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时代背景

回族在西班牙

    公元一零八年间，回族大举侵犯西班牙，大部分城市先后陷落，人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中。仅北方一带，为遭波及。

    一般爱国志士，尤其奉公教的国王及将领，见半壁山河已经变色，多数同胞在异族铁蹄蹂躏下，伤心之余，决意尽力防守北方，同时乘机秣马厉兵，蓄养精锐，等待时机，发动攻势，企图收复失地。

    回族在武力占据告一段落以后，就开始他们的文化艺术建设。经过一个半世纪的努力，居然成绩惊人，甚至它的历史遗迹，叫处于二十世纪的我们见了，还啧啧称美。

    他们到处开办学校，设立学院和图书馆，到处可见到宽大壮观的礼拜堂，皇宫的建筑更是富丽堂皇。

    他们的首都和文化中心是傍水依山，繁华罕古今，幽然甲天下的高道坝城。

剑与可兰经

    当时，回族对于公教，表面上没有公然掀起正式的教难。然而，在政治上、骨子里，已发动了仇教运动。

    这运动随着他们武力所到的地方，向公教徒迅速普遍地展开。

    为了积极地压迫公教，他们订了许多不合理的法律条文。在这些苛刻的条文中，显著的几个是：

一、公教教友当向政府交纳繁重的赋税。

二、各公教堂口个隐修院，当纳特种税捐。

三、严禁在圣堂及私人住宅以外，举行公教仪式，外面并不得有任何公教的表示。

四、公教人士，不能升任文武官员，也不能当兵。

五、每个士兵，因有入伍的誓愿，都该一律钦奉回教。

六、任何人，不分男女，只要已奉回教，便失去了拣选宗教的自由，更失掉了改奉公教的权利。若有违犯，即处死刑。死刑的方式，惯常是劈刑。

七、父母中，只需一位是回教徒，则所生的子女，应一律信从回教。子女在这事上，绝无否决权，否则便会身首异处。

八、不许公教学校存在，公教人士不得充任学校教员。

九、无论何人，若敢轻视或侮辱谟罕默德，就是立地当死的罪犯。

此外，他们还立了专门审讯公教教友的法庭。

北渐运动

    在这种苛政猛于虎的情况下，公教的生活大受威胁。失掉信德、背叛公教、死亡的危险，其为一般青年男女，常有可能。每个教友，被压得真有点“透不过气来”。

    公教各级人士，为了避免这种危险，为了得到切望的自由，赓续度着静心的热心生活，就时时向往着北部的自由乐土，好畅快地呼吸一下可爱圣教的自由空气，更清健一下超性的肺部。

    遂发动了北渐运动的高潮。

    在这北渐运动的逃难群中，有弃俗的司铎、修士、修女；有在俗的男女教友，尤其男女公青占着绝大数目。有贫苦人，有富贵人，有独身的，也有整个的家庭——父母子女和仆婢。

    他们携带者自己的珍宝物品：圣髑、圣人骨骸、圣书、拉丁文书籍以及圣的装饰品和圣器。

    至于大部分财产，不是留给教友，就是廉价出售了。因为怕在途中被劫，公教充满着“天下一家”的精神，倡导着“人类一身”的教义。基督是头，教友是肢体。

    安全地带着基督的肢体，早就因基督的受难肢体而痛心悲伤，时刻在祝祷他们的神形安全。现在见到他们逃出了虎口，不远千里而来，莫不握手庆幸，颂扬天主的鸿恩，尽量表现着超然的手足同情，用弥笃的圣爱接待他们，使流亡的他们如居在自己家里，心灵感到莫大的慰藉。

    随着北渐运动热而来的，是北部公教的发展热。

    北部原是公教风味较浓厚的地方，现在又增添了这惊人数字的热心群——教友、修士、修女和热心的促进者——司铎，教务更见百尺竿头，蒸蒸而上了。男女隐修院新的建筑一天天地多起来了，到处洋溢着坚强显著的公教精神——生活热心化，热心信德化，信德钢铁化。

地下工作

    北渐运动的洪流，带走了能离开而且愿意离开的人们，到达了自己所向往的目的地——西班牙北部。

    因着职守关系或别的原因，不能或不愿逃亡的人们，大部分就在回族波涛的漩涡中，度起了隐修士的生活。

    当时，在回族的威嚇利诱下，许多信德不坚的教友看到眼前转瞬即过的祸福，忘掉了身后永远常存的赏罚，向往着政府给予改奉回教者所许的特恩和权力，就硬着良心，放大了胆，甘心接受了回教教义，背弃了信仰，演出了背叛人类最高领袖基督的痛心惨剧。

