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把过瞻礼的新衣服用手巾包好给我。”于是和八九个同学,由一位领导着,携着手,磕着瓜子,吃着糖果,载欣载奔地向老峰头一个皖城郊外小镇前进。这是五十二年前,安庆圣心公学里一个读书的小朋友,十二月二日到郊外公所过本堂主保圣沙勿略瞻礼的情形。

朱安德,陈若望,沈依纳和一个安徽佬,四个去雇了阿牛的马车,一路加拉加拉,通隆通隆,好不威武,直向上海南市进发:这是四十五年前上海徐汇小修院的一位修士,十二月二日兴高彩烈地到董家渡主教座堂过沙勿略本堂瞻礼的情形。

乔兰香,叚少卿,吴换芝,一个挑着祭箱,一个背着包袱雨伞步行,一个与传教士骑着两匹骡子,蹄声得得地:这是三十三年前十二月二日一位传教士,到六安县古县寺公所过圣沙勿略本堂瞻礼的情形。

哈!这三个镜头到现在,还是活龙活现的在我六十四岁人的眼帘前。我和东亚宗徒自生之初,就有不解之缘,犹如圣女小德肋撒与白雪有特别的姻缘一样。这也难怪,因我的公所老峰头的本堂主保,就是圣沙勿略啊!

为此,我又可以借圣保禄大宗徒的话说:“耶稣救赎的人中,我是第一个。”同样,东亚宗徒所救的东亚的人民中,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是第一个。”哎!我每次看见那位黑衣教士,神火炎炎,双手拓开,眼向九霄云上的至圣圣三,未尝不心驰神往。或是瞻仰手擎苦像,身穿短白衣,颈项御领带,双目炯炯,向着东亚人民,巴不得完全归化,个个得救,那副热情恳挚的态度,真叫我零度以下的冰心,也觉着沸腾起来,巴不得追随圣人之后,也来致其绵力,来广扬圣教。

叨东亚宗徒之庇佑,晋铎已三十四年了,可是传教成绩毫无,这是大大使我惭愧无地。偶与我神师黎怀民聊天,谈及一九五二年是圣沙勿略在中国上川岛弃世升天四百周年纪念,不觉怦然心动,想作点事情来効劳効劳,一面为显扬圣人的功勋,一面为补赎以往的懈怠,加之黎公的勖勉,若能在笔头上用点功夫,真是欢迎之至。爰想圣人行传,上海土山湾本有出版,不过前五六年早已售罄,再版似乎无期,为此将德人耶稣会许霞漫的沙勿略传,译成华文名为《东亚宗徒》,为欢迎这四百周年的来临,并为献给赖西奥耶稣会雷伟大(这些地方加上横线为好,省得不知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伟大的省长呢!加上就知道是人名或地名了)省长,作为来华的纪念。

此外蒙上海耶稣会神学院班国修士襄助不少,又广东江门主教,亦大与帮忙,其余各方面赞成的,扶助的,都深深致谢,望我们东亚宗徒,百倍的酬报他们吧!

一九五〇年十二月三日圣沙勿略瞻礼 安庆总教区萧傑一序于伯禄堂

许霞漫 

萧杰一 

打字者:魏撒尔多弟兄、翟玛达肋纳姊妹

校对者:坐对敬亭神父

供稿者:牧童



目录

目录

沙勿略府第

在巴黎大学

依纳爵的弟子

德国营堡

耶稣会

永城——罗马

基督的号召

罗马——里斯本

在葡国朝廷

印度长征

十一  葡属东印度

十二  卧亚

十三  在郭木林海角

十四  在白斯格里亚

十五  收获工作

十六  大司铎

十七  征服锡兰岛

十八  在宗徒圣墓

十九  马拉甲

二十  亚卜诺

二十一  德尔那

二十二   毛罗岛

二十三   对亚珍人的胜利

二十四   新门户

二十五   十字架和金银

二十六   圣信工学

二十七   卧亚院长

二十八   从卧亚到马拉甲

二十九   在中国民船

三十  萨摩国鹿儿岛

三十一   往见日王

三十二   在山口

三十三   拜谒丰后玉

三十四   中国门户洞开

三十五   升任省长

三十六   在会友中

三十七   矮华略

三十八   终前的行程

三十九   光荣

四十附录(一五四五——一九五0



一、沙勿略府第

一、沙勿略府第

(一五0六——一五二五)

提要:1沙勿略府第形势  2圣人家庭  3班法战争  4弥额尔阿斯必规大若望沙勿略两弟兄  5和平

在西班牙北部的一个富有诗意的层峦叠嶂的地区,有个说着一种不知来源的话语的民族,对于信德,对于先人的故风遗俗,又忠实,又恒心,又坚强,不怕辛劳,富于进取,喜欢自由,这就是华斯各民族。哥伦布在辽远的大西洋彼岸发现了新大陆,华斯各水手的功劳居多。后来华斯各加玛循着海滨航行,直达东印度,把它作了祁布各阿的沿海省,和它的两个姊妹省,都隶属班国的版图。在它们的东面,在祁布各阿加斯蒂阿矮拉公,和法郞济亚的当中,有一个那华拉国,都会庞勃罗那是华斯各人民最远的自由领土。那里有条矮拉公河,在靑山秀谷中,缓缓地,汩汩地流着,滋润那华拉肥沃的田野。那时在国境东部,在笔陡的峻岭中,有个小而旧的府第,现作灰褐色,表示他屡经岁月,饱尝风霜。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也有两座碉楼,有鳞次栉比的雉堞炮眼交通壕等,为防御来侵犯那华拉的仇敌,这就是沙勿略的府第。

在围墙外,有座小堂和司铎住宅。这小堂内阳光不大充足,只有从箭洞枪眼里透进来微弱的光线,轻轻地照着,但是有座像人般高大的苦像,鉴临在上,这就是沙府有名的圣基督,日后当圣人在远东传教的时候,每瞻礼六必定汗流满面的基督。在堂外,那里躺着一片田野:山坡起伏,美景如画,有牧场,有麦地,有橄榄园,有葡萄园,真是矮拉公的酒厂和面粉厂啊。在对面山腰间,有莱依隐修院,万绿丛中,好像露出头面,在那儿微笑。在陡峭的山麓的古木参大的浓荫之下,长眠着那华拉的历代君王,和征伐毛罗的健将。在这山靑水秀人杰地灵的环境中,沙府的小主人,在一五〇六年四月七日,圣主日瞻礼三,诞生人世了。就在府第外一个古色古香的圣洗池中受了洗,取名方济各,依照府第的古风,受洗时所穿的白衣衫,被悬挂在正祭台上天上母皇的旁边,为求母后保佑婴孩,一生微尘不染,洁白如雪。

沙勿略是那华拉的望族,府第主人翁若望博士,不问是治是乱,总是赤胆忠心,矢勤矢勇,至死靡它地保卫王室;为此国王信任他如股如肱,命他担任财政总长,参谋总长,最后竟升任内阁总理——那国最高的职权;因得职务和地位的优越,自然俸禄日增,财产日多了。后来因和门第相对的斯比规大府第的公主玛利亚结婚,于是阿斯比规大府第便作了妆奁,与沙勿略府第联为一气了。这两个府第的世系,近与大嘉禄,远与那国先前的君王都是王亲国戚,世世姻缘。

由于祖先的簪缨和血统的关系,孩儿方济各生性就有一副高尙的心胸。沙府是数一数二热心的门第,孩儿生就是总领天神麾下攻斥邪魔的健将,是上天母皇至圣童贞玛利亚的孝子。若望博士和夫人,对于圣堂——恭敬天主的场所,不但斥资发扬扩大,而且竭力装璜,请一位主持司铎,并两位辅理司铎,天天恭献圣祭,并按时按刻念大日课,为祖先的灵魂求主;府第主人几时公出在朝,那末主母老太一定躬亲率领合第的人们,在府第小圣堂里,恭念经文,并默想救世主的苦难,这是沙府日常。

玛利亚老太太的儿女中,二位进会修道:玛利亚在庞勃罗那入会作了修女;玛大肋纳曾在王宫侍奉王后的,进了刚第亚严肃的修会;亚纳结了婚;弥额尔和若望二人,则从军保卫王室。可是最小的方济各,既美丽,又聪明。玫瑰色的两颊,乌溜溜的双眼,一头棕色的卷发,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此时他有六岁,已进入童年时期了。在这四面香花供奉的沙府中,为小方济各真够悦神怡志啊!

当法国和班国交战时,班王向那华拉王请求允许他的军队自由地过境,那王拒绝了这个请求,班王就要用武力相迫,那王遂求援于法国,和法国站在同一战线上;班国于是在一五二一年,大兴问罪之师,直战那华拉。那王吃了败仗逃跑了。反动派又复联和班人,于是班人就成了那华拉的主人翁了。要知那国的失败,就是沙府的失败啊。那华拉人拒纳赋税;新政府最后没收沙府在矮拉公边界的土地,并标价拍卖。

那华拉被宣布是班国行省时,我们的小方济各才九岁。沙府老主人若望博士,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怎能久活呢?就在一五一五年十月十五日谢却这苦世了;距那国被班国合并,不过四个月啊。

但是三个月以后,班王也就逝世归土了。哎!世事如白云苍狗,又有什么值得争夺贪恋呢!

但是那国的爱国志士,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崛起的好机会,不免在沙府里秘密商量进行革命的计划。可惜神机泄漏,计划完全粉碎,那国革命志士们在龙加山地附近,弄得一败涂地,遭受了严厉的处分。

沙府碉堡,一如其它的碉堡,为了是革命党集议所在地,一定该当被拆毁,荡为平地;可是为了同情心,底下一层没有被拆去,留给居住。至于碉楼,城墙,战壕,交通壕,吊桥等等,完全铲除,就是圣弥额尔炮台也被拆去一半。

在另一方面,沙府也要尝到新统治的辣味了,以前当纳给地主的租,都不缴纳了,厄迫隆一带的牧场税,也不名一文了,有时并造谣说小方济各和两个哥哥,用武力强迫牧人缴纳所欠的款项。

那时的环境是如此,在这几年里,小方济各却安安闲闲地在家庭司铎处读初级辣丁文,初领天上神粮——耶稣基督的圣体,但不久在一五二〇年的夏天又发生一种严重而且很有危险性的事。

班国住的新总督,留了许多武器,为肃淸反动份子。那时那国最近薨逝的君王的太子恩利格,以及那国的志士,以为又是联合法国来拯救那国脱离羁绊的好机会,在五月十七日遣发革命军去攻击庞勃罗那,于是龙加山谷又响起了革命的号声和枪炮武器的吼声了。若望和弥额尔——小方济各的两个哥哥,自然参加,不但是积极份子,而且是健将,解放庞勃罗那的捷音传到沙勿略府第,谁不欢天喜地呀!可是对方名叫依纳爵罗耀拉的,是一位大名鼎鼎的骑士,他是这城的城防司令,在双方对垒交锋没有六小时,就有一个无情炮弹,落在司令的旁边,把他炸伤在地,这是一五二一年五月二十号,圣神降临节后一天的事。

但是四天以后,一个凶恶的消息,晴天霹雳似地传来。在诺亚音地方,革命军大败,被打得落花流水,法国师长被俘,军队死亡了有六千,其余都朝着法国的方向逃入山中去了。这真是沙府一个严重无比的打击,此后的年月日为玛利亚太太,为小方济各,真是艰苦难言,只有逆来顺受,谨听主命,在圣母前,在大苦像前,加倍为若望,为弥额尔,为家乡热心祈求。班国人重来统治,关于二弟兄的消息,很是不利,听说失败了的弟兄二人都逃亡到法国去了。

但是弟兄二人,从一五二一年八月起,在巴斯当山谷一带,领有二百多义勇队在他们外祖的府第和玛亚地方,还不断地打游击。但是玛亚根据地失陷后,弟兄二人就逃亡到丰恩得拉比亚——法班边疆的军事地,继续为那华拉的自由而奋斗。自从弟兄二人出亡后,新政府对于他们十分愤懑,藉着两种原由来攻击沙府,弟兄二人犹如两大污点:两个战争贩子,两个反动派,没收他们的财产,宣布他们的死罪。但玛利亚老太太守住沙府与阿斯比规大,犹如个人的私产,不过税务处,却不负保护这两个府第的责任,直到一五三〇年二月,嘉禄第五出了皇恩大赦的上谕,弟兄二人才得蒙赦还乡。

一五二四年,平安恢复了,痛定思痛,有许多那华拉人,有名的法学博士阿斯比规大玛尔定——玛利亚老太的亲戚,也是其中之一;他觉悟联法来抵抗班国,压根儿不是一件明白事,国际中都是以本国的利益为前提,法国岂能例外?如果对法国没有利益的话,法国也决不来帮助那国来抗国的。为维持骑士的名誉光辉起见,为那国的利益起见,该断然服从早已成立的班国政府。

于是一面不断地把自己的理由,向若望弥额尔及他们的同伴——勇敢的革命志士宣传、解释、说服,一面请班国司令长官,向班王请求赦免这些革命保卫疆土的好汉,并把以前没收的财产完全发还,表示彻底和平。二月后,弟兄才回到沙府,并宣誓诚心实意拥护新政府。

 在一五二四年二月十九日,一切和平手续签字办安后,别了差不多三年的弟兄二人,又能回到沙府,与玛利亚老太和小方济各重叙天伦之乐了。

暴风疾雨平息了,沙府本来的光辉自然也该要恢复,但故府的主人,看见因得革命,竟然把府第革得一天艰苦一天了。如同费尔囊多王说得好:“他们宣誓忠于我后,我不怕他们反约背誓;不过要得新政府的信任,却还要经过相当的时日啊!”

兄弟二人革命失败,回府来看沙勿略时,他已经十八岁了。在这一段分离的时期中,他已变成一个英俊少年,身段不长不矮,愉快可爱,又稳重,又端庄,俊俏的面貌,加上满头亮晶晶的卷发,一字式排成的一双闪闪的眼睛,尤其表示他心灵的一块坚定不摇的天真。

以前两位哥哥总是拿刀枪剑戟汗马功劳来激励小方济各,但是方济各心田里所热爱的君王,所热爱的战场骑士,却和两个哥哥不一样。他父亲在波兰大学得了博士学位,方济各追随父踪。在一五二五年的夏天,拜别了慈母,揖别了哥哥,骑着高头大马,经过班法边境的高山峻岭,蹄声得得地向法京巴黎大学迈进,来赶他的前程。




二、在巴黎大学

二、在巴黎大学

(一五二五—一五三三)

提要:1圣雅各伯市区  2沙勿略在巴尔巴辣公学  3在腐化的伙伴中  4经济困难  5玛利亚老太去世  6依纳爵·罗耀拉  7方济各教授  8若得普世而失己灵何益之有

在色纳河的南岸,有桥通着城的一边,并有碉堡护卫着,有大街小巷,大堂小堂,中学大学,修院住宅,书店酒馆,这地叫作巴黎辣丁市区,三四千名来自各方的学生,集在此地,是那时普世闻名的文化的中心点。

凡自南面来的,经过广大的加尔都阿的隐修院,再打雅各伯门穿过城市,就看见前面有一条笔直的宽大的街,把这拉丁市区分作两分,在左首紧连着雅各伯门,有多明我会修院,普世闻名的圣教会的大圣师多玛斯,在那里讲过神学;在这修院的右首,有一条短的小街,有五色缤纷的尖顶瓦屋,有饭店,有酒馆,有许多灰色的老屋组成的学校,有刻着军械的一块石头,并四个盾牌徽章,在一座大门上闪闪发亮的,就是圣巴尔巴辣公学。这是班国和葡萄牙国人士求学集中的场所,在葡王保护之下,开办已经五年了。一五二五年,方济各沙勿略在这里住了一个整整的秋天,直到十月一号,大学开始上课,这是青年猎取功名的场所,这就是我们的沙勿略十年寓住的公馆。求学的时期,当然是不短的:一年预科,三年又六个月的哲学,方能取得教授的头衔。接着在一定的情况之下,又须在这些学校中练习助教工作三年,最后四年专科,或神学科,或法科,或医科,这是寻常要考博士的功课。圣巴尔巴辣学院,依当时通例,有宿舍,有校舍,有小堂,有膳堂,有厅堂,有图书室,有自修室,有教室,那些青年助教大概仍旧继续硏究自己的功课,和别的同学寝食完全一样,都在一种严肃的课程和规矩管理之下。沙勿略如同别人一样,该和别的同学并一位助教住在一个房间里,虽然过严肃如同隐修人的生活,但是不能绝对没有一点的区别。譬如沙勿略,在那些人当中,因是贵家子弟,鹤立鸡群似的,他有一匹马,又有一位清寒半工半读的学生侍候,生活很是优裕。加之颖悟绝伦,读书更不用烦神,色纳河畔,青草坪上的课外活动,真是兴奋之至,热闹极了。自然,我们的生性活泼愉快的那华拉青年,不会没有气味相投的朋友,但是在这跳跳蹦蹦玩玩笑笑的场合里面,正隐伏着许多铁蒺藜,绊马索,我们的青年,正该注意留神啊!

那年我们的沙勿略,预科完结后,开始读哲学。他的老师如同他的同学,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轻浮,有时夜间翻墙走壁,到拉丁市区酒馆妓院去玩耍,他们邀方济各沙勿略同去,甚至说“请看老师也同我们一齐去玩”。他们不怕用轻佻的话,谄媚的语,拖引方济各,作他们玩耍的同伴。但是上智的天主,却及时保护自己预简的人,不让他陷到泥淖深渊里去。他看见老师和同学们脸上的梅毒恶疮,自然害怕,犹如一个冰冷的铁爪,抓住我们的沙勿略,一年二年之久,不敢尝试,直到那腐化的老师,自食其果,因得这些恶病而丧生。

班国的若望白那在一五二八年来执教鞭,他冰清玉洁的师表,是沙勿略度过这许多危险流年的救星;此外又加上一位新来的同学,住在一个宿舍里,品行端庄似天使一般,把我们这那华拉的青年吸引在一起,他就是真福伯多禄法伯尔。他和方济各同年,是一个朴实富农的子弟,生活在阿肋卑斯的一个山村里,照顾父亲的家畜,那埋入云端的高大而恬静的山,朝朝夕夕,吸引他归向天主。当十二岁时,他就许了终身保守贞洁,在双膝跪地,谦谦逊逊,泪水盈盈的当中,求得父母的准许,到巴黎大学读书。那时我们的沙勿略正是哲学毕业,情投意合的绳索,不久就把这两个青年连络在一齐了。不过沙勿略不是生性拘谨的人,对于来自山村的少年,似乎有点畏缩;可是那时沙府中落,不似以前的阔绰,对于小弟兄将来教育开支的浩繁,不得不未雨绸缪,甚至于想把沙勿略叫回家,不要他继续求学,为减轻沙府的担负。但是幸而他的胞姊玛达肋纳,那时是冈第亚女修院的院长,众人都把她当作圣女的,从中阻止,才把这意思打消。她写信给兄弟弥额尔说:“请不要模糊,扶助他读书上进吧!我盼望他有朝一日,要作圣教的柱石。”弥额尔听了姊姊的话,没有叫沙勿略辍学,在读第三年哲学时,从家乡来了一个噩耗,他的亲爱的母亲离世升天了。这是生寄死归,天上来的一个新的启示;不但如此,这年秋天第四年哲学开始时,天主又差遣一位新同伴,不是别人,就是依纳爵·罗耀拉,他是来相帮实现玛达肋纳院长(沙勿略姊姊)的预言的。

一五二八年的开始,在巴黎发现有个年纪很大的学生(三十八岁),天天带点跛的样子走过巴尔巴辣大学,到附近蒙大古小学,夹在儿童当中,学习辣丁话规。虽然形容枯瘦,身材中等,又加上满脸胡子,可是气象豪迈,举止温文,穿着学生的黑制服,是祁布各阿贵族出身的一位军官,这学生便是依纳爵。在一五二一年,曾保卫班国反对革命,在庞勃罗那和沙勿略的两个哥哥对垒交锋,不幸一颗炮弹打来,正打伤他的腿,城是陷了,人是被俘了。在病床上养伤的时候,被天主圣神感化,改换了脑筋,打通了思想,拿定了主意,嗣后要弃绝红尘,一心神贫克苦,过精神的新生活。

他以乞食学员的名义寄居在病院里,班国侨民怀着惊异的眼光,看这异样的同乡,一时谣言蜂起,校方并联合亚尔加辣、撒拉茫加两大学校中的权威,共同商量,处理这件事。不多日,又有三个依纳爵的同乡,其中一个是巴尔巴辣学院的学生,他们把书一齐卖掉,来到病院里过活,如同乞丐学员。一些班国人,都愤愤不平,以为这都是受了依纳爵的影响。在巴尔巴辣学校当轴领导之下,用强硬的手段,把他捉住看管起来,并恫吓他,若出门限一步,定要在大众面前把他鞭笞,或开除学籍。于是人心才逐渐平服了。

一五二九年,依纳爵在巴尔巴辣大学报名,以便在白那教授指导之下,硏究哲学,自愿在佛郞得地方的西班牙富商处,求哀矜过生活。他竟能在整个暑假期间,靠托天主的仁慈,常常自足,要紧的东西一点不缺。

开始一帆风顺,依纳爵和白那教授、方济各、法白尔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们三人的第一件任务是要相帮这年事老的同学读书的事情。但是不久这新来的生员,用他热心精神的谈话,吸引了许多大学人员,同他来往,和他接近。以前把参与主日礼仪改作座谈会的,现今却跟着依纳爵到雅各伯门前的加尔都阿修会圣堂里,与圣祭领圣体了。作这些热心神业,是巴黎大学里稀罕的事,虽然教授们群起反对,都是白白的。于是教育委员会定当要大加惩罚,那固执不改的,要当众鞭责。在大礼堂开师生检讨大会,为警吓大众,但是主席带依纳爵进来,出乎意料之外,当众宣布依纳爵无罪,而且还说他是个圣人,那么为何要悔改呢?为何要到校方委员会质讯呢?依纳爵当众说明自己举动的理由,他竟侃侃而谈。感谢主恩!他得了最后的胜利。

从此依纳爵同着自己的同仁,可以在加尔都阿堂里望弥撒,领圣体,没有一点阻挡。在跟随他的典型人中,有伯多禄法伯尔。他兴高彩烈地参加他同伴的各种热心神业,不过那时圣召的疑惧不安,正笼罩着他,啰嗦他。

法伯尔的同学方济各,却不是如此,他不觉得需要精神上的指导。在一五三〇年的春天,他和法伯尔哲学毕业,并得着学士的名衔,得到学程中的第一级,此后该叫方济各教授了。

从那年十月里起,在杜茫博凡公学充哲学系主任。但同时仍许继续硏究神学,他的前程显明地是要在圣教会中供职,已经行了剪发的礼,算是庞勃罗那主教区的神职界人。他的表兄玛尔定博士同他时常通信的,在撒拉茫加大学里任圣教法律讲座,升主教的希望是十拿九稳啊。当时主教区的收入,最低的至少毎年也二万四千班元。

沙勿略打算同自己的亲戚在庞勃罗那主教府供职,一位主教公署的议员,不能说比不上一位锦衣还乡的巴黎大学的博士吧!

为要达到这目标,先该办理证件,证明自己的贵族身份。一五三一年二月,我们的沙勿略艺术教授,庞勃罗那主教区的神职班,在巴黎的班侨登记处缴纳证件,为能得各种要紧文件,以便得教会方面的待遇。

这时有许多朋友,犹如蜜蜂似地,在我们的卓越愉快的青年上下四周,飞来飞去,一时文学派大兴,不是口头,就是笔头,到处宣传硏究文学,攻读经传。当时教育界,甚至国王方济各第一,在一五三〇年,他自己在大学里推进考究辣丁、希腊、黑勃来文的运动;一时讲座傍边麇集【qún jí,义聚集、群集】着一堆一堆的如饥如渴的求满知识欲的青年。

高伯——国王医师的儿子,是沙勿略在巴尔巴辣学校的同事,对于文学派理想,十二分地兴奋。若望加尔文——巴校旧同学,适在那时也到了巴黎,特来倾听那些文学派的高谈阔论。

沙勿略很醉心这些文学派的学说,依纳爵第一次的指示,我们的青年教授,只当它是耳边风,是诙谐,是可蔑视的。但是依纳爵不焦急,不灰心,懂得一步一步慢慢的,才能赚得一个傲然自大的同伴的心灵。几时看见同乡的经济困难,就尽力帮他的忙,依纳爵并联合同志共同向目的地迈进,他看见危险至极,这些教授在文学派的假面具遮掩之下,正藏着马丁路德和他们的党派的荒谬错误啊!

进攻初步胜利了,我们的那华拉青年决定自今以后,不念不读,尽力躲避文学派的新学说了。这真是一桩大可人意的事。此外依纳爵还能使沙勿略毎星期到加尔都阿圣堂去领圣体,不过我们的青年,仍然坚强地怀着争取功名的雄心,步上青云的大志,一五三三年的春天,方济各得着自己胞姊玛达肋纳——格辣利刚第亚修院院长去世升天的信。她先前是班国依撒伯尔皇后的侍从,她谢去这世乐世荣,甘心情愿度修道的贫穷卑下的生涯。她的作风,大大地反映到她胞弟的胸怀里,她在天主台前的祈祷,大大地感动她弟弟的心灵。

方济各有时和依纳爵聊天谈地,并坦白打开自己幻想的大包袱;依纳爵一而再,再而三四地,把那来自天上的警告提醒他道:“若得普世而失己灵,有什么好处呢?”这警告,慢慢萌芽在他的心里,生长着,茁壮着,一日根深蒂固一日。

自此以后,依纳爵的影像,在他的一双深沉的眼睛里,泛着异样的光芒,他知道依纳爵是过来人物:以前他会同自己的弟兄拼个你死我活,为名利奋斗过。当他在罗耀拉府第躺在卧榻上,闲得无聊时,向看护讨本小说来消遣消遣;可是小说一本找不着,找着的只有一本圣人列传,和基督传。不过那时他胸怀里只燃烧着尘世名利的火焰,作着幻想的迷梦;但是说也稀奇,一念圣传后,却从书本子里起一阵清凉苏暑的风,把这名利的火焰吹灭干净,把幻想迷梦送到九霄云外。心灵只觉清冷,只觉愉快;思想改变了,要追随基督,要作大圣人,要克己修身,于是方寸间涌起莫名的痛快与恬静。依纳爵决定跟随耶稣基督,弃世精修,把短剑挂在蒙塞辣有名的天主圣母像前,誓愿侍奉耶稣基督,并在邻近的满莱撒山洞里,过着严厉补赎的生活,为的革除旧人作新人;又想旅行到圣地朝拜耶稣诞生传教受苦受难的遗迹。回家乡后,作晋升司铎的准备。这样决能为基督、为人灵多多服务,并征求同志,为基督、为同胞而抛弃一切,远离世俗。要知道当时到处贪名贪利,人人放纵私欲,不问是俗人,不问是修道人,都沾染一样的毛病。忧时的有心人,都在那里唤叫,要从头到脚地整理圣教会。

“若得普世而失己灵,有什么好处呢?”这句天上的警告,日夜不断地绕着方济各教授的上下四周,飘着飞着,使他求光明求勇敢。最后圣宠奏凯了;在吾主耶稣面前,世界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快乐开心,都如同粪土一样,烂草鞋一样,分文不值。一五三三年的夏天,方济各教授终究胜利了,如同伯多禄法伯尔一样,也是一个怀虚若竹的依纳爵的徒弟了。方济各心里,焚烧着爱主爱人的神火。若非二位朋友一再劝他完结哲学的课程,他是不想再求这世上明智的假学识了。

方济各现今要过新生活,把侍候他的清寒同学辞去,样样自己动手自己作;不过那清寒同学一时失了经济的扶助,遭了突如其来的损失,把依纳爵恨得入骨,一时志气昏迷,矢志要杀掉依纳爵才甘心。但是正在上楼要行刺的时候,忽然良心发现,有个声音说:“可怜的东西——你想作什么?”他因此吓住了,没有作出凶狠盲目的行为。



三、依纳爵的弟子

三、依纳爵的弟子

(一五三三——一五三六)

提要:1新生活  2致命山之一幕  3退省祌工  4方济各的慷慨  5加尔文派  6依纳爵回乡

依纳爵在一五三三年,是多么地煞费苦心,保护我们的沙勿略,不让他沾染复古派邪说谬论的恶毒啊!他们的党人,仗着法王方济各的姊姊——那国的王后玛加利大的势力和庇荫,一次比一次明显地宣传耶稣教的谬说。在封斋时有四五千人围绕着罗威——王室的说道者,其中大半是大学里的学生, 高伯教授最近升了大学校长;他想时机已经成熟,为袒护新道理,要发动一个大攻击。诸圣瞻礼那天,他的演讲是加尔文的手笔,口清齿白地向罗马天主教宣战。但是天主上智的安排,到了镇压的时期,议院出面裁制,高伯和贾尔文幸得早已溜之大吉,所以安全无事。法王在十月里宣布了两件教宗的诏书,严厉地反对异端邪说;在这时法伯尔回家省亲,要耽搁半年。一五三四年一月回来时,在圣雅各伯门邻近的一座屋里,在依纳爵领导之下,行了四十整天的大退省,准备晋铎。退省不是别的,就是默想常生大道,耶稣行实,这是依纳爵在满莱撒蒙天主默启所编制的改过行善妥救灵魂的妙法。凡奉行的,没有不大收神效的。

在五月末法伯尔升了神父,六月廿二才行开台弥撒。那时依纳爵又添了四位同志:西满劳特利,葡国贵族靑年,他是官费生,伴着他哥哥塞巴斯的盎,在巴尔巴辣公学求学;其余三位都是班国加斯提省人,一是莱依纳教授,身体虽弱小,精神却十足;一是莱教授的朋友——撒默隆,一个十九岁的靑年,他从亚加辣就追随莱敎授,直到巴黎,为要认识依纳爵;一是心情热烈的鲍巴地亚,依纳爵对待他犹如对待沙勿略一样,特别戒备,不要他沾染复古派的恶毒,并叫他上神学。在一五三四年,他们四个都作了退省神工。法伯尔也在内,方济各因为上课的原故,延迟到暑假时才举行。依纳爵同他们和衷共济,商讨将来的计划。

计划的纲领是显明的,步武宗徒的芳迹,最先该效法基督,发神贫贞洁愿,旅行到圣地。

此外又作了如下的规定:为准备晋铎,继续攻读神学。到一五三七年记忆圣保禄归化瞻礼后,从物内西亚起程到日露撒冷,回来后,就一心一意地作传教的业务。从这时开始,就该严守神贫;为免掉耶稣教人藉口贩卖圣事,就定当献圣祭,行圣事,讲道理,总不受献仪或哀矜。

有些同伴正挂记着一桩事,就是到外方传教的问题;他们开了会,一致通过,只要为愈显主荣,不问什么事业,都奋不顾身地去干。但具体的什么事,到了日露撒冷圣地后才定夺;在那里若大多数愿意,就在圣地向教外展开说道工作;如若圣教神长不准在圣地逗留,或到了物内西亚过了一年,没有船前往圣地,就前往罗马,由教宗分派往普世全球,纵然到土尔其,或到仇恨圣教的地方去,概不推辞。但是方济各教授的心思,时常注定在圣地,一次并梦见领了一个土尔其的儿童,给他付了圣洗。

日月如流水,转瞬间学期告终,假期开始了 。他们决定在圣母升天日发愿,于是个个忙着守斋、克苦、祈祷、告解来准备。到了瞻礼的淸晨,这七位同志,由辣丁街过色纳河,携手同行,向巴黎致命山麓本笃修院旁边的圣第阿尼削——(巴黎开教第一任主敎,就在这里被教外仇杀,用自己的热血, 为圣教作证)小堂前进。法伯尔——他们中惟一的司铎,举行圣祭。在领圣体之前,司祭回转身手捧圣体,他们就跪在天地君王的面前,一个一个的高声宣誓,侍奉耶稣基督,守神贫贞洁,并旅行圣地的愿。然后虔诚热切,恭领耶稣圣体。他们一生的志愿,就此签名盖章地确定了。余下的时候,他们在圣第阿尼削泉源边,纵谈天上的妙道和心灵的修成,不觉夕阳映照修院古木,致命山顶都披上艳丽的晚霞,我们的七位同志,才心旷神怡,慢慢地回到辣丁街。现在已到了恬静快乐的暑假了。我们的方济各正有空,在依纳爵指导之下,作退省的神工,住在一座幽静的屋里,四十天工夫,只同天主交接来往,料理灵魂的大事。依纳爵有时来讲默想的材料,讲解精神的进度,分辨意念的动向,谁是善神的,谁是恶神的;并且教几种默想的方式,最后在思言行为里,要拥护圣教会的主张,要迎合圣教会的观念,以及其它类似的事情。

我们的方济各,用出全副的精神,慷慨而热诚地奉行这退省神工。四整天粒米点水都没有过喉,为补赎在色纳岛游戏竞赛的虚荣心,并拿细而有结的绳子,把臂膀腿胫捆得紧紧的,以致绳子刻到肉里,肿得厉害,竟没法解除,两天的工夫,痛得钻心入骨;同志知道后,都以为除截去手膀外,没有别的法子。可是救苦救难仁慈的天主,听了圣人的祈祷,绳子圣迹似地,不费吹灰之力,自动地解脱出来了。

方济各在退省中所看到和体验到的,有些当刻骨铭心,终身诵之,不能忘之的道理。退省竣工后, 回到自己同伴处,已经是一个崭新的新人了。虽然还是像从前那样的一个精神奕奕,活泼生动的同志, 不过神火炎炎,不断地从一双英俊的眼睛里,闪闪地放光,脸貌堆满着天上的光辉,胸怀中抟抟地跳跃着一个白热化的爱慕基督的心脏,是生是死,只跟随惟一的心头的耶稣。那时的依纳爵,在方济各的眼里,成了一位可敬可爱的父亲,不时向他展开胸怀,畅谈敬主爱主的心曲。退省不多几天后, 沙勿略懂得淸楚:幸得依纳爵的惊觉提防,否则要没头没脑地沉到贾尔文的谬说的深渊里啊。

在玛加利大王后保护之下,贾尔文又潜回到巴黎,帮助耶稣教徒,想掀起一个激烈的暴动,为取得胜利。在十月十八日破晓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墙上都贴满了凌辱圣体的标语和传单,鼓动相反圣教会 ,响应宗教革命。

但是这回反应,是突如其来的,政府给反动派一个迎头痛击;正月廿一号,为赔偿圣体所受的凌辱,在全市大街,举行了一个游行大会,直到圣母大堂,国王亲自出马训话,严厉制止外羊内狼,蛇蝎似的宗教革命。四天之后,街上出了国王的布告,鸣锣吹号,宣布七十五名被告的异端教徒,该当拘拿查办;其中有五个修女,六个教授,但是这些人都抄贾尔文的旧文章,三十六策走为上策,都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那时依纳爵的健康,却一天不如一天,胃气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医生的意见,只有呼吸本乡本土的空气,才可希望恢复健康,依纳爵虽十分舍不得,可是也只好和同志分离。惟望一日健康好转, 就到物内西亚等候一五三七年的旅行。过了复活节,同志备了一匹马,请依纳爵骑着,出雅名伯门,向回家的路途迈进。

沙勿略托带一封信,给自己的哥哥——若望将领,对他们解释在家乡所流传的关于他和依纳爵的那些谣言;并说自己因了些无稽之谈,觉得十分难过。现在摘录信中的一段如下:请吾兄认明天主费了几多心血使我认得依纳爵先生啊!我老老实实告诉吾兄,是他使我作了许多当作的事,是他在我紧急的时候,用金钱用朋友帮助了我;我阅历不深,是他为我揭破损友的害处,叫我离开他们。现在巴黎异端猖狂,是他叫我不要和他们结交来往。为此我该多么感激依纳爵先生啊!是他叫我不要同那同外面温文君子,内里怀着异端鬼胎的人们来往。就凭这一点,吾兄已可见外边传的我对于依纳爵的那些话,真是无稽之谈了。我请兄不断地同依纳爵来往谈心,他所说的完全相信,他所谈的谋猷使人奉行后,日进于善,因为他是一位天主的人啊!”



四、德国营堡

四、德国营堡

(一五三六—一五三七)

提要:1还愿  2龙勃罗那主教区的参议  3磨梅饰,圣尼各老  4巴西来亚君士坦撒  5圣加禄物内西亚

依纳爵走后,法伯尔作了其余的人的长上,他又收了三位同志——他的青年朋友格老第奥•哈约,巴斯加西奥•勃老尼司铎,若望•郭都立三位,都是法籍。一条爱德的金链把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他们天天按时默想,诵经,省察,检讨自己。在多明我会院和方济各会院听神学,每星期告解一次,星期日在加尔都阿修会里公领圣体,圣母升天瞻礼,在致命山的圣堂里复发去年所发的圣愿。

这样到物内西亚去的日子,一天近一天,为的在那儿同依纳爵旅行到日露撒冷去朝圣;不过那时在法国和总皇之间,爆发了战争,还愿的事,似乎越快越好。于是中止求学,预备要紧的证件,把所有剩余的东西都卖去,筹备启程。在此时忽然来了一个人,送一封信给方济各。

方济各的哥哥若望,对于他离世精修的事,不很放心,也不很赞成,请他要仔细想想自己的世胄,在龙勃罗那主教府的同仁,都一致赞成若望博士的儿子作参议员。

不过委任状到得太迟了,方济各教授,在十一月十三号,不动声色地早已和同志辞别那住了十一年的第二故都巴黎,向物内西亚出发了。心中虽不禁依依惜别,可是却尝着无上的欣慰愉快,好似昔日天主的人民,别了埃及,起程向迦南福地进发一样。

他们在磨城集议,作最后决定。法国南部的路途因战事而被阻隔住了,于是非经过异端区域不可,而且就该在入冬的时期起程,遂就决定携带紧要盘缠,一同结伴同行。走在法国境内的时候,法国同志就负责照料一切;走在德国辖区的时候,就由班国同志负责。

在大雨倾盆之中,九位同志跣足步行,在层层梯形的地上走着,穿着巴黎大学的长大外套,戴着铜盆形的礼帽,念珠挂在颈项上,右手持着长拐棍,皮袋内分装大日课圣经及零星物件。一路不是念经,就是默想,不是唱圣歌,就是热心谈话,长路也不觉长而变成为短路了。在饭店里当着一总人面前,跪着念经,在动身之先,求天主赏赐平安,在途次三位神父天天行祭,其余的人都恭领圣体。

从磨起程二三日后,忽然看见后面赶来了一人,骑马如飞,他是塞巴斯地盎,在发现他弟兄西满潜走后,就同一位朋友追赶他,想劝他回去;可是枉费唇舌,没有劝回弟兄,只得扫兴回了巴黎。

不多时就要越过法国边界了,不过战事的激烈,在两不管的罗莱纳地方,大觉困难重重:成千成百的法国兵,带着如山如阜的掳掠而来的赃物,潜行回到佛郞哥得,经过这没有半点设备的地方,杀人放火,种种暴行,罄竹难书。

在梅饬地方,我们的行路人,恰巧遇着大队;虽然如此,在千辛万苦的当中,幸能和那些逃难的人民一同出城脱身,在那里耽搁了三天,亦得到了法国人的许可,继续赶路,经过南齐,到了圣尼各拉。

在尼各拉城,我们的旅行者,告了解,领了圣体,加增了精神力量,继续赶路,跨过高山大岭,向着亚尔撒西亚进行复进行,而达到瑞士边境,开始要伍子胥似地过异端的昭关了:这是全程中最困难的一段路;只见北风呼呼,白雪棉絮似地,团团地上下飞舞,在这言语不通,人地生疏,冰天雪地的当中,我们的巴黎教授,一次难一次地觅路,在积雪没膝中,忽上忽下地蹒跚,真是够受了。衣裳湿透,腹中苦饥,进到饭店正想刷刷洗洗烘烘,弄点东西充充饥的时候,耶稣教徒随即召集他们中的学者,和方才坐下的客人,开教理辩论会。

在耶稣教的异端城巴西来亚住了三天,所看见的,无非令人伤心,叫人痛哭:一总公教恭敬天主的场所,完全被毁灭干净,美丽庄严的主教座堂,已改作打绳子的店了。

眼前巴西来亚的雪,还是深得很,我们的客人无法,还该前行,又迷了路,直到薄暮,才到达一个大村庄;进到一个饭店里面,却挤满本村的人,在那里举行异教仪式的结婚,暴食狂饮,大呼小叫地跳舞高歌,通宵达旦地狂欢,一面又有些耶稣教徒,手里拿着雪亮的剑,扫眉横视,想威吓在面前才到的我们的客人。

饭店里忽然又来了一个贾尔文的宣导员,和我们的巴黎大学的教授开了道理辩驳会,不多时觉着莱依纳教授词锋锐利,理由充足,弄得闭口无言,于是恼羞成怒,破口漫骂。去时竟威吓他们,要把这几个外国佬,捉到官里去,关在监牢里。

正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一位青年进到饭店里,(西满劳特利想他是天主打发的天神)愿意同他们结伙作伴同行,于是平平安安地到了公斯当西亚城,一幕凄凉惨伤的悲剧,就映在眼前:恭敬天主的仪式,完全革除,信友都不能与祭领主,有一座公教圣堂在城外,凡教友去参与圣祭的要罚款。

由此动身到圣加禄,在这里只不过有一个女教友,坚贞地保守自己的公教信德,但被命住在一个绝症医院内度日,并且有人诱惑她说:“现今普世全球已没有一个信仰旧教的人了。”她看见我们的巴黎教授一行人颈项所挂的念珠,知道是公教信友,于是就兜了一围裙塑像的手臂腿脚脑袋等残肢剩骸,向他们说:“这都是耶稣教人在发疯发狂、相反圣教、攻击圣像的时候所作的胡涂事。”我们才到的旅客,一看见这样亵渎逆天的大罪,就在雪地中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吻那残骸圣肢。在这城休息了几天,城里的人时常结队成群地围着我们的旅客,辩驳道理,我们的旅客,援古证今,把圣经作证耶稣教道理的错误。他们也把马丁路得所翻译的德语圣经掀开,可是两相校对,就发现有许多被删除掉的,有许多被牛头不对马嘴地歪曲地翻译了。

从圣加禄动身,就把瑞士和耶稣教的地方丢在背后;到了莱茵河滨的费基前后,又算到了公教的地方,就经过亚尔伯和第罗的积雪的边境,慢慢要跑过积雪没颈并峭立笔陡的危崖,又复攀登高山,向包撒诺和脱伦多前进。

一五三七年一月八日,就是三王来朝后两天,九位同志到了物内西亚,感谢主恩,欢欣雀跃地和依纳爵相见,两年阔别,一旦重逢,请想如鱼得水的师徒,胸怀中该尝着多么大的忻慰与愉快啊!

 



五、耶稣会

五、耶稣会

(一五三七——一五三八)

提要:1在绝症督院求教宗降福  2二位宗徒的梦与土尔基战争  3新司铎的最初工作  4一同志去世

我们的沙勿略和同志们,初次观光闻名人间的仙岛,海上的水晶宫,碧绿的小河代替马路,往来的画舫游艇,代替车马,巍峨壮丽,金碧辉煌的大理石的圣殿,由水里反映着闪闪的金光,真令人眩目耀眼。凡想到日露撒棱朝圣的旅行者,都从这里解缆扬帆,但该在夏季,别的时候是不行的。

依纳爵又收了两个同志,一是何塞斯司铎,一是沙勿略的旧勤务,弥额尔那华罗。

为了不要白费等候启程朝圣的光阴,先安排寓处,然后按排工作。依纳爵把自己的同志们,安插在两个医院里,自己还该私自读神学。在绝症的医院里,住有沙勿略、法伯尔、莱依纳和其他二位同志,个个精神抖擞,勇气勃勃地尽好自己的职务,服事病人。有一天一个病者,请求在背上抓抓痒,但是方济各掀开背,发现一个恶疮,臭气冲鼻,几乎把人窒息闷死;但是圣人克制自己,仍然伸手去把恶疮挤抹干净,以致一夜的工夫,喉咙里作恶欲呕,似乎受了传染一样;不过自此以后,我们的圣人,完全得胜了自己,不论什么病人,不论什么恶疮,都不引起他呕吐作恶了。 这一行朝拜圣地的旅客,趁空启行到罗马圣京,为求教宗的祝福。他们在三月中旬起程,那时有位矮利亚无会籍司铎,和他们结伴同行,依纳爵却留守在物内西亚,他想那时不便向教廷自呈,因为他的在巴黎大学的老对头奥狄斯博士,恰在教廷充任总皇的代表,办理教务。

前往罗马的目标,是要尝尝神贫的滋味,所以方济各和同志们,这次旅行效法宗徒的作风,不带干粮,不带银钱;天主不久也要给他们一个痛苦的试探。他们所取的道路,是荒凉寂寞的包河的出口区,路被河床滨港左右遮断,人家又不多,求食自然困难了。摆渡的又不愿为爱天主的原故,白白地摆他们过去;无法,只得这个给他一瓶墨水,那个给他一件汗衫……第三个只得涉水过去,水竟有平胸那么深,在饥寒交迫之间,到了一个松林,竟想吃青溜溜的松树球,直到苦难主日的傍晚,吃尽千辛万苦,才到拉汶那城。

最后在倾盆的大雨下,赤着脚,饿着肚,早晨只吃一口面包,一气走了二十八公里,虽然如此窘困,仍然欢欣唱歌赞美天主。

此后分三人一队,继续前进。他们为便于求食,并且为避掉过水的麻烦与危险,便雇了一只船到昂各纳。不久抵达老莱德,普世闻名的圣母圣室大殿就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好母亲的屋里,他们热切地把自己和自己的行程献给天主,请求特别护佑。随后继续赶路,在急湍似的大雨下面,在泥巴糊里,狼狈地前进,在圣主日里到了普世公教的首都——罗马。伟大而又庄严、华丽而又和谐的圣伯多禄大殿,这是世界闻名的大艺术家——弥额尔安日鲁的工程。我们的罗马客人,恭恭敬敬地朝拜七个大殿,并和群众欢天喜地的过复活节。

他们为寻找寓处,就到国际医院去打听,院方收容他们免费住下,这时天主上智现出怎样照顾他们:奥狄斯博士,皇帝住教廷的代表,竟然把向日仇视依纳爵的态度,一变而为保护的态度,是他设法把他们引见教宗保禄三世——个子长长,白发银须,可敬的老人。照当时的习惯,我们的巴黎教授们,要把自己的学识说出,并在众枢机众主教教授前,当着教宗御膳时,辩论神学问题。他们都兴高彩烈,兴趣十足地,释难解疑地回答,为的不但可准许晋铎,准许朝拜圣地,而且还能得着教宗降福,及朝拜圣地的一笔路费。

复活节过后,我们的罗马客人,都胸中充满着愉快,跨着轻松的脚步,打回程到物内西亚。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的方济各教授胸中似乎怀着什么大志愿,大计划。什么志愿计划,且听以下的两句梦话,当可猜到一二。在罗马班国医院中,方济各同劳特利睡在房里,一夜醒过来,向同志呼唤说:还要!还要!还要!别人问这话有什么意思,方济各只笑而不答;大约在梦中看见事主的工作, 虽然浩大危险,但有天主振作加强,雄心勃勃,不怕赴汤蹈火,竭力以赴,犹以未足,所以不觉唤叫: 还要!还要!又有一次,在行程中的夜里忽然惊醒告莱依纳说:唉呀!我累极了,你知道这话有什么意思?我梦见背负一个印度人上山,比铁还要重,几几乎把我压死啊! 如今这朝圣的行程,到教外传教的大工程,就近在眼前了。然而,他们往圣地旅行的前途,被一重阴霾所蒙蔽:他们从罗马起程回去时,我怕你们朝圣不能成行!这是离罗马前教宗向他们说的话,恐怕教宗是个预言家哩!

