在宗教上没有修养，不会坚毅的保护宗教，这就无怪乎他会给异端骗倒了。”

他在选拔司铎时，非常之小心从事。只录那些有稳决的希望，能效忠于天主的事业的人。他说：“牧童为羊群而生，不是羊群为牧童而生。”

不久，神职班给他的善表吸引着，人人都按着他的思想与教训而工作。为了这个，整个沙伯尔很快给他征服了；圣体龛里的耶稣，公共地亲切地为信友所恭敬。

十三  著作家

圣人为归化灵魂，不但利用善言善表，更还大量的利用他的锋利无比的笔杆。他的著作由于供应宗徒工作的需要而产生了。当日他在沙伯尔做传教士时，已开始写述简短的公教道理。

比较有裨益而且有价值的写作，是针对异端者所写的信件。

圣人好几年给一个女戚通信，心中讨论神修生活的精髓。这样便产生了一本金书，女爱主者。到了今天这书大家都认得，普遍于公教世界中。

还有一本书是很值得提及的是爱主者。作者说这书是爱德的实习学校。用的法子是遵守主诫。

圣人还在生时，人们已争相传诵他的信件，给友辈一同欣赏。现存的还有二千封信，这可构成了无尽的宝藏，里面富藏着高飞的思想，富有实践可能的提议，和神师用的稳健的主意。

一部分的道理和训话也被写下来。到处发见着可爱的灵魂的牧童、热心的主教、慈祥的父亲。

幸好有往见会的修女把圣人的片纸只字都珍藏起来，圣人死后，便拿来刊行问世。这是一个拥有二十六卷的名贵的图书馆。

我们预祝在不久之将来，能把圣人主要的著作译成中文，使大家能一睹这位“慈蔼圣人”的风采。

亲爱的读者，请你也为这目的而祈求，天主也许会因着你的祈祷而提举出一些作家来，从事这种重要且有益于公教的工作。

十四  青年之友

在领导人灵往圣德之峰的崇高艺术上，圣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导师，特别是对于青年。也许例子会比长篇巨论来的更易明白。他给一个青年写道：

“你需要殷勤地从事内心的工作。这工作像在你这么的年纪上是最重要不过的。能在青年时代开始敬奉天主是一件多大的圣宠吆！一棵小树把自己最初的果实放到祭台上去，这是多美丽的祭献！我乐意给你几条规矩，希望你加意的遵守：

1、每十五天办告解一次，使你可以领主。我并不是要说每主日不可以领主，我只是说至少十五天来一次，使你不要过了这个期限罢了。

2、你的祈祷该是简短而炽热的。譬如：早课万不可缺。穿衣时，把思想高举于天主，向他表示感谢。穿好了衣裳，跪下来，念早课，晚上的省察也是这样做。望弥撒时，该表出万分的尊敬。

3、日间该习惯屡次举心向主。

4、设法使一总的人觉得你是易于亲近的，尤其是对于家里的人。

5、乐意探视病人。

6、每天看几页圣书。

7、对一总人你该用明智，尤其是对家里的人；对别人的弱点，该用仁慈与体贴。

以后请你告诉我，你怎样实行了我的主意？得了什么神益？要是还有什么要添上的话，下次我给你添上。你无论干什么事，常该喜欢，常为天主，常在天主。”

十五  往见会会祖

封斋期中，圣人在第营城讲道；他第一次与男爵夫人尚达相遇。尚达在天主上智的安排中，该是往见会的第一块基石。她是六个儿子的母亲，由于一种横祸，她失了自己的丈夫，痛苦与灾难把这灵魂炼的光洁美丽。她听了圣人的道理，马上认得圣人的圣德不凡，于是投在圣人的指导之下。在许久以前，她已蓄意入一个修会，献身事主。她把自己的意愿告诉圣人，这个长期地审慎地审查她的圣召。一六〇七年复活瞻礼，圣人给她说明在自己心中成熟了的计划：就是创立一个女修会。还经过三年的筹备、计划与祈祷，圣人才在安尼斯开了一间简陋的修院，他毕生做了这修会的灵魂与原动力。

修会很神速的发展开去。圣人死时，有十三座女修院，圣妇尚达死时，有八十七座。

天主的神宠明显地降在这种新工作上。圣玛加利大.玛利亚.亚辣谷克，圣心特爱的女宗徒，就是往见会的修女。

十六  柔美的爱德

圣人之爱人之德是无分界限的，因为他的爱德是超性的。

在圣人辖属下的主教区的一位本堂神父来见他，说明自己生活的困迫，圣人立意无论如何要扶助他。然而怎么扶助呢，因为袋里不名一文。他到小堂去，从祭台上取了两个银制的大蜡台送给那位神父。