    上述的度起了隐修士生活的他们，听见这种叛逆惨闻，不寒而栗。

    责任心催迫着他们，义务感推动着他们，基督的圣爱更鼓励着他们，于是在“独善其身”的生活外，更负起了“兼善天下”的艰险而又神圣的任务：展开规劝、辅导，鼓励信友竭诚拥护基督的地下工作。

他们的侧影

    地下工作的干部人员，以圣豪的姿态，持久的毅力，好不放松地为天主、为同胞在卖着自己的力气。他们的数字很大，其中最著名的计有：

桑索，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德者，是隐修院院长，神学界的明星、圣经学界的巨子。他用他的圣德和美表，用神学、圣经学的天才和知识，引导不少亡羊归栈，重入基督的慈爱怀抱，坚固和帮助了不少人走上成圣或致命事业的坦途。

欧乐觉神父，是一位很著名而最理想的神师。论圣德、论学识，在当时整个西班牙的铎曹中占着第一把交椅，时人称他是西班牙的圣师。许多男女修院院长，都争先请他给自己的修士修女指导神修事业。他是地下工作干部人员中最努力的一位，同时最成功的也就是他。一批批的殉教烈士，无数的信友，在他的规劝、辅导、鼓励的协助下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这位圣教会的大功臣，后来被选为托勒多城的首任总主教，但还未经祝圣，就走上了殉教的高山。

雅化露，是欧乐觉神父的挚友，时圣教会的圣人，许多殉教烈士的臂助。他结过婚，本来是奉犹太教，中途投入公教的怀抱，生平用言语、用著作大声疾呼，完成不少殉教烈士的英雄事业，为圣教会留下不少英勇的光荣战绩。他成就了别人的殉道，自己却没有得到这恩典。不，他得了这恩典，得了分享别人的殉道的恩典。在年高德迈时，安眠于主怀里，葬于高道坝城。

亚德米撒，高道坝修女院的院长，妇女界的光辉。做过两个儿子——亚道夫和若望——都是荣耀的殉教者——的母亲，后来担负辅导贞女和殉教者的神圣任务。德备功全，安然逝世。

风和热

    由于圣教仇敌压力的节节进逼，由于地下工作人员——尤其上述的几位圣者的努力，更好说是由于天主圣宠神力的光照和启迪，许多人的超性眼睛开了，把世俗的虚假短促看透了，将真正的祸福认清了，都愿轻视红尘，单爱天上之物，都愿怀着一颗超性的热心，积功累德，拿到天国的永生银行里去储蓄，去生息。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影响所及，蔚成了一时的隐修风和致命热。

    富人慷慨地舍弃了自己的丰财厚产，献给慈母公教会，布施给贫苦人，自己穿上隐修士的衣服，过起了甘贫的超尘生活。

    甚至有许多人，把自己的整个家园改装成隐修院。全体家人——父母子女仆婢，就是这修院的修士修女，男女分居，大家共度甘怡的修会集体生活。请来一两位司铎充任院长，引导众人齐向圣德成全的大道奔驰。

    高道坝城里和附近的隐修院，在历任主教——尤其曾做过隐修士的一位大主教的爱护扶助下，本已不少，现在又无形中得到了惊人的繁殖，更是熙熙攘攘。

    它们——隐修院一方面喷吐出浓郁的圣德馨香，调和被回教气氛渗透的社会空气，滋补在异端汹浪漩涡边涯挣扎者的心灵；一方面展开自己的手臂，扩大自己的喉咙，去招引、去欢迎、去训练那些愿意为基督殉难的烈士。

辅导处

    当时的殉教者大都是出于自动的。但殉教毕竟是一个超人力的惊奇事功，谈何容易。须有天主的特别帮助，才能完成。而天主惯常所愿意帮助的，却是那些预备过的人们。

    因此，那时有一种习惯，更好说有一种不可逾越的规定。

    凡有志愿去当天主圣名作流血牺牲的，无论神职界人士，或世俗的教友，都得一律得到基督殉教烈士的辅导处——隐修院里，受神操训练：用祈祷、补赎、克苦、守斋以及避静等神功利器，来圣化和补养自己的灵魂、坚强自己的意志、武装自己的勇气、调养自己的毅力，好能在反世俗和圣教仇敌战争的阵线上，承担并克胜所能遇的一切艰苦和阻力。