教宗说得确实有理,他们回物内河亚后,固然还热热闹闹地过圣体瞻礼,组织一次朝圣队的大游行,可是下一主日,就接到消息:土尔基回回已向物内西亚共和国宣战,朝拜圣地的旅行,从此要无日地展期了。

有人说:若战事进行顺利,胜利迅速地完成,那么交通也能迅速地恢复,因为东方通商,土尔基少不了物内西亚,物内西亚也少不了土尔基。

在这时期,巴黎教授的神学毕业了 ,可以领五六品,最后在一五三七年六月廿四圣若翰瞻礼,方济各,依纳爵,莱依纳,劳特利,鲍巴地亚,郭杜立,都领七品,晋升了司铎。撒默隆因为年龄关系,还须等待。在这些胜利的成就当中,美中不足的就是弥额尔那华罗和矮利亚在从罗马回物内西亚的途中,开小差请长假了。

我们的九位旅行者,还寄居在物内西亚,继续在医院里服务,直到七月底。后来为效法耶稣基督的表样,退到幽静的地方,作四十天的大退省。沙勿略和靑年撒默隆到一个小地方——巴都附近的孟塞利,离那儿不远有座半旧的草房,二人就住在那僻静的地方,去工作补赎念经默想,饿了就挨户向人求点哀矜,外面尝着神贫的困苦,内里享着恬静的神慰。

当撒默隆晋铎时,众人都集合在维森撒,这是九月末的事情。依纳爵、法白尔、莱依纳三人,在一座(此处缺少一行字,PDF上缺少)他们同志既然都是司铎,也在那一天献了头台弥撒;至于依纳爵切望有朝一日,到白冷郡耶稣诞生的地方,举行圣祭。在维森撒,同志们仍继续寓居着,度克苦神贫的生活,向人民宣讲圣道,回来后检讨所讲的道理,所得的效果,他们原定这样作,直到一五三八年夏季起程朝拜圣地为止。可是在大众集议之后,又改变方针,如今就分散起程到意国各大学,一面为能帮忙救灵,一面为盼望能吸收几个新同志。在一五三八年的复活节,他们又该和依纳爵集合在罗马。如果在这一段时期内有人问他们属于哪一修会,一总人就该答说:耶稣会。因为耶稣基督是他们的惟一主人,惟一元首。

正在维森撒逗留时,忽然接到弥额尔那华罗的一封信,把抛弃离开他们的过失,完全嫁在矮利亚身上,并说矮已陷于异端,并沾染不名誉的毛病。自己却谦谦逊逊地再求收为同志,可是徒然,他的请求终被拒绝。

依纳爵那时如同先前在茫莱撒一样,觉着出奇的神慰,以致一天到晚两眼满润着喜泪。相反,方济各教授,却如同落到万丈深坑的冥狱里,觉着生活极端地枯燥,在绝症医院里犹如被人劫持似的。 西满劳特利也有病,一夜正上床就寝时,忽然圣热落尼莫显现向他说:将要到波罗尼亚去过冬天, 在那里要天天吃苦。果然这事完全实现,丝毫不爽。

十月里,我们的十一位教授,从维森撒起程,分别到费拉拉,波罗尼亚,巴杜矮,塞纳,罗马, 各大城市去。方济方和鲍巴地亚二人,被派往波罗尼亚,到了那里以后,方济各在多明我会会祖多明我墓上举行圣祭,圣人出奇的热心,印在二位与祭人的心里,其中一位是路济亚圣堂的主任—-热落尼莫加撒利尼博士的侄女,回家就向叔叔说起新到的二位外籍司铎,极口称赞他们的热心,并邀请他们住在本堂区内。圣人先请允许沿门托钵乞食,方肯往下。

炎炎的神火,在他们二人心中燃烧着,就开始传教工作,听吿解,访问遭难的,安慰害病的,替小朋友和乡下人讲解要理,并教他们经言。

至于他们二人互相的关系,对内一人一星期轮流作长上,对外到街头巷尾去宣讲,一人召集群众,一人向邻近借一条板凳,站在上面宣讲。他们戴着黑呢帽,四面八方去号召听众,凡有经过的人,就向他们说:某某某请来听天主的道理。那些好奇心重的,都在那里慢慢围拢,以为是看变戏法,或是听说书,开场讲时,都寂寞无声,实在说起来,宣讲人不纯熟的意大利的话,自然该叫他们难懂;但是指责毛病的话,驳斥异端的话,天堂地狱的道理,改过迁善的劝导,却深入了他们的耳朵,大大地感动了他们的心,自然而然地捐了不少的钱给他们,但他们随就散给穷人。

这样城市就改观得很快,告领的也一天多一天,围绕着方济各和他的同志的善男信女,实在不少,上等社会的也大有人在。教授方济各神父,在复活节期内所具有的天上的热忱,深深地印刻在人心里, 尤其是寓处的老板注意到方济各神父,行耶稣受难弥撒,格外有兴味,以致眼泪盈盈地流满双颊。有一次行圣十字弥撒,在为活人祈求的时候,竟神魂超拔,有一点钟之久,辅祭牵扯祭披,仍然不知不觉。热落尼莫深信寄寓的客人是位圣人,方济各神父不多言多语,但是说起话来,自有一股奇妙的毅力,不时谈及印度外教,并有热烈的心火,愿意完全牺牲自己来感化他们。

春天时接到消息,知道在巴都亚传教的何塞神父,热心的样子投奔到天主的怀里去了;这是同志中第一位离开这涕泣之谷,到极乐世界的。劳特利就从佛拉拉到巴都亚相帮郭都立。鲍巴地亚补充劳特利的位置,离了波罗尼亚,往费拉拉去了。

为此,我们的沙勿略,就独自在波罗尼亚。他严厉的克苦,他不知疲倦的工作,竟把他打倒在床上,与死为邻了。在维森撒地方所见的显示,至此完全证实。当哈约鲍巴第由波罗尼亚往罗马时,圣人大病虽尚未复原,却振作精神,束装就道,和他搭手同行到永城——罗马去了。



六、永城—罗马

六、永城—罗马

提要:1并西奥屋新展望  2外籍司铎  3弥格尔那华罗——法庭辨正  4教宗命令  5在方郞奇巴尼的府第里  6一位大使的请求  7耶稣会

同志们集合在罗马,看见我们的沙勿略病后枯瘦衰弱的形状,都表同情,都感殷忧,以为万难恢复以前的健康。谁知巴黎敎授,迫于基督之爱情,只知前进,不知后退。在离北门不远的幷西奥山上,依纳爵找到一座房子,为会友可以寓居;会友又增加了二人,一是贾尔西,一是艾特大,都是避静后看破红尘进会的。这住处是罗马一位伯爵的葡萄园里的几间破败的房屋,伯爵叫管园的安多尼照顾这几位“外籍司铎”。但是有一天安多尼回到主人那里报告说:“那些人似乎都是圣人,不睡在床上,却睡在地上,把预备的伙食,分散给贫穷人,自己却沿门托钵乞食来糊口。”沙勿略和同志在罗马,在波罗尼亚,在巴都,在塞纳,在费拉拉,都显过热烈的神火,作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传教工作,现今把这些工作向同志们作一个报告,作一个检讨。鲍巴地亚的报告,得了公爵的垂靑,允许承担同志们朝拜圣地的费用。可是相反,时局恶化,一天不如一天。二月里物内西亚公布与教友站在同一阵线,相反土尔基,预备和教友的生死老对头,一决雌雄。三月中教宗驾临尼釆,促使法王与总皇言归于好,出兵战胜土尔基。

同志会友已到宗徒之数——十二了。第二次在复活节集合,葡萄园的几间小居,实在太小太狭窄,于是靠着几个施主为他们的“外籍司铎”(当时这样称呼他们)在城内中心区,租了一座稍为宽大的房屋;复活节后,就在那里住下,开始传教的工作。他们在街头公开说教,听众实在不少,幷妥当告解,甚至有两座小学校,送自己的学生来听他们讲要理,但是忽然来了霹雳一声的打击,打在正在萌芽的耶稣会身上。

在封斋期的末了,在圣奥斯定圣堂里,有位奥斯定会的会士,口若悬河地讲道,民众四面蜂涌去听,法白尔、莱依纳两位巴黎教授,也杂在听众内,对于神学,他们是研究有素的,听了这位说得天花乱坠的道理,不禁大为诧异,觉得这动人讲演的内容里,隐藏有对于圣宠的谬说。为此,遇着机会就在讲道理时驳斥攻击这些异端的谬说,免得人民中它的毒,受它的害。这就是掀起大风潮的机缘:由奥斯定会司铎的同党为首,有许多班国朝廷的闻人,群起来反驳“外籍司铎”,并诬告他们陷于异端,又扬言依纳爵和他的同伴,装出那一副假正经,实在是路得的同党;另外有沙勿略的老勤务,弥额尔那华罗作证,这个讨厌的家伙,反反复复的东西,在物内西亚请求再为收录,没有达到目的,在罗马他又出现,依纳爵可怜他,许他暂时寄居在自己屋里,却总不肯再收他入会。为此他早已怀恨在心,现今看见报复的好机会来临,怎肯轻松放过,就把论圣宠的道理,摘录出来公布说:“依纳爵和他的学生,在法国,在班国,在物内西亚,即被检察院绝罚。只有逃逸,才得免烧死。”依纳爵深知事情关系的重大,对于耶稣会的前途很有危险,不得不郑重其事地处理。民众听了这些谣传,也不亲近依纳爵,也不亲近他的同志们了。弥额尔诬告依纳爵后,和与他同谋的贾尔亚作贼心虚,怕检察署追问这事,所以逃之夭夭,溜出罗马。

依纳爵毅然辩护,把弥额尔从物内西亚写的再求收录的信,呈给省长查看。没有疑惑,这是诬告的一个铁证,到末了还是因依纳爵以徳报怨的请求,诬告的人弥额尔没有受诬告的处分,只赶出罗马了事。但是从此被人家轻视,丧失了人格。

虽然如此,依纳爵不以为满足,在弥额尔背后三个班国人所造的谣言,一天厉害一天,暗暗地危害左右民众,对于口头的道歉,收回前言,不大满意。在七月末,教宗驾返罗马,依纳爵在佛拉斯加地方,得个别觐见教宗的机会,把自己身世所受的压迫,并将来的志愿,都一明一白地直奏,并求判决身世的清白,道理的纯正,来击破那些诬枉之词。

教宗怀着慈父的心肠,接见依纳爵,并慨然允许不但保护他一个,并也保护他的同志们。驾返罗马后,即召见他们,并同用御膳,而且两个一班,每十五天一次,在御座前辩论所指定的神学题材,使他们认识自己对他们有信任。

依纳爵当仁不让,最后于一五三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在大众前坦坦白白洗刷自己和同志们身家的清白,道理的纯正,经过八个月的奋斗,才把危险的打击者击败。人民方面,以前对于外方司铎的信心,义恢复原状了。

当着在罗马努力奋斗,抵抗诬蔑陷害者的时期,同志们还是坚决地怀着要实现朝拜圣地的希望;但物内西亚和总皇的海军进攻土耳基海军的步骤,慢的了不得,直到八月中旬,还未攻击,到了九月底,才实行进攻;但没有结果就退了。在这当儿,会友仍照常到教宗前辩护教理,教宗有一天向他们提出以下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这样热烈地愿意到日露撒棱去呢?若是你们愿在天主的教会里,作有效的工作,意国是个好而且真的日露撒棱。”

在场的人们把教宗的话传给别的同志们,这个论断在他们脑筋里三反四复地回想不已:在他们心里也发生深刻的影响,想想一年来准备起程朝圣,可谓相当努力了。可是障碍重重,不易越过,请看平安岂能在短短时间内可以恢复吗?方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于是只得割爱,大家议决朝拜圣地的事情作为罢论。从此他们就进到在致命圣山上所发的圣愿的第二阶段,就是完全听从教宗,把自己交给耶稣代表的手里,自今以后到东到西,到天涯,到地角,完全服从教宗的命令,他们知道明白,没有一个比圣教会更需要人帮忙的。

为耶稣会,这是具有决定性的最伟大的一天。教宗方面也欢欣无似地接收他们的奉献。既然放弃了朝圣的计划,自然在罗马该寻一个常久的住所,先前租赁的地方也已满期,有位施主把在加必多利奥山脚下一座很宽大的房子,交给依纳爵并他的同志,完全听他自由自便地安棑处理,于是他们就搬出佛郞齐巴尼的府第,到现今的处所;可是听人说,新房子出鬼,时常有响动,有兵器相碰的声音,链条拖拉的声音,撞门的声音,你若开门张望,却一无所见。但是我们的“外籍司铎”却不买这本账。

虽然如此,多病的西满劳特利,又倒在床上了,方济各充当看护,睡在病人床边的一张草席上。病人不能成眠,只是敬重的样子望着熟睡的同伴。忽然方济各惊醒大叫,犹如和什么人斗争似的,鼻子里嘴里鲜血迸流,“沙勿略!怎么着啦?这是怎么弄的?”劳特利问自己同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沙勿略镇定微笑地答说。第二天早晨,方济各总是设法躲避同伴的追问,但是同志中低声猜说:“无疑的一定是魔鬼想害方济各啊!”

请看巴黎教授怎样听教宗的安排。总皇求教宗遣发他们到印度去传教,引人恭敬天主,认识他惟一的圣子耶稣;但是教宗保禄三世,不想让会士离开罗马,他想他们就在罗马,也有很大的收获。

同时从巴黎寄来一封古物亚——以前圣巴尔巴辣大学董事长的紧急的书信,问西满劳特利和那些教授愿否到印度去传教。据最近的报告,那里有六万印人皈依圣教。法伯尔在九月里用会友的名义答复说:“只要教宗出命,他们都喜欢去,决不怕路途遥远,不怕离乡背井,更不怕学习生硬咬口的外国言语。”当这时,依纳爵和自己的同志们在普世信徒的首都里,也没有一时半刻的空,圣父教宗把罗马十三个市区的小学里讲要理的工作,委给他们去办,并准他们在街头演讲,在罗马名圣堂听告解。我们的沙勿略的健康渐渐恢复,他的工作地,是“达马索之圣老楞佐”堂口,因为圣人精通法语,所以也被派往法国侨民的堂口——圣类思堂去服务。当年冬天,发生了饥荒,我们的“外籍司铎”面临这个环境,工作大为紧张,不遗余力地救济灾民。

依纳爵已经没有到圣地举行他晋铎后的首祭的希望,一再地拖延已经有一年半了。现今决定要隆重奉献这首祭,这是那年圣诞节在圣玛利亚大殿圣婴马槽前,竭尽热忱而奉献的。那年的冬天,又是风,又是雨,又是雪,冷得坠指裂骨,直到一五三九年五月才略见温暖,那时冬天不但严寒,而且饥饿交迫。先是有许多垂毙的人躺在罗马街上,依纳爵和同伴们大显爱德,不怕牺牲,竭心尽力地相帮他们,竟然收留三百到四百饥民,在佛郞奇巴尼府第里,给他们吃,给他们喝,丝毫不缺,德表竟然感动了许多人,都来帮忙,供给饥民每日的需要。在这样热烈的救济工作里,严寒的冬天,终于慢慢地消逝了,这才让他们能喘息片刻,打算将来。那时在罗马有许多教会的大人物,都稀奇“外籍司铎”传教工作的伟大,不约而同的,又想聘请这位,又想聘请那位,到自己教区去展开工作。

教宗保禄第三世徇他们一再的请求,慢慢地在一五三九年封斋的开始,亲自指定鲍厄、劳特利二位神父讲封斋道理,为整肃塞纳的女修院。其余的人不久都该有别的工作。尤其那时同志们该解决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从致命圣山结伴至今,已有数年,此后还是分散呢?还是创立一个永久的修会,过共同的生活呢?这是三月里的事,在鲍厄、劳特利动身到塞纳后,就讨论这问题。可是在问题讨论的第一夜,就一致通过要创立一个永久的修会。不过其余组织的问题,正须相当时日,仔细商酌,单就除听教宗命令以外,同志中是否当推选一位会长,领导群众,一总人都该服从他,竟推敲到一个月的功夫,才一致通过要选一会长。在四月十五日弥撒中,他们一总人念了十个同志的共同宣言,然后在法伯尔手中恭领圣体,弥撒后一总人在共同宣言上签字。四,五,六,三个月里,他们从长计议所要创立的修会的性质。至于会的名称,依纳爵主张叫“耶稣会”。自然,耶稣基督该是他们的首领——典型将领。在这些会议里,好几次谈论外方传教的事情,并定当收录天资中等的人。准备停当,只要教宗命往外教地方去,没有不即刻接受,欣然前往的。至于总会长该是终身制,该选那喜欢向乡下人,向儿童宣讲要理,神火勃发的人。至于衣食住行的问题,只须租借房屋圣堂,足以居住敬主就够了。依纳爵把这些会议的事,汇录成五章,缮写清楚,呈上教宗,它的起头如下:

“不问谁,凡在这耶稣会里的人,该献身在十字的旗帜下,服基督的兵役,侍奉至尊无对的天主和他的净配圣教会,在耶稣基督的世上代表罗马教宗指导之下。并日各人要明白一发了神贫贞洁听命大愿,就成了耶稣会的份子,该竭心尽力维护圣教会,宣扬信德,相帮人认识天主,懂明道理。”

“一总会友该另外发一敬听罗马世世代代的教宗的命。为救人灵魂,为广扬圣教有益的事,命我们到不问天涯地角,我们该即刻前往,毫不留停,没有半点不高兴,没有半句推辞话,就是到土尔基回教那里去,到裂教地方去,到异端教地方去,都是欢欢喜喜地,连走带跑地前往。为此进会的人,该时时准备停当尽好这个责任。”

这高尚的志愿,英武的气概,把自己完全献给耶稣代表,成了耶稣会的共同纲领;果然不久教宗就命他们到异端,和外教地方去,干英烈艰难的工作。



七、基督的号召

七、基督的号召

(一五三九— 一五四〇)

提要:1教宗批准五章会规  2葡王的请求  3鲍巴地的病  4沙勿略被派往印度

一五三九年九月三号,巴黎教授们又享着新的欢乐,就是教宗在第福理口头批准他们的五章会规。从此,一总的为办理呈请批准手续的难处,都迎刃而解了。不过教宗命令他们要把委托办理的事情,都办得停停当当。劳特利和鲍厄从五月初就在塞纳-马恩省致力整肃女修院的工作。六月末,法伯尔和莱依纳随着枢机主教动身向巴尔玛去了,为致力整肃龙巴尔第亚会口,除淸路得的错误。在九月末,教宗差鲍巴地到那迫来处理一桩棘手的事务。在一五四〇年春天,教宗派定撒默隆和郭都利到爱尔兰和斯各西亚为坚固被难的教友的信德。

沙勿略那时常在罗马,常在依纳爵的左右,联络那些远离的同志们的活动。可是基督的委任忽然来了;古物亚,巴黎圣巴尔巴辣大学的主席,在一五三八年年底,把征求法伯尔神父同意遣派会友到东方传教的事情,报告葡王,求他自己处理。一五三九年八月,葡国驻教廷大使伯多禄玛斯加莱那接到葡王的训令,调查巴黎大学神职人员,设法请求教宗派遣几位到印度去传教。玛大使对于巴黎教授的克苦,和传教工作的勤劳,十万分地佩服。他选圣依纳爵做他的告解神师,在鲍巴地亚动身到那迫来之前,曾听见他解释圣保禄宗徒写给罗马人的书信,教宗也时常褒扬赞美耶稣会神父的学识道德,传教救人的神火。玛大使把葡王的请求呈上教宗,他们想这样远,这样危险的路程,似乎该让他们自由选择,不加丝毫勉强,迨他们同意后才发表。玛大使征求神父们的意见,他们都欢欣一致接受这个任务,不过依纳爵和玛大使的意见,还不能一致,原则固然同意,可是人数却不能一样,大使要想带六位同行,但是依纳爵只同意二位,伯大使不断地催迫,依纳爵只好这样对他说:“哎!玛大使!这样你怎么对得起世界的其他地区呢?”

真的!十位同志那时只有六位在罗马,其中有二位已派定到爱尔兰和厄斯名西蓝,玛大使不得已,只能要两位;至于要哪两位,教宗保禄三世,让依纳爵选派,大使却要会友中惟一的葡国人西满劳特利,和他所特别熟悉的鲍巴地亚,为此,依纳爵在一五四〇年开始就叫他们两位集中在罗马,听候遣派。

劳特利从塞纳-马恩省回到罗马,被四日一次的疟疾困得疲惫不堪,可是欢欣奉行葡王的命令。玛大使虽然急于回葡,可是为着劳司铎健康还没有复原,所以于三月五号叫他先动身,取道齐伟大维克西亚,同自己的行李和随员一阵由海路到葡京里斯本,这样定能少受许多风尘的劳顿。同劳司铎一同起程的,有位无会籍的名叫保禄米塞的司铎,又热心又谦逊,他申明愿意追随劳司铎直到印度,作他的助手,相帮他传教。在起程的前一夕,六位在罗马的同志签字在一件申明书上,申明此后因教宗的命令,派到四面八方去传教,可是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没有议决,譬如耶稣会的组织大纲等等,现在一总人决定在先,凡在意国大多数同志所通过的议案,缺席同志,也算一律投票通过。

玛大使那时也有点思亲怀乡,面容上自然而然地现露出来,在动身前十天,忙着到处辞行话别,但鲍巴地亚尚未来到,他向圣父辞行后,准于三月十五日起程。

三月十四日,望眼欲穿的那迫莱的神父到了,可是带着疟疾,一路爬山过岭,被疾病磨得疲惫不堪,不但医生,就是同志都以为在这样环境当中,不便叫他起程到里斯本,为此该另派一人替补。玛大使一面就要动身,一面若没有两位耶稣会神父同阵,也决不动身,现今只有哈约和我们的沙勿略圣人二人。哈约已定当不多日要到巴诸莱亚去开四规。

依纳爵那时生病躺在床上,叫人把沙勿略请到,对他说:“吾兄方济各教授!你知道明白,圣父已决定派遣两位同志到印度去传教,派定的鲍巴地亚因病不能起行,大使又不能再等,我想天主要吾兄去担这责任,这是吾兄发展前途的传教区。”“神父,我在这里,我已准备好了。”这是方济各教授愉快的答复。他向来的心愿终于如愿以偿了。请想那时沙勿略的心怀当是多么地轻松愉快啊!时间匆促,求了教宗降福后,草草地预备了行囊,随即用自己的笔写了三张纸,一张预许凡在罗马同志所定夺的耶稣会组织大纲和章程,经教宗批准后,都完全服从,不说二话。第二张纸预许在耶稣会正式总会长手里发神贫贞洁听命三愿。第三张说明自己投票要选的耶稣会总长。今把第三张纸的话,抄在后面:

“我方济各本人,没有人劝,我照良心承认我们会里将来一总人听他命的长上,该是我们应有的并真实的父亲,依纳爵神父。他费了不少的心血,把我们团结一起,也只有他能保存、指挥、发展、完成我们每个人神形的利益。他死了以后,我心里觉着,该是法伯尔神父继任。”

方济各于是匆匆话别同堂的弟兄和一群求进会的老年青年们,依纳爵请带一封信给他自己的胞兄伯尔特郞——罗耀拉府第的主人翁。不久即坐骑出北门,和一队人起程,那是正当三春天气,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玛大使和随从并我们的方济各,满浴着这样温柔的阳光前进;不过我们的沙勿略的衣着,不但平常,而且神贫,他的行囊除身上穿的几件粗衣和大日课外,别无长物,可是圣人宗徒似地,满心悦乐,载欣载奔地前往,为耶稣基督解放新世界——印度。



八、罗马—里斯本

八、罗马—里斯本

(一五四〇)

提要:1经过第白山谷—波罗尼亚——大使马夫和旅行队遇险—过亚尔俾山  2到罗耀拉府第  3 里斯本

一队骑着马的旅客,在第白尔山谷中蜿蜒前行,走着两年前巴黎大学教授方济各扮作穷苦的旅行者所走过的老路。翻过陡斜的山地后,直向亚特利亚第各海迈进,玛大使不断地一路照顾方济各神父,但是我们的方济各神父到处寻找十字架——克苦,只有在印度能多吃苦,为天主多救人灵的思想,振奋他,安慰他。心里,明悟里,只想着天主,爱慕天主,对于同伴旅行的,总是显出亲热端庄,照应牲口的事,总是抢先领头去干。他的谈话总离不了天主,劝导指引同伴,痛悔自己的罪过,改恶迁善,努力救自己的灵魂。

在大使随员中,有位葡国的少年,名叫斐理伯矮季,他的游踪遍及法、德、意,可是雄心未已,巴不得把全世界的瑰丽壮观,都收入眼底才好。不过方寸里翻江倒海似地总不得平安,正当这时,方济各神父同他结伙同行,慢慢谈得投机,不知不觉已经成为朋友了。不多时方济各神父谈总告解的益处,怎样使人疑惑冰释,良心平安,哪知少年斐理伯早已预备停当,于是两人下马进到路旁一座圣堂里,少年行了一个总告解,真心痛悔一生的罪过。方济各神父叫一总人都欢欣快慰,他有一种特别的神力,使人心里,油然怀着敬畏天主的善念,这是斐理伯少年亲自经历过的:当他跪在方济各神父面前行告解时,不觉怀着无上的敬畏天主的心,自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了解真教友的意义。不多时两人再骑上马前进,可是斐理伯已不是以前的斐理伯,却是一位新的人物了,因为玛大使身体不大舒服,所以进行得很慢,骑马走了一星期后,才到老莱德。圣枝瞻礼日,方济各神父在圣母宫室圣殿行祭,玛大使和同行诸人都恭领耶稣圣体。从老莱德继续向昂各纳前行,这里教宗筑有防御土尔基回回的工事,从此向波罗尼亚沿亚特利亚第各海长路前行。玛大使在此住了好几天,一面为过复活节,一面为休息休息,此外在罗马的疟疾,时好时发,也还没有完全脱体,完全健康。玛大使是位尊严骑士,热心十足的好教友,为此他自己及随从人员都告了解,领了圣体。复活节日,从罗马来了一个青衣使者,交到许多物件,其中有两封信,是依纳爵写给方济各的,一封指示几点关系将来通讯的问题,一封请胞兄好好地招待自己的徒弟并大使。

我们的方济各大受波罗尼亚人的欢迎与招待,枢机主教允许自己将尽心竭力地请求教宗,早日批准成立耶稣会。当着方济各神父暂住几日时,神父的神工架,四面拥挤不堪,不得休息片刻。离别的情况,  请看是多么动人啊:在东方破晓、晨光熹微的前两小时,民众就慢慢地一个一个,一队一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万头挤攒地集合在路济亚堂场上,等待圣人的进堂,一总人都在圣人手里恭领圣体;在谢完圣体后,向民众话别,嘱以敬主救灵为重,最后说此行将要到东亚“印度”去开教,此生恐怕不得再见了。于是熙攘声、号泣声、痛哭声,塞满了全堂。男的抱住圣人的头项,紧紧的吻着,女的拉住圣人的手,一再地狂吻。于是群众前呼后拥着,护送圣人出城,依依不舍地,含泪地道着珍重,祝祷着一路平安,方才转身回家。

现今向西前进,经过广大辽阔的隆巴大的平原,四月二日到了莫德纳,不多时就到了巴尔玛。莱依纳和法伯尔两位同志,从一五三九年六月起,在这里发扬宗徒的神火,作传教工作,可是由莱神父嘴里知道法伯尔神父正在方济各神父来到的那一天清早,动身探望一位害病的初学去了,所以不得会面,这真使将要万里长征的方济各神父痛心,怅然若失。请想我们的方济各,若能在起程往印度的前头,和这些亲爱如手足的会士,聚首谈心,作在世最后的话别,当多么有味啊!不过据莱神父说,法伯尔一定要在病人那里住几天,为此只有把这痛苦当着牺牲献给天主,为愈显主荣,又跟着大使继续动身。冬天的积雪溶解了,把隆巴尔河变成万马奔腾、波浪汹涌的世界。到了一处,大便的马夫,虽然一总人阻挡,他却坚持着冒险过河,才一下水,就被汹涌的波涛连人带马冲到有如在罗马从佛郞奇巴尼宫起,到圣类斯圣堂这样远的距离。这个可怜的马夫,在罗马时,心中觉着有进修院的圣召,可是没顺从,如同圣经上那富贵少年没有顺从圣宠的感召一样。大使和同伴都大惊失色,流着泪哀求天主仁慈,可怜这不幸的冒险家,不要遭没顶的祸事。说也稀奇,天主就听他们的祈求,不知怎样马夫已冲到河边了,但是面上显着死亡的情态。他向方济各说:我死是注定的了;不过我心底深处,发出真心痛悔,悔恨我的罪过。因为我已经好多年远离天主,从来没有想到死亡去世的事情。于是圣人就在众人前讲明罪人死后将受的严罚,说得十分生动,无异亲自身受一样;并使人明白,凡平生不预备死亡的,到死字临头时,也决难想到天主的可怜。

有一次玛大使严厉地责备自己的主任副官,这主任脾气暴躁,因此竟然在圣人面前说大使的坏话,圣人不答半句。到第二天晚上副官主任该上前去预备寓处,圣人也策马在他的后面跟着。哪知不测的祸事来了,马忽然惊吓着跌倒,压在他的身上,圣人赶快上去,把他从马底下拖出来,救了他的性命,并趁机会告诉他昨天毁谤大使的罪过,该从心里恼恨痛悔,并在众人前承认毁谤的过错。从隆巴尔第亚平原,爬过亚尔俾山向里昂前进,一路是盘在岩石上的窄狭栈道,有的还铺着溶化的残雪;比油还要滑,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一失足就有栽到万丈深坑的祸事。大使的秘书从马上一滑,竟跌到另一个危崖峭壁之中,幸被错峨嶙峋的石峰叉住,没有再往下落,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啊。我们的方济各神父见了,就立刻跳下马来,不顾自己性命的危险爬到那里搭救他,此人一生一世感谢圣人再造的大恩。从里昂动身向法国的南面迈进,直抵丰恩得拉比亚班法的交界处。此地就是沙勿略的弟兄为那华拉的自由,奋斗战争的地方,经过这里,就进了班国的版图了。

故乡的气氛和惠风,慈母似的抚摩着久别归来投到怀抱的游子——方济各。乡音乡语重新向耳边播送,听来正如奏乐似的,洋洋盈耳,真好听极了。经过美妙多山的祁布各阿时,正是三阳开泰的天气,一路春光明媚,四周满浮着万紫千红的花卉,方济各神父陶醉在阳春烟景、大块文章的里面,不断地三圣童似地唱着:日!月!星!请赞美吾主。江!河!请赞美吾主。草!木!请赞美。花!卉!请赞美主。沉浸在爱主的热浪中,看那又广又阔的平原,呈现在眼帘前。白墙红顶的村落,在果园橡树栗树的阴影中,忽现忽没的流荡着,这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俭朴人民的乐园,左边是排在目前的重重叠叠埋入云端的,华斯各的金字塔似的山峰;脚下是一片青葱的森林,点缀一些奶牛,啃草的啃草,躺卧的躺卧,静悄悄的真令人出神;右边冈大勃利各海,蔚蓝的水色,吐出雪白似的泡沫,白帆片片,渔船点点,出没在辽远的天际,飘荡在粼粼的波光中。从圣塞巴斯弟盎城起,路是沿着崇山峻岭往里闯,向伍罗拉山谷前进,有一个陡峭的危崖,不下三千尺,矗立在上。斜坡上散布着一堆一堆的浓翠,油绿色中,嵌着灰白色的村落,由近而远地向旅行人致敬,脚底下已经到了谷中了。那里住着有叫亚斯伯以底亚的人民。在左首,过了一个果木丛林,就看见一座完全隐藏似的华斯各式的府第,庞然占有三十多丈的地盘,下层完全是褐色的,用四四方方的大石头建筑的,在十五尺的高度,才有通亮的窗子。在左面有个三角尖的入口处,饰的石镌的武器,上层是造在这个基础上的,都是红砖砌的,并排有两个窗子,有宽阔的窗缨装饰着,两边有二座壮丽的尖塔,顶是平顶,这就是老耀拉府第,是圣依纳爵的摇篮。

方济各进到这古色古香的府第,在主人伯尔特郞——依纳爵的哥哥前,呈上介绍书,并介绍同行的人们,大蒙主人热烈的欢迎与招待。他们在这里所谈的,所回忆的,完全是依纳爵神父的事:下层马廐里,以前依纳爵将军的战骑,怎样嘶嘶地鸣过;那又宽又阔的石楼梯,依纳爵将军在庞勃罗那受伤后,怎样一步一拐地上过;这间房,依纳爵怎样养伤住了不少时候;在这房里圣母怎样显现慰问病人;在这房里病人依纳爵怎样心境大变,看破尘世,一心归向天主。尤其不能忘怀的,是家中小堂当中供着依撒伯尔王后所赠的圣母领报像,在依纳爵到蒙塞辣前,几多次在这圣像前念经祈求啊。在这别墅门前,有座玛达肋纳医院,依纳爵从巴黎回来,在医院的病人中消逝了五年的光阴,自谦自卑地过克苦的生活,在那医院圣堂里,依纳爵天天为儿童讲要理,为人民讲道理,以致民众都抛却麻将牌,三年的工夫不曾赌博。依纳爵的故风遗教,还有许多保存在民间,譬如热心照顾病人,多领圣体,可见他是深入民众啊。主人白尔脱郞是一个光耀的活典型,守好瞻礼之日、罢工和参与弥撒圣祭从来也不疏忽。

总之,圣方济各寓居老耀拉府第,如同到了圣地一般,精力恢复了,随着玛大使长途跋涉的疲劳也消去了。

从华斯各的数也数不清的重重山影和半清幽半旷野的山谷中,向着厄白隆河走。在两傍褐色的条线似的石壁当中,由邦葛尔波直到加斯地亚高原,经过蒲尔各,华亚多利,撒肋孟(因为后面用的是孟字)加,顺着公路经过一条褐色单调的平原,虽然树木不多,但是还算肥沃。在含石灰质而年久剥蚀的灰色的岗陵起伏的路边,躺着三三五五的幽闲的村落。

撒肋孟加,贫瘠荒芜,没有麦浪泛滥的平原,只有一些橄榄园,和金雀花编成的篱笆,围着橡栎树林,稍微有点生气。过了罗特利各设防名城,就是葡国的边疆了,岗陵起伏的高原,就慢慢地消逝了。

 经过一些连绵的树林冈峦,满布着花岗石的区域,就进到肥沃的被太阳照耀得金光闪闪的山谷盆地,密集着栎林和棕色的橄揽树。向南部的达和河行去,到河的下游,再往南走,经亚肋美衣伦,这是葡王冬天的行宫;又经过桑达伦一座毛罗人所筑的碉堡,在斜坡上耸立着。沿达和河床走去,慢慢的一点宽一点,忽然见帆樯如林,屋脊如波涛,并有龙似的墙包围着碉堡,沿着海岸边拱立着,如罗马斗兽场一样,当中显出一座古色古香的王宫,这就是里斯本——葡国的首都。至此,三个月艰苦的行程,可算达到目的地了。



九、在葡国朝廷

九、在葡国朝廷

(一五四〇 — 一五四一)

提要:1在若望第三前  2宗徒们和监察院  3朝廷里的宗徒工作  4一道上谕和一决定信  5准备起程  6宗徒的谦下  7沙勿略教宗钦使

一五四〇年六月中旬,我们的沙勿略,和玛大使到了葡国京城,西满教授二月前已与米塞保禄到了葡国。那时恰巧患着四天一回的疟疾,但是得见圣人的欢欣,竟把病魔赶走了。我们的沙勿略到葡京三四天后,若望三世就召见耶稣会士,若望三世是大厄玛奴厄尔的太子,他在位的时候,华斯各加玛寻获往东印度的航线。这是一位尊严的君王,那时才三十一岁,身体结实,不高不矮,中等身材。穿着葡国的新制服,和法国斑斓夺目的时装完全两样,容貌淸秀,面部丰满,围绕着黑而短、紧而密的胡子,尊严与慈蔼,在一双浅而黄的眼帘里透露出来,真有父亲的慈爱。说起话来,又恬静,又稳重。耶稣会神父进见时,国王与王后在特别会客室里接见,国王由大使口里,早已听说许许多多关于他们的懿行懿德。这次接见有一时,问了许多关于创立耶稣会的事情,向他们介绍十三岁的公主玛利亚,和三岁的太子小若望,尤其把朝廷上的侍从,特别托他们照管,嘱咐每星期至少告解一次。

葡王很敬爱耶稣会神父,他要尽其所能的,呈请教宗批准耶稣会,一次在接见大使和耶稣会神父时说:“我很喜欢,并巴不得整个会士,都住在葡国,为他们就是要消耗一些王室资财,也是痛快的。”国王在王宫里指定一处,给耶稣会神父们居住,并吃国王一样的菜饭;但是爱慕神贫的劳特利和沙勿略神父,求国王恩准沿门乞讨度日,并寄居在王宫近边的一座诸圣医院里。

海船不到明年春天不能起航,但是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人,决不让这时间等闲过去,不久,里斯本都用宗徒的美名呼唤他们。

里斯本是葡国的首都,在最后的四十年,他们的海员,用了大无畏的精神,为国家开疆拓土,寻获了许多新大陆,从大西洋巴西起,直到斐洲的海岸刚果,从波斯印度起,直到中国,直到南洋洛加群岛,差不多半个地球都飘扬着葡国旗,都在它的势力范围之内。那些地方的财物出产,潮水汹涌似的流到里斯本,印度仓库运到的许多货物,达和河上的造船厂,和许多芦席棚,及许多船舶,小旗拍拍地飘扬着。又看见许多黑奴,畜生似地,可怜至极。几星期后,里斯本又到了一班印度海船,人一见之下,不由得心痛神伤,寄与最大的同情,又重演一遍以前所见的镜头:这就是圣人神火的对象——教外的区域,矢志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国王的胞弟恩利格监察院院长,把监院在拘留所的犯人们,托给神父们照应,为此圣方济各和同人天天去看顾这些不幸者。被拘留的人数加到五十人,其中大多数是新教友,换句话说,都是犹太人,毛罗人,国王愿意改换他们的脑筋,信奉真教,可是外面虽服从,心里还是“依然故我”,怀着牢不可破的错误的信仰,把圣教恨如刺骨。毛罗人反过来, 对于毛罗人和土耳基人他们都怀着好感,如同自己的联盟和救星一样。这些怀恨疑惧不能铲除的最大原因,是为了在葡国老教友与新教友中,界线分得很清,不能溶洽打成一片。我们的神父,用热烈心情怀爱他们,抚慰他们,展开感化的工作,教他们退省,把第一主日人生的问题,天主的仁慈,仔仔细细地给他们讲解,真是收到出乎意外的效果。

“我们的天主赏给我们这样出奇的恩宠,叫我们认得这些救灵的大道理。”其中有许多人惊悟地说。可是也有些,怙恶不悛,心如铁石的,其中有二人至死不改。

我们的神父在葡廷作了这些传教工作,君主的圣善,是他们的靠山。葡廷的讲道神父,听告解神父,以及其他许许多多朝廷公务人员,对于我们的神父们,都表示好感。我们的宗徒,有这些好交结好来往,对于印度的传教前途,有无数的裨益:许多大人物,许多尊严的骑士,都在我们圣人指导之下,行退省神工,都收到好的效果。每瞻礼六听骑士的告解,竟超过百人以上,除了朝廷公务人员以外,葡国的靑年们,也都到我们的神父跟前告解。还有缙绅先生,王宫里的太太们,也要向我们的宗徒告解。因为没有工夫,每星期只准沿门吃食两次。其余每天之需要,都由国王的厨房里供给。这样不久,王宫就变成一座修院。若望第三看见这样,兴高彩烈的了不得,竟然想放弃他们到印度传教的意思,“在葡国能作格外光荣天主的工作,又何必到印度去呢?”国王和许多人都这样说。

在这些光景中,西满教授眼见往印度传教的计割有搁浅的危险。在八月初,沙勿略离了他到达和河的对岸耽搁几天,在玛大使公馆里休息,西满就把一切情形写信向依纳爵报告,请他作主。

十一月中,我们的神父被邀请随从国王到亚尔美以伦行宫过冬,全朝廷人员都移到那里度冬季,

就在那里接到为国王为神父们的一个好消息,就是在一五四〇年九月廿七日,教宗保禄三世颁发了《战争圣教会的统治》通牒,批准成立又热心又圣善的耶稣会,在通牒上对于总纲五章及规则十分快慰。并称这会的创立,由于天主的默启,热烈地赞赏会中神父们所作的传教工作,并把这会放在圣座保护之下,并准许编辑组织大纲,可收六十名发大愿的会士。在此时期,也解决了要往印度传教的问题:依纳爵接到西满劳特利报告后,就面呈教宗,把这事委于葡王之手,由他措置。依纳爵写给葡国会士说:“你们可听君王安排,不过国王如要知道我的意见,可说:‘我的意见是愿意西满留在葡国,方济各教授和米塞保禄到印度去。’”国王也赞成这个措置,从此圣方济各的前途就注定了。

到新年时期,正是打算起程到印度的时期,十月里由印度旱路送来一个报告,说葡国的印度总督去世,由斯德望加玛代理,请任命一位新总督。葡王于是选一位他靑年时期结识的朋友——玛尔定亚尔方骚,因为性情好,人人喜欢,而且又是一位勇毅的骑士。在一五三九年,才由印度回国,由十艘海船护送,那时土尔基正准备侵略东方,战争不久就要爆发。

印度方面的消息,却十分安静;可是相反,非洲的北面,却飘荡着浓厚的火药气味,凶悍的毛罗人和他们的精练的军队,正向亚非利右边葡国的武装地区袭击,葡国的海军舰队去增援,为此在港口里只有海船五艘,配作东方舰队。

平时总在三月初起程到印度,但是这次接二连三的逆风,阻滞起碇,我们的沙勿略和劳特利格总是精神抖擞地工作,到处招募志愿宗徒,到印度去收获。他们所期待的一个人方济各茫西亚,是位圣善的人,充满着诚朴和热心救灵的神火,但是因为读书的艰苦,尤其拉丁文不及格,沙勿略盼望主教因了印度方面司铎极端缺少,能通融升他为司铎;可是他的堂弟兄玛尔定博士,在歌音迫拉大学当圣教法典教授,已四十八岁,他想在歌音迫拉一样能作格外光荣天主的事情,所以命他就此留下,不必上远方去。

在要动身时,伯爵贾似当厄以拉受命准备圣人行装,并因为君王的训令,请方济各教授把自己所需要的事物,开一清单,以备如数照办;哪知圣人一无所求,只请带一百元价值的书籍,并为自己为同人求一些御寒的服装,因为过好望角时气候严寒,其余别的都一概谢却。伯爵要圣人至少带一仆人侍候打杂,圣人谢绝说:我慢慢要习惯自己洗衣作饭,过海员一样的生活。伯爵说:这不是失掉神职班的尊严体统吗?但是圣人却回答说:伯爵大人!尊意以为如此方能得人民信仰,并在人民前有威信;岂知正因为如此,所以把圣教会和神长们弄到如此田地。吾想洗衣作饭,样样亲自去干,不需任何人帮助,这样正能感化拯救人灵啊!

