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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女性-热忱待客

圣安琪首先令人注意的特质之一，就是对人开放及接受的态度。

这种开放的心胸使她更能默观天主的爱，以及服务他人需要。

圣安琪（Angela Merici）生活于十六世纪，但她的精神至今仍然活着。本书尝试以对话方式与圣安琪交谈，假设她活在今天的时代，她会怎样生活呢？关于圣安琪的自传，世纪以来不断有人写出，所以本书的内容不以其传记为焦点，而是一本对话记录，我们将和圣安琪谈一谈她的灵修精神，以及一些对她、及对现代人都很重要的生命议题。

本书的十个章节原是避静的题材，对象是北美洲不同分支的吴苏乐修会团体。我自己本人渐渐体认到，圣安琪的精神活在许多基督徒的心中，不论是度献身生活者或是平信徒，也不论女性或男性。因此我回顾并反省了这些避静的题材，书写成书，愿意将它献给所有的人，帮助那些与我心有灵犀、心意相通的朋友们。

在这里，我要将圣安琪的生活放在历史的脉络中，但首先要声明的是，我无意诋损大家心中对圣人的尊崇，然而将圣安琪放入历史情境中是有益处的。以下叙述一下圣安琪的生平。

安琪．梅芝，出生于意大利北部嘉达湖畔的岱森农镇（De-

senzano）。据说她出生于公元1470（或1474）年，但我们无法确认此点。当时欧洲正值文艺复兴时期和基督宗教濒临分裂之际。在意大利的北方，德意志诸侯们野心勃勃地想要掌控教会。在这个时期，物质主义主导了人们的生活，所以普遍来说，人们的精神生活萎靡颓丧，受压迫及遭到不平等待遇的人处处可见，

但也大有人过着奢侈豪华的上流社会生活：例如公爵、王公诸侯及主教等阶级。总言之，当时社会的贫富差距相当大。从另一方面来看，圣安琪诞生的时候，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早二十年，也就是说，圣安琪的时代是一个动荡不安、充满冒险和新发现的时代。

圣安琪出生于农家，据说在岱森农镇山丘上一间小屋的二楼。从那里可以远眺嘉达湖畔的美景。她的家乡是个景致优美的地方。事实上，关于圣安琪的出生地，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现在那座房屋前挂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据说这是圣安琪．梅芝的出生地。」许多人前来此地朝圣，不少人觉得有点失望，因为房子不是非常壮丽。

圣安琪是农家子弟。父亲若望．梅芝（John Merici）不是一无所有的穷人，而是拥有一些田产的农夫。他们的家境在当时还算是小康家庭。

岱森农镇有间大教堂，圣安琪在那里领了洗。这座教堂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遭受损毁，但是圣安琪当时领洗的洗礼池至今还在，我们现在还可以触摸到这个遗迹。

岱森农近郊步行可达的区域叫做「果拉斯」（Le Grezze），是一片广袤的农田，现在的模样与圣安琪时代的模样并无太大改变。这里的农作物是大麦、苜蓿及黄豆，畜牧业也颇为发达。这个地区的农舍历史都相当悠久了，因为意大利政府规定不能拆除这些古老的建筑物，所以当你来此地参观时，这些农舍的外观可能五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但是内部却装潢着现代化的设备，地板铺着美丽的磁砖。

当时，圣安琪的父亲在果拉斯拥有一大块农地，并在上头盖了座宽敞的农舍。直到现在，此屋还保存着，本地人称之为「安琪的家」。安琪全家居住在一楼，在那儿有座水井及炉火灶。房子的地板是泥土地，他们使用的家具十分简朴，二楼是他们的卧室，地板上铺着一条草席，像她平常惯用的那种，那时人们都睡在草席上，墙壁则是石头材质，地板是木材，有几扇窗户。

那时，教区的神父常来到圣安琪的家，住在一楼与二楼间的跃层，圣安琪常去找他，这个跃层在当时就是圣安琪的圣堂。

离圣安琪的家不远处，人们称为布鲁达左（Brudazzo），这地区至今仍是一片开阔的丘陵区，据说圣安琪曾在此处有过神视。当时她独自一人穿越这片田野，带着食物去给帮农的人。在神视显现给圣安琪前不久，她的姐姐刚过世；圣安琪看见神视不久后，双亲也跟着过世了。

我们无法得知圣安琪看见神视时是多大年纪，也许是十八、十九岁。不久，她离开布鲁达左和岱森农，前往沙洛（Salo）。嘉达湖状似汤匙，岱森农就位于汤匙底端，匙柄则延伸至奥地利边境的阿尔卑斯山，沙洛位于汤匙的中央，从岱森农步行可到。圣安琪搬去与舅舅及舅母毕安哥西夫妇（Bian- cosi）同住。

毕安哥西夫妇家与梅芝家不同，他们是上层社会人士。圣安琪的舅母出身于较低层的贵族家庭。在舅父母家，圣安琪学会如何照管家务，也许还学会了缝纫技能。她的父亲可能曾教导她阅读，但她并未学习过书写。除此之外，她还学习了一些社交礼仪及娱乐。

对于那些认识圣安琪精神的人而言，在沙洛发生的最重要事件，就是她加入了方济第三会，在下一章我们再谈及此点。

因为方济会士们的鼓舞，圣安琪去了碧夏市（Brescia）。他们要求圣安琪到那里帮助一些家庭，其中最重要的一位是加大利纳．潘亭欧拉（Catherine Patengola）。她是一位贵妇，也是一位寡妇，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及二个儿子，因此圣安琪前去安慰她。这个经验开启了圣安琪的服务生涯，她在碧夏市为人群服务了二十年之久。

令人惊奇的是，当她开始这件事时，至少是四十岁。假使她真是出生于1470年或1474年，而一直到1516年才去了碧夏市，那么这样推算下来，当她开始公开服务人群时，也许已经四十六岁了。

圣安琪对她未来的路及生活并没有清楚的规划及想法，这让我们不少人感到安慰。像一般人一样，她也不知道下星期、下个月，或是未来十年即将发生什么事。我们常为未来做了周详的长程计划，但是对下个钟头要发生的事却一无所知。圣安琪也和我们一样。当她搬到碧夏市时，可能已经四十多岁，在这里，她开始活跃于服务人群的工作。

在碧夏市，圣安琪开始服务，用今日的术语，我们称之为做教会的慈善事业，诸如：医院服务、社会工作、照顾孤儿等。总而言之，她在那里为一切需要服务。

不久，圣安琪开始她的朝圣之旅，先去了圣地，途经威尼斯，回程时，当地的人希望圣安琪能留在那里主持教会的慈善事业。他们想要强留她于威尼斯，但圣安琪坚持回去碧夏市。公元1525年是圣年，圣安琪前往罗马朝圣，当时的教宗是克肋孟七世（Clement VII），他久闻圣安琪在碧夏市的善功，也想留她在罗马主持教会的慈善事业。但是圣安琪洞悉教宗的意图，趁着深夜溜回碧夏市去了。

第三次朝圣，圣安琪去了瓦瑞洛（Varallo）。瓦瑞洛位于意大利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下，在此她有另一个神视的经验（或说，一个深刻的宗教经验），然后又回到碧夏市。接下来的八年，圣安琪全心全意创立了「圣吴苏乐及其友伴」这个贞女团体。公元1540年，圣安琪去逝。

她去逝前，特利腾大公会议（the Council of Trent）开幕了。我们可以说，圣安琪生活在一个交替的世代，她所创立的「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可说是历史的结晶。「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最初创立时，并非一个修会组织，只是一个由妇女所组成的团体，在世界中过奉献生活。今天，我们会称它是一个属于罗马的善会。这个团体在历史中逐渐演变，最后有许多同性质的小团体接受了修道院的体制，形成了「圣吴苏乐修会」（The Order of St. Ursula），她的成员称为「圣吴苏乐会会士」（Ursulines）。

目前，圣安琪．梅芝的家庭有许多分支，其中有一些是「圣吴苏乐会会士」，由世界各地的圣吴苏乐会团体组成一个国际性的大家庭，团体规模大小不一，成员从十八人到数千人不等；另有一些称为「圣安琪的追随者」（Angelines），他们是国际性的平信徒团体；也有一些称为「圣安琪的女儿」（Daughters of St. Angela），这个组织主要在意大利北边活动；最后还有不少人在各种方式上，与圣安琪的大家庭保持合作与伙伴的关系。

以上是关于圣安琪的生平概况，随着此书的主题开展时，我们还会回到她生活的细部实况。

接下来的章节，我要介绍圣安琪的女性朋友们，以及圣安琪的灵修精神之一：热忱待客的精神。圣安琪遗留了一些作品给她的跟随者，共有三部，分别是：〈会规〉（the Rule）、〈劝言〉（the Counsels）和〈遗训〉（the Legacies）。在这些小书中，她提及了一些女性的名字，都是圣经中的人物，如：友弟德（Judith）、亚纳（Anna）及玛利亚（Maria）。

在圣安琪的朋友中，有一位为了圣安琪及朋友们聚会的方便，出钱盖了一座祈祷室。这个祈祷室的墙上刻画了许多女圣人们的图像，其中有圣女吴苏乐（Ursula）及亚历山大的加大利纳（Catherine of Alexandria）。圣安琪最亲密的友伴是她的追随者们，这些人都与圣安琪所建立的「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保持密切往来，包括：劳拉．甘伯（Laura Gambara）、芭芭拉．冯塔娜（Barbara Fontana）以及莉萨．布拉托（Elizabeth Prato）。她们与圣安琪交往，她成为她们的朋友、同伴、导师及母亲。

圣安琪与这些女性们互动密切，我们反省之后，可得出这样的结论：圣安琪首先令人注意的特质之一，就是对人开放及接受的态度。这种开放的心胸使她更能默观天主的爱，以及服务他人需要。我在此称之为「热忱待客」的精神（hospitality）。这种「热忱待客」的精神，是一种开放的态度，以热忱接待陌生人，关怀他人，并将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意大利有句话说：「Siatepiazzevole」，圣安琪在作品中也引用了此字数次，意思是「待人良善」或「慷慨地对待他人」。有一位意大利友人告诉我，「Siate piazzevole」字面的意义是要人像一座「广场」（「piazza」）。广场是一个开放的空间。

圣安琪在碧夏市住了许多年，碧夏市比意大利任何一个城市都拥有更多的喷泉，一座喷泉的所在处都是一座广场。所以碧夏市处处是广场，有大有小，小一点的广场，它的喷泉较小；大一点的广场像座公园，不管年幼老少，情侣友伴都前来此地嬉游。

在碧夏市，每座教堂前都是一座广场。这些广场位于路口交叉处，模样相似，都是开放的空间，由人来去，停留小憩，非常地悠闲自在。

圣安琪在〈遗训〉中要求女儿们像一座广场，藉此比喻，她告诉我们应该活得开放、慷慨待人接物、充满热忱与喜乐─这些就是圣安琪精神的要领。「热忱待客」就是圣安琪留给女儿们的精神遗产之一。在「热忱待客」的精神中，没有矛盾与极端，而是统一及整合。

我很喜欢圣经中一个故事，它贴切地指出「热忱待客」的精神，就是耶稣访友的故事。耶稣这二位好朋友是玛尔大和玛利亚，她俩十分爱耶稣，细心地照顾他的一切需要。她们正是「热忱待客」的典范。一般而言，这对姐妹花一直被视为两种不同生活态度的代表：玛尔大代表行动，玛利亚则是默观的代言人；但是耶稣、玛尔大及玛利亚三人不会这样诠释自己的生活态度，因为犹太民族没有二元论的观点。这种行动与默观，以二元方式划分生活的观念，来自希腊民族的二元论文化。

在圣经中，耶稣责怪了玛尔大，并不是责怪她过于忙碌，而是责怪她行动后面隐藏的焦虑。焦虑使得我们的心分裂，这不再是行动。耶稣自己本身十分有行动力，从《马尔谷福音》的前两章经文即可印证此点，再不然，我们看看耶稣在葛法翁的一天行程，他真是活跃于使徒生活啊！然而，焦虑感使人的心分裂，变得冷漠，无法开放自己，慷慨地付出，热忱款待他人，遑论看到别人的需要。所以，圣安琪的灵修是「热忱待客」，它不分裂为工作行动与默观祈祷两端对立。

圣安琪的精神教导我们如何过一个统一和整合的生活。她内在的默观精神并未引领她离弃世界，隐遁在与世隔离的修道院里，而是促使她生活在人群中，将生命传递给他人，像一座开放的广场，欢迎所有的人。

伴随着此书逐渐开展的旅程，我相信我们将渐渐地体会默观的精神，它会引领我们对他人保持开放，对天主怀抱着坚定倚靠之心。

第二章：安琪的神视

我们可以说，

圣安琪的神视经验是了解圣安琪灵修精神的钥匙。

神视经验可说是她生命事件的中心，我们所谈论的一切，关于圣安琪的省思都必须回溯到这个源头。

当我们默想圣安琪的精神时，应当避免陷入某种恋旧情怀。这种恋旧的情感可能有害，意思是，我们无意重返圣安琪的时代，但是十分想认识她的时代及当时的文化背景。所以，当我们回顾省思时，要当心这个诱惑，免得陷入复古的情怀。

过去多年来，我自己有一些阅读圣人传记的经验和心得。有些睿智之士这样说，如果要对圣人们评价公平，不能只单靠阅读他们的生平事迹，还要阅读他们的作品，藉此与之互动和对话。我们可以问他们：「为什么您要说这些话？」「怎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或是「您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当我们与圣人进行交谈时，不是用生气的语气质问他们，或是故意唱反调，而是抱着开放的态度，并渴望他们答复我们心中的疑惑。

因此，在此我要先说明，本书的书写风格并非是学术性的。我不是研究圣安琪的学者，而是在祈祷中与她进行对话的人。我向圣安琪发问说：「您为什么说了这些话？」「您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以对话的方式与圣安琪相遇，相信每个人也都能这样做。这不需要学术训练，但需要花点时间祈祷，体验圣安琪精神的临在，她就在我们的中间，继续启发我们、引领我们。我们不能重复她的行动，因为在我们今天的时空背景下，那些行动可能不符合时代面貌，但是可以效法她的动机和精神，在我们身上活出她的精神。

圣安琪多次应许，将与我们永远在一起。她在著作中曾提及，当她离开世界到天上时，会比在世间时，愿意为我们做得更多。她并向我们承诺，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直到今日。所以今天我们仍不断呼求她的名号，求她记起自己的承诺，并探求她的灵修精神，就是我在以下尝试要做的。

在这一章中，我们要看看圣安琪在布鲁达左（Brudazzo）的神视经验（布鲁达左是圣安琪首次经验神视之处，本书之后的章节所提到的神视经验皆指布鲁达左的神视。），探索这一个事件的现代意义。我认为对圣安琪而言，这个神视的体验十分重要。它像颗种子，成为她生命的中心，不断地生长、开花，最后结出果实。因此，像圣安琪一样，我们也应反观自己的生命，是否也有类似的「种子经验」。如果我们将这些「种子经验」默存心中，忠实跟随它们的引领，那么有一天，这些种子也会在我们的生命中逐渐成长，最终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彰显天主的荣耀。

圣安琪在布鲁达左看见了神视。关于它，相关的描述相当模糊，我们无法确切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神视的内容是什么？当人们描述圣安琪这个神视经验时，将它以艺术的方式呈现出来，其内容通常有一座梯子，上面有天使伴随着一些年轻的女子们在梯子上面上上下下。

现在我们来想想：当圣安琪体验这个宗教经验时，处于怎样的背景呢？当时她的姊姊才刚过世不久，然后她看见了神视。我们都知道，当我们挚爱的人去世时，会有段悲伤的时间，缅怀我们的损失，我们变得十分脆弱。但是这一刻也正是关键的时刻。当我们难过于自己的损失时，好像经历了一种个人的「空虚」状态（希腊文：kenosis），一种自我掏空的时刻，我们放下一些习以为常的事物。这些悲痛难挨的时刻正是灵性上自我空虚的时刻，此时，上主正在我们身上做工，生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契机。

那么，正当圣安琪哀悼她的姊姊，心里感到悲伤脆弱时，发生了什么事呢？一个神视发生了！圣安琪体验到一种深刻的宗教经验，我们无法确切知道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经验使她确信所爱的姊姊已经得救了！同时，天主也显示给她祂的计划，从此天主要以某种方式进入圣安琪的生命中，她也准备妥当，要承行祂的旨意。

对圣安琪而言，这是一种充满恩宠眷顾的时刻。我们从历史得知，她如何完成天主赋予的计划。她先去了沙洛，成为方济第三会会员，接下来的二十年，她的灵修生活稳健地向下扎根。天主在她身上撒下了种子并且培植它，而圣安琪则接受圣言，将它默存于心，不断地反思咀嚼，体会天主的计划，圣神也慷慨地倾注爱与恩宠给天主所爱和拣选的人。

虽然我们不能了解圣安琪的神秘经验，但是我们都曾经历过悲伤、痛苦和脆弱贫乏的时刻，甚至曾经彻底崩溃，一无所有。圣安琪经历过这些痛苦黑暗时刻，同时也是我们的经验。圣经上的真福八端这样说：「神贫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安慰」（玛五3，5），这些有福的人正是天主所眷爱和看顾的人。

因此，天主给众人的讯息是相同的。先知书上说：「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因此我给你保留了我的仁慈」（耶卅3）。「我以你的名字召叫了你，你是我的」（依四三1）。圣安琪在天启的神秘经历中，听见了天主，认识了圣言，并将它默存于心。圣言占领了她全副的心神，这种态度即是「默观」。「默观」转变我们看待事物的态度和目光。

当人接触到天主，承认并体验到自身的贫乏和破碎，于是看待事物的眼光就会改变，成为新的，这是我们的经验。当我们在最贫乏和最脆弱时，天主进入了我们的生命，使我们对生命的看法改变了。因此对我们而言，一切都不同了，然而吊诡的是，事实上一切事物都未改变。对我们而言，具体的事实经历不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此刻我们与真实的天主接触了，获得了释放，能自由行动。

在「沙洛」，圣安琪接触了许多方济会会士，这对追随圣安琪的人具有什么意义呢？当时教会正面临自我改革之际，方济会即是那时候一个革新的团体，尤其是它的分支─嘉布遣会士（Capuchins），他们在特利腾大公会议前线领导罗马教会的革新运动。那时圣安琪加入了方济第三会，接受圣方济精神的熏陶，她的灵修内涵即发源于此。

因为与方济会士们接触，圣安琪加入了方济第三会，成了他们的会员。正因如此，她对教会的认识比当时代任何一个意大利北方的妇女都来得宽广。从一开始，圣安琪就抱有福传的使命感，因为方济会士们在本质上个个都是传教士，心怀普世教会。

因为传教的使命感，圣安琪总是在各个不同的城市居住。她四处旅行，这对当时的妇女而言相当地令人惊异。圣安琪一生有过几次朝圣：她去过圣地瓦瑞洛和罗马，也拜访过「曼都阿」（Mantua）和「克里孟那」（Cremona），也许也曾经踏上亚西西（Assisi）的土地。之后，她旅行去了米兰和威尼斯。总之，圣安琪总是在路上。我们在此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交通工具及交通方法是多么贫乏简陋啊！圣安琪旅行的方式可能是步行、搭乘牛车或骑马等。

方济会士们的生活，启迪了圣安琪的灵修，使她成为一个简朴的人，也使她成为一个充满爱德的人。效法圣方济的精神，圣安琪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她爱的方式都是独特的，同时也鼓励和教导女儿们这样去爱：「将她们每一个人都铭刻于心，这才是真正爱的举动」。

换句话说，圣安琪教导女儿们如何去爱才明智。那就是要了解每个人的需要，对于这些人要用这种方式；对于那些人则用另一种方式。她说「一视同仁」并不恰当：「当你看见软弱和沮丧的，就鼓舞激励；但看见高傲、目中无人的，就适时给予吓止」。圣安琪教导我们，爱应是独特的，因人而异，因材施教。

凡是读过圣方济为第三会所写下会规的人，都称扬他的智慧。他订下了法规，但也明示例外时应法外开通，例如说：第三会的会员应该禁食，不能食用这个或那个食物，但是如果有人有需要，就不必禁食；又如：圣方济训示他们不要穿特殊的衣物，除非天气真的很冷，或是有需要这样穿。

所以圣方济知道例外是必要的，为了妥善顾及每个兄弟姐妹们的特殊需要。这种想法十分符合现实需要，圣安琪从圣方济学到了这个道理，常常注意到人们不同的需要。

圣安琪的神视经验保守在天主内，天主看顾着这个计划实现。祂忠于自己的承诺，施予恩宠，无论圣安琪往何处去，天主总是显示给她知道，祂的圣意怎样体现在所遇见的每个人身上，和所碰触的每件事情上。换句话说，在圣安琪的日常生活中，天主时时在、处处在，临在一切事物中。

现在让我们暂时离开圣安琪一下，将目光转移到耶稣身上。圣安琪的生命有部分与耶稣的生命互相呼应，特别是耶稣结束隐居的生活，在约旦河边领了洗，并初次显露天主性的时刻。在约旦河边，洗者若翰给予耶稣洗礼，这个事件是耶稣生命的高峰点。在这一刻，他体验到天父对他的喜爱，同时圣神降临在他身上。所以我们看一看，耶稣在洗礼后做了些什么事呢？他马上到旷野去！旷野中发生了什么呢？试探！在这里，耶稣的自由及选择受到考验，就是身为默西亚，他可以自由地选择要成为怎样的一位默西亚。

犹太人心中期盼的默西亚是带着威能与光荣降临的。他们期待这样的默西亚能使他们摆脱罗马人的统治，并重建达味王朝的盛世荣景。这就是魔鬼摆放在耶稣眼前的诱惑之一。耶稣握有选择的权力，但在祈祷之后，却选择了符合天父旨意的答案，就是做人子和受苦仆人的默西亚！

依撒意亚的「上主仆人之歌」这样描述了这位受苦的仆人：「请看我扶持的仆人，我心灵所喜爱的被选者！」（依四二1）耶稣从天父那里听见了这些话，于是他选择成为受苦的仆人做为默西亚的内涵。他默思了在洗礼时领受的讯息，开始公开生活。离开沙漠之后，他回到葛法翁，开始宣讲。

耶稣的宣讲是什么呢？他到犹太会堂去，打开书卷，开始诵读《依撒意亚先知书》：「『他派遣我向贫穷人传报喜讯，向俘虏宣告释放，向盲者宣告复明，使受压迫者获得自由，宣布上主恩慈之年。』他把书卷卷起来，交给了侍役，就坐下了。……他便开始对他们说：『你们刚才听过的这段圣经，今天应验了。』」（路加四18～22）耶稣就这样开始传教，他经验到天主性身分的启示，省思后做了抉择，马上开始行动！

圣安琪也是如此。她的神视经验就是天主的自我启示。圣安琪在沙洛的时光就是省思期，她默思了神视经验的启示，然后自由地做出选择，答复天主的召叫和天主为她所开启的生命旅程。

同理，我们现在再来对照你我的生命经验。如同耶稣和圣安琪一样，我们也有天主启示的体验，甚至还能指认出那些时刻。我们深信并承认：就在此时此刻，在这个祈祷中，在这个经验里，在面对这个死亡及损失时，或在这个悲痛中，我们体会了天主对我们的爱和照顾。

面对天主的自我启示，我能做些什么呢？这是我所看见的神视，天主只揭露给我一个人知道。我必须将它默存于心，反复地咀嚼、体会，并在我的生命中认出天主的工程。天主对自己的计划是忠实的，我却并非如此。天主主动地将自己显示给我，并且告诉我祂的爱是忠实的。耶稣基督的名号所要传达的就是这个讯息：天主忠实的爱拯救了我们。在救恩的历史中，耶稣基督就是天主最大的启示。耶稣是天主的自我启示及自我通传。耶稣认识天主是父，父爱我们并对我们忠实，我们最后是因天主自己的承诺而获得救恩。这个经历我们称之为复活体验。

在我们的生命中，当我们面对天主的自我启示时，也会逐渐意识到天主的信实。信实不是人的特质，而是天主自己的。在我的生命中，当我回忆起那些天主显现于我的时刻，认出了天主是多么忠于自己的诺言：祂爱了我，召叫了我，并且祝福了我。

当我带着这样的信念生活，就能逐渐成长，并在这个缺乏意义的世界中，成为一个带着希望、和平及喜乐讯息的女性。有首歌的歌词这样唱：「这个世界现在需要的是爱，甜蜜的爱。」但是我要说：「这个世界现在需要的是意义！」

有多少我们认识的人，遇过的孩子，或者曾经交谈过的父母亲，及拜访和服务过的人们，他们的生命是多么缺乏意义啊！我们的世界物欲泛滥，充满恐惧及恐怖，有多少人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希望？有多少人在这个世界中迷失了自己？

因此，那些默观者，或者说，那些曾经看见天主，并接受天主在他们生命中行动的人，他们为我们的世界提供了一个答案。当世人将目光投射在我们身上时，期待在我们的生命中看见「意义」，这个世界渴望着「意义」啊！

我们做的事，其他人也能做。我们周遭有老师、护士、父母亲或其他身分者，他们都能做我们所做的事。因此我们做的事不是我们意识的来源，应是源自一个事实，那个事实就是天主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主宰，而且我们也承认了这个事实。从个人的经验中，我们认出天主如何进入我们的生命，是祂赋予生命意义，让它美丽、完整及整合。这些是世界做不到的。

当我们歌咏：「基督真光已经进入了世界。」实际上，我们唱出了自己所经历的事件。因为基督进入我们的生命中，于是我们在人群中成了光明，照射他人。这不是因为我们的年纪或是聪明才智，也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而是建立在我们的身分上，就是认识我们是谁；也建立在我们认识天主上，天主拥有我们，祂对我们忠实。这些认识才是我们送给世界的礼物。

因此，世界可以注视着我们，说：「基督之光进入了世界。」这里就是祂的人民，是祂拣选的民族。

圣安琪明了这些。她开放和自由的态度即源于这些真理。她是一位充满希望及喜乐的女性，因为她认识希望和喜乐本身就是天主。

上面我所说的话听起来头头是道，但那又如何？几年前我到华盛顿参加一个周末活动，名称叫做「和平的圣神降临周末」（Peace Pentecost Weekend）。在那里，我听了一位本笃会女神学家─若安．奇斯特（Joan Chittister）─极具个人风格的演讲，虽然看不见她的脸，我却听见了她这么说，并将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她对众人说：「私底下默默朝拜天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私底下默默朝拜天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再隐藏住我们的光了。基督之光已经进入了我们的生命中，人的责任就是传递这光，因为这光来到是为了众人能看见。世界充满了黑暗，看不见希望。世界被恐惧所充斥和压迫，因此，基督徒的临在成了世界的希望。世界将能够到我们这里来，在我们的心中找到庇护，我们应该对世界开放，使世界能与我们生命中的光接触。因此，众人的责任是绽放基督的光明，使世人看见并知道：救赎已经来到了世界。