    要当基督的殉教烈士，须有军训的毕业证书、须有上面写着“圣德优等，许可殉教”和盖有处长基督的印玺的毕业证书。换句话说，有了殉教的志愿，受了相当的训练还不够，还须有殉教的圣召，由事实证明天主愿意你为祂去殉道的圣召。不然，算是冒失，算是试探天主。所以那时，除非明知去殉道是天主圣意，谁也不敢冒昧行事的。辅导人员，地下工作的努力干部——神师，也以这圣召作为允许他们前去殉道的唯一标准。

血染高道坝

    唉！天主多么可爱，多么堪受赞颂，因祂的无穷上智的安排，一切事都为着祂的所爱，向好的方向转变。

    回教在政治上，发动全面的仇教运动，这原是出自他们仇恨和毁灭公教的阴谋。然而，天主，无穷美善的天主，却允许它——仇教运动，并在自己丰富圣宠的源源后援下，藉着它作为考验自己忠勇仆人的试金石；作为热心人多立功劳的良机；作为恋爱世俗的针砭；作为惩戒与罪恶结缘者的义怒的鞭子。

    果然，因着这鞭子，罪恶减少了；这针砭，亲近天主的圣风吹起来了；因这良机，不少人在圣德上飞黄腾达了；因这试金石，许多人已踏入了殉教者的光荣团体中，许多人正向这里大踏着步。

    当暴虐无道的亚德辣二世执政时，高道坝城曾产生了大批的殉教者——八五一年有十四位，八五二年有四十二位。

    他们大都是以前受到天主的启示，知道天主的圣意，愿意自己去为祂舍生，在基督的辅导处受过训练，得着毕业证书才去殉道的。

    他们的数字，有籍可考的固不太大，然而因为他们是自动前去的，已是难能可贵了，何况还有无数的无名英雄呢！

    这些基督的忠臣义士，用极大热忱，拥护自己的最高领袖基督，为了基督而奋斗、而牺牲，以奋斗牺牲来求得基督。

    他们所呼的口号是：“天主重圣豪，圣宠教我曹；万般皆下品，惟有公教高！”

    他们所抱的决心是：“无信仰，毋宁死！”

    这口号指明他们的目标，这决心表示他们向目标进行的朝气。

    在一手执着剑，一手捧着可兰经的重重氛围中，朝气，藉着圣宠雨露的滋润、凭着天主圣爱神火的蒸发，蓬勃弥漫，凝结起来。终于以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出重围，一阵血的大雨，倾盆下降在高道坝的原野。

    这血染的高道坝城，充满了不少可歌可泣的史迹。

    不少信仰基督的烈士，即以此地作了他们直升天国的踏脚石，成了殉教圣人。他们用自己的血，在人类超然的历史上，写下不朽的一页。在天国永远光荣中，作了天主羔羊座前朵朵圣洁的奇花。天涯追踪的童贞女芙花和玛利亚，就是这些奇花中最鲜艳的两朵。

揭开史页

一个回族的家庭

    芙花生于距高道坝约八公里的欧莱芽诺城，父亲是塞国拉城的贵族回子，母亲是一个大财主的女儿，却是一位虔诚的公教教友。芙花生后不久，她的父亲便把全家搬到高道坝来居住。并尽心教给三个儿女回教的道理和规条。

    父亲逝世后，母亲便负起教育的责任。虽然在异端氛围中，却给她们，尤其给最小的一个——芙花，打定了热心的巩固基础。因此芙花在弱龄时代，就现出成年人的圣德，年仅十二岁，就知施舍穷人了。每逢瞻礼六，为纪念耶稣苦难，必定节约自己整天所需的一半，用来施舍给穷人。有一年，她曾在封斋月内守过大斋，但第二年，母亲怕她生病，没允她全守。她大姐芭德高道的热心程度也很深。只可惜她大哥受父亲的回族教育，根深蒂固了。事实上，他已成为一个百分之百的谟罕默德信徒。

   “有夫从夫，无夫从子”的一贯习俗，叫这位贤良的公教母亲把管理家务的全权，忍痛地交给了长子。“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哥哥，从此便作福作威了。