正在这时教宗的上谕到了,任命我们的沙勿略作东方教宗的钦使。请红海、波斯湾、太平洋诸岛屿的统治者,以及刚果及厄地阿比亚的执政人特别保护。葡王若望第三把教宗的任命交付圣人,在起程前接见时,国王十分关心印度的坐在死影中还没有认得真天主的可怜人民,并请他时时将印度传教事情详细报告,葡王并有意在厄物拉或歌音迫拉,立一耶稣会所,以便多多造就传教人才,不但为印度,而且为整个葡国及外方。圣人动身前,写给圣依纳爵说:我们该永永远远是天主的仆役,天主的圣意,既然这样显着彰明,我们责无旁贷,该全心全灵侍奉天主,否则必定罪恶山积,不堪设想。 圣人作书两封,一封致圣依纳爵,另一封致罗马会友,那时西满劳特利的起程日子也到了,在分别前,圣人把一向守在心里的秘密,告诉西满

  西满教授,圣人说,你记得天主已允许用特别的圣宠保守我的贞洁,在罗马那一夜,你害病我睡在你旁边的时候,是寄宿在客寓里,那里有个无耻的娼妇,近我身要牵我的手,我用尽平生之力去抵抗她,哪知用力太过,以致弄断一根脉络,所以流了许多血。

“现今是告别的时候了,以前在罗马寓住班国医院时,一夜我叫唤‘多些!多些!多些!’因为那时犹如现今看见许多繁重传教的工程,正该要做,所以求天主多遣些工人,先前天主预示的,请看如今实现了。

一五四一年四月七日,海舰启碇,万里长征到印度。这天恰逢圣人的生日,从此圣人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十、印度长征

十、印度长征

(一五四—一五四二)

提要:1在雅各伯海船上  2几内亚  3摩权比克  4看护病人  5梅林土的回教徒  6索各多拉

我们的沙勿略怀着无限的希望,万里长征到东方印度,里斯本人都保证圣人在那些地方,有极大极惊人的收获。总督玛尔定亚尔方骚说:“在那里有一座岛居民全是外教,要把它收隶葡国的版图,易于反掌。”总督是一位仪表不凡的骑士,是一位黑髯黑发,威厉尊严,望之令人起敬起畏的人物。在印度舰队中,是一位劳苦功高的将领,他的随从人员,都是不凡的人物,都怀着封爵封侯,衣锦还乡的心愿出发的。我们的沙勿略却不是如此,光荣财帛都不在他心上,不求人的宠幸,不求如云如烟的事物。他只求天主的光荣,只求多救些不死不灭的灵魂。照国王若望的意思,我们的沙勿略和他的同伴,该登雅各伯旗舰,这种船载重七十吨,在十六世纪不为不大了。又吩咐给圣人预备头等将领的舱房,饮食和总督一样;但只爱神贫,只想克苦的沙勿略,惯常不喝酒,因为酒能叫人说酒话,冲动肉情,对于剩余的菜肴,总是分给那些贫苦害病的人,每主日总给海员讲道理,每天一定要向他们讲要理。

这航程又长又艰苦又危险,硬面包、咸肉、鱼、酒和怪味的水,这是他们日常的饮食,过了两整月的功夫,我们的沙勿略深深尝透海员生活的痛苦。两日后到了几内亚,平静固然平静些,但是处在可怕的炎日之下,要在此地休息四十天。舰队犹如钉在烈日之下。天天如火如荼的阳光,弄得个个喘不过气来。若非天主听见这些可怜的人们的哀祷,早已个个失望窒息而死了。

在这单调乏味的伙食,和不能承受的酷热之下,百病自然应运而生,不久雅各伯旗舰如同在一座大病院,健康的,生病的,一群一群地堆在又窒息又炎热又瘟气的舱房里,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人们,夜以继日地照顾他们,替他们扫除洗刷,向将领向朋友求哀矜赒济他们,给他们吃喝,安慰他们,听他们的告解,垂危的就给他们预备善终,不久人们都众口一辞说:我们的沙勿略神父是圣人。

再开船后,一直向南方离非洲很远的海洋行去。不靠什么码头,作一个半圆形的航程,为越过好望角,避免风险;然后向北斜航,直到分开那达的高山峻岭后,就随着航行到东非洲的海岸玛达加斯加岛,经过了五个月的航程,在北面看见有一个小岛,长着满满的椰子树,建有碉堡防御工作,在北面有土著人的街道。在岛的深处,接着非洲大陆耸立着青葱的蜿蜒的山岭,和古木参天的常绿的树林,这岛就是摩萨比克岛。

九月开往印度的好时间已过,所以舰队至少在这里要等八个月,才能继续航程。

一到摩萨比岛,玛尔定总督已进到自己管理的地方了。印度总督的领域,从好望角起直到摩洛加, 在这里我们的沙勿略才第一次看见东方葡人的生活动态,葡人大概傲气冲天,以主人翁自居,出外时总有一个黑奴撑着大伞,替他遮去强烈的阳光。这些黑奴,身体结实精悍,从这里到印度到处都有这类的人。又有回回商人,宽衣阔带,缠着头巾,又有印度商人,面容光泽,头戴红巾,身穿白衣,脚登尖头红鞋,这是这岛上的人文情况。

对于物质方面,这里没有什么名胜大观,走了半个钟头不很宽的马路,两边不过是沙石荒芜。可是靠大陆的一方面大不一样,满布着古木参天的树林,郁郁葱葱,里面都是大众乐园。我们的沙勿略没有工夫去察看地势。在摩萨比岛时,他和同人仍然一心一意地照顾船上的病人,病人也实在不少,设法把他们搬到医院里,建筑固然不小,可是设备简单,四面回廊,通着主任办公室、病室、诊断室、配药室、以及工友宿舍等等。

总督、本堂司铎以及许多好友,都给我们的沙勿略预备方便宽大的寓处,圣人一概婉言辞谢,却和同人住在一座靠近医院的茅屋里,为便于侍候病人,分工合作。保禄和茫西亚照顾他们的肉身,圣人则照应他们的灵魂,听他们的告解,给他们送圣体,在长期的航行中,圣人不离他们的左右,客人中有四十八人染病作了这航程的牺牲,死在这岛上,都是圣人辛辛苦苦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预备得妥安当当,喜喜欢欢地去见天主。撒拉华博士某天照例巡视病人,看见圣人染了疟疾,但圣人仍然到处照顾病人,医生劝圣人在床上休息几时,不要硬把自己活活地推到坆墓里去,圣人答称还该照应一个弟兄,直到明日天亮,他灵魂肉身的痛苦,都是很大的,这桩事办好以后,才可休息休息。这弟兄是一位年轻海员,病倒床上要死,知觉已经昏迷,第二天早晨医生到圣人的屋里,看见一个木头架子上面,铺着椰子树的纤维织成的网,再铺上一块旧布,上面放着一个枕头,我们的沙勿略把病人躺在这床上,自己坐在炮车架上,和少年朋友讲话,病人神志恢复,圣人就听了他的神工,送了圣体,这日午后病人平平安地告别现世了。

现今我们的助人忘己的沙勿略,自己也病倒了,医生把圣人抬到自己房里照顾,热度增高不止,医生放了几次血,三天工夫,圣人昏昏迷迷地神志不清,所希奇的是:那时谈及肉身健康等事,每多呓语连篇,谈论灵魂上的事,则井井有条。

我们的沙勿略的病体,渐渐复原,总督那时也不舒服,他愿意早到任所,所以从新调整到印度的行程,他愿意轻舟减从在大队以前先到任所,为此登了一只“鼓浪号”船,于一五四二年二月末到了印度。他请圣人作伴同行,留两位——保禄、茫西亚在大队里照应病人。

在行程中,我们的沙勿略,把自己的房舱,让给同伴中患病的住,自己每每拿锚当枕,睡在一堆粗绳上。

船沿着东非海岸鼓浪向默林土前进,这城是建筑在海岸的平原上,碧绿中杂着石头的房屋,耸立着回教寺的尖塔,并该地的王宫,与美丽的林园,和椰子林,真是好看极了。上等社会人都穿阿拉伯服饰,妇人则全身笼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土人漆黑,腰间只束一块遮羞布,就算完事。本地国王命富绅先去拜见总督,自己随即排着仪仗到舰上去拜谒,因为他是葡王的代表啊。

梅林土人根本是崇奉回教的,有十六座清真寺,可是一个会葡语的人向圣人说:“十六座清真寺,只有三座人们去作祷告礼拜,其余别的都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回教徒的热心的剧减,不知究竟是什么原故?”圣人回答他说:“这该是天主不喜欢教外人的盲目祈祷,所以叫回教式微,慢慢归到信德啊!”遂就给他讲解马罕默回教的虚假,劝他皈依正教;可是固执的回教徒,执迷不悟。在这城里有位回教说道者,对于回教的教义,很是精通,他说:“若是马罕默先知在两年中再不显圣,我一定不信他本人,并他所传的道理。”

从梅林土起,向北部沿荒无人烟的非洲海岸航行,在那错综重叠,碧绿青翠的山脉中,蕴藏着一个微妙的达味王国——厄地奥比亚,他受不住马罕默先知信徒的威吓,所以投奔葡王麾下,愿受保护。去年印度总督基多幅,还发四百名精兵去援救,我们的沙勿略,在摩萨比才知道这事。

靠挂达福角斜着向北复向北,直向汪洋大海航去,不久索各多拉的寂静的大山,就呈现在眼帘前,随即就是一个大海湾,环绕着连峰际天的高山,在这湾里左面有一座小圣堂,在右面有郁郁葱葱的棕树林,此外有一排一排的黄泥小屋,另有一座筑有碉堡有雉碟防御的工事,这就是阿拉伯回教徒叶格的住所,他领着自己的三十个心腹住在这里。

这时,海员们要在这边的小河里汲取淡水作船上的饮料,我们的沙勿略二次巡视这岛。居民有些是教友,但是被回教徒压迫不堪,不准用武器,所有的女子都于归与土尔基人,居民很穷苦,大概都是畜牧为生,住的是土窟,或是可怜的茅草棚,吃的是香蕉和棕榈树的叶子,奶酪,肉,脸上都是涂画着好看的纹路,男的只穿短裤,头发都卷成一球一球,顶在头上,以为美观,也没有书本,也没有文字,十分愚蠢,如同没有开化的人一样,但是却知道自己是教友,是多默宗徒把信德传给他们的。 为此十分恨马罕默回教徒,他们不懂圣洗圣事,我们的沙勿略给他们的孩子付洗,他们十分欢喜,把棕叶等献给圣人,供给圣人的伙食。有一次,我们的沙勿略没有分辨清楚,要给两个回教小孩付洗,小孩连走带跑地跑到母亲身边,母亲连忙哭着求圣人不要给她们的小孩付洗,本地人后来告诉神父,那些外教不配领洗作教友。

那里的女教友,领洗圣名大概叫玛利亚,男的都取自已的可敬可爱的宗徒圣多默作圣名。他们十分敬重十字,把十字挂在颈上,圣堂里供的是十字,装饰的是灯,每天四次到堂里去念经,我们的沙勿略有一次参加他们的祈祷,抄了三四段他们念的经文,经文的话语连他们的司铎都不懂,有些经文,一再发见有“亚肋路亚”的句子。这些教会神长,都是成家的人,常守大斋,行礼时常常奉香,方济各神父看见这些无人管理的教友,十分痛心,很想就此住下来管理这些可怜的教友,但总督却不以为然,并且不愿听这类的话,不愿意把我们的沙勿略投在时常有被土尔基人掳去的危险环境中,并保证在印度还有许许多多比在此地更需要训诲教导的教友。

不多几日,又启程向东,朝着大洋航去,最后发现大陆,先是远远现出一线时明时暗的微绿,在那背后却看见连绵不断的危崖,翠气蒙蒙的峭壁,这就是印度,从摩萨比克起碇到现在又是两整月, 感谢天主,终于平平安安地达到目的地。



十一、葡属东印度

十一、葡属东印度

(一五四二年)

提要:1往东方的路  2矮步格格  3东方葡印  4胡椒和灵魂  5宗教生活  6以前的传教区

一四九七年,一身是胆的华斯各,离了里斯本,要开辟一条到印度的海上航程,是他第一个绕过好望角,因而沿东非的海岸,直到回教的商场摩萨比克和梅林土后,又用本地海员作向导,直到了印度,多年梦想的欧亚交通的大路,竟然一日寻获了。于是葡人受了一个重的打击:自从哥伦布寻获了新大陆后,他的邻国西班牙就执世界经济的牛耳了。

自此以后,每年春季,因为海上季风的吹起,有许多船由印度启碇,载着东方的货物如胡椒、丁香、绸缎等,到欧洲以有易无。但是葡人不以为奠定了商业的基础,就此满足;同他们竞争的还有一个劲敌,就是回回,他们在东非洲亚剌伯、波斯、安南直到摩洛加,一听到教友要来(抢他们的生意),占他们的商场,都愤起斗争,拼个你死我活。那时回子的势力庞大,土尔基驱着凶悍的游击队,直抵匈牙利和奥大利,在非洲最远的教友国家若望铎德王国——阿比西尼亚,也被回回的凶焰打倒了。它求支持的呼声,在欧洲兄弟中大吼而特吼,印度北部和中部的数千万人民都处在回人的铁爪之下。至于印南比斯纳加——印度最后的一国,从它钢爪里漏出来的,却是很小很小的数目。在玛拉巴海岸西南产胡椒的处所,也在回人商业圈内,玛拉甲印度贸易的中心玛拉西亚、摩洛加、以及中国,都在依斯兰势力范内,摩洛加的丁香市,也操在回教徒手里。

但是矮步格格继着华斯各贾玛,领着自己本乡的小队,冒险向回回冲杀攻击。以致不久亚细亚的领袖,在葡人前不寒而栗了。后来贾纳诺领着一小队新式武装人员,巡视东印度,为恢复胡椒市场。

在一五一〇年从回回手中收复在印北的卧亚中心城,作为东印的葡人殖民地的首都。一五一一年,把玛拉甲东方的门户也收到自己权力之下,犹如以前收西方门户奥尔莫斯为进波斯湾一样,得了摩萨比克和索各多拉非洲葡人的殖民地,就可高枕而卧,不怕侵略了。一五一五年矮步格格死时,葡人已是印度洋的主人翁,无人敢在那儿汲水饮马了。

葡人继续矮步格格的工作,经营通商业务,得着许多地方领袖的归顺联盟,(锡兰岛在一五一八年是如此投诚的)于是葡人的生意和势力,也一天扩充一天,在联盟归顺的地方中,卧亚北部有第迂,巴森,沙伍;南部有沙肋和加诺,在麻拉甲另一面有德尔那,是縻洛加的首城,有了这城,胡椒的商场,自然四平八稳。不过葡人炮火不能达到的地方,那自然势力也不能达到了。

要知道葡人那时只有卧亚小半岛,筑有防御工事,此外除了巴森外,其余的弹丸星星鸟屿,在一五三四年因为背地没有丝毫后盾,所以都被土尓基收复去了 ,另一方面还有许多庞大的国土,庞大的人民,没有一个葡国兵士,或福音宣传者,能渗透进去的。

葡属印度不过建筑在一个微小脆弱的基础上,只靠一些海军镇住这些海岛,距离本国百千万里, 在虎视眈眈的敌人前,不得不时时准备对垒交锋。为保持所有的地盘,每年差遣成百成千的海舰到红海,就通知卧亚,若土尔基想帮助他们的兄弟之邦回回蠢动的话,就打击镇压,如同一五三八年,只一队雄纠纠的武装,就救了第迂地方的葡人的失败一样。

每年只要雨季一过,海洋呈现平静时,号角战鼓,就声闻于天地震荡起来,无数运粮的、运军队 的海舰,保护沿海去剿袭逮捕海盗,去征讨叛变反动的份子。葡人到印度的,不是商人,就是军人,或者又军又商,没有第三者立场。在印度没有葡国女性,就是有,也是数一数二极其少的。许多商人到了印度后,娶个本土妇人成室成家,组织了 一个混含种的家庭,但是,葡兵大多数都是招募来的,既贫穷又可怜。他们一方面由于害怕不幸的遭遇,一方面希望发财,或度自由生活,才把他们诱致到辽远的东方。至于那些二号公子贵人们,兴冲冲地来到印度;为王室効劳卖力,想由此猎取功名富贵,他们在印度只要供职三年,就可满载而归,在葡国过优裕的生活。

若问一个葡国人为什么到印度,他必答说:为胡椒,为灵魂。换句话说,为扩充商业,为广扬圣教,但是他们把灵魂放在财帛之上的很少,那些保护远东圣教的君王,虽然教宗给了他们很大的权柄,甚至能任命圣教职员,不过在新开拓的地方,要宣传圣教,该供给该地教会一切费用;但是在寻获新航线四十年后,一位热心传教的方济各会的主教,名唤矮步格而格的,到新近成立的卧亚主教区接任,看见以前所作的实在不多。

不错,他的主教区在世界中,可算最大最辽阔的了;从好望角起,直到辽远的摩洛加,尤其在这 广阔的区域,只有十九座分堂:非洲有摩萨比和沙法拉;在亚剌比亚有玛斯加,波斯湾有奥尔末斯;在西印度海岸有地迂,巴森,达纳那沙肋,卧亚,贾那诺尔,沙肋大加诺尔,郭兴,基隆。

在东印度海岸,有那加巴当,和圣多默。 

 在锡兰有哥伦布,在越南有玛拉甲,在摩洛各有德尔那,亚卜落,除了卧亚和郭兴外,其余都是驻防的葡兵,来往的商人,以及少数葡人娶了本地妇女的人们,以及那些奴隶,和本地这些年来在葡人势力之下,皈依圣教而凑成功的小公所。

至于驻防区和商人中宗教生活的状况,谈起来,实在令人痛心。那里葡国的神职界,大概都是庸庸之流,而且疏懒懈怠,司铎们很少用心学习本地方言,为此本地每年有些受洗的都是为着眼前的福利,而且道理程度不够,学习训练不多,有的甚至完全不知道信德是什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的葡语的名字。所以弄到这般田地,因为葡国人的新娶的本地妇女,脑筋没有改换,思想没有打通,还有旧的错误,异端谬说。此外也没有经文学校,也不讲问答,也不讲道理,这样一天不如一天,又有什么稀奇呢?甚至和他们来往的教外和回子完全一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葡国队伍和公务人员在印度是暂时性,不是永久性,所以不能带着家眷一路到印度,他们也如商人一样,大概不领婚配圣事,和一个本地妇女同居,犹如娶妾一样,司空见惯,人们也不以为奇了。至于领圣事是极稀少的,除复活节外, 若告解领主,人们必嗤之以鼻,以为假善人。葡人的恶表,和降低人格的举动,是异教和外教向化的障碍,甚至在教外人中,一听教友的名字,没有不怀恨藐视的。

这是那印度方面传教区的概况,一五一二年有位勇敢有为的方济各会的神火炎炎的司铎,到处宣传福音,深入印度腹地,直到比斯纳加,可是不幸被一个回回教徒杀死,把他的工作摧残无余,此后没有一个人敢在葡人势力范围之外去宣传福音。就是在葡人势力范围圈内,也没有名实相符的传教区,方济各会士,在卧亚、贾纳诺和郭兴三处的工作,只限于管理而没有宣传。不错,在印度南部白斯格利亚海岸的亚卜落和摩洛加人,屈服在葡国人的权力和保护之下,有些村落,为怕回回的为难啰嗦, 都受过洗;但是没有一个能懂他们的言语去教训他们,差了司铎到那里,一个被害,一个死去,第三个对于自己的羊群,却没有一点工作,至于圣多默地方的许多教友,他们的信德据说是圣多默宗徒传入的,固然与圣教联络一气,可是却没有人能懂他们的话,和他们的礼节。

差强人意的新近有两样建设,对于改良印度传教区有莫大的希望:一是主教随员,神火炎炎的方济各会修士味增爵所办的公教学校,为栽培圣多默地方的教友靑年子弟;一是卧亚地方在一五四一年创办的修道院,为培植东印度人殖民地的本地神职人员。

    这是一五四二年我们的圣方济各到印度时,印度教务的概况。 



十二、卧亚

十二、卧亚

(一五四二年)

提要:1到印度首都  2最先的传教士  3仁爱兄弟会

舰艇鱼贯地到了目的地,可是夜幕已经张开,笼罩着这东印的首府了。第二日太阳刚从远东地平线爬起来,我们的舰队就迎着晨光向茫多味河口开进,旁屋栉比、绿叶成荫的河岸,在右首就现出一座城市,有堤岸,有城堡,有造船厂,有宫殿,有圣堂,有修院,有小堂,街头来往的有白色人,棕色人,有腰间束白布的黑人,头上缠着五色缤纷的头巾,十足呈显东方的色彩,这就是葡岛东印的首府卧亚。这是一五四二年五月六日的事。

圣人上岸的第一桩事,就是去拜谒本地最高神长,一位年高德迈的方济各会士—若望矮步格尔主教,方济各拜倒在他足前,呈上教宗委任他作东方全权代表的公文,老年主教看见他这种冲淡谦和,卑以自牧,不觉大为感动,十分敬重圣人,从那时起,就与圣人作忘年交。第二桩事是拜访方济各修会,此后这些修士,都成了圣人的好友。亚尔方索总督和主教,虽然一再敦请圣人寓在主教府里,或总督府里,但是圣人婉言谢却,仍然住在王家医院里,如同基督的贫人。卧亚地方的一切的一切,完全呈现是一个教友的城市,方济各修院里,有三十位修士,俗修司铎也不少。

 葡人有些在此地与本地人结了婚,成了家,有些是王家的公务人员,当夏季在指定的舰队里工作,或是如同驻防军一样,驻在沿海各岸,其中有些公务人员,或队伍,也与本地女性或奴隶结了婚,至于告解领主,不过在封斋时期,对于圣教道理,大概马虎,本地人和奴隶受洗,大概也没有什么训练,教友教外,混杂在一齐,没有什么大的分别。

我们的沙勿略到卧亚时,已是热季。印度地方从六月起,一个夏天总是闪闪轰轰,雷电交加,接着四个月总是不断地倾盆大雨,一时街道广场,白水汪汪,都变成泽国,海洋中汹涌澎湃,滔天的白浪排山似地互相冲击,休想航行。当这雨季,我们的沙勿略不能动身到任何地方去,但是不因此就不去工作,圣人仍然兴冲冲地,在王家医院里照顾病人。

圣人穿的是当地司铎们所穿的黑衫,不加外套,不加腰带,圣人的床是一张席子,靠着病重人的床前,为的便于侍候他们,清早听病院里的神工,下午探望监牢,后来就手里拿着铃满街去摇召集儿童们听讲要理,有时在圣母玫瑰堂里,竟集合三百多儿童,替他们讲解要理,教他们圣教会的经文,信经,天主十诫,收的效果实在惊人,以致主教命卧亚各堂都要讲要理问答。每逢主日的早晨,方济各神父到城外圣辣匝禄癞病院中自己的好朋友——贫苦的癞病人中,听他们的告解,行祭送圣体给他们领,下午纠合本地教友,用本地方言讲一端信经的道理,并和他们同念天主经、圣母经、信经、天主十诫等,人们摩肩接踵,以致小圣堂无容足之地。

仁爱兄弟会的会士们,往卧亚和在其余葡国统御的城内一样,照顾穷苦病人,一面在首府感化教外人和照管新教友的工作,十分要紧。只布卧亚一岛,已有四万外教;还有回教徒,充当主要职务,也是皈依圣教的大障碍。到处可以看见迷信,可以看见崇拜偶像,畜类、象、狮、猴头、千臂万手,龌龊不堪的东西。在卧亚附近的村庄上,时常迎神赛会,至于内地的坐在死亡阴影中的千千万万的人,那就更不堪设想了。

为要补救这个缺点,在圣人到印度不多几时前,有几位热心传教人士,在王家宣道员狄厄各教授,并弥格尔华士副主教及万斯默矮纳斯指导之下,组织一个感化教外人的机构,另外还一个弟兄会,奉圣保禄宗徒为主保,专心一志地推进感化教外人的工作,并创办一座传教区的修院,专门栽培东印度传教人士,到处收集捐款,总督则拨给常年经费,把别墅的收入和废寺庙宇的收入,作为创办修院之用,狄厄各教授已收了六十名修生。这修院新址在坤大街,离城只有半点钟的距离,在辣匝禄病院旁边。建筑工程一帆风顺地进行着,我们的沙勿略在一五四二年写信给欧洲的会士述说:“圣堂比巴黎的沙而包纳公学的圣堂要大二倍,已快结顶,总督对于这事,十分关心,迨雨季过后要竣工,要把新修士迁入。”

我们的沙勿略,和弟兄会的领袖商量,尽心竭力地推进他们的工作,尤其是圣人直接指导圣保禄公学后,期望依纳爵能再差遣些传教工作人员,还有印度南部的工作,特别要紧。



十三、在郭木林海角

十三、在郭木林海角

(一五四二年的秋天)

提要:1 二万教友  2写信给罗马搭船到郭木林捕珠人  3伯斯格利亚第一传教区

我们的沙勿略已很愿住在索各多拉照应无牧的教友,但是总督向圣人担保,要打发他到那比这里还需要圣教教育的地方去;那时总督心头就想到南印度海岸郭木林海角的捕珠民众,八年前为着回回的威胁压迫,向葡人求救,愿受他们的保护。弥格尔华士副主教,和郭兴的副主任,并其他几个神职班,一同前往白斯格利亚,没有任何宗教道理的训练,一次就给两万捕珠人付洗,这也难怪,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懂那地方的土语。后来司铎们又回到郭兴,三年后回回又来侵略强占道白斯格利亚膏腴的区域,总督玛尔定终于把回子的海舰打得落花流水。从那时起,总督爱护他们,无异赤子,现今只需要沙勿略去训练他们就行了。

雨季过后,海面也恬静了,也该打算起程。在动身前,沙勿略写了三封信,一封给依纳爵,两封给罗马会友,述说到印度的行程,在卧亚传教的工作,并述说总督怎样爱护,请求遣发三位司铎,一位文学教授,为重要的保禄学校栽培神职班人员,致力归化工作。信上说:现今总督命往一处,那里要有许多奉教的,离卧亚一百公里,名叫郭木林海角。

圣人明明知道那里有多困难,许多工作正等着他,地方的野蛮,言语的佶屈聱牙,四面八方处处都有生命的危险,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止圣人劝人归化的雄心。圣人写信给罗马人说:说来惭愧,在这漫漫长期的航程中,看顾了许多灵魂的疾病,施行了许多天主圣宠的妙功,因为连我本人这些疾病都没有看好。住在这到处都是拜泥塑木雕石刻的偶像的地方,真正叫人闷死;不过尽我所能的做去,自然觉着轻松愉快,我深愿背吾主耶稣的苦架,否则不如死去为妙。九月末,圣人辞别主教,辞别总督,辞别同人,登程到南印度,葛斯默尽力要替圣人预备行装,但是我们神贫的沙勿略,只要鞋子一双,帽子一顶,其余什么都不要。

圣人请求在八月里摩撒比装送病人的船到时,派遣保禄和茫西亚两位也到那里。随即领三位修道生,两位六品和一位领小品的人起程。到郭兴的行程大概是沿着玛拉巴海岸前进,两岸边都是棕榈浓荫,翠气宜人,一路经过葡军的几个小据点,贾纳诺来、沙肋及大加诺尔。在卧亚之后,要算郭兴是 葡人殖民地的重要据点,并且也是胡椒市的中心,每年都有开到葡萄牙的海舰,在很古时就有圣多默地方的教友,和教外人杂住在一起:他们有成家的司铎,行加尔戴礼,一位神火炎炎的方济各会士味增德司铎,创办一座修院在大加诺,为教导他们的子弟。沙勿略在郭兴遇到仁爱的方济各会士,就寓住方济各修院里,从这里搭船沿着基隆葡国海军的航线,到处笼罩着棕榈的绿幛翠帏,更向南行去,一面就是脱拉房各小国,一面还是“大王”的版图,里面崇山峻岭,直到最前的山嘴,这就是南印的郭木林海角。在海角的另一方面,在海和棕榈之森林里,躺着一百二十至一百五十公里广阔的区域,直抵玛纳岛,在印度和锡兰的当中,有一带酷热荒寂的沙漠,没有青草,没有绿荫,只有荆棘,只有瘦得可怜的疏疏的几株又高又直的棕榈。

就在这地带,点缀着三十座大大小小的采珠人的村落,住的是以土为墙,以棕叶为瓦,蜷在树荫底下的棚。出色一点地方,要算玛纳伯和脱利成都的印度寺宇,是步尼加及都地名林朝圣的中心点。 这里采珠人有二万,体躯高大强干,皮肤不明亮,性情豪放,与欧洲人不相上下,不问是男是女,服装只是腰束一块白布,头发漆黑,编作长辫,结在头上;耳间戴着很重的,每每垂到肩头的金属饰品;这就是伯斯格利亚海岸的居民,是我们圣方济各沙勿略传教工作的最先的最新的葡萄园。

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前进复前进,经过这捕珠的海岸,直抵都地各林,这可怜的人民,对于圣教道理,除以前领洗时所取的圣名外,一点不知道。在这漫长的巡礼中,我们的沙勿略和小朋友们结了不解之缘,问东问西,把圣人团团围住,不让他半点休息,连吃饭睡觉念日课经的时候都没有,务必把他们的那些小问题,一 一解答,并教他们一两段经文,才放他们去。

在路程中,我们的神父到了一个教外村庄,在那里有个妇人难产,躺在床上痛苦难堪,已经三天了;他们的有眼不能看见,有耳不能听见的菩萨,一无用处,于是请圣人到场,在病人床前,先诚心诚意地念了一遍信经后,并叫舌人翻作方言,并问病人是否愿接受信德,病人表示愿意,圣人就讲些要理,替她付了洗,病人的信德,就得了酬报,才领洗后,就平平安安地产生了一个黑宝贝,于是这村庄上的人不约而同地都皈依了圣教。十月后,我们的沙勿略和自己的同伴到捕珠人的主要地方——都地各林,在那里的捕珠人中,开始传教工作。



十四、在白斯格利亚

十四、在白斯格利亚

(一五四二—一五四三)

提要:1都地各林  2沙勿略在捕珠人中  3捕珠期  4沙勿略在各村活动  5婆罗门  6在公步都复活死孩

我们的沙勿略在都地各林住了四月的工夫,正好趁着这时期研究传教的工作。他是十月到的,雨季在东印度沿海已开始了,狂涛暴风,把海洋的航程紧紧地封锁,片舟只船,谁敢去冒险问津呢!暑气却完全消逝了,由内地远山翠岭吹来的狂风,随着黄沙蔽天,乌云充塞着这枯燥的平原,不过内地的倾盆大雨的势力,却达不到这海岸,迨十二月末了,样样都恬静了。

都地各林居民大半是教外,我们的沙勿略到处都碰到傲气冲天的回子,他们教外的司祭,胸前挂着圣索,额上戴着红白花,或全白的自己的神的标帜,在浓荫深处,往往耸起他们庙宇的塔尖,寺院的屋脊到处都可以看得见,面目狞狰的偶像,绘着猩红的花纹,用椰子油润饰着。在路边,在森林的幽暗处,往往能看到一种吓死人的怪象,有磁马,有圣蛇,有大肚子象,有公牛,有母牛,有猴子,有多头的菩萨,有千手的观音,以及那些说不尽的妖精百怪,那些愚民膜拜的东西。他们完全被迷信劫持着,杀鸡宰牛,来平息神的忿怒;生灾害病,总要请不是道士,就是巫人来拔除。每天供奉神的时候,总是鸣钟击鼓,若是大礼,还要迎神赛会,满街游行。

我们的采珠人们,还不能忘记外教的习尚,这也难怪,因为对于圣教要理,或是一点不知道,或是一知半解,实在太少了,只有一位神父帮助付洗,短短的住下一会,因为不懂方言土语,所以就赶紧回到郭兴。现今天字第一号紧要的工作,就是要训练这些已经领洗的而没有相当的圣教道理智识的教友。

为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我们的沙勿略埋头苦干,学习土语。召集那方的智识水准略高的,向他们学习,有时竟会碰着会讲一些葡语的人,并开始把圣教要紧的信条,译成土语的艰难工作,又把圣号经、信经、圣母经、痛悔经,翻作土语;并用土语编成天堂地狱四末的大道理;这两个地方(天堂和地狱),人们将来总得到一个啊。我们的沙勿略,就把这翻译的经背得烂熟,开始训练他们,在都地名林街上,摇小铃,召集儿童听要理,一月功夫,每天两回教他们学习经言道理,回家后要他们作小先生,把所学的经言道理,教给他们的父母亲人。主日那天,是一总人的日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要学习;圣人在一总人面前,高声朗诵信经,听的人都该捧着双手在胸前,承认所念的道理,没有一遍经,比着信经回诵的次数再多的了。信经后,念十诫,替他们解说,凡守好诫命的是好教友,不然,算是坏教友。这样不但教友,就是教外没有不叹赏耶稣基督的道理的圣善;后来他们学习经文,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来复去,务使个个都牢记心头,背得透熟才放手。每次训练后,我们的沙勿略,效法圣依纳爵热心敬礼天神之后,教他们同声公念申尔福经,大人或年纪老了的人,领洗前该念痛悔经,后来就念方言信经,在每端后,必问他们是否坚信那端道理,最后替他们讲十诫四规道理,然后给他们付洗。

儿童们的热忱,给圣人相当的安慰;将来的希望,全寄托在他们身上,凡恭敬菩萨的,他就警告他们把菩萨的像打得粉碎,他们拿着圣人的苦像,到圣人没有工夫去的病人家里,把苦像念珠放在病人身上念经,每每病即霍然,天主用这法子吸引了许多人领洗奉教。

三月春冬之交,海中波平浪静。采珠的时期到了,采珠处所,在锡兰东北沿海,这是采珠人最重要最活动的时期,这时壮年小伙子,都出去工作,家里村里,只剩女人小孩和年老的,全印的商人,都风涌云集到那里,白斯格利亚的葡军,也开来保护,并征采珠税。但是玛都来的土王以主人翁的名义,也得享税收,此外还带收葡国王后的“履金”。

四月采珠期过后,回来仍过旧日的生活,不过先前臭烂蚌壳的气味,充塞四表,又骤然增加千千万万的行商。在白热化的太阳的蒸溜之下,自然百病丛生,实在有许多人带着病回家。我们的沙勿略在都地名林过了四个月,现在到这采珠人中,大现活动,打倒偶像,教人经言道理,给大人小孩付洗,调解他们中的争执,给病人念经祈祷,诊治疮伤,为死者送葬,保护穷人,相反地方上的恶霸,在离开一村前,把经文抄在棕榈的叶上,委派适当的人管教他们。

归化最大的障碍,是回子的势力,想常常抓住人民崇拜偶像,为能分享他们祭神的事物。他们每每讽刺圣人说:“只有你一个人比我们明白些!”有时竟不怕用卑鄙的手段送礼物,想买通贿赂圣人,对他说:“我们固然知道只有一个真天主,但是偶像菩萨是我们的饭碗,请原谅不要打破吧!”

圣人严词拒绝,仍然不断地揭破他们的诡计。在特利成都一个寺院,有二百多和尚,一天,我们的沙勿略问他们说:“怎样做才可以进入光荣之境?” “神道命两件事:一不要宰母牛,二该布施给和尚。”他们回说。其实不准宰牛,因为恭敬的是牛啊!圣人看见邪魔这样捉弄人们,一时义愤填胸,向婆罗门和尚高声诵念信经,并申明有天堂有地狱,人们不升天堂,就下地狱,没有第三处所;说也稀奇,婆罗门听了信经,众口同声唤说:“教友恭敬的天主,是真天主,诫命也完全顺情合理。”“那么你们该奉教作教友。”“我们若改变眼前生活的方式,信仰你们的教,人们将怎样批评我们啊!”

在这里只有一个婆罗门教徒听圣人的话,顺从天主的默示,领了洗,奉了教,并担任教导训练儿童的工作。

虽然如此,圣人的势力和影响,在白斯格利亚却一天增高一天,他出奇的忍耐和严厉的克苦,大大的折服人心。由这村到那村,常是赤着脚步行,不嫌住在他们的破草屋里,睡他们的椰子绳床,有时竟然以石为枕,席地而睡,吃他们的饭食——米饭和鱼。发圣迹的名声,不胫而走,已传遍采珠人当中了。下面特述的圣迹,尤其是铁一般的证据。

在公步都村,某日有一个儿童不小心跌到井里。待旁人觉察打捞起来时,早已全身僵硬,容貌苍白,已经断气多时了。不幸的母亲涕泗滂沱地求圣人去救救她,圣人到后,就跪地念经,随后在儿童身上画十字,又把他抱在手里,说时迟,那时快,小儿的眼睛睁开,僵硬的肢体已渗透生气。“神父复活小儿——神父复活小儿!”一时欢呼的声音,直彻云霄,普及全村。归化的运动,如风起云涌,成群结队来听道理,求领洗,以致圣人倒水倒得臂膀疲惫,几乎如大圣梅瑟抬不起膀子一样;口里念付洗经文,念得舌敝唇焦。但心里觉着一股天上不可言宣的神慰神乐,不禁大呼说:“我的天主呀!请你再不要给我这样的神慰吧!你的仁慈圣善,给了我这样大这样多的神慰愉快,以致除了切愿享见你的圣容外,没有别的愿望了!”



十五、收获工作

十五、收获工作

(一五四三—一五四四)

提要:1沙勿略回卧亚2新的努力3复活死孩的事4从郭兴发的两封信

在白斯格利亚工作一年后,一五四三年十月里,回到卧亚,为和二位同伴保禄和茫西亚二位神父相见,并向总督请款,为那些村子中的传教先生的费用。采珠人每年当献葡后履金四百金元,亦请拨作这项开销,并上书葡后请批准。十一月里圣人携了两个采珠子弟到卧亚备受欢迎,总督和主教也十分喜欢,总督也同意上书请愿,明明知道葡王十分爱护传教事业,十分爱护方济各神父,为传教工作,凡是可能的,没有不尽心力而为之的。

圣保禄修院,在聪明的有力的指导之下,有惊人的发展;公学与圣堂大都完成,狄厄各教授把学生已迁移到新居,捐款很踊跃,若把息金打在内,足够五百学生的开销。现今看见本地司铎晋升的日期已近,要在自己同乡中宣传福音的日子也快到了,方济各自然也预先觉到欣慰了。

至于各方工作的收获,都十分圆满,最近由葡国开来的海舰,有若望维亚伯爵所领的六位方济各会传教士,并锡兰王的大使,他们中四位到哥伦布,要开辟一个新的教区,二位要往索各多拉为该地居民付洗。

在厄地阿比亚,基督华和回回势力斗争,得到胜利,德而那得王玛奴尼进了教,同自己的母亲住在卧亚,想在春季动身到摩洛加去,会会何尔当将领,想藉此把全国引入基督怀抱。沙勿略在圣保禄公学碰着保禄和茫西亚二位同志,一年阔别,同堂话旧,真令人欣慰的不可言喻。同时又接到依纳爵和罗马同志的信,信上报告教宗保禄第三世已经批准正式成立耶稣会,在罗马的同志集会一致选依纳爵为第一任总会长,并在总会长手里,他们发了终身大愿。这里我们的沙勿略在主教手里也发终身大愿,并将发愿念的全文寄给罗马总会长,一面另抄一份和自己的老师依纳爵所签的字,封在一个圣椟里,时常挂在颈项,以志不忘。

狄厄名教授听见两个采珠少年述说方济各神父所行的奇迹妙工,尤其在公步都复活一个淹死的小孩,愿意同圣人谈论这些事。

 方济各神父!请你为天主的光荣,明白告诉我,在郭木林你是否复活一个淹死的小孩? 狄厄各峰教授说。狄厄各教授先生!像我这样的罪人,会得复活死人吗?人们把一个像是活着的小孩送来,我用天主圣名叫他起来,他就起来了,人们都很稀奇。圣人说时,显着有些抱愧的神气和微笑。

虽然如此,狄厄各教授向他的朋友葛斯默表示,圣人一定复活了一个死孩,总督也是这样想法。况且在十二月底圣人和总督秘书回到郭兴时,路上提起这事,圣人答说:我向小孩念了圣经,那时小孩是活的,不是死的,这是真的。

那时依照总督的意思,保禄神父留在保禄公学作事,茫西亚同沙勿略回到白斯格利亚,他们连同一个个老葡兵和一位本地司铎,这就是新教区全数的工作人员。圣人从郭兴写信给欧洲,一封是上葡后请她将此地每年当进的四百元履金,拨作传教经费。把履金这样开销,真是名实相符,使王后稳步登天。那些教友儿童,受着圣教会的教育,当多么感谢知恩啊!

第二封信是给罗马会友,陈述在印度教外人民中传教的丰富收获:

在这些地方,教友被闲置,没有人过问,根本是因为没有人愿作传教的圣善工作啊!想到其间,好几次心血沸腾,巴不得飞到巴黎大学,向那些有大智大学问的人士大声疾呼说:有几多可怜的人,不愿升天堂,而要下地狱,这都是因了他们忽略的原故!读书求学要不断地想想天主赏我这些长处和才干,为要我照着天主的圣意行事,来光荣天主,该向天主说:天主,我在这里,你愿我作什么呢?请差我到你所要我去的地方,若是好的话,请你差我到印度去吧!’