综合起来，我们可以说，圣安琪的神视经验是了解圣安琪灵修精神的钥匙。神视经验可说是她生命事件的中心，我们所谈论的一切，关于圣安琪的省思都必须回溯到这个源头。一直到她去世之前，布鲁达左的神视，也就是她看见天主的这个事实，持续不断地滋养着她的生命。当她年纪渐长，她将此事分享给几位密友知道。「布鲁达左」的神视是圣安琪生命里的真实，她对天主怀有坚定无比的信仰，这使她成为那个时代中一个独特的女性。她的生命是希望、信仰及勇气的标记。

第三章：安琪-天主的名字

圣安琪认识天主。她体会到，

天主与人的关系异常亲密，祂内在于人内，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敬畏天主，因为祂是奥秘的，超越人的认知。

我们这一章要探讨圣安琪心目中天主的形像。圣安琪如何称呼天主呢？然后，想想自己，我们心目中天主的形像又是怎样的呢？我们怎样为祂命名？从我多年来与人相处，以及指导人们灵性成长的经验，发现通常可以问一问下面三个问题。每次我祈祷或反省灵性成长的经验时，都觉得它们不可或缺。

第一个问题是：在你的经验中，你如何称呼天主？这个问题要问的，不是天主是谁，也不是别人说天主是谁，而是你认为天主是谁呢？

第二个问题与第一个雷同，即：你如何称呼自己？你怎样描绘自己的图像？简单来说，你是谁？注意！我们所要问的不是：在这么多年的奉献生活之后，你「应该」是谁？你的答案不应是父母、老师、护理人员，或是教天主教要理的老师这一类的答案，而是该回答，你认为自己是谁？

第三个问题可能是三个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也是我们进入祈祷的准备。这个问题问：你「想要」什么？更确切地说，在天主光照下，在认识我们自己是谁的前提下，你「想要」什么？如同前面问题的焦点，不是问：你「应该要」什么，而是问：你的心「真正渴望」什么？因此不管我们是否知道祈祷是什么，祈祷就是内心的渴望。

当我们祈祷时，如果能清楚意识到这位天主是谁，以及我正向祂说话，并在祂面前生活，同时也认识我自己是谁，那么我的祈祷就是我的渴望。最后，经由祈祷，不断获得光照，我便逐渐明悟并警惕地发现：我内心所渴望的，原来是天主自己的渴望。

了解内心深处的渴望需要时间。如果我们能持续探索心中那些表层的欲望，然后去祈祷，聆听圣神在生命中的动静，那么最后就会抵达深处，在那里，有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在祈祷中，我们渐渐认识天主是谁，还有祂的渴望是什么。这三个问题总是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涌出，向我们发问。

因此，在省思圣安琪的灵修精神是什么之前，我提出了以上这三个问题。有位朋友曾经向我提到一些关于「灵性」的描述，这么多年来，我觉得它们非常具有启发性。当时她强调，这些话不是关于灵性精神的「定义」，而是一种「描述」！她说，人的灵修生活其实十分简单，就是人活在「真实」中。他面对天主、自己、他人以及其他受造物的生活。

如果了解一个人如何在天主面前生活，他（或她）如何认识自己，以及如何对待他人及万物，那么我们可以说，我们认识他们的灵修精神。

因此，依照这位朋友对灵修的「描述」，每个人都有灵修生活。让我们去读一读旧约和新约的故事，问一问那些经书中的女性们，如：友弟德、卢尔德、米黎盎、圣殿女祭司亚纳、圣母玛利亚，以及玛丽德莲。我们问她们每一位：「妳心中的天主是谁？」「妳是谁？」或是「在妳心中，他人及受造物有什么意义？」问这些问题可以帮助我们探察她们灵修生活的精神，本书就是要向圣安琪提出这些问题，帮助我们更能了解她的灵修精神。

当有人向某人提出这三个问题，而他（或她）所给予的答案能够触发人心转变，皈依天主，逐渐地，他们的生活态度形成了某一种灵修，例如：圣方济的灵修。圣方济热爱天主，他对天主的爱也扩展到宇宙万物，所以每当人们想到圣方济的灵修时，就会联想到神贫、爱德，以及尊重宇宙万物的精神。

至于圣本笃，他教导他的跟随者寻求天主的面容。「寻求天主的面容」是一种灵修态度，这种灵修精神告诉我们，人处于旅途中，当我们不断寻找天主，就会找到祂，祂临在于我们身旁的每一个人身上。圣本笃告诉我们，人在此地没有永久的城，我们是朝圣者，总是「在路上」。因此，圣本笃所认识的天主、自己、他人及受造物的形像，就构成了圣本笃的灵修精神。

当我研究圣安琪的灵修精神时，真是乐在其中。我研读她的作品，向她提出同样这几个问题。在此我也邀请你们这样做，阅读她的著作，找出圣安琪如何称呼天主？她给天主许多称谓。在这之后，请你们默想这些称谓，看看它们代表什么意义？这个活动会使你们认识圣安琪心目中天主的形像。

但我必须先提醒各位，圣安琪如同我们一样，都生活在时空背景下，受当代文化气氛的影响，所以她心目中的天主形像必须在当时的文化背景光照下来检视。我们今天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然而我们还是可从一个特质来辨别祈祷和默观的果实：自由。圣女大德兰说过，有一些判准可以辨别祈祷是否为真，自由即是其中之一。一个祈祷的人，或者确切些，一个真正祈祷的人，其人格特质之一就是「自由」。

当我们提及「自由」时，必须先澄清它的内涵。「内在的自由」与「外在的自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真实」（reality）。如果自由的定义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去行动，那么这种自由与真正的自由相差甚远。人唯有认识天主及认识自己才能认识真正的自由。当我认识了天主和自己以后，恐惧就减轻了，我不再受恐惧支配和掌控了。

圣女大德兰还提出了其它检视祈祷的标准，「谦逊」也是其中之一。祈祷的人有谦逊的态度，因为他们认识「真实」。有时候我们会觉得，那些祈祷的人好像都悬浮在半空中，不食人间烟火，但实际上，他们也住在地面上。一个真正祈祷的人能区别「理想」和「真实」。他们为人谦逊，扎根于「真实」的土壤之中，通常这些人的性格非常幽默风趣。

在我心中，圣安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是祈祷的人：自由、谦逊，还带着一丝幽默感。当她说话时，固然使用她那个时代的语言，不过我深信她不会仿人口舌、人云亦云、重复老套，而是在真理内说话。她说话谨慎而实在，不过关于这一点，我有可能也会猜错。

当圣安琪称呼天主某个名号时，这个名号可能带有当时文化的色彩，不过我想她有坚定的信念。她将天主的名号内化于心中，就像我们今天一样。在我们自己的文化中，也有些称呼天主的字眼已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了，但在此我们不多做探讨。

读完圣安琪的作品后，我找出了一些她用来称呼天主的称谓，对于这些称谓，我们耳熟能详，它们十分普遍，例如：「父亲」、「善牧」、「仆人」、「净配」、「君王」、「至高者」、「忠实的那一位」或是「给予者」。当然书中还有一些其它的名号，但以上这些相当值得我们注意。

对于这些称谓，我分为两类：即「超越性」的称谓和「内在性」的称谓。

属于「内在性」的称谓有「父亲」、「善牧」、「仆人」和「净配」这几个，我们时常听见它们，并不觉得陌生。我们都知道「父亲」、「善牧」、「仆人」和「净配」是什么意思，也清楚它们所呈现的图像。当我用这些名号呼叫天主时，它们都是「我的」经验，我感觉与天主很亲近、熟悉及亲密。

「父亲」是一个很亲密的称呼。天主是生命之源，滋养我们的生命。在《欧瑟亚先知书》中有一幅图像，我们十分的熟悉，那就是父亲俯身高举着他的孩子贴近脸颊。瞧！这不是用来说明父子亲密关系一个非常好的图像吗？

至于「牧人」的图像，我个人虽然没看过牧羊人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圣安琪却很熟悉。今日在她的出生地岱森农镇附近的丘陵区仍有许多牧羊人，他们有老有幼，对羊群照顾有加。牧人们的特质是：慷慨大方，尽心尽力看顾羊群，他们是群平凡的小人物。除了「父亲」及「牧人」的形像，圣安琪也深知「仆人」的涵义。她的舅父母拥有许多仆人，她熟悉这些人。此外，在圣经中，天主的形像，尤其是耶稣基督，是位仆人。耶稣说过，他来是为了服侍人。因此，当我们认识天主并称呼祂为仆人时，我们已经内化了圣经的教导。

当我们称「天主」为「净配」时，没有任何一个称谓比这一个更具亲密性了。我们意识到天主是我们的爱人和净配。当圣安琪使用「净配」这个名称时，她的态度非常自在，甚至有点开玩笑地说，她和一些女儿们是天主子的「丈母娘」。从这种轻松、开玩笑的态度，我们察觉到她与她净配基督之间亲密的关系。

至于其它的天主形像，例如「君王」、「至高者」、「忠实的那一位」和「给予者」这些称谓，我们可说它们是「内在性」的，也可说是「超越性」的。但是「君主」和「至高者」这两个名词无庸置疑是「超越性」的特质。从这两个尊称，我们得知圣安琪心中的天主是「神圣的那一位」，祂超越人的认识。这样的一位天主，既与我们十分接近，也令我们十分敬畏。在祂面前，我们必须脱下脚上的鞋子，进入祂的圣所朝拜。透过这些称谓，我们可以想象得到，每当圣安琪提及天主的名号时，她的态度是多么诚恳和尊敬。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肯定：圣安琪认识天主。她体会到，天主与人的关系异常亲密，祂内在于人内，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敬畏天主，因为祂是奥秘的，超越人的认知。

「内在」及「超越」这两种特质是认识天主的方式，但我们常会陷入于某一极端。关于这一点，我们应当小心，特别是在举行朝拜的礼仪时。多少世纪以来，感恩圣祭举行的氛围都放在天主的超越性上，所以祭台的设计离群众相当远，我们也不能理解弥撒的语言，此外，当神父举行圣祭时，他背向着人群；圣爵是圣物，唯有主祭神父能够碰触，一般人是禁止碰触圣爵的；以上这些礼规的设计都是为了表达出天主是「超越」的那一位，事实上也是如此。

但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呢？今天的感恩圣祭转变成另一种氛围，即注重天主的「内在性」，也就是说，今日强调人与天主的关系十分亲近，所以祭台面对着群众，弥撒的语言是我们听得懂的，甚至弥撒进行时，神父会注视着群众说：「愿主与你们同在」，而我们也回应相同的话。看！这些不正表达出一种人与天主之间对话的气氛吗？

照这样看来，天主现在突然出现在我们中间了，我们感觉有点不习惯。之前我们深信不疑天主是「超越的」那一位，但现在这个信念受到了挑战，天主似乎也想接近我们，与人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耶稣基督降生成人」的奥迹活生生地提醒我们这一点。那么圣安琪到底要教导我们什么呢？面对她的教导，我们也许受到了挑战，因为她邀请人以两种方式，即天主的「超越性」和「内在性」来认识天主。

在圣安琪给予天主的众多名号中，我最欣赏她后期的称谓，因此放在最后才来谈它。之前我和一些意大利朋友们谈话时，问过他们，圣安琪使用的这一个名号是否只是单一的字，回答为否。事实上，在意大利文中，这个称号是一组词组。圣安琪最后称呼天主时，总用这句话：「爱我的那一位」，或者她时常自我订正：「爱我们所有人的那一位」。

「爱我的那一位」─ 当我默想这句话时，祈求天主，将来有一日也让我能这样认识祂。我知道天主爱我，从不怀疑，但大部分的时间，我只是「知道」而已，它停留在我的头脑和理智层面，但偶尔我也会在心中，或整个人感受到天主爱我。然而，我想圣安琪一定是时常整个人意识到天主的临在。一旦我们在心中或整个人的存在上意识到天主爱我们时，在我们身上所发生的事就是圣神正在转化我们成为耶稣基督。在这一刻，我已不同以往，我现在完全认识天主，祂是爱我的那一位！一直以来，天主把我放在祂的爱中，如果不是这样，祂便是否定自己，然而天主是天主，祂是「爱我的那一位」。

圣安琪称天主为「爱我的那一位」，这个称谓其实是天主在圣经中的自我揭示。耶稣来了，祂显示给我们天主是爱。所以不管我们心中天主的形像是什么，不管我们如何称呼祂，一个名号不能完全说尽和说清楚天主的奥秘。圣安琪在晚年的时候，每当提起天主时，总是带着莫大的信心和希望，因为她清楚意识到，天主是「爱我，更好说，爱我们的那一位」。

在圣安琪心中，天主爱人，也认识人。祂在我们一生的岁月中以最大的温柔和最大的爱伴随着我们，祂认识人的软弱和罪。所以不管我们的状况为何，天主都爱我们。

如果我们想要成为祈祷的人，就必须更深入了解自己的神恩。我们的神恩到底是什么呢？答案是：默观的爱人者。假如圣安琪的神恩是默观的爱，那么，我们身为她的朋友和跟随者也拥有同样的恩宠。她的神恩吸引我们到她身边，与她心意相通。我们知道自己受到天主的召叫，进入默观的祈祷，因为透过洗礼，我们已成为默观者。

假如我们要度默观生活，可以先想想自己心目中天主的形像是怎样的呢？这对度默观生活有所帮助。对我们而言，天主是谁呢？我们怎样称呼祂呢？在我们的生命中，我们如何认识天主呢？

当我还是小孩子时，哥哥姊姊们常常告诉我的母亲他们上了什么要理课，我与兄姊们的年龄差距甚大，所以当我开始上学时，对要理问答已经相当熟悉了。记得有一次，母亲问哥哥姊姊们：「天主是谁？」他们回答她说：「天主是精神体」。

当时我只有四岁，哥哥十四岁，我从他那儿可学了不少天主教要理的知识。到现在，我甚至都还不确定是否真知道什么叫作「精神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我一定不懂什么是「精神体」，以为「精神体」（spirit）大概类似「长矛箭」（spear）之类的东西，因为两个字的音听起来十分相像。我也没看过「长矛箭」长得什么样子，但在青箭口香糖的包装上，我曾看过一个小小的红色箭头，猜想那可能就是「长矛箭」的样子。所以长久以来，在我的头脑里，天主就是一支「长矛箭」的形像。是不是很好笑你觉得？然而这就是天主在我心目中最早的图像，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有支小红箭，小红箭有手有脚，不停地绕着我打转，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否对我友善。

当我开始上教堂以后，情况又不同了。教堂那里有座雕像，大大改变了我原本心中天主的图像，最近我还回去看看它，而它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丝毫未变。也许你的情况和我类似，当我还是小孩子时，如果表现良好，就被允许点一根蜡烛放在圣像前。我记得那是耶稣圣心的雕像，不过它有点与众不同，一般的耶稣圣心像都是一只手指向心口，另一只则举向天，然而我的这座雕像却是双手往前张开的。

我的家里有一个习惯，就是我们常到父亲那里去量手掌的尺寸。父亲也许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手掌最大的。如果我们小孩子想看看自己的手是否变大，就会将双手放入爸爸的手中，尽量伸展开来，想要和他的巨掌一样大。对我这个小孩子而言，那个举动是一种象征，代表信赖、交托及安全感，当我将手放入父亲手中时，感觉很安心。

于是，我又站在那座耶稣圣心雕像前，它的双手是开放的，我爬上去，将手放在它的手掌上，量一量自己的手，虽然这座圣像的手和身体其它部分不成比例，但每当我看见它时，总感到无比的安心。这时，天主在我心中的形像是之前那只小红箭所不能比拟的。

回顾我自己的生命历程，我有过许多关于天主的图像。对于它们我记得不少，其中有些和我生命中重要的人物有关，有些则与重要的成长事件有关。每一个我用来称呼天主的名字都是重要的，因为它们揭示了我自己的救恩史。因此，在此我要鼓励每个人，花点时间想想自己曾如何称呼天主，因为每一个我们称呼天主的名号都是宝贵的。

有时候我们不满意自己心目中天主的形像，说：「我不应该将天主想象成这个样子！」在一些婚姻恳谈会上，我们都会鼓励夫妇们诚实地说出：「现在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所处的位置，我们的基础点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唯有看清此刻，夫妇俩人才能自由，彼此的关系才能再往前发展。

我们与天主的关系也是如此。我们不要对自己失望，也不要厌恶我们目前站在天主面前的位置，反而应该自我鼓励：「我『想』去哪里呢？我『要』到哪里去呢？」藉此问题，我们就进入了祈祷之中，与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相遇。如果我们与天主的关系想要有所进展，不停留在原处，那么我们就要心生祈祷的渴望，但首先要看清自己此刻所站的位置。

当我们回想自己如何称呼天主时，可能会涌上来更多我们无法预期的神圣经验，就像上一章我们讨论过的神视和看见天主的经验，这些神圣的经历影响着我们认识天主的方式。

我们想一想，我们现在在哪里呢？此刻天主是谁？现在我们怎样称呼祂？我们为天主所取的名字都是以图像的方式呈现，因为人总想尝试为那位不可命名者命名，总想认识那位超越我们理解能力者，所以心中这些天主的图像，一方面向我们揭示了天主是谁，另一方面又对我们隐藏住祂的真实面容。

当我们回想天主的形像时，可能会经历一种「自我空虚」的经验。在上一章中，我曾提及这种经验。我们甚至会有些悲伤难过，因为天主的形像要从目前这一个转变成另一个。在损失的那一刻，我们处于一种过渡期，因为旧的要转入一种全新的境地。这损失可能指的是一个人、一个观念，甚至是我们的生命。过渡期总是一块「骷髅地」，是痛苦之地，在此要放下我们对天主原本的认识，那个我们所熟悉的天主的名号，然后等待天主启示祂的新名号。

有时候当我们回想起这些深刻的经验时，不管那是悲痛、喜悦或是其它深刻的情感，我们都知道这些经验是我们生命中的转折点，因为在那一刻，我们看待真实的眼光转变了。这些短暂的过渡期从来没有一刻是轻松的，而是充满痛苦的。

再一次圣安琪将会帮助我们，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一切。她活得很久，并在她的一生中以不同的方式称呼天主。她认识那位既内在又超越的天主，她在生命的灰暗处认识了祂。圣安琪曾经历过许多战争，看到国家分裂，其中隐藏着诸多的罪恶，如：许多家庭破碎、小孩被遗弃、妇女被凌虐等等；在当时那么多痛苦中，天主如何显现给圣安琪呢？

而这些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给我们的挑战在哪里呢？答案就是：当我们面对痛苦、罪恶及伤痛时，我们仍可以叫出天主的名号。我们能认出，天主进入我们的生命中来拯救我们。如果原本的那个天主形像已经不足够了，不再能承载罪恶、痛苦及伤心，这时，倘若我们还不放下旧的形像，那就会被痛苦击败，要一直等到我们能再次为天主命名，祂的新名号能再度涵括这一切痛苦为此。如果不经历这个过程，那么天主的救赎如何进入我们的生命中呢？

当回顾我们为天主所取的名号时，发现每当生命中遇见新经验的时候，我们对天主的称呼就会随着改变。这些经验，有些是痛苦，像是失去所爱的人，或是失去某种喜爱的生活方式，在我们的生活中，人事物不断地变动，而且它们不只一件，而是接二连三地来。

所以，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呢？现在如何称呼天主呢？对于现在这个名号，我们是否充满渴望与热火呢？或者想要给祂换一个新的名号？我们是否意识到此刻天主正要揭示新的名号呢？是否意识到在我们的生命中祂是谁？或者「他」是谁？更或者，「她」是谁？

天主的诸多称谓中，有些是「男性化」的名称，另一些则是「女性化」的名称。这些名称只是我们心目中天主的图像而已，天主本身没有性别，非关男女，所以假如我们给祂冠上了性别，那就不对了。

事实上，图像有其限度，它们不能完全呈现天主的面貌。对许多人而言，尤其是女性，女性化的天主图像可以呈现出男性图像所不能表达的天主的面貌。所以在此我要说，让我们不要害怕使用天主女性化的面貌和名称，但却要认清一个事实：所有对天主的称呼都只代表一种或另一种天主的形像，它们都只是图像而已。一个字或一个图像，都不足以道尽天主的真实，人也不能以单一一个字或一个图像来认识天主，要不然，天主就不是天主了！

现在我们可以让心中天主的名号及图像涌现，看看哪一个对我们最珍贵。它将会告诉我们，与天主关系的「现在进行式」是怎样。试试看，为天主命名是个很好的练习，对你而言将是一个无比美好的经验！

坐在天主台前，呼叫祂的名号是件多么甘饴的事啊！当人们这样做时，人已经进入了祈祷之中，并在内心深处渴望呼求天主的名号。因此，让我们大胆地为「不可名之的那一位」命名吧！叫出祂诸多的名号，因为这些名号充满祂的荣耀和赞颂。

第四章：安琪的自我认识

当我知道自己是被爱的罪人后，就算开始探索自己的罪，也感到安心无比。

然后奇迹发生了。我开始蜕变，成为真正的「人」，已经不需要再自我防卫。因为我是罪人的身分，所以面对天主，我不需要感到害怕。

上一章我们探索了圣安琪的灵修精神，提到了「灵修」是人在「真实」中生活，是一个人面对天主、自己、他人，以及受造物的态度。每个人都有灵修生活，灵修生活就是我们在真实中生活的方式。因此，如果我们理解了某人如何看待天主、自己、他人及受造物，那么我们就能指出他的灵修精神是什么。

在上一章中，我们也观察了圣安琪心目中的天主形像。在她的天主图像中，有些是「超越性」的，有些是「内在性」的，最后圣安琪认出「天主就是爱她的那一位」，在存有的深处，她真实体验到天主的爱。

我们也花了一点时间，省思自己心目中的天主形像，以及对天主的称呼。我们理解到在我们的生命中，天主是此时此刻的天主，而不是「应该是」的未来式天主。面对天主，我们总是处在双赢的状态下，从不会吃亏，因为祂永远站在我们这边。

接下来这一章要探讨自我的形像。在祈祷中，自我认识与认识天主同等重要。有时候我们会发现，当我们心目中天主形像转变时，我们对自我的认识也跟随着改变了。然而大部份的时候，我们更认识自己时，对天主的认识也会改变。事实上，天主是不变的，我们才是变动的那一位。当我们更认识自己后，立场和角度都改变了，然后也以新的眼光来看天主。

认出我如何看待自己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本章要向圣安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她认为自己是谁呢？在研读她的作品后，我的收获丰富，圣安琪在自己的著作中，间接或直接地，提及了相当多关于她自己的事。

〈劝言〉和〈遗训〉中有一些关于圣安琪的自我形像。一开始，她提到自己是耶稣基督卑微的仆人，接着又说，她是耶稣基督的同伴。

在圣安琪心中，她被耶稣基督拣选做为一位母亲，即「吴苏乐及其友伴」这个团体的母亲。因此，她自认为配以耶稣和玛利亚的名号来引导这个贞女团体。圣安琪不是学者，也未受过学校教育，不能书写，却能阅读，这一点令她在当时异于其他女子。虽然如此，她相当有自信心，因耶稣和玛利亚之名发言，圣安琪十分确信自己是天主所爱的。

另外，圣安琪认为自己是一位给予人们祝福的人。每当我看到此点，总是会心一笑。在我的生活中，我和终身执事们一起工作。他们的职位是教会付予圣品的，有法定权柄施予圣仪。说得白话些，他们才是有权柄给人们祝福的人；也就是说，唯有教会付予圣职品者才能行祝福的仪式，而我们的圣安琪并未被授品；虽然如此，她还是给予人们她的祝福，在〈劝言〉的结语，她写道：「祈求主降福你们，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圣安琪诠译圣经和天主的旨意。她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训练，因此不会引用学者专家的意见来解经。她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某某人相信某某经文应该是这样或是那样」。她的方法直接、简单，就是念出某段经文后解释它的意义，不引用任何支持的证据，而是直接告诉我们经文的意义。故此，我们可以看出，圣安琪以自己的理解来诠译圣经和天主的话。所以我认为，圣安琪熟悉圣经不是从学习知识而来，而是以心去体会认识圣经。

圣安琪也知道天主要什么。每当有人跑来告诉我，天主告诉他怎样又怎样时，我总觉得有所不安。但明显地，圣安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告诉我们天主要什么。她有自信，带着权威去教导，十分具有个人的风格。她说：「这是我要你们做的」，或是「你们这样做会使我开心」，或是「当我到天上去时，这是我所要做的事」，她的态度充满了权威、力量和自信心。

圣安琪说自己是一位「灵性的母亲」或是「天主子的丈母娘」。她是给予法规者，自信心十足。她对天堂的信念十分坚定，她告诉我们，当她到天堂之后要做哪些事。此外，她也自称为「天主的净配」，认为自己属于明智的贞女群。我颇爱她这种自信的态度，因为今天有许多证道的文章要我们看一看自己属于那一类型的贞女，是明智的、或是愚昧的？圣安琪的态度和立场清楚，明言自己属于明智的贞女，她的女儿们也是。除此之外，圣安琪视自己的身分是一位皇后。

以上这些都是圣安琪自述的自我形像。你看，她对自我的评价多么正面啊！但我们还要更深入她的作品，从〈会规〉中关于「祈祷」的文章中找出另一位有着不同面貌的圣安琪。

在「祈祷」这一篇，圣安琪说，她只配为地狱之火活活吞噬，因为她看见自己内心中有许多错谬、丑陋、过犯和猛兽般扭曲的人格。因此，她需要时间，等待天主的仁慈，赔补自己的罪过。当她从圣地返回时，已经病入膏肓，人们告诉她，她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她就高兴地从床上坐起，谈论着天上的事。奇迹似地，圣安琪竟然恢复健康了！

但是圣安琪对自己总不感觉到满意，认为自己从没有「服务」过！不能成为殉道者，令她耿耿于怀。在自己眼中，她是如此背逆、卑鄙、邪恶，也不能辨别善与恶。在这里我们看到，圣安琪的自我形像完全颠覆了，这与之前那个正面和自信的她简直南辕北辙。因此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圣安琪呢？这两个形像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异。当她描绘自我的形像时，怎么可能一面如此光明和肯定，另一面却自我否定，如此灰冷阴暗呢？

我将这个矛盾带入我的祈祷中，后来开悟了。其实这两面极端的看法都是对的。圣安琪对自我两面的认识，可能是她最大的恩宠。说这是恩宠，因为她认识了自己是被爱的罪人。这就是她真正的身分，也是我们的真实面貌。圣安琪能够认清自己这两个面相，并且接受它们，实在有福！

这么多年来，我带领灵修指导和避静，观察天主在人灵运作的方式。根据多年经验的观察，天主运作的方式非常一致。于是我开始预测天主的心意：祂要做什么？祂如何做这事？人们最后都会体验到天主如何爱着他们，在祂眼中，他们十分贵重吗？天主不断向我们揭示这一点，透过圣经告诉我们祂的爱。天主的爱，事实上，就是我们信仰的中心。