    他利用家长的权威，在消极方面，多方阻止芙花进公教圣堂。至于参加公教礼仪、望弥撒、领圣体等，更谈不到。所以她自幼只从母亲口里听过一些关于弥撒圣祭的事，至于什么是弥撒，根本见也没有见过。在积极方面，又竭力强迫她参与回教的祭礼。严遵沐浴、斋戒、揩头擦面等回教习惯，幼小的芙花不懂得这一套，也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去行。

    及至年岁渐长，约十四岁左右，对于这一切，就逐渐怀疑起来，便暗地里去就正神父。

    她知道了底细之后，立即拿定了坚决的主意，凡习俗中常带有异端色彩的典礼，宁死也不再去参加了。

    她又设法请几位神父和六品到家里来，暗地里给自己送圣体。以救人为使命的神父们，当然都乐意冒着险去给她分施天神之体，好滋补她的灵魂、增强这狼群中的小羊的神力、坚固她的守贞意志。

勇敢的小贞女

    长此下去，当然不是久安之计。同时，“谁在众人前承认我，我将来也要在圣父前承认他。”耶稣这句神圣的训言，也有力地在鼓励着她的心，她想根本解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还是“走为上策”。

    走吧！主意一定，就在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同她的大姐，毅然决然地逃之夭夭。

    呵！这一来，可不得了！

    她走后，整个家庭弄得扰扰攘攘，半个城市现着风风雨雨。大哥坐立不安，东奔西跑去打听。连母亲也猜不着的这个谜，旁人怎么晓得？大哥奔走了多日，还摸不出半点头绪，积了满肚子的气，不管青红皂白，先通知了警察局，把所怀疑的、常到他家里来的几位神父和教友押起来。

    芙花听说因着她的不辞而别，连累了无辜的神父和教友去饱尝铁窗风味，于心甚觉不忍。只好硬着头皮，再回到讨厌的家中。

    她一走近大哥面前，就说：“大哥，我知道你如何担心你的小妹妹，竭尽心力来找寻我，伤了不少的脑筋。请看，我现在来到你跟前。我回来了，我赖着耶稣基督的圣召的护卫，勇敢地回来了。我是公教徒，我信仰基督，人生来就有信仰宗教的自由，我这个高尚的信仰，你根本没有权利来侵犯！你休想使我和我的净配——基督分离！你要用你的权威武力来强制压迫我，是不是？你来！你敢过来，我要和你拼命，只要你敢！”

    一母同胞的亲哥，听了英勇小妹的这一串义愤之言，不得不屈服了。

惨情的一幕

    他屈服了吗？不，他暂时让步了。

    他见强力不成，就改了战略，用软化手腕，千方百计消弱她的意志，好叫她背弃信德，改奉回教。无如，这样过了多少时日，想尽了方法，说得舌敝唇焦，而所得到的答复，却是千万个“不”字。

    无法可施，一筹莫展的大哥，终于恼羞成怒了，就采取了铁面无情的手段，忍心地把胞妹送到专门审讯教友的法庭里。

    控告说：“这个小妮子，一生下来就奉回教，不知什么时候受了天主教的麻醉，迷得不知东西了。奉了天主教不说，还胆敢仇视我们的教……”

    法官是一个心地非常慈善的人，不轻易罚一个人。他见一个纯洁的处女被哥哥忍心控告，于心太觉不忍，就同情地问芙花说：“你哥哥说的对吗？”

    她答：“法官，您怎么称这个恶人是我的哥哥呢？我不认他是我的哥哥！他说的话无一句实话，简直是信口开河，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我根本就不是回子，我从小到现在，除了爱耶稣外，没有崇拜过什么东西。只有耶稣是我的天主，并且我已选了祂作我的净配！”

    这种辩论，在回教法庭中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回族的子女，或奉回教，或被处死。”是回教法典中最森严的条纹。

    根据这条规定，她该受极刑。但法官可怜她正在青春，见她美丽端庄、智慧不凡、口才更是超人一等，就把死刑减为鞭刑。

    于是，在家人前，令两个刑役紧紧执着她，另一个刑役在她的头部，劈！劈！劈！乱打！

    没有几下，可怜的她已昏倒在地了！

    瞧！头部面上血迹纵横，简直成了伤痕的展览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后脑的伤口更大，鲜血不停地向外喷射，美丽的头发，竟变成了红色的一团。