十六、大司铎

十六、大司铎

(一五四四年)

提要:1传教先生  2步尼加的妇女  3郭木林土王的去世  4巴大加的暴动  5往特拉房各去  6在玛古传教

一五四四年的二月,我们的沙勿略已回到伯斯格利亚,不过眼前的工作,是创立传教的机构,每村派一位传教先生。每天要教村中儿童的经文道理,当本堂不在时,要照应全村的教友,本堂神父来时,要把村中情形报告清楚。同志们每人分管一定的村庄,如同一个会口,该时常巡察所管的村庄,务必使传教先生热心尽职,教友个个热心。

传教士们到了当地一星期后,北面人民采珠的时期来临了。各村除妇女儿童外,找不出一个壮年人,圣人把管理这些村子的职务,交给同志,自己却到玛纳伯和南方去宣传圣教,直到郭木林,因为那地方的人,这次不去采珠,正好给圣人留下工夫去传教。

在传教的地方,我们的方济各神父异常活动,用流动书信鼓励训导别的传教士,茫西亚和亚尔徳虽然觉着采珠人野性难驯,管教不易,但是知道宽猛相济,当严厉的严厉,却半点不敢放松。茫西亚写信说:“步尼加的妇女,好喝巴尔玛酒,每每酩酊大醉。”

圣人却及时差去一员酒监,并回信说:“凡妇女不喝巴尔玛酒的,赏银元一枚;喝酒的,拘留三日。这命令该晓谕全境,个个周知。”并通知村长说:“若我回来还是喝酒不改的,要受重罚。请注意留神,在我未回来前,要改掉这坏习惯,否则要受处罚。因为他们对于这恶习,该负完全的责任。”

这工作见了实效,十三日后,我们的沙勿略写信给茫西亚神父说:“现今她们也不喝巴尔玛酒了,不制造偶像了,主日都念经听道理了,这是使我无任欢欣的,若这些人受了训练,领了洗,我想比现今要好万倍。”

这些人虽然受着严厉的统治,可是毫无怨怼,对于圣人仍然十分敬重。明知圣人怀爱他们,所以称他为大司铎。可是葡国军官,只知搜刮抢夺白斯格利人的财帛。其余葡人都是上行下效。更坏的,对于教友也大加蹂躏,只有我们的沙勿略是采珠人的唯一朋友,唯一的保护人。采珠完毕,沙勿略就巡视那些渔村,圣人和同伴满怀着热爱,照顾卧床患病的人。

去年郭木林大王去世,他的版图从郭木林一直延展到布尼加勒,特拉房各王趁机侵略,把继位新王囚禁,强占他的土地。但是许多有声望的人都不服,为此新主人的地位,不大稳固。三月底,一位印度人物到玛纳伯来同我们的大司铎商量,闻说他是奉被囚王的母亲的命来的,要求圣人在总督前运动释放囚王,恢复自由,恢复土地。条件是(一)输送大量的金银,(二)是传教完全自由,(三)是认葡国为上国。我们的沙勿略随即上书玛尔定总督,就蒙批准,竭力进行帮助,于是这边海岸的纷扰,不久就云消雾散,完全肃清。

可是玛都莱的主席,看见郭木林境内里起了鹬蚌的争执,想趁机扩充自己的势力,就发兵到“大王”的疆土,他的骑兵是巴达加人组织成的,由卫达拉指挥,旋风似地向没有半点防御的地区冲击上来,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事变是六月中起的,我们的沙勿略正在公步都地方,正在计划为教友建造圣堂的工程。忽有人来报道这惊天动地的凶险消息;巴达加向这方教友冲杀上来了,可怜的敎友,一无办法,只有逃亡,隐藏在海边礁石洞里挨饿,束手待毙。

我们的神父就回到玛纳伯写信给人民领袖求救,一面赶紧筹备二十吨或二十船的物资来救济他们,圣人亲自领带装载着,不怕海涛疯狂,送给那些躲反的教友。请看那些黑得放光,粗臂大腿的浆手舵工 ,划的划,推的推,和狂风怒浪,拼着你死我活,努力向前。可是进一尺退一丈,八天的工夫,用尽力量,想尽法子,总是徒然。于是圣人无法,只得舍海就陆,在枪林弹雨烽火连天的当中,冒着性命的危险,走了两日天荆地棘的路程,才达到目的地。我们的神父在那里和他们同甘共苦,逗留一个月,抚慰他们,赒济他们的急需。敌人军队已定当,一天要扫荡一处人民,圣人忽然勇敢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敌人一见圣人,脚底抹油似的,都快快地逃走了。

七月底,圣人回到玛纳伯,巴达加兵都向北去了,为此教友该严加戒备,免敌人夜晚来袭击,果然圣人有先见之明,一切戒备不是白白的。九月初,敌王庞第斜偷袭都地各林,教友和领袖都能逃避到近边一座小岛上,至少能保全性命,直待圣人来救他们。

战事扰乱平息了,我们的神父照常工作,往来不断地传教;庄稼成熟了,白斯格利亚北面的采珠人,和玛纳岛上的人民,都渴望受洗,圣人差一位本地神职班去给他们付洗,玉成他们的请求,圣人则留在原处为办理重要事务。

特拉房各王很愿结交圣人,想因圣人的介绍,得着葡兵的援助,这是眼前万不可少的。那些亲向被囚禁的国王的贵族们,在当地是有名望、有势力的,都为他秘密地进行活动,从七月起,圣人和特拉房各王来往的公函频繁,商谈终结,总督倾向特拉房各王,王位恢复正常,被囚国王恢复自由,得着北面半壁江山,聊胜于无,也很心满意足。

我们的沙勿略,是当中和事人,出力不少。一五四四年十一月里,作总督的代表,去见特拉房各王,履行所定的条约,作最后的决定和签字,特王十二分表示欢迎,表示谢忱,如同七年前作过的,现今再行晓谕民众,可在玛古亚自由传教,并送给我们的神父二千国币,为建筑圣堂之用,这是圣人眼前的又一个大收获。

玛古亚的渔人和采珠人,是来往通婚姻的,他们住在特拉房各另一海岸的十三座村庄里,他们度着可怜的生活,在陆地上受土豪劣绅的压迫,大海里受回回的压迫。他们常常表示愿意跟邻村的人民信奉真教,得着葡人有力的保护,现今国王许他们信奉圣教,正是求之不得的。

这为我们的沙勿略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抓住时机,刻不容缓地进行。若是政府的态度忽然改变,那末样样都付诸东流了。相反,若趁这时机,他们都受了洗,那末将来回到教外似乎不可能;他们种族的统治者,和基隆的队官,都十分注意这件事,于是圣人就着手先训练他们。圣人领着传教先生一村一村的替他们付洗,他们个个欢天喜地,一到了村庄,就召集一村的人,向他们用达木尔土语念经,教他们怎样画十字,念痛悔经、信经、天主十诫、天主经、圣母经、又圣母经,一总人都该高声朗诵,然后向他们一端一端地讲解信经,一诫一诫地讲明天主十诚,最后叫他们发真心痛悔,求天主宽免自己一生的罪过。

圣人又念信经,问他们是不是完全相信每端信经的道理,他们都把双臂作十字架形,靠在胸面前,答应“相信”。哈,现今训练成熟了,现今是付洗的时候了,每人领洗后,接受一片棕榈叶,上面写着他的领洗圣名。男人受洗后,轮着妇女了。新进教的该弃绝各种异端,抛弃一总偶像,这样在一个月里给全海岸人民差不多一万余人付洗,不过只有一个村庄,没有来得及付洗,因为有要紧的事,要圣人就回到郭兴,所以不能等待。

 



十七、征服锡兰岛

十七、征服锡兰岛

(一五四四—一五四五)

提要:1玛纳爵的殉教者  2一兵士改过  3新加莱的长官  4安多尼的新计划  5愉快的希望  6纳加巴当的觉悟

我们的沙勿略还在特拉房各游行传教的时候,忽然茫西亚报告了一个恶消息:锡兰岛北玛纳岛王雅纳巴当,命一总领过洗的背教,还要恭敬菩萨,不肯背教的就杀无赦,已杀了六百人。国王的弟弟,信奉圣教,逃到印度领土,他许下若自己得到王位,一定全国信奉真教。

我们的沙勿略不得不暂时搁置传教工作,到郭兴去商量处置教难的办法,先去见副主弥格尔华士,他不久就要起程回葡国,向葡王陈述印度传教的情形,为得传令加紧宣传。副主教的意思,该趁机赶快工作,派一只快艇给我们的沙勿略,为利于进行。因此,到郭兴没有几天,就动身到卧亚,与总督商谈这事。总督一闻这事,不觉义愤填胸,决定发兵征讨,把迫害教会的赶走,叫他弟兄接位。我们的沙勿略,欢欣踊跃,怀着莫大的希望,回到郭兴,依总督的指示,把军需军饷筹备停当,遥望雅那巴当,黄金似的已经麦浪滚滚,正等待我们的沙勿略去收割。“殉教烈士的血是新教友的种子”是不会错的呀!

与我们的沙勿略同舟的有一个兵是个大罪人,在航行的时候,呼雉喝卢的大赌而特赌,可是越赌越输,于是不怕咒骂天主,我们的神父装着没有听见一样,借钱给他,望他赌运好转。果然这次赌博老是胜利,赢了许多钱,因为借钱的原故,就相信方济各,就同方济各慢慢接近,慢慢交好。到郭兴后,就往城边的一座小堂里,在圣人前行了一个总告解,全告一生一世的罪,同天主言归于好,圣人只命他作一点很小的补赎,这不能不叫他惊异稀奇;迨告解诸事完结后,就各自走开了。后来这兵去找我们的神父,在近边一棵椰子树下碰着他,正在厉害的样子鞭笞自己,为刚才告解的人作补赎。这个镜头大大地软化了那兵士的心,跑到神父跟前,夺下鞭子在自己身上鞭笞,自此以后,这兵作了好教友,一直到死。

我们的沙勿略在郭兴又得了一个好消息:有一位地方领袖,名叫若望的,是属于方济各传教区的人,从哥伦布近边的郭达地方逃出,告诉圣人他的哥哥锡兰的嗣君,怎样杀身成仁。他的哥哥,已决定要领洗,他父王知道了这事,命人把太子杀了,照那方的习惯,把尸首也烧了。但是天主在这时却大显奇迹来光荣他,人们都看见空中显出一座如同桅樯那样高的火色的大十字架,并且在致命的地方,泥土下陷成一个大十字形,教外人虽然用土把它填塞,可是总填塞不掉,地方人民见了这两个大圣迹,于是进教的活动如铁流一般冲进锡兰岛。

这许多人都受了洗,若望也在其中。岛王知道这事,拿定主意把他和他弟兄都杀掉才甘心。为此 他逃到葡督前求救,想借葡兵的力量,恢复他的王位,那末他一定要把锡兰作成一个教友岛。

谁知在远东又有一批大收获等待收货的人去。我们的沙勿略正在回复寄发欧洲的信札时,在最后一只海船起碇的前一天,从玛拉甲来了一个葡人,名叫安多尼巴依华,领了四个学生,要进卧亚圣保禄学校读书,他们是从玛拉甲东部的玛加撒岛乘船来的。

巴依华在一五四四年初离开玛拉甲到玛加撒收买檀香,一直到苏巴王的海岸,玛拉甲东岸的回教徒也有许多在这岛上贸易,勉强这地方的领袖信仰马罕默先知的回教。有一天国王问为什么葡人常常和回回战争,并且在战争的时候,不断大声疾呼“圣雅名伯”有什么意思,巴依华随即把假先知的回教多么令人憎恨,多么强暴,多么虚假,又把圣教会道理的圣善,待人接物的温良,向国王婉转讲明。

但是国王还是犹豫不决,不就受洗,巴依华就赶紧动身走了五十公里到先前已经会面过好几次的萧国的国王那里,但是那里也有回回在内作祟捣鬼,国王心旌摇摇不知是信仰耶稣基督好,还是信仰先知,主意不定。但是我们的巴依华伶俐的口才,真实的道理,以及天主圣宠内在的感动,竟然奏凯胜利了。国王于是召集国中的人物,开一个全国辩论会,讨论佛教、天主教、依斯兰三教的真假。

座谈会还没有结束,苏王和二十艘战舰开到了,求领圣洗。于是就在战舰上轰轰烈烈地行了受洗大礼,国王的弟兄亲族及侍从都跟随国王领了圣洗,进了圣教。

萧王和国中三十位大人物也受了洗,二位国王的圣名,一是类思,一是若望, 二位既作了强大的葡国诸侯,莫不得意洋洋。

无怪我们的沙勿略把他对于传教前途的忻慰的展望,用这些话来向葡王和欧洲的弟兄们报告:

他写信给葡王说:“在雅纳巴当及锡兰沿海,今年希望可有十万人要接受信德亮光领洗进教。” 在写给同会弟兄的信上,又加写着说:“在离此有五千里远的地方,有三位国王和许多人民领洗进教,巳经有八个月了 ,他们的士绅们向葡王上书,请求差遣修道人士前来教训他们天主的道理,天主的诫命,因为以前不识不知,度着禽兽似的生活,现今知道天主,恭敬天主,要度人的生活了。为此我写这些报告你们,从此可以知道此地良田似的早已准备停当,要产生无数的善果,所缺的就是农夫呀!为此,弟兄们呀,‘请求庄稼主人,多差些工人到自己的田园里’罢!”

正月底,最后的一班海舰带着沙勿略的书信到里斯本去了 。

那时正招兵买马,筹粮筹饷,遣发舰队,征讨雅纳巴当屠杀教友仇教的罪逆,向锡兰北角纳加巴当进发,方济各神父也和舰队一同出发,到纳加巴大须经锡兰,三月底捕珠时期一过,就动身。

但是在纳加巴大,有一件伤脑筋的案情发生,就是有一只葡王的船满装着进呈宝物,从白古国开往印度,途遇大风把船吹到雅纳巴当,被岛王和野蛮人抢掠一空,总督和将领等忙着交渉办理这个案子,追还失物,一月复一月,拖延着不知几多时日;况且玛尔定总督三年任满,卸职在即,新督又不知何人,所以征讨的话,就此无形搁置。但是我们的沙勿略在纳加巴大,看到要立刻把雅纳巴当归属于耶稣基督的权下的希望,越来越渺茫,这时在他的心目中浮起了另一个远景,就是马加撒岛的传教事业。

我们的沙勿略,不能忘怀巴依华所述的事。难道天主不叫我到那方去吗?但是还有时候,可以从长计议,从二月到九月,海上天天吹的都是南风,想回到伯斯格利亚,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只得顺时顺势,北行到圣多默地方为的去朝圣,在宗徒墓前,求天主指示将来的行径。

圣多默地方别名梅里卜,距纳加巴当大约四百五十里,圣多默宗徒的遗骸就葬在这里,所以叫作圣多默。



十八、在宗徒圣墓

十八、在宗徒圣墓

(一五四五年夏天)

提要:1圣多默地方  2希望更好的时期  3宗徒之梦  4若望厄依罗  5到玛拉甲

圣多默是葡国属地,圣多默宗徒的圣墓在那里,为那岛生色不少;那里葡人大约有一百多家,我们的沙勿略接受本堂司铎郭厄罗殷勤的款待,寓居在那里,最先去朝拜圣墓,向印度宗徒求帮助和指导。圣墓堂是一座老堂,十字架上面写着原始的话语,现今少有人能懂得的。一五二三年葡王发国币修理圣堂,和本堂司铎的住宅只隔一花园,在大堂里,造有两间小堂,一间献给童贞圣母,一间为献给一位圣王。在唱经间左边、就是在念新经的一边,又有一间更小的堂,有一座长两米达,阔一米达的祭台,仅仅够行祭。在这里有盏长燃的明灯,这祭台的深处,珍藏着圣多默圣墓中所寻着的圣骸,和致命的长矛。圣人进到墓堂,苦求天主赏赐神光,赏赐默佑。

几时本堂和食俸的神职人员在咏经台咏念日课经时,圣人则双膝跪地,端端正正地念自己的大日课,几时本堂晚间神业完毕出堂休息时,圣人就暗地退到本堂司铎的花园的一间与圣堂毗连的小屋里,本来是为储藏圣母台前的蜡烛的,圣人独自住在里面,不断地默想祈祷,苦鞭自责。郭厄罗知觉此事后说:“教授方济各神父!不要独自一人到花园里去,因为那里有魔鬼出现。”我们的沙勿略微笑,自此每夜叫自己的仆人安多尼睡在小房子门口陪伴,有一夜工友忽然醒过来,我们的沙勿略正在守夜祈祷大声哀求说:“主母呀!主母呀!你不愿帮我的忙吗?”同时听见狠狠地鞭打的声音而且很长远。第二日,本堂司铎不见方济各神父,方济各病倒在床上,工友把昨夜的苦工告诉本堂,本堂到方济各病榻前慰问说:“我不是向神父说夜晚不要在圣堂里过夜吗?”圣人只答以微笑,一句不作声,迨两天复原后,仍然不断地整夜祈祷。

最后,究竟光明来到了。到一五四六年九月,副主教华士自里斯本回来,果然得葡廷许多特权,能为印度教区造许多幸福,而况印督也三令五申的大大关心传教工作,可惜因为葡商对本地人士不能和协,时时发生冲突与摩擦,雅纳巴当的事就是前车之鉴。于是为把传教的基础打好,不得不调整改善一切。在锡兰有五位方济各会士,和两位进会士工作,在白斯格利亚,矮尔德亚加一个人不济事,于是一位班国的无会籍司铎前去帮他的忙,在年头上还有二位新升的本籍司铎帮忙;至于茫西亚,虽然主教把他升了司铎,可是辣丁文很浅,还不能念大日课作弥撒,只能监视其余的传教工作,况新归化的还不知道告解圣体的道理,在这一方面,他能帮忙不少。秋天里葡国新传教士来到后,他和领袖等回到锡兰伴同新教士相帮他手下的人们向化。

我们的沙勿略,天主愿他到东边去相帮同伴展开与魔对垒的战斗。五月里有一个旱路快邮替圣人送一封快信,给卧亚地方的印督玛尔定,感谢他东来一路照顾的恩惠,并央求总督写信给玛拉甲的将领,保护他一路平安地到玛加撒。又一封给狄厄各教授、保禄和矮纳斯,都是同样感激的话语,信上说:“天主无穷仁慈,给我内在的无上神慰,使我觉着,并明白他的圣意,要我到玛拉甲去,那里有许多人进了教。为的使他们知道求天主广扬圣教,并赏赐个个全守他的诫命,我要把天主经圣母经等都翻成那地方的方言,解罪经等要紧的道理,也同样的译成方言,为使他们时常能告领,度教友的真生活,这样为帮助他们直到天主遣发能懂他们的方言的司铎为止。我已决定遵行天主告诉我们的圣意,我心里觉着若不作这个,似乎是相反天主圣意,那末现世来世都没有好处。若没有葡国船到玛拉甲,我就搭毛罗船,若连毛罗船都没有,那末我不怕搭教外人的船。亲爱的会友们呀!我完全相信依靠吾主天主,我走这行程,只为爱慕天主,可能在这里今年一只船都没有,若是有个木船,我也全心依靠天主,搭着前往。”

直到八月底,没有一只商船从圣多默启碇到玛拉甲的,我们的沙勿略在宗徒圣墓侧住了四整月,总不外乎祈祷念经和从事救灵工作。这里葡国的侨民是圣人的安慰,尤其有一个名叫若望巴尔步多的,十五年没有开过四规,圣人为他讲了两星期避静,竟然回头改过,真使圣人快乐极了。

尤其使圣人快乐的,是有位商人名若望厄依罗的,三十五岁,很有点积蓄,现今从锡兰跟着我们的神父到圣多默,在圣人前行了一个总告解后,愿意一生一世作圣人的传教的同伴。

圣人因为以前有亚尔德亚加的经验,所以表示拒绝;但是圣人仍然为他讲解避静。在河边离开圣多默堂半点钟的路程,在一个小旷野里,耸起一座寂静的小山,满满的都是松树林,山顶上有一个洞,洞里有一股泉水,在入口的地方,有个雕刻的十字架,据传说圣多默是在这个地方致命升天的。我们的沙勿略,同若望厄依罗到那里预备告解,避静的神效出奇,若望告解后竟然把船及所有财物,完全卖掉,赒济穷人,第二天来到圣人前愿跟圣人永远过神贫的生活。

那时由卧亚陆路送来总督玛尔定的公文,同时又知道有新西班牙的舰队,到摩洛加。这边从卧亚遣了勇敢的费尔南苏撒领了三只海舰和二百人,要把这班国的舰队捉到,或是至少把他们赶出那些岛,不许他们栖身。

在八月底,我们的沙勿略终于别了郭厄罗本堂,携着厄依罗搭着 葛罗孟王船,到玛拉甲去了。本堂司铎赠送了他一种珍贵无比的礼物,就是圣多默宗徒的遗骸,圣人把圣椟和依纳爵神父的所签字的书信,并自己发大愿的全文,时常悬挂在颈项里,以示敬重,永志不忘。



十九、玛拉甲

十九、玛拉甲

(一五四五)

提要:1到玛拉甲  2狄厄各白莱依拉  3马来世界  I 4预备东行救灵工作  5圣人祈祷  6附魔小儿  7欧洲来信  8玛拉巴才岛探听到东方来的路想来中华

船主安多尼在卧亚时,就认识圣人,航程须经过彭加拉海湾,向苏门答腊迤北的大海驶行,后由回回海盗出没无常的地方,并循玛拉甲狭窄的航程,中间多暗礁,稍一不慎,船即触礁粉碎,故此只有日里航行而且不断地测量深浅,一到晚夜,只有停泊住宿,不敢冒险。到九月底,航行了一个整月,才到玛拉甲,一总人才能停止喘息,放下心头的巨石,而得平安。在山顶上有一座雪白的圣母堂,在山脚四周有城墙,一排木板屋,和本堂的座堂;并有一座风景秀美的碉堡,直到河边,另一边在左首,都是本地人的居处,四面都绕着不断的郁郁葱葱的森林,这是欧洲人和印度人的贸易中心点,我们的沙勿略到玛拉甲时,适有一位司铎和许多葡人奉着将领的命,到玛加撒去照顾新教友,一面航行的时期已过,直到正月才可望有西风,为此我们的沙勿略,只有安听主命,静候玛加斯的消息,一面准备一有机会就动身。

此地的葡军将领,老本堂神父以及富商狄厄各白来依拉,都把请圣人住在他们那里当做光荣;但是甘心神贫的沙勿略,婉言辞谢,和若望厄依罗住在靠近病院的一座平房里,这二个半月的逗留,使圣人练习认识东方玛来的风土人情。

按玛拉甲是一个又长又狭的海岛,在安额河偏东苏门答腊略北,离卧亚约有五千四百里的距离,是三面环海,一面接陆地的半岛,虽然在赤道阳光炎威的火伞下面,到底不时有凉雨下降,扫除炎暑,现出蔚蓝色的天空。气候温和,无异四时常春的乐园。五谷百果异常丰富,每年两熟,满仓满囤的收成,吃不尽用不完。为此真是五方杂处,亚东各种各族,异言异服的人们,都云集在这地方。但是精明的紫铜肤色的玛莱人,戴着头巾,缚着五色皱纹的宽带,左腰下佩着上毒的短剑,仍然不失为一方主人翁的地位。印度来的克林商人,也占重要地位。

总之,整个亚细亚的财富,似乎都积聚在这里;不过金钱财帛为罪恶之渊薮,为道德沦丧、风俗淫靡的根由,不但教外如此,就是葡商教友,也都腐化,没有教友的生活气味,样样只顾眼前利益,只顾眼前的光荣快乐,寡廉鲜耻,早已习惯成自然了。尤其令圣人长吁短叹为之痛哭流泪的,就是圣教道理,茫茫然一点都不知道,真是可惊可奇的怪事。这都是因为没有人教导他们,训诲他们啊!他们的妇人都领过洗,可是再穿马莱服装后,一总的思想,一总的异端,也都恢复原状了。葡人中大半都有马莱的姨太太,沉迷在邪淫里,公然活着大犯诫命的生活,不以为耻。为此,我们的神火炎炎的沙勿略,挽回狂澜传教的工作,实在太多太艰苦了。

不过在圣人的心目里,第一是预备往东方的行程。海岸各处平常都说马莱语,为此圣人最劳苦的工作,是把圣教的要紧道理和经文,请人翻作马莱语,譬如宗徒信经,不但翻译,并且每段加以说明,总解罪经道理,以及天主经圣母经,又圣母经并天主十诫,都译成本地方言。并仔细硏究马加撒的风土人情,盼望一朝到了目的地,就可大施教化,不用费时费力去学习方言了 。圣人也知道他们没有邪神的庙,也没有司教等人,只敬礼太阳,此外每族只知不断地和邻族作殊死战。

德尔那王玛奴厄尔是教友,圣人在卧亚本来认识他,可是在圣人到玛拉甲前,他已去世了。他的继位人,是个回回,名叫阿以隆,很精葡语,可是德尔那地方的葡军将领——若尔当佛来依达,却把他当作奸细特务,捆绑着送到印度,但是玛拉甲人们都说他无罪,现在却送到总督处,听凭他的裁判处置。若在卧亚国王领洗皈依圣教,那末一旦回国,为圣教前途,真有莫大的希望。

我们的沙勿略专心一志地作救灵的工作,病院的病人,是圣人第一经心照顾的对象,然后才去感化健康的;每日在街头巷尾摇铃召集儿童、奴仆和本地教友,在山顶圣母圣堂中讲解要理;又召集葡国妇女,一星期的工夫,为他们开四规,讲告解圣体和信经的道理,大见功效:玛拉甲的风俗,焕然一新;拜邪神行异端的事,都绝迹了;诲淫诲盗的小说,都抛在一边;人们都各手执一卷,研究圣教道理和圣人行实。不但如此,每逢主日,圣人必登台讲死亡、审判、天堂、地狱的四末大道理,那些硬心不知悔改的,把天主审判的威严来惊醒他们,感动他们的心。不久人心大大感动,个个都向神工架奔投到我们的神父跟前告罪,以致两三天的功夫,我们的沙勿略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所以有这丰满的收获,尤其归功于圣人的个别谈话,个别训诲。他和他们来往,和他们交接,那一种和气迎人的态度,真引人不少,迨完全熟识后,凡婚配不妥的调整它。凡不能调整的,劝他们离开,免遭下地狱的危险。圣人感化人心的力量,是不能抵抗的。在圣人新感化的同天主言归于好的罪人当中,有个葡国人名叫老特利各西季厄拉的,尤其特别,圣人把他留在自己寓处,劝他吿解痛悔改过,恭领圣体,并每八天总告领一次,并下了决心,一遇便船,就回到葡国,为避掉犯罪的近机会。

每当同伴熟睡后,圣人轻脚轻手地起来,走到外面去。一次,西季厄拉觉着圣人起身,却一时好奇心发作,想暗暗地察考圣人究竟要作什么,就隐蔽在圣人背后,看见圣人走到邻近的小屋,于是从棕榈编的墙里窥见有小桌一张,上面供着圣多默地方的木头所制的苦像,圣人双膝跪地,两臂朝天叉起,在那里默祷,每每总是大半夜。在小桌边有张棕榈绳编的床,上面放了一块石头,当枕头,几时觉筋疲力乏,实在不能支持时,就在床上休息一会。西季厄拉若望、厄依罗等,都暗中窥见他接连几夜地行这种祈祷。

圣人既这样长夜漫漫地对越天主,那末天主自然是有求必应,不虚圣人的信赖心。有许多病人,因圣人的代祷,忽然痊愈。

自此,人人都敬重圣人,狄厄各白来依拉每回遇着圣人,或与圣人谈话,总是露顶脱帽。就是教外或回回们在路上遇见圣人,都趋前吻圣人的手,一致欢呼“圣父”。

有一件事,叫一总人都注意惊奇,就是一位显贵的葡人费尔第囊的十五岁的儿童,患了不治的邪病,躺在床上。母亲是爪哇人,急得走投无路,请术士替他行法诊疗,不知作了许许多多无谓的邪法邪术,最后在病人手上束了一根绳子,不一会病人起了痉挛,滚作一球,如同附了魔鬼一样。最后有人邀请圣人来到,于是病人变得魔鬼似的凶狠,张开两眼,双脚立起,直向圣人冲去,圣人神色怡然不变,跪在地上念经,差不多有两个钟头,随后戴上短领带,拿着弥撒经和圣水苦像,向年轻人念驱魔经,说也稀奇,病人遂就痊愈了。

十月里从卧亚到了一只船,带来欧洲的同志们寄给圣人的一大包信,其中有一封是总长依纳爵神父的信,报告耶稣会突飞猛进,人数日增。还有法伯尔神父的信,谈及德国传教的活动,尤其在各罗尼亚异端教充斥威胁的城里。圣人念了这些信,不觉喜泪交流,如同得着至宝似的,激发传教的心愿,振作传教的精神。

在同时又得悉新任总督若望加斯特罗,同三位耶稣会士已经到了卧亚,这是以前文学教授所要求的,现今可说如愿以偿了。一位意籍尼各老郎济罗地神父,一位同乡克利弥那神父,一位班籍若望白以辣神父。

为着新总督上任,圣人当回去,再安排锡兰的传教士。请克利弥那和白以辣到锡兰,白斯格利相帮茫西亚。我们的神父逗留在玛拉甲时,听见军队开往马加撒的捷音,正是报告远东大岛,尤其是摩洛加情况的好机会。

玛拉甲被漫天遍地重重密密的树林封锁着,只在东面有几个门户,却在回子手里,几乎未经人探测过的苏门答腊、包尔纳奥、爪哇诸岛,也在回人权下。往包尔纳奥的又一边,有玛加撒,由此向东六百里,就是著名的摩洛加,此地产各种香料,生意茂盛,在南有亚卜洛,在西南有庞大岛,盛产胡桃。

在一五一一年亚尔步格寻获玛拉甲后,第二年就差了三只大船,寻厄斯白西厄尔亚群岛,两只向庞大航去,后来回到玛拉甲,第三只遭了风险,船坏了,人溺了,所幸他们都会水性,游泳到亚卜洛,由此更到对尔那岛,苏丹却优待他们,于是就开始通商,从此时起,葡人每年必有商船到那儿装载香料胡桃。可是自从一五二一年以来,新西班牙(墨西哥)人亦为了同样的目的来到这里,和葡人争夺这些宝岛的主权,靠着联盟——对尔那苏丹的帮助,得占第多来,葡人为保障远东生意起见,在一五二二年,一举就收复德尔那的舰队,于是苏丹就成了葡王的臣相。

那时在厄斯白西厄尔亚有四个回王互相争执,就是徳尔那、第多来、白项、徐罗罗,四个岛王 。他们不断地互相争斗攻击,但却相反外人的干涉,一致反对葡人的袭击,以及班人的监视。一时摩洛加变作战场,闹得满岛成了杀人流血的大舞台。葡军德尔那将领把苏丹笪巴利下囚起来,送到印度,但国王阿依隆的孽子一听这事,就掀起一个大暴动,相反一总的葡人,反对最近归服葡王的殖民地。一五三六年,葡军新将领安多尼加尔华俄到任后,才把摩洛加恢复平安,因得他贤明公正的统治,葡人的势力,日见增高,他爱慕民众,他热心救灵,为扩充圣教作了许许多多的事,在德尔那岛那里还有许多有名的婆罗门向化。毛罗岛先前本已皈依圣教,以后不知如何叛离了圣教,但是这次又从新导引他们重新投到圣教怀中。在亚卜洛有二个村长奉教,塞莱伯斯的使臣在德尔那岛也领了洗进了教。此外葡军将领一次遣发队伍到摩洛加北面明达那奥,获得了五个岛王皈依圣教。

但是加尔华俄的三年统治,如白驹过隙似地就过去了,向化的热度也就锐减:毛罗、明达那奥、塞莱伯、亚卜洛都被遗弃,如同无牧之羊一样。忽然班国的舰队到摩洛加,一五四四年,把一总的武力都吸收干净。若尔当佛来依达,这年从玛拉甲到德尔那,为要赶掉阿依隆,要笪巴利下的母亲垂帘听政,直到在玛拉甲患病的笪巴利下痊愈后,恢复王位。为此在一五四五年八月中旬,我们的沙勿略到了不多时,从玛拉甲开出一部葡国精鋭部队,由佛尔囊苏撒指挥,要执行总督的命令,把班人逐出葡属海面。

这是我们的沙勿略在玛拉甲调査清楚了的远东的情形。

这年年底,得到马加撒地方的报告,知道那里情形还过得去,新领洗的教友,因为神职班和葡人的照料,一切都还顺利。相反,亚卜洛和摩洛加那些无牧的教友,尤其需要人相帮。为此,我们的沙勿略,不得不改变行程,不往马加撒而往亚卜洛和德尔那,一面可以亲眼观察远东教区的实在情形,设法补救或扩充。

一五四六年正月有船起碇,不久和厄依罗搭船前往,直到东方观看情形。

然而不单是摩洛加,还有一个地大物博、人民众多的中国,在圣人心怀中和脑海里翻来覆去地盘据着。固然中国是闭关自守,不与世界来往通商,凡私通外国的被杀无赦。但是利之所在,人们是不怕冒险去尝试的,每年从玛拉甲不知有几多商船,开到海边岛冈上,暗暗的作生意来往。据那时一个中国人告诉葡国人说,有一种文明人民,住在山里和别人隔离不吃猪肉,常常作大瞻礼,过盛典,这不是回子,恐怕是犹太人,或是若望司教的教友,据圣多默地方教友的传说:“圣多默没有疑惑,一定到过中国,向这伟大民族的东亚大国,宣传过福音。”

圣人到了玛拉甲后,向葡商打听各种情形,又在起程到亚卜洛前,请自己的朋友们格外留心察考这闭关自守的,又神秘又伟大的中国,以便来年回来时,能知其中各样情状,准备前往开教,宣传基督的福音。



二十、亚卜落

二十、亚卜落

(一五四六年春天)

提要:1路程中的传教工作  2亚卜落  3亚第物之子 猎取首极  4葡班人士  5圣人的影响  6毛罗岛死亡关头

要往远东航行,先该朝南在玛拉甲和苏门答腊热带群岛中,穿梭似地航行,后来就到昔日的火山,今日的肥沃的居民繁多的爪哇,和松达岛。与圣人同舟的,有个葡人名叫狄亚斯白赖依拉,看见我们的圣人很觉惊异,见他总是大慈大悲,同情人们的痛苦,总没有过不耐烦或厌恶的态度,一天到晚总是忙着救同人的灵魂,向回回的海员用他们的方言宣讲圣道,其中大半都全心向化,得受圣洗大恩。

海船从玛拉甲直航庞大,为装载大豆。在行程中,要送我们的沙勿略和若望厄依罗到亚卜落上岸。但是行了一个半月,还是没有看见什么,一面又刮起大西风,万万莫想转篷回舵,为此舟子十分焦急,圣人劝他安心,不会错过口岸,明天一准可到港口。

圣人说得有理,第二天,亚卜落的青翠的山岭,一堆一堆和城墙似的,前前后后都排列在海岸里面,说也奇怪,忽然风息了。圣人和若望厄依罗并一个葡商叫亚洛和的,登一小划船上岸,大船随即继续开行,一无阻碍。睁眼一看,呈在眼前的是一个又阔又雄壮的海湾,内里高山峻岭,都铺满着郁郁葱葱的绿毯,在右岸的椰子树浓荫下,有一座一座棕榈叶搭成的小屋,棕色的岛民,在沙滩上出现,穿的短马褂,束着麻织品的带子,又长又黑的头发,箍着一条白带在额上,哈!到了亚卜落,这就是岛民的装束,这就是航行的目的地。

这岛离玛拉甲二千七百里,周围有一百五十里,住在西边的人民,被回回时常压迫欺凌,一五三八年,不得已向德尔那葡人求救,当时就有七村人民归心向主,领洗入教,有一位神父管理。神父去世后,这七村的信友,犹如失牧的亡羊似的,好不可怜。许多人民怕敌人侵袭,都躲在深山的背后。我们的沙勿略一到后,就到处奔走巡视,爬山过岭,在浓荫蔽天的森林里,出生入死,到处抚慰教友,替小孩付洗,为病人付终傅,送死者安葬,为成人讲解要理,加强信德的生活。本地领袖的儿子,名叫玛奴厄,伴着圣人周游各村,深受圣人的熏陶,牢记圣人的教训:“玛奴厄,为基督死,是多么光荣啊!”

圣人见亚卜落教务日有起色,抽空到北面巴拉奴那大岛,那里在森林的深处住着有猎取人头的生番,一个葡人并一个青年兵叫福斯多劳特利的伴着圣人去探险。正航行间,忽然海中风浪大作,危在顷刻,一总人都正惊惶失色,手忙脚乱的时候,圣人却神色不变,从胸前拿出所佩带的苦像,到船旁俯身把苦像放在水面,求天主看耶稣受苦受难的功劳救援。哪知绳子断了,苦像脱手沉到海底,没法捞取,可是风浪就此平息了;不过圣人以为苦像是他忧苦中的安慰,危险中的救援,所行的灵异奇迹,都完全靠着苦像,一朝失去,心中不觉如同失落一个大宝贝一样。船于第二日平平安安地到了白拉奴拉,别人都忙着卸货装货,圣人同福斯多劳特利上岸,沿着沙滩到大弥罗,才走五百多步,忽然看见从海中爬出一只大蟹,双鳌持着苦像,蹒蹒跚跚地爬到圣人前,就停下不动,圣人看见了,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双手接受过来,大蟹就悠悠然回到海中去了。圣人一时热情勃发,伏在地上感谢天主约半小时才起身。劳特利亲眼看见这个奇迹,在圣人列品前,当着考察灵迹的人发誓作证这个圣迹。圣人在那里住了八天,等待商人部绪航程,圣人不愿白费光阴,就劝回子们回心恭敬天主耶稣,但是他们心硬如石,似乎还没到向他们宣传圣道的时候。

回到亚卜落时,在奴撒罗停了几日,这岛的人民如大白拉那森林的人一样野蛮,在战争时无异豺狼,吞食敌人的尸首,他们都一致装聋作哑,不听天主的声音,只有一个青年人决意跟随圣人,领洗进教。

我们的沙勿略回亚卜落时,有九艘大舰停在码头,是从德尔那开拔来的,将领名叫费尔南苏撒,一五四二年从墨西哥开拔,想到斐利滨,可是船中缺乏粮食,饥饿难受,加上疫气大作,不得已想开到就近的摩洛加。舰队有三百人,其中一百三十人是西班牙人,有四位奥斯定会司铎,四位无会籍司铎,都泊在亚卜落过冬,向来寂静的海岸,忽然热闹喧天地繁盛起来了,或者更好说,已经变成海滨医院了:瘟疫横行,死的人不少,竟有班军将领也染了疫症,在受难瞻礼去世,葬在教友公墓上,建有一座大木十字架。

我们的沙勿略适逢其会,碰到这传教的好机会,好场所,不辞劳苦地帮助两国的将领和兵士们作争取天国的战争,一面替他们讲道理,一面听他们的神工,苦口婆心地劝那些婚配不妥的,要和同居的土人离异;但最大的急务,是服侍病人,更为病人求药品,求酒浆,求食料,照顾他们,安慰他们,相帮他们善终。为有些多年不开四规的,真不是容易的事啊!死了的,圣人献祭,求天主赏赐他们的灵魂早日升天。

日月如流水,光阴去不回。我们的圣善的撒玛利亚人,服侍病人,安慰病人,已经两个半月了,海上的季令东风已经吹起来了,一五四六年五月十七日,舰队载着西班牙人,向玛拉甲开拔,圣人乘便寄信给印度、给欧洲,述说最近的远东传教区的情形:

“这些岛上的人民,十分野蛮,十分凶悍,诡计多端,忘恩无情;但是岛上气候温和,多参天大树,雨水颇多,树木高大,爬起来十分吃力。为此,在战争时,每每升到树上,拿树的高度作自己的保障,作自己的盾牌。地震海啸,不断地有,但最可怕的是海啸,船舰一遇海啸,每每颠簸冲撞在礁石上粉碎,为此地震和海啸是最可怕的事。有许多岛上并时常有火山爆发。每岛有每岛的言语,而且有的岛上,每处有每处的方言,可是马来的言语,算普通言语。最大的缺点,这些岛都没有文字,不知道写,就是知道写的也不多,写的都是马来语,字是阿剌伯字,这是毛罗人致力教他们的事。

“在摩洛加,教外人比毛罗回回多,教外和毛罗回回积不相能,毛罗人巴不得教外人的死者同化作毛罗人,或者作他们的奴隶,若每年有十二位会士来到这里,我信不长久,回回们的旁门左道就可消灭。在这里的海岛,星罗棋布,不可胜数,都住有人民,所缺的就是没有人来教训他们,把他们引归基督羊栈,作成教友啊!”

德尔那在亚卜落北,是群岛中最著名的,也是葡人和该处教友集居的中心点。在这里似乎该建造一座耶稣会所,我们的沙勿略曾向印度的白依拉和茫西亚建议,他们第二年就伴着阿依隆王来到德尔那,但是在亚卜落将来要筹备一个传教据点。

德尔那王玛奴厄在玛拉甲去世,把岛上的王位让给沙勿略的朋友若尔当佛来依达,他想把防地迁到亚卜落和自己的妻室常住在那里。一五四七年十一月三年任满,他用他的神火已把全岛引归基督羊栈,这是他私心告慰于天主的。

在德尔那的另一面,有毛罗岛,居民有许多已领洗,但是从传教司铎被害后,教友就如失牧之羊,没人照顾,我们的沙勿略很愿去走一遭,看顾他们。

但是圣人的朋友,听说有毛罗之行,深替圣人担忧,说那里是禽兽的窝窟,人民强悍残忍,杀妻子杀父母杀教士,而且天时不和,不是地震就是海啸,不是人住的地方,苦劝圣人万万不要冒险。圣人一时心旌摇摇,不知怎样是好;但圣经的真光,光照圣人的明悟:“凡要救自己性命的,反丧失它,凡为我丧先性命的,倒救了性命。”这是吾主耶稣的圣意,该当奉行。

自从舰队开拔后,亚卜落海岸,仍然恢复素来的清静;可是雨季来了,疾风暴雨不断地发作,我们的沙勿略筋疲力尽,过分劳瘁,以致抱病睡倒,病势一天凶一天,大有死的危险;可是吉人天相,到六月底,病就痊愈了。那时适有玛来船,要到德尔那去,圣人就趁机到德尔那,由那里到毛罗岛,留若望厄利奥在亚卜落照顾教友们。



二十一、德尔那

二十一、德尔那

(一五四六年夏天)

提要:  1横渡靡洛加  2德尔那风土志  3葡商若望安乐和  4整肃婚姻  5讲解要理  6岛王母亲的向化

我们的沙勿略搭着马莱的一只划船,从亚卜落起程到德尔那。天气不断地改变,忽然刮起大风,群岛中间波浪翻腾,又有无数的传播瘟疫的蚊蚋,日里夜里,飞舞上下,吮人血液。沙勿略局促在一只小划船里,两星期的工夫,苦是真够受的了;加之喝的是带在竹筒里的水,吃的是无味的硬烧饼,不断的板鼓和桨手单调的咏唱,小船的动荡,火伞般的热带的炎阳,把人蒸得头痛脑胀,作冷作热。

从巴拉奴拉起向大海航行,直到满布古木冲天的森林巴汉岛。这是五岛联珠的第一岛,向对岸的巴特济那大岛的寂寞的海岸的中间航去,西边铺着许多原始森林,充满着郁郁葱葱茂盛美妙的生气。

碧峰翠峦如波涛一般地起伏,真是人间乐国;摩洛加北面四大火山焦头烂额地兀立在那里,呈显在视线前,那里单调乏味可怕的情形,真无异人间地狱了。玛达哈的火山口熄灭了,不再冒烟冒火了,摩地尖峰呆头呆脑地耸立着,第多山的顶巅像鸟喙那样地仰伸着,最后是德尔那的一千五百米达高的冒烟的火山,这是远东著名的丁香贸易的中心点。

德尔那,第多尔,徐老老,白项,四个回王分掌摩洛加政权,其中最有势力的要算德尔那。在群岛中最辽阔的,也不过五里。只在边缘上有几个村落,其余都是几世纪的森林,但是国王的势力,却直到塞来伯斯,亚卜落并毛罗海,他的战士和有篷的战舰,没有人不怕的,但居民是亚尔福和马来混杂种,服装是一条马来短裤,一件马褂,额上扎着一条白的或红的带子,直垂到肩头,他们的宗教是依斯兰教,但搀杂外教的神话和异端。德尔那市区,是一排一排沿着海岸棕榈构成的市房,王宫居高临下,四面耸立着回回寺的尖塔,在王宫旁边有碉堡、圣堂和教友街,那里有六十来个葡国人,眷属都是本地土人,经营香料生意。此外有班国队伍三四百人,及本地的教友,塞来伯和明达诺的教友,有本地司铎一人,和副理二人,照顾管理教务。

此地的葡国人和他们的妻室,对于教理,莫明其妙,这如摩洛加完全一样,对于道理,没有全部的讲解,没有透澈的认识,只有和奸,他们算是死罪,其他都是无所谓的。契约有什么效力,什么是正当的和不正当的利益,他们都茫然不知。

有许多人和土人恋爱同居,恬不为耻。

我们的沙勿略一见这样光景,不禁黯然神伤,于是一面加强道理的训练,一面提倡多领圣事,教友的生活大有改变,教友的热心进度,日增月盛,他们能够这样,都是圣人的功劳,人们也深深地信仰敬佩我们的圣父方济各。

在亚卜落时,看见病人缺乏一种药品,只有一位葡商名若望安乐和的有这药品,圣人一再向他请求,若望不耐烦地向请求的人说:“这是末了一回,后来请不要啰嗦吧!”圣人一闻这事,就说:“什么?若望想把这药品留为自己以防不虞吗?要知道:将来就是我要施舍你的遗产,你不久要离开人世啊!不如趁未死之前,把这些东西甘心施舍给贫穷人,为获得天堂赏报。”若望安乐和听了圣人的话,把药品等交给圣人,随便圣人支配,迨圣人要动身到德尔那时,若望本想追随圣人一齐去,可是船又小没有位置,不能装载他的物资,只得留在亚卜落。到第二主日,圣人行祭时,转身向众人说: “诸位先生,在亚卜落的若望安乐和已去世,我已经为他献了一次圣祭,现今仍为他的灵魂献祭,请诸位默想耶稣基督的圣死苦难,为他公念一遍在天和万福吧!”

众人都莫明其妙,因为德尔那离亚卜落有六百公里,圣人怎能知道这事呢?但十二天以后,有船从亚卜落到德尔那,若望厄以罗有信给我们的沙勿略,报吿若望安乐和在亚第物教友村落与世长别了。

圣人心中因为焚烧着基督救灵的神火,所以千方百计地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地教诲训导,为整肃婚配,(这真是传教士最伤脑筋的一件事),用第三者,或用媒人的办法,大见功效。根据久处难为人的经验,葡人和班人住在一齐,是不会妥协和谐的,葡人在土人前故意渲染班人国家的弱小,自己国家的强大,葡人的用人伙计,都仗着主人的势力,事事占班人的便宜,小看班人的软弱无能。在班人中,有个慈善温良的士兵,名叫亚龙沙加尔西亚,我们的沙勿略为他撮合一个葡人的奴隶为妻室。为赢得女性的同意,圣人极口称赞未婚夫的温良和善,本势高强,光明磊落,将来百年偕老,幸福圆满,决没有疑惑。但是任凭你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她总怀着鄙视的成见,一百个不依;后来被圣人说得无话可答时,她用十字架发誓说:“纵然他是一总人的南面王,我也不肯事他为夫的。”圣人后来向人述说时,个个都哄堂大笑。

圣人教授要理的方式,对于岛民是再合式也没有了,也再见效没有了。不久街头巷尾,店家人家,场间田间,大船上,渔船上,都是一片马来语的经声。八月九月丁香收获完毕后,圣人趁这个间暇的时候,进行要理的训练:从有天主一个起,直到公审判,一样一样精详透彻地讲给儿童们听。他们每天能学廿句道理,并可以牢记心头,这样不要一年,一总要理,都可知道的明白,牢记不忘。

圣人总是致力攻击教外和回教的错误,总不放过引导德尔那土人向化的机会。在火山脚下过活,时时有性命的危险,哎!这不是一个天主顶大的警吿吗?几时季候风改变方向的时候,火焰就要爆发, 圣人警醒土人说:“这是地狱的门,一总敬拜偶像的,由那里落到万丈深坑的永远的火窟里啊!”