当我们认识了这个真理：天主爱我们，同时意识到自己是罪人，那么启示就达到了完满。当意识到自己有罪之后，天主仍继续向我们揭露祂的爱，因此我们最后得以认识自己，就是一个被爱的罪人。虽然天主爱我们，但是我们罪人的身分还在，无法抹灭。事实上，就是在罪上，天主爱了我们，这就是救恩的意义。

让我们再次回到圣安琪的神视经验，我们可以看出，天主引领人到人性的最脆弱之处，是何等重要的事啊！因为在那里，人才能真正看见。我看见了自己的软弱和罪恶，放下反抗和自卫的心。如此一来，我和天主变得更加亲密了。在祂面前，我完全地开放、敞露，我的罪都呈现在祂的眼前。唯有在这一刻，我才能真正体会天主爱我爱得多么深切啊！

不是因为我好，天主才爱我。祂爱我是因为祂自己是美善的。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赢得祂的爱。不论我做什么，祂的爱永远长存。如果我离开天主，离开祂的爱，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天主还是爱我。祂对我的爱是永远的、绝对的和正面的。所以我们甘饴的喜乐之一，就是认识天主的爱，也认识自己是个罪人。

当我知道自己是被爱的罪人后，就算开始探索自己的罪，也感到安心无比。然后奇迹发生了。我开始蜕变，成为真正的「人」，已经不需要再自我防卫。因为我是罪人的身分，所以面对天主，我不需要感到害怕。

对这件事，我总是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就是人们内心深处竟会害怕天主。天主好像是在外边的某个人，要来捉住我们的弊病和痛脚处。当然，我们会马上矢口否认这一点，然而我们的行为透露出自己的心思，不知道打哪来的幻觉，总觉得天主无时无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等待人失足犯错，好来捉住我们的小辫子。人总要耗费一段时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天主站在我们这一边，总是为我们的好处着想。

当我串连起圣安琪自画的这两幅图像后，更加认识她了。圣安琪对自我的认识有两个层面：即她是天主所爱的，同时也是罪人。这个真理带给她解放和自由，她不需要害怕什么。对她而言，一切都在望德之中。圣安琪是一位怀抱着希望的女子，她的望德不是建立在自己的善行上，而是建立在天主绝对的信实。望德不是建立在人的成就上，而是源自天主本身的信实。

对我们美国人而言，这项事实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我们的天性自信而独立，一切事情都喜欢自立自强。你看看我们如何景仰那些开国的英雄们，他们筚路蓝缕，赤手空拳奋斗出天下，成为我们眼中的伟人！

富兰克林总统（Benjamin Franklin）知道怎样让自己成为一个圣贤。在自传中，他教导人效法他修德成圣，他说：「我们应该每天攻克一项缺点，直到它消除为止。之后以此类推，直到所有的缺点都被克服了，人变成完美的为止。」但是我们不要忘了，这些开山祖师们都非基督徒，而是自然神论者，所信仰的对象不是耶稣基督。

我们相信的对象是耶稣基督，祂救赎了所有人。耶稣救赎了我，并召叫我悔改。我自己不能决定不再犯罪，要成为圣善的。不，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主耶稣医治了我，因此我才获得痊愈。我所做的只是与祂合作，并渴望获得治愈。事实上，知道内心渴望治愈，正是耶稣治愈我的重要关键，救恩来自于主基督，不是我们。天上每一位圣人都承认耶稣基督救赎了他们。

耶稣是救恩，是救世主。我们不是，也非受召叫来做救主。因此我们大可以放心及放松，因为耶稣已经救赎了我们。我们的罪恶正是祂施予救恩的地方，因为祂亲临人的软弱处，在人性的软弱中，我们向祂开放并让祂治愈。

天主让我看见自己的罪，这是祂的恩典。当我认出了自己的罪，即刻知道自己需要天主无限的仁慈。这是多么棒的启示啊！一项双赢的事件！一旦我意识到自己犯罪，并对天主的救恩开放，就能获得释放，得到自由。纵使我一天内犯了七十个七次的罪，耶稣向我保证，祂有能力拯救我。

我们想一想《路加福音》中那位给耶稣洗脚的罪妇。在犹太文化背景中，公开洗脚是件于礼俗不合的事，通常在私底下进行，而且为人洗脚是仆役的工作。

这个罪妇却来到耶稣跟前，公开为祂洗脚，且是用她自己的眼泪！我们不禁要问，她如何办到的呢？我想，她真正认识耶稣，并相信祂能理解人心的善意。这位妇人以公开洗脚这样的行动，表达她对耶稣的爱，也表达她的谦逊。你看！这个罪妇对耶稣的认识多么深啊！

在《耶路撒冷圣经》中，耶稣对西满说：「故此，我告诉你：她的那许多罪得了赦免，因为她爱得多」（路加七47）。正因为罪妇有能力爱人，实际行动了，她相信耶稣能理解她的行动出自于爱，因此，她的罪早已被宽恕，获得了救赎。

当我们了解自己已经得救的事实后，便会以爱回报。爱并非为了消除自己的罪，不是今日做了许多恶事，所以必须以等量的善行来平衡一下。不，并不是这样的。天主不会数算，也不会计较。我们爱的行动出自于一颗被救赎的心。

夜晚就寝之际，也许也可以算一下，今天我们做了哪些善事是出自于爱？这些事所代表的意义，是我们的救恩。我有能力爱人，这个事实显示出我已被耶稣基督所救赎了，天主的德能正在我们内运作。

人们不容易去数算他们做过哪些善事。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善行，那么可能就会与天主失之交臂，错失天主在他们生命中走过的痕迹。错失天主，因为他们寻找的是罪恶，而天主住在善中。正如圣经所提示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开始收集珍珠，而不是将珍珠丢到猪的面前。

教会早期的灵修著作《不知之云》的作者曾说过，我们只需要认识两个字：「罪」和「天主」。这两个字的字母虽然少，却十分重要。我们应将它们铭刻于心。那位无名氏作者说，假使我们只知道「天主」，那么可能会骄傲自大；若只知道「罪」，则可能陷入于绝望之谷。若两字皆识，那么就会了解完满的意义并认识真理。真理就是：人犯了罪，天主却爱了人。这也是我们的真实身分─被天主所爱的罪人。

我们的优点和长处，常在反面处，即是缺点和短处。这个真理让我们面对现实。有位挚友曾经对我这样说过，说我野心十足。当时听见这个批评，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一直到后来，在祈祷中我发现自己的野心，但是野心的另一面，代表我有活力不绝的创造力。那时我才真正释怀。因此，我不能确保，如果放弃了其中一面，另一面是否也能完好无缺？

因此，我们的天赋才能与软弱缺陷是一体两面的事。如果只认识自己的优势，不了解劣势，那么我的能力及优点对我而言常是一个陷阱，可能令我失足跌入其中。唯有在真理光照下，人的天赋才能在完满中呈现，也就是说，当我能看出整体是由正反两面构成的，那么我的天赋方能成为一项真正的礼物。相反地，假使不知道自己的长处中隐藏着人性的冲动，会促使我滥用自己的天赋才能，缺少这一面向的认知，人就不能算是完全地认识自己。

认识自己和自我的形像是重要的，因为这与我们的天赋才能息息相关。如果我们不用天主赐予的礼物来为天国服务，它还有什么用处呢？此外，假如不认识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中隐藏着诱使人跌倒的陷阱，最终我们也会因福得祸，刚愎自用；或者更糟的是，可能因为害怕暗藏致祸的风险，因此将天主给我们的礼物束之高阁，不用它们为天国服务。然而天主对我们的爱是忠实的，这是不变的真理。当我恃才自傲、走上崎途时，天主已经预先宽恕了我。祂想要进入我的罪恶和软弱处，转变它们，让它们成为天国的福音。

因此，认识自己人性中的两面是必要的。天主照明了我的忧暗隐微，因为祂爱我。我应该对祂保持开放。到最后，我不会变成自我贬低，反而是学会爱自己，就像圣保禄说的：「因为我几时软弱，正是我有能力的时候」（格后十二10）。在人性的幽暗隐微处，我将认出天主的爱。

但是如果我认为，靠自己的努力拯救了自己，那么我就真的陷入危险之中了。只有认识到天主光照了我的软弱，但我却有天主仁慈的保证，这时我才成为真正自由的。不只如此，还有更棒的事要发生呢！我不再自我批评，也不再判断别人，挣脱了审判的枷锁和重担。但这并非说，我做了决定不再去判断，勿宁说，天主释放了我，使我不再判断。现在我更有能力，真心去爱人，不再需要自我防卫了。因此我要大声喊叫：「归来吧！和我一样的罪人们！」

接下来的章节，我们将探讨圣安琪对待他人的态度。但是在此，我们已窥知她爱人的秘诀是什么了。圣安琪对待他人的爱，来自于对自我的认识。让我们向天主恳求，像圣安琪一样，也能获得更大的自由，认识真实的自己。那就是：我们在天主台前是被爱的罪人！

第五章：圣安琪与他人-贞洁的爱

每人应持守贞洁，不是为旁人影响才去发愿，而是心甘情愿地向天主献上自己的心。

因为圣教法典家曾说过：『贞洁是天使的姐妹、肉欲的战胜者、美德的皇后，及一切美善的拥有者。』

本章中，我要和大家分享圣安琪对待他人的态度和立场。她怎样看待他人呢？在这里我们惊见她的原创性。她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用「贞洁」来规范，我相信她对「贞洁」有独特的见解。我研读圣安琪的作品，也拿它们做祈祷的材料，我发现，特别是〈会规〉中那几篇论及福音劝谕的部份，对「贞洁」、「贫穷」、「服从」，圣安琪所给予的定义都是传统看法。但紧接着她通常会说：「更要紧的是……」，我想这个部份是她个人的想法。「更要紧的是……」之后的话总是令我感到讶异。

现在我们来听听圣安琪对贞洁的看法。在〈会规〉中关于「贞洁」这一章，她写道：

「每人应持守贞洁，不是为旁人影响才去发愿，而是心甘情愿地向天主献上自己的心。因为圣教法典家曾说过：『贞洁是天使的姐妹、肉欲的战胜者、美德的皇后，及一切美善的拥有者。』因此，不要在内心，或在人前，有任何行为，不相称于至高者净配的身分。」

你看，圣安琪对「贞洁」的说法并不新颖，圣教法典家今天仍是这样定义，但紧接着她说：「更要紧的是，要保持心灵纯洁，良心清明，没有邪念、嫉妒、傲慢、不和、猜疑，或任何败坏的欲望，不良的动机，却当时常保持愉快、充满爱德、信德，及在主内的希望。」

这些话听起来是不是令人感到耳目一新呢？原来不符合贞洁的，居然就是不符合爱德。

「贞洁」和「爱德」与人际关系息息相关。圣安琪告诉我们，爱德规范我们与他者的关系。有了爱德，才能避免一切嫉妒、傲慢、不和、猜疑或任何败坏的欲望，以及不良动机的阴影。

人与人之间，有多少关系因嫉妒、骄傲和猜疑被破坏了呢？多少家庭的和谐和安宁因这些罪恶而四分五裂了？圣安琪视爱德为贞洁的一部份。我们面对他人时，应有一颗纯洁的心灵，因为纯洁的人看见天主。

我常想，圣方济以真福八端中的这一端「神贫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玛五3）做为中心思想。这端真福是他人生的准则，是他面对真实的态度。为此，我猜影响圣安琪的应是这一端真福了：「纯洁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五8）。

有一次，当我逐字浏览圣安琪所有的著作，想找出她用了哪些字眼来代表「看见」的涵义，并在这些字底下划了线，标记她每一次使用这个字的时机。这练习很有趣。圣安琪似乎对「看见」这个字眼着迷，可能和她是默观者的本质有关系。

「默观」是一种看待事物的方式。圣安琪的话常徘徊于我脑海中，她说，我们对待他人的态度，和在天主光照下看见，两者的关系是一体的。当我们以默观的方式看天主时，看待万物的眼光也就改变了。

看待他人的目光改变了，因为我们以默观的眼睛来观看。默观的爱不分裂，反而让我们的爱，如同圣安琪对他人的一样，纯洁化了。她对他人的爱是一心一意的，因为她的眼睛是纯洁的，她的心是唯一的。圣安琪爱天主，对天主的爱也流入其他人身上。她对人的爱不能阻碍她爱天主，而她对天主的爱则使她的心胸更加开放，以真诚无伪的爱去爱人。

通常这样子去爱很难，不易做到，因为人无法决定以自由和纯洁的心去爱。圣安琪教导「贞洁」，要我们走向成熟的爱，成为能爱的人。她要女儿们认识天主旨意、认识自己，到最后，爱人这件事成为如此自然，就如同爱天主和自己一样。

爱他人这件事不会超过人的能力，更何况我们是基督徒。看看，毕竟圣安琪的第一批女儿们都不过是孩子罢了，当时至少要满十四岁才能入会。但是圣安琪对她们信心十足，告诉她们应该做些什么事，也相信她们有能力做到。圣安琪将全副注意力都摆在天主身上，而非自己身上，这令她更容易去爱近人。如果我们把焦点放在自己、及自我的私心和恐惧上，爱就受到了压迫。反之，若我凝视着上主及祂对我的慈爱，视他人的临在为我生命中的礼物时，那么自然而然地，我就能爱人了。

就像前一章所说的，当人真正认识自己，并知道自己是被爱的罪人后，他人对我而言就不再形成威胁，不必再对他们采取防备的姿态了。

贞洁的爱并不能总是保证爱得明智，圣安琪自己就无法做到。以她选择接管「圣吴苏乐及其友伴」这团体的接班人选为例，她选了一位不合适的人继任，便能知其不易。回顾历史，我们会说，当初她该选择莉萨．布拉托（Elizabeth Prato）作为继任者，但事实上圣安琪选择了露琪亚．蓝登（Lucretia Lan- drone）。她去世不久后，蓝登马上惹怒了大多数的团员，有半数的人离开了团体，其中包括了莉萨．布拉托。

因为圣安琪选择的继任者是蓝登，团体中许多人受了苦。这样看来，爱得深并不代表不犯错，或是，因为我做了这样的选择，必须因它而承受痛苦的折磨。不，我们无法保证结果都会令人满意，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被天主召叫去爱。

关于圣安琪和他人的关系，她还遗留下一些其它的洞见给后人。我们现在来探讨〈劝言〉及〈遗训〉中提到关于女儿们的事，尤其是那些她挑选来作团体领导者的妇女。圣安琪称她们为「母亲」、「灵性上的母亲」，或「挚爱的女儿们」、「最亲爱的女儿们」。她定义她们是「仆人」，也是「领导者」。此外，她视她们为「可信任」的。

对这些妇人，圣安琪的判断并非十全十美、总是正确的，但认为她们本性善良，也以善对待之。在众多创立修会的人中，圣安琪是少数中的一个会这样对她的跟随者说：

「我给妳们立下了规则，请出于对我的爱，实践我遗留下来的会规。但是随着时代更迭，倘若这些规则不符合时代的需要，需要予以更新，那就大胆地做出改变吧！」

这样的劝言并不寻常。通常会祖们会说：「这是我从天主得来的启示，你们应好好保守它们，依此生活，不可更改，因为这是天主要对你们说的话」。圣安琪却与众不同，持另一种说法。虽然她为女儿们立了规则，却同时赋予她们自由，告诉她们说：「这些规则出于我的心，我要你们抱着对我的爱去实践它们。但是当需要做出改变时，众人当齐聚一堂，一起讨论，然后改变，以符合时代的需要。」

看！圣安琪是一位多么信任人的母亲啊！她相信女儿们有良好的判断能力，尊重她们能自己认识天主为她们的计划是什么。圣安琪期望女儿们成为能审慎分辨和反省思考的妇女，知晓天主如何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运作。所以她劝告她们，应常团聚一起，听从圣神的教导行事。

除此之外，圣安琪帮助他人成长，建树他人。面对她的女儿们，总是以鼓励和信赖的方式教导。她信赖她们身上的善，虽然在这一点上，她不总是对的。但这就是圣安琪对待他人的态度：在「真实」中对待他人。

圣安琪还有多位男性的朋友。一直以来，我以为这些男士们都是年龄较长的长辈。当时圣安琪年纪轻轻，因此需要长者们的建言，况且他们都是她的保护人。一直到最近几年，我才厘清了这一点。她的朋友中，有一位名叫思定．迦洛（Augus- tino Gallo），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长者的名字，圣安琪当时似乎受他照顾不少。事实上，当她遇见迦洛时已经48岁，而他年仅20岁。同样的情况还有：她的朋友安东尼．罗马诺（Antonio Romano ）、画家摩瑞托（Moretto），圣安琪的侄儿毕安哥西（Biancosi）以及其他年轻人等。这些年轻人进进出出圣安琪的生命中，其中圣杰洛．艾密瑞安尼（St. Jerome Emiliani ）就是圣安琪年轻的男性友人之一。

圣安琪搬到碧夏市时，并没有自己的房子。她迁入安东尼．罗马诺家中，当时这个年轻人才刚新婚不久，正要开始组织一个新的家庭。令人感动和惊讶的是，他居然邀请了圣安琪与他们同住。一个50岁的老妇人呢！这一点向我们透露了什么？于是，我问圣安琪，到底她是怎样的人，居然年轻人会邀请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当时她算是老妇人了，通常人们不会想和老妇人住在一起，难道是因为她可以充当媬姆吗？

我自己颇喜欢默想这一点，就是关于圣安琪与她男性的朋友们。这些人所代表的意义是圣安琪善与人往来的特质。她有独特的天份，能与众人相处，不论是富贵人家、贫贱小民、龆年幼童，或是耄耋长者，总之，各种生活阶层的人们。这份天份出自她的自由。圣安琪有不少位富有的朋友，如莉萨．布拉托、加大利纳．潘亭欧拉，甚至她的女儿之一是位女公爵，名字是劳拉．甘伯。

让我们回到第一章曾提到的形容词「Siate piazzevole 」上，它的意思是，像一座广场，永保开放，任人来去。当我们爱他人时，最难的事之一就是保持开放的态度。每当有人进驻到我的生命中时，我都想要他（或她）留下来。如果我像一座广场，那么人可以进入、可以住下，也可以分享他（或她）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可以离开。但是，如果我用猜疑、恶意和不信任，将他们禁锢起来，那么我和他人之间的关系就会被压缩，直到最后─死亡。

这样的事情有时候会发生。不管是和朋友的关系、和伴侣的关系，或是在家庭中、在团体中，或是我们的使徒工作，当我们将他人禁锢起来时，等于毁灭了他们，因为出于自己的恐惧和自私，想栓住他们，做为我们永久的禁脔。

圣安琪教导我们应成为一座广场，待人慷慨、温和、良善，但她并未保证，事情的结局总是会事事如意、顺随人意。

她的作品继续提到，圣安琪认为女儿们有处理事务的能力。她说，她们是喜乐的，也是人性化的。在〈劝言〉中，她给予了这个规定：应常聚会。当团聚一堂时，每人应该尽量放松自己，并向她们承诺，同她们一直在一起，爱她们。她视每一个人都是天主所爱的。在〈会规〉中，她特别强调：这些贞女们都是天主自己拣选的。当圣安琪面对他人时，认出了他们与天主之间的关系。她对自我的认识是天主爱她，并拣选了她，所以也在他人身上也认出了这点。在天主眼中，他人都是珍贵的，天主认识并爱他们，将每一个都铭刻在自己的掌心上了。

在这里，我并无意将圣安琪描绘成一位不识人间险恶的女子，我们必须记住她所处的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她帮助罹患梅毒的病者，不可能无知到丝毫不了解其背后隐藏了什么邪恶，但是她懂得如何为人包扎治疗伤口，不管是生理上的，或是心理层面的。此点非常重要。

圣安琪对圣教会的贡献在于，她的贞女们在世界中度贞洁愿的生活，没有从世界抽离。圣安琪并未教导女儿们，不看世界的罪恶，或者告诉她们入修道院比较安全，可以在那里放心地学习爱人。不！圣安琪的教导不是这样的。她所生活的世界，正如你我的一样，是骚乱不安、丑陋、充满了罪恶与痛苦的。然而圣安琪却是一位奇女子，虽然看见了周遭的现实环境，却还能在他人身上认出，他们是可爱的、有能力的，及可信赖的。

这样的爱德，只伴随着信德而来。信仰告诉我们，虽然我认识了自己的罪，但我仍是善的；虽然感觉到自己不可爱，但天主仍然爱我。特别当我们处在黑暗痛苦中时，只有信德和望德能够光照我。面对世界的邪恶时，唯有信仰能坚定我，让我相信世界已被耶稣基督所救赎了。虽然，外表上看起来可能并非总是如此。

圣保禄致《格林多人后书》有这样的话：「现在一切都成了新的，这是新的受造。」正当我们读这段话时，很可能同时间有某个儿童被人强暴了，或有流民死于饥饿。面对这么明显的邪罪，我们如何还能说，世界已成了新的受造？唯一的答案就是信德和望德。凭靠它们，我们知道救赎并不意味着所有的罪恶都被抹去了。救恩的意义来自于天主爱着我，即使处在邪恶和罪中。我做为基督徒的责任，是尽全力宣布基督的救恩已经来到，使徒工作就是彰显耶稣救恩的事实。

举例说明一下。看看那些绑票的事件！我们就知道世界尚未完全得救。这些被挟持的人，吃了不少苦，其中明显有邪恶的势力存在。邪恶的力量降在这些绑匪们身上，遑论被绑票的家庭，他们是无辜者，却跟着受苦。当我们看见这一幕，不禁要问，救恩到底在哪里？新的受造物到底在哪里？

再看一看那些相爱的人们，以及他们表现出来的无比勇气。遭遇了绑架的恶运，他们的心情是痛苦的、焦急的，心被撕裂了。为了他们所挚爱的人，整夜警备守候，不得安眠！我们怎能还认为这些人的生命未曾改变过呢？此刻他们的表现，不是正因爱而受苦吗？在这之前，他们可能不晓得，自己居然能为爱而受这么大的痛苦。也在这里，人开始寻求救恩，因为我们的心碎了。

某些夜晚，我们因挂虑某事无法成眠，起身整夜祈祷。我们的心灵实在忧伤苦闷无比，然而这不正表示，天国已经打碎了人原本自信满满的装备，进入到我们的生命中了吗？当我们原本的骄傲和自信受到了打击，不正是救恩的一部份吗？

真福八端说：「哀恸的人是有福的。」（玛窦五5）我所哀恸的，不是失去了我自己的父母亲或兄弟姐妹，而是失去了全世界。这时候，我体会了哀恸的意义，哀恸的态度也在我内成长。我祈求天主安慰我、坚励我，使这些痛苦和忿怒的情绪得以升华。为什么我们哀恸，还能获得安慰呢？这是因为天国已经临在我们中间了。

天国和贞洁的爱不能分离。贞洁的爱，并不一定是生理上的贞洁，而是纯洁的和专一的心。纯洁的心是开放的、柔软的，能被天主的爱所触及的。

我们这些发了贞洁圣愿的修女们，和那些心灵纯洁的人应当这样生活：让我们能爱、哀恸、看见、成为贫穷的、会受伤的，因为我们并非只为自己生活。贞洁愿的意义不是自我保护，而是有能力爱人。

圣安琪拥有这项恩宠，即贞洁的爱。这使她让女儿们成为在世界上配带着贞洁圣愿的贞女们，不与世界隔绝。贞洁愿是一份礼物，使她们以纯洁及无私的爱去爱他人，这世界正需要这样子被爱！圣安琪给了她的女儿们和我们多美好的一份礼物啊！为她的时代及今日的世界画出一幅多么美好的愿景啊！它就是贞洁！

第六章：圣安琪与受造物-神贫的精神

因此，天主召叫我们，

是要我们成为富有的。祂愿意我们拥有并享用一切受造物。但是人应当留心，不要反被受造物所迷惑和奴役。

关于圣安琪的灵修精神，本章中我们要做出结论了。从前面几章中，我们陆续认识了圣安琪在布鲁达左的神视，这个神视是她生命中的「种子经验」，从这里衍生出圣安琪的生命观。因此，神视可说是圣安琪生命的基石和源头，她不断从中汲取灵感和力量，成就出自己的灵修精神。

圣安琪认识天主是超越的，又是内在的。这位神圣至高的天主与她的关系十分亲密，天主进入了她的生命中。此外，圣安琪对自我的认识是双层的：她深刻意识到自己被天主所爱，同时己罪深重。圣安琪体验到，天主对她的深厚恩泽就是光照她，使她认识自己：一个被爱的罪人。这个自我认识使她自由，让她成为一位怀抱着喜乐和希望的女子。圣安琪认识自己的善不是来自于自己，她在世界中的工作和临在，都是根植于天主的忠实和美善，而非她的功劳。这样的一个真理，能使人成为快乐的，圣安琪就是最佳的例子。

上一章，我们谈论了圣安琪对「贞洁」的看法，以及她对待他人的态度。圣安琪爱他人时，她的态度是自由的，自由来自于她的自信和安全感，因为她认识天主，也认识自己。她对天主及自己的认识根植于信德及望德。

现在，只剩下一件任务待我们去探讨，就是圣安琪与受造物的关系。对圣安琪而言，规范人与受造物之间的关系是「神贫」（poverty）的精神。现在我们必须再次回到她的种子经验─她的神视，也就是她灵修的发源地。圣安琪告诉我们，应当以耶稣基督为至宝。她的教导就是这么简单，耶稣基督是我们生命中的一切。她自己把耶稣基督看作唯一的宝藏，深刻地认识天主，之后对于其它的一切，都以天主的眼睛来看待。她的态度告诉我们，当我们以耶稣基督做为我们生命中唯一的宝藏之后，其它的一切事物自然而然就会各归其位、各得其所。因此，当圣安琪论及「神贫」时，毫无疑问的，这些超越的见解是源自于她对天主的经验。

〈会规〉提到「神贫」时，教导我们：

「最后，我们呼吁各位，应当渴求贫穷。不仅对短暂易逝之物要持守贫穷的态度，更特别要有精神上的贫穷。借着它，我们摆脱心中对一切受造物的贪欲、寄望，也摆脱自我。天主才是我们的唯一财富。离开祂，人便真正一贫如洗、一无所有。与天主在一起，人可拥有一切。」

这些话显示出圣安琪对待受造物的态度是平心，不偏不倚。圣安琪的朋友来自社会各阶层，她曾寄居于富豪大户门下，也穿梭于穷人贫户之间。她的心毫无芥蒂，十分自由，不被任何受造物所羁绊。对于受造物，她可以拥有，也可以没有。

圣安琪的这种态度就是一种弃绝、舍弃，以及摆脱物役的态度。其实，我个人并不喜欢「弃绝」、「舍弃」这些字眼，因为听起来颇为消极，好像只是要人完全摆脱一切。然而这不是圣安琪的真意，她所追求的目标不是「舍弃」本身。唯有认识天主，自我舍弃才有意义。如果舍弃只是为了舍弃，那它跟基督徒一点边都沾不上，只能说是一种严厉的斯巴达式手段。但是假使舍弃一切，不占有的态度能够使人自由，只单单寻求上主，那么，这种舍弃十分有意义。相反地，如果舍弃只为了舍弃，人就会变得小气吝啬、心肠狭小，那就不符合基督徒的精神了。