   “够了！”法官说：“把你的妹妹领回去吧！给她看伤、给她灌输回教教义。若仍固执不改，可带她再来！”

    凶恶的哥哥就拉着受伤者回去了。他的姨太太，每天一面给她治伤，一面拼命地教她回教道理。同时又给她许天许地，只要她答应改变主意。

突然地笑了

    几天后，芙花的创伤渐渐好了。

    她想摆脱这种专制得要命的家庭束缚，但是怎么能成呢？哥哥警卫严密，墙垣建筑好大，一个幼小的女孩，除非背上长了翅，莫想越过雷池一步。

    但她灰心吗？不，她在设法。

    一切防范虽然严密，所有障碍虽很高坚，却严密不过她的计划，坚强不过她的意志。

    她在家里，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凝视。

    突然，她笑了，有办法了。

    就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把屋顶掀开，“扑”的一声，从高檐跳了下来。

    还好没有受伤，急忙爬起来，拔脚就跑，哪里是要到的目的地，她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碰到一个热心教友，便被收留在她家里。

    在这家里，芙花遇见欧乐觉神父。他当时也因教难，逃到这家里。

    二人遇到机会时就谈论圣道，彼此鼓励，都为自己获得了不少神益。芙花得了这位理想的神师，且因着神师的讲劝和帮助，增添了许多圣教知识，得了天天领圣体的鸿恩，长养了为爱耶稣坚持到底的勇气，治好了所有的创伤。欧乐觉因着芙花热心精神的感动，在热心前进的阶梯上，更登高了几级。

    芙花在此住了不久，就谢别了家主和神师欧乐觉神父，同大姐芭德高道，在西南部的奥沙里城隐修了六年。无人知道她们的下落。

玛利亚的回忆

    转瞬间，六年的漫漫长期，已爬向历史的坟墓了。

    这时候，在距高道坝城不远的一座女修院里，有位圣德不凡的修女——玛利亚。

    她日夜想念着，盼望得着一件大恩。有时想念急了，就揭开她家庭身世的历史重幕，走向回忆里去：

    她的父亲是位热心教友，母亲原奉回教，结婚后，才进了圣教。因此她的父亲，屡受回子的磨难，到处奔波，不得平安。最后才安居在距高道坝城约八公里的富丽乐小城里。

    不久，母亲逝世。父亲便把她送到修院，托女院长亚德米撒去辅导。将弟弟瓦拉邦索委托圣德驰名的沙瓦多院长代管。

    她对修道生活很感兴趣，遂发了守贞圣愿，甘心把自己奉献给耶稣圣心。弟弟瓦拉邦索对神修事业也很知奋勉。

    沙瓦多院长去世后，她弟弟瓦拉邦索回了家，也圣了六品。不久，由本地主教的派遣，就和伯多禄神父共同管理她们住的修院。当时驰名神师欧乐觉神父常来这院讲道，很敬爱她们姐弟二人，且辅导她们走上了圣德的高峰。

    八五一年，是血染的一年。

    这年，殉教的，在三月里有依撒各；六月五日有国王一位侍从——桑格和；六月七日又有六位男性舍生，其中有她的弟弟瓦拉邦索（六品）和伯多禄神父。

    这日，他们六人奔到法官前，操着宏朗而坚决的声调说：

   “我们有着和依撒各、桑格和同样的主义和思想。你杀了他，现在也可一样地定我们的死刑。你当明白：我们六人，同心合意，都承认耶稣基督是真天主”

    回教法官一听，立即判决了六人的死案。

    他们赴刑场时，彼此劝勉同为耶稣爽快受死。

    刑役先斩了六人的首级，又将尸体烧毁成灰，抛撒河中。

    瓦拉邦索致命后不多几天，发显给另一位六品，叫他也为基督舍生。这话在同年七月十六日，果然应验了。

    她舍不得可爱的弟弟，常常想念他，更羡慕他为主殉道的幸福。她也想为主及早舍生，好能快快升天去见弟弟。院长及同伴修女，常听她向天主哭求这个恩典。她的神师欧乐觉神父，见她热心不凡，见她盼望的很诚切，也准许她去。不过须得明智从事，在没有明确凭据知道天主圣意以前，不许她冒失行事。