一日正是圣弥额尔总领天神瞻礼,圣人正在堂献祭,参与圣祭的人很多,忽然全岛大雾,圣堂也摇摇欲坠,在堂的教友,都惊惶失措,抱头鼠窜。只有圣人在祭台上除怕圣爵倾倒外,别无所惧,仍旧敬行圣祭,后来从从容容地向人说:“这无非是魔鬼阻止我们传教,圣弥额尔挥戈把它拖入地狱,以致有这个变化。”人民一听圣人的话,方才安心。尤其值得称述的,是圣人在一桩重要事情中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已死的玛奴厄尔的母亲倪亚徐莱,由玛拉甲动身为要用儿子的名义来掌岛国的政权。岛上因她圣德出众,而且精通回教道理,岛上的人民没有不敬爱她的;然而她早已领了圣洗敬奉真主,人人都惊奇呐喊。圣人前在卧亚时已经认识她,当她的儿子到达后,把回教的虚伪再三辩论,把圣教会的真确,再三讲明,把信德的紧要,再三陈述,以致她翻然觉悟,真心皈依圣教,洗名依撒伯尔。她在一总人面前成了信德的明星,一总教友的典型,吸引了不少仿效的人。她的表样真是德尔那全岛归化的运动,若尔当佛来依达的心愿,在他任满前一月,已经如愿以偿了,这为圣人也是好机会,看见德尔那教务大行,又听见毛罗教友没有人照顾,所以想往那里去,不到马加撒了 。



二十二、毛罗岛

二十二、毛罗岛

(一五四六—一五四七)

提要:1徐罗罗的岛主  2劝阻不行  3望主群岛哈依隆德尔那新王  4寓居的德尔那  5封斋辞行  6回程往玛拉甲

我们的沙勿略从德尔那海岸,看见巴达济那连峰插天的高山。那里住着葡人和信友们的死对头——徐罗罗岛王。在山的另一方面,海的东面,住着无人照顾的教友。十二年前,因为不堪回回的压迫,所以都投到葡人的保护之下,并和德尔那联络一气。在这环境中,许多人领了洗,进了教。但是徐罗罗疯狂的岛王,仍然抓紧他的政权,多方反对。因此信根不深的人大概背了教,杀害了自己的司铎,焚烧了自己的圣堂,再投到徐罗罗王铁蹄之下。不错,在一五三六至一五三八年间,许多老教友都回了头,而且新领洗的也不少;可是以后没有一个胆大的司铎,住在那里照应他们。于是凶悍诡诈的回王的势力一天膨胀一天。现今丁香的收获完结了,圣人想趁此闲暇时期,渡海去巡视慰问那些无牧的亡羊。但是十一月已经刮起东北风,这时想渡海,是不可能的了。

众人听说圣人有毛罗之行,朋友们都来劝阻,不可冒险,但是罔然。有人描写毛罗的贫瘠,人民的凶悍,杀人吃人是他们的生性,绘声绘形,说得无异人间地狱,但是罔然。有人说:“他们到处猎取人头,猎狗满山满林里奔走,一遇生人少有不丧其元者。”但仍是罔然。有人说他们毒恨教友,每每含沙射影,暗放毒药,毒死他们。但也是罔然。众人看见劝阻无效,于是请葡国军官出面禁止船户送圣人前往毛罗,但是我们的沙勿略雄心万夫,一点不怕,若能光荣天主救人灵魂,虽然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求之不得的。并且明知天主圣意要他到那岛,若实在没有船,依赖天主庇佑,一定要游泳到毛罗岛去。

众人看见圣人心志万分坚决,不复阻止,甚至有人愿伴圣人作这危险万分的旅行。

旅程是向高而且大的巴达济那海岸进行,摇摇荡荡的直指大岛的口北,那里有教友的村落,经过劳和莫得两个岛以后,下向东岸这就是毛罗本岛,满布着郁郁葱葱的棕榈,这里住着土豪劣绅,反教友的村子,前行复前行,最后到了一个大海湾,三面环拱着点翠连绵的山峰,景致真是妙极了。

在千山万岭满坑满谷的森林中,耸立着一千多米达的赤裸裸的尖山,恰似鸡群中立着一只羽衣红冠翛翛出尘的仙鹤,在它的羽下躺着马慕哈一个教友村庄,一个对葡人始终忠信的村庄,在它左边一小时距离之外,有多罗査华,毛罗的海岸到此为止。

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们,三个月的工夫寓居在教友中,巡视慰问教友,替儿童付洗,总是和颜悦色地接待穷人。毛罗人都是无智无识的,树皮制的短裤兜,是他们惟一的衣裳。米和棕榈浆和棕榈酒以及怪味道的水作成他们活命养身的原料。没有医药治病,病则只有束手待毙。没有文字,更不知书写,就是马来语他们也懂得不多,听得费劲。他们的住屋是拿木头作骨干,棕叶作盖瓦结构成功的,有些屋脊还把死人骨灰盒悬挂着作护符和装饰。他们一生所怕的是恶神,病人总是乞灵于他们的术士,戈矛剑戟弓箭和又大又黑的盾牌,这是他们的武器。有一种民间房屋,可说是民众俱乐部,装饰得极其奢华,在那里聚众宴会。里面挂着许多敌人的手臂腿脚,头脑壳,当作荣誉的胜利品。战士们饰着五色缤纷的毛羽,在面前跳着凶悍吓人的舞蹈。并该在珊瑚凸起的灰路上,由这一村到那一村,来往跳舞。或由斜山坡或由无路的森林中,随地编放铁疾藜,到处都有危险。旅行的人被大雨淋得像落汤鸡,借宿在土人的屋里,晚上向火烤衣,或在土人家里睡眠,谁能担保客人不落在敌人手里,或是那些凶悍成性的野人,不偷偷地走出深林来,取他们的脑袋来当作胜利品呢?在这四面八方都是危险的当中,只有惟一地靠托天主,为此圣人说:“这该叫望主岛,不宜叫毛罗岛。”

虽然如此,圣人一味靠托天主,心里常常坦坦荡荡,毫无怕惧。住在这如虎如狼的人民中,竟有三个月的工夫,不但没有遭到半点为难,半点啰嗦,而且教务大有起色,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哈!这能说不是圣人靠托天主的功劳吗?那时人民野性也慢慢软化了,愿守教规的也实在不少,只就多莱城来说,就有二万五千人受洗。圣人在这野蛮的地方,南往北来,饥渴寒暑,风尘跋涉,真是无苦不受,无难不尝;不过圣人心中的神乐,远远胜过外面的苦楚,心灵的安慰愉快,恰如外面受苦的众多。圣人在困苦中得享无上的神慰,时常快慰得喜泪涟涟,因此,圣人想他的双眼,将要流的喜泪过多而失明了:这没有别的原故,只因为种种疲劳痛苦,都是为天主受的啊!

过几个星期,雨季已开始,西北风已刮起,海浪如山如陵地向巴达济那北岸冲击,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们,此时正回到德尔那,这是一五四七年一月初头,却在此地遇了一件意外的事:佛来依达当了两年葡国驻防官,现今革职,要到卧亚去申辩自己为什么把亚依隆王赶下台,并捉住他。新军官伯尔纳多苏撒来接任,亚依隆平反再来恢复王位,若望加斯特罗新总督的布吿,上年十月十八日到了徳尔那,为此人民以为我们的沙勿略可以在他与王后会谈时,或办交卸时,要替自己的朋友佛来依达说情。但是圣人却没有出来,如同不在一样,佛来依达该赔偿四千金元的损失费给亚依隆。依撒伯尔王后为了去位失落了一总资财,在我们神父前诉苦,托他在葡王若望第三前,请求一种接济,做她的生活费。

亚依隆矢志效忠葡王,不敢二心,他又是我们的方济各神父的好友,以致那些在朝的回回大臣都不高兴。但亚依隆对于回教道理的认识,真是浮浅之至,圣人本愿劝王领洗入教,恭敬万物真主,不过王性荒淫无度,后妃嫔嫱竟有百余人,纵情淫欲,大不合圣教规诫,所以进教一事,只得暂时束诸高阁不谈,为的怕徐罗罗虐王的虐待。圣人所陈的计划中,有一样计划国王愿意顺从,就是毛罗北部有许多领过洗的教友,多已背弃真主,圣人虽然千方百计地想把这些迷路亡羊引归信德真光,可是总是罔然。如若从德尔那差一位教友作他们的本王,那末回归圣教的事,大有盼望。

此外亚依隆允许儿子中的一人领洗,为作毛罗岛教友的君王,我们的沙勿略允许在卧亚葡督前,请求这个恩典。

最后,沙勿略在离开玛拉甲时所抱的目标,多谢天主都完全达到了;亚卜落和毛罗地方的遗弃无牧的羊群,都完全巡视了,看顾了,组织了;远东新教区的需要与希望的种种情形,圣人都一目了然。

二月中,圣人搭王家载丁香的步发拉船开拔到亚卜落过冬,佛来依达如囚犯似地也在此船上,为的到卧亚去在总督前对质,圣人和其余的人都劝他把眷属携带到卧亚,但佛来依达,以为到卧亚后,就可宣告无罪,在下次回航时,就可回德尔那,仍然充当德尔那的军官。

圣人本来愿意伴他们一同到亚卜落,可是新军官和其余的信友一致恳求圣人留在德尔那过封斋。并担保为圣人寻觅顺便的帆船,在步拉到之先,到达亚卜落,并可搭步发拉到卧亚,决不误期。于是圣人就住下了。在德尔那这一年的封斋,犹如开四规一样,许多不公道的财帛都偿还了,或交出给慈善会人员,秉公处理。许多婚配不妥的,也都整肃了。许多恋爱同居的,都离开了。有许多人每主日必然告解领主。圣人每逢瞻礼四六两日,招集本地的嫁给葡人的女子,替她们讲十诫四规信经告解圣体等要理,使他们透彻教规,谨慎守好。本地神职界,有一人向圣人担保在圣人去后继续用他所译的要理,每日两点钟,训练这些妇女。

复活节过后,分袂的时候到了,圣人在夜半暗暗地上船,为免得惊动别入;哪知人们探知后,扶老携幼,空巷出送,惜别的声音,直彻云霄,都一致感谢所受的圣人的神恩。解缆时,大人小孩哭声四起,如同离别父母一样,圣人也依依不舍,晓得去后他们救灵的大事无疑的要大受影响,可是主命所在,为之奈何!

圣人从德尔那起程时,只有二个固执的大罪人,不肯改过,圣人到亚卜落后写信给朋友,信中特别请朋友用他的名义问候这两人,并说若为他们的灵魂有好处的话,不辞就回德尔那,在念经祈祷时,总不忘记他们。回到亚卜落,别了十月的若望厄依罗,重新聚首,除步发拉船外,还有从庞达开来的三只船,都等东南季候风起,以便开往玛拉甲。三船中有一只是一五四六年九月从卧亚开来的,圣人因此知道明白印北战争的结局。第伍城在刚巴亚王权下,有重兵防守。锡兰的两位王亲,死在卧亚。锡兰内里的刚第王已领了洗,成了教友。并希望全岛都要归化,不过征雅纳巴当的军旅,直到现今还没有开拔,仍是一件未了的悬案。

圣人在亚卜落寓居三星期,到各村庄看教友,听海员的告解,讲道理服侍病人,有一人死在圣人双臂中。“愿天主获赞美,天主在最后的一刻,竟然这样救了这人的灵魂。”事后圣人向左右的人喜泪横流着说。到玛拉甲的船,在一五四七年五月中旬启碇,步发拉的海员和职员,都一致请圣人乘他们的船,圣人蒙主默佑,婉辞称谢,并说:“我怕天主降罚你们的船,将要遇险啊!”后来这船果然遇着大风,触了暗礁,陷入沙泥里,幸托圣人的祈祷,终得化险为夷。圣人和若望厄依罗搭了别只船,安然到了玛拉甲。这次圣人带了十个儿童,要送到圣保禄中学,为栽培他们,或者晋铎,或者当传教先生,回到自己本乡,从事传教工作。



二十三、对亚珍人的胜利

二十三、对亚珍人的胜利

(一五四七年)

提要:  1新传教士  2欧洲的消息  3副主教被毒  4传教士到摩洛加  5传教工作  6预见大胜亚珍人

在六月底,我们的沙勿略到了玛拉甲,遇到四位新传教士,去年本要求两位,现今却得到四位,请想他是多么快慰啊!

这些都是圣人先前离里斯本的新会友,茫西亚不在其中,为的怕在摩洛加牺牲性命,所以不愿听命。三位是最近两年由葡国来到的,伯利亚神父是班国人,黎伯里奥神父,尼各老诺厄斯,巴尔达撒诺厄斯,他们三人都是葡国人,可是巴尔达撒是在印度进会的,我们的沙勿略一个都不认得,但是都是需要的人。他们在摩洛加的危险前,都显出欢欣勇敢的精神。

圣人从他们手里接到从欧洲、卧亚、郭木林来的书信和新闻,在郭木林新近到了六位耶稣会士,并知印度总督,在一五四六年十一月十一日怎样大胜了回回,圣人不断地一再询问欧洲弟兄们的情形,耶稣会在欧洲发展的概况等等。

教宗特颁新上谕,取消六十位发大愿的会士的限制,准许编制耶稣会大纲,列为大修会,会友享有更大的讲道、听告解、行祭、念大日课的权利,凡是有大学院的名城,如同巴都亚、葛罗尼亚、巴黎、娃伦西亚、亚尔加拉、华亚多利、刚第亚、巴尔塞罗那、里斯本、歌音迫拉,都有耶稣会的住宅和公学,在许多毕业学生中,有许多进了会,但是在一总耶稣会住宅和学校中,歌音迫拉尤为出人头地。葡王若望第三特设官费生一百名额,那时已有学生七百名,个个都兴致地致力扶助传教区。一五四五年有三位耶稣会士,从里斯本起程到印度,第二年又有九位耶稣会士。会长依纳爵看见会务发展一日千里,万分欣慰,把葡萄牙和它的殖民地,宣布成立一独立的耶稣会省,选西满劳特利为省会长,如是他就成了我们沙勿略的顶头上司了。

 尘世原来不是十全的,这些好消息中,竟然也搀杂一个坏消息,一个可痛哭的消息:印度传教区的希望,大半本在一位敢作敢为的副主教弥格尔华士身上,一五四五年副主教从葡廷回到卧亚,负着稽察葡属传教区反动派、婆罗门和回教徒的使命。但回任不久,就忽然长逝了,无疑是被人暗中用慢性毒药毒死的,狄厄各教授一听到这恶耗后,嚎啕大哭,痛不欲生,五天后也同入坟墓,这为印度教务,为我们的方济各无疑的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圣人和这些新来的传教士,住了六个星期,天天教他们学习传教的工作,要分派他们到德尔那,到毛罗,到亚卜落去,并请他们每年把传教工作的情形,仔仔细细地向长上报告,在八月里,这些传教士怀着大无畏的精神,抱着愈显主荣的热愿,乘长风破万里浪,向新传教区建立十字架,恐怕要抛头颅,洒热血,为主舍生致命,亦未可知。我们的沙勿略和若望厄依罗,仍留在玛拉甲,一仍旧贯地作他传教的工作,不多时果然大见功效,因得圣人教诲谆谆,先在圣母堂,后来因为教友众多,乃到该处本堂,都大改旧观,焕然一新,只听见他们在那里说:“可惜圣人不能一时听一总人的告解,不能个个照愿。”但是他们中的仇恨消逝了,领圣事一天增加一天了。听了圣人所讲的方言要理,道理一天明白一天,信德一天坚固一天,以前的种种异端和无稽的外教神话,都抛弃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此外又遇着从里斯本到印度旅程中的老朋友撒拉华博士,他不忘圣人在摩撒比救命之事,时时牢记心头,听见圣人传教的大功绩,万分喜欢,又听见玛尔定述说圣人在白斯格尔亚复活一个死小孩,尤为眉飞色舞。

圣人每日举行弥撒圣祭,总是虔诚热心,大大地感动别人。在成圣体后,圣人每每私念自己所编的祝文,恳求隐藏在面酒形里的救世主,早些感化教外,回心向主。一日,在举扬圣体后,撒博士看见圣人出神,身子腾空,双脚离地,这使那位朋友格外尊重圣人,愈信对圣人所传的种种圣迹。

八月初一的夜里,有亚珍王的兵舰,由苏门答腊开到玛拉甲,随即分作两队,一队攻打葡人的城池和碉堡,一队偷袭傍海兵舰。攻城的兵上岸后,要想乘他们不准备的时候来偷打,可是千幸万幸,被巡哨兵很快地发觉,唤醒警备队伍,同心合力地拒敌,为此把敌人打退,可是葡人的海舰就吃了大亏,敌人突如其来的攻打,把船烧的烧,沉的沉,抢的抢,捉的捉,差不多全军覆没。那时圣人寄宿在城边的医院里,得着天主的默示,晓得亚珍人实在因为恼恨天主教,恼恨葡人,所以才来攻击。为此请葡督赶快预备战舰船只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叫他此后再不敢轻慢天主教,不敢再小看葡人。果然不到十日,就准备了战舰八艘,战士二百三十人,带了十日的粮饷,由方济各指挥,圣人本愿同行,只以循众人的心愿,留住玛拉甲。战舰开出后,以为顶多十天半月,就可歼灭敌人,奏凯荣归。谁知过了一星期多,杳无音信。尤其还有一桩可恶的事,就是莫亚河南边的狡猾的回王,正在那里如虎如狼地窥伺着,真叫人不寒而栗,而且人们不察,轻信沙拉人散布的谣言,说:“葡军被酋兵打得大败,杀得片甲不留。”于是个个在那里长吁短叹,哭丧着脸,格外是妇女们,哭丈夫死亡的,哭儿子被戮的,哭亲戚朋友不在的,圣人仍然竭诚地劝解,请众人专心依靠天主,一定得胜敌人,毫无疑惑。四十日后,当葡军和蛮兵交战时,圣人适在圣堂里讲道理,将要完毕,忽然被圣神默照,向民众传示两方交战的情形,不过不大详细,听的人都很希奇,不知所云。后来看见圣人格外恳切的望着苦像伤痛流泪说:“耶稣基利斯督,我心之爱,因你所受的苦难,求你不要不顾你宝血所救赎的人!”那时圣人遥看两军交锋胜负未分,惧望参半,为此迫切之至,请求不已。不多时,圣人抬起头来欢声向众人报告说:“玛拉甲现在可以安心,快乐吧!我军完全大胜,只死二三人,念天主经,圣母经三遍。”听见的人都深信无疑,转忧为喜。三天后捷报传来,不多时全军班师凯旋,掳得的船只武器真是数不清。圣人和民众都出城欢迎,快乐至极,同声感谢天主,都稀奇圣人于六百里以外,战况一目了然,如同亲自看见一样。由是圣人的奇迹圣德,远近传闻。



二十四、新门户

二十四、新门户

(一五四七)

提要:1欧洲信邮  2穑事孔多  3圣人的预言  4日人安述  5往玛拉甲  6在新世界前  7军官亚尔华肋斯的来往  8圣人的决定  9回到印度

正在兴高彩烈庆祝得胜亚珍军士凯旋的时候,从卧亚开来一艘海舰,带来许多从欧洲从印度寄给我们的沙勿略的信,教宗又给了一道新诏谕,恩准耶稣会可收辅理修士,也发三愿。此外葡国耶稣会省长西满劳特利报告沙勿略的老同窗叶世升天,信上说:“从罗马没有什么寄给你的信。莱依纳教授,和撒默隆、哈约,在脱伦多会议中;至于法伯尔教授,天主圣意召他去升天了。当他到罗马后八天中,病势日见痊可,可是不幸犯了病,却一日沉重一日,八天后,一五四六年八月一号竟撒手而去,安眠于天主怀抱中了。”在这信上,劳特利亚说葡国意国班国法国的耶稣会十分发展,要创立各处的耶稣会所,总会长依纳爵要葡国差遣神父修士襄助此举。所以今年不能打发人到印度传教区,但是黄滚滚的麦浪,铺满了各处,所有各角落,正需要大批人手去收割。

若望司铎从亚比西尼亚差遣专使由日路撒棱到葡国,为请差遣一位主教和数位传教士,到自己国里传教;黎伯里奥和专使到印度,住在摩撒比,听见玛达加斯加岛,现在准备受洗;索各多拉在一五四三—一五四四年有两位方济各会士传教,现今无人照应,岛民没有半点精神方面的帮助;达诺王向印度总督请遣一位司铎前去给他们付洗,锡兰刚第王和一部份人民也领了洗,尤其天主降福白斯格利亚和特拉房各的传教工作。

就是那些无识无知、粗鄙野蛮的人们,都同声同气要求传教。在爪哇、在玛达加斯加尔,为和回回们对抗,竟然不得不用言语或甚至用刀剑来拯救教外人的灵魂。在玛拉甲北有二个强国:白古和迟暹,有金碧辉煌的庙,有光头的和尚,有富庶多财的城池,我们的沙勿略在葡商处听到这些报告,与暹罗接壤的有缅甸,有越南,更在它们的北面,有一个又大又富又闭关自守无法可入的中华。

真的不错,穑事孔多,工人太少,宗徒救人的热血沸腾,不能自制,但是还没有看清楚天主的圣意,究竟要他到哪一方;而今失落两位好助手,就是亚尔得加,和茫西亚,尤其增加圣人心里双倍的痛苦。

步伐拉在十一月继续它的航程,开到印度,我们的沙勿略叫若望厄依罗上船到印度,因为看见耶稣会与他不很合式,(其实他后来进了方济各会),这样二人才平平安安地分袂了。继续开出的还有许多商船,圣人请求船主把十个本地学生和铺盖行李顺便带到圣保禄中学,圣人在回到卧亚之先,愿到郭木林去,和一别数年的弟兄会会面,开船时圣人一再向费尔囊得说:“我怕你们要遭危险。”果真在锡兰附近,船不幸触到暗礁,因得圣迹,才能出险得救。

狄厄各白来依拉,于是向圣人告别到暹罗去了。二年前圣人离开玛拉甲时,人们说在中华的北方万山群集的当中,有一种特殊的人民,不吃猪肉,作许多礼拜,圣人一闻之下,燃起了更大的救灵神火,求朋友对于这人民,对于这地大物博人民众多的中华,能给一些更详细的报告,使他能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以便遇着时机,毅然前往开教。在十二月底,从那里要到两只商船,圣人想搭这后开的一只到郭兴,于是十二月初的两星期,流水般的过去了。有一天,圣人在圣母堂里降福婚配,圣人的朋友船主亚尔伐来斯,领一个外国人来拜谒圣人,此人年三十五岁,黄色的面貌,一对斜眼睛,真像一个中国人,名叫安述,但是他的本乡,却不是闭关自守的中国,而是五年前被葡人叩开门禁的,处在中国东方的三岛——日本,安述能说一口不很流利的葡语,亚尔伐来斯说:“他的事说来很有点兴趣。”

原来安述是出身贵族,年富力强的壮年人,不过血气刚强,好勇斗狠,失手杀了人,怕别人报仇,所以落发入山,到庙里作和尚,一面避难,一面悔过;不过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和尚又没有别的法子安慰解救。那时恰好有数只葡国商船开到那里,其中有一只是亚尔方骚卫齐的,他是安述的老朋友,一闻这事,就请他跟自己出国避难,安述十分喜欢,十分感谢。不过卫齐的船装卸货物,还要耽搁好几天,不能就开,一面又恐朋友的大难就到,不能拖延,所以就写一封信托他的亲友辉尔那杨活禄,杨活禄殷勤地招待,一路谈论教理和方济各的圣德,安述静听之下,迫不及待地要会见圣人,可是天缘不假,他到玛拉甲,圣人还在摩洛加,觉得抑郁无聊,不得已再买船返日本。从马拉甲开船走了三个多月,才到中国口岸,稍息征程,再扬帆到日本;七日后,日本山岭乡关,遥遥在望,忽然起了大逆风,飘荡了三天,再把船吹到原处海口,那时安述心旌摇摇,不知究竟怎么是好。哪知天主上智的措置,又使他碰见老朋友卫齐。卫齐对他说:“圣人已回到玛拉甲。”遂劝一同再到那里。他十分赞成;到玛拉甲后,果然圣人早已先到,就引到堂中去会圣人,说明来意。圣人一闻之下,欢慰之至,预先感谢天主,将借他介绍福音到日本,船主并述说关于日本的种种,在圣人眼前,真是别有天地,别有世界:那里人民众多,是文明的国度,和捕珠口的渔人,与郭木林以及摩洛加丛林深处的野蛮人,大有天壤的分别,是爱教育,爱科学的人民,和印度教外也大不相同。我们的沙勿略八天之久,尽心竭力地教训安述,听他的言语,看他的行事,知道他是一位聪明正直大有可造的人,格外相信他名不虚传,真是文明份子。安述热心进教,自然用心学习,圣人讲解信经时,同众人敛心静听,不懂的地方,一一请教,记之于心,笔之于册。日本文字,一如中国,从上而下,自右而左,和欧洲横写,自左而右的完全不同。圣人初次看见,不觉稀奇,问说:“怎么不是如同我们从左而右呢?”安述从容直答说:“譬之人头在上,脚在下,我国书法,依照性理,从上到下;不是如同贵国自左而右,有违常道啊!”圣人一天又问说:“若日本人听见圣教道理,也能弃邪归正吗?”安述答说:“敝国是礼义之邦,达理直道的人,起头听见教理,一定不就信仰,后来看见圣教道理规矩,真明确切,又看见教友的言行美善,终必信仰,没有疑惑。”

八天后圣人搭了船起程去看顾郭木林的教友,把安述送到卧亚公学继续深造。玛拉甲人见圣人又要远别,不觉黯然,求圣人打发两位会友继续训诲;但会友无人可遣,不得已请了一位本地司铎代替自己,照顾教友,为儿童讲解要理。在航行中途,忽然刮起飓风,三天三夜,排山倒海,巨浪滔天,船如鸡蛋壳似地,忽上忽下,飘荡颠簸,危险万分,货物差不多完全投到海里,仍是无用,人人吓得面如土色,不过圣人仍然神色如常,勉励众人依靠天主,听他们的告解。夜晚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风势格外加紧,无疑的船一定要翻,圣人此时进到小房,双膝跪倒在苦像前念经,把一总人托给天主耶稣,童贞圣母,及天朝一总神圣的手里,请看可敬的同伴法伯尔神父和慈母圣教会的面子,赏赐脱免危险,得获平安。飓风平息后,锡兰的高山隐隐在望,在海的彼岸,在山壑中,有刚地国和教友君王,不多时就看见基督的十字大旗飘扬在锡兰赢得的土地上,一五四八年一月十三到了锡兰,所见的同所听的,大相径庭,不觉忧心忡忡。



二十五、十字架和金银

二十五、十字架和金银

(一五四八年春天)

提要:1茫西亚出耶稣会  2人们的私欲  3圣人爱耶稣会  4传教士在玛那巴集会  5分别

到锡兰后,在方济各会院中,我们的沙勿略第一先拜见了自己的老朋友主教,又碰到锡兰方济各传教区会长若望维亚,及三位新近成立的巴森教区的传教士 ,以及已决定回本国的四位班国随舰司铎。

在老友伯多禄公撒物本堂司铎处,遇见二位会士,茫西亚和葡国青年亚当方济各,我们的沙勿略,这次来到郭兴,是为请茫西亚出会,他不愿往长上派遣的地方,那种不服从的行为,为别的会友,大有影响,若没有严密的规条,和欣勤的服从,耶稣会在印度想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事。茫西亚出会后,在主教手下当一位无会籍司铎,印度的老主教,那时委给我们的沙勿略一个重大的本分:一五四六年副主教带来葡王调整发展印度传教区事务的命令,因了当地葡国职员的反对,和葡督与议会的不努力,大半当作官样文章,没有奉行。虽然葡王会批准帮助巴森新教区的经费,可是一点也没有得到什么。达诺王愿受洗进教,所请求的武装帮助,也没有实现;相反,脱拉房各王难为教友,至今还没有前去征伐,所以他变本加厉地难为教友。刚第王进教,被敌人围攻,又不能及时去救。一五四七年,虽然安多尼莫尼斯将领发兵援救,可是太晚了,已来不及了。

许多王家职员,被贪心蒙蔽,被私欲牵引,倒行逆施,竟公然支持郭达王作战,杀害嗣王,迫害教友,哎,这是多么反常的事啊!这样难怪锡兰的教务停顿,没有新发展,而且新奉教的也不到堂瞻礼了。刚第王也慢慢地被政府的教外大员,引回头去敬拜偶像,并禁止人领洗进教,为避免国内掀起冲突摩檫。虽然如此,葡督若能发兵三百人去帮助他们,嗣王是预备领洗进教的。

若望维亚写了一封报告书,把锡兰教务萎靡的情况,仔仔细细地向葡王若望第三报告,望得他的帮助。我们的沙勿略也写两封报告书,一封呈葡王,一封致西满劳特利,但不愿催逼葡王,他知道葡王对于耶稣会,不但赞成,而且爱护。但是为印度教区的调整与进展,他看着绝没有别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只有呈请葡王令葡督严厉执行国王的命令,尽心竭力广扬圣教,否则以后自印度卸任返国后,当受严厉的裁制,甚至可以下狱,如同对待那危害王家利益的人一样。

圣人并说:“若是葡督实行君王所命的事,无疑的,全锡兰、玛纳尔和郭木林,以及其邻近的岛王,在一年之内,都要弃暗投明,信奉圣教;若总督们不怕国王雷厉风行的处罚,纵令耳提面命,也是徒然。”

在另一封信中,我们的沙勿略请西满省会长在葡王前申说所请的紧要,并请差一位教士来为葡人和本地不很明白道理的讲解要理。并请打发几位有德行有神火不怕吃辛吃苦热心开教的传教士,以便打发到需要的地方,为光荣天主去工作,譬如到玛拉甲,到中华,到日本,到盘谷,到其余别的不拘什么地方。

 这两封信寄出后,又写了两封,一封给总会长依纳爵,一封给罗马同会修士,全心感谢他们,感谢耶稣会,感谢天主赏赐一总的恩宠,最后述说东方旅行的情况。信中有这几句话:

“我几时开始谈起耶稣会,总是不知喜从何来,谈不尽,写不完……”

葡国军队回国后,圣人同亚当方济各,也起程到郭木林,探问那里的会士。四位新会友在那里工作,并有三位本地司铎帮助,捕珠口的民众,欢天喜地的接待自己的大司铎,传教士们在玛那伯集会,除三位本籍司铎外,四位会士以前都和沙勿略神父没有会过面,都不认识,但是个个都是传教的健将,极得天主的欢心,大司铎的光临,一总人没有不眉开颜笑,忻慰万分的。

圣人选派安多尼格利弥作会长,他是由法伯尔神父介绍,总会长依纳爵在罗马亲自收录的。年纪虽然不大,只有二十八岁,可是已有天神的洁净,谦逊轻世,明智、和蔼、不怕辛劳地救人灵魂,已是出人头地,作同人的典型。传教区最难的地方,他总是自己去担任,特拉房各的七十四座捕鱼村庄,归他管辖。岛王信回教徒的唆使,禁止传教活动,并难为教友,在郭木林海角和玛纳巴当中,九个村子归靑年玛奴尼毛拉修士照管,其余五区则交与六十岁的老神父西伯亚诺管理,年纪虽然大,可是精神仍然矍铄,他是在我们的沙勿略于一五四〇年起程到东方时在罗马进会的。北面从步尼加起,到都地各林,归恩利格神父照应:他每月巡视一次,或每二月巡视一次奔伯和物巴的各村落,为补当地的本籍司铎的能力的不足。传教士的生活,也实在够苦的了:差不多从这村到那村,常常在如焚如炙的阳光之下,风尘仆仆,饮食恶劣,营养不足,言语不通,土人的固执无良,又加教内的诽语,教外的迫害,种种困难,成了一个极重极大的十字架。但是传教第一,对于圣教的规诫,却势在必守,半点不许苟且,犯异端犯奸淫的,每受严厉的处罚。天主也往往用显明的惩罚来巩固圣人的威信:有一个村庄上的人想待慢西伯利亚诺神父,不久那村庄被火烧得精光。有一个教友,因为克利米纳神父把他家的偶像丢去,他怀恨在心想谋杀神父,他的妻子立时死了。至于别的传教士恩利格毛拉等的遭遇, 大都相仿,有病的人经神父念经后,大概痊愈,还有一个哑巴,经神父念经后,竟然能讲话如常。

我们的沙勿略,在玛那伯和传教士们住了十天,问问他们进会的志愿,谈谈他们的工作,他们的快慰,他们的难处,并报告他们耶稣会在欧洲的发展。并说自己对在摩洛加和日本传布福音,有很大的希望,安慰他们,鼓励他们,精密地训练他们,把自己宝贵的经验,写出留给他们,作他们的南针。

他又决定格利米那神父,作传教区会长。差毛拉来斯到特拉房各代替自己,并打发两位会友帮忙,命郭厄罗把在德尔那岛精校的要理翻作达慕方言,为每星期可在圣堂里用来教训教友。

于是就辞别教士教友起程,下面是圣人临别的几句赠言:“望诸君要燃起爱火;有爱,自然会待好一总的人,自然时时播散爱情的话语,在人心灵,自然要收获更大的效果啊!”



二十六、圣信公学

二十六、圣信公学

(一五四八年春季)

提要:1卧亚耶稣会发展  2方济各博士四处奔波  3旅行巴森  4若望加斯特罗去世  5保禄公学  6想到日本

我们的沙勿略从捕珠海口动身到卧亚,经过郭兴。三月初圣人到时,三个日本人早已在圣保禄公学了。

保禄完全照沙勿略神父指示的做,常常伴同学生不离,睡在公共的寝室里,同学生一路散步游玩,听学生告解,替他们讲解要理,在医院照顾服侍病人,这医院是葛斯默毗连着公学造的。有二位从里斯本来的神父帮助他,我们的沙勿略是第一次看见他们。有害病的意国神父郞济罗地,班籍白神父,再加上二位葡国青年,沙勿略收他们进会,其中一位是在劳格学校当教授,其余是平常教友,亚尔方骚加斯特罗和加斯巴劳特格,加斯特罗七年前在葡国认识圣人,那时他已起头每星期要领圣体,但是自那时起,不断地思想圣人,日里夜里煎熬着,总不放松,直到有一天背着人辞别了父兄上了船,同朋友加斯巴到印度,暗地寻访方济各教授。

此外还有沙勿略在亚落认识的一人,是班国无会籍司铎,名叫葛斯默多莱,他本想到墨西哥去,但后来又有意想到斐利滨,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韦亚老波斯的班国舰队,竟到了亚卜落,与方济各教授会面。说也稀奇,那时心中有声暗示他说:“跟随他,心中自然百泰平安。”但是他不听,跑到卧亚作一个本堂司铎,后来在郎济罗地指导之下,恭行避静,深觉天主要他进耶稣会,我们的沙勿略到后,坚励他的志向,许他进耶稣会。

沙勿略离了卧亚三年后,许多朋友,尤其是葛斯默亚纳斯想留圣人常住在卧亚。郎济罗地神父也有一样的心愿。方济各会司铎一日向白来斯说:“方济各教授往来奔走太忙了。”白神父把这话告诉圣人,圣人回答说:“我若不亲自巡视这些地方,就不认识这些地方的急需,也就缺少经验,不能领导别的传教士:在明智地管理教区的条件中,要数着经验为第一。”

我们的沙勿略在卧亚只住了九天,就向北到巴森,和葡督商谈,亚依隆王和毛罗教友的君王赡养费,都一一照准。并计划打发两位耶稣会司铎到玛拉甲,在四月初出发,到德尔那岛。

若望加斯特罗,第迂地方的出名的征服者,行年四十八,满腮黑胡髭,正中突出一个高鼻子,外面的姿态显示他意志坚决,炯炯的双眼,反映出他思想的敏锐,圣人一到后,就被他邀上讲台,在总督及僚属前发表一个热烈演讲,烧热了众人的心,得了相当的效果。总督非常高兴。圣人和总督谈论时,总督的秘书葛斯默把所要求的都撮录出来。圣人和巴森传教区的方济各会会长若望安多尼鲍尔多,也很交好,他是一位有神火的人,一五四五年同弥格尔华士从葡国来到印度,已创办一座学校,为教育本地儿童,又在附近的撒肋色得岛,茫大玛伯华庙边,成立了一座传教所,请沙勿略筹划本学校的事,但是圣人因为人才缺乏,只有盼望将来。

圣人在巴森住了很短的一个时期,就回到卧亚,打发白来斯和奥利物依拉到玛拉甲,为创办会所并学校,四月八日启碇前往任所,和新军官伯多禄西尔华出发,在这船上并载有接济亚依隆的东西,并寄信给已经准备往中国去的狄厄各伯莱依拉,圣人并称次年将启程到日本。

我们的沙勿略上次离别马那伯同伴时,表示要回来同他们过雨季,但现被总督留住在卧亚,不能如愿以偿。总督若望加斯特罗,觉着不舒服害病,一个恶性的疟疾,竟快得很把他的精力都消磨了,倒在床上,他害病时会说:若天主要收我的灵魂,就宁愿死在圣人的手里;果然所想的没有落空。圣人把他在生死关头的灵魂预备停当后,在一五四八年六月六日,平平安安地在圣人手里弃世,到常生的境域去了。

总督在死前的一星期,搬到方济各会院,由院长和若望韦亚照应,他适为传教区的事,也在卧亚。总督死后萧条,遗下只有已经用旧了的胡髭编的苦鞭一条,这也是向卧亚借款为建筑第迂城的碉堡的抵押品,此外还有三角银洋,别无长物。一位七十岁的老翁加尔西亚撒代理总督。在大雨倾盆的当中,僚属把总督的遗体,抬到方济各会堂中。已经到了雨季了,我们的沙勿略想到郭木林是不行的,以后几个月,只好寓居在圣保禄学校里。

这是一座十二丈见方的广大巍峨的建筑物:有圣堂,有饭厅,有礼堂,有课堂,有大围墙,内里空场上有井泉,在花园中有两座小堂,一五四六年在创办计划书上,加了三十条规矩,与圣信公学相符,照校名自然该归圣保禄兄弟会管理,可是实际是归耶稣会管理。学生各地方的都有,只要有愿传教的都可收容栽培,玛拉巴,加那来,都地各林,玛拉甲的马来,索发拉的加弗来,摩撒比,摩洛加,中华,彭加来,白古,暹罗并老楞佐等每处有六个公费额子,亚比西尼亚二个到八个,加那利卧亚边近有十个公额,年龄以十三十四以上者为合格,为的免掉忘记本地言语的弊病。课程有文学,圣经,哲学,神学,那时保禄学校里已有学员六十人,包括十三国籍,大概都是读文范的多。

郎济罗地顶着院长校长的名字,掌大权的却是弟兄会的领袖,对于这一点,郎祌父不满意我们的沙勿略。收录学生,不加选择,集聚印度各地来的人,实在有许多野蛮成性,不能受高等教育。郎神父虽然打算收六七岁的儿童加以教育,可是白费心思一无效果。有时发觉着学生有不规矩的行动,不得已稍加体罚,校长无论如何总不许开除什么生员,以便保持基本人数,惟一的发展希望,就是想把这学校慢慢归耶稣会永远管理。自从狭厄各教授死后,这一副重担子,就落在葛思默亚纳斯肩头上,他因了不能兼顾,所以想把这担子卸给耶稣会,郎济罗神父两年前已经写信给总会长依纳爵请差一位博士来担当院长,并在方济各教授公出不在卧亚时,可作他的代表。若这位博士神父一到,学校的问题,也就可顺手解决,但是我们的沙勿略在寓住卧亚较久时,惟一关心的事,就是训练日本朋友,并仔仔细细地访问日本的风土人情,以便到那里去传教,他明明知道,天主要他自己亲身到日本当先锋,到日本为自己同人开福音的门户。一五四八年圣神降临瞻礼,安述和自己的两位同伴,受了充实的训练后,在主教座堂里,在主教手里领了圣洗。自今以后,安述改叫保禄(圣信),他的兄弟叫若望,他的用人叫安多尼;他们住在圣信学校,穿着修士的黑长衣,同桌同餐,每主日告解领主一次,他的神火热心谦逊信德的精神,是同人的模范。他对圣教会的道理礼仪,完全透彻,圣人不时问他圣教会里哪件事看起来是最好的,他说:“告解圣体最能振作人心,激发人爱,与人以活泼的精神。”有一次保禄听了圣教道理的美妙的神圣演讲后,不禁大声叹息说:“可怜的日本同胞们呀!你们敬拜天主造来为人享用的事物,把它们当作真主宰,真是可怜啊!”圣人问他为何说这话,他回答说:“我国同胞恭敬太阳、月亮。这些都是天主造的,为认识耶稣基督的人,有如童仆似的,日里夜里光照他们,用这光明使他们在世服事光荣天主圣子耶稣基督啊!”