过去我们常陷入一种危险。当我们年轻时，口里时常嚷着要自我牺牲和自我舍弃的口号。事实上，这时候，我们尚未有一个「自己」可以牺牲和舍弃，于是效果不彰，反而误蹈陷阱，不但不能实践真正的舍弃精神，反而患了狭心症，肤浅偏狭。事实上，如果我们不依赖任何事物，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因为人不能在真空中生活。但是如果我们明了人是依赖天主而生活，情况又大不同了。我们已经找到了天主，祂也找到了我们。天主解救了我们，使我们自由，所以圣安琪这样说：「拥有天主，我们拥有一切」。

这里我要说一说自己的故事。当我还是个年轻修女的时候，十分严格遵守神贫愿，对于物质，不求也不要。我自己在心底对这一点感到十分得意骄傲。有一天，我的长上问我是否已把东西搬出了我的房间。我回答「没有」，因为我总是让「我们的陋室」一无所有，保持着空无一物的状态。对于那些「需要多」的人，我由心底感到鄙视，因为我自己一无所需。你们看，我的神贫愿并没有释放我，让我能去爱人或爱天主，反而变得而自高自傲。

有天不知道怎么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终有一日要在天上与天主面对面相见。祂可能会问我这个问题：「妳欣赏我所创造的万物吗？」那时我心里明白，我可不想这样答复：「不，亲爱的主。我从未正眼瞧过它们，也没有兴趣知道。」然后，天主可能接着问：「难道妳从未欣赏过我所造的落日美景吗？不爱它绚丽斑斓的色彩吗？难道也从未抚摸过任何布料，感受它们的质地吗？未曾欣赏过任何图画吗？妳从未将粘土放在掌心上，好好地感觉它的触感吗？」天知道，我可能一本正经地回答：「不，天主。这些事我都不曾做过。我的生活是纯精神的，只靠圣神而生活。因此，我的房间也不需要任何东西！」啊！真不知道我的天主会如何答复我？不论是圣安琪所教导的神贫，或是我们自己的经验，都召叫我们去认出，我在哪里拥有生命，就是神贫。对于受造物，我能够使用，也可以不用，因为我已经是自由的了。

当我做三十天避静时，有一个经验深刻地震撼了我。它空前绝后，之前我未曾有过，之后也不曾再发生。我向带领我避静的神师描述了这件事，她只是微微一笑说：「会过去的。」我记得，那是避静刚开始，「神操」的初阶段，我正默想着天主的爱。当时我到饭厅用餐，刚在桌边坐下，这一刻它发生了。我经历了某种深刻的灵性经验：突然间，食物的质感、桌布、银制的餐具、桌上的鲜花，以及正在播放的音乐好像都活了起来，我强烈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在那剎那间，这些东西的美丽都在我的眼前绽放。我不是说，这个经验有什么超乎寻常之处，但它非常地「真实」！我想这应该是我的心此刻开放了，以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并尊重这些受造之物。在那剎那间，这些东西的美丽都在我的眼前绽放。我不是说，这个经验有什么超乎寻常之处，但它非常地「真实」！我想这应该是我的心此刻开放了，以一种新的眼光去看，并尊重这些受造之物。

随着年纪渐长，我逐渐对自己是个女人，以及对其它的受造物，开始心存尊敬。到了五十岁，我特别意识到自己的限度，特别在体能及生理方面。有时候当我们知道自己正处在人生的下坡阶段时，许多事情看起来就真的不同了。

我有穿耳洞，也戴耳环。可能有人会认为这个举动是一种世俗虚荣的象征，但对我而言，它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每当我戴上耳环时，就会对自己说：「马莎，妳要认识自己的限度。妳是一个女人，妳是有限度的，妳是脆弱的，但妳也是有才能的，被天主所派遣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戴上耳环为我而言可以证明这一点，但可能跟想要扎根于世界有关连。我认为「扎根于世界」和「你们应该是成全的，如同你们的天父是成全的一样」这两件事息息相关，我们来看看为什么。

从我带领避静的经验发现，人们大部分的问题是：不想当人，想当天主。如果有人问：「你想成为天主吗？」大概没有一个人会承认，我们会辩驳：「不，我无意当天主！」然而众人却像始祖父母亚当和厄娃一样，内心中有股欲望，不想成为有限度的，也不想失去掌控权！

「如同我们的天父是成全的，我们也应当是成全的。」这样做，我们能成为真正的自己。天主是圣善的，因为天主是天主。祂说，我就是「是」的那一位。而我们人的问题在于想成为天主，不想成为自己，当一个有限度的受造物。为我们而言，最难的部份莫过于放弃掌控的权力。我聆听过许多人内心挣扎的心声，连我自己也是如此，总是想掌控一切，先发制人：我想要健康、我要能掌控自己的身体、我要掌控时间，知道我何时死亡，并还要知道我会死于什么。

我们当中有许多人会将责任推卸给天主，说：「这是天主的旨意，所以我们受苦，因此这是祂的错。」事实上我们是人，人受苦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们有一个有限度的身体，而且本身就是有限的受造物，有朝一日将面临死亡。没有人能掌控一切，这种「无能」的状态就是贫穷的精神。贫穷是自我空虚，明了人理当是人，人理当为人。

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愿意成为人的，就是耶稣基督。他降生成人时，他的心情是欢欣踊跃的。圣保禄致《斐理伯人书》这样说：「你们该怀有基督耶稣所怀有的心情：他虽具有天主的形体，并没有以自己与天主同等，为应当把持不舍的，却使自己空虚，取了奴仆的形体，与人相似，形状也一见如人……。」（斐二5～7）

所以，耶稣做了什么？他经历了所有人必须经历的事件，就是死亡！

这也连结到圣安琪的灵修精神。圣安琪认识真实，知道自己是有限的受造物，并且接受这个事实。我们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她拒绝留在威尼斯的原因？圣安琪既不愿留在威尼斯，也不愿接受教宗的邀请待在罗马，一心只想要回到碧夏市。在做为受造物的限度中，她不断探索自己应该如何执行天主在她身上的计划，可是，事实上是她无法得知天主的想法。

当圣安琪走过了许多实际上的和灵修上的朝圣旅程后，最后在十字架下创立了一个女性的团体。在圣地朝圣时，有件意外事件发生了。圣安琪丧失了她的视力。对她而言，「看」多么别具深意啊！她曾在布鲁达左看见天主揭示给她的远景，并努力寻求它的实现。可是，现在她居然在这个朝思暮想的圣地失明了！据说当时她却这样回答：「我确实看见了圣地，丝毫未漏。我看见了它！用我信德的眼睛！」

碧夏市的圣方济教堂中挂有一幅图画，十分感人。上面画的是圣安琪站在圣墓的门边，神魂超拔，穿着朝圣服，手握一根棍棒。因为眼睛失明，她的朋友引导着她。这幅图画强而有力地证明了，圣安琪十分渴望能亲眼目睹耶稣生活的地方，然而事与愿违，她竟失去了宝贵的视力！我们可猜想得到，这对她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当圣安琪从圣地回来后，又前去拜访了瓦瑞洛圣山。这处朝圣地是方济会的会士们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丘陵处所建立起来的。那里有四十二座圣堂，里面刻画了耶稣基督的生平及救恩史，从原始祖父母犯罪堕落，一直到基督死而复活。此外，活人一般的雕像也四处林立。

当圣安琪到瓦瑞洛朝圣时，并非全部四十二座圣堂都存在。其中有一座圣堂是圣安琪特别热心敬礼的，就是耶稣受难堂。这是一座十分具有文艺复兴风格的圣堂。在圣安琪那个时代，朝圣的人们可以站在诸多圣像间祈祷，但可惜的是，今日它们都已被框架框了起来。我想当时圣安琪就是站立在那里，在耶稣受难的氛围中祈祷。那些十字架是耶路撒冷的木头做的，上面有耶稣的死像，十分逼真。据说圣安琪在十字架下祈祷良久，当祈祷结束后，回到碧夏市，就成立了「圣吴苏乐及其友伴」的团体。所以我们可以说，这个贞女的团体是诞生在十字架脚下。

这与「神贫」有何关系呢？这个故事暗示了什么呢？当耶稣在十字架上受难时，完全接受了人性，并死在十字架上。他受难前曾在革责玛尼庄园祈祷，心情忧伤苦闷。福音告诉我们耶稣当时充满痛苦和恐惧，向天主祈求：「如果可能，使这个时辰离他而去」（谷十四35）。你们看！就连耶稣也恳求天主让他能免于苦杯，不要尝到面临痛苦与死亡时那种害怕、恐惧、不确定，以及恐怖的心情。

在《马尔谷福音》中，只有一处耶稣称天主为「父亲」。那是他在革责玛尼庄园祈祷时，大声喊叫：「阿爸！父啊！」（谷十四36）在这一刻，他完全显露人性，一切都将被剥夺而去，一无所有，这是耶稣最脆弱的一刻。在绝望中，他只能寄望于天主对他的应许，并且大声呼喊「阿爸！父啊！」。他所喊叫的这位父亲，不是寻常的父亲，而是一位温良、慈爱并深爱子女的大父。

耶稣在那特殊的一刻称天主为父，具有启示的深意。当人来到了革责玛尼庄园，处于完全虚空、一无所有的境地时，只剩下对天主的希望，这时我们所拥有的是十字架，但同时也是复活的希望。这是贫穷的一刻，也是完满的一刻！

神贫让我们不占有，却拥有一切。圣保禄说，神贫使我们得以立足于十字架下。圣安琪告诉我们：「让你们先到耶稣基督脚下寻求庇护吧！」她呼吁我们在每一次受试探和自我空虚时，总是先前往十字架下，聆听耶稣基督的教导，并在祂的脚下寻求庇护。所以，十字架下是你和我的避难所。

因此对圣安琪而言，神贫的真精神与十字架不可分离。在〈会规〉中，她说：「……要有精神上的贫穷。借着它，我们摆脱心中对一切受造物的贪恋、寄望，也摆脱自我。」在我们人生的旅程中，自我空虚的时刻不可或缺，如果能以信德的眼光看待，就会来到耶稣的十字架下，并且找到庇护。然后我们和圣安琪一样，只在天主内寻找所有的善。这时我们将会明了，人一旦离开天主，便一无所有，也一无所是；当人拥有了天主，就拥有了全部。

因此，天主召叫我们，是要我们成为富有的。祂愿意我们拥有并享用一切受造物。但是人应当留心，不要反被受造物所迷惑和奴役。圣安琪关于神贫的超见留给我们一项珍贵的礼物。她从自身的经验中认识了神贫的意义，并建议我们也当拥抱神贫的精神。因着神贫，圣安琪活出了圣方济的简朴精神，这种生命的简朴与待人接物密不可分。

日常生活的衣食琐事是重要的，福音告诉我们，天父知道我们需要这些物质来过生活。然而，另一方面，我们的心也不应该停留在物质上。对于受造物，我们首先该追求的是一个简单和诚实的关系。

简朴的态度导向透明。这种透明源自于真正谦逊的精神，愿意敞露软弱，认识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所是。简朴就是与物维持适当的关系。它知道衣食住行是生命中次要的事。简朴其实就是耶稣所说的：「你们的话该当是：『是就说是，非就说非；其他多余的，便是出于邪恶。』」（玛五37）

到目前为止，我们研究了圣安琪的灵修精神。她的灵修精神源自于对天主的经验。首先她在布鲁达左看见了神视，她生命中的「种子经验」。从这颗种子开始，她一生以天主为生命的中心，不断注视着祂，并在望德中生根，信赖天主的应许。

圣安琪的灵修有股急迫性。当我们读她的作品时，注意到她使用了许多命令、祈求的语词，例如：「告诉她们」或者「做这件事」，或者「鼓励她们这样行」。这股紧急迫切的口吻，可能有诸多原因，我个人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圣人十分心急，渴望女儿们将心转向天主，向祂皈依。

天主总是召叫我们起身，前往祂所应许的福地。正如英国作家路易斯（C.S. Lewis）在《纳尼亚传奇》（The Chronicles of Narnia）中所邀请的一句话：「起来，再前进！起来，再进入！

」天主也这样发出邀请。圣依纳爵称此邀请为「渴望」，对「更」的渴望。天主总是向我们要求「更」的精神，因为祂是「超越」的那一位。每当我们想，已经窥见了天主对我们的计划，事实上，它还远在天边，尚未进入人的脑际。因此，我们总是心生一股渴望，能够「更」认识祂。我们渴望「更」的这一位。

圣安琪似乎洞悉了这一点：「更」的精神。她要我们渴望「更」的精神。这个召叫是为了扩展天国，而非为我们自己的益处。在〈遗训〉中，她这样交待女儿们：「给她们每人所需要的，好让她们能传递善。」这就是使徒的精神，对「更」的渴求，拓展天国的热火。光赐给了我们，是为了让它能够传递出去。圣安琪的灵修精神是十分基督徒式的。耶稣在山中圣训里教导我们：「你们的光当在人前照耀」（玛五16）。我们已经领受了生命之光，就必须传递它！已经领受了福音，就必须宣扬它！

第七章：安琪-和平使者

如果没有爱，十字架的苦难毫无意义。

耶稣告诉我们，没有一种爱情比为朋友牺牲更大的爱了。他为我们牺牲了，拥抱了所有的绝望与黑暗

关于圣安琪的灵修精神，已经完成一部份的探讨，剩下来的部份，要来看看她如何在各个生活领域中，活出她的灵修精神。接下来几章我们所要谈论的，都是立足于已经相当熟悉的资料，特别是她的神视经验。在本章中，我定义圣安琪是一位和平使者。她如何使人和好，缔造和平呢？

缔造和平的人是怎样的人呢？圣安琪说过：「假如耶稣基督亲自教导你们，你们定会受到良好的教导。」圣安琪自己就是最佳范例。耶稣基督教导了她，尤其在十字架下。当她站在瓦拉乐圣地的十字架下祈祷时，获得了光照和启示，她生命中所等待的一切都在此聚集了。圣安琪知道她的任务是什么，也知道如何来成就这个使命。接下来，她回到碧夏市，成立了一个贞女团体。

十字架下的光照似乎对圣安琪十分重要，她在〈最后劝言〉中谈到许多关于「团结一致」以及「成为一体」的教导。耶稣基督和圣安琪都曾亲身经历十字架的磨难，所以他们的教导及遗训都是一样的。耶稣在最后晚餐时向门徒表示，他的渴望是众人合而为一。他向天父祈祷说：「父啊！愿他们在我们内合而为一，就如你在我内，我在你内，为叫世界相信是你派遣了我」（若十七21）。

圣安琪也拥有相同的心意。她晚年用了一个很棒的比喻来呼吁团结的重要性，这样鼓励女儿们：「如果你们团结一致，就会像一座坚固的碉堡。」其实，碧夏市城内就有这么一座真实的堡垒存在，第四世纪时由哈德里安（Hadrian）所建立，从碉堡上可俯瞰整座市容。圣安琪大概以此碉堡做为她呼吁精诚团结的标志。她要求我们应该合而为一，彼此和好，也成为和平使者。

圣安琪想要众人和好的是什么呢？有时候，当我们产生分裂以及冲突时，或因极端而对立时，这些考验反而带给我们一些意想不到的洞见。我觉得，其实人的欲望是两极的，有一端渴望合一与结合，但是也有一端倾向分离和区隔的冲动。无论是分隔或合一这两者都是人心深处的需要。这个理论其实适用在许多事情上。

就拿人类生活的方式为例，独身者代表的是人们对孤独和分居的渴望；而度婚姻生活的人则见证了人心对合一与结合的渴望。但是前者心中也会渴望合一，就如后者心中也会渴望独处一样。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着这两个极端，因此衍生了独身生活和婚姻生活，满足人心的需要。

关于隔离、分开或独处的同义词，我再举下列一些例子。平日我们经常提及这些字眼都和「隔离」的意思有关，如：「独立」、「充满自信的」、「具有攻击性的」、「自我认识」、「天生我才」、「发现」、「发明」、「比较」、「判断力」、「人各有异」、「差异」、「独特」或是「原创性」等。

以上这些字眼，某方面来说与成长阶段的初期息息相关。孩童及青少年的功课之一就是学习自我独立。人不能一辈子像孩子一样依赖他人，必须成长到一定程度的自主独立。最后孩子们必须体认到他们与父母是分开的，并形成自我的权威。孩子们必须认知，自己是完全独立的个体，相对于父母的「他者」。

另外一项不可缺少的是「自信心」，成长的一部份即是建立自信。我们最终必须认识自己是谁，而认识自己需要时间。我们当中有一些人好像一辈子都在寻找自己到底是谁。就某方面来说，我们无法为他人付出自己，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以给出什么。

当我们年轻时，需要自我追寻、认识自己，并找出所拥有的天赋才能是什么。那些成年人的辅导者都体认出这一点的重要性。成年人的任务则是培养自我认同。「比较」、「分辨」及「判别差异」等能力，应该在成长初期就达成了，举例来说：孩子们很早即可分辨出母亲不是父亲，或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是他的母亲等。人在孩童阶段应该开始学习将事情差异化，要不然到最后判断能力无法形成，将变得混淆不清。

再来，应该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独特性和原创性。我们看起来好像不断地再次发现，自己是如何与众不同和珍贵，我们的名字被刻印在天主的手中。然而我们早就知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这颗种子在早期就发现了，必须记住它。

因此我猜想，也许圣安琪使人和好的天份不是在晚期成熟后，当她知道如何统整一切事情后才形成的能力，而是一开始就具有的天份。众人内都有一股想要整合的渴望，一旦我们整合了，那种喜乐真是难以言尽！在我们的人生阶段中，偶尔会抵达这样合一、平安的阶段，凡事顺心如意、各得其所、真令人感到惬意和满足。当然了，好景无法持久，不过每当想到每隔一阵子就能整合时，我们感到十分安慰。

现代许多思想家，特别是艾克．爱克森（Erick Erickson）

，告诉我们，人生晚期的任务，或产生的冲突，是自我整合与绝望的问题。在这人生的后半段，人不是完成自我整合，就是陷入绝望；不是合一，就是分裂。我们都曾经验过这种冲突和矛盾，就是在成熟期面临的任务─自我整合。

对基督徒而言，整合的经验常与背负十字架相关。十字架代表希望，它象征爱的终极行动。十字架的爱情是受苦的爱情。耶稣死在十字架上，显示出他完全信赖天主的应许。他伸开双臂，全面拥抱和接受一切，在这一刻，他完成了整合的行动。

如果没有爱，十字架的苦难毫无意义。耶稣告诉我们，没有一种爱情比为朋友牺牲更大的爱了。他为我们牺牲了，拥抱了所有的绝望与黑暗，但却充满信心地说：「我相信天父俯听了我，祂理解我，并且接受我。我是天主子，同时也是人子。」拥抱十字架时，祂对父说：「父啊！我把我的灵魂交托在你手中」（路廿三26）。

凭靠人自己微薄的力量，无法获得整合。但是耶稣的作为却为我们带来整合，在他内就是我们整合的地方。我们向上与天主和好，向旁与他人和好。做为人，我们垂直的生命是与天主的关系，人应该认识祂、爱祂并且相信祂。我们平行的生命是与他人的关系，唯有在十字架内我们与他人才能彼此合一。圣安琪一定也认识这个道理。当她站在瓦拉乐圣山的十字架下时，整合的恩宠在她身上发生了。它确实来到了，不论是一时的巧合也好，或是长时间省思和祈祷的果实也好，最后在十字架脚下，圣安琪获得了整合的喜乐。

我们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是与众人合一、彼此依存，而不是各自独立。这必须经过三个阶段：首先，我们由依赖他人渐渐成为独立自主的个体；然后我们学习与人合作；最后成为彼此互相依存的关系。对一个成熟的人来说，团体生活是一件任务。这个团体可能有许多成员，或只是二人的婚姻生活。要达到互相依存的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有时候我们可能会退回到自己独立行事，不与人合作的毛病，像个孩子一样；也可能退步到依赖的心理状态，要人告诉我们该做些什么事。事实上，没有人会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但逐渐地，我们将会成熟，学会彼此合作和彼此依存的关系。

当我们生活在真实之中，认识真正的自己及天主时，生命就成为完整的了。圣安琪就是一个整合的女人。她处在人群中，与人同在；她能与人合作，和人往来。我们如何知道这些呢？因为每个人都到她这里来。她未将自己隐藏起来，退居到无人的荒野之地；她没有自己的房子，而是与人同住；她走进街头巷尾，人们认识她、爱她，因为她欢迎每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

圣安琪与人群融为一体。正因如此，她自然地从内心流露出对人的怜悯。她是一个如此整合的人，关心每个人的尊严，拥有丰富的历练，对一切事物保持着开放的态度。人们喜欢她、信任她，都放心地向她倾诉心曲。他们来到她这里时，便获得内心的宁静，因为圣安琪是如此温暖和满怀同情心的一个人。凡接触她的，没有人感到受评判，人们知道她有一颗伟大的心，充满温暖、友善及爱情。

现在我们要回到她的教导「Siate piazzevole」上。第一章提过，圣安琪教导人们要像一座广场，开放心胸，热忱接待他人。「piazzevole」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涵义，由两个字组成，即「piazza」和「vole」，意思是「peace-willed」，译为「意愿和平的」。「广场」、「和平」都来自「piazze」这个字。

「vole」则来自「will」（意愿），所以「piazzevole」组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愿意和平的」。圣安琪要我们成为一个愿意和平的人。

「和平」或「平安」，根据圣多玛斯（St. Thomas Aquinas）是源自正确秩序的宁静。我们必须重新返回秩序的状态，在那里产生「合一」和「完整」。正确的秩序从天主而来。之前反省「神贫」时，我们知道，当人们更加认识天主，就愈体认到万物都在天主所安排的秩序中。我们的生命亦然。在我们的生命中有秩序。圣安琪的生命即源自于天主的秩序，因此源自于祂的善。她自然地成为一位使人和好者，用她的爱、怜悯和同情心重建万物，使之归回天主的秩序中。

当时各式各样的人都到圣安琪这里，寻求她的帮忙。米兰公爵兰．斯弗萨（Francis Sforza）来自破碎的家庭，他的家族高压统治米兰，使居民生活于恐惧和害怕之中。当他遇见圣安琪时，她遂成为他灵性上的神师。至于其他人，也到圣安琪跟前，请求她帮忙处理生活琐事，例如：调解家庭纠纷，或劝解兄弟姐妹间的不和睦。这些人请求圣安琪做和事佬，她可能这样教导他们：「Siate piazzevole！寻求天主的秩序吧！你们应认识天主的好消息！天主爱了我们，所以你们彼此和好吧！」圣安琪是耶稣基督的使者，她向众人宣布喜讯，告诉人们耶稣基督救恩的好消息。我们已经因着死而复活的耶稣基督，与天主、自己、他人及万物和好了。人们把破碎和不完整的带到圣安琪跟前，让她修理、治疗，使这些受伤、破碎的再次变成完整、合一的。

究竟我们要使之完整的是什么东西呢？我个人相信，在过去几年来，教会的告解或和好圣事变得困难的原因之一，是圣事的个人化及隐私化。行和好圣事时，教会鼓励人承认及意识到，人所犯的罪也对社会造成了伤害。不论个人犯了什么罪，我的罪，或多或少，反映在世界中；相同地，世界的罪也或多或少投射在我的身上。因此，众人的罪是一体的，罪有集体的层次。当我们因犯罪而受伤破碎时，别人也同我一样受伤破碎了。反之亦然。罪使众人都受到伤害，成为破碎的。

耶稣在十字架上死亡时，揭示了天主的渴望，就是众人能再次聚集起来，成为一体。如果只有我自己，无法成为完整的。我必须与他人及整个世界合而为一。但假使我对自己本身的合一不做任何努力，也无法使世界合一。以上两者是双向而合一的，必须双向进行。人与人互相关连，如果我们在耶稣基督内是一体的，那么与他人的关系也应是一体的。

现在，让我们花一分钟时间想一想：到底什么东西受伤了？破碎了？我们不用一种判断的姿态去看待它们，而只是意识到它们临在。我们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吗？或者，社会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吗？究竟什么东西需要和好和整合呢？

当我们把这些破碎，待修的名单列出后，「关系」破裂这一项，可能就是名单上的第一名。我回顾自己的经历，认出生命中有一些关系是破碎的，有些将要断裂了，有些甚至绝裂多到不可挽回。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感到无比伤痛难过，十分悔恨。然而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经历过这些的一位。

环顾我的四周及所处的世界，许多人与我同病相怜，生命中有诸多破碎的关系。许多家庭因为夫妻离异或分居而破碎、不再完整。当我看见这样的景况时，也感受到自己内心潜藏着破碎的情况和潜能。当我为自己关系中的伤口和废墟哀伤难过时，世界也同我一起，我不是独自一人承受。同样地，当他人的家庭分裂和破碎时，我也为他们感到哀伤难过，特别是为那些受苦的孩子们。我的哀恸和同情之心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它超越了所有家庭，扩及到所有国家。

对于生命中这些破碎和断裂的关系，我感到伤心难过。这种哀恸之心扩大了，使我也能为世界的种种不幸和灾难哀恸。对于世界上的不幸和灾难，我无法做出任何评断，不然我也评断了自己，不过至少我可以为它们感到哀伤和同情。

今天的世界充满了暴力的威胁，令人感到惊惧可怕。对于这个事实，我感到哀伤难过，也被吓住了，但同时我也察觉了自己内所隐含的暴力。当我感到心灰意冷、自我厌恶、自我怀疑的时候，我看见了自己如何残酷地对自己施加了暴力。有时候人们对自身的暴力多么令我怵目惊心啊！但是我和他们没有两样。无论是来自他人或我的暴力，这些暴力都反映在社会中。当我看见恐怖份子威胁一个国家，使人民陷入焦虑不安时，也为他们感到忧心如焚，难过不已。在这个情绪中，我也同时为自己感到难过，因为同样地，我也会以暴力对待自己。

「权力」是另一个形成破碎和分裂的场所。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似乎都隐藏了权力和掌控的欲望。每当我必须放手，失去掌控权时，认出了自己内有股厌恶感。事实是，我想要权力，掌控一切，包括自己及未来。

国家、家庭以及政治人物都有追逐权力的欲望，人人都想掌控一切。今天的世界充满了这样的人，对于这一点，我们虽然感到忧心，但这并不会使我们逃避世界，也不会以一种评论判断的态度来对待它，因为我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每个人心内都有这种破碎的伤口。

关于破碎、分裂和断裂，这份名单仍继续延伸下去。久而久之，人就变得毫无感觉，麻木不仁了。我感觉自己内充满厌恶、冷漠和失望，也在外在世界看见了这些情绪。当某个恐怖份子引爆炸弹时，我暂时从自己的冷漠、麻木不仁和傲慢中清醒过来，也许世界也同我一样暂时清醒了。这个时候，我们都从自己的麻木不仁和心硬中清醒过来，加入那些暴力的受害者，与他们认同，一起受苦，与他们合而为一。