    她想到这里，心越发急了，盼望的也更切了，仿佛她已与爱弟同在天堂，戴着殉教者的花冠了。然而，历史的映幕一拉闭，却发现她是在回忆里作着憧憬。

两个圣友

    一天，一位同伴修女默祷时，神目中发现殉教者瓦拉邦索给她说：“请你告诉我姐姐，不必再痛哭了，因为她不久要和我一起到天堂……”

    多时渴望，快要达到目的的玛利亚，听了这个喜讯，谁能说出她当时内心的安慰呢！？就重新振作了一下为主牺牲的决心，又把自己的心灵虔诚地准备了几天。得了神师的允许，就立即离了修院，连给修院当局通知一声也没有，一直走向高道坝城去。

    到了城里，为了求天主加增她的神力，就进了圣亚奇塞禄圣堂，低着头作最虔诚的默祷。

    猛然抬头一望，瞥见祭台旁有一位少女——芙花。

    经过六年隐修的芙花，觉着殉教时期已到，就从西南部来到高道坝城，在圣堂内热祷，预备自己的心灵，准备为基督作彻底的圣爱牺牲。

    四只眼睛相对了。

    素昧平生的两个，一见犹如深知有素的好友，彼此把自己的身世和志愿，痛快淋漓地说了一遍，都庆幸自己得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圣伴侣。

    二人相抱许愿说：“或同生，或同死！我们以后永远不分离了！就是走到天涯，我们也要彼此追踪相随的。”

向法庭去

    之后，两个圣的伴侣，出了圣堂，直向法庭走去。

    芙花向法官说：“我父亲虽是个回子，可是我从小时就作了公教教友，就与回教脱离了关系。数年前，你们回子曾磨难我，凶狠地强迫我背弃耶稣，惨毒地鞭打我，致使我昏倒在地。我今天依靠我的天主，毫不畏惧地告诉你：‘基督是真天主!’”

    玛利亚接着大声说：“不久以前，你曾判了六个人的死案，在那六个被惨杀的无辜者中，有一位是我弟弟。现在我特来给你说：‘耶稣基督是真天主！’”

    笃信回教的法官听了这些侮辱的话，岂能容忍，就大发雷霆，极尽了威嚇她们的本事，但威武不能屈的她们，结果只有徒唤奈何而已！

    卑污的人毕竟有卑污的心思。人的手段屈服不了她们的意志，就采取兽行来对付她们。把她们关进淫妇的监狱里，让臭气逼人的恶表来摇动、腐蚀、摧残她们纯洁的意志。

    天主却特别保护了她们，使她们“处淤泥而不染”，贞洁没受半点损伤。

    芙花和玛利亚的神师欧乐觉神父，也因主名被捕下狱。

    他听说这两个少女也在监狱里，心里非常喜欢，想到她们面前鼓励她们。但自己也是被囚着的，没有办法，只好加倍热切祈祷，恳祈天主坚固她们的信德，好能为耶稣受苦受死，奋斗到底。

风云起了

    风云起了！

    看！魔鬼世俗联合了的阵线，一刻紧似一刻地向她们攻击。

    听！芙花和玛利亚的耳鼓里，满了各种诱惑的言词：

   “你们正在青春，死了多么可惜！”

   “不信回教，就要死呢！”

   “但是死，谈何容易？凌辱、讥笑、疼痛、流血……你们又不是傻子，何苦如此？”

   “背教吧！背了教至少可以保存性命！”

    当时众主教神父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意见，准许那些有志愿、有决心、有预备、有圣召的热心灵魂前去殉教。但有一个总主教却主张：“当圣教遭难时，不该凌辱回教，免得引起仇恨，加增圣教的危难。若自投殉教的危险，无异自杀。如果有因自投殉教危险而被处死的，这样的人不算是真的殉教者，不该受人敬礼。”

    这种说法，芙花和玛利亚从前也听过，现在这些话在她们心里起了剧烈的反响，使静海般的脑里，掀起了阵阵疑虑的风波。

    还有，更使她们极端不安的，是一个可怕的转变——法官的新决定。

    法官屡提她们进堂，迫令背教，结果都是徒然的。因此改变了方法。

    只要她们承认自己没有辱骂谟罕默德，就可被释放。否则，免不了要在公共市场上，被卖为奴隶，蒙受污辱。

    这个顾虑，消蚀了她们的勇气。

    以前在监狱里，因有神味的调和：行祈祷、唱圣歌、守大斋，多么起劲。现在所有的，只是疑虑、悲愁、恸哭、流泪！

    欧乐觉神父听说如此，不禁忧伤万分，怕她们失落了信德，心里就祈求天主说：“天主！求你赏赐她们勇敢受死，不要丢弃了她们的花冠！”

