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蹈火

格拉那达的医院闹着火警。起初是在厨房里着了火，过了不多几时，全院都受到波及，再过一刻，各疗养室和卧病在床上的一百以上的病人都要被无情的火吞噬了。城中各处都发出火警讯号，许多观众围绕着看这场失火的惨剧。在观众当中有一个人名叫若望。

消防员徒然的施行灭火的工作，要扑灭火势已告绝望了。没有一个消防员有足够的勇气走进医院去。里边的病人失望地吼叫着。烟和火塞住了一切的出路和窗户。会走路的人仓惶地走到窗前，看见火势太猛，都失望地在室内打转，狂呼乱叫。病人们都吓得像一群疯子似的。

若望不是一个袖手旁观徒唤奈何的人物。他不理会烟与火，神速地闪进医院去，全院的路径他都熟悉；他首先将各处的门都窗开了，发出简短刚毅的命令，教会走路的病人逃走的方法。

接着他鼓励病人，推着、拖着他们或将他们背在身上，从楼梯跑下去，有时还抱着两个病者。结果一总的病人都给他抢救了。他又将可抢救的用具，从窗门掷下街去。末了，他跑到屋顶上，设法扑灭火势，使火焰不致延及邻居。突然，一根火柱在他面前猛扑下来，他连忙闪开，找个稳妥的地方。猛然另一根火柱又扑下来，舐着他的面孔。现在他在两根火柱中间，再过一刻，便被火焰包围住。过了五分，又过了十五分，半小时，火终于弱下来，人人都在惋惜着死了一个这么侠义的人。

突然从窗口跳出一个人来，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英雄若望，他只是臂间受了点伤。无数视线同时抛在他身上，病人们都叫他做救命恩人，他却谦逊地逃避这种光荣，暗暗的从人丛中溜了。

这个若望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二 疯子•圣人

若望是一个平凡的人，年纪看去约摸是四十五岁。不久之前，他生了病，就在这间医院留医。大家认为他是一个疯子，便以疯子之礼来待他。他在路上走，孩子们成群结伙的大叫：“疯子！疯子！”石头和泥浆便是孩子们赠给他的好礼物。自从发生了这次火灾后，人们的手指却指着他，口里说：“看，圣人来了！”

我们如今看看这位疯子圣人的生命史吧。

三 若望

公元一四九五年，他在葡国新蒙地摩城诞生。他的家族，姓曹达德，先人一向都拥有着一官半职。八岁上，他私下里离开家园。私逃的动机我们不得而知。可怜的母亲德肋西亚由于哀伤过度，过了不多几天，竟与世长辞了。父亲也看破红尘，到里斯本，进了方济各会修院。若望却到了西班牙奥罗卑沙城。他在奥罗卑沙伯爵家里找到了工作、教育和栖身之所。一连二十年工夫，他忠诚地服侍这位主人，起初是做牧童，后来擢升为伯爵家里的总管。伯爵很器重他，竟愿将自己掌珠许配给他，不过他对于结婚的事不感兴趣。天主早就给他备下了一个光辉夺目的前程，而他自己却全然不知，祖国的呼唤使他忘掉伯爵的女儿。葡国和法国之间正在发生战事。

一五二二年他投入祖国的军队里做敢死队。但这个不是天主的本意；天主曾两度给他暗示，他是走错了路：他的坐骑是从敌人手中夺过来的。一次，在肉搏中，他的坐骑掉转头，朝着法军跑去，骑士赶着从马背跳下来，这可弄得遍体鳞伤，昏厥过去，许久才苏醒，他虔求天主母后挽救自己的残生，经过几许艰辛，好容易才得回到同伴中去。

又一次，一个阴险的家伙告发他在负责看管战利品时，不忠于职守。幸而凭着一个有力的保护人，才不至于受绞刑。上司把他的军籍革除，他很是难过，这并不是由于所受的侮辱，倒是由于不合理的诬告；同时觉悟到自己近年来对于天主很是疏远，对于恭敬圣母的热情，更是一落千丈。他听了真福亚味辣的道理，心里非常之感动，便回到奥罗卑沙城去，伯爵再次收留他，使他管理家中大小诸事。一住又住了十个年头，服侍主人比前更来得忠诚。在这种恬静的田野生活中，他的心灵才得安息于主的怀中。他的任务是颇讨厌而繁重的，但另一方面，却可以自由地发展他的神业。这样他对于主的情爱便渐渐的增长起来。跟着情爱还产生了一个宏愿，就是牺牲一己的血和生命去护卫信德。

四 致命的焦渴

在离开直布罗陀之前，他认识了一个葡国人和这个人的妻子与四个年轻的女儿。这个家庭雇若望做仆人。到了直布罗陀对岸的休达城，这个家庭不幸陷于极度的贫困中。他们都是娇生惯养的，怎能干苦工去挣点钱来维持生计呢？若望却奋然地独自替他们挣一口饭吃，从早到晚，干着筑炮台的苦工；后来他们相继病倒了，若望更拼命设法调治他们。

这样过了一年。

一天，若望看见一个同乡，由于心灵的脆弱及害怕回人虐待而背弃了公教，这事使他难过的这么厉害，以致他的神师迫着叫他离开非洲。他忍痛地服从了。

这一来，他的爱主之情便有机会在穷苦人身上尽情发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