当我们谈到分裂和断裂的问题时，不能不面对「性的问题」。我本身对自己是个女人这个身分并不十分尊重，甚至自我贬低。这让我体认到，长久以来，女性一直被贬低、压抑和歧视，人们把性当作玩乐的工具。我看见了我们的世界对「性」不尊重，将它污名化到如此根深蒂固的境地。连我自己或多或少都被世界的价值观同化了，以至于有时候不自觉地轻视自己是女人的身分。

对圣安琪而言，在十字架下，所有的分裂、破碎及不合的伤口都能再次整合、复原及治愈。她说：「让你们首先到耶稣基督的脚下寻求庇护吧！」又说：「假如耶稣基督教导你们，你们定会受到良好的教导。」耶稣就是那一位，使万物在他内获得整合及合一。耶稣拥抱了破碎和分裂的一切，接受一切限制，除了罪，他在一切事上完全和众人一样。

耶稣亲身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破碎经验，他在十字架上受难，让所有不完整的再次合而为一了。他在复活的希望中知道，天父爱我们、接受我们和宽恕我们。因此，耶稣的死亡和复活成为人唯一的希望。我想圣安琪也许会引用圣保禄的话，这样对我们宣告：「一切都成为新的！」（格后五17）因为新的受造隐藏在我们对耶稣基督复活的希望之中。我们承担的使命即在向万民宣布：众人已获得救恩！在耶稣基督死亡及复活的希望中，与天主、自己、他人及万物和好为一了！

第八章：安琪与明辨

我们应当祈祷。如果我们不祈祷，便无法注意我们的生命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留意到我们的心怎样变化。

所以，这些话也要求我们对圣神的净化工作开放。

也许我们可为本章取名为「牧者圣安琪」。先来看看《若望福音》中那位好善牧的图像，我相信这段关于善牧的经文与本章所要谈的「明辨」有密切的关联性。

羊认识牧羊人，正如我们认识天主对我们的旨意。我们在内心认识天主，知道祂愿意我们按照祂对我们的安排来生活。天主的旨意不是从外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而是我们从内部认识的。

我有位朋友也是吴苏乐会修女，她告诉我她在岱森农镇的体验。有一日，她在郊外的丘陵区散步，那时约中午用餐时刻。她遇见了两位年长的牧羊人，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一起用餐。羊群也跟在他们的四周。这两位老牧人在树下坐了好一会儿，谈天说地，悠闲地吞云吐雾，抽着烟管，闲渡午休时间。上工时间来到时，他们各自站了起来，一个往这边，一个走那边，两人朝相反的山丘离去，互相道别。

奇怪的是，他们的羊混作一群，但是羊儿们都认得自己的主人是谁。我的朋友说，要分别时，牧羊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或给羊群任何记号和暗示，他们两人只是分别站起来，往各自的方向离去，而所有的羊也各自跟自己的牧人离开。我的朋友看到这个景象，感到既有趣又不可思议，直到她有天明白了善牧是什么意思。

以上这个可爱的小故事发生在圣安琪的家乡。圣安琪也是一位好牧羊人，她是善牧，照顾人灵。她明了认识主是什么意思，也认识她所跟随的这位大牧者─耶稣基督。

到目前为止，对于圣安琪，我们谈了不少关于她热诚款待人的开放心胸、她的灵修精神如何源自一颗「种子经验」，即她在布鲁达左的神视。前一章，我们也花了些时间，诠释圣安琪是位缔造和平的人。她能使事物再次整合、聚集，成为合一的一体，因为她修补所有破碎的关系，也治愈所有有裂痕的伤口。她成为一位和平使者，因为她深切地认识耶稣基督的苦难及死亡的奥秘，知道在十字架中，耶稣将万物带回自己及天父的身边。所以，圣安琪当之无愧是一位和好者。

现在，我们进入探讨圣安琪的另一面：她如何明辨天主的旨意？「明辨」是圣安琪的人格特质之一。我另一位吴苏乐会修女朋友，有天和我分享一个关于「天主旨意」的洞见。这个分享及洞见影响了我的生命观。我这位朋友可说是第一手资料，因为她亲身体验了、并发现天主的旨意是何种滋味。她罹患一种严重的疾病，有许多人告诉她，这个病是「天主的旨意」。对于这件事，她觉得自己似乎被迫接受了这个所谓「天主的旨意」，于是她心里产生抗拒。

我的这位朋友认为，对于天主的旨意，至少有两种看待它的方式。第一种是，相信天主为每个人计划好了一切，祂知悉一切，通晓一切，知道什么为我们是对的、是好的。

也就是说，天主心中为众人都画好了蓝图。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蓝图是什么。所以终其一生，我们耗费时日，尝试找出天主对我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有时候，我们真的觉得天主非常神秘，不乐意与人分享这个计划。于是，我们必须历尽千辛万苦和各种艰难，最后才能窥得天主旨意的一丝奥秘。我想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以这个模式与天主旨意相处的。

所以我们推论，天主的计划，或是祂为我们规划的蓝图，一定是伟大堂皇、高深奥秘的。我们众人似乎都必须全心投入，参与祂的工程。这个模式的「天主旨意」似乎向我们解说了某种天主的形像，不是吗？有哪样的天主会这样子对待自己的孩子？所以这应该不是圣经中天主显示自己的样子。

因此，我的朋友推出了第二种答案，关于天主旨意的另一种模式。简单地说，天主心中只有一个渴望，那就是祂渴望众人能因爱祂而做出自由的选择。这就是天主的旨意：我们自由地做出爱的决定。事实上，一个真正自由的选择，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它不能受他人及外在的压迫，也不能出于个人的私心及利益。

当一个人能因为爱做出自由的决定，需要花费一辈子的时间练习，这也是救恩的真正意义：人在自由中，也在爱中，做出选择。

假如圣安琪也是这样看待「天主的旨意」，那么她能够明辨什么是天主的旨意。圣安琪的明辨就在于她能做出自由和爱的选择。我们已经看见，她如何带着自信寻求天主；也确信她只寻求天主，同时找到了祂。圣安琪寻找天主的旨意，也能明辨出什么不是祂的旨意。这个所谓的「天主的旨意」不是在天主之外的，而是天主自己。我们的意愿，或说意志，也不是在我们之外四周走动的东西，我们就是我们的意志。

默观的爱是真正体验到天主的临在。这一点已重复多次。默观的爱不是一种理论性和概念性的东西。它是真实的爱情，因而能改变人心，也能建立起关系。默观的爱使我们与天主─至圣圣三─保持一个动态而平衡的关系。我相信，默观者所爱的对象是施予诸多恩宠的天主，而非这位天主所施予的诸多恩宠。天主是默观者心中的思念，是他们生命的中心。找到天主，默观者同时也找到了其它的一切。

圣安琪拥有默观的爱。我们众人内也有，它不断地在我们内回响着。因此众人都与圣安琪密切相连。基督徒受召叫来成为默观者，给予默观式的爱情。

圣安琪成为默观者，活出独特的基督徒生命。她的方式为我们并不过时，也不陌生。当我们在自己内认同她时，她的模范及芳表，以及她所遗留给我们的精神作品，都能在我们内重燃新火。假使我们细心留意其他圣人的神恩，也能再次与诸圣心意相通。

当我们谈论圣安琪的神恩时，我们定义她是一位默观者。她的爱是默观的爱情，因此，她对一切保持开放，并且渴望为别人的需要服务。在今天，许多人心里仍然隐藏着同样的恩宠，等待着人们将它表达出来。所以，圣安琪这样认识天主及明辨祂的旨意，她的例子也许能够鼓舞今天那些寻求天主容颜的心灵。

因为圣安琪拥有默观的爱，因此她与天主的关系成为她生命中的首要与核心。正如我一直重复的，圣安琪将天主摆在首要地位，因此能以自由去爱天主和邻人。圣安琪对天主的爱是智慧，爱教导她明辨天主的旨意，而「明辨」是她所有活动的基石。对于这一点，我自己深信不疑，因此花了很多时间学习和祈祷，希望能学得明辨的诀窍。如此一来，我的一生将受用无穷，便能步武她的芳踪，寻找天主对我的旨意。但是，圣安琪是女性，女性似乎有一个特质，那就是通常都不怎么注意做事的秩序和逻辑感。

在圣安琪的著作中，充满了「明辨的过程」（假使我们可以这样称呼的话）。现在我们必须浏览过一遍她的作品，将她「明辨的过程」找出来。以下提供我在研究圣安琪作品时所做的省思，看她如何寻找天主的旨意。

我选出一些圣安琪自己的话。在〈会规〉第一章，她说：「天主赐予你们恩宠，召唤你们一起在祂至尊座前侍奉祂。」她用这句话尝试向众人或团体姊妹们解释，这个团体存在的目的和意义。她又说：「你们已蒙拣选……」「那些接受天主光照与真理，虔诚渴望天乡，而又能持守不变的人是有福的。」在这里我们注意到，这些话如何地与明辨的态度息息相关。一个明智的决定是依照真理，也依照天主的渴望做成的。

在〈会规〉第七章中，圣安琪谈及祈祷：「那么，依圣神与良心的指引……」这句话再次反映出圣安琪对天主、对自己以及对他人的态度。她认为女儿们懂得省思，与在她们内的那一位保持接触，接受圣神的指引，因此她们知道应该祈祷多久，并如何去祈祷。

这一小段话其实很有趣，隐含了诸多暗示：到底我们应该花多少时间祈祷呢？我们该如何祈祷呢？使用那一种祈祷的方法好呢？关于这些问题，圣安琪邀请我们思索一下，从我们自己内部找出答案来。

假使说圣安琪从未向我们说过任何有关「明辨」的话，那么在〈会规〉中，当她论及「服从」时说过这一句，我认为最能代表她「明辨」的态度。那是谈论服从，指出我们所该服从的权威：十诫、教会的教导、主教、告解神师，以及灵性上的神师，之后圣安琪再列出父母和地方政府等次等权威单位。

她接着说：「最主要的是，当服从圣神不断在我们心中赐给的教导与灵感。我们的良心越清明无玷，也越能清楚分辨祂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棒的声明，也十分具有挑战性。

圣安琪这话假设我们当全心注意圣神在我们生命中的行动。首先我们应当祈祷。如果我们不祈祷，便无法注意我们的生命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无法留意到我们的心怎样变化。所以，这些话也要求我们对圣神的净化工作开放。我们的良心越清明无玷，我们越能在心中听见上主的声音。中间的过程就是圣神炼净我们的心。

圣安琪其它两个作品：〈劝言〉及〈遗训〉中也有许多小片段是关于「明辨」的，但我在此不打算一一列出。总之，圣安琪的著作中，那些关于「明辨」的篇章或片段，其中心应该是「爱德」。她说：「爱德带来审慎」。除了爱德之外，人的经验也十分重要。再来是愿景，愿景更进一步地光照我们对自我及对天主的认识。

我将圣安琪明辨的方法分成四个部份。首先，圣安琪深信：天主召叫众人合一；这一点是明辨的首要条件─相信天主召叫我们与祂合一。明辨的第二部份是天主自己的行动，天主忠实于祂自己对人的召叫，不断在我们心中施予鼓励，促使我们与祂更进一步结合在一起。

第三部份是个人应当注意的部份，它由几个小步骤组成。首先我们应倾心静听，也就是我一直提醒大家的─祈祷。我们应先祈祷，找出我要什么？我渴望什么？当我倾心静听自己的心曲时，便能知道我的内心深处渴望什么。这里所说的渴望，不是指表层的欲望，但是我们能借着它们，更深入探索底层的东西。到底在深处有什么？

再来我们应该净化自己。净化能帮助我们聆听。如果我愿意聆听自己的心，那么我必须时时敞开心胸、保持开放，如此一来，我才能够聆听得更清楚。当我们真正聆听时，也更能认识我们自己。

举例来说，我常常质问自己做事的动机。我的野心和欲望常告诉我：是我要这个东西；是我要那样做。因此我必须常常自问：在我的欲望下，要的是什么呢？我这个欲望的目的是什么呢？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光荣那唯一的天主，亦或是为了我自己的好处呢？圣安琪告诉我们，应常在天主的光照下审视我们的欲望，让它们得到净化。天主就是净化人心欲望的那一位。

团体分辨也是明辨的不可或缺要素。人并非生活在真空之中，而是在团体内。我们都是一个家庭中的成员，是修会团体的一份子。我记得，当我还是初学导师时，心中不断燃烧着一个渴望：办一个祈祷中心。我一直想在市区做点事，但却说不出个具体的计划。

有天晚上，当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餐时，我在餐桌上向众姐妹们透露了这个理想：「我十分渴望在市区开设一个祈祷中心！」当时同桌的一些初学生马上答复我：「既然如此，妳最好找一个比妳实际一些的助手帮助妳！」你看看！他们居然如此坦白，一针见血！

然而，他们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确需要一个比我实际一点的人来帮助我。我的团体并没有拒绝我的想法，或认为它不对，甚至这个主意不可行，而是帮助我更进一步发展这个想法，提供他们的建议和咨询。所以，经由团体分辨，我的想法和提议得到了净化，因为团体的姐妹们认识我，也爱我。

但是有时候，当团体停止祈祷的话，它无法发生作用及功能。我们通常并非独自做出决定，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商量一下之后就可以做成决定。当我们要做一个决定时，必须经过祈祷，另一方面寻求他人的咨商和建议，借着这两者，我们才能检视自己的欲望。不管团体是哪一种形式，我们都居住在团体中，从终极的意义来说，我们生活在教会这个大团体内。

接下来圣安琪会说：「你们以虔敬真诚的心祈祷吧！」对我而言，虔心祈祷意味着我们向天主祈求，同时也等候祂的答复。当我恭敬地来到天主台前，诚心诚意向祂恳求，并期待祂俯听和应允时，我的心内会产生某种动态的变化，我能认出它们来。

圣安琪告诉我们，明辨的条件之一就是经常自我反省。对众人来说，要他们承认「我犯了错」似乎是难如登天的事。这句话似乎会要人性命，令人难以说出口。我真无法理解，为什么犯错是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有时我们难免信息搜集不足，误判形势，做了错误的决定。然而当我们反省自己的错误时，就有了更充足的信息，可以重做新决定。

每当我们尝试说出「我做错了」这句话时，我们的舌头似乎就自动打结，瘫痪了。也许我们该考虑每天早晨，在镜子前练习几次这样的话：「在我的人生中，我会犯错；但是人难免犯错，不要紧。」从经验中，我们可以自我检讨和反省，而这可以帮助我们察觉所犯的过失，然后智慧会教导我们，重新做出更好的选择。但是如果我们不先承认自己有失足的可能时，我们将永远看不见自己的缺失和毛病。

接着圣安琪教导我们当具备信心。这不是说我们的决定总是最好的，所以我们自信满满。她的意思是，因为天主信守祂的诺言，所以我应当怀着坚定的信德。因为即使我们犯错，天主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生命不是一场人和天主的竞赛，看看我们是否能算出天机，是否看出天主对我们的旨意是什么。不是我们知道了天主的旨意以后，祂就会报答我们，或者才来爱我们。事实是，天主爱我们到底，而做为人的我们，不断地尝试在自由中做出爱的选择。但是因为人性本身有限，也无知，所以我们可能常做出错误的决定；即便如此，天主还是爱着我们。

如果我们要求自己从不犯错，那么这种心态是想要控制生命。做为一个人，人是有限度的，人的理解能力也有限度，甚至在一切事上也都是如此。因此犯一些错误是人的自然现象，真不懂得为什么人们这么难以接受这一点。我猜，大概人人都有把自己当作天主的幻想吧。

最后，圣安琪告诉人要有信德。我们应该不断地回归天主，以天主为我们生命的中心。接着我们应培养爱德，她教导我们要在爱中成长，因为爱小心翼翼、谨慎行事。

总而言之，以上所提及的几个部份都是我们可以采取的行动，藉此来明辨天主的旨意。首先我们应当祈祷，倾心静听心底的渴望，然后净化自己，抱持开放的态度去聆听。我们也应和团体一起分辨天主的旨意。此外，祈祷应真诚虔敬，对于经验，应加以省察，看看我们所做的决定结出怎样的果实。最重要的，我们应对天主充满信心，相信祂是忠实的，必会实践自己的诺言。最后，我们怀着信德并在爱中成长，因为爱德会教导我们审慎行事。

关于明辨，圣安琪的第四部份是检视良心的标记。她告诉我们，当我们分辨天主旨意时，有一些记号和征兆可使我们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天主的旨意。团结与和谐即是天主旨意的标记。此外，圣安琪又增添了另一项特质：喜乐。我们应喜乐地服侍天主。所以，当我们分辨自己是否执行天主的旨意时，应当进入内心，看看那里是否平安喜乐，并且渴慕合一。

假使团体产生分裂，彼此不和睦相处，并且缺乏平安喜乐，那么一定是某处产生了问题。换句话说，天主不临在。这时，我们应该省察团体，是否我们缺了什么？现在团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缺乏喜乐？为什么无法团结一致？和谐到哪里去了？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来恢复这些要素，并重建我们的团体呢？

当我们所在的团体缺乏了喜乐、团结及和谐时，这表示我们所执行的不是天主的旨意，而是自己的私欲，因为人的选择不是自由的，也不出于爱。我们的旨意是自私自利的。缺乏这些要素，团体感到痛苦，我们也感到痛苦。但另一方面，这也是个机会，我们意识到危机，天主正召叫我们悔改，再次归向祂。

到目前为止，如果圣安琪的明辨能碰触我们的心，那么我们何不效法她，让明辨也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它向我们揭示了基督徒的真理，就是我们被这位忠实的天主所爱，同时也被祂所召叫。祂赐予人各种恩宠，使我们能够自我省思，能向祂祈祷，并让我们具备常识，让我们生活在团体中。透过这些礼物，我们得以自由地与祂合作，获取自己的救恩。当我们不断向内心深处寻找最深的渴望时，天主同时也不断地加深我们的喜悦，使我们成为更合一的，以及更和谐的，因为渴望就是天主自己。

第九章：圣安琪与牧灵

对于牧灵，她强调注重个体的需求，不应将人一致化，等同而论，而该看到每个人不同的需要。

创立修会的会祖们大部份都会清楚地交待这个修会具体的使徒工作，但圣安琪是个例外。她并未嘱咐女儿们该从事哪一种工作。况且，圣安琪当时并没有成立修会，而是一个贞女团体，可是今天吴苏乐修会的会士们，以及圣安琪大家庭的其他成员们，都认定圣安琪是他们共同的会祖。

正因为她没有为团体指定一种特定的使徒工作，所以我很想知道，对圣安琪而言，使徒工作（或牧灵服务）的内涵是什么？为此，我们必须再次回到她的作品上。

关于圣安琪从事的工作，〈劝言〉的序中有丰富的数据可供我们省思。在此，圣安琪并未谈到工作的性质，却提及了工作的态度及方法。

〈劝言〉这部作品是圣安琪为团体的四位区域领导人（Colonelli）所写的指导方针。这些区域领导人，她们的职责有点类似今天的培育导师。圣安琪成立「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时，将碧夏市划分为四个区域，每区设有一位当地的领导人。之后她写了〈劝言〉，教导她们从事牧灵服务该有的态度。

严格来说，圣安琪的女儿们并没有正式的使徒工作，所以她也就不曾提及相关的字眼。为了找出圣安琪对使徒工作的看法，我们自己必须从作品中做一些运用。事实上，圣安琪在作品中所讲的是服务他人的需要。她所设立的这些区域领导人，

主要的工作是管理和教导团体的贞女们。对于服务，圣安琪有个人独特的看法，今天我们称她的服务工作为牧灵或使徒工作。

在〈劝言〉的序中，圣安琪很清楚地表达出对服务的态度。她期待她的女儿们在为人服务时，带着喜乐及尊重。她说：「妳们应如同警醒的牧羊女和忠仆。」因此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应本着这种服务态度。

忠仆和警醒的牧羊人应该是怎样的呢？之前我曾提过善牧的图像。一位好的牧羊人，或是一位警醒的牧羊人，应该认识他的羊，知道哪只羊属于他。他认识每一只（群）羊，知道牠们不同的需要。圣安琪就是带着这种善牧的心态去服务他人。

圣安琪强调，服务是一种特殊的恩宠。区域领导人所服务的对象都是天主所爱的人。她鼓励这些领导人将此点铭记在心。服务是天主给予的光荣和恩宠，是一件喜乐的事。对圣安琪而言，服务要顾及每个人的需要。在〈劝言〉的序中，她说：「所以，你们该想一想，要怎样去尊重她们；因为，敬之深则爱之切，爱之愈切，则护之备至。并且，你们将不可能不日以继夜地，将她们置于心中，且一一铭刻心头，因为，真正的爱情即是如此。」

这就是圣安琪的独到之处。对于牧灵，她强调注重个体的需求，不应将人一致化，等同而论，而该看到每个人不同的需要。当我们爱人时，对待每一个人的方式都不同，而且应该将每一个都置于心中，铭刻在心头。天主召叫我们，是要我们爱我们服务的人，这种爱是一种真诚和深刻的爱啊！

圣安琪又教导我们另一种使徒工作的态度，我个人相当认同和喜欢这一点。她说：「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换句话说，当我们的服务或从事使徒工作时，不应当将它变成一种重担，使人觉得难以喘息。许多人看到，有些从事牧灵或使徒工作的人，他们的工作量十分庞大沉重，每个人都非常忙碌，因此许多事对他们而言，变成是无可奈何，必须要做的。

这些「无可奈何」的冗长名单，其中一项就是过度工作。如果某个使徒这样抱怨：「唉呀！我真的忙死了！」那么我们感到不足为奇，彷佛忙碌是这些人理所当然的特质。要是身为一个使徒而不忙碌，那还真不可思议！照这样看来，我们似乎还沾沾自喜，使徒工作应接不暇，好像在说：「你看！这真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我这么认真，这么努力工作，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然而圣安琪不以为然，她挑战这样的想法：「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路加福音》中，当七十二位门徒欢喜地传教归来时，耶稣向他们说：「你们不要因为魔鬼屈服于你们的这件事而喜欢，你们应当喜欢的，乃是因你们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天上了」（路十17～24）。安琪和耶稣都教导我们，关于使徒工作，我们获得的喜乐来自于真理，就是我们与天主的关系。我们已经接受了福音的真理了，因此宣布福音本身是喜乐，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接受它。

福音接着又形容，且是《路加福音》的独特之处：那时刻，耶稣因圣神而欢欣说：「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及明达的人，而启示了给小孩子」（路十21）。

「小孩子」指的是天国的窄门，内心的贫穷。救恩并非来自于我自己，因为人实在是太渺小卑微了。但人能通过这个窄门进入天国，这是因为我认清了自己的身分是一个被爱的罪人。在这里，我要传达的讯息是：救恩不是来自人的功劳。人必须悔改，与天主和好，而和好的能力来自于耶稣基督。

耶稣说过，没有人认识他是谁，除非是父所启示的人；而且也没有人认识父，除非透过子。因此关于救恩，我们都只是接受者，是小孩子，无能为力。我们也必须如同孩子一样，成为谦逊渺小的，这样我们才能接受天主的启示。这个启示是双重的：即耶稣是救世主，而且天主如此爱人，竟降生成人，在罪恶中拯救了我们。因此，我们的服务、牧灵或是使徒工作，总是一件喜乐的事，而非沉重的负担。

但这不是说，人不必努力工作，不会感到疲惫和劳累。可是，无论如何，使徒工作为人不应是沉重的累赘。如果成了如此，那么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因为我们服务的这一位，我们的雇主并不是一位压迫人的老板，祂不会让这份工作变成我们的负担。圣安琪十分清楚这一点，于是交待我们：「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

她接着说：「不要气馁！」天主交付我们的这件任务是充满艰辛和困难的，因此我们必须谦逊自下，走天国的窄路，从窄门进入，变成小孩子，留心天主的行动，看祂如何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祂光荣的痕迹。圣安琪告诉我们，要完成这件任务并非易事，但要鼓起勇气、振作自己、采取行动、有信心、有希望，并努力以赴，因为天主站在我们这边，施予一切助佑。

让我们看看，关于圣安琪及她的牧灵服务，现在是否可做出结论了。我们再次体认到，圣安琪服务他人的需要，照顾人灵，她所做的工作，正如其它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她认识自己，也成为自己。所以我们可以说，圣安琪的使徒工作是做真正的自己。她成为默观天主的人，默观的爱讲求彼此间的关系。默观是一种注视真实的特殊方式。对圣安琪而言，要拥有默观的爱，其秘诀是坚守贞洁。贞洁是一种女性的方式，将自己全然交付在这位爱她的天主手中。

「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五8）。在天主内，圣安琪在天主内看见所有的真相，因为她的心灵纯洁无瑕。她之所以拥有一颗纯洁的良心，因为她在天主内看事物。所以让我们回到圣安琪的「看见」或是「神视」这个事实，她能看见天主，因为在这一刻，她的心悔改了，转向天主，因此她能像天主一样看见其它事物。这种灵性的历程经验，我们称之为「典范转移」（paradigm）。

「典范转移」是一种组合主体真实的模式。当我们坐在不同地方看同一幅画时，每个人所看到的都不一样，因为我们的视角不同。有一天我们可能有所移动，换到另一个不同的位置去，然后以完全不同以往的眼光再去看同一幅画。果真如此，那么其它一切事物看起来也跟着不同了，因为我们与图画的关系已经改变了，相关的一切也跟着变动。因此，悔改或皈依意味着一种转移，我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以往了。

当我有了新的视野后，所有原本对世界的假设都改变了。这时，旧的世界变成了新的，这是爱情和默观带来的效果。但是我的愿景并未因此而改变，只是从此刻起，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爱人。天主的宠佑及祂的忠实将治愈我的盲目，给我换上一颗崭新的心，使我看见，并重新去爱。我称这种经验为悔改或皈依天主。

对于悔改和皈依的恩宠，我们只能渴望并不断向天主祈求。这样一来，我们回归天主的渴望便一层又一层地加深，直到最后，我们来到了窄门处，就是自我的死亡。唯有进入死亡，我们才能通过天国的窄门，进入天国，并用天主的眼睛去看。这时候，我们才得以完全看见，如同我们完全显露在天主眼前一样。现在我们看见天主所看见的。

如果我们不断渴望回归天主，那么悔改和皈依就会不断前来，愈来愈多。天国已经来到了我们中间，但它还要再来。我们可以回顾过往，看看天国是怎样在我们生命中开启的。

我想圣安琪的服务，或者说她的使徒工作，就是这种不断回归天主的历程。她也要女儿们这么做，而她所提出的方法就是贞洁愿，因为贞洁是女性表达爱的方式，将自己全然地交付给爱她的那一位─天主。因为体验到天主，于是我们看的方式有了改变。

圣安琪服务的精神出于对天主默观的爱，因此她使徒工作上的标记是自由、喜乐、自信、简朴、坦诚和充满创造力，这些都是爱德的果实。因为圣安琪是方济第三会的成员，因此在本质上她是传教士，心怀普世救灵荣主的愿景。