    他想前去苦劝她们坚守信道，不要失落烈士花冠，要一致奋斗，直到圣教凯旋之日。同时想给她们指明：阻止人去殉教的意见，理由并不十分充足。因为既有殉教圣召，一定也就有天主的助佑，而天主就是人的勇力，有天主就有勇力。但身居缧绁（缧绁  léi  xiè：捆绑犯人的黑绳索。借指监狱；囚禁）中。他不能去见她们。

    最后就决定给她们去信。

X光的透视

   “山穷水尽疑无路”哪知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开始。

    芙花和玛利亚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接到神师的信——这信很长，名叫殉道训言，其中有一段这样写着：

   “他们威嚇你们，要把你们卖为奴隶，叫你们受侮辱。但该知道：恶人虽能苦害你们的肉身，叫你们蒙受羞辱，却毫不能有损于你们灵魂的清洁。有些胆小的教友，为了破坏你们的恒心，说因你们固执之故，圣教会要完了，没有圣祭了。如果暂且屈就难为圣教者一时，马上就会得到行公教敬礼——恭敬天主的自由。可是，我请你们要明白：为你们二人最悦主心的祭献，就是谦悔之心的祭献。须知你们现在不能再离开殉道这条路了，也不能离弃你们久已勇敢承认的真理了！”

    这封信对她们真如恐怖时的一支强心针，忧闷时的一服兴奋剂。迟疑莫决时的一个透视天主圣意的X光镜，她们看这后，信心坚定了、疑团解散了、天主圣意也认识了，愉快整个统制着她们。她们重新定志：要为天主圣名奋斗，宁死也不愿给圣教会丢脸。

    从这天起，芙花和玛利亚多次被提过堂，但既定的主意，再也没有发生过稍微摇动。义勇壮烈的观念和情绪，弥漫在她们白热化了的心田内。

最后的审讯

    是十一月十二日前后吧（有的历史记载是十日，也有说是十二日的），芙花和玛利亚又被提到法庭，受最后一次审讯。

    蔚蓝色的天空，陪衬着朵朵殷红的彩霞，象征着她们快要得到的真美圣善的光荣——红色祭披。

    法官和芙花的哥哥还没有失望，还想降服她们。

    法官指着哥哥向芙花道：“这个人是不是你的哥哥么？”

   “按血统来说固然是。”

   “既是如此，那为什么他笃信回教，你却是天主教教友呢？”

   “八年前，我同哥哥一样：循着先人的老辙，信奉回教。可是我以后得了神光的照耀，信从了天主耶稣，成了公教教友。现在我拿定坚实主意，到死不变，且为保存信德，死也不怕！”

   “到底你最后的意思是什么？”

   “我最后的意思，就是我最先的意思。过去是怎样，现在仍一样，将来更不会两样。如果你要我的思想改变，你就免不了要听更不愿听的话，那时你的面子，怎么受得住？”

    法官听了这些话，气得怒目圆睁。

    芙花的哥哥见事情越来越糟了，才着急起来，恨不得长着千万张演说家的唇舌去劝服妹妹。但妹妹的浩然精神和坚忍不拔的铁志，使他碰了满鼻子的灰，只好悔不当初，垂头丧气地走了。

    同时法官也就定了她们二人的死案。

    芙花和玛利亚出了法庭，满怀愉快地回到监狱里，把这一切通知给神师欧乐觉神父。然后静心预备去见天主，恳切地感谢了天主一切大恩，尤其在监狱中特蒙照顾的笼惠：打发神师用指导和祈祷来相助、默启许多热心教友（其中有一位妇女名称拿大利亚）常来监狱里看顾自己，供给饮食，所以在监狱中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受过饥饿之苦。

    欧乐觉神父知道了这二位少女已被判决的消息，很想再见她们一面。经过了多方周折，才得到了照准。

    她们见了神师，喜欢非常，就把受审情形给他作了个详细的报告。

    他听了频频点首，心里不禁替她们感谢主恩。又以慈祥的口吻，训勉她们恒心到死。

    她们听了慈父的最后训言，心花怒放，精神倍增。

    欧乐觉离别前，向芙花和玛利亚提前行殉教圣人敬礼，跪倒在地致敬，并请她们在天堂勿忘为他代祷。

    二人一一允诺了。

致命的一瞥

   （八五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下午，瓜大哇河畔刑场，挤满了人的洪流，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突然，一阵响亮而森严的号角声，把众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只见带着刀剑的兵役前，走着两个囚徒：玛利亚镇静端庄，双目下视，作祈祷状；芙花穿着玉簪花似的衣装，现出一副圣洁不凡的风度，似在沉思。