一天，圣人把穿在脚上的鞋子送给人家；另一次，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来见他，他命仆人把一件自己常日穿的外衣送给乞丐；仆人如命做了。乞丐见那衣服补缀太多，叹道：“啊，主教，请看你给我的衣服太破旧了。”慈祥的主教对仆人说：“你去看看，可还有更好的吗？”仆人答道：“主教所有的，这是顶好的一件了。”圣人向乞丐说：“我的朋友，我没有更好的了，请你赏脸接受这个吧。”

有一回，他接了两封信，一封满满的是刺心的说话，尽可以把人活生生的气死。“我不给他回信。”圣人说，“只求天主给这人的心讲话，使他认得天主的圣意！”另一封信是一位善心的人给圣人报告：一个绅士在谈话中极力败坏圣人的声誉。圣人说：“我对这绅士该做什么？不是该替他祈祷吗？”

一个坏蛋，两年来在圣人和往见会身上不绝的呕出轻慢、侮辱、咒骂的说话。圣人给那人写信说：“谁能相信我多么爱你？！啊，我希望你百事顺遂！”过了不久，圣人知道那人死了，表示极其哀痛，好像一位好友。数月后，人家给他提起这仇人，圣人说：“我每天在祭台上，都为他祈祷。”

这一来，不论是朋友是仇人，却不能不爱戴圣人，越是待他刻薄的，越是获得他的优待。

在他心里充盈的爱德，自然地流露在他一切的言谈上、仪态上和一举一动上。他的高而阔的前额是那么舒坦平静，一副天真快乐的神气，答话爽快活泼，具着一种不能言喻的良善，使人尝味到道德的可爱性。在一切正直的事上，他常常甘让人家的意见占着上风，跟一总人平宁地活着。

圣主教这种伟大的爱德对大小的一视同仁：老百姓、农夫、粗鲁、无文、肮脏的人，他都一律的优待着。有时说着他们的方言，为赚得他们的信任心，表示愿跟他们在一起，他总不追悔将自己宝贵的光阴费在毫无意识的小事上。

圣妇尚达说：“一天我抱怨他给一位资质少、出身贫寒的人谈话谈得很久。他答道：‘我是一总人的债务人。’又一次，我见他跟一个穷人讲些无谓的事，在我看来这些是一种愚蠢的事。他回答我：‘对你似乎是愚蠢的事，对这人可是极重要的事。’”

圣人听见穷人叫他做“爸爸”，他真要快乐的忘了形。

他尤其深爱小孩子，温良慈蔼的跟他们谈话，酣笑的降福他们。

十七  最后阶段

圣方济各一辈子在主的葡萄园里作了一个工作不懈的工人。他的健康稀少，气力短少，晚年时弄的筋疲力尽，他渴愿一个主教在自己的身边作自己的助手，好让自己更能一心契合天主。

公爵举荐了圣人的弟弟若望为助理主教，这个于一六二一年正月祝圣为主教。方济各很喜欢这次的选举，因为他没有动过一个指，使自己的弟弟做主教。圣人立意说：“他该增长，我该减弱”；圣人到处给人介绍这位新主教。

一六二二年，圣人在传教巡礼的旅途中，得了重病。刚病愈，公爵请圣人陪自己到亚味农参加法王召集的大会议。圣人虽然大病新愈，马上准备动身。

艰辛的旅途，十二月的严寒，很有害于他的本来已是虚弱的身体，在亚味农的大庆典中，只参加那些于他的地位有关系的一切集会。他的影子所到之处，人们便指着他背影低声说：“看！圣人来了！”

圣诞日，道出里昂。圣诞之夜在王后跟前宣道，第二天整个宫廷都在他跟前告解领圣体。午后接见两位往见会的修女。之后，去拜见公爵，求他给一个被告的职员开恩。这是他生平末了的爱人工作。

刚到了家门，患了中风。医生们马上施救。徒然的，他离世的日子是在一六二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享年五十六。

他死后，将他的腹部剖开，发见他的胆囊变成一粒粒小石，这可揭晓了这位温和的圣人并不是天生温良的；反之，他该得作超人的努力，才能在生命的各环境中显出最温和、最可爱、最慈爱的人物。

在他坟墓上产生了无数的奇迹，信众都争先恐后的敬礼他。所以他死后，便有人提议他的列品案；死后三十九年，列为真福品，再过四年列为圣人品。

 （本书由牧童-安德肋、莫尼加姊妹供稿，走出坟墓神父一字一字录入，愿天主百倍地赐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