总之，就我研究〈会规〉的心得，圣安琪创立的这个贞女团体，其存在目的并非从事某些工作，而是为了保障一种生活方式。这种方式就是度贞洁的生活，而贞洁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侍奉天主。因此圣安琪留下的〈会规〉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帮助人悔改、转换，归向上主，使人得以用福音的精神来服务。

圣安琪的牧灵观，或说她对使徒工作及服务的看法，今天仍在所有基督徒的心中找到回响。「心地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将看见天主」，这一端真福不是只针对那些发贞洁愿的人所说的，而是对所有的基督徒。每一位基督徒都被天主所召叫，恢复纯洁的心，好让他们能看见天主，换句话说，每位基督徒都受召叫，成为默观者。

默观植根于贞洁。贞洁并不一定指陈生理的意义，而是一颗纯洁、单一、专注的良心。跟随圣安琪的人，有些是已婚人士，她对他们也提出贞洁的要求，讲论基督徒生命的意义。对所有认识她的人，圣安琪成为一把爱的火炬，影响许多人效法她，为人群服务。也有许多妇女以发贞洁愿的方式跟随了圣安琪，成为度献身生活者。其他的人效法她的精神，在每一种不同的生活形态中，给予爱的服务。

最重要的是，圣安琪给了我们一个榜样，让我们看见如何在自由和喜乐中服务，并让使徒工作和牧灵服务充满活力及创意，看不见沉重感和压力。

第十章：安琪-望德中的女性、与时代对话者

现代人面临的诱惑是什么呢？是否我们只想盲目地行善？

我们在社会上害怕犯错吗？对于天主给予的启示和神视，只想纯粹享受这种神秘经验，而忽视天主对我们的召叫吗？

本书即将接近尾声，要划下句点，做出结论了。在这里，我们可以反省一下，在我们的生命中，我们走过了哪些路？目的地是哪里？将要往哪里前进？我们是否真正认识了自己？关于未来以及过去，我们曾有过哪些不真实的幻想？

到目前为止，我们认识了什么是精神的，什么是肉体的，也认识了在我们内，哪些部份是死亡，哪些部份是生命。因此我们恳求天主，在这些生命处吹入更多的生气，使它更加有生命。我们也留意到天主怎样在我们的生命中活动、留下祂的足迹和烙印，祂对我们一直忠实无比。

回到圣安琪。在这里我们与圣安琪相遇，碰触了她生命中一些真实的部分：从她的出生、童年生活、布鲁达左的神视、方济第三会的成员、迁居碧夏市，以及众多的朋友们。圣安琪相当活跃于信友们之间，参与他们的生活。她也曾做过多次的朝圣之旅。对青年女子们，圣安琪十分关心，并致力于教育她们。最后，我们知道贞洁对圣安琪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和重要性。

我们记得圣安琪与天主的关系。她是一个在天主面前生活的人，这个位置改变了她看待他人的目光。圣安琪教导我们要Siate Piazzevole，像一座广场，对人开放，以热忱款待他人。对圣安琪来说，贞洁和爱德不可分离，贞洁要求她去爱他人，因为天主先爱了她。

圣安琪并非一位立法者，像我们今天认识的那些一样。对她而言，〈会规〉的目的是保障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虽然阅读圣安琪的〈会规〉时，我们感觉它好像要人弃俗离世，奔往天乡，但事实上，圣安琪的贞女们并非这样做，而是在世界中活出天国。这是我们必须时时刻刻铭记于心的。在〈会规〉中，世界好似布满邪恶，令人退避三舍，但是我们必须记取，圣安琪和女儿们并非撤离世界，隐居遁世。

如果我们问圣安琪：「今天妳想告诉我们什么？妳要传达的讯息是什么呢？」不晓得她如何回答？我想在那个时代，她应是一个个坦诚、直言不讳的人吧！圣安琪环顾所生活的世界，认识在它内的黑暗与罪恶。她的时代，异端充斥，教会内黑暗腐败。圣史若望在他的福音中曾用「撒克斯」（sarx）这个希腊字来形容邪恶的世界，因为它拒绝天主的救恩，选择了黑暗。倘若圣安琪不知道「世界」存在，那么她就不认识她所生活的环境，也不知道她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是什么了。

圣安琪派遣她的女儿们进入世界，但要她们保持纯洁如鸽、机警如蛇。她告诉她们：「看！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妳们应该认识它！」但她也教导她们应如何在世界中自处，遗作中那些「更要紧的是……」的交代，即是圣安琪与时代对话的内容。

虽然圣安琪明白「世界」的特质是黑暗、邪恶，充满了罪恶，但是她待人的态度仍是友善、热忱的「Siate piazzevole」

。她对世界抱持着开放的态度，爱它，却也清楚地认识它的本质。从内心深处，她听见了天主对她的召叫，要她为身处世界的所有女性们预备一条登天的阶梯。

然后，我问她：「圣安琪，妳曾受到哪些诱惑呢？」圣安琪当然也不能免于诱惑，因为就像我们一样，她也具有人性。对圣安琪来说，诱惑到底是些什么？她害怕什么？在意什么？当她行善时，是否曾经迷失了？她是否害怕会犯错？神视经验对她而言，是否只成了个人愉悦的经历，却没有答复天主对她的召叫？或是，圣安琪变成了修德行善的完美主义者？为了完美而完美？世界的邪恶，是否该全部打击完后，再来完成天主给她的任务，去建立一个贞女团体？或是，圣安琪只当个旁观者，不沾染世界的是非？或者，她是否陷入了沮丧，对四周的混乱无能为力？

我不知道圣安琪面对的诱惑和试探是什么？但她的那个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充满了邪恶，教会因异端作祟而分裂、混乱，亟待大力改革及重振声望。战争连年不断，到处疾病丛生，梅毒现象泛滥，人性普遍缺乏尊严。这些种种都揭示了圣安琪所处的世界陷入了绝望中，我们不禁感到惊讶，在这样低迷、绝望和怀疑的氛围中，她如何成为世界一盏希望的明灯呢？

首先，我想圣安琪清楚地认识世界。她认识「世界」意味着什么，并与它进行对话，循序渐进，毫不懈怠，一步步实现天主派遣给她的任务，直到布鲁达左的神视为她来说愈来愈具体和清晰。圣安琪之所以成为一个在世界中带着希望的女性，是因为她对天主怀着望德，认识天主是忠实的天主。

四百五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也像圣安琪一样，受到天主的召叫，成为今日世界的希望，因为我们认识天主对我们忠实、信守约定，不忘记祂自己的应许。希望不是来自于我们自己，也不是来自于他人，而是来自于天主。今天我之所以能成为世界中带着希望的女性，那都是天主的功劳，因为祂是忠实的那一位。

现在让我们迅速地浏览一下，从圣安琪的时代到今天，其间发生过的世界史。圣安琪去逝不久后，特利腾大公会议就召开了。这个大公会议结出不少好的果实，大力改革和振兴了教会，但可惜的是，当时教会已经无可避免地分裂了。一直到今日，我们的文化仍深受新教运动的影响，反旧教的改革运动巨幅地改变了人们看待事物、教会、国家及其它领域的目光。

首先是杨森异端（Jansenism）的流传和泛行。圣安琪不认识杨森异端，但我们直到今天仍十分清楚它带来的遗毒。杨森异端轻视肉体，视肉体为邪恶，这种态度难免对人造成一些后果，但危险的是，有时候我们又过度反应，反对一切杨森异端的主张，反而又误落入另一极端陷阱，变得过度关注肉体了。

再来是法国大革命、美国自由战争及拿破仑时代。这些历史对修道院、宗教事物及教会生活，都产生极大的影响，也改变了人们的世界观。

传教士前往新大陆开垦拓荒的运动，也盛行一时。圣安琪的时代之后，传教士们从欧洲大陆启航，前往南北美洲冒险和拓荒。圣安琪有些女儿们，就是一些吴苏乐会的会士们，她们前往加拿大和纽奥良，成了新大陆首批的女性传教先驱。这些女性献身生活者，从欧洲大陆封闭的修道院走出来，到了美洲，成了开疆拓野的传教士们。

接着我们的国家盛行一种封闭的保护主义，这是因为人们要守护和捍卫自己宝贵的信仰，因此四处林立起民族性的移民屯垦区（ghettos），各自成为一个封闭排外的社会。当时有些吴苏乐会的修女们从德国来到肯德基州，路易丝威（Louisville,Kentucky）的德国移民区，在那里教导孩童们德文，现在就是我的修会团体，我们这些圣安琪的女儿们，至今仍在此地从事牧灵传教的服务。

以上略约提起的这些历史，本身并无好坏可言，但是影响今天的生活甚广。某种害怕、怀疑及封闭的灵修气氛逐渐形成了，这是宗教和文化杂混一块的后果。

对基督信仰而言，信仰宗教化在某方面来说，也许带来了伤害，因为一旦信仰变成了制度化的宗教，就与当地的文化风俗紧紧地结合，融为一体。然而，对我们的信仰而言，天主的国并不是一种文化，而是一种体验。因此天国的临在不断地闯入我们既有的世界观，尝试打破旧有世界观的框架和僵化，使它重新再活起来。

现在我们来观看自己的时代。梵谛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是现代相当重要的一个里程碑。加上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带给人类社会巨大的冲击和影响，我们甚至无法想象，到底这些计算机科技、雷射及各式各样的微芯片，怎样改变了今天的世界！

圣安琪是一位与时代对话的女性。她活在自己的时代中，认清世界的恶，也看见它的善。她相信天国存在，并且教导她的女儿们要「持守贞洁！察觉时代征兆！爱世界，但要认识它！」这就是圣安琪对待世界的态度。那我们自己呢？在我们的世界，我们是谁？对我们而言，世界又是什么呢？

我认为今日的世界物欲泛滥、物质主义猖狂。就拿孩子的成长环境来举个例吧！现代的孩童在物质方面十分富裕，不虞匮乏，要什么有什么。对他们来说，进房吹冷气，时时有冷气可吹，是普遍的常态。对这种生活方式和态度，我们说它是一种世俗化和物质化的倾向，不幸的是，这却是世界的真相，现今文化的一部份。它告诉人们，除非你拥有这些舒适的配备，不然你实在太逊了，跟不上时代。所以，当我们面对世界时，应该具备一颗自由的心，同时用默观的眼睛去观看。

现代世界的另一个特征是过度活动和忙碌。现代人停不下来，总是忙、忙、忙，不停地转动和行动中。我在牧灵服务时遇见了一些人，他们蛮害怕安静下来时那种可怕的寂静，因为平常很少独处，也不知道该如何寻求静默，又不感到寂寞孤独。我服务的这些人都是有信仰的好人，他们也渴望反省和默思，但却害怕一个人独处时那种全然的寂静。

对于权力，世界也是贪求无厌的。我们的这个世界也弥漫着一种害怕的气氛。孩子们在这样的世界中成长，对未来充满疑虑和不确定感，好像在他们十五岁之前，世界会忽然轰一声，整个就毁灭倾圮了。如果在成长过程中，我们一直害怕担心没有未来，那么人类的前景不能说是健全乐观的。

现代人面临的诱惑是什么呢？是否我们只想盲目地行善？我们在社会上害怕犯错吗？对于天主给予的启示和神视，只想纯粹享受这种神秘经验，而忽视天主对我们的召叫吗？是否对于某事感到犹豫不决，迟于行动？对自己，我们是否过度要求完美？当四周的环境充满了罪恶，是否感到气愤，想要灭绝所有的罪恶？或者，我们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呢？我们对世界感到灰心沮丧吗？或是想控制一切冲突？

认识以上种种诱惑的可能性后，我接着自问：「为什么在这个世代，我是一位怀抱着希望的女性？」我凭什么有希望？其实在本书中，答案已经重复提过多次了。我们的希望是来自天主，因为天主对人忠实，信守祂的盟约。我们全心信赖天主，祂拯救了我们。天主是我们的盘石。祂向人承诺，祂爱人及世界超过人的想象及估计。世界中有邪恶，它不认识救恩，但是我们这些相信的人已经得救了，所以我们生活在世界中，成为相信天主的人，因而成为世界的希望。

我们能在彼此身上找到救恩的证据，但是我们并不将希望建立在人的身上。许多方面来说，我们对彼此而言，都只是一个带着希望的标记。我们在团体中生活，给他人希望。在今天的世界中，团体为世界带来的最大礼物就是成为希望的标记。希望不是因为所做的事，不是衣物和穿着，不是祈祷的方式，而是我们祈祷了这一个事实。此外，我们相信天主，因此我们怀着希望，并且彼此相爱。

在今天的世界，希望的标记是生命获得意义。当面对人生的逆境、困难、挑战和死亡时，我们愿意开放自己，迎向前去。我们愿意站在生命的窄路上，从窄门进入天国。我们愿意显露自己的软弱无能，来彰显天主的大能和对人的慈爱。

圣安琪曾向女儿们承诺，将永远在她们中间，为她们代祷。她所创立的「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屹立至今，存在诸多跟随者的心中。我想这个贞女团体将不断地在历史中延续下去，成长茁壮，因为圣安琪的精神就是耶稣基督的精神。天主对人是信实的，圣安琪对我们也是如此。天主一直引领着我们，直到今日，因此我们应该一无所惧。所以，假使天主的信实一直持续到今天，那么对于明天，我们还畏惧什么呢？耶稣曾向我们承诺，祂不会留下我们做孤儿。圣安琪也表达了一模一样的安慰：她将永远在我们中间，陪伴引领我们的旅程，回归天乡。

一、安琪．梅芝小传

Ellen Mary Mylod, OSU 撰

有些圣人因其一生充满奇事，他们很容易让人广为传颂。如圣本笃因他的会规，奥斯定因他的悔改，圣方济澈底的神贫，大德兰的神秘经验与著作。而安琪．梅芝呢？

人们对她有不同的认识，不同的描绘，好像她一生没有什么特色。可是，根据一位富商思定．迦洛后来的做证，当1540 年1月27日她结束了这样平凡俭朴的一生后，卅天之久在碧夏市圣阿法教堂内，几乎全城的人都前来向她的遗体致敬。的确，她从未给我们留下任何传奇性的事迹，但是她的人格与慈爱精神却深入人们心中。而她所创立的一个小小妇女团体─圣吴苏乐会（Company of St. Ursula），在她逝世四、五百年后竟然扩展至全世界。

少女安琪

对安琪出生的日期，史籍从未提供清楚的记载，我们仅知大约在公元1470～1475年间，她出生于碧夏市（Brescia）岱森农镇卡斯提洛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内，父亲若望．梅芝是一位技工，母亲出身毕安哥西望族，弟兄姊妹至少四人，安琪幼年时，全家迁往市郊果拉斯（Le Grezze）。

安琪的童年是在果拉斯农舍中度过，梅芝一家到果拉斯之初，并没有被邻人们接受，因为不太清楚当地农村社会中许多繁琐的传统及法律，所以常遭邻人控告，如：不小心采折了他们的树木，或羊儿越界吃草等等，孩子们也常因触犯这些规矩被罚款，许多年后，若望一家才真正被接纳为村内的一份子。

安琪早年的生活，我们知道得很少，只有一些她向几位好友叙述的事而已。她曾分担一般妇女的工作，如提水、打扫、煮饭、烘面包、洗衣等。除了家中父母的教导外，安琪与其他兄弟姊妹并未接受正规教育，但是父亲常从家中珍藏的书籍中，为他们选读一些圣人传记。安琪的生活沉浸在祈祷、操持家务、教会敬礼以及阅读里。

这段时期安琪的生活简单而规律，然而她逝世不久之后，就有一些奇异的故事开始流传。有人说当少女安琪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美貌时，曾故意用煤炭洗坏她漂亮的金发，以免陷入虚荣的陷阱，或成为提亲的对象；又有人说她曾与一位小弟弟（或妹妹）离家出走，模仿早期基督徒为爱天主往旷野中隐居修行。

这些中古时期的传说，是时代性的产物，当时人们惯常将圣德与奇迹异能划上等号，而如今我们可以超越这些，直接体悟安琪简朴单纯的圣德。

当安琪年少时，失去了她最亲爱的姊姊与同伴，她每天恳切祈祷，只为求知姊姊是否已在天堂。某天的中午休息时刻，她独自坐在田中，看到一个异像，那是一种超自然的启示，指引圣人们该走的路，安琪看到─天开了！一队光辉的天使与贞女，正在两两并肩前行，天使们奏乐，贞女们歌唱，那首歌给安琪留下很深的印象，她事后仍记得怎样唱。当这队伍经过她身旁时她认出其中一位是她才逝世的姊姊，队伍停下来，姊姊站在她身前，然后望着遥远的前方，告诉安琪说：「天主希望你创立一个献身贞女的团体」。当时安琪回答：「靠天主的恩宠我会创办一个献身贞女的团体」。这个经验成为安琪一生神修生活的方向，年轻、被保护的她，从未怀疑过这个异像定会实现。虽不理解，仍然坚信着，这就是安琪的信德。这工程的巨大，或她个人的无知都吓不倒她，她可能感到敬畏，但从不退缩，这就是她的个性。

方济第三会

尔后，若望．梅芝及他的妻子陆续地离开人间，双亲的逝世，使果拉斯的家解体，安琪顿成孤女，被送往邻地沙洛镇舅父家中。

在这几年中她加入了方济第三会，这个组织是方济本人的构想，为协助教友们进一步为教会服务。身为第三会会员，安琪的生活有了规范，她得遵守会规，有祈祷的本份，遵守衣着的标准；同时也享有权利，例如能常领圣体（普通教友不能），以及与其他第三会会员相互切磋的机会。无疑地，她的圣召因之更形巩固，对于自己方济第三会的身份，她看得极为认真，甚至在她创会以后仍继续自称「第三会会员安琪姊妹」。

公元1516年安琪四十岁左右，因为方济第三会长上的指示，她往碧夏市去安慰一位方济大家庭的成员─加大利纳．潘亭欧拉，她刚失去她的丈夫与三个孩子。

安琪来到的碧夏市，曾是蓬勃充满活力的地方，十四年前，市民曾群起反抗统治他们的法国势力，不幸失败。军队在失控下滥杀无辜，奸淫抢掠，死伤成千累万。史家记载着无数教堂与公共建筑被掠夺一空，私人及公共资源也因此被破坏殆尽。当时，许多神职人员离职，或过着不道德的生活，大修院或隐修院变成知识贫乏，生活散漫的地方。

安琪，这位来自乡村的娴静女子，第一次面对战争的破坏，以及更严重的，因缺乏道德所导致的更深层的破坏。

那里的惨状令她震惊，但未使她退却，反之，更加强了她服务的志愿。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这残破的城市，彰显她悲天悯人的情怀与活力。也许就在这时期，她得面对超人的使命时，才更深切体会到天主是一切力量与行动之本，后来她写给跟随她的女儿们时曾说：

「如果对这项特殊任务的要求，你们感到能力不足，或不知该怎样恰当地去应付，不要气馁，要怀着希望坚信天主，因为祂必会在一切事上协助你们……，要振作自己，采取行动，有信心，有希望，努力以赴，全心向祂呼喊，那么毫无怀疑的，你们要看到奇事，只要在一切事上，你们寻求的是祂至尊无上的光荣及人灵的益处」。

不久之后，安琪已能把握状况，不仅照顾潘亭欧拉一家，还扶持更多其他人的需要。

在潘亭欧拉家中，安琪认识了在她一生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三位人物，加大利纳的侄子业乐．潘亭欧拉（ Girolamo Paten- gola），和他的朋友思定．迦洛（Agostino Gallo ），以及事业飞黄腾达的商人安东尼．罗马诺（Antonio Romano ）。透过他们，安琪在碧夏市的使徒工作有了雏型。在短短几年中，安琪周遭已有群青年男女从事看护病人的工作，特别是一些患了不治之症的病人，此外，他（她）们设法找地方来安顿可怜无依的孩子，他们是贫穷腐败的碧夏市中最悲惨的一群。

自从安琪见到异象以来，已过了廿五个年头，当时天主曾指示她去创办一个年轻女子的团体，而迄今她尚未起步，是什么原因呢？是缺少冒险的勇气吗？或为应付每日急需以致无暇计划未来？亦或她已忘去年轻时代的梦想？事实决非如此，安琪与天主间默契很深，当天主的时刻来到时，她不会不清楚，只是，时刻尚未来到，所以她耐心的祈祷行善。也许此时安琪的心情正如百年后，她著名的弟子玛丽．闺雅（Marie Guyart），描述自己在相似状况下的心情一般：「祂有祂的时间表，我们这位天主」。

安琪在潘亭欧拉家停留不久，然后她接受安东尼罗马诺的邀请，迁往他住于碧夏市中心的居所，从罗马诺处我们得之一些安琪日常生活细节，与刻苦功夫，他曾作证说，她三餐吃的很少，不吃肉，不喝酒，睡眠也不多，祈祷占了她夜晚大部分的时间，白日则看到她不停地为人服务。思定．迦洛曾写说：

「可敬的母亲多年来，最好说她一生在世，曾是许多人的支柱，他们来找她，有的需要改善生活，有的心怀悲伤，有的需立遗嘱，有的待决定终身大事，或为儿女安排婚姻，许多人来征求她的意见，各自有各自的需要」。

她运用她的智慧为那些因种种困惑而寻求她的人，给予适当的劝告，并依照他们的需要，提供恰当的协助。因此，她的住处常是人来人往，在这里她住了十四年之久，同时，等待上主的时刻，以开始她创会的工作。

朝圣之旅

她在碧夏市的生活步调因着出门朝圣有所改变。安琪去过的地方包括曼都阿（Mantua），在瓦瑞洛（Varallo）的新耶路撒冷及罗马，当然，最重要的是1524年她和安东尼．罗马诺伴同往圣地的朝圣之旅。

那次朝圣由方济各会士领导，在耶稣圣体庆节的第二天自威尼斯启程，一路平安无事，直到他们在坎地亚Candia（今日克里特岛）泊船。在那里，安琪不可思议地突然失去部分视觉，她得一步一步地被人牵着走。虽然如此，她仍未考虑过放弃朝圣的目的。这奇怪的失明一直继续到她离开圣地之后才消失，和它出现时同样地不可思议。

安琪逝世后，安东尼．罗马诺的证言中说到这件事：

「她自己告诉我，当他们由一处圣地带她往另一处去的时候，她用灵魂的目光默视每个地方，好似她用肉眼看到一般」。

也许天主愿意她知道，虽然她肉眼无法驱散黑暗，祂仍会启示给她，祂要她看到的一切。

返回碧夏市不久后，安琪又再度踏上朝圣之途，这次是去罗马庆祝禧年，在那里，她曾与教宗克肋孟七世单独会面。他曾风闻安琪的圣德与善工，因此要求她留在罗马参与慈善中心的工作。令人惊奇的是，一向与教会长上非常合作的安琪，却婉拒了教宗，因为天主曾清楚地表明祂希望她完成事业是在碧夏市。

碧夏市的平静日子很快地就被扰乱了，一年多以后，查理五世的军队冲陷罗马城门，于1527年洗掠全城。不久，碧夏市亦告危急，许多人逃往乡下避难，在友人思定．迦洛、业乐．潘亭欧拉的保护下，安琪迁往克里孟那（Cremona），等候战争结束。

在克里孟那时，安琪突患重病，几乎已回天乏术，潘亭欧拉因而为她撰写了墓志铭一则，并且天真地朗诵给躺卧病榻的安琪听，「欢乐吧，母亲！」他说，「明天我们就会把这安放在您的墓上」。安琪感到如此深的喜乐，竟坐起来谈论起蒙召者在天上的福乐，约半个时辰之久，这喜乐治愈了她，她竟康复了。不久后，我们又看到她开始另一次朝圣，这次是往瓦瑞洛（Varallo）去，那里模拟圣地修建了新耶路撒冷朝圣地，为方便那些无法去圣地的信徒。

1530年，安琪回到碧夏市，身材弱小的她这时看起来更为孱弱，虽说精神上她仍活力充沛，但体力已不如前，容易疲惫，再过几年她即将迈入花甲之年。那指示过她的异象，要她创立一个贞女献身团体的，在四十余年之后，催迫她开始积极布署起来。

首先，她由思定．迦洛舒适的住宅迁往附近一所教堂旁的小屋中，1532年时已有一小群年轻女子与寡妇聚集在她那里。是年八月她再次去瓦瑞洛朝圣，这是她最后一次的旅程，从此，她将全心全力投入创会的工作。

创会献身贞女的团体

天主用了什么奇妙的记号让她明白时刻终于到了，我们无法得知，也许根本没有什么记号，而是安琪在内心深处敏感到圣神的推动。后来，在给会中最高领导妇女的遗训里，她写道：「要跟随爱德与圣神的启示与建议」。现在经过多年在祈祷与服务中与圣神的唱随，安琪毫不迟疑地迈步向前，完成她的使命，她的秘书加播．哥萨诺事后写说：

「如果没有吾主基督在她心中清楚之指示，呼唤催促她，或甚而温和地强迫她负起创会的工作，她决不会开始」。

安琪很清楚知道她该做什么，她不仅要把一群热心慈善工作的妇女组织起来，她的团体除了外在的使徒工作之外，更当有内在的活力，她们应该是祈祷，有德行的女子，遵守简单的会规，有神师之领导，交流与鼓励。她们不像一般修会会士得发圣愿，也没有修院，安琪的女儿们继续住在自己家中，也可以与两、三位会员同住。她们的〈会规〉简明有启发性，而不繁杂，论及守斋、祈祷、圣事的功效，解释服从、贞洁、神贫的美德。勉励会员们在自己的生活状况中活出它的精神。

透过这简单的原始会规，安琪为日后使徒型的献身修会团体开创一条新路，让献身的女性得以在教会中扮演新的角色，正如加播．哥萨诺，她的好友与秘书，作证时所说的：「她受圣神灵感的推动，由心中孕育出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安琪对当时代大环境的清楚掌握，多植基于实际生活中，会规最后一章论行政管理表示十分明显。因为她聚集的贞女们大多年轻缺乏经验，她们无论在神修生活或有关世俗的事务上都需要细心的照顾。为此，她要四位最有能力的会员，做「神修上的导师」，有责任每两周到姊妹们家中去访问一次，或依需要而加强，给予她们勉励或协助她们解决困难；除此之外，四位谨慎受尊重的寡妇应当作母亲，关心她们的一切福利。不但如此，还应选出四位有经验有深厚德行的男士做父亲，照顾团体的日常所需。这个管理模式，如此有创意，且又如此地配合了这团体的宗旨与结构，充分证实了安琪的智慧与神恩。

她的团体，她一生的梦想终于实现了，1535年11月25日安琪集合了她的同伴（共二十八位），在邻近圣阿法教堂的一间祈祷内，新的团体在很简单的礼节中诞生了。正如安琪一生那样朴实无华，会员们先参与弥撒，然后鱼贯地在团体登录簿上签名，隆重地表示她的忠信。自此，这团体正式取名「圣吴苏乐会」，圣吴苏乐是位殉道贞女，被当时代尊为青年人的主保。