沙勿略自己一方面,把日本的风俗习惯,人民的性情,地方的文化,交通山川,向安述和他的同伴仔仔细细探得一明一白。日本的版图约十五万余方哩,归小王十四人分治,最小的也能有步兵万人,但是有个名叫福的,是群王的领袖盟主,和他的大臣葛索居在京都,那里设有造就僧人的大学,僧人不少,而且势力很大,他们的菩萨王叫戴尼奇,是造万物的主宰,释迦是引人认识这位主宰的大圣,释迦的家乡敦锡固,那里的大学是各处闻名的,它是在中华和鞑而鞑利的另一边,从日本到敦锡固来回须三年工夫。在日本,沙勿略可更知其详,因为可以从日文的书籍中看到;那时他手中所有的,是汉文写的,而安述不识汉文。我们的沙勿略决定计划要直到京都去会见日本君王,并到大学院里去宣传福音,要引他们完全投到耶稣基督的怀抱才甘心。从日本向欧洲教友们大声呼援,向著名的巴黎大学呼援,作一次十字军东征,把福音向日本大加宣传,然后一帆风顺,把福音直传到中华,并传到敦锡固大学。



二十七、卧亚院长

二十七、卧亚院长

(一五四八—一五四九)

提要:1葡舰队来到  2捕珠口新措施  3 一位新院长  4沙勿略返卧亚  5最后决定  6寄信欧洲  7索各多拉传教区失败  8不齐的问题  9向日本

雨季停止后,我们的沙勿略天天引领向着海洋望葡国班期舰队的开到,这次盼望有新的传教士来临,尤其一位郎济罗地所要求的有博士衔的圣保禄学校新院长,还有别的传教区的教士。我们的沙勿略觉着今非昔比,在起程到日本开教的时期,为同仁少不了一位会长照顾,指引一切;否则群龙无首,事情不会顺遂的。九月四号,果然不虚所望,圣伯多禄旗舰从里斯本开到了,来了四位耶稣会士, 二位司铎教授,加斯巴,默尔觉,龚撒物,其余二位修士,费尔囊德同贾阁,照他们说,还有五位要搭贾叶加舰随即来到,其中有位司铎安多尼葛默斯是保禄学校新院长,法学博士,他家道殷富,在进耶稣会前,照圣经的劝谕,把所有的家业财产完全施散给穷困的人,这样的善表,在葡国人民中有很大的影响,以致有嗜斗牛的,都不去看斗牛,却来听他的动人的道理。但据新来的人说:“在加那利亚岛没有看见爱叶加船的影子,今年能否到卧亚还是问题。”

 我们的沙勿略怀着热爱的情绪,欢迎新会友的来临,并命郎济罗地神父在新院长莅临后,就办移交,并把一切向自己报告,并嘱多莱斯向学生和教友们讲解玛窦福音,是他要培植日本教区的人才,随即动身到郭木林愿意在起程往日本前,看顾会士和教友。

九月初头,捕珠口的人民欢天喜地的欢迎我们的沙勿略,如同当时欢迎耶稣基督荣进都城似的,把衣裳铺在经过的路上,把圣人拥举在肩膀上,凯旋似地抬进圣堂。尤其是传教士们格外欢欣踊跃。圣人则双眼仰望上天,眼中滋润着热情的泪珠,脸上常显微笑,只听他嘴里唤说:“耶稣啊!至圣圣三啊!”随即接着说:“诸位同仁啊!天主的美妙是多么超过我们所能想象的啊!耶稣会成立才六年,在这短短的时期内,为光荣天主竟作了这些惊人的事业。”这些话说得这样兴奋感激,以致听见的人都唏嘘流泪。

一总传教士在会长克利弥那神父指导之下,个个兴冲冲地工作,尤其值得教友们惊讶佩服的是,在圣人离开的短短时间内竟然学会了本地的方言文字,已经不须舌人宣讲圣道了。

但不多时,起了迫害教友的风波,尤其教外人想杀害传教士,诺厄斯二次被掳,毛拉来斯被教外人卖作俘虏;好多次想焚烧圣堂,但是教友保护神父们,用一千二百元赎回神父们,夜晚枕着武器睡在堂边加意保卫。但是天主的手大显威灵,一个外教主使烧了一座圣堂,又一个拔剑赶走一位神父的,都忽然死了;又一个人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用脚践踏,表示轻慢,也遭了意外,牺牲了性命。

关于保持信德,也不足英雄的典型事迹。有一个圣保禄学校的学生,在捕珠口北不幸落在回教人的手里,虽受一总的苦刑,却宁死总不背教,后来乘间逃到恩利格神父那里。有许多奴隶被主人逐出,在教外的环境中总是坚决地保持自己的信德,并遣一代表到圣人处,请为他们设法,使能和葡国教友住在一处。在这些动人的传教报告后,却有一件痛心疾首的事,伤我们沙勿略的心,就是,驻防在北捕珠口的新军官,贪污远胜于前,想尽方法弄教友渔人的钱。我们的沙勿略允许传教士在总督前要求整顿这陋习,革除这贪风,圣人又吩咐恩利格编达木耳文范,为使别的人便于学习,于是派定恩神父只管伦巴尔小民族,人数不多,和邻近的几个小村庄,相反,把老神父西伯利亚诺及毛拉来斯,叫到捕珠口,在一月里,在索各多要开四规讲道理:对于这些被遗弃的教友们,圣人从来没有忘怀过。

十月二十二日,我们的沙勿略回到郭兴,不到几天,郎济罗地也从卧亚来报告新院长安当尼葛默斯到了 ,郎神父关于继任者所说的有些惊人:新院长到后,当众发表劳省长命葛默斯作圣保禄学校院长,并于沙勿略公出时,充印度方面一总耶稣会士的会长,郎神父于是才得卸任。新院长在接任之初,还没认识印度的环境,就起头绝对地调整修院的规矩,衣,食,住,念圣书,念经,望弥撒,无论是质是量,样样仔仔细细地规定出来,和巴黎与歌音迫拉相同,并预先警告,凡不服从与捣乱的,他有全权可锁起来投到牢里,或直接送回葡国罚办;一面葛斯默亚纳也许他自由,所以在学校里对于学生也是一贯作风,总而言之,样样该以歌音迫拉为模范,为此把那些才从森林里出来的野人,待得与文明人一样。

郎神父不能不希奇,但是一总意见,都完全服从。新院长到达的八天后,就起程到郭兴向沙勿略大司铎陈述一切,不多时,学校里的学生不堪严厉,竟有跳墙逃走,以求自救的。

十一月中浣,我们的沙勿略回到卧亚,满城所谈的,或是说贾斯巴神父口才出众,口若悬河,演讲道理真能叫顽石点头;或是谈新院长的设施。到后不多时,圣人曾参加一个大典礼,由他们二人同心合力地准备;卧亚的婆罗门的领袖罗古于圣加大利纳瞻礼那天,在圣保禄大礼堂里在主教手里领了圣洗,整个的卧亚轰动了,充满了愉快的情绪。有三位贵族青年,被民众的热潮所感动,定志要弃俗精修入耶稣会,一是狄厄各罗博君,一是安德肋贾尔瓦奥君,一是亚华罗佛来依拉君。

没有疑惑,葛默斯是一位天才演说家,声音响亮,精通神学;但我们的沙勿略,却看出郎济罗说得道理,葛默斯不是会长人才,更不是院长人才,他缺少两样长处,一是谦逊,二是爱德。

来到卧亚前,他已在脑子怀着一个计划:耶稣会在印度该造就印度的子弟,为此能得葡王的拨款作经费,并筹备在郭兴和栅栏开耶稣会的传教学校。圣保禄学校该升作会里的大学,照歌音迫拉大学的做法,专门造就耶稣会的初学、哲学和神学修士。

我们的沙勿略自己个人方面的看法,圣保禄学校开办的本意,是为葡人并混血种的儿童,这也是葡王指定为耶稣会在印度发展的机构,不但因为印度人的性格懦弱,也是因为葡人喜欢在葡籍司铎前告解,这固然有自傲性,可是为整个灵魂的平安也未可厚非啊!为此该开办一座能容三十人或三十五人的初学院,专门收葡国有志晋铎的青年,并在旁边开一座初级小学,加一门辣丁课,为这个事业,葡王已颁发一千杜加多(葡币名) 。

我们的沙勿略请总督加尔西亚撒出了一道保护捕珠口捕珠人民,实际就是要沙各多的传教区进行顺利。十二月初,我们的沙勿略又起程到郭兴为要在基隆开办一座会所,并办好那通欧洲的邮政。

对于院长安多尼葛默斯,我们沙勿略已有成竹在胸,想回到卧亚时,或者叫他到波斯湾,或是叫他到印北第伍的远方去,在那里可以作点与别人有益的事,同时也可以叫他看得明白,怎样能救他自己的灵魂 。

关于在基隆创办会所一事,我们的沙勿略命郎济罗地和一位修士去见机办理。最后用了默尔觉龚撒物作助手,在巴森办了第二座会所,那里方济各会的安多尼,再三请圣人接管自己的学校,于是圣人就致书给总会长依纳爵,葡王若望,以及省会长劳特利报告自己的计划,一定要到日本去开教;对于印度传教区教务的情形,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为了他们本身的毛病以及新奉教的人从葡人那儿所受的虐待,以致想归化的裹足不前。另一方面,在印度籍人中,想推进耶稣会,发展耶稣会的希望,是微乎其微。

论到日本,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它是文明古国,人民智识水平都很高,在那里宣传圣教,发展圣教,有莫大的希望。为此我们的沙勿略要到日本去开教,并求圣依纳爵命一位司铎一年的工夫,每日在圣伯多禄致命处,照沙勿略的意向,献祭一台;此外求圣依纳爵打发一位别的院长,到印度代替葛默斯。

这些书信写就后,玛拉甲的船来到郭兴,带来许多好消息:亚卜落、毛罗教务进行顺利,不过一方面中国各口岸对于葡人,总没有好感,常是飨以闭门羹。

虽然如此,我们气呑云梦的沙勿略,不稍为气馁,不怕风涛寇患。可是在郭兴的沙勿略的朋友,把日本之行渲染得乌烟瘴厉,不可向迩。圣人回答说:“我希奇你们的信心是这样渺小,天主难道不是暴风、不是海盗、不是一总受造的惟一真主宰吗?为此,我们所怕的,就是天主要惩罚我的怠于事奉他,怠于在教外人民中宣传他的圣教啊!” 同时圣人接到郭木林方面的信,惊悉亚当方济各修士死了,作了热心传教的牺牲,他是死在传教区的一个小茅棚里的第一人。“我该请他为我转求,我无须为他的灵魂求主。”圣人这样写给省会长劳特利神父,“我想他已经享受天主于世初给他所预备的真福了。”

一总开到葡国的船启碇后,贾斯巴教授来了。沙勿略先打发安多尼葛默斯到栅栏预备一座耶稣会读书场所,随即同加斯巴回到卧亚。对于加斯巴教授,他心中已经打算停当。从卧亚又到巴森去拜见总督,商量遣发传教士到摩洛加,商量德尔那岛管理学校问题,最后商谈到日本开教的事,总督十分高兴,一一照着圣人的意愿批准照办。不过索各多传教区的计划,不能实现,这是美中不足的遗憾啊!葡王固然有命令给前任总督,相帮索各多的教友,但是因为在土耳基范围内,不要惹动回教,也不要遣葡国舰队到那海峡。此外,那时土耳基在那里遣兵调将,征集船只想收复奥尔莫斯,为此深谋远虑的总督,以为在正月里不宜有任何传教士到索各多,在这样情形下,我们的沙勿略因时制宜,打发西勃利亚诺神父到多默去了。

我们的沙勿略回到卧亚后,有一棘手的问题,函待解决:当自己往日本开教时,决不愿把圣保禄学校和会友们,归一个没有谦逊没有爱德的长上掌管照顾。在奥尔模斯时,本来定当加斯巴充当会长院长,但是这个地位和资任,为卑以自牧的加斯巴太重,他再三哀求沙勿略饶了他,不叫他当。

葛默斯一方面似乎受了一个致命打击:他是省会长委任的,而且和主教、总督、副主教以及卧亚有势力的人物,都很相善,都有好感,他们指望他在葡王前为他们邀宠,他就利用这机会愿意他们在我们的沙勿略前说项,为的加斯巴是荷兰人,葛默斯是不折不扣的葡人。加斯巴于四月初到奥尔模斯去,安多尼葛默斯留任卧亚,我们的沙勿略再三思维,只有削弱葛默斯的威权,叫谦逊的保禄充当会长,葛默斯只作保禄学校的院长,只管学生,特别是预备进耶稣会的学生。一总事是这样处置,一直到总会长依纳爵委任一位别的博士来充当这职任,或直到我们的沙勿略有别的措置为止。名位在传教的司铎暂不调换,各人守好各人的岗位,除非传教区会长要调换任何人。圣人叮嘱弥赛保禄要另眼看待摩洛加和捕珠口的传教士,因为他们所背的十字架,实在是重大的。

这样部绪妥当后,沙勿略起程往日本的时候到了。亚尔方骚加斯特罗新升了神父,他本该是到德尔那作毛拉来和龚撒物的同伴的,现在是该陪圣人到日本去。此外有多来神父和热心谦逊的班籍的费尔囊,圣人命他领受神品,他总是不敢当,求准他一生一世作辅理修士,以便同保禄(日本人安述) 并他两个同人又一个中国人玛奴厄,一位玛那巴人亚玛陪圣人到日本开教。

一五四九年圣枝主日,离别圣保禄学校,洒了许多惜别的眼泪,个个都愿献身为基督开疆拓土, 万里长征,圣人一一抚慰各人,努力准备热心事奉天主,一旦若日本开了教,一定要他们一总人去相帮。

海边有两只船,是回德尔那的,船上有三位传教士,并若尔当军官,他已得赦回德尔那,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搭另一只船到玛拉甲,方济各神父临行时嘱咐米赛保禄,每次有便船开日本,总要将圣保禄学校和印度教务情况,尤其是对他和葛默斯二人之间的来往,每年最低限度要作两次详详细细的报告。



二十八、从卧亚到玛拉甲

二十八、从卧亚到玛拉甲

(一五四九年春天)

提要:1危险  2在玛拉甲  3新措施  4在中国民船

耶稣复活节的那一天,我们的旅行人到了郭兴,方济各会传教士竭诚地招待;那里的军官,请求我们的沙勿略神父,把加斯特罗神父留在那里办学堂,圣人允许等会士到卧亚后,一定要实现他的心愿。四天后,船起碇到玛拉甲,一路平安无事。我们的沙勿略胸中充满无上神乐,保禄圣信在多来神父指导之下,作了一个月退省神工后,也给别的二人讲了退省神工,默想起来,热心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直滚直流,尤其默想吾主耶稣苦难时,热情勃发,渴愿在自己同胞中,宣传基督普救世人的鸿恩。

没有疑惑,我们的沙勿略,不是没有精神上的痛苦和诱感的:害人的魔鬼,有时把这种思想投进圣人的头脑里来磨练他:“这次旅行日本,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冒失,况且日本和尚又多又明白,就是不认得天主,不认耶稣基督,于他们能有什么大不了呢?他们不吃鱼不吃肉,你沙勿略也不过同他们一样守斋克苦。此外开往日本的船只,十之八九不是被海盗抢劫,就是搁浅。耶稣会聪明的神学家们,不要说这是试探天主吗?”为答复心中脑中一日九回的乱思想,我们的沙勿略常想到总会长依纳爵的话:“我们耶稣会的人,该得胜自己,不断地为天主多吃苦;不问什么事,只要一心依靠天主,天主自然降福,赐他如愿以偿的。”果然,平平安安地过了苏门答腊海峡,经过三十天的航程,卒于五月三十一号安抵玛拉甲。

玛拉甲的群众都欢天喜地的欢迎我们的沙勿略,都麇集在城内大广场上,但德高望重的马尔第南却缺席。他在哪里呢?恰是躺在床上,病重垂危,一息奄奄啊!他虽然三十年的工夫常在玛拉甲从没有离开过,然而这位自信不是神火充足的教士,现今临近死亡,却陷于失望的泥淖中,几乎不能自抜;我们的沙勿略一闻此信,立即去看顾抚慰,可是罔然,仍然满天遮着失望的阴霾,不见晴光,圣人为此献弥撒多台,求天主圣三,童贞圣母,并众炼灵赏赐转危为安,一时病人热度高涨而陷入昏迷,诱感烟消雾散,在圣人前,告解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死在圣人手里。

竭力帮助圣人到日本的人,要算该地军官伯多禄西尔法,他是华斯各加玛大冒险家的儿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那时如同玛拉甲地方上的人们一样,被白莱神父和同伴的德表所感化,对于各种神业,真是兴奋极了,迨我们的沙勿略一到,就和他们交好至极。圣人在这里遇到了一只中国民船,要开到日本,船主是中国人,寄居在玛拉甲,与葡人素来很好,本名叫夏方,但陶人只知道他的混名叫“海盗”。葡军官叫他具结,一定要把圣人送到日本,并把家属留在玛拉甲做人质,我们的神父另外带了葡人多明我狄亚斯作伴,为保护圣人于万一。那时没有一只葡船开向中国,为了生意的原故该在玛埠过冬,我们的沙勿略若是要搭葡船,要拖延一年,才能起程。

伯多禄军官预备圣人的行程十分周到。给了圣人大约有六千多公斤的精细的胡椒作盘费,作日用开销,并能用来建一座小堂,在那里献祭恭敬天主,并办了约值二万元的进呈日本王的礼物,就是亲兄亲弟也不能准备得再好一些了。我们的沙勿略在动身前,为印度教区,发了最后的命令。亚尔方骚加斯特罗升了神父,在天主圣三瞻礼举行首祭,全玛拉甲的信友,都来参与,热闹非常,真是锦上添花。亚尔方骚神父在八月中该和二位同伴司铎到了德尔那,在那里要办一座新学校,并宣讲圣道;同来的二位,要上毛罗去襄助白依拉和诺厄斯。沙勿略又写信给摩洛加的三位传教士,请他们把玛拉甲,把亚依隆王子,把毛罗反教复归正教的真切情形,仔仔细细地报告,寄到日本,并把传教区的希望和邻近马加撒、多多来、来塞肋白和德尔王怎样相帮传教事务,若有丰盛的收获,就要打发些传教士工作,不然若是日本大有希望,那末就多打发些人到日本工作。又写信给卧亚同会修士,请他们按时多寄佳音,并命郎济罗神父作基隆和圣多默以及郭木林耶稣会会士的会长。

白来斯和奥利物依拉二人在玛拉甲神火炎炎地工作,真够做传教士的典型。他办的学校,进展很速,已有生员八十人。圣人收了一个葡国青年若望巴福入会,同自己在圣母堂居住。巴福有几次隐在一处窥视,见圣人惯常夜中起身进堂,跪在祭台前,并俯在祭台踏步上,热烈地为日本为安多尼葛默斯祈祷。在起程前夕,我们的沙勿略写信给省会长劳特利,请他遣一位在歌音迫拉当过院长的,或是这一类的人才,能胜任愉快,不致害自己,害同人,又知道管理印度诸会士。安多尼葛默斯没有所要求的为管理印度同人的优点。

圣若翰瞻礼晚上,圣人话别了同人,辞别了军官伯多禄,携着东往的同伴登中国民船,为显扬主名而万里长征去了。



二十九、在中国民船上

二十九、在中国民船上

(一五四九年春天)

提要:1舶主爽约  2船主的女儿  3靠近中华  4抵萨摩国鹿儿岛

那只中国民船,无异一只大四四方方的盒子,在上面有一尺多阔的边沿,可以四周前后通行,后梢有舵篷,有二根竹子的桅樯和布篷,有一个木头的锚,和一座突出的舵。各人的货物行李都在下层货舱,军官送给圣人作费用的六千多公斤的胡椒,和预备进呈日王的礼物,并献祭的葡萄酒,都装载在那里。搭客多中国人,面作黄色,一对斜眼睛,头发又长又黑,用一个马尾结的网兜住,穿的大脚裤,衣前慢慢地狭小,头上戴着圆帽,当中有小洞,那些乘客都是不认识真主的外教。

从起碇后,尚称顺利,不过没有真宗教的人,言而无信,有约不践,不肯直向日本进发,时常在海中散岛停靠。圣人看见错过顺风,心中起头有点担心,怕错过时期,将在中国口岸过多,不能快快到日本。为此向船主提起以前的誓言,向他警告,不可耽误时日;不过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圣人见他不以为意,不觉忧心悄悄;但转想样样都由天主圣意安排,天主固然能因祸为福,转败为功,一心谨听主命而已。心中难受的,就是看见船上供有一尊邪神像,船主遇着什么难题,就烧香烧纸,顶礼膜拜,求签占卦,卜问吉凶,圣人心中大不以为然,虽然再三开导,但是他迷信深入了骨髓,不收丝毫的效力。

那时有圣人的一个随伴,名恩玛诺的,因为船颠簸的厉害,偶然失足跌入深舱底里,一总人想他非死不可,但是因为圣人的祈求,却没有死,不过头上受了一处大伤,不久也就平复了。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船主的千金女儿,因也了颠簸被抛掷到海里,风狂水急,船行如飞,不能停止营救,船主一时儿天儿地的哭个不休,怨天尤人,纷扰吵闹,乃求签问邪魔,邪魔趁机挑拨说:“为恩玛诺未死的缘故。”要他同圣人为难;可是我们的沙勿略一味依靠天主,不忧不惧,神色怡然,魔鬼亦无可如何。不过既无能施行狡计,却想玩弄他,船经中国广州时,船主和别的教外再烧香求签,知道到日本的路凶多吉少,所以决计抛锚停泊,过冬天后再作道理。圣人猜知船主的意思,就再三警告,多方劝论,万不许背食前言,否则一定要在葡君前报告,船主好像怕惧,就命起碇前进,但不多时仍然故态复萌,不想前进。不过船主虽故意违反圣人的志愿,天主却快快地圆满圣人的意思:当船 行近中国口岸泉州时,想找一妥当地方过冬,忽然船主听人说,近边海盗出没无常,船只被抢掳的很多,船主一时不知怎样作法是好,回广州吧风不顺,向日本进发吧风又顺又大,所以就顺道前进,张篷扬帆疾驶如飞,不久水平线现出陆地,更现出青山,山脚下有绿樱,有田畴,阡陌交通,鸡鸣犬吠,最后亭台楼阁,庙宇浮屠,水中帆樯林立,最后在这一年的圣母升天瞻礼日,船平平安安地到达萨摩国的鹿儿岛——安述的家乡,那天也是圣人在巴黎致命山圣母大堂发大愿的十五周年纪念日。



三十、日本,萨摩国鹿儿岛

三十、日本,萨摩国鹿儿岛

(一五四九—一五五〇)

提要:1新文化  2招待  3和僧人周旋  4初次印象  5学习日语  6寺院方丈  7迫害  8自萨摩国动身

鹿儿岛的士绅同保禄的亲朋戚友都来欢迎圣人上岸,以礼相待,一传十,十传百,都来瞻仰这位葡国司铎。

沙勿略在这里所接触的完全是新的:新文化、新人民、新气象、新风俗、房屋矮矮的,室内满铺着席草,墙壁大概都是薄板,满糊着雪白的纸,真是明窗净几,干净极了。待人接物,谦恭至极,鞠躬总是九十度,甚或打跪,礼貌之繁多,可说没有底止,吃饭不用刀叉,只用一双七八寸长的筷子,席地而坐,双脚打盘,促膝谈心,可以延长一二小时,不改坐相。满街来往的都是光怪陆离的服装,男的女的都穿着宽襟大袖而带折皱的衣服,拿着五色缤纷的花伞,男人和童子都有十足的尚武精神,不是挂腰刀,就是佩短剑,僧人头剃得光光的,白衬衫,黑袈裟,撒木赖人是军人的后代,因得武功,异常骄矜。挑夫工人大概赤膊,壮健的农夫穿着稻草编的蓑衣;半暗半明的大殿内,供着百百千千装金的偶像,有的菩萨作奇形怪状,张牙舞爪,马面牛头,真是吓死人。

从早到晚,保禄家里门庭若市,都是为来看白皮肤的客人,和黑皮肤的工友用人,并且听听印度的风土人情,和那神秘而遥远的印度的人民的生活状况。保禄以前的生活,譬如昨日死,以后的生活,譬如今日生,他的信仰新教,没有一个人表示奇怪,他也趁此机会来向来宾说明自己的新信仰,当地诸侯西玛楚达加依撒从保禄去拜见后,大显开心,表示好感,他是住在离城约五十里的地方,保禄一样一样的详细答复,诸侯大喜,保禄并讲述圣教要理,拿出圣母抱耶稣像一幅,诸侯一见就屈膝朝拜,又命左右的人长跪致敬,王后格外喜欢这像,命巧工照绘,可惜没有能摹仿的。

九月二十九日是圣弥额尔总领天神瞻礼,圣人求圣弥额尔作日本的主保,把魔鬼麾入地狱,不许他在日本猖狂,迷惑人民。圣人又求见该地小王,大蒙优待,以礼相见,准许传教,并许人民自由信仰,特赐房屋一座,听凭传教士自由应用。圣人设法进见日本国王,无奈路程辽远,向北去的顺风,必要到六个月后才有。

这样,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们,就有时间来读本地方言,考察本地风土民情,慢慢习惯本地的作风,尽力向民众宣传耶稣基督。日本人民大概恭敬上世的祖先,有的敬礼太阳,有的敬礼太阴,这是我们的沙勿略明明知道的。但是人们都喜欢听圣教道理,保禄神火旺盛,不多时把母亲妻子儿女亲戚朋友都劝得领洗入教。

对于和尚们毫无办法,僧人人数众多,而且最有势力;但是荒淫无度,君王人民都被他们迷惑,不敢指责,国中常有显官子弟们受戒为僧。

我们的沙勿略抱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主义,要想顺利地宣传耶稣基督的福音,自然该先把僧人异端的堡垒摧毁才行。所以就到寺院里,和他们接近,趁机讲解教理,他们似乎也很注意,可是一谈到他们的那些毛病,那就只显出微微的笑,没有半点羞惭的颜色,自然更谈不到领洗进教了。

在鹿儿岛南某座山麓,有一本地小王的寺院,僧人文化水平很高,寺院方丈看重我们的沙勿略,他名叫宁熙珠,是一位又有学识,又热心,人人敬重的名僧,一起头就同圣人缔交,情深莫逆。

“我奉天主的命,从几万里路外的葡萄牙国,来到贵国日本,不求名,不求利,只来宣传真天主,使诸位认识钦崇,并信他所差遣的惟一圣子耶稣基督,为能得救各人的灵魂。”我们的沙勿略虔诚坦白地说这些话,在这名僧的心里,激起很大的热忱,愿意硏究信德的道理,难处就是不容易懂明沙勿略的舌人的话。圣人在鹿儿岛碰着两位弥亚谷庞杜的僧人,向圣人陈述许多关于弥亚谷的事,并说那里有出名的学院,弥亚谷距此地有九百里,是日本当时的首都,住民九万多,大学有五座,及二百多寺院,以及四座学院,每院有三千五百学员,庞杜是最大的学院中最大的一个。

沙勿略听说日本皇帝是中华皇帝的好友,若能得到日本的通行证,一定可以到中国,没有疑惑。

他听到了这些话,又怀着无限甜蜜的希望。在十一月中旬,那只中国民船要开回玛拉甲,多明我狄亚斯,也要搭这船回去。圣人寄信命加斯巴教授同贾阁并贾尔华来日本,在弥亚谷会面,若在那里能劝信日本王信仰耶稣基督,恭敬天主,那就再好没有了。

于是写信给印度,请打发传教士,多多益善,又写信给各教友大学,奏请罗马教宗,邀请各修会遣发会士都来帮忙,使日本全国归化。

这次中国民船回玛拉甲时,由狄亚斯率领四位新近归化的日本人(其中有二人是僧人)到印度去观光,要他们亲眼看见保禄所讲的种种,完全实在,使他们更彻底地认识圣教会。我们的沙勿略对于四人的性格脾气才能,十分满意,预知他们能够深造,将来作日本圣教的栋梁柱石。

沙勿略对于日本人的尚武精神和接受真理的诚恳态度,极为赞许,请看他在十一月里写信给同会修士们说:“把我在日本所阅历的,向诸位报吿如下:日本人民是我在东方所认识接触的人民中,最文明最驯良的;依我来看,教外人民中,没有胜过日本人民的,他们喜欢交接,喜欢谈话,大概都是诚实无欺,爱光荣超过一切,穷人不少,也有家道中落的,可是他们都不以为意。”

我们的沙勿略,时刻不能忘怀的,显然是葛默斯,他写信给他说:

“因得吾主的圣爱,请你爱慕一总里里外外的会友,并请把你的心境写给我,这是我时常挂记你的。诸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会友相亲相爱。若只知你爱慕他们,那还不够,还须切实知道明白,他们也爱慕你,那才满了我的心愿。”

在漫长的冬季时光中,圣人与杜莱,费第囊,学习佶屈聱牙的日语,用保禄作助手,把要理译成日语,把信经各端要理,从造天地起,直到世界穷尽,公审判为止,都译成日语,并随时把日本僧人的异端的荒谬,加以驳斥,加以纠正,用拉丁拼成日语写成一本,先在家里当着新教友前念一遍,然后每日两次在庙宇的凉台上,向民众念两次,固然有许多人讥讽,但是也有许多人承认这是正大光明的真理。

因得保禄的努力,归化的教友,已增加到一百多,福音也传入距此七小时路程的易希王宫里了。王后和五岁的王子、宰相和其余的共计十五人都领了洗,进了教。而且府第主人照保禄所说的,对于我们沙勿略所称的造天地造万物的大主宰十分关心注意,寺院方丈宁希珠同我们的沙勿略硏究圣教会的道理,感觉兴趣,尤其对灵魂不死不灭的道理,反复推敲,十分有味。依照僧人的意见,以为人死如灯灭,魂也就消逝了。宁方丈对于这问题日夜反复思维,总望弄个水落石出,有一天我们的沙勿略问说:“若能任你选择的话,哪个年龄于你最称心:青年呢?还是老年呢?”“自然是青年啊!因为青年能遂心所欲地做事。”宁希珠毫不迟疑地答说。

“航行的人在什么时候最痛快呢?在大风大浪飘榣不定的时候呢,还是在达到目的地进港停泊码头的时候?”那时方丈显出忧愁答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于我不合,我不知哪个码头是我该停靠的啊!”宁方丈心旌摇摇,不知向菩萨倒,还是向耶稣基督一面倒是好。

沙勿略虽然与方丈缔交,可是他明明知道圣教的大对头里,总是僧人,是他们在威胁,是他们在反对、难为和阻碍。

他们的道理,和我们恭敬天主救灵的道理,完全处于反对地位,但是不论如何,我们的沙勿略决定要为真理努力奋斗,拼个你死我活,若是要紧牺牲性命,更是求之不得的啊!

又长又冷的冬天,终也过去了;春天来到了,带来青枝绿叶,千红万紫,竟把龌龊的宇宙点缀成花花世界,是多么妩媚呀!可是我们的沙勿略,期待着小王给自己找一只到弥亚谷的船,竟然无法实现。当时北方干戈扰攘,战事连绵不休。要想到弥亚谷,似乎是不可能;但是夏天到了,雨季过了,战神还是赖着不去,和平的安琪儿总是迟迟其来,相反,在萨摩国的僧人,仇视日深,真不能再逗留了。

僧人们不久就知道我们的沙勿略所宣传的大道理,和他们的道理压根儿冰炭不相投。奉教的人既不布施僧人,又复轻视菩萨,把他们当作冥顽不灵的木偶土堆,为此僧人们千方百计地阻挡人进教,并激起小王来相反圣教,他们说若不禁止外来的新教,本地的菩萨神祇,一定要震怒降罚。

小王耳根软,听了这威胁的话,十分害怕,于是就出示:凡信仰新教的,杀无赦。

 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的沙勿略自然不能久留在萨摩国,但在东北一百里路之外,有依拉多岛,那里有只葡国商船。我们的沙勿略决定和同伴前往该处,然后搭船到弥亚谷(就是现在的西京),若能赢得日本国王信仰真教,对鹿儿岛那就有办法了。秋天来了,我们的沙勿略携了若望和安多尼两个同伴,并一个名叫伯尔那多的青年,因为舍不得圣人,就和圣人同行。他们在一五五〇年九月,离开萨摩,到肥前国。当分袂的时候,教民哭声震天动地,如同哭父母亲人似的,都感谢引导进教的大恩,盼望后会有期。沙勿略特留保禄照顾他们,数月后,保禄也因僧人的啰嗦,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八百信友,直到七年后,才有耶稣会传教士来照管,都是信德坚固非常,没有一个背教的。

我们的沙勿略把教友托给易奇固府第的忠心执事弥额尔照应,圣人送他一幅圣母抱耶稣像,对他说:“吾儿弥额尔,这是一样能救你们灵魂的法则,若不幸犯了什么罪,愿得赦罪的恩典,该跪在此圣像前,求我们的仁慈母亲玛利亚转求圣子耶稣,必得赦罪的恩典啊!”

最后,可怜的宁希珠大方丈,对于灵魂不灭的大道理,还在那里犹豫不决,莫知适从。



三十一、往见日王

三十一、往见日王

(一五五〇 —— 一五五一)

提要:1到依拉多  2在长崎传教  3在日本过冬  4在王宫门前  5新计划

依拉多是周围三十里的一个海岛,离日本西岸不远。岛上的葡人张灯结彩,升旗鸣炮,来欢迎圣人和他的回伴。这事大大地使岛王和居民有深刻的印像。费第囊,已能说一口的日语,虽不极流利,却能使听者了然,趁此机会,向人宣传圣道,在短短数日间,竟然引了 一百余人奉教领洗,带头的是地方缙绅基慕拉。我们的沙勿略和传教士,都在他府上作寓公,蒙他特别优待。

但是我们的沙勿略救灵魂的热愿不以为足。听说山口有一首领,很有势力,想去拜望他,并査看那地方的风土人情,作宣传圣道的预备;并想待战事平息后,从那里可以到西京。因为战争的原故,路上不平靖。此次从印度带到日本进呈君王的礼物,都没有带,连举行圣祭要紧的物品也不敢带。他把这事托多来、若望、安多尼、亚玛多和新近在依拉多奉教的人们。并叫一位忠实可靠的伯尔拉多,同自己一同去,赶这漫长而危险的路程,此外还带费第囊做翻译。

但前进的路,要经过一个大海岛,沿岸海盗充斥,少有不被劫夺的,当有船只行过时,遇着可疑处,船里的外国人,非得先行躲藏,否则少有幸免的,既经了水险,该上岸起旱步行,该经历说不尽的艰难困苦。我们的旅客的行李,只有个背囊,里面装一件白衣,三四身短褂裤,一条毛毯,日本草席,和一个枕头,别无长物。此外,伯尔纳多带的背囊里装着几升炒米,作长途惟一活命的的干粮 。冬天开始了,大雪纷纷,粉妆玉琢,满山满谷,虽洁白非常,美丽非常,可是好看不好受,冷得坠指裂肤,西北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削一样;路则全是棱角尖石,一高一低,一凸一凹,真是举步维艰。经过山村时,村犬大吠来欢迎,村童则群集争看异言异服的外国人,有的甚至抛砖掷石,来当作礼炮,圣人向他们微笑,热愿救他们的灵魂。

可是我们的沙勿略,为耶稣基督的原故,不但甘心,而且喜欢忍受。他沉浸在热爱天主的爱河里,在路上为免人怪异,连鱼肉都不沾唇,如同日本和尚一般。路上经过一个沿海的大城亚加大,又复行六整天,经过西莫诺塞基,然后终于到了山口(亚玛古奇),在充满绿荫的大山脚下,我们的沙勿略决定在这远东的文化巨都住下,宣传基督福音。

先是在街头宣讲,在十字路口一天两次,同费第囊从事宣传,由传教先生,高声念在鹿儿岛所编的日语信经等道理,听的人如潮涌似的很多。在讲天主的道理中,特别提起日本人民的三大罪:(一)敬拜泥塑木雕的偶像,把他们当作造天地造万物的真主宰;(二)犯邪淫鸡奸;(三)妇人们或将刚呱呱坠地的婴孩处死,或是打胎。此外周游大街,天天讲解要理,为的不要有一街一巷,没有听见天主的圣名。这些外方人的容貌异样、语调生硬,每每招致许多人的冷笑热嘲;但是我们的传教士,总是忍耐种种,不现半点怒容,心平气和,继续宣讲。不久,有许多人们认识他们的讲道理,不为名利,只为要人认识真主,所以请他们到自己家里解疑问道,或是请圣人到他们所谓的洞天福地的庙里去,为他们讲道理。

有时一二位地方首领,蔑视我们的旅客,说些不利的威胁的话,圣人随即命传教修士也傲然的样子回答他们,以致费第囊替圣人害怕,圣人一再向自己的人申明说:“你们唯一要战胜的,就是怕死;只有用不怕死来显出我们超过这些倨傲的人。请看他们多么敬重他们的和尚,若人民不敬重我们在和尚以上,决不会信仰我们的宗教。”

我们的传教士,因得一位有名绅士的介绍,得晋见山口首领奥奇岳西大加,一位四十岁的人物,接见时,只有僧人方丈在座,但在长廊外有许多显贵的人物众集着。客人们进到接见室,首先该双膝跪地,两手和额都该着地,首领和颜悦色地接见他们,问他们是哪国人,为什么到日本,圣人答说:“我是西班牙人,不远千里而来,观光上国,专为救人灵魂,劝人进教。谁若不信万物真主,和他圣子降生的耶稣,并不守他的诫命,不能升天享福。”国王因请圣人宣讲圣道,圣人请修士念天主教教义的书约一小时,国王静心细听。但是这里特别提出日本人所犯的邪淫大罪,尤其是鸡奸,并说犯这样罪的人,比猪还要龌龊,比狗还要坏。念到这里时,费第囊觉着国王脸色苍白,呆着不发一言,陪着引见的人乃作记号,表示接见完毕,圣人于是恭然退出。这次的拜见,一点成效也没有,圣人于是仍然回到乡间,到处宣传圣道,人民虽然顽固,也慢慢地有觉悟受洗入教的。但是效果不大。我们的沙勿略决定不问战事是否平定,要冒险冲过难关,到弥亚谷(西京)去拜见日本国王。

在圣诞前八日,方济各离了山口,携着费第囊和伯尔纳多向西进发,为的要透彻地方风土人情,所以舍水路而取旱路,不怕种种不便,不怕盗贼危险,毅然就道。

圣人的表样加强两位同伴的兴奋,不少道路崎岖,雨雪交加,圣人和同伴都赤着脚步行,脚部鳞伤,血流满地,但是圣人一心翕合天主,丝毫不觉外面的痛苦。

有几次不得已要摸过一条冰冻的河,上身汗透,下身湿透,到夜里铺盖十分单薄,以致圣人睡在草席上,通宵达旦,身上没有半点暖气。

过了许多日子,来到一个码头,才搭上一只往撒盖的船,两星期的工夫,在冬天的海里,犁田似的航来航去,冒着西北风,没有半点的遮盖,到了最后地点,一路被同船的日本人轻视,若有可疑的船经过,必定躲在后梢,免得遇到海盗。在那儿有一位有名的人物,听见有外国人从敦奚固(天乡)来到,愿帮他们的忙,为他们写一封信介绍给自己在山口(撒盖)的同伴好友,请他设法使圣人能从山口结伴往弥亚谷。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长途跋涉,最后竟然到了生意繁盛的大山口。圣人所投奔的那位被介绍的人,是一位富商,名叫黎耀介,黎君果然殷勤招待,并使圣人能和一位大人先生结伴到弥亚谷,这人有肩舆、有马匹、有武器,有护从戒备周全,决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们的三位客人,从山口到弥亚谷两天工夫,在他们的飞马快车之后,疾力奔驰,并不时被随从玩弄戏谑,但是圣人喜乐非常,这样才可以躲掉散兵游勇的麻烦,看圣人头戴小箬笠,欢欣踊跃地前进,有时把苹果向天丢掷,随即一把接住,以表欢喜;有时眼睛里充满着热泪,感谢天主竟拣他到天涯海角,传扬他的福音。

好了,弥亚谷遥遥在望了,如云似海,黑压压的屋脊,鳞次栉比地,呈现在眼前,亭台楼阁和庙宇鹤立鸡群似地在那里耸立着,三面高山围绕,山顶被雪蒙绕着,进到市区,就须穿过一个大寺院,四面围墙围住,然后进一道灰色城门,就见笔直的街道,和十字路口,满布着木头的一层或两层的民房店铺住宅府第,间有东倒西歪的,烟熏漆黑的破屋。

我们的沙勿略和同伴,因得撒盖朋友给了一封介绍信,寓住一位士绅公馆里。第二日圣人有意参观厄依桑地方的大学院,有人陪着引路,翻山过岭,走了六小时才到达撒加木多城,城在大湖边岸,此人先领圣人到他的女婿家,然后参观大学及寺院。但是傲气冲天的僧人,不准外人进入他们的寺院,所以就回到西京,想至少当谋见一次日本福王,在东北离市区不远,有一座围墙围住的旧宫殿, 既不堂皇也不富丽,日王就住这里,因为战事失败,已衰落穷困,早已无钱无势了。

我们的服装平常的沙勿略,和费第囊,在宫门前求见,守门人士问携有什么进见礼物,圣人答以物丢在依拉多,但是只要许可会见一次,礼物无庸烦神,一定负责叫人送到。这次觐见为传教没有什么大的希望,当我们的沙勿略到西京时正是日王政权没落式微的时期,已不是实际政权的掌握人,敌人的军队盘踞西京,日王福不过是政权残余的痕迹,没有人注意。城中经此次内乱后,到处是断墙危壁,而且局势恶劣,时时刻刻都能爆发新混乱,在这样的局面,在这样不平靖的地方,想建设新传教区,既不可能,也不明智了。

在弥亚谷寓住十一日,圣人和费第囊及伯尔那多,又打回程,到多巴搭了一只小船,顺流而下,就到撒盖。圣人一路不能忘怀,不能不回顾这不幸的都城,不时口中默诵圣咏:“义拉尔民族离开埃及,雅各伯族离开外方人。”(圣咏一一三首)在西京的房子慢慢模糊地消逝时,圣人嘴唇微动诵说:“光荣不归我们,不归我们。到底归于你的圣名,发显你的仁慈,发现你的真实。不要有朝一日,教外人说你们的天主何在?“(圣咏一一三首一至二节)圣人传教的计划,早已决定在山口要晋谒日本最有势力的君王,以基督使臣的使命,去拜会他,递呈国书,并礼物,于是引他归依圣教,使与葡廷缔约,交换使节,这次去决不显基督的神贫,服装华丽,仪仗堂皇。这没有别的原故,那时的日本还没有程度懂明福音的神贫啊!



三十二、在山口

三十二、在山口 

一五五一年夏天)

提要:1再到山口  2辩论归化  3达义齐德伍斯前额  4新教友

 我们的沙勿略和两个同伴,从撒盖回到依拉多,这是最危险的一段路程,而且又在深冬严寒的天气,船上又没有半点遮风御寒的东西。在三月初,我们的旅客,得重新与阔别四月之久的依拉多地方的多莱神父等会晤。这是多么快慰欢乐的一回事啊!葡国商人固然启碇走了,可是教友的数目,大见增加,这是该大大地感谢天主的啊!

我们的沙勿略,在依拉多,却没有住多时。迨春天来到,就雇了一只小船,装了祭箱和所有物件,及进呈日王的礼物,穿上锦绣的衣服与费第囊伯尔纳多及侍从登程去拜见丰后的君王去了。丰后也是九州岛的一国,国王年纪尚青,见识非常广博,是日本最有名的一个国王,设盛仗欢迎圣人,厚情款待;圣人呈上葡督及卧亚主教用艺术字写在羊皮书上的委任状,并进呈希世奇珍十三件,一架日夜报时刻的自鸣钟,一架音乐钟,装璜精美的三响炮铳,一副老光眼镜老年人戴着如同年轻人看起来一样清楚,一面梨花镜,一匹锦缎,和葡国上等绸布,葡国名酒,三只水晶瓶,三个茶杯,最后还有许多圣书,许多圣像,这些五光十色的礼物,可说在山口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丰后王大为感激,回赠圣人的礼物很多,其中金银甚巨,圣人完全辞谢,只请求国王明文布告传教自由,人民信奉自由,不得阻扰,国王十分欢喜地接收了所请求的事。即出示布告全城,谓国王已准宣传天主圣道,并准许人民自由钦崇信奉,不准有任何捣乱份子,从中捣乱作梗,反对外人传教。此外又赐寺院一所,为传教士居住之用。国王也深谢总督盛意,备有回赠礼物,遇有便人,即当送上,请沙勿略先为致意。

允许传教的布告到处张贴后,素来被人轻视的外国传教士,竟一日登龙门似的声价十倍。环境大现光明,圣人的住处,从早到晚,从晚到夜深,来往参观的好奇的人,络绎不绝。有贵人、有僧人,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来听新道理,并互相推敲辩驳,凡听的没有不惊奇沙勿略的学识宏博,贯通天人,没有一样事情不来问疑决难:谈天文、谈太阳、谈彗星、谈风雪、谈闪电、谈霜露、谈冰雹、谈月亮盈亏、日蚀月蚀。

但是圣人同他们谈论这些地上事情的时候,总是慢慢地引他们谈到天主,造天地万物的大主宰:天主只有一个,是万物的真原;灵魂是无形无像的,不死不灭的神体。听的人都很惊异,真是闻所未闻。“但这些若是真的,怎么中华上国天朝的人民,一句没有提及这些呢?”听的人中有些人拿这些话来质问。这固然不是没有根据:日本的知识文化,都是导源于中华。照僧人的道理,一总都是永永远远,无尽头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肉身一死,灵魂就灭,犹如海浪的泡沬。

人们于是提出许多关于天主,关于灵魂的问题,譬如:“这造万物的真主,是好是坏呢!若说是好的话,为什么造些魔鬼、痛苦……等等的坏东西呢?”

沙勿略同他们一再辩驳譬解,尤其和日本各种各派的僧人,把这些问题成天成日、从早到晚的反复辩论,以致我们的沙勿略一天到晚,连吃饭睡觉念经作默想作弥撒的工夫都没有,真是忙得不亦乐乎。但是圣人对于各个问题疑难,总是给一个中肯的答复,叫他们都心满意足,心悦诚服。谈论推敌几星期后,开始有人诚心信仰,恳求领洗进教,最先受洗的就是那以前质问辩驳得最厉害的人。归化的人数慢慢增加,其中以上等社会智识份子占多数,但是花好不常开,月好不常圆,艰难也就跟着上来了。我们的沙勿略第二次见丰后国王开始谈论天主,日语叫达义尼齐。有一个时时不离君王左右的和尚,关于天主问了许多话:“你们所恭敬的天主,有形像有颜色吗?”圣人答说:“天主没有颜色,没有样子,没有附属物。天主没有形像,他是纯全的,同他所造的事物完全两样。”“那末天主怎样有的呢!”僧人逼着说。“天主是无始无终自己有的,他是万物的根原,为此,只有他是自有的,无始无终全能全知全善的。”圣人说了,僧人都不言不语,似乎满意,然后说:“我们和你们只是言语服装不同,至于道理内容却完全一样。”这类僧人属于新公西派,他们的言行相符。僧人请圣人到寺院,十分欢迎,竭诚招待。

圣人到院很是惊讶,莫非这些是由圣多默宗徒传下来的,一如在玛拉甲所传说的在中亚山中有一种神秘的人民吗?在日本僧人中,有许多事情和教友相似,念珠啦,十字圣号啦,奉香啦,装璜和礼仪啦都大同小异。此外,日本的达义尼齐神有三个头,但是没有身体,完全与保禄在卧亚所说的一模一样。我们的沙勿略,有时同僧人谈论他们的道理,尤其对于天主三位的道理,及三位中互相关系的道理,谈论第二位降生救赎世人受苦受难被钉十字架上等等道理。但是僧人对于这些道理,完全不懂,并都笑为神话。后来知道这些僧人尼姑的生活,在山口都是不规矩不干净的,和山口地方的别的僧人尼姑,都是半斤八两的货色。

直到现在,为表示造物真主,圣人引用日本的达义尼齐这名词,在山口的时候,他夜里在街上喊叫,提醒人民念经敬礼达义尼齐。现在圣人一听这个名词,就觉着不快。因为这名词没有正确造物主的真意。魔鬼不是时常播弄些是非,使人远离信德吗?在许多归正人中,有几位很懂中国书理,中国文化,和自己的道理,因此圣人能比较他们道理的内容,知道达义尼齐不是一位天主,不过指点物质元始罢了,并能有不好的意思。

不错,我们的沙勿略固然想沿用日本宗教名词来解释圣教真理;“只要名词没有什么错语和罪过,不妨一仍贯旧,不要调换,改弦更张”,这是圣人向多来神父的训令;可是现今圣人觉得达义尼齐名字不妥,没有疑惑,一定有魔鬼从中作祟。

圣人发现了这名词不妥,就停止应用,夜里再不在街上喊叫,提醒人要念经求达义尼齐了。

自今而后,在日本凡指点造物真主者,都用拉丁原名“代伍斯”,以避免无意的错误和不好的意义。

以前和僧人的交情,到此已日见破裂,已互相攻击了。我们的沙勿略已调查清楚僧人的行为,他们的派别有关阿弥陀和释迦的神话,说什么释迦已有二千岁,化身八千次,为救人类苦行一千年。我们的沙勿略已准备好了,证据昭彰,可用敌人之矛,来攻敌人之盾了。圣人毫不客气地宣布和尚尼姑许人代守规诫,如不杀人,不杀牲,不偷盗,不行邪淫,不饮酒等的虚妄。不过骗人民的钱以自肥,哪里能赎  人民的罪恶,哪里能免地狱呢?况且地狱是永远的啊!