    不久，她们止住了脚步，端跪在地，兵役们环绕着她们，站作一个大圆圈，镶在周边的是一眼望不透的、看热闹的群众。

    时钟响了三下，一阵可怕的沉寂，宰制着整个刑场。之后，芙花和玛利亚满面带着笑容，抖擞一下精神，端正下跪的姿势，用头发遮着后颈，热诚地划了个十字圣号，举目向天。观众听到她们说：“主呵，请接纳我的灵魂……”的最后热祷声。

    忽然，一声斩令，芙花和玛利亚的头颅先后落地，两个洁白的灵魂直飞向天国去了。

    刑役把两位童贞致命者的尸体留在刑场，好让狼狗撕吞，鸷鸟啄食。

    次日，刑役为叫教友目睹心塞，把二圣尸体抛在瓜大哇河里。

    教友们听了，忙去捞取，但只寻获了两个头颅和玛利亚的尸体。

红色祭披

    圣女们的凯旋，使在监狱中的高道坝区主教撒乌尔、各位司铎和教友，尤其是欧乐觉神父，忘了自己被禁的苦楚，个个引吭高歌，颂扬主恩，并唱童贞大日课。

    礼毕，主教为敬礼二圣，穿着红色祭披，在监狱里，给天主奉献了无罪羔羊的祭礼——弥撒。

    欧乐觉神父更是兴奋极了，立即在监狱中振笔疾书，给挚友雅化露——他在监狱里也辅导过二位圣女——写了一份胜利的书信；给芙花的大姐芭德高道，去了一封驰报鸿讯式的信。

   “可敬的神昆，我告诉你一个大喜讯。就是我的主保，你的令妹芙花和玛利亚修女，已经得了殉教的花冠，已经成了圣女。她们都忠心至死地跟随耶稣。所以，我可爱的神昆，请你因这个安慰，鼓起你的精神吧！二位圣女已升了天堂，手中执着得胜枝，在贞女队中永享天堂荣福。至于你，亲爱的！须竭力用德行装饰并圣化你的生活，为光荣天主及贞女们于无穷世。给你带来令妹在狱中用过的带子，请你珍藏起来，当做纪念品吧！我可爱的神昆，请你为我祈祷！

                   敬祝基督内的平安                                          欧乐觉  启

在光荣中

    芙花和玛利亚致命前给几个女教友许下：到天主耶稣台前时，要为被囚者求得自由；要为圣教会求得凯旋。

    显然地，二圣升天后，立即实践了这个诺言。因为在死后第六日——十一月二十九日，监狱大开禁门，主教、欧乐觉神父、许多司铎、修士、教友们，都得了解放，回到各人的岗位去。

    还有，在二圣殉难后不久，前面说的那个拿大利亚女士，见到二圣女显现：身发大光，穿着美丽服装，手执花朵，周围还有圣人拥护着。

   “请记起你们在监狱里许给我们的话吧！”拿大利亚说。

   “你不必着急，天主要赏你殉教的恩典，你将要和我们在一起。”二圣女答道。

    果然，八个月后——八五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拿大利亚和她的丈夫奥来留及别的三个教友都为主舍生。

    后来，欧乐觉神父领导教友给二圣举行了殡葬大典，在隆重的仪式中，把二圣的头珍重放在圣亚奇塞禄堂内，玛利亚修女的圣尸敬存于她的固德辣热母院里。

欧乐觉神父以后还为二圣写了不朽的行传，让我们因而得以认识这两位基督巾帼的事迹。这将悦乐天主圣目的两朵奇花——圣芙花和玛利亚——所喷射的馨香：勇敢、爱主、贞洁等德行，弥漫活现在我们的眼帘，让我们在平时，尤其在教难的日子里瞻仰取法。

（本书由牧童-安德肋、莫尼加姊妹供稿，Angelia姐妹一字一字录入，愿天上的圣女为他们祈祷，愿天主百倍地赐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