仁爱为怀与时俱变

在六十岁的高龄，安琪终于落实了她青年时代的梦想，自从克里孟那一场大病后，安琪愈形瘦弱，她自知为培育稳固这小团体的时日已不多了，事实上，她仅再活了五年。这段日子她完成了两个文件─〈劝言〉与〈遗训〉，留给那些在她离世后将领导这团体的人们，如同前述〈会规〉一般，文件简洁有力，充满智慧，常引用福音。

安琪从未刻意去规范会员生活的细节。她们服务教会的方式，或神修上细微规定，会随时代而改变。她知道，她的团体如欲保持活力，必得适度变迁。但有一项原则是重要得牢记遵守的，这原则曾引领她的一生─即遵从圣神在各种境况中的指引。她也警诫团体领袖们总不可忽视的危险─新的时尚与趋势会吸引会员离开福音的真理，或因团体内的不和引致的破坏与不安，以及由世俗事务中寻求满足的欲望。领袖们应当仁慈为怀，不可用权威当武器，且要明了自己不配担当领袖的重任。在她的「遗训」里也强调同一个重点，是写给四位担当母亲责任的寡妇们，她说：

「可否请你们尝试用慈爱去照顾她们，用温和仁慈的手，不要高压或疾言厉色，要常怀仁爱」。

她从未低估她们生命中会遇到的困难，但坚信任何试探决不会超出她们的能力，只要她们知道往哪里寻求力量：

「如果对这项特殊任务的要求，你们感到能力不足，或不知该怎么恰当地去应付，要怀着希望，坚信天主必会在一切事上协助你们」。

她又说：「让你们求助第一个去处，总是在耶稣基督的脚前」。

1540年1月安琪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她用动人的话向她们保证，死亡不会隔离她与她所爱的团体，她会比在世时更接近她们。最后，满怀信心，她热情地写道「我说的每个诺言都会圆满实现」。27日，安琪于阿法教堂旁边，她居住的小屋内安逝，没有惊人的痛苦或异像，那是一个平凡简单的离去，正是她一生平静安祥，信实到底地写照。

碧夏市当时的日志明白地表达了人们对她圣德的景仰，「有关安琪姊妹：1540年1月27日，碧夏市岱森农梅芝家的女儿逝世，享年约六十五至七十岁，是一个中等身材极为瘦小的妇女，身着灰色服装，该月28日下午四时，她的遗体被安放在圣阿法教堂─我亲自目睹─那隆重的仪式与围绕着的人群，好似一位王侯的葬礼，因为安琪姆姆、姊妹曾教导过远近许多人有关至高天主的道理，她受每个人爱戴」。

安琪逝世后数年内，她的团体迅速扩展，最初仅在碧夏市区，后来，也在别的意大利城市内，特别是在热心的总主教查理巴禄茂领导的米兰。自创会后不到一百年间，安琪的团体已扩展到法国、德国，不久后，比利时、荷兰、瑞士也都有吴苏乐会的出现。1639年，第一位吴苏乐会传教士，玛丽闺雅，号称道成人身的玛丽（Blessed Marie of the Incarnation），由法国出发往加拿大魁北克去开办学校。十九世纪这股传教热火曾遍及北美洲及南美洲若干国家。廿世纪初，吴苏乐会修女们的冒险精神延伸的更远，在中国、日本、印度、泰国、印度尼西亚、喀麦隆及其他非洲地区建立学校、孤儿院及诊所。

虽然，安琪不曾预料到这粒芥子的成长，无形中，她却已为它留下空间。在〈劝言〉中她说：

「假如，按照时代的需要与变迁，有必要制定新规或做任何变更，不妨征求可靠的意见后，慎重为之」。

自从1535年第一个11月25日的早晨，第一批奉献的会员在安琪准备的登录簿上签名后，时代与环境已历经巨变，整个世界已向她们展开。为了因应这扩展，新的会规、准则必然不可缺少。许多团体已由原先单纯的家庭模式，过渡到正式有禁地规定的修院，宣发隆重愿（Solemn Vows）代替了原来简单的誓言（Promise），使徒工作有了固定型态，以适应禁地的规定。但是主要外向的动力从未丧失，为最有需要的人传播福音仍是安琪后人冲刺的目标。极少第三世界的国家还没有吴苏乐会的团体，有些地方虽因为政府的压制使得公开传扬福音无法进行，吴苏乐会修女们仍设法以忠实于信仰的临在为基督作证。

终其一生，安琪在需要她的地方工作，在提供给她生活的地方居住，恒心热诚祈祷，从未间断。她选择了圣神启示她的道路，她认为当服从圣神在我们心中赐给的教导与灵感，我们的良心愈清无玷，也愈能清楚分辨祂的声音，耶稣说，圣神将教导我们一切真理。长年的神修生活和人世的磨练，使她具有吸引人的神恩、超人的智慧。凡家中有丧亡之痛者，或有待立遗嘱者，或有个未嫁的女儿等，他们愿意向她倾诉，安琪也都能给他们劝告。她所创立的吴苏乐修会，以圣化自己、家庭，转移社会风气为己任，安琪的理想，后来遍布世界各地，更致力于青少年及儿童的工作，本着天主教的教育宗旨，造福社会。

几百年来，安琪自己对她许下的诺言是忠实的。她逝世前不久曾这样说：「我自己会在你们中间，为你们祈祷」。她进一步又说，不仅对她们同时代的人，还有日后可能参加她团体的人：「要坚信不疑，这会规经祂亲手种植，直到世界末日，祂也不会放弃本会，因为，既然是祂先栽种了，又有谁能拔除呢？要相信，不要怀疑，坚信一切必将如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些全心留意它的人是有福的」。

那些全心投入这份使命的人是有福的！

会规

序

因至圣不可分的圣三之名，谨为最近创立的贞女团体，命名圣吴苏乐会的生活准则作序。

致圣吴苏乐会钟爱的女儿与姐妹们。

最亲爱的女儿与姐妹们，既然天主已赐予你们恩宠，与这悲惨黑暗的世界分开，让你们团结一起在天主台前事奉衪，就当满怀感激，衪曾特别赐给你们如此不凡的恩典。因为，又不知有多少各阶级的显要人物没有，也无法拥有这样的恩典。

故此，我的姐妹们，我督促，或更好说，我乞求、恳求你们大家，既已蒙拣选成为天主子的真净配，首先，你们得愿意去暸解这拣选包涵了什么，而它又赋予你们何等新奇美妙的尊严。

然后，要尽你们最大的努力，按照天主的召叫去生活，并且，寻求一切必要的方法与途径不断进步，坚持到底。因为若只有开始，而不坚持到底是不够的。因而真理（真理(Truth)：指基督。）曾说：“Qui per- severaverit usque in finem,hic salvus erit”：那能坚持到底的人，才会得救。再者：：Beati qui audiunt verbum Dei et custodiunt il- lud”；意思是，这真是有福的人，在他们心中天主曾吹入真理之光，又赐下热切向往天上家乡的心愿；他们必然会在心中保守这真理的声音，以及那神圣的渴望。无疑的，只有那些愿意用全心寻求一切方法、途径以达成目的的人才能保持忠信，若有人直接了当地说：「我不愿再事奉天主」，或无意遵循必要的方法、途径去事奉衪，两者之间，几无差别。

所以，姐妹们，我们必得格外警觉，因为我们的任务是那么重要，再没有比它要紧的了，这关乎于我们的生命与得救，何况，我们还蒙召做天主子的净配，成为天上的皇后，这身份又何等光荣呢。可是为此，我们必得警醒备战，因为任务愈有价值，也得付出更多劳苦，面对更大危险，因为，不论哪种恶势力都要设法挡住我们的去路，见到我们正处于世间各种欺诈与危险中，洪水、大气、大地及全地狱都要起来攻打我们，何况我们的肉欲尚未完全死去。那仇敌魔鬼却从不睡眠，从不休息，如同伯多禄所说，牠像个咆哮的狮子，时时窥寻可乘之机，吞噬我们中的一个，牠诡计之多端是无法胜数的。

但是，虽然如此，我的姐妹们，且勿惊惶恐惧，因为，你们果真尽最大能力去奋斗，按照至高者净配的身份去生活，并且遵行为了你们的好处所订立的会规，依它指示的道路前行，那么，我对上天无限的良善，怀有坚定不疑的信心与希望，我们不仅会轻易地克服一切危险及仇敌，还要在光荣欢庆中打败牠们。甚至在这短暂的人生中，我们也会享有安慰，我们的一切忧伤将化为喜悦欢乐，满布荆棘乱石的险径，将会花朵盛开，变成纯金铺路的坦途。因为，永生的天使将与我们同在，只要我们也能相似天使般的生活。

那么来吧，让我们一起拥抱这神圣的会规，它是天主美意提供给我们的。用这神圣的规范武装起来，让我们勇敢地，追随友弟德的芳表，砍掉敖罗非乃的头颅，就是说魔鬼，为能光荣地返回天乡。在那里，无论天上人间，每一位都会为我们的光荣胜利喝采。所以现在，你们大家，都请以渴望的心，留心细听。

第一章入会的方式

首先：切记每一位有意加入本会者，必得是贞女。并且具有坚定的意愿按照这种生活方式事奉天主。

然后，她必得快乐地加入。并且出于自愿。

第三：她与任何修院，或社会上任何男子，尚未许下她自己。

第四：如果她有父母或其他长上，必得先征求他们的同意。如此，本会的管理夫人及管理人等可与他们会面，因而即使他们日后想阻止她度这圣愿的生活，也没有法律上的依据。

第五：她至少已满十二岁。无论如何应该明白，仍可接受不足十二岁者参与这团体，但这是为了培育她们，去实际体验这种特殊的生活方式。

第二章她们的穿著

请切记，她们的服装与穿着方式当力求简朴，以适合贞女的端庄身份。

为此，每人上衣应穿着整齐，外披棉麻制披肩，勿过于细致透明，头巾亦当如此。

衣裙应以哔叽或粗厚质料制成，每人按情况选择棕色、深咖啡色或灰色、深灰色。

虽是如此，姐妹们入会时仍可穿着她们原有的服装，直到穿完为止，但不得带有荷叶边或开叉的袖子，或任何缕花的，绣花或类似的装饰。并且她们应以一条皮带束腰，象征外在的克苦与完美的内在洁德（本条是安琪逝世后才加上的，因为有关腰带的规定是在1545年12月11日才成为强制性，况且，安琪在谈到贞女时从未用过洁德chas- tity一字，她用的是virginity贞洁。）。她们不穿着丝绸、丝绒，金银等质料，也不穿拖鞋，只穿黑色朴素的鞋子。也不披戴彩色，或丝绸，或细致透明的披肩或头巾，或加折边的露肩内衣。最后，也没有任何过份时髦华丽的透明的服饰，或任何其它足以污染自己、他人良心的虚荣穿着，违背贞洁及端庄的原则。

第三章在公共场所的举止

再者，请记住，

第一：她们切不可与不良妇女来往。

并且：她们不应以任何理由，听从那些意图向她们示爱的男女，特别以秘密的方式。

第三：她们不应参加婚礼，或舞会，或比武，或其他类似的世俗娱乐。

第四：为了多种理由，她们应当避免独自或结伴闲立阳台，门旁或街道上。

第五：她们在街道上行走时，当端庄的裹着披肩，双目垂视，疾步而行，避免四处逗留，好奇地东张西望。因为到处都有危险与魔鬼的陷阱与诡计。

第六：倘若她们的母亲或长辈有意引领她们陷入类似的危险。或意图阻止她们守斋，或祈祷，或办告解，或行各种善功。她们应立即向监护姆姆们报告，以便她们设法处理。

第四章守斋

也当记住，每人应当愿意去拥抱克制肉身的斋戒，且视之为必要的。这是达到真正心灵斋戒的途径，借着它，可铲除心中一切邪恶与错谬。

圣贤的芳表很清楚地邀请我们这样做。特别是耶稣基督的一生，祂是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为此，慈母教会向全体信众清楚地宣告，并向天主说：“Qui corporali ieiunio vitia compri- mis, mentem elevas, virtutem largiris et praemia”；天主啊！借着身体的斋戒你抑制邪恶，提升心灵，赐下德行与赏报；正如贪食是一切疾病之源，所以很恰当地守斋与禁食成为一切精神财富与赏报之源。

故此，圣典学者说：“Indictum est ieiunium abstinestiae, lex a Domino Deo, praevaricatio legis a diabolo”；守斋，禁食的这条法律，是上主天主给的命令，魔鬼却引诱人违抗它。为这理由，我们告诫每人要守斋，特别在一年中下列日子：

第一：慈母教会所规定的，即是整个封斋期，四季斋期以及所有庆节的前夕。

然后是：整个将临期。

第三：她们应当在主显节后四十天守斋，为制服感官与七情六欲，它们在这段时期好似特别主宰世俗。也在至尊上主台前祈求怜悯，为了信友们在这段时期中许多放荡的行为，这点是众所周知的。

第四：复活节八日庆期后每周守斋三天，就是周三，周五及周六。

第五：她们应当在圣教会庆祝升天节前三天的特别祈祷日守斋，为所有信友祈求上主的助佑。

第六：她们应在升天节后每一天守斋。同时，还要尽全心全力不断祈祷，直到圣神降临那天为止，也就是五月的复活节，祈求耶稣基督赐下祂所许诺的大恩典，给那些全心等待着的被选者。

第七：圣神降临节之后应恢复上述每周三天的守斋，至到将临期为止。

可是，任何不合理的事都是不智的，应当强调的是，除非经由辅导，没有人应当守斋，特别是神师，还有会中监护姆姆们的，她们可视情况减轻或降低守斋的要求，因为，不谨慎地伤害自己的身体，是将偷来的东西充当祭品，圣教法典学者也曾如是说过“esset offerre holocaustumde rapina.”

第五章祈祷

我们也当记得每人要勤奋祈祷，无论是口祷或默祷。那当与守斋并进，为此经上说：祈祷与守斋并行是有益的。“Bona est oratio cum ieiunio.”在福音中我们也读到法奴耳女儿亚纳的事，她昼夜在圣殿中事奉天主不停地斋戒祈祷“in ieiuniis et orationibus.”因为，正如因着斋戒，人可克制肉身与感官的欲望，也可因着祈祷由天主获得神修生活的恩宠。并且，既然我们每时每刻都需要要天主助佑，故得不断用心神祈祷，真理也说：“Opoetet semper orare”；你当常常祈祷。

虽然如此，我们也劝告经常做口祷是必要的，靠着它身体感官因之醒寤准备我们做默祷。因这理由，每人每天至少得用心颂读圣母日课与七篇忏悔圣咏，殉道真福亚历山大曾说过，当颂读日课时，我们是与天主谈话。

并且那些不会诵读日课的，应由会诵读的姐妹教给她们。至于那些不识字的，每天当在早课时念天主经卅三遍，圣母经卅三遍，为纪念耶稣基督的爱，为了我们在世上度过的卅三年；然后在辰时经，念七遍天主经，七遍圣母经，为求圣神七恩，并且在午前经，午时经，午后经，及晚祷，夜祷时亦如此。

为使默祷有内容，有方法，我们劝勉每人每天这样练习，举心归向天主，按照下述，或其它相似的方式，由内心深处说：

「我主，请光照我心中的黑暗，助我今日宁死不愿触犯你至尊威的天主。坚强我的情感，感官，使他们不致因偏左偏右而迷失，或引我离开你光辉灿烂的圣容，那是每个受苦心灵的安慰。唉！每当我进入内心隐密之处，我又是多么的难过，因羞愧更不敢举目向天，看到我自己的许多错误，又丑陋，卑鄙，状若许多可怕鬼怪与猛兽，我真当被地狱活活吞噬。

因此，我被迫不分日夜，行动或静止，或工作，或沉思，时时向上天呼喊，乞求怜悯与时间，好做补赎。请垂视，我最可爱的上主，宽恕我多次得罪你，自领洗之日至此刻所犯的每一个过失。也请俯视并宽恕我的父母，亲戚朋友们，以及全世界的罪过。我这样祈求，是因着你最神圣的苦难，你为爱我们所洒的宝血，及你的圣名，愿它受赞美，远超越海边的沙粒，无数的雨滴，众多的星辰。我深悔拖延日久，未能早日在你至尊台前奉事你。唉！至今我还没有为爱你流过一小滴血，我也未曾服从过你至高的律法，而且每临逆境都让我感到困难，因为我爱你太少了。上主，看到那么多可怜的人不认识你，不在意分担你最神圣的苦难，我的心碎了，我愿意（如果我能够）为开启他们心灵的盲目而流血。

因此，啊！我主，我唯一的生命与希望，祈求你垂顾并收纳我这颗最卑鄙与不洁的心。在你圣爱火焰中，烧尽它的七情六欲。祈求你收纳我的自由意志，及出于自我的每个行为，这个自我，因受罪恶伤害，不知如何分辨善恶。请收纳我的思、言、行为，属于我的一切，内在与外在的。我全部奉献于你至上尊威足前。求你俯视并收纳，虽我如此不配。阿们。」

第六章每日弥撒

再者，每人每日应参与弥撒，至少听完整个的一台，并且虔诚热心的参与，因为我主苦难的全部功劳，都可在弥撒圣祭中重新觅得。人若愈专心，有信德，肯悔改，则愈能分享祂的功劳，获得更多的安慰。的确，这是一次神领圣体。

可是，最好不要在教堂中逗留太久；但是（倘若有意做较长的祈祷），她们应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依照圣神与良心的指引，愿意怎样祈祷，或用多长时间都可以。

第七章告解

我们也劝诫每人当常办告解，那为我们受伤的灵魂是一剂良药。因为人除非先亲口向神父承认自己的过失，他不会被赦罪，正如经上说：“Dic tu prius iniquitates tuas, ut justificeris”，首先，得承认你的罪，你才能算为义的。并且真理曾对伯多禄说：“Tibi dabo claves regni caelorum, et quodcumque ligaveris su- per terram erit ligatum et in caelis, et quodcumque solveris super ter- ram erit solutum et in caelis”；我要将天国的钥匙交给你，你在地上束缚的，在天上也要被束缚。你在地上释放的，在天上也要被释放。这清楚的指出，除非透过告解及一位神父的赦免，罪不会被免除。而神父如何能赦免他不知道的罪呢？再者，如果那犯罪的人不亲口向他表明，他又如何知道呢？因为那罪仍隐藏在人心中。

故此，每人应心甘情愿地到神父面前，有如到天主，永恒的审判者前一样，在那里，满怀忧伤，诚实地，真心承认她的罪过，恳求宽恕，并且，当怀敬畏之情，在告解神父前等侯，直到接受赦罪。

有关这事，应当知道，要指定某个地点或特定的教堂，在那儿为大家选一位神师，一位谨慎，年纪成熟的人，每人每月至少一次向他办告解；然后，每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她们当在这教堂聚会，在一起，由这位神父手中领受圣体。除此之外，我们也劝勉每人在大节日时，在自己的本堂办告解并领圣体。

第八章服从

再者，我们劝勉每人谨守服从圣道，只有它能确实克制我们的任性，这任性有如我们内的幽暗地狱。因此耶稣基督说：“Non veni facere voluntatem meam；sed ejus qui misit me Pa-

ter”；我来，不是为执行我的旨意，而是派遣我来者的旨意。服从有如人心中一道浩光，使他每个行为化为美善蒙悦纳的；因此我们读到：“Melius est obedire quam sacrificare”；服从胜过牺牲。并且圣教法典学家说：“Nullum bonum est ex- tra obedientiam”；若要使我们每个行为成为善的，必要出于服从。

故此，每人皆当服从，首先，是天主的诫命，因为经上说：“Maledictus qui declimat a mandatis tuis”；那些不遵守你诫命的人是可诅咒的。

然后：是慈母圣教会所命令的一切，因为真理说：“Qui vos audit me audit, et qui vos spernit me spernit”；那听从你的，即是听从我，那轻乎你的，即是轻乎我。

第三：当服从自己的主教与本堂神父，及神师，以及会中的监护人及监护姆姆们。

此外，还有父母及家中的其他长上们，我们劝告你们每周一次当向他们请求宽恕，表示顺服并维系爱德。

也当服从当政者，及国家首长制定的法律规章。

最重要的是：当服从圣神不断在我们心中传送的教导与灵感，我们的良心愈清明纯洁，也愈能清楚地听到祂的声音。因为圣神就是那位（如耶稣基督所说的）：“docet nos omnem ver-

itatem”；教导我们一切真理者。

所以，总结一句：当如宗徒所说的，要服从天主，并因爱天主去服从每个受造物，只要这些命令不违反天主的尊严，及我们自己人格的完整。

第九章贞洁

每人也当持守神圣的贞洁，不是为被任何人说服才去发愿，而是心甘情愿地向天主献上自己的心。因为贞洁（圣教法典学家也说）是天使的姐妹，肉欲的战胜者，美德的皇后，并且她拥有一切美善。

因此每人在一切事上，任何行为，无论在内心或在人前，都不做任何不相称于至高者净配的事。并且，最要紧的是，她要保持心灵纯洁，良心清明，没有任何邪念，任何嫉妒，坏主意的阴影，任何不和与猜疑。以及任何不正当的愿望与念头。她应当常常保持愉快，充满爱德，信德，及在主内的希望。

并且，要待人谦虚得体，正如圣保禄所说：“Modestia ves- tra nota sit omnibus hominibus”，让你们的谦逊与谨慎在众人前彰显出来；故此，她的一言一行都当是诚实谦和的。不要妄呼天主的名。不要发誓，只简单的说：是，是，或非，非，如同耶稣基督所教导的。不要傲慢凌人地回答别人。不要满怀怨恨地做任何事。不要沉浸在怒气中。不要抱怨。不要重复任何恶意的闲话。

最后，不要在任何事上，做出不适合耶稣基督的仆人的行为或动作。却让我们的一切言行作为，对那些和我们交往的人，成为楷模，让爱火在我们心中常燃。除此以外，每人当下定决心，宁死也不容许这神圣的珠宝遭到玷污、亵渎。

第十章贫穷

最后，我们劝勉每人要拥抱贫穷，不仅在短暂物质生活上真正贫穷，并且在一切之上，要有真正神贫的精神，借着它，人可摆脱心中一切贪恋及对受造物的渴求，及对他本身的不舍。只有在天主内他才拥有一切财富，离开天主便一无所有，全然虚无，与天主同在则万事皆足。因为真理说：“Beati pau- peres spiritu quoniam ipsorum est regnum caelorum”；神贪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故此，让每人努力摆脱一切，不再由物质所有中寻找财富，爱情，愉悦，不由食物或贪食，不由亲戚或朋友，不由她自己或本身的才能、学识，却只有在天主内，只依靠祂温柔不可言喻的照顾。为这缘故福音上说：“Primum quaerite regnum Dei, et haec omnia apponentur vobis”；先寻求天主的国和它的义德，这一切其它的都会放在你面前。它又说：“Nolite soliciti esse quod comedatis, neque quod bibatis：scit emin Pater vester quia his omnibu indigetis”；不要忧虑寻求你们要吃什么，喝什么，因为在你们天上的父，原知道你们需要这些。好似在明显地说：你们不要为暂世的需要忧虑什么，因为天主，只有祂，既知道，也能够，又愿意供给你这一切，祂常是为你的好处及快乐着想，除此无他。

第十一章行政管理

为了管理本会，应由会中选出四位能力最佳的贞女，及至少四位生活谨慎而又诚实的守寡夫人，及四位成熟有经验的男士。贞女们该当是导师，做神修生活的向导，而寡妇们如同母亲，全心照顾她们在主内的女儿与姐妹，关心她们的一切福利。四位男士则有如代理人，甚至父亲，照顾本会的需要。

故此，让四位贞女特别负起这个责任，每两周去访问，或（在T文件中，这词组紧接着上一句，它可能是后来加上的一点，被抄写者误放这里。）按实际状况的需要，全体的贞女们，亦即散布全城各处的姐妹们，去安慰她们，协助她们，设若她们在身心各方面遭遇到任何困难或不适；或者，她们家中的长上对她们有任何不公，或想阻挡她们行善，或有引领她们做错事的危险。并且，如果她们自己也无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就应向夫人们报告，如果这些人也无能为力，就应会同四位男士，共同磋商以求解决。

倘若某一位姐妹，因为是孤儿，不能取得她份内的，或者，一位仆婢或类似的身份的姐妹，无法得到应有的工资，或者发生另一种相似的状况，使她必须诉诸法庭及法律程序，或设法谋求协议（这应当是最佳选择），那么请四位男士，因着爱德，应像父亲一般出面，帮忙解决问题。

假如负责管理本会的成员中有因逝世，或卸任而出缺，那么本会应当召集会议，选出他人以补足法定名额。还有，若其中一位因无力执行她的任务，或因行为不检，这人应当被免职。

若因天主的旨意或恩惠，她们共同拥有任何金钱或财物，应牢记要小心地去管理，并审慎地分配，特别要按照姐妹们的状况，用来帮助种种需要。

设若有两位或以上的姐妹们失去了父母或监护人，那么因着爱德，应当为她们租一幢房屋（如果她们自己没有），并提供她们一切需要。但若仅有一位姐妹，那么，就让另一位姐妹接到她自己家里，那些会中的管理人应视需要给她一些补助金。假如，她愿意去做佣工或使女，上级应当留意她工作的地点让她感到自在，容许她度诚实的生活。

假如，有姐妹们因年老不能自己维生，她们应大方地接受别人的照顾与服侍，如同耶稣基督的净配一般。

最后，如果一位姐妹患病了，应当有人去访问她，帮助她，服侍她，不分日夜，假如有这样的需要。倘若她自觉死期已近，她应当为本会留下一点东西，表达爱护与感激。

当一位姐妹逝世时，大家都应陪伴她到达墓地，成双列前行，怀着爱心，每人手持一根蜡烛。所有识字的应当颂念亡者日课；那些不识字的应念卅三次天主经及同样多的圣母经，因此，倘若这个灵魂为了某些罪过还需受炼狱之苦，我们温和可爱的净配耶稣基督，将会引她脱离这些痛苦，并且领着她，与其他贞女们一起，戴着光辉夺目的的童贞金冠，进入荣耀的天庭。

劝言

给区域领导人

序

安琪姐妹，耶稣基督不堪的仆人，致圣吴苏乐会的领导人，她钟爱的女儿与姐妹们。

愿圣神的德能与真安慰在你们每人心中，使你们能持久地，满怀活力地，忠实执行所肩负的任务，如果每人都能尽一己之力，忠实且又全心关怀祂的净配，就可期望从天主那里得到祂为你们准备的丰厚赏报，你们既已接受委托，就要如同最警醒的牧人及忠仆，保护她们，照顾她们。

因此，你们又该多么热切祈求天主的光照、引领，求祂教导你们为了爱祂，怎样去完成这使命—也就是守护至高者净配的使命呢？，还有比这更崇高的吗？

所以你们要想一想，该当怎样去尊重她们，因为你们愈尊重她们，也就愈爱她们；愈爱她们，就更能照顾看守她们。并且，将不可能不日以继夜地将她们置于心中，一一铭刻心头，因为，真正的爱情即是如此。并且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相反地，当深深感谢天主，祂有意将你们列入祂所拣选的人当中，奉献一己之力，去掌管保护属于衪自己的珍宝。