因此,人民都晓得他们的奸计,都恼恨他们敛钱,愤愤不平,再不肯白化钱了。于是僧人大起恐慌,互相告诉说:“长此以往,我们除非自食其力外,一定都要饿死!”请想和尚哪得不千方百计地一面自卫,一面报复,并且想尽方法来离间信友们呢?可是地狱冥门,终不能胜过磐石。他们在自己中遴选一些精明的能说会道的,想法来驳倒外国圣人。但是可怜,个个弄得闭口无言,哪能讲得过圣人。一时在城里有了一个奇异的趋势,就是和尚尼姑离弃庵院,明目张胆地同居,于是大失人民的信仰,大失人民的布施。不久在山口的一百个寺院,有不少竟然空空如也,香火也断绝。和尚们怒不可遏,申言“代伍斯”是一个大魔鬼,外国宣传人是他的走狗。“代伍斯”是一个大骗子,日本人若信“代伍斯”,日本就要灭亡的。

但是说也稀奇,僧人们越是肓目地攻击反对,信友们越是增加,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就有五百多信徒,而且大半都是或在朝上作事,或是公务人员,都是上等社会的人。

另有一件事情,引起人民的注意,推动了向化的巨轮:在山口寺院内,有个才学声名出类拔萃的名人,在日本最有名的阪东学院毕业,本想出家为僧,不过仔细地考察到日本各派宗教的虚假后,就返了俗,申明自己愿意恭敬造物主,并告诉沙勿略,在阪东有最高学府,人民麕集,有许多闻人,阪东学院比西京的还要大,而且似乎还要驾出巴黎大学,日本全国的僧人,都到这里来游学,学习,为回去把所学的授给别人。另外还有一位新归化的,受洗圣名老楞佐,是一个半瞎的卖唱式的,生来一副卓别林式的滑稽大家的相貌,但是日本的封神榜、西游记都晓得一明一白,一清一楚,而且天资敏捷,进教后已决定要用自己的专长,致力于宣传福音的工作。

这山口的年轻的圣教会,使圣人心中觉着无限的欣慰神乐,看看他们热心追求圣道,个个都拿宣传圣教为念,心头炎炎充满着拯救同胞的神火,圣人想到许多教外人归化的胜利,真叫他乐得把所受的一总艰难困苦,都忘得一干二净。圣人平生再没有大似这样的神乐,尤其是教友信心的刚强坚决,纵然要死千回万回,信德是万万不肯背不肯失的。



三十三、拜谒丰后王

三十三、拜谒丰后王

(一五五一年秋天)

提要:1丰后的葡人请圣人到丰后  2印度消息  3决定返印  4山口革命  5辞别日本

在山口传教五个月的工夫,宣化工作进行得极其顺利;不料一五五一年九月自飞沉寄来一封快信,请圣人回到首区丰后,因为新近来了一伙葡国商人到丰后,他们写信给圣人表示钦慕的深愿,巴不得一见圣颜为快。我们的沙勿略,一得到这个消息,连忙请多米神父和两位在依拉多岛的同伴火速到山口来顶替自己管理新教友,诸事匆匆措置停当后,就带着三位新近归化的教友名叫玛窦、伯尔纳多、同保禄的兄弟若望当作舌人,先是起旱步行到海口。然后坐船向东南过海,不多时就看见飞沉在南方出现,到依齐码头,葡国商船闻圣人来到,欢声雷动,并燃放无数鞭爆来欢迎。

我们的沙勿略,异乡逢旧雨,碰着许多旧相识的老朋友,尤其杜亚德贾玛船主。他在卧亚、在基隆、在郭木林最后在玛拉甲不知几多次谈论圣人,万里长征到日本,宣传圣教,圣人在鹿儿岛请遣派的三位会士还没有到,那末他们要来,只有再等一年了。贾玛船主是贵族后裔,是一位扩展圣教的人士,看见圣人传教的功绩,真是心花怒放,欢欣得不得了。是他在日王前称颂圣人才德不菲的,是他竭尽心力说服日王,使万人空巷地来欢迎教宗钦使。

贾玛领着葡商和他们的工友,服装华丽如同过大瞻礼一样,一同前来,前护后拥着圣人,浩浩荡荡地拜见丰后王,两边看热闹的,人山人海,没有不啧啧称道的。如此向南行了五个钟头直到王宫。

国王排着仪仗,隆重的样子迎接圣人。最惹人注意的,是葡人争先恐后,有的把衣服铺在路中,有的把席子铺在地上,让圣人在上面经过,犹如当时犹太人欢迎吾主耶稣荣进都城似的。日王才满二十岁,少年英俊,在大革命中他的父亲被害,靠着自己的精明强干,才把敌人平服,新近才登王位。在丰后寄居一位商人名叫狄厄各,此人在君王面前不断地谈论圣人的许许多多事情,谈论葡国商情,国王很高兴地许我们的沙勿略自由宣传圣教,并表示愿意留圣人在自己左右,以便早晚可以询问国家大事,可以硏究救灵大道。实在说起来,圣人在京时,国王特表爱戴,时加照顾,虽僧人尼姑大加反对,但是国王仍然坦白的样子表示自己是圣人和葡人的好朋友。

贾玛这次带来许多信件,交给圣人,圣人到日本以来,这是第一次收到各方面的信,由信上知道安多尼克利弥那犹如牧童为羊光荣的样子致命升天。他是在看顾捕珠口的信友,遭敌人殴击,以身殉道的。

恩利格神父接任会长,他已谙熟那地的方言,竟可以听捕珠人的神工。

圣人自鹿儿岛打发到玛拉甲去的四位日本人,在一五四九年圣母升天瞻礼,全城欢腾的当中,已领受洗礼。

基隆中学,已有生员五十名;在郭兴已办一个中学;计划在巴森开办的中学,业已开办了;在奥尔模斯地方,博士加斯巴利神父,如同先知厄里亚那样地工作,在教友中,在犹太人当中,在回教人当中,在教外人当中,异常活动,工作勤劳,所收的效果,真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印度的葡督已经去职,继任的,是贾伯来。那时达诺王已受了洗,迨他荣进卧亚时,在圣保禄中学又领了坚振大恩,安多尼葛默斯加强训练他各种信德的道理。一五四九年没有传教士从葡国到印度,因为那年在南美洲巴西开创了新教区,打发六位传教士去工作,至于安多尼葛默斯的消息,可惜不大叫人放心:自从方济各出发后,就开除了二十七个印度学生,一面却不加半点考核,收了不少葡人作初学,人数固然增加,但是知识水平却大大降低,有的还不很会写念,更谈不到通顺了。此外把所收的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地都晋升司铎,你想糟糕不糟糕,尤有甚者,就是他想把印度本地剩余的生员,扫数开除,这就是自卧亚来信所报告的概告。

在此时期,我们的如勿略,还是致力照应葡人,照应本地人,听他们的神工,施行别的圣事,有时向他们宣传福音,慢慢心里决定回印度看看同会人士,拣选适当的传教士到日本,并筹办为新教区不可少的事物。若一路平安无事,在一五五一年八月里,可以回日本。他命人先到山口,并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多来和费第囊,把三百金元交给他们,这是先前圣人的朋友孟德斯所捐,为山口造一座经堂和一座住宅的费用。不多时前,日王也赏赐了一块基地,指明为建造圣堂用的。

在十月末,保禄的老家人安多尼到了山口,送来多来和费第囊的回信,报告一串子惊心动魄的消息:山口城为革命军占据,国王先脱逃,后来自尽了,王子也都被害,传教士得免于难,却似乎是一个圣迹。这两封信,给圣人报道了更多详情:在他起程八天或十天中,起了变乱,费第囊这事变记得详详细细,多来神父在这事变中,显示大无畏的精神,在这非常困难时期内,领洗的竟有五十多。

原来不久起了叛变,相反日王,叛军攻破了城,八天中大火连天,刀兵满地,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国王逃出重围,惨败失望之际,先把王子杀掉,随即自刎而死。当着革命军暴动时际,乱党到处搜寻传教士,要杀掉他们,因为他们惹起了本国神明的义怒,但是我们的两位传教士藏在一位他们的好友——教外有名的士绅本道的家里,先前是把他们藏在寺院里,后来移到自己的家里,直到乱事平服,秩序恢复。多来神父想呈请新政权核准以前自由传教的布告,并请给一座住宅,或最低限度赏给一块造屋的基地,若不肯给住宅,或基地,那末想在多默教友家中寓住,直到我们的沙勿略从印度回来为止;若不准公开传教,那末可以私地里传教。在山口地方圣教虽然遇到这次大难,教友却没有一个背教的,也没有一个被害,真是天主的大恩。一时山口的年轻的教会,被乱党的乌云遮得暗淡非常,不久却仍然拨云雾而见青天:当安多尼到丰后时,乱党领袖也派代表到了那里,请丰后王的弟兄去作山口王,丰王接受他们的请求,接位后,并许给沙勿略要竭力保护传教。

在这盘根错节的当中,正到了葡人商船开船的时候。在丰后传教的成绩,大多在受洗方面;日本王虽然没有受洗,可是很倾向圣教,看见圣人就要离日归去,大觉耿耿于心,好像失却了什么一样。沙勿略在辞别日王的时候,日王派遣了一位使臣伴圣人到印度的葡国总督前,穿着漂亮的武装并有信一通, 致葡王申明景仰思慕的心情,又求多差传教人到日本,宣传天主的诫命,为的能尽善尽美地教导人民。

我们的沙勿略,很喜欢带些日本人留学印度,游学葡国,尤其遣几位明白的僧人,到欧洲会士处,使能对哲学深深造就;但是山口的教友,怕长途跋涉,路上的危险不便,僧人们只怕失落自己的优越地位与福利,大概都裹足不前。最后我们的沙勿略,只好带玛窦老同伴和若望、安多尼、伯尔纳多同行:伯尔纳多和玛窦想观光印度和葡萄牙,以便回来向同胞们报告。

一五五一年十一月中旬,圣人坐了贾玛的船扬帆启行,不一会,丰后的街市房屋,美丽奇特的山水,都慢慢地消逝不见了。



三十四、中国门户洞开

三十四、中国门户洞开

(一五五一年冬天)

提要:1在屮国海边翻船的危险  2述说大中国的富裕  3贝莱以拉帮助圣人  4在鹿儿岛

这次开船回印度时,起头固然一帆风顺,不久就到了中国泉州海湾;可是天有不测的风云,忽然飓风大作,贾玛的船扯起半帆,一叶扁舟像蛋壳似地载沉载浮,顿失方向。一时浓云密布,白日如黑夜者有五天,我们的沙勿略竭心尽力日夜不停地相帮他们,忧惧难过的,振作他们,安慰他们,但是风势越来越紧,波浪也愈来愈猛。大船后带有一小船,船主恐怕被大风卷去,命人把结实的绳子,牢牢地系在大船后,当即有十七八人下小船,从事工作。哪知绳子忽然断了,小船即随风飘去,霎时间就不知去向。船主大为惊惶,以为小船一失,人物一定都要丧亡,连忙向前驶去追寻,可是风呀浪呀,排山倒海地冲将上来,大船已经半浮半沉,危险万分,一总人都大声疾呼天上母皇保佑。圣人看见事情危急,即哀呼说:“我心之至爱耶稣基督呀!因你爱吾人在十字架上所受的五伤,救你宝血所赎之人罢!”话才说完,大船忽然从水中浮起,这一定是天主特别保佑,没有疑惑。可是大船上的人以为自己的患难虽然解脱,小船上的亲戚朋友,实在毫无指望,必定漂流汪洋,葬身鱼腹。想念及此,个个潸然泪下。圣人却善言安慰说:“不久小船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来。”可是众人都不相信。到第二天早晨,他们到船主前请他命一个人爬上桅樯,探望看看小船归来没有,旁边一位葡商,叫伯多禄卫尔利的开玩笑说:“等再沉一只船后那小船才能复得。”圣人向伯多禄说:“你想天主有做不到的事吗?我已献三台圣祭给圣母,求赐小船上的人平安。”不一会又有人爬到樯上,仍然不见小船。圣人在船梢终日哀号祈祷后,欢欢喜喜地向众人说:“小船回来了!”但是众人都失了望,不信圣人的话,而且又怕大船再遭危险,决意张帆前进,圣人毅然上前手按着篷说:“因耶稣的五伤宝死,请再等一会。”众人没奈何,只得稍待,圣人又再行祈祷,并请安多尼上樯子探望,忽听他大声唤说:“小船隐隐地来了!”众人都感谢主恩不已。小船直向前来,众人忙即抛绳牵引靠边,圣人说:“不必,小船自会抵靠大船旁边。”果然小船前来,一直紧靠大船旁,叫人便便当当地上下,虽然波浪汹涌,而无绳索系的小船,竟然不动,谁能说不是奇迹!总而言之,断索的小船,能安然复返,返而能不要绳索紧靠大船,都一定是圣人祈祷的力量啊!此外还有一事,是葡人费第囊所说的,更使人惊异,此人品高望重,与圣人同舟共济,十分可信,他说小船上人登完大船后,把小船放在大船后梢,那时小船上的人们说:“且慢,圣人还没有上船。”船主说:“圣人常常在大船上,总没有离去。”小船上的人诧异说:“当小船漂荡在海中的时候,圣人常常在我们小船上,安慰我们,告诉我们决不会死,并且引小船向大船驶进。”于是众人才知道有圣人分身于两船的奇事。

圣人那时又告诉船主扯篷快行,因为风将转向,浪将平息,果然篷才扯好,风顺浪静,云消日见,船则乘风破浪如飞似的,直抵广东沿海口岸。圣人上岸,就遇着老友贝莱利的圣十字架海船,正等风开回玛拉甲。贝莱利一见圣人,喜出望外,遂请乘自己的船回玛拉甲。贝莱利并述说两桩事:

一是七月初,玛拉甲被宾当回王和他的联盟马来王和爪哇的军队围困,他离开时,还不知重围究竟解了没有。

一是对于中国情形的报告。贝莱利曾接到葡国商人的信,他们被囚在广东大牢里已有三年,吃尽辛苦。其中一人名叫亚玛路贝莱拉。那些被囚的葡国同胞,请设法营救,恢复他们的自由,并请设法呈请葡王,遣派使节到中国,定立通商条约,如是宣传福音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中国版图辽阔,人民众多,大都大市到处皆是,建筑多用砖石,由一个皇帝统治,人民驯良服从,喜欢读书求学。立有完善的法律,喜爱和平,喜欢仁义道德;厌恶穷兵黩武,似乎胜过教友民族。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各种食粮都有,而且极其充足,人民都信佛教,北京是首都,从广东到北京,要费六个月的旅程。皇帝就常住在那里。

被囚的葡人所报告的消息,为圣人好似是来自天上的启示,乃是天主亲自召他往中国去。在远东没有一个教外国家像中国那样的伟大,假如这个中国信奉了天主教,那么日本人奉教就不成问题了,因为中国是日本人的宗教和文化的发源地。

船主一路殷勤招待,情专意挚,圣人拿自己想伴从进贡使臣入中国传教之意告诉他。贝莱利本是多才善谋的人,而且又是有钱的人,一听圣人入贡之计划,拍案叫绝,即愿用钱用船帮助。并且雇人到卧亚给圣人金钱三万,为玉成这善举。圣人深感他的慷慨,要求天主百倍赏报,并且许在印督前,在葡王前举荐他充任钦使。一日,圣人将上船,忽然回头向跟从的人说:“不好了,我们该同心同德地祈求天主,玛拉甲城现在被敌人围攻甚急,我们该求天主保佑。”果因圣人祈祷宏功,玛拉甲的围解除,没有陷于敌人的手中。须知常川岛距玛拉甲有八千里的距离,圣人竟知道得一明一白,瞭如指掌,能说不是圣迹吗?

不久就到了新加坡,离玛拉甲还有三百六七十里,从日本动身已有四天了,于是在这里小作勾留;但一面怕耽搁到印度之期,所以先写信给玛拉甲的朋友,告诉自己就要回来,把往印度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安当,不要到后来白延时日。不过那时从玛拉甲开到印度的便期已过。圣人的朋友贝莱利私心着急,圣人说:“不要着急,有安多尼在那里预备船等着我们。”圣人到玛拉甲后,果然安多尼备船恭候三天了。圣人能知未来,不愧是天主的宠臣啊!

圣人和贝莱利到玛拉甲时,城已解围,不过被围三整天,灾情严重,本地人的街道,大概不是被抢就是被烧,围城的敌人,泉源水井里,到处都投毒药,葡人二百余染疫死去,本地人死于毒水,死于瘟疫的,数目也不少。看起来这是人们罪恶滔天,触动了天主的义怒,所以天主大加谴罚啊!

白神父和两位同伴所过的岁月,充满着焦急,充满着激刺,日日似乎在那里煎熬;可是天主降福他们的工作,学校里有四百学生,监督伯多禄博士,是他们的忠心的保护人,他的兄弟矮华乐先生,是玛拉甲海口的提督,二人都和圣人交善,尤其听见圣人往中华传教的计划后,万分赞成,誓许要尽力帮忙。我们的沙勿略到玛拉甲后,只寓居两整天,随即话别同人,登舟往印度去了。



三十五、升任省长

三十五、升任省长

(一五五二年一月)

提要:1欧洲信件  2升任省长  3印度教区情形  4安多尼葛默斯  5巡视近边教区 6致信欧洲  7继续行程前往

白莱斯神父在玛拉甲交给圣人一包从欧洲和印度寄来的信。念了信,才知道教宗保禄第十三,耶稣会的大恩人,驾崩升天,儒略第三继任为教宗。印度方面亚尔丰骚诺龙霞任总督。有一封是总长圣依纳爵的信,经过四年之久才送到圣人的手里,第一封信上已决定印度和近边诸区直到厄第阿比亚, 斐洲西边完全脱离葡国,自己成立一耶稣会行省。并委托圣人为省长,给予一总的权柄,便于奉行新任务,信的收梢是这样签名的:“整个你的,不能一时半刻忘记你的依纳爵。”我们的沙勿略念到末了,大为感动,不觉眼泪直流,回想自己从巴黎大学回心改意起,依纳爵的友爱,真是无涯无边,自己在各处,在日本传教的进展,并履险如夷,转危为安,无疑的都是依纳爵祈求的功劳。总长依纳爵加给方济各肩上的责任果然不轻,怀有宗徒的谦逊,卑以自牧的方济各,想要照顾这许多圣善的灵魂,实觉不能胜任,而且自己本人灵魂的事,正需要人指导。圣人虽然新从日本长途归来,仆仆风尘,头发已经花白,但自觉精神饱满,身体健康。

可是这些信,也使新省会长对于教区各地的情形,有一个全盘的认识。

壹、卧亚人本来生性好勇斗狠,风俗也相当浇漓,迨各会传教士宣传基督福音后,革除旧习惯,实行新生活,寡廉鲜耻的行为,都烟消云散了。每次出城御敌,必定先行告解领圣体,安备身灵。圣人所举以自代的保禄司铎,建造一所病院,日里到城里去求哀矜来供给病人们的费用,一面大大接济贫人,一面又劝富人乐善好施,大积天上的赏报。

贰、德尔那岛的加斯特罗神父所主持的学校,为教育葡国与土著的混血儿童,以及毛罗人的教友儿童,在那些岛上,白依拉和尼各拉神父,在不断的生命危险中,心火炎炎地吃辛吃苦地工作,不怕奇罗老人的磨难啰嗦。相反,莫拉来和龚撒物因为怕艰难怕困苦,竟然不服从调动,所以白依拉赶快把他们遣回印度。阿以隆王不践前言,没有遣发王子到圣保禄中学受圣教的教育。

叁、在亚卜落教友又受着如羊无牧似的痛苦,诺厄斯在那里吃辛吃苦地传教一年半,后蒙着天主的降福,教务大有起色。可是一五四九年八月,为着福音的使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据说是被回教人毒死的。他在这短短时间,竟亲手付洗了二百多本地人,两三次沉在水里,晚上睡觉时,回回放火烧他的茅屋,但是感谢主恩没有遭难,仇人又雇了凶手来刺杀神父,可是又因得天主的保佑,没有被害,而且感化凶手,领了洗,进了教。

肆、捕珠口的传教士热心从事工作,就是他们彼此之间也讲该地土语,总是埋头苦干,葡国监督也十分要好,十分帮忙。恩利格神父有教无类,不问教外回教,都一样热心地讲解劝导。有一位教外修行者,在一五四九年降临瞻礼领了圣洗。教友虽然贫穷,虽然挨饥挨饿,到底抱着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的精神,建造一座新堂,修理了一座旧堂,而且有一次巴尔大撒神父被土人掳去,教友都群起拿着剑戟刀枪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才把神父救出。

伍、梅尔觉在圣多默和基隆照常工作,并在达那开了教区新据点,一个月中付了四百多教外和回教徒的洗。

陆、奥尔模斯教友因为长久没有司铎管理,又和如德亚回教杂处,为此教规松弛懈怠,神业也一天模糊一天。贾斯巴神父遵照圣人的命令,前往传教,竭力整顿教务,一天开展一天,直到君士坦定、波斯、亚剌伯,真是功劳不小。有一位波斯名人和贾神父来往,反复辩论,心悦诚服,与妇人女孩和波斯大使的夫人都领了圣洗。奥尔模斯王,跟着也领了洗。

一月二十四日,圣人在最后一批开往葡国的海船以前到了郭兴。葡督诺尔玛适在郭兴,玛第华王也在那里,他只有二十岁,在新年中,由葡国新来的叶理达神父给他付了洗。

当时印度的葡督是耶稣会的好朋友,极隆重地欢迎我们的沙勿略,而且日本丰后王的使民,一闻圣人有随进贡使臣进入中国传教的计划后,就派贝来利充进贡中国大使,并努力尽其所能的实现圣人的计划。我们的沙勿略在郭兴得与郞济罗地和恩利格捕珠口的两位会长见面,十分快慰,并听取印度教区情形的报告。

在锡兰岛,圣教的大仇高达王猝死,他的侄子接位。但在圣保禄中学有两位锡兰岛亲王在那里读书:以后他们接高达和特利各玛利的王位,把属下都变作了教友。

恩利格神父在郭木林和一位别的神父同一位修士工作,人虽不多,教友的数字已超过四万。

在基隆,圣堂学校均已竣工,是黄土为墙、棕叶为顶的简单房子,但是已有四十余学生了。

在郭兴,有城厢的学生一百五十余,暂时在一座木头做的屋里,可是中学的建造却慢慢的进行。

在卧亚,一五五一年秋天,有默尔觉诺厄斯奉葡国省长西满劳特利的委派,作卧亚新院长;但是葛默斯以为没有总会长依纳爵的明令,所以拒不承认,而且以为沙勿略临行时叫他主持院长职务三年,就是该到一五五二年四月为期,僵持不下。最后因为葛默斯要伴同总督到锡兰,于是保禄才代理院长职务。一五五二年初,一总的耶稣会传教士要集在卧亚为选举新院长,因受了葛默斯不良的影响和教训,所以同心合意决不选新来印度的生手充任。圣人一到,就遇着这些棘手的事情,亟待调理安排,可是圣人的房间从早到晚,如山阴道上,络绎不绝,满满的是拜谒的人客,一方面又为了最后一批开往欧洲的船就要启碇,所有寄往欧洲信件,就该缮就,不能迟延。

沙勿略对于自己的大恩人葡王若望三世,上了一封知恩感激的呈文,并附呈日本丰后王所献的礼物,而且一再深谢他大力支持,得到日本传教,又呈明有意前往中华开教,把中国引归耶稣基督的怀抱里。对于罗马会士,则深谢他们的祈祷,他们的好计划,并言明日本教友怎样爱戴传教士,这些经验,当然都该归功他们的祈祷啊。信中有这几句话:

“若是我能把天主赏给我的洋洋的神慰通传给你们,那末你们大学的教授、主教公署参议、甚或是主教、圣教中的大人物,都要敝履这些荣誉的头衔,尊高的地位,来到这驯良文明的人民中,尽更高尚更优越的感化他们的职务,没有半点疑惑。”

写信给总会长依纳爵时,感情冲动,不觉一字一泪的,写着深深感谢圣人的大恩爱并信心。并请总长选精明强干的传教士到日木向那些翰林院的名士宣讲福音,并求遣发到印度的传教士,须圣徳出众的人。在沙勿略的心目中,中国和日本是传教士的好田园,一旦归化后,将来他们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是好教友。法国人和德国人能吃苦耐劳,最宜遣发到日本艰难困苦的地方。还些书信,都由二月三号最后开往欧洲的圣若望海船带走的,从此圣人可摆脱一切,悉心调整印度传教区的教务了。

 我们的新会长沙勿略到郭兴当务之急,是纠正葛默斯强占方济各会圣堂的恶表。

在本堂司铎、神职班、方济各会长以及本城代表前,正式奉还所占的圣堂,圣人的谦逊大服人心,现在他们都自情自愿的把这圣堂送给耶稣会。不多几天后,圣人继续行程,前往卧亚。



三十六、在会友中

三十六、在会友中

(一五五二年春天)

提要:1在卧亚会院中  2新院长  3小戴以才  4圣德模范  5谦逊克己热爱圣母渴救人灵  6对于穷苦人  7对于葡人  8对于自己会士  9对于日本的兴趣  10往日本的传教士  11起程往中国  12致书总长依纳爵

一五五二年二月中旬,我们的沙勿略和两个日本人到了卧亚,头一次拜谒的就是卧亚的年老的主教、方济各会士、和一五四八年来印的多明我会士。后来就直往圣保禄中学,在大门前碰着那地方的会士,集合着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这些人大半是去年秋天自葡国新到的,至少是圣人不在卧亚的时候来到的,除葛默斯外,个个都若大旱之望云霓,引领地期待着。圣人同个个行相抱礼,以示怀爱后,即问院内有无患病者。其实那时正有一位会士患病卧床,他惟一的希望,似乎只期待圣人的来临:“没有疑惑,圣人一定能帮助我。”病人常向人说。果然不虚所望,圣人来到病榻前,先念一篇圣经,然后把手放在病人头上,说也稀奇,健康就恢复了。

在圣保禄中学有三位神父,是派往日本的,圣人的信到得迟,以致一五五一年不能从印度起程。三人名叫贾似巴博士,伽阁,多明我加华岳。那里还有葛默斯和默尔觉诺厄斯,他是西满劳特利省长派来的新院长。

新省长沙勿略第一次行使职权,就是委任新院长。圣人现今既是省长,自然可以自由地行使职权,不受任何人的牵制。有一次圣人问默尔觉诺厄斯说:“你带来了什么阅历为院长呢?”他回答说:“我在会内读了六年神学,三年哲学。”圣人说:“哎呀!我想读了六年神学,还该有六年的阅历哩!”诺厄斯听了这话,大大地诧异。

但是明智的诺厄斯甘心听圣人的吩咐,到巴森去执行传教工作,并在教区的生活积蓄要紧的阅历。圣人不得已开除了葛默斯滥收的初学,不在少数。这完全是葛默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听信朋友口头赞美,仗恃总督的保护所作出的盲目措置。现今并依仗总督的护身符,走避远扬,但圣人不动声色,在总督前,不提半句,表面上是打发葛默斯到又辽远又偏僻的第伍地方,实际上却命新院长,遇有便船就遣送他回葡。

我们的沙勿略所任命的新院长,就是贾似巴巴尔塞奥。

可是这项委任,为这个神火炎炎的荷兰人,似乎是一个大损失,大牺牲:他最大的心愿,是愿到中国到日本,想把这东半球的人民,吸引到基督怀抱里。那时他在奥尔模斯,为日本正准备了八百金元,并其他贵重物品,又有刺绣的装饰品,为行大礼弥撒用的五六品祭衣,另外有圣体帐篷一顶,特别美丽,这都是奥尔模斯地方的波斯商人所准备的。他们甚至于还想迨中国归化后,可以由蒙古鞑靼到罗马,把一切情形当面向总会长报告。

但是卑以自牧的贾似巴神父,甘心服从新省长的措置,把自己的宏愿,只缩紧在卧亚的小范围圈内。

我们的沙勿略在卧亚地方的会士中,过了两个月的公共生活。这两个月的工夫,对于他本人和他的同会修士们,都是神圣的热情和甜蜜的安慰的时光。他对于一班高傲倔强的修士,固然是十分严厉,铁面无情;可是对于那些病弱恭顺的,却是抚爱备至,因为照圣人写给总会长依纳爵所说的,耶稣会为他乃是爱情的会啊。

方济各沙勿略,身材不长不短,不大不小,面庞端正,白而泛红,和蔼近人,眼睛乌黑,额角宽广,须发漆黑,衣着虽贫寒,可是干净异常,不穿大衣,也没有别的衣服,因为那时印度贫穷司铎的服装是如此。走起路来,双手略摇摆,两眼向着天,如此才觉着安慰,觉着愉快,犹如要回到自己本乡一样,怀着这种心情,不觉衷情超拔,喜气满面,以致凡看见圣人的,自然也觉愉快。为此,会士中有忧愁难过的,设法去见圣人,一见之后,就觉愁闷全消,喜悦满怀。对外笑容可掬,和蔼万分;对内亲爱和悦,尤其对那些谦逊老实的格外宽厚。圣人饮食不多,放什么吃什么,一点不选择,圣人所萦怀的,就是病人。自他回卧亚后,许多人来拜望表示景仰爱戴,圣人总是和悦欣慰地接待。有时为念大日课中的一份经,该停止六七次,为接待来人。但是谈话完毕,再起头念大日课时,仍然满心热爱,犹如继续在祈祷似的。这是当时服侍圣人的青年戴才拉所记的。圣人尤其关怀爱慕的,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初学们,他们还是天真无邪的。为加增他们的经验,圣人叫他们把自己以前的生活,及进耶稣会的圣召,一总的阻疑,和心内的斗争编写出来,当念圣书的时候讲出来,以便练习他们谦逊。 第一个上台讲的是戴才拉,讲得不错,下台回座时,我们的省会长恭贺他说:“看哪!戴才拉讲的多么好!”可是立刻又加一句说:“若你能把所讲的样样奉行,那就好了!”

还有一位修士名叫杜奥,十分诚实,十分坦白,所以圣人特别钟爱。有一天圣人向他说:“兄弟,请你留心我的毛病和缺失,并请你在别人处探问探问我的毛病,后来告诉我。”

圣人向来行祭,在成圣体前很快,为的在成圣体后到领圣体时,可能同耶稣多逗留些时候,这初学不久回来向圣人说:“外人都说你是位圣人,行圣祭稍快了一点,在倒水洗圣爵时,往往碰酒水壶。”圣人听后回答他说:“兄弟,你没有观察清楚,你再去仔细向人们探问,然后再来报告我。”我们的沙勿略卑以自牧,也愿意会士们,尤其作长上的个个谦下。有一天,圣人当着贾似巴院长的面向人说:“若望费尔囊怎样?他这样有圣德,这样勤劳工作,若你愿如同若望费尔囊,巴不得你也要多作工作才好。”圣人训导新院长写说:“因天主的爱情,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你,要时常谦逊,否则恐怕不久,就要失败,一如别的许多人因为没有谦逊而失败一样。”

圣人每天必叫一位会友到自己房里谈谈过去和眼前的生活,以便给他出主意,定计划,使能德行上进,灵修发展。

但是最要紧、最有效的吸引人的方法,就是以身作则,先行后言。在印度不问教友教外,甚至回回都一致敬重推崇,都称圣人作“圣父”。尤其在会院弟兄当中,真是个圣德纯全的模范。

总之,圣人爱慕天主,爱慕耶稣基督,他的君王,他的主人,在一团爱情的烈火里,过上天的生活。这是默尔觉写给人的话,凡同圣人接触过的,也都觉得如此。

当圣人在捕珠口时,天气炎热,疲倦困乏,但是他心内却燃着爱主之爱,甚愿牺牲一总的神慰,为此求天主说:“哎!我觉着的神慰至矣大矣了。除非天主撤去神慰,那末我心只有迫不及待地,速望升天享见天主圣容。否则我觉着在这涕泣的尘世,空洞乏味,一时半刻,都不愿生活了。”

在圣多默地方的时候,每夜在圣堂里一点一点钟的默想耶稣;在玛拉甲时,同仁常常看见圣人向苦像跪着,同吾主耶稣倾谈衷曲,每每到夜深更静。在德尔那时,往往到浓荫深处,悄悄地默想,或是用苦鞭责打自己,为感激耶稣的苦难。在毛罗岛被教友负卖,被仇敌围困时,挨饥挨饿,外面虽痛苦异常,但是内里却尝着甜蜜的神慰,以致喜泪横流,有失明的危险。

在日本时,赤着脚在崎岖的山路上,冰天雪地的当中行走,心中却在默想吾主耶稣,虽然脚上血流殷殷,圣人却一点不知不觉。伯尔纳多和几个日本人每晚常听见圣人在睡觉时呼唤耶稣,这真是身体虽然睡,到底心仍醒着,归向天主。

当乘风破浪,万里长征时,圣人格外有充足的时候来祈祷默想,人常看见他清晨一点钟就起身兴功默想,直到黎明。在保禄中学时,夜间每每到圣堂里跪在正祭台踏步前,接连几点钟地祈祷默想,直到疲惫不堪时,就倒在那儿睡一会。有一次,一位修士看见圣人在花园里这样沉浸在默想中,默想天上的事情过夜。有时竟神游天外,衷情超拔,双手交叉在胸前呼唤说:“吾主够了!够了!”

圣人举行圣祭,尤其热心,在行圣祭时,容貌焕发,如同天神,并喜泪满面大大的感动了与祭的人。有时人们发觉圣人身体离地悬挂空中,在领圣体前,在隐藏在面酒形内的救世主前,念下面他自己编的《求为教外人诵》:

“无始无终造物的真主呀!请你念及教外人的灵魂,都是你所造的肖似你的像。哎!我的天主!你难道不看见这样的灵魂地狱里已经满了吗?这是大大地凌辱你,求你想念尔子耶稣,为救他们的灵甘心受剧苦惨死,不要再让教外人凌辱,求你俯听诸圣人和圣教会的转求,回想你的仁慈宽免教外人,不信真主恭敬邪神等罪;叫他们认识你所遣的圣子耶稣基督——他是我们的得救、生命和复活,我们因着他而成为自由的,得救灵魂,愿他永受光荣。亚孟。”

在巴黎避静时,耶稣的苦难深深地印刻在沙勿略的心版上,总不会消除。当着别人因了天气的炎热,疲乏不堪而退去休息时,圣人却在默想吾主的苦难,求光明和勇敢,为能效法耶稣为拯救人灵而奋斗。在海上航行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惊风骇浪的当中,别人都吓得面无人色,不知所措,圣人独心地坦然,端跪在自己的苦像前,满眼热泪,神慰洋洋地沉浸在吾主耶稣圣爱的海洋中。想到吾主的大慈大悲,甘心受尽千辛万苦,流尽无穷价值的圣血,为救普世人类。

圣人在十字架上,获得毅力,为坚强人性的懦弱无能。在困苦患难中,他在十字架上,可以求得无上的安慰。一望圣主钉在架上,就忘了一总的困苦艰难。而且切愿为主受苦,多多益善,为的特别相似耶稣,为要竭尽心力地“以爱还爱”。他以为人一次尝了十字架的甜蜜,一总的痛苦难过都会完全消逝了;若失落十字架,那就是惨痛的死亡。

有位修士写着说:“圣人十分克苦,从来不喝酒,不论缺少什么,总不介意,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有如耶稣的勇兵,一心只想侍奉耶稣,拥护耶稣君王,就如圣伯尔纳多所说的‘一个忠贞的士兵,不顾自己创伤,但想怎样爱慕天上的君王’。弟兄们,实在不错,我们当中,确是有一个活着的殉教烈士,我相信他不久,就要死得如同一个殉教烈士差不多,因为这是他惟一的心愿。”

的确,爱慕天上的热情,使圣人竟然全忘了自己,只求天主,有了天主,万事皆足。他从来没有抛弃在巴黎做避静所怀的追随耶稣基督——圣德极则的心愿。因此,他也愿意效法他的神贫。在摩撒比,在卧亚,在玛拉甲惯常寓住在医院中,过贫苦的生活。在保禄公学里为爱慕天主的原故,乞食度日,作基督的贫苦人。他所穿的衣服,很是朴素:一件短白衣,一本日课经,一本圣人行实,这是出门的行李,此外别无长物,若在航海坐船时,需要汗衫鞋袜等,有士兵们借给他。

圣人吃的是穷人所吃的糙米,摩洛加的“撒谷”,和日本的苦味黄瓜菜。睡眠休息的时候很短,睡具或是印度土人棕榈编的垫子,或是日本的草席,或竟躺在光草地上,枕头不是砖石,就是一块木头。在捕珠口时,葡督赠送的褥子枕头酒等东西,圣人都慢慢地送给了病人。

圣人的服装,是印度神职班所穿的平常衣裳;有时穿得旧了褪色了,而且到处都是补绽,因为朋友再三的劝说,不得已才接受一件外衣。若单从服装上看起来,谁知道这就是教宗远东的钦使呢?

钦使的地位,他都隐瞒不告诉人,只有在主教前呈阅简任状,并许下要听主教的命。对于各地的传教士,总是谦逊为怀,对于骄矜傲慢,深恶而痛绝。

对于天主圣母至圣童贞玛利亚,万分怀爱,万分敬礼,念珠是常挂在颈项,到了教友村子,就直进他们的小堂,夜间在圣母台前端跪长祷,倾吐热爱圣母的钟情。圣人自制了一遍恭敬圣母的经文,训练教友们诵念,把圣母像携到远东日本,要想建造的圣堂,奉圣母为主保,为的使向日本航行的海员,在暴风狂浪危险万状的当中,都趋奔圣母台前,投到圣母怀抱里去。

圣人也特别恭敬天神——他的好朋友和保护者。他教训教友们在天天夜晚上床睡觉前,要念“护守天神诵”,把自己托给天神保护。一面也不要忘记恭敬圣弥额尔总领天神,三军之帅,圣教会的保护者,圣人特别奉圣弥额尔总领天神作日本新诞生的圣教会的主保。

圣人自持很严:祈祷,默想,守斋,克苦,谨守五官,不问大事小事,时时得胜自己。这样在万恶的气氛当中,时常保持着心地光明,冰清玉洁,心旷神怡,喜气洋洋,使和他接触的人,皆大欢喜。

对于同人的灵魂,圣人竭尽心力,不怕辛苦,不怕烦难,拼性拼命来救他们,只要想到耶稣基督为救他们的原故,死在十字架上,那末他的门徒子弟,为爱慕耶稣基督的原故,怎能不抱着救人灵魂的渴愿呢?

默尔觉神父写信给一位葡国的耶稣会神父谈起我们的方济各说:“在方济各动身到中国前,在卧亚暂住的几天中,他的心胸是怎样地燃烧着热爱天主的爱火,爱慕世人的神火啊!病危的灵魂,死亡的灵魂的呼号,如雷一般直贯圣人的耳朵,看他是多么辛苦地复活她们,恢复她们的生命——天主的圣宠啊!要知道基督的使臣,在地上最大的任务,就是圣化罪人,所以圣人时常和颜悦色,时常笑容满面,这没有别的原故,只因为他心旷神怡,自然无往而不自得啊!”

圣人不问作什么,动机总是为爱天主。贾似巴神父写信给总会长依纳爵说:“我要千方百计地来效法圣人的作风,因为他总是迁就一总的人:人家笑他也笑,人家唱他也唱,人家玩他也玩,人家哭他也哭,我要把圣保禄的话牢记心头:‘我要同一总人作一样的,为要赚得一总人。’可是我看见方济各教授样样都作,我不觉快慰极了,哎!我与方济各,真是有天壤之别,真是!我连给他解鞋带都不配啊!”

圣人是病人、疯癫人、受压迫的、贫穷的、软弱的、困乏的人们的朋友和协助人,亲近病人是圣人最感兴趣的。为他们行圣祭,看顾他们,照应他们,安慰他们,赠与食品,施送药物,劝行告解,若病人有危险,每每睡在病榻旁边的地上,为的不问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相帮他们。至于那些不幸的痲疯病人,一到城门口,人们怕传染,早早躲开,可是这些人都是圣人的格外要好的朋友。

圣人不怕臭气,不怕污秽,时常到牢狱和拘留所中去探望他们,安慰他们。时常也可以看到圣人沿门乞讨,赒济他们。新教友是他的知心的好朋友,又是他们的忠心的和大有力的保护人。由这家到那家,由这村到那村,巡视看顾教友,虽然在热带炎日如炙之下,却没有碰着半点意外的病痛,看顾他们的时候,总要耐心地听他们的怨声,排解他们的争执;保护他们,反对他们的无礼的贪求,相反那些粗暴的兵士和贪求无厌的商人以及作威作福的官员。时常准备为他们牺牲一切,甚至牺牲性命。又用心察考各地的风土人情,尽心学习适应他们的风俗习惯,只要没有罪过,除天主的诫命外,不要他们受什么另外的拘束。一面不怕佶屈聱牙地用心学习那传教区所通用的方言,有时如同军队要换防,天主圣意要叫他到别的地方创立新教区,圣人总设法叫别的传教士来代替照顾,总不让新教友——耶稣基督的肢体,如同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样。为他们就是要舍生致命,也不推辞。圣人又到别处募化劝捐,为建造新圣堂,为供给传道员的开销,开办经文学校,为造就进教的子弟,为使得传道员和本地司铎,栽培他们,陶成他们,此外也给欧洲的会友人士写信,无疑的是加强劝化教外信奉真主的最有力的呼声。

圣人虽尽力照顾本地方的教友。可是也不曾忘却葡国教友,他是一个快乐人,个个都喜欢同他交接来往。他是显贵人家出身,知道怎样同显贵人交游来往,吸引他们到基督的怀抱里,兵士赌博看见圣人来,就把赌具藏起,圣人微笑说:“不妨继续玩下去,你们不是修士,你们是世俗人啊!”

圣人对于品行不端的罪人们,尤其温和良善,和他们慢慢的结识成为朋友后,就劝他们和犯罪的对方正式结婚,或不能的话,就劝他们一刀两段,完全离开,办一个总告解,同天主言归于好。几时在葡国舰队航行的时候,必定抓住时机,帮助他们的灵魂,教训儿童,教训本地的奴隶,教训本地做葡人的妻室的妇女,不断讲道劝勉教友,教他们多办告解,多领圣体。圣人对于那些在耶稣基督旗帜下,与邪魔奋斗,同他站在一条阵线的传教士们,尤其怀爱敬重。卧亚的年高望重的主教,本地的无会籍的司铎们,五伤方济各会士,圣多明我会士,都是圣人的好友。但是对自己的弟兄——耶稣会会友,以及天主托给他照应的会友,尤其特别爱护。他自觉无德无才不堪担当省会长的职务,用慈父的心肠爱护他们。他对那些在捕珠口、在脱拉房各、在摩洛加作基督的先锋的传教士们,格外挂心。

他用爱慕耶稣的爱情来爱慕耶稣圣血所救赎的灵魂,用爱慕耶稣的爱情来怀爱耶稣会士。

此外,圣人把自己在教外地域传教的圣召,除天主外,完全归功于耶稣会,这是圣人在世的最大的神慰神乐。圣人并懂明白耶稣会是他在外方传教的最有力的助手。

圣人万万忘不了巴黎的初期同志,他们的名单和签字盖章的发愿书与圣骨,时常带在身边。回想在巴黎所过的年月,真觉着心花怒放,爱火中烧。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真够圣人耐心等待着欧洲的信札。一旦接到手,犹如小儿子在充军流徙的地方,接到家人的书信一般。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地诵念,不觉喜泪横流。看见耶稣会这样神速奇妙的样子发展,眉飞色舞,其乐洋洋。但是书信中,尤其使他特别兴奋的,就是圣依纳爵写给他的信,圣人极其尊重他的话语,如同来自天上的话语一样,以为是天主圣神默启圣父——依纳爵写的。这爱慕依纳爵的心,爱慕耶稣会的心,他以省长的资格,灌输到属下的会友的心田里。在和会士谈话时,总称“我们可赞的神父依纳爵”,或“圣依纳爵”。几时他用省会长的名义命人一件事,总是说:因得对于我们可钦可赞的依纳爵的爱情与尊敬,我请诸位作这作那云云。

在动身到中国前,只和会友们在卧亚圣保禄中学同住两个月,可是圣人的表样,圣人的言语,深深印刻在人心里,永世不能忘掉的。他的来往交接,他的热心话语,都使人兴高彩烈地为耶稣基督君王、为耶稣会、为救人灵魂去快干苦干,死而后已。圣人常说从罗马到日本,没有第二个人民如同日本人民那样准备好了为接受信德福音的。

使人们对日本发生兴趣的,要归功以下两件事。一是两位日本同伴的宣传力,谈起圣人的行程怎样艰难困苦,谈起圣人的传教工程,怎样伟大;第二是日本的使节和随员受洗入教,他们是受圣人亲自训诲的,使臣受洗圣名老楞佐,这是在圣人和自己的同仁们,不久就要分别的时候所做的事。

许多人都切愿伴随圣人或是到日本,或是到中国,但经过一番选择,只有几个人有这福份。多明我贾尔华岳患肺病长久后,于四月三日弃世升天。贾阁神父和矮尔发修士,当伴同我们的沙勿略到中国;

此外还有中国人安多尼和印度籍的仆人基督华。安多尼在圣信学校读了八年书,四年的文范科,已经毕业,是一位模范生,可在中国担任传教先生,并舌人的职务。

至于日本,省会长派矮加许和杜雅德将随同日本大使回到本国。印度葡督将回敬的礼物,交由大使带呈日王,计铜盔甲一副,作得十分艺术而且坚固。到山口后,就在那里学习日语,并研究日本人民所信的宗教,迨从罗马有传教士来,就可和庞杜大学院学士来往,可以作伴作舌人。安德肋修士是贾斯巴在奥尔模斯收纳进耶稣会的,在来年春天,要到欧洲,为的能向总会长依纳爵和劳特利省会长把关于日本和印度的传教事宜,作口头的报告,伯尔纳多,和玛窦二人同行。

圣主日到了,我们的方济各神父向全体信友在圣堂内训话了一番,句句话无异火箭,烧热听众的心,赚得他们流了许多热泪,在收尾时,劝他们恒心于圣召,自持要谦卑,尤其欣勤听命。

圣枝主日下午圣体降福后,和同伴别了圣保禄中学,只许少数会友送他上船,其余别的都留在家里,把圣人的行程,托付给在圣体里的耶稣。

众人都信这次可敬的神父,一定要为爱耶稣的原故,杀身成仁。舍生致命。

在路上走的时候,忠实的朋友葛默斯亚纳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圣人答说:“在若撒法山谷。”

圣人上船后,该在船上等三天,才能启碇。

可是我们沙勿略的心灵,早已飞过汪洋大海到中国,又从那儿飞往罗马的可爱的会友处,飞到歌音迫拉,直飞到神父依纳爵那里了。回忆到致命山的佳景,并往圣地朝圣的热愿等等十八年以前的事迹。方在玛拉甲时,接到依纳爵写信给他说,很想生前还要见他一面,这话深刻在圣人心中,大大地感动。为圣人的听命之德,没有什么不能的事,他在卧亚动身前写着说:“我想一定能从中国起程到日露撒稜。”



三十七、矮华略

三十七、矮华略

(一五五二年夏天)

提要:1海里的危险  2 预觉  3 贝来利和亚德得4教宗钦使  5到靡洛加  6取消使员  7 忧闷的起程

在郭兴时,我们的省会长接到一封从捕珠口的恩利格寄来的信,报告一个很大的希望,就是在步尼加之又一面,土名加华雅加的,那里二万多人要信奉圣教,谷神父——他惟一的同伴因为操劳过度,不久死去。现今只剩他一个人和助理修士盎博罗削,所以请沙勿略增援。圣人先遣一位修士帮忙,等雨季过时,在自己起程前,要差遣两位助手。

海船过锡兰岛后,直放玛拉甲,在苏门答腊和尼各巴来遇了一个风暴。同行的帆船不幸在波涛中沉没;在危急万分时,船主将所带的行李货物抛弃海中,以轻负载,但圣人请他稍等,那时圣人把身上所挂的圣椟,用索系住,浸没在狂浪的海里,祈求说:“因父及子及圣神三位一体之名,主可怜我这些人民吧!”祈求后,就到自己小房里听了几人的神工,两个钟头之后,暴风平息,海面寂静了。

船要到马拉甲时,圣人忽觉神伤,向左右说:“马拉甲在惨重的患难当中啊!”果然不错,在五月末船到港口时,玛埠正在流行着瘟疫,被传染的人不少。

副主教和玛埠葡国的监督矮华略热烈地欢迎圣人,圣人和同来的人,寓居在圣母山的圣堂里,这是主教先前赠送耶稣会的产业。贝莱利到松达岛去采办胡椒,作往中国的费用。

圣人到后一星期,有一只船开到中国,圣人寄了一封信给新加坡的贝莱利,报告他已被任为到中国进贡的使臣,同船的有日本丰后王的使臣,和贾阁以及矮加许,有安多尼充当翻译。最后,我们的沙勿略决定叫贾阁到丰后王处,若望和别的日本人请等到一五五三年新传教士来到时同行。

在玛埠盛行的瘟疫,也传染到新来的海船上,船员们牺牲的也不少。圣沙勿略还是老作风,抖擞精神地去服事病人,不久病院里,近处房屋里,到处都挤满染疫的病人,最后不得已,安置在拖上岸的船只里。圣人头戴大草帽,为遮避炙人的阳光,从这病人,到那病人,照应他们,安慰他们,预备他们得善终。船上死于瘟疫的,只有七人,海军监督也染了疫病卧床,圣人时时去探望看顾,并在他屋里行祭,有时叫白神父去探望,往中国的事,大半操在他手里,因为他是海军监督,所以海船等等都属于他的权下。

但是,圣人对于他却有点怀疑。圣人在玛拉甲时,常向同会弟兄说:“求天主赏赐一帆风顺到中国,求天丰叫矮华略不要阻碍我们的行程。”

一星期后,贝莱利乘十字海船回来了,十分有把握地和自己的朋友们预备了大量的胡椒,而且进呈中国的礼物,就有四千或五千杜加的款子,过了几时正可以起程。在夏天终了时,葡国和中国可以立通商条约。常久被押在黑牢里的矮玛乐似可以重见天日了,行见中国门户大开,欢迎基督福音,而商船也可以满载而归玛拉甲了。

圣人正要搬运货物行李装上十字海船时,海军监督矮华略,忽然变了脸阻止说:“今爪哇海军舰队正要来袭玛拉甲,为葡国的利益起见,一总船只该泊在港内,不准离半步,各船的舵都该收藏在家里。”但不久从爪哇到了两只船,证明爪哇决没有进犯玛拉甲的心和准备,于是我们监督的假面具被戳破了。

矮华略的骄傲发作了,他是因为一个平常商人,怎能一跃登天,作葡国进贡远东大国的使臣呢?还是因为他想在这一次行程上捞一笔钱呢?谁也不知道,总之,他不怕公然宣布,决不许贝莱利商人起程充任大使。

这一个意外打击,犹如一桶冷水,直浇到圣人和贝莱利的心头。

圣人虽然再三请求,不要忘记他父亲的功劳,总要拿天主的光荣,葡国之利益为念,可是如水浇石头,终是徒然,虽然贝莱利愿报效一笔巨款为海军,也是罔然,虽有许多沙勿略的朋友,再三运动转弯说情,总是不中用。

矮华略总是硬着头颈,总是一百个固执己见,于是不得已只有到方济各亚尔华莱王家代表处请求设法执行总督的命令,让狄厄各贝莱利充当使臣,进贡中国。

但是矮华略把船舵,交给兵士看管,并用自己的势力来威胁恫吓,一面因照惯例,他将来要作玛埠城的监督,所以没有人敢拂他的意,而执行葡王的代理人的命令。

圣人万不得已,仍试用最后的方法。矮华略阻止贝莱利出使中国进贡,但是沙勿略是教宗的钦使,凡阻止钦使执行自己的职务的,要被绝罚。我们的沙勿略因为谦逊的原故,直到如今晦名隐迹,瞒了自己的地位,只有主教知道明白,矮华略对于这些事,如同蒙在鼓里似的,一点不知道,更不知道什么是绝罚。后来本堂司铎申明这些事。教皇的委任上谕是留在卧亚,但是沙勿略的自呈和主教上中国皇帝的奏章,又贝莱利的委任状都可证明事实的确凿。矮华略对于这些证件,都冷笑置之,仍是傲然不听本堂神父的话,非要圣人拿出教皇钦使的原上谕不可。而且把代牧的善劝,当作恶意的要挟,从座位上跳起来,咆哮得如同疯癫一样,破口谩骂说:“沙勿略是最坏没有的,是假圣人,是伪造教皇钦使文书的!”