这实在是浩大的恩典，无比的福分，假使你愿意去了解它。如果对这桩特殊任务，你们感到能力不足，或不知该做什么才对，不要害怕。.要在天主内怀着希望与坚定的信心，祂必会在一切事上协助你们。要向祂祈求，将自己屈服在祂大能手下，因为，毫无怀疑地，祂既委派给你们这任务，也会赐予相称的力量去完成它，只要你们全力以赴。

要行动，前进，坚信，奋斗，希望，全心向祂呼喊，毫无怀疑地，你们定会见到奇事，只要在一切事上，你们一心寻求的是祂无上的荣耀，及人灵的益处。

此外，靠着天主的恩宠，在你们许多职责中，我要求你们，或更好说，我乞求你们，因着对耶稣基督的苦难，及对圣母的爱，努力去实践这几项劝言。这些，我现在留给你们，在我逝世以后去实践；它会提醒你们，至少一部分我的心愿与期望。并且因着它，我会知道你们是否真正有意取悦我。要知道，如今我比活在世间时更有活力，我也看得更清楚，对你们不断地善行更加珍视欣悦，并且现在，比以前更甚，我愿意且更有能力帮助你们，在各方面照应你们。

劝言一

首先，在耶稣基督宝血内我最钟爱的女儿与姐妹，我提醒你们，靠着天主的助佑，努力在心中深深植下这正确的信念与谦冲之情：切勿自以为堪当做长上与领导人。反之，却要自认为是助手与仆人，想想看你们自己对服务她们的需要，远比她们需要你们的服务、管理，来得更大，并且，天主原可轻易地为她们提供比你们更佳的工具。但是，为了你们的好处，祂却慈悲的选用了你们，好让你们因善功赢得更多祂无限的恩惠，祂也好有理由赏报你们。

当向吾主学习，祂在世时，如同仆人一般，对永恒圣父服从至死。祂因此说：“Ego fui in vobis non tamquam qui recumbit, sed ut qui ministrat”；我在你中间，不像受服侍的，而是服侍人的。并且，圣额我略，虽贵为教宗，却自称为天主仆役们的仆役。如此，他在履行做教宗，做长上的职责时，心中自认不如他人，而是天主仆役们的仆役，常记住福音中的教导：“Qui maior est inter vos, fiat sicut minor”；在你们中间，那最大的就该是最小的。

同样的，你们做长上的亦当如此，自认不如她们。因为，果真如此，天主将按照你们谦抑自下的程度举扬你们。天主明智的好仆人若在内心中贬抑自己，消除一切自满自傲的虚荣心，决非徒劳无益，因为他所期望的是另一种由天主而来的愉悦，真正的光荣与荣誉。因为，他坚信福音所说的：“Qui se hu- miliat exaltabitur”；那贬抑自己的，将受举扬。

劝言二

对待你亲爱的女儿们要温和，要慈悲为怀。应当努力本着只为爱主，只为救灵的纯正热忱，去劝勉纠正她们，鼓励她们向善，诱导她们避恶。因为温和与慈爱，远比严厉刻薄的责骂来得有效，那应当保留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即使如此，也必得在适当的地点，时刻，视个人的情况而定。唯独爱德，它在一切事上寻求天主的光荣与人灵的益处，只有它才能教导这样的明辨，并因时、因地之异，感动我们的心，时而温和，时而严格，或多或少，恰到好处。

若遇到懦弱胆小，容易消沉沮丧的人，要安慰她，鼓励她，向她保证天主的仁慈，用各种安慰提升她的心情。相反的，若遇到另一个傲慢自大的人，良心迟钝，毫无畏惧，就当灌输她一些敬畏之情；提醒她天主的正义是严厉的，以及罪恶的阴险，我们既置身于诱惑中，就该常常心怀敬畏，正如经上所说：“Beatus qui semper est pavidus”；那常存敬畏之心的人是有福的。

劝言三

要服从继承我、代表我的监护姆姆们，因为这是合理的。并且，无论做什么，都该为了服从她们而做，不是为了随从自己的判断。因为服从她们，就是服从我；服从我，你们就是服从耶稣基督，祂，因着祂无比的仁慈，拣选了我，无论生前死后，做这个高贵团体的母亲，虽然我极度不配；何况，衪既然拣选了我，也就赐给我恩宠，使我有能力按照祂的圣意管理一切。

可是，倘若在某种状况下，你们有正当的理由与她们意见相左，或有必要谏责她们时，要审慎并尊敬得体的去做。假使她们不理睬你们的意见，要忍耐。要知道如若母亲们贤能，你们固当敬爱她们，但若是难于相处的，也当容忍才是。且要特别留意，决不可抱怨或发牢骚，或批评她们，无论对别人或女儿们都不得如此。反之，无论何时，都得维护她们的尊严与该当受到的敬重，要知道，如果天主训示我们该尊敬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对这些精神上的母亲又该多么尊重呢？

所以，要确定她们常是受到尊重，尊敬，特别是在女儿们当中。要记得，她们若是贤慧，你们固然不配，若是不善，你们还当配得到更差的。虽然如此，你们心中若真因着她们而烦恼，不妨私下寻找一位在各方面都忠实可靠的人谈谈，不必感到不安。要知道，当你清楚地看到女儿们的得救与荣誉受到危害时，决不可妥协，不可容忍，或迟疑不决。只是，在一切事上，常常要慎思熟虑才是。

劝言四

你们当细心警觉，要认识了解女儿们的行为，觉察到她们在神修及物质各方面的需要。并且，在可能范围内，当自己尽力提供她们一切，尽可能避免带给监护姆姆们（原文中Matrons，与principal mothers，与 lady-governors 通用。）

但是，如果你们自感无能为力，就当去监护姆姆们那里，迅速地不必迟疑，陈明你们小羊的需要。并且，如果见到她们迟迟不动，你们要坚持；在这情况下，可用我的名义，甚至到令人厌烦的地步。因为，若是因你们的过失或疏忽，她们中只要丧失了一个，在审判之日，天主一定会要你们清楚明白的交账。所以你们要认清也要确信：祂绝对不会不照顾她们的需要，无论是物质上或神修上的，只要你们没有疏忽职责。因为倘若天主曾栽植了这个团体，衪绝不会弃之于不顾，经上说：“Nunquam vidi justum derelictum nec semen ejus quaerens panem”；我从未见过义人被遗弃，或他的孩子们行乞。

劝言五

请时常去探访你们亲爱的女儿与姐妹们，特别在佳节良辰，或遇空闲及适当的机会，并且问候她们；看看她们怎样，安慰她们；鼓励她们对已开始的生活方式坚定不移；邀请她们渴慕天上的快乐与宝藏，一心向往那儿的新欢宴，那永远的真福与胜利，从今以后完全舍弃对这变幻无常悲惨世界的迷恋，在这儿，没有安息，也没有真正的满足，而只有梦幻空虚，辛酸劳苦，以及各种悲惨与不幸。

提醒她们在家中（她们所在处）要品行端正，要有良好的判断力，谨慎并谦和，在一切事上当贤淑节制。在饮食上不可贪口腹之乐，却是为维护健康，好能事奉天主。睡眠也要有节制，只要充足即可。同样地，笑声也要合宜，适当得体。只听正当有益，必要的事。谈吐要明智有礼，不可粗鲁严苛，但应仁慈体贴，常能促进祥和友爱。

告诉她们，无论在哪里她们都当立善表。散发圣德的芬芳。对长上要服从，委顺。在她们所在的地方，设法散播平安和谐。最要紧的是，当谦逊温和。让她们的一切行为，言行都合乎爱德；耐心忍受一切，因为特别是因着这两种德行，人可击碎魔鬼之头颅。

在去探访时，我要求你们问候她们，与她们握手，也替我问候她们。告诉她们应当努力和谐相处，团结一致，共同遵守会规，因为它包含一切。她们应当光荣耶稣基督，为了祂，她们曾许下自己的贞洁与整个生命。应当将她们的希望与爱只寄托于天主，不再寄望于任何人。

安慰她们，鼓励她们，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前进。并且告诉她们这个喜讯，我因耶稣基督和圣母之名向她们宣告：她们该当多么欢欣踊跃，因为在天上，为她们大家，一个一个地，都准备好了的荣冠，只要她们立志坚定不移，尽力去遵守会规。并且她们永不可，决不可怀疑。虽然她们有时会面临困难烦恼，不过这转眼即成过去，并将化为喜乐。况且，今世的苦楚与乐园的福份是无法较量的。

还有，要她们坚决相信：她们绝不会在困乏中被遗弃。天主会奇妙地照顾她们。她们绝不得丧失希望。有多少达官显贵，后妃名流，虽然拥有许多财富，却有时在困境中找不到真正的救助，而这些小孩子，虽然如此贫穷，却能找到慰藉。

还有，要告诉她们，我如今比她们能看到我肉躯时更有活力，现在，我更能够看到她们，也更了解她们。并且，我能够，也愿意多帮助她们。并且我不断地，与我所心爱的，或更好说，我们大家所心爱的那一位，在她们中间，只要她们相信，不丧失勇气与希望。所以，对那些看来常疑虑不安，灰心失望的人，要特别强调这些诺言，它必定会实现。

告诉她们，不要向望在此世再见到我，而是在天上，我们心爱的那位所在的地方。她们该寄望于天上，而非在地上。要以耶稣基督为她们唯一的宝藏，也是她们的爱，不要在世上寻找祂，却是在天上，在至高天庭天父的右边，正如宗徒所说：“Si con- surrexistis cum Christo, quae sursum sunt quaerite, quae sursum sunt sapite, et non quae super terram.”如果你们已与基督一起复活，就该寻求天上的事，将你的心放在天上，而不是在地上。

劝言六

至于你们，无论在生活或行为上都该让女儿们认出是典范。并且对她们的任何要求，自己都当率先做到。否则又怎能指责纠正她们某项你们自已也有的缺点呢？或劝勉鼓励她们去实践某种德行，而你们自己尚且没有，或者至少，总得开始与她们一起去努力吧？所以当以身做则，使她们见到你们的榜样，也能发奋图强，修德行善。并且，你们该愿意与她们一起身体力行，去实践每种美德，每种恰当正直的行为，特别有关为人，常办告解及领圣体，以及其他类似的善功方面。因为母亲理当做女儿们的典范与借镜，特别在端庄、为人，以及一般或特殊的事上。

劝言七

要知道，你们必得看守卫护自己的羔羊，以防她们受到盗贼豺狼的侵袭，这是指两种危险人物而言：满脑世俗的人士以及虚伪的修会会士，带着他们的欺骗、异端。

首先，有关世俗方面的来往，特别小心不要让她们与青年男子或其他男士来往过密，即使这些来往是有关神修方面的，因为与男性过份亲密的神修关系几乎都会沦于情欲上的亲密。你们也要尽力不让她们与生活散慢的妇女交往，这些人不愿度洁德的生活，却喜爱去接近世俗上的享乐虚荣。

要留心，别让任何告解神师或修会会士，影响她们偏离原有的善志，或对守斋，或对定志守贞的决心，或对这本上天所制定的会规的尊重，或其他类似的善事。因为，的确有不少人借口助人行善，却常误引许多可怜的女孩改变初衷与善志。

至于，有关怎样预防她们不为异端邪说影响，一旦你们听说某些布道家或他人有这方面的名声，或散播与教会一般做法不同的新东西，并且违背我们所传授给你们的教导，那么，要机警地，设法阻止你亲爱的女儿们去听他。因为常见的是，心中一旦被播下坏种子，以后是很难根除的。

所以，你们自己也要避免与他们亲近。任凭他们去就是了。视人人是善良的，但也要为自己的好处明智谨慎。因为随从确定、无危险的事，总比随从不确定、危险的事来得妥当。要遵循教会古老的道路与习俗，由圣神启示，经过许多圣人建立验证的传统。且要度新生活。

至于其它那些说法，今日出现而未来也会出现的，让它们去吧，不必去理会它们。但是要祈祷，也要督促别人一起祈祷，求天主别舍弃祂的教会，却要按祂的旨意去革新她，按照祂认为对我们最好的方式，为了祂更大的尊荣。因为在这险恶与瘟疫漫衍的时代，你们只有在耶稣基督的脚下，才能找到避难的地方。若使有祂来引领教导你们，必然可以安心，正如先知所说的：“Beatus quem tu erudieris, Domine”；主，你所教导的人，真是有福。那么，在祂大能的手下，谦卑自己吧，与先知同声呼喊说：“Illumina oculos meos ne unquam obdormiam in morte”；请光照我的眼目，以免我丧失于昏睡中，如此，你们将大开明悟。

劝言八

要以公平的心爱护亲爱的女儿们；不要偏爱一个，忽视另一个，因为她们都是天主的受造物。况且你不知道祂对她们怀有什么计划。你又怎能知道，那些你认为最不值一顾的，也许会变成最慷慨，最中悦至尊上主的人呢？况且，又有谁能判断任何受造物的内心与隐私呢？所以，要用爱心怀抱她们全体，对大家一视同仁，因为你们原不该判断天主的婢女；祂很清楚自己要她们成为怎样的人。（正如经上所说）祂能使顽石化为天国之子。

至于你们，当尽好自己的责任，如果见到她们因人性软弱犯了任何过失，要以爱心予以纠正，如此，便能不懈地去修剪这托付给你们的葡萄树。然后，就将一切交给天主吧；祂会按照自己的时间，在祂喜欢的时刻做出奇妙的事。

最后劝言

我对你们说的最后一句话，甚至用我的血恳求你们的话，就是当和睦相处，团结一致，全体一心一德。彼此以爱德为联系，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且要在耶稣基督内相互忍让。果真能如此努力，不容怀疑的，上主天主会在你们中间。圣母也会支持你们，还有众宗徒，所有的圣人，及天使们，甚至天上及全宇宙的一切。因为天主自永恒即以注定，那些因荣耀祂而团结向善的人们，必会万事顺遂，万事成功，因为天主自己与祂的每一个受造物都会支持他们。

请看，这团结与和谐是多么重要。所以，当渴望它，追求它，拥抱它，尽全力去守住它；因为我告诉你们，果能这样团结一心地生活，你们将好似坚固的堡垒，不克攻陷的高塔，可抵御一切仇敌，与迫害，及魔鬼的诡计。并且我还可向你们保证，你们向天主祈求的的每一个恩惠，都必蒙垂允。我自己也常会在你们中间，帮助你们的祈祷。故此，勉励她们要鼓起勇气继续已开始的任务。同时也要欢欣，因为，不容怀疑的，我对你们所说的都会实现。

更何况我的爱，或更好说，我们大家所爱的那位，会在临终那重要的一刻，赐给你们浩大无比的恩宠，因为在患难中才见真交。并且要坚信，特别在那时，你们会认清我真是你们的忠实朋友。现在我将离去；愿你们受安慰，保持活泼的信德与望德。但是首先，我愿你们受祝福，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

遗训

安琪姆姆、姊妹赠予监护姆姆们的遗言

序

安琪姐妹，耶稣基督不堪的仆人，致圣吴苏乐会总监护姆姆，陆葵霞伯爵夫人（Lady Lucrecia），以及其他尊贵的监护姆姆与夫人们：珍妮‧露西亚（Genepra di Luciagi），玛利亚‧ 阿弗加（Maria di Avogadri），薇若妮加‧伯齐（Veronica di

Bucci），吴苏琳娜‧加瓦笛（Orsolina di Gavardi），若安娜‧ 孟第（Giovanna di Monti），伊莎白‧波多（Isabetta da Prato）

，莱昂妮‧伯奇奥（Lionella di Pedeciocchi），佳瑟琳‧梅依

（Caterina di Mei）。

愿全能的天主赐给你们永恒的祝福，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

我尊贵的姆姆与姐妹们，在耶稣基督宝血内最可爱的，天主愿意因祂永恒的上智召叫许多女子脱离此世的浮华，特别是贞女们，也就是我们本会，并且，因着祂无限的仁慈，乐意使用我做祂的工具，去完成祂这伟大的事业，虽然凭我自己，我是个最不堪而无用的仆人，祂却因着祂惯常的慈善，赏给我必要的恩宠与才能，按照祂的旨意去管理她们，且能提供她们一切的需求，特别为辅导支持她们，在蒙主召选的生活方式中前进。

而且，在天主赏给我那些必要有用的工具之中，你们是最重要的一个，你们，祂认为有资格做这高贵家庭中的真正慈母，才把她们托付在你们手中，让你们去照顾监护她们，有如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甚至尤有过之。现在在这儿，希望你们能敞开自己的心灵，想一想这浩大的恩典与福气，就是天主竟然让你们做这么多贞女的母亲，并且将祂自己的净配托付你们手中，交给你们去管理。

啊！那么你们又当如何感谢祂，同时也向祂祈祷，衪既然愿意安排你们做这高贵羊群的首领，就必定赐下足够的智识与能力，使你们能去做祂所称许的事，也使你们愿付出全部热忱与力量，去完成自己的职责。因此，你们当立下明智坚定的决心，将自己完全屈服于祂圣意之下，并且以活泼坚定的信德接受祂的使唤，为爱祂该做什么。在这些事上（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恒心坚持到底。可是首先，我要求，恳求你们大家，借着耶稣基督为爱我们所受的苦难及倾流的宝血，要愿意万分留心地去实践这几点提醒，这些，借着天主的恩宠，你会看到逐一列出如下。因为现在我即将放下现世的生命，留下你们代替我，做我的继承人，这些劝言对你们像遗赠一般，是我最大的愿望，我留给你们忠心地去实行。

遗训一

那么首先，在耶稣基督内我最可爱的姆姆与姐妹们，要努力，靠着主的助佑，去领会并持守这个信念与善情，就是你们在照顾管理的工作上，只出于一个动机，只为了爱天主，只为了拯救人灵，因为你们在执行管理人的一切职责时，如果植基于这双重的爱德，不可能不结出圣善的果实。因为，正如救主所说：“Bona arbor non potest malos fructus facere”。好树，祂说，即一棵充满爱德的心怀，不可能不做圣善的事。这是为什么圣奥思定也说：“Ama et fac quod vis”，即是，有了仁与爱，那么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好像他在明显的说：爱德不能犯罪。

遗训二

其次我乞求你们要用心去重视所有的女儿们，将她们铭刻于心，一个一个地；不仅是她们的名字，还有她们的背景，个性以及有关她们的一切。这对你们并非难事，如果你们衷心地热爱她们。试看一般母亲们，即使她们有一千个儿女，也会将他们全体牢记在心，全体及每一位个别地，真正的爱情正是如此。的确，彷佛她们孩子愈多，她们对每一位的慈爱与照顾也愈加深厚。那么，精神上的母亲就更应当做到这点了，因为精神上的爱远比人性的爱更强。因此，我最可爱的姆姆们，如果你们能用热切的心去爱我们亲爱的女儿们，将不可能不把她们全体，并逐一地牢记于脑海，深植于心中。

遗训三

第三：我乞求你们，请努力用爱心及温和亲切的手领导她们，切勿专横，切勿严厉，却要在一切事上，保持温和。留心耶稣基督的话，祂说：“Discite a me quia mitis sum et humilis corde”；跟我学习吧，祂说，我是良善心谦的。关于天主我们也读到：“Disponit omina suaviter”；就是，祂柔和的管理一切。耶稣基督又说：“Jugum meum suave et omus meum leve”；负我的轭，为我服务是轻松甜蜜的。所以你们也该当如此，要力求温柔和婉。最要紧的是，切不可用强迫手段以达目的，因为天主给每个人自由意志，祂从不强迫任何人，只是建议，邀请，劝勉，正如祂借着圣若望的口说：“Suadeo tibi emere coro- nam immarcescibilem”；我劝告你们去买不朽的冠冕，我劝告你们，祂说，而不是我强迫你们。

不过，我并不是说，有时采用责备与严厉的方式是没有必要的，在适当的地点，时刻，按照情节的轻重，状况与每个人需要，但我们的动机必是纯粹出于爱德，只为热心救灵才是。

遗训四

第四：你们必得热心地尽一切努力，确保女儿们能佩戴上一总美德，以及高尚优雅的气质，好能愈来愈中悦她们的净配耶稣基督。你们当特别留意她们该保持贞洁无瑕，在一切举止上表现出端庄稳重，为人要有耐心，有爱德。

人们常看到世间一般做母亲的，千方百计地用心去打扮自己的女儿，用各种服饰使她们美丽，为能取悦她们尘世上的配偶；并且，这些男士愈为显贵，做母亲的会愈加努力设法使自己的女儿们更加迷人，以迎合他们的所好。并且她们自已，身为如此显贵人士爱妻的母亲，也得到寄托满足，这样，靠着自己的女儿们，她们也希望博得女婿的爱护与恩待。

所以，为了你们这些天赐的女儿们，你们又该做多少呢？她们的配偶不是一般的常人，终会腐朽发臭，而是永恒天主的永生之子。啊！身为万王之王，万君之君净配们的母亲与管理姆姆，这是多么新奇，美妙，尊贵的事，好似成了天主之子的岳母；并且，靠着你们的女儿们，能羸得至高者的恩惠宠爱。的确，倘若你们愿意留心去认清这新奇又独特的召唤，你们必会欣喜无比。

遗训五

第五：你们得提防，她们当中如果有人犯了显著的过失，而你们也曾温和地劝导、警告过她，三次或至多四次，但发现她仍不服从时，那么，就让她去吧，也不要再派领导人或任何人去探望她，特别是这样做，也许会使这可怜的孩子，因为看到自己被遗弃不顾，而回心悔改，加强留下来的愿望，在本会内坚持到底。为此，天主也曾将亚当逐出乐园，好使他更认清自己，不得不做补赎。所以，若她歉悔自己的过失，愿意回来时，她应当被接纳，条件是她必得向你们大家，及她的领导人祈求宽恕。为补赎起见，她应当在一个星期五守斋，只吃面包白开水。

遗训六

第六：要知道，当你们看到她们中有人很难放弃追求时髦，或类似的轻浮琐碎之物，不要对她有过高的期望，以为她会恒守会规。因为她既不愿在小事上下功夫，在大事上就更不行了。

但是即使如此，你们仍必得慎重，因为也有可能，一个人虽曾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一些琐事上，可是，她一旦在这点上战胜了自己，其它一切对她就不再是难事了。

遗训七

第七：每月两次或至少一次，你们必得与区域领导人聚会，相互交换意见，并且仔细检讨会务。特别要留心区域领导人对你们亲爱的女儿们在行为上所做的报告，以及她们的各种需要，包括神修上及物质上的。然后按圣神的指引一一予以照应。

遗训八

第八：你们当时常为女儿们安排一起聚会的机会，在适当且方便的地点。然后，（视状况看你们是否有恰当的人选），让她们听一篇简短的证道或勉励的话，所以，这样在一起，她们也可以像亲爱的姐妹一般，分享神修心得，欢聚一堂，彼此相互勉励，因之将获益良多。

遗训九

第九：要知道，倘若拥有一些收入对本会不是有用而且适当的，天主一定不会提供这些给我们。虽然如此，我提醒你们：在这件事上必得谨慎，有如贤明的母亲，对这些收入，在母爱与审慎原则的指引下，为了本会的利益与发展去使用。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们向外人讨教；却只在你们自己当中做决定，按照爱德与圣神的启示与指引，完全为了你们亲爱女儿们的好处与神修上的利益，感动激励那些已经进入（本会）的人加倍喜爱行善，也可吸引别人向善。

因为施舍与仁爱的真正目的是为引人脱离邪恶与罪行，它中悦天主，也引领人修德行善，或至少为神修上有更多好处。的确用这方法可以说，会赢得人心，使他们不得不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因为，举例来说，当一位女孩接受了世俗上某位陌生人的礼物后，就觉得必得去满足那人的期望，并且她似乎无法再说不，所以，几乎相似的，用礼物与施舍也可以吸引人，或且勉强他们行善；使他们觉得有义务去行善。跟随这条路，你将万无差错。

遗训十

第十：我全心乞求你们，如同尽责的牧羊女一般，务必要以万分警觉的心，看守这些天主的羊群，她们是托付在你们手中的，且勿使不和或其他可耻的事在她们中间滋生，特别是在这风气败坏的时代，别让她们遭受任何异端邪说的污染。并且要记得，魔鬼永不睡眠，却常千方百计引人丧亡。所以，要提防，并且特别留意她们该一心保持团结，正如我们读到有关宗徒及初期教会的记载：“Erat autem orum cor unum”；他们都是一心一德。

同样的，你们也当努力与全体亲爱的女儿这样团结，因为你们越加团结，耶稣基督也越会在你们中间，如同父亲与善牧一般。除了相亲相爱，团结一致以外，没有别的记号可以显示你们生活在主的宠爱内，因为祂自己曾说：“in hoc cognoscet mundus quod eritis mei discipuli, si diligeretis invicem”；借着这个世界会知道你们是属于我的，如果在一起，你们彼此相爱。

故此，彼此相爱，和睦共处是一个明确的标记，我们已步上中悦天主的坦途。所以，我的姐妹及姆姆们，在这点上要警觉，因为特别在这件事上，魔鬼会假藉正当的理由来欺骗你们。你们一旦察觉到这瘟疫的一丝阴影，就当即刻补救，按照天主的光照去做。而且决不要让这种子在会内滋长，因为这坏榜样将如瘟疫一般，影响全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因为哪儿有意见不合，不可避免的也就有纷争；哪儿有纷争，毫无怀疑地就必有毁灭；正如救主所说：“Omne regnum in seipsum divisum

desolabitur”；每一国自相纷争必将灭亡。

最后遗训

最后，要万分留意，对这些有益的指示，特别是会规中的一切，每人都要勤奋遵行。并且假如，按照时代或需要的变迁，有必要制定新规或做任何变更，不妨征求可靠的意见，慎重为之。让你们求助的第个一去处，常是集合在耶稣基督的脚前，在那儿，你们大家，与全体女儿一起，献上热切的祈祷。果能如此，毫无怀疑地，耶稣基督会在你们中间，并且像一位真正的好主人，祂会启发、教导你们该做什么。要坚信不疑：这会规是祂圣手亲自栽种的，只要世界存在一天，祂绝不会弃本会于不顾。因为，倘若是祂先栽种了，又有谁能拔除呢？要相信，不要怀疑，坚信一切必将如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些全心留意它的人是有福的。

假若你们忠实地履行这些与其他类似的一切，按照圣神在不同时刻、状况下给你们的建议，那么欢欣吧，一心前进吧。看，有丰厚的赏报将会等着你们。并且，女儿们在哪里，做母亲的也必然在那里。

要感到安慰；不要怀疑；我们愿意在天上，在我们当中，再见到你们，因为我们大家心爱的那一位也希望这样。并且，又有谁能抗拒祂呢？祂的光辉，那灿烂悦人的真理之光，将在临终时刻围绕看你们，由敌人手中解救你们。

所以，要忠实地，快乐地恒心继续你们已开始的工作。并且要留意，我说要留意，不要失去热心，因为我许给你们的每个诺言都必定会圆满实现。

现在，我即将离去，而你们，这时候，要尽忠职守。但是让我先拥抱你们，给你们大家平安之吻，祈求天主降福你们。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