这样以致圣人,几不能在玛拉甲立足,监督的用人伙计,都一致侮辱圣人是假善人,诱惑人的,是煽惑人民的,是沽名钓誉的坏东西。这样作得使乐人不能见人。圣人那时告诉白神父说:“自有生以来,没有受过别人这样的侮辱,就是在教外在回教徒中,也没有受过。”

但是圣人总是逆来顺受,还是如同圣若伯似地忍耐感谢天主,天天举行圣祭,为使矮华略悔改, 同情他的顽固,生怕天主要罚他,使他失落健康,失落光荣。

那时夜里,圣人总是跪在圣母堂的祭台踏步前,双手捧着脸,在那里伤心痛哭。

圣人不但念及自己的痛苦,更念及其他人的难受,贝莱利和朋友们都因得矮华略的禁令,几乎弄得倾家荡产。圣人生性富于感情,富于同情,此时犹如尝到致命的痛苦,尤其看到他们痛哭流泪的,到自己身边来,一点不能安慰他们,扶助他们,不觉痛苦非常。可是心中所最难受的,就是贝莱利的痛苦。

最后,在这样内外夹攻,恶劣的环境之下,不能再住了,在六月二十五日,就想登到贝莱利的船上去。

他给贝莱利说:“若不是为事奉天主的话,早已难过死了,请你不要来看我,这为我没有好处,只有增加我的痛苦,只有天主知道,矮华略这样倒行逆施,我受多大的痛苦啊!”

六月底,从摩洛加有三只海船到了玛拉甲,对尔那岛的前任监督——伯尔纳多苏散也是坐这船到的,另有一位意外客人——若望裴依拉,也同来了。他以前在玛拉甲和圣人分手,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他有许多事向省会长沙勿略报告,他在传教工作中,所吃的苦,享的神乐,实在难形容。在炎热如炙的阳光之下,风尘仆仆,三次淹在水里,挨饿挨渴,忍受病痛瘟疫,以及阿以隆王不肯就让王子受洗,回教徒的难为,教友的冷淡。最后看见天主怎样罚那多罗城的反教份子,被人欺侮凌辱,并陷于祁老老人的手中,逼得背弃圣教,稻田干了,水咸了,瘟疫盛行了。后来又来了葡国和对尔那的舰队,要城里投降,可是遭了拒绝。哪知人祸未去,天灾又来了,忽然天昏地黑,伸手不见五指,地震起来了,一时乌烟满天,杂着火球从城背的火山喷出来,随即满天的灰尘火石,房屋不是烧掉就是打倒,所有防御敌人的工事藩篱等都毁灭得干干净净,葡人和助手就在这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夺取了城池。天主的义怒开了反教份子的眼睛,不多时裴利亚从对尔那到多罗,那些反教份子,都痛改前非回到天主怀里。另有教外请求领洗入教,只在那里一日就收五千人进教,一星期中竟收一万五千人入教,一五五一年三月,伯尔纳多苏散收服了祁老老。这座回教徒的重要区域,被围三整月后,回教的势力日渐消灭了。

于是邻近群岛又投奔到圣教怀抱里,并差人请求派遣传教士到那里传教,在这些复杂环境之下,裴依拉遂就决定亲自回到印度,报告一切,请求工人前往收获这大庄稼。

裴依拉的来到,为圣人在深沉的愁闷中,是一道神光。伯尔纳多对于矮华略的行径,很不满意,于是他就用圣人和贝莱利的名义,亲自到矮华略那里劝导一切,可是仍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只许十字海船出口,圣人可把自己的东西行李装在上面到中国,和自己所派的二十五个人同行。相反,贝莱利该登在陆上,只准请一位代表,照应他的货物。

这样出使中华的事,就此打消,此行原是想依仗天主的全能,打开中国门户的。

我们的沙勿略却决定尽最后的能力,就是没有进贡使节,也要设法前往中国。贝莱利在这样环境中,仍然尽其所能地叫自己的朋友们好好地照应圣人,和圣人的同伴。

这个离别是痛苦的,辛酸的。我们的沙勿略和贝莱利握别时说:“天主要降福你,降福你的儿孙。”白神父那时患疟疾躺在床上,圣人到床前辞别时,他求圣人暂住一时,迨他死后才起程吧! 圣人安慰他说:“你的病不久就要痊愈。”以后又预备了退热的药给发着热的矮华略费莱拉,遂就同安多尼和基督发上了十字海船,在六月中旬起程离了玛拉甲,那些进贡中国皇上的珍品,都留在玛拉甲,等待时机成熟时进呈。

在新加坡海峡时,圣人作书给白神父、斐神父并日本人若望,和贝莱利。在写给若望的信上请他再向贝莱利表示感激之忱,请他自己保重,多领圣事,加强神力,并请明年回到日本时,特地向鹿儿岛的友人问候问候,保证自己若天主耶稣封住前往的路,不能到中国时,就要搭第一只便船,回玛拉甲和郭兴为请总督执行进贡中国的大事。另外有上总督,上葡王,上主教的信,又致信给加斯巴。在上葡督和葡王的信上,请委任办理外交,以便推进福音到中华。在上主教的信中,请行文玛拉甲,证明自己确是教宗的钦使,并请代牧发表矮华略等受了教会的绝罚,以儆效尤,使以后再没有人敢阻止传教士到日本或中国传教。

至于给加斯巴教授的信,其中有下面的一段:“加斯巴教授——你想不到我在玛拉甲怎样被人难为,我现今到中国广东沿岸海岛去,没有人的助力,只望有人能私下把我引到广东,就得了,至于进贡的事,被人竭力反对,竭力阻止……”



三十八、终前的行程

三十八、终前的行程

(一五五二年秋冬)

提要:1在上川岛  2中国商人  3逆风海潮  4或在北京朝廷或在牢狱  5宗徒临终

从新加坡到中国的路程,开始是一帆风顺;但是圣人的两个同伴患病,圣人加意侍候。同舟患病的不少,有教友,有回教徒,圣人尽心竭力的服事,天天把自己吃的东西差不多完全分给病人,有人要紧内衣,圣人向客人求得两元,为他购置。在八月底,十字海船,已到了广东沿海的岛屿,就停泊在上川鸟上。这是中葡商人交换物资商品的市场,在沙滩近边的一座小山脚下,搭起树枝和草盖的棚,葡商当着贸易时期,就住在里面,圣人的旧识朋友——葡商矮伐来喜出望外地欢迎他和他的同伴们住在他的棚子里,殷勤地款待。后来因得圣人的请求,在半山腰间搭了一座草棚子,作临时的小圣堂。两天后,就盖成功了。九月四号,就草草地行了开幕礼,献了圣祭。诸事布置就绪后,圣人一仍其旧地作他的传教工作,替葡人和他的伙计们,讲要理,并给一位回教徒付了洗。

一方面圣人也注意寻找进入中国内地的机会。他看见只有一水之隔的中国,青葱郁翠的崇山峻岭,在那里伸长着手,翘起着脚跟,向他举手致敬似的。另在岛的北面,是广东珠江口,在一百五十公里距离的地方有一座大城——广州,人烟稠密,房屋栉比,矮玛贝来亚和同伙也在那里坐大牢,尝铁窗的苦味。中国商人也乘着船到这里来带着绸缎、茶叶、磁器等,来交换葡人的胡椒香料,并葡国的布匹。中国人像是特别公平正直聪明的,穿着大脚裤,上身大袖马褂子,头上戴着小圆帽,发黑而长,用马皮带结束在一起。

我们的沙勿略开始同他们接触来往,可是安多尼不能大大地帮助圣人,因为他在卧亚寓住甚久,中国话差不多忘记光了,为此,我们的沙勿略特请罗白斯来充当翻译。

先是圣人想连络中国商人的心,同他们谈论些外面家常的事情,学问的事,哲学问题和物理,并问他能否进入中国。有人说可以,引起圣人莫大的希望。可是这是冒险的事,中国皇帝用极残酷的刑罚,罚那些暗地里把外人引进到中国的人。

一再仔细调查后,有一个不怕死的中国人,只要给他价值二百元的胡椒,他就肯把沙勿略引进中国。他就是先前相帮葡人玛奴厄查佛斯在广东越狱的人。他的计划是用一只小船,把沙勿略和他的同伴送到广东内地上岸后,藏匿在自己家里三四天,最后乘着黑夜里,把沙勿略连人带书和物件,安置在城门外,那时我们的沙勿略,就打算一直去见广东总督,呈上主教上中国皇帝的书信,并申明自己和同仁,都是奉遣到中国来宣传天主的真道的。

但圣人的中国好友们,老实向圣人说明这样作法的危险性:谁能担保奸猾成性的商人,一次得到酬资后,不半途弃置他们,或是把他们抛弃在无人烟的荒鸟上,或更可怕的,把他们沉在海里呢?就是万一到了广东后,能逃掉政府的监禁和刑罚吗?

但是精神十足,勇气百倍的沙勿略,却想到比这要大百倍的危险,这危险是那班教外朋友所不知道的,就是失落依靠天主圣善和全能的信心。耶稣在圣经上不是说过吗:“在现世爱惜生命的,要丧失它。”又说:“凡手扶犁柄而回头看的,不配升天。”

圣人决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纵然商人背信失约,或不能回到印度,他还看见有一条别的路可走。狄厄各前在日本丰后王处住过几时的,现在在上川岛买了一只大民船,想开到暹罗去过冬,暹罗年年有到北京进呈礼物的使臣,圣人充作随员,可望进入中国。

十月二十五日,加斯巴满德船开回玛拉甲时,圣人是这样写信给白神父和贝莱利的,并命白神父和贝莱利要赶快离开玛拉甲到印度,因为在矮华略监督之下,什么有益的事,都不能作啊!

带着圣人的信的商船开行后,就有那渴望已久的中国商人前来,想把他带到广州去。那时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不多时前,又有一批想偷进中国的葡商,落在中国政府手里,其中有圣人好友,贝利拉弥郎大,圣人在依拉岛,曾得了他许多相帮。圣人在此环境中,又觉着一个新的进入中国的理由, 就是一旦到了广东,正可以救救那些被囚禁的葡人。

这时又有许多难处,接二连三的兴起来了。

马奴厄査物斯,把自已在广东监牢里所受的病苦,在自己朋友前绘声绘色地描说一番,怎样在一个臭气难闻的牢狱里,躺着千千百百的囚犯,晚上每人都加上脚镣手铐,以致既不能坐,又不能立,不问什么事,都能被狱卒毒打,弄得皮破血流,九死一生。围墙高,壁又坚,门都是铁包成的,你纵有飞天的本事,也休想逃脱啊!而且守卫森严,更无丝毫脱逃的希望。

矮华略费莱利,虽然病已复原,可是没有勇气追随了,他果真不是耶稣所需要的勇士啊!罗白斯翻译,在紧要关头也告退了。

但是我们的沙勿略,已决定一马当先,只有一个工友,和中国人安多尼,陪伴他。可是当圣人去告别葡商会长时,会长请圣人稍待,迨交易完了,葡国商船开走,才可以冒险。否则恐怕要累及葡国商船啊!圣人自然俯顺舆情,尊重葡商利益,毅然待葡船开走后,再作道理。

十一月中旬,葡船都开走了,十一月十九日约定的中国人该来,送圣人到内地,但是现在的代价增至三百五十元。

十一月十三日,葡人把草棚付之一炬后,才开船向南,带着圣人的信和矮华略走了。

圣人致书白神父说:“费来利出会了,因他不配做广扬耶稣圣名的传教士啊!至于罗翻译本可同我偕行,可是临行时又辞却了,所以只有安多尼和基督发我们三人动身探险到中国内地,望为我们求天主。因为我们十分之八九要作俘虏,但是我们想爱天主的原故,作俘虏比脱逃十字架强多了。”圣人并写信给贝莱利说:“耶稣基督我等主的福音传到中国,这都是你的功劳,你的光荣,而且以后的中国教友和传教士都要永矢不忘,为你求天主。”

圣人的意志如今决定了,若今年不能进入广东,冬季将要转暹罗,以便来年由暹罗随进贡使节到中国,若来年贝莱利能充葡国进贡使节,可能在两个地方碰着:一是在中国朝廷,一是在中国监狱。另一方面,那说定了八天以内要回来履行诺言的中国人,不见回来。

在南边远远的海天之际,葡国商船的帆影,慢慢地消逝了,査物斯摆脱了中国的监狱生涯,欢欣踊跃的到玛拉甲,可是我们的沙勿略正在日里夜里,千方百计地想投到其中哩!一个月后,十字海船要回玛拉甲,圣人把圣爵连祭箱,都交给带回,盼望明年贝莱利进贡时,带到中国,为爱耶稣基督的原故,甘心情愿直到那时牺牲举行圣祭。上川岛寂静无声了,只有沙滩的白海鸥凌风飞翔,自鸣得意,草棚小堂里,只有圣人和安多尼同基督发,呼呼的西北风,吹得砭人肌骨,没有食品,没有燃料,哪得不冷不饿呢?圣人的忠仆安多尼,只好向未走的葡人讨点食物来充饥。

十一月十九日,所约的中国商人该来了。圣人日里焦急着望着大海,望着中国的远山在那里出神,巴不得插了翅膀,就飞到中国内地。但是十九过了,二十过了,二十一也过了,却不见那中国人的影子。哎!我们的神父方济各博士,为切愿救援中国的爱火所焚烧而病倒了。这是星期一早晨的事。照着安多尼的意思,要把圣人搬到贝莱利的船上,在那里可以照顾周全一点,为的在岸上实在太苦太饥寒了;但是船上颠荡得利害,以致加重病势,所以又搬到岸上,躲在路旁。葡人狄厄各矮拉公看见圣人这样凄凉可怜,就把圣人抬到自己的棚子里照应,并延医诊治,一再刺脉放血,圣人毫不自专,完全听话,可是热度一次增强一次,病人躺着一声不作,完全甘心听从主命,不怨不尤。有时热度过高,以致昏迷不省人事,可是容貌仍然显出悦乐,炯炯双目,仰瞻天上,大声宣讲道理,有时讲印度话,有时讲马莱话,有时讲日本话,有时讲华斯各本乡本土的话。安多尼守候在旁边,不懂说些什么,但不过听他一再呼唤说:“耶稣,达味的儿子,矜怜我吧!”又不时反复地唤耶稣的圣名。

在第二星期,患病的第八天,圣人又昏迷不省人事,星期四又苏醒过来,不断呼唤至圣天主圣三,并求天上母皇童贞圣母保佑,这样经过一天两天。后来,圣人看着印度工友基督发叹了三声:“可怜的你呀!可怜的你呀!可怜的你呀!”但是没有人能懂得有什意思。原来沙勿略心目中,预见到这工友日后抛弃正路,喜欢邪淫,一日被短铳误伤,猝然一命呜呼,带着大罪,到天主台前受严厉的审判去了。星期五,星期六,病势日增,安多尼日夜守候不离,寒风吹过草棚,砭人肌骨。圣人手执安多尼所给的苦像,双目紧紧注视,夜半后天尚未黎明前,忠信的安多尼,燃着圣烛,放在圣人手里, 圣人口里微念着耶稣圣名,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投到永远天主的怀抱里去了。圣人死后,面容上显出天上的平安,没有疑惑,他的灵魂已冲过云霄笔直地升到永远的天乡了,计享年四十六岁。

时在一五五二年十二月三号,星期六,清晨两点钟。



三十九、光荣

三十九、光荣

(一五五三—— 一五五四)

提要: 1上川岛  2玛拉甲  3恭迎圣尸到卧亚  4光荣的就葬  5十年宗徒的事业  6沙勿略的新教友  7圣人

圣人逝世的消息立刻就传出去,在岛上的葡人都痛哭悲伤,如同死了亲人一般。圣人死后颜色如同活人无异,个个见了莫不肃然起敬,变忧为喜,逗留着不忍离开。圣人身材本来魁梧强壮,容貌也端庄秀雅,不过发须,因为辛劳太过的原故,差不多都白了。衣服虽然敝旧,可是十分洁净。奔丧送殓的莫不爱敬,莫不又忧又喜,安多尼随即到船上把圣人所寄存的祭服带回,船上时人也就既痛且哭的都来自动地相帮办理要事,把祭衣穿上,放在木棺里,照中国的法子,第二天就出殡葬在海边空地。将要下土时,葡人把四袋石灰放在棺材里,然后安葬,以为这样圣尸可就腐化,以便把圣骨载回印度。葬后虽然天气点水成冰,可是都依依不舍的离开那草棚,安多尼又在墓前树立一块石碑为记。

十字号船在圣人死后,仍旧在上川岛停了两个又半月,在开船前,安多尼也许是因为心爱圣人,或是因为上主的圣意,到船主跟前说:“哎!这样大德的圣人,前日同舟到此地,现今却抛弃在这荒岛,不携带回去任人敬礼吗?”船主觉安多尼所说的话有理,命一个葡国人前往开棺验看,说也稀奇,棺材方开,就觉异香扑鼻。后来把石灰撇掉后,仔细审察,看见圣尸完好,颜色如生,衣服也不染一点龌龊,如同熟睡一样。安多尼一见,大大称奇,感谢天主的洪恩。况且圣尸不是干缩没有肉,而且放在生石灰中,经过这许多天,却能完好一点不变不烂,这不是圣迹是什么?到底恐怕人们不信,于是在大姆指上割一点肉回去给船主看,一总人都稀奇,都到坟墓来探视。就是先前有蔑视圣人功徳的,见了这个圣迹,都搥胸痛哭,同声赞美天主。

二月十七日开船回印度,先是船主命把圣尸和棺材抬到船上恭恭敬敬的供在中舱里,一路风帆顺利,在三月廿二安抵玛拉甲,在没有到埠之前,先差一小船飞速地往玛埠,把以前的圣迹,并将圣尸快要到埠的喜信,报告众人。玛埠的人一听见这个喜信,个个欢欣踊跃,预备热烈欢迎,为补偿以前所加给圣人的凌辱。圣人的好友贝莱利格外兴高彩烈,预备欢迎,办了许多蜡烛,为欢迎圣柩之用。正在纷纷筹备办理的时候,船已经到了岸,许多人出外恭迎,把圣柩暂时放在近岸的堂中,一总人都来瞻仰。第二日开棺检验圣尸,容颜如生,而且觉有种异香,贝莱利看见自己的可亲可爱的故友,虽死犹生,大大称颂天主的圣迹。于是恭迎圣尸到山麓圣母堂,一路执绋拿烛的,有仁慈院的修士,有贝莱利和一总友好,导以游行十字,路上万人空巷,来瞻仰敬礼,不问教内教外回教徒,都争先恐后地参加欢迎盛典。

只有玛城的矮华略傲慢如前,和人下“达马棋”,坐在窗边,侧着眼睛看窗外大街上恭迎圣尸的行列。

圣尸停在圣堂的中央,照玛城的风俗,不用棺柩,只用一白布遮盖圣尸,从那天起,因得圣人的转求,玛城的瘟疫,也就消除了。

两个月后,贝依拉神父和三位青年传教士回来时路过玛城,他们在郭兴已听见方济各去世的消息,在玛城听见圣尸不朽的奇迹,决不忍不瞻仰一次遗容而到摩洛加。在继续航行的前一夜,就是圣母升天瞻礼日,暗地里打开圣墓,圣尸仍然完好,都相信是一件大圣迹,就命人把圣尸放在屋中,直到海船开往印度,那时指定达福拉修士护送圣柩到卧亚。

一五五三年十二月,达修士把圣柩恭放在特别预备的一间犹如小堂似的舱里,圣柩上覆盖绸布,并燃蜡烛,常放香料。这本是一只旧海船,装载又重,两次遇险搁浅,但是都履险如夷,平平安安地出了险,如同圣迹一样。

经过郭兴时,白神父奉命离玛拉甲到此,不多时领了同会修士,并许多民众出来欢迎,瞻仰圣柩。

经过巴加时,卧亚院长默尔觉诺厄斯带着许多人坐着小帆船来欢迎圣柩,诺厄斯是继加斯巴的任,他是在圣人去世后不多时去世的,和他同来的有靑年戴才拉和两位耶稣会士 ,又有五六个圣保禄中学的孤儿,并有圣人的老友费尔囊孟德宾多,他们都是总督预先打发来欢迎圣柩的。到了林邦达圣堂,离卧亚只有半小时的路,就在那里过了一夜,开棺敬礼不朽的圣尸,诺厄斯大声赞叹说:“仁慈的天主,作了奇妙的、令人不能忘怀的事迹,这不是两年前告别的方济各神父吗?不过鼻端被压稍平,皮肤因为石灰的缘故,略变黑了一点儿。”

第二日是苦难主日,又是圣柩荣莅卧亚的日子,总督决定欢迎圣柩,要如同欢迎天上的圣人一样的隆重,在芒多维河慢慢地前进,圣柩显陈在船舱外,覆以锦毡,周围燃着蜡烛,在到达卧亚码头前,贝莱利和许多别的人,在另外一只船上燃着大蜡烛,上船后,就到圣尸前作九十度的鞠躬,一时满面热泪如雨,行亲手礼,相抱礼,如同圣人活着一样。

船到了卧亚港口时,一总的钟铿锵之声大作,总督和政界绅界神职界,以及千千万万的人民,都密集在河滩欢迎,个个都愿一睹圣尸,有些竟然投到河里,想摸抚圣尸,或至少摸装载圣尸的船,以为快慰;圣尸到岸后人山人海挤着要亲圣尸,总督不得不教人维持秩序,一队一队一排一排地恭亲圣尸。

然后恭迎圣尸。开始由十九个圣保禄中学的童子军开路,身上穿着白制服,头上戴着花冠,手里拿着棕榈得胜枝,游行十字前导;后有仁慈院修士穿着大圆衣;再后有神职班,和本堂十字;最后有代理主教(因为主教已于前一年去世)。圣尸就紧跟在后,覆着十分美丽的棺罩,由耶稣会士抬着,旁边有一个辅祭,拿着银香炉,最后总督和随从,并地方绅士。全城万人空巷,都来参加这盛大的游行,以致人山人海,万头钻动,拥挤不堪,非强壮有力的人在前开路,寸步不能前进。

在圣保禄中学圣堂参与殡葬大礼的,不下六七千人,因了民众的请求,将圣尸显供,一时民众看不朽的圣尸,一种欢欣惊讶赞叹的情绪不是笔舌可以表达的。一总人都恭恭敬敬地口吻圣足,有的把念珠接触圣尸,以作纪念,有的搥胸深深痛悔己罪,若不是神父们殷勤照应,民众一定要肢解圣尸,来当圣骸。

三整天的工夫只好让民众自由出进瞻仰,瞻礼六代理主教唱了 一台圣十字架弥撒,为光荣圣人。 瞻礼七,方济各会圣人的好朋友,为光荣圣人又唱了一台圣母弥撒,若望厄依罗——圣人的老友那时也 赶到了,他已穿了圣五伤方济各会会衣,哀号痛哭,拜倒在圣人棺前。从星期一到星期二,实在无法安葬,会友商量在祭台念新经一旁的唱经所暂时安厝。

等到后来耶稣会院和耶稣大圣堂建造后 ,又把圣尸装置在银制的檀中,至今还安息在那里。朝圣的络绎不绝,全亚洲的信德活泼的教友,步行去朝圣恭亲圣足,何止千千万万。圣人传教只有十年工夫,十年中只有五年真正算是在教外中宣传福音,其余五年可以说或消耗在海上航程中,或在岸上的葡人当中等待船只而消耗掉的。

但是在这短短时间,因得不怕吃尽千辛万苦,热心救人灵魂,竟作成了印度、日本、和中国的宗徒,现代传教士的模范,亚洲耶稣会传教士的创立人。是他发现从好望角到辽远的摩洛加,并远东日本的耶稣的葡萄园,是他用自己英雄豪迈的气概,用自己如火如荼的书信,激起欧洲同会修士,献身于传教的工作。

是他斩荆披棘,树立了英武的典型,给后人许多要救的灵魂;是他留下许多又智慧又光明的规范,是他以高瞻远瞩的眼光,分配给同志重要传教的据点;他是第一个传布福音到特拉房各和日本的工作 者。实在说起来,捕珠口、亚卜落、乌利亚塞,和毛罗各岛教区的创立,都该归功于圣沙勿略。他在特拉房各亲手付洗了一万人,他在日本和多来神父斩荆披棘,付洗了近一万五千人,此外在捕珠口、在摩洛加付洗了又有好几千人。

是他在卧亚创立了第一座传教区的修院,圣保禄中学归耶稣会士管理,致力于教育教友学生,和殖民地的葡人。在巴森、在达纳、在郭兴、在基隆、在玛拉甲、在德尔那开办学校,栽培训练教友的生活。

圣沙勿略又是一个典型标准,在捕珠口在日本努力创造本地文化,又致力训练本地传教先生,及传教士。是他建立了长上属下间的系统,要他们当中并和祖国时常联络通信,并在他们当中,建立军人似的绝对服从的制度。

凡是经方济各沙勿略传过教的地方的教友,总不会忘却自己的宗徒的。圣人去世后不多几年,回教徒大大难为亚卜落的教友,逼他们背弃真主;但是先前追随圣人的亚地物和玛努尼,虽然没有葡人的相帮,虽然也没有神父,可是他们抱着大无畏的精神,在吾主耶稣大元帅的旗帜下,抵抗他们,和他们奋斗,总不背教。后来有人探问是谁训练了他们,叫他们有那样的大无畏的精神。他们答称自己是亚卜落的一个奴才的儿子,不知道天主是什么,也不知道怎样成功了教友,只知道方济各神父曾说过:“为耶稣死是好事。”

后来在一五六一年,有一位耶稣会士参观易奇固府,教友们仍旧记得方济各,还保持好圣人所教的各种规矩和礼仪与习惯。相反,在鹿儿岛一位老和尚,和圣人很交好,在这位会士前问起方济各神父,知道他死了已经九年,不胜感慨悲伤。这位会士在一五八三年再去看看鹿儿岛,那先前款留沙勿略神父的女子名叫玛利亚的,是在圣人手里受洗的,是那城里硕果仅存的惟一教友,愿意死后照圣教礼仪殡葬,为此长崎的神长命把她迁到长崎,在那里得了善终,竟能如愿以偿,得到圣教葬仪。

山口地方的教友们遭受大迫害后的第二十五年,写了一封恳挚的信,请遣司铎来照应他们,他们都是圣方济各或多来神父付洗的教友。一五八七年日本圣教受大艰难后,西京教友大半都认识圣人,写了一封英烈万分的信,大有不怕为主牺牲致命之概,信上有以下的话:

“我们教友团体,直到如今受了很大的迫害,犹如一枝蜡烛被风吹得乱摆乱飘,几乎要熄灭;又如同一只船在汪洋大海的当中,被狂风怒浪颠簸几几乎要倾覆;我们所以能支持到现今完全是方济各神父的功劳,盼望天主因着圣人的转求,赏赐我们恒心到底。”

 丰后王对于圣人总不能忘怀,他在一五七八年领洗进教,为敬重圣人的原故起名方济各,随即写信给罗马,要求将沙勿略列入圣品。此后九年,他用表样用言语,引了七万属下臣民受洗,恭敬天主。

圣人死后百年,荷兰人到了捕珠口,把公教司铎赶走,教贾尔文誓反教的牧师去管理教友,但是渔人大王,向那宣传异端教的人说:“你们说你们所传的教,比我们方济各神父所传的教好;但是请发圣迹,如同方济各神父发的圣迹,请你复活几个死人吧!我们的沙勿略在此地复活六七个人,治好一总疾病,请叫我们海里多出些鱼吧!到那时,再看我们怎样答复你们吧!”

那些捕珠人和邻近的教友,直到现在,还是好教友,并以自己是方济各的子女为光荣。丰后王请求教廷把沙勿略列品,果然在一六一九年,圣人被列入真福品,一六二三年,方济各和依纳爵一同被列入圣品,教宗本笃第十四,敕封圣人作自好望角到远东日本传教的主保。一九零四年,教宗比约第十世定圣人作传教的主保。

可是圣人的芳表懿行,至今深印在普世全球信友的心里,以致激起许许多多的热心传教士,不怕到天涯,到地角,不怕千辛万苦,到处去救人灵魂,以满吾主耶稣救人的宏愿。

“往普世全球去训诲万民,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给他们付洗吧!”

 



四十、附录

四十、附录

(一五五四—一九五〇)

提要:1立品圣迹  2圣人遗骸遗物  3圣方济各重莅日本  4在美国  5上川岛

“凡光荣我的,我必光荣他。”这是天主亲口说的话。我们的沙勿略既然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传扬天主圣教,传扬耶稣圣名于东亚,那末天主哪能不光荣圣人呢?

请着圣人死后,天主就赐他圣尸不朽,馨香扑鼻,令人敬礼;至今不但泽遍东亚,而且普及欧美,为此呈请教宗列品的文件,如雪片地东西飞来,果然在一六一九年,圣人被列入真福品;一六二二年与恩师依纳爵一同列入圣品。今将列品时教宗所提的三件彰明昭著,确实是无疑的圣迹,特写如下。

壹、不用医药治好龚撒味劳特利的痈疮。劳特利在左心房边害了一个毒疮,因为在心房要害的旁边,医生不敢贸然施行手术。故此,竟滋长蔓延,变成了痈疽。又加上心脏病和胃病,弄得病人坐卧不安,痛得钻心入骨。劳特利听见有一位生在广东、长在卧亚的中国女教友,圣名路济亚的,受过圣人的教训。(立品时她出庭证明圣迹的真确性。那时她巳经是一百二十岁的人了 )她有一枚圣牌,一面是圣沙勿略像,又一面是圣母抱耶稣像。他请女教友来到他家,向圣牌跪下求怜,女教友于是拿圣牌照常在痈疽上画十字,说也希奇,痈疽就立刻全愈了。

贰、玛利亚狄亚斯,不但是瞎子,而且还患着半身不遂的毛病;右膀如同废物挂在右肩上摇摇晃晃的,站立只靠左腿得点劲,百药无效,只有坐以待毙。但是他看见世上没有法子,心却举向天乞灵,请人把她抬到中国妇女路济亚家里,这热心妇人尽心竭力地照顾她,七天的工夫,用浸过圣沙勿略圣牌的水给她洗刷,到了第七天,复用圣牌在瞎眼上划十字,果然病人双目炯炯,得见天日,半身不遂的毛病,也跟着完全好了。于是把两个拐棍抛得老远,健步如飞地进堂去,感谢天主,感谢圣人再造的大恩不已。

叁、有名费第囊格莱多的,好多时两个腿长满了疮不断地出脓出血,并有蛆虫滚出。医生虽然竭尽人事,施行手术,可是,丝毫不见功效。而且筋络日日向一面紧缩,以致左腿比右腿要短许多,弄得病人痛苦难当。况且雪上加霜,又有痢症,请想六十岁的老翁,怎能吃得消呢?所以只有奄奄待毙而已。但是病人抬头向天,向圣沙勿略求怜,喝了些许浸过圣沙勿略圣牌的圣水。真奇妙,所有疾病,完全消除,完全痊愈了。

此外还有两个出名的圣迹,不得不提起一两句。有一个瞎子诚心求圣人治疗,圣人现身给他,眼睛就能看见了。

又有一个患大麻风疯的人,把挂在圣人像前的灯油,擦摩疯麻处,即完全痊可了。在立品书上并说挂在圣人像前的灯,往往只用圣水,却也明亮如常,为此不但教友,就是外教也十分希奇。

圣人死后,圣尸被葬在上川岛,未过数月,就迁到印度的卧亚,先是暂安葬在耶稣会小堂中,迨耶稣会大堂落成后,就奉安到大堂中,真到如今。

那时罗马耶稣会士,巴不得能得点这伟大传教士的遗骸,教宗也有同样的心愿。耶稣会总长克罗第矮挂味发,命印度耶稣会巡阅使从圣沙勿略圣尸上取一个重要肢体,以作纪念。在商酌截下右手臂的当儿,忽然地震三次,直到实地奉行长上命令为止。截取手臂,直到上肘,希奇的是手臂柔软如生,而且截断时,鲜血淋漓,流得巾布透湿。

卧亚院长塞巴斯的盎公撒物,恭送圣臂到罗马,敬谨收藏在一座垫着绸缎的银盒当中,供在耶稣会小堂的一座装饰得美丽的祭台上,任人尊敬。

上臂谨送到玛拉甲耶稣会公学谨藏敬礼,其余别的一点谨藏在郭兴,从肩膀抽出一根小拇指大的骨头,送到澳门敬礼,至今珍存着。不过可惜的,就是玛拉甲和郭兴的圣骸,因为荷兰人侵略争取殖民地,在兵荒马乱的当中遗失了。班国沙勿略府,珍藏有圣人右脚指骨一块,这是圣人死后圣尸迎送到玛拉甲显供任人敬仰时,有妇人名叫依撒伯尔贾龙的背着众人把它咬下,作为圣物,留作纪念。

在庞勃罗纳主教座堂里,珍藏着圣人脏部之一小块,其余数块藏在卧亚,这是圣尸在玛拉甲殡葬时,左腹边被戳破,取出珍藏的。

在班京玛德里珍藏着一方沾染截取手臂时流血的布。并珍藏圣人传教时所用的大苦像。

在法国襄特方,珍藏着圣人所用的大日课经。

在印度卧亚,藏有圣人到中国时,人们赠送给他的一件短白衣。

班国对于自己的圣人虽然热忱爱戴敬礼,可是圣沙勿略已成了东亚的沙勿略了。圣人的遗骸遗物留在班国的,实在不多,班国人——尤其那华拉人,深愿一睹圣人的遗骸为快。为此在一九二二年,由那华拉议院发动,并由蒲尔各枢机的赞助,在教宗及耶稣会总长前,一再请愿,准许将圣沙勿略有名的圣骸手臂,恭迎到西班牙,让人民敬礼瞻仰,以便多多沾受圣人的恩泽。

圣骸是在一九二二年四月恭迎到班国的,一直到同年十一月。哎!这七个月的工夫,班国人——尤其是那华拉人,圣人的故国与家乡人,是多么兴高彩烈,手舞足蹈,欢天喜地呀!

原来这手臂非同小可,在印度,在日本,不知付洗了几多人,降福了几多人,作了几多爱人的工作啊!

为此,在龙塞华厄,庞勃罗那,矮奥衣斯,胡爱德,维亚华等地,都是人山人海,万头攒挤,参加欢迎盛典。班王也亲自命驾参与庆典,向民众训话,并向耶稣会表示谢意,最后圣骸迎到沙勿略府第本堂,四方来朝圣的,风涌云集,络绎不绝,向圣人敬礼,向圣人求恩。

圣骸的现状,臂腕手掌都干萎了,手掌有血痕数滴,手指上戴有指环三枚,其中一枚最大最美最璨烂的,原来是一粒豆大的金刚钻啊!

圣方济各重返日本是距离第一次到日本恰巧四百周年,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六——六月十二的事情。

我们知道四百年前,圣方济各到日本的鹿儿岛,随后传教走了不少地方,一直到京都,希望能亲见日皇,可是不能如愿,有时固然受了地方上热诚的招待,有时也受到人们的嘲笑,和侮辱。但是四百年后的今日重返日本,与第一次迥然不同,一个胜利的巡视,处处香花供奉,人人争先欢迎,从南端鹿儿岛长崎起,直到北端札榥,差不多巡遍了日本全国。

先是四百周庆祝筹备处,建议把保存在罗马的圣人最完全的一部遗骸——手臂,恭迎至日本,以便给日本人民瞻仰敬礼。但是大多数都不敢希望有美满的成功。哪知喜出望外,这四百周的庆祝,适演成全国性的庆祝,报纸上,电台上,早已预先报告了,更有征文,诗歌,文章,以及以圣方济各及天主教致命圣人为主题的戏剧。这次的朝圣,已是尽人皆知,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都在等候着。在这庆祝内,日本社会每一阶段,一天比一天与朝圣积极合作。笪加玛珠亲王在大阪在东京都参加了欢迎,各省的官员市长县长,都亲自来欢迎,铁路当局供给旅行和在车站上举行庆祝的各种便利。各大报馆都派了记者,追随朝圣团,电台内每天向全国报告,朝圣团所到的地方,和翌日的路线,典礼,演说,道理,都详细记录下来。晚上从电台内放到各地,拍电影的,和摄影的不知其数。

圣人以前虽然最先到鹿儿岛,可是因为长崎现在是天主教的中心,所以选在长崎行开幕典礼,在东京行闭幕典礼。

在长崎迎接教宗代表及遗骸,是用皇家仪仗:当圣骸抵达饰以鲜明旗帜的车站时,即奏起军乐,一百多人合唱着祝颂教皇的歌(教皇万岁!教皇代表万岁!)下车后,由一百多穿着美丽日本装的小姑娘,把圣骸环绕着,其余的献花,车站上充满着兴奋的人群,歌声还继续着,红衣主教吉尔罗登台受省长市长以及当地的名人的欢迎。

此地到处张灯结彩,夜间五光十色的灯火照耀人目。

第二日,在笪加尔堂里举行大礼弥撒。参加的教友,有一万左右。

是日下午从大堂起护送圣骸到致命圣人殉教的小山,参加的有三万人。此外在两旁排着有八行四公里长的观众,据说至少有二十万人。

在大阪的盛典,更是伟大。大礼弥撒是在市内运动场上举行的,望弥撒的达五万人,鲜明的和服和各色的阳伞,构成一个巨大的王冠。

在札榥教区有五千教友,其中四千六百人从哈加以多来参与大礼弥撒,有的要坐十六小时的火车,真可说整个教区参加庆典了。

闭慕典礼,是在东京梅一溪公园内举行的,参加的人有四万多,领圣体的经十四位神父送圣体,送了半小时,领主的可算不少吧!

这次庆典意思极其深刻,我们可拿日本大阪某名士的话来作一个总结:“神父,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快乐!可是不要以为这些人会很快地把信仰改变过来;我所以觉得兴奋,因为从今以后,日本的天主教会,不再受到迫害了。它成为公开的活动,在日本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我们同声感谢天主吧!”

又日本时报上说:“我们不敢希望此次全国性的庆祝,对于天主教的复兴运动,能有决定性的影响,我们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每个日本人民应该乘此机会,在基督的光明里,观察自己。这个真理早就由耶稣会教士首先带到日本,面向对着战后的破坏和纷乱,日本极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复兴。而这种复兴,只有一个提倡‘爱’的宗教,才能付与。”

圣人遗骸由日本、斐律宾凯旋后,就光临到美国三藩市,加里福尔尼亚,后向南经过昂赫肋斯,到弥尔亚弥,又转而向北经过密希毕河流各大城市,然后到芝加哥。

在波士顿有四万五千信友参与欢迎大礼,然后乘飞机直飞华盛顿巴尔第木主教座堂。除在费拉德尔费盟南华尔克中,乘火车并一段汽车短程外,其余遍巡美国,都是凌云驾雾,空中飞行的。哎,这与十七世纪圣人时代的旅行方式,多么不同,多么进步啊!

欢迎圣骸的盛状,不亚于日本,在西拉古撒,敬礼时有五万五千人,克肋味有八万人,新奥兰有十二万五千人,有三位枢机主教,其余参与的人可想而知了。稀奇的是空中巡视三个月,没有半点不幸事件发生,虽然政府派有公安人员一路保护,到底定是圣人在天特别保佑无疑。

至于广东的上川岛,圣沙勿略在那儿弃世升天的,圣尸在那里埋了有二个多月,然后才迁葬到玛拉甲和卧亚的。虽然“人去楼空”,可是也值得我们中华人民,当圣人弃世升天四百周的时期特别爱慕啊!先是葡人到上川岛和中国贸易,总是兴高彩烈地敬礼圣人的遗墓,从贸易移到澳门后,就慢慢地少有人特别去敬礼了。况且海盗以上川为渊薮,格外没有人敢去问津了。

迨一六三七年,始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敢去斩荆披棘,清除遗墓,建筑坟塚,在一六三七年又得竖立石碑,碑文如下:

“耶稣会士泰西圣人范济各沙米尔于嘉靖三十一年壬子之冬升天真蹟崇祯十二年己卯众会友立碑”

不过那些贪财的海盗,以为遗墓里藏有金银宝贝,所以不怕挖掘七八尺深,把圣墓弄得天翻地覆。


东亚宗徒 供稿牧童 打字:魏撒尔多弟兄、翟玛达肋纳姊妹;精校:坐对敬亭神父,愿天主百倍地祝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