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神游物外
米兰城不是理想的静土。他忆起在故乡打瓦斯德还有一块田地,便决意回到那儿,效法底拜特隐修士的生活。一行人步行过平宁山脉。这城位于底费略河口,是罗马的外港;货船把非洲的油和麦运到这里来,再转让运到意大利各地去。
虽然这是一个商业区集散地,奥斯定和莫尼加却会找个地方来默想祈祷。在默祷中他们尝着跟天主契合的神慰。从一扇窗门望见花园;他们凭着窗台交谈着。也许大海也在他们的眼底下;而把视线在罗马的平原驰骋着。是入夜时分了,凉风阵阵吹送过来。他们的视线转到地平线去。奥斯定说:“天主,我们在欣赏您的壮丽的工程。”罗马就在丘峦后边,那边有着富丽的宫殿,宏伟的圣堂;但是一种哀思,一种思家病紧压着他们的心头。奥斯定后来写道:“那时我们将思想举到高处。”他向一总的受造之物追求天主。受造之物却给他回答:“你在我们上边找吧。”当他俩注视着天主所造的无限辽阔的天空时,出神地飞向天主去。过了好一会儿们他才醒过来;在他们心灵上有着伟大的默静:事物的默静,灵魂的默静。
莫尼加事后非常之感动;这于她是生命西沉的出神。五六天以后她患了寒热病。是恶劣的沿海地带和旅途的酷热使她生了病,她的热度增高,不省人事,她说:“我在那儿?”她见儿子们害怕,便说:“将你们的母亲葬在这里吧。”弟弟拿维照说:“你要病好,不会死在异方。”她坚决地说:“任你们将我的身体葬在那儿……我只向你们要求一件事,就是在祭台上不要忘掉我。”这是她最后的全燔之祭。她在打瓦斯德早已教人在自己丈夫坟墓旁预备了坟穴,如今却牺牲了这个,一心承行天主的圣意。她病了九天便死了,享年五十六岁。奥斯定替他闭上眼皮,无限的痛楚紧压着他的心头;他本是易于流泪的,却会抑制住。送葬时他没有流泪;替母亲举行弥撒时,没有流泪;母亲的尸体降下坟坑,依还是没有流泪。但刚回到家里,本性占了优势,泪珠像泉水似的涌出来,他凭母亲的热泪而生于圣宠;母亲死去,他把全部热泪还给母亲。
八 旭日初升
过了一年,是三八八年秋天,奥斯定从奥底亚坐船到伽太基。一有机会便即行回到打瓦斯德去,将家产全部变卖分给穷苦人,因而马上获得当地人士,尤其是穷苦人的爱戴。他把自己的一间屋改为隐修院,与亚迪达多、亚利标、爱瓦调、塞维罗和别的人共同度着隐修的生活。这样便产生了圣奥斯定会。将来这会在圣教会里成功为光荣的修会。
在这种隐修生活中,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他在这儿活了三年,工作的结果很完满。除了培植修士之外,还写了好几种重要的著作,另外又写了许多信;这是他开始宗徒事业的前奏。
这个绝世的天才者不能永远在“半影”中生活。他每晨在松林中惯向天主这么说:“我的主,给我悠久地住在这里的大恩,在这平安的半影中,我在期待着天堂的半影。”结果,这些话是徒然的。
一位在叶波那的公务员,使人告诉他说,要跟他谈话。奥斯定希望赚得这灵魂,便到叶波那去,请那事务员退到僻静的地方来;不料手续老是办不完。一天奥斯定到圣堂去,主教在里边正在跟百姓讨论栽培司铎的需要。奥斯定混在群众中间,以为没有人认识他,但突然一只手指着他,继而几只手拉他出来嚷道:“奥斯定该是司铎!奥斯定该是司铎!”
奥斯定的哀求与苦泪是无用的,他马上被升为司铎,时在三九一年。主教在叶波那附近赐给他一块地,他在这里建了第二座修院。他马上工作,成为主教最得力的助手,尤其是在宣讲圣言方面。按那时的习惯,只有主教讲道理,但华灵利主教年纪大了,又是希腊人,不熟拉丁语,深知新司铎具有超人的口才和炽热的神火,便乐于让他替自己宣讲。奥斯定请主教略为宽限,延至复活瞻礼才开始。以后宣讲的工作一直继续下去至到他再不能说话时才停止。
叶波那城的异教人、裂教人触目皆是,很需要一位刚毅的炽烈的宗徒。大道那多是玛尼基教派的首脑,立刻向新宣道者发动攻势;但奥斯定把他驳得体无完肤。三九三年,他在叶波那主教府里公然辩论信经的道理,同时与圣热罗尼莫及圣包里诺交好。
当时在举行公教的节日上,还有那大吃大喝的恶习惯。奥斯定得到华灵利主教与伽太基的总主教欧利略的准许,于三九四年封斋期中,极力反对公教人大吃大喝的恶习,这可引起了许多人的反对。复活瞻礼满意地过去了;但耶稣升天瞻礼后一天,人们又再度举行一种所谓“结约大典”,放肆地吃喝跳舞,大大的得罪天主。那天的前夕,奥斯定极力反对他们,群众说在罗马圣伯多禄大堂也有同样的事,正像在伽太基圣西彼廉墓前跳舞一样。奥斯定说他知道这一切;但这种不良的习惯对于新教友,还可以通融,使他们不致再次背教,但对于老教友,便该绝对禁止。圣人说的是那么动容,使听众都感动流泪。
不料第二天这恶俗依然举行着。原因是有几个恶魔的奴隶尽力怂恿群众,大家都怕生出什么乱子来,到了举行弥撒时,奥斯定和主教到圣堂去。恰好那时有些陶纳多的异教徒在圣堂附近饮宴作乐,在堂内也可以听到他们作乐的欢呼声。奥斯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抑制住信友去参加作乐。有几个不良的信友表示反对,但终无如之何;结果是奥斯定获得胜利了。
他做了司铎第四年上,出版了许多作品和书信,但他的工作范围在升了主教之后更形扩大。
九 主教
奥斯定的圣德学问的声誉,一天天的膨大起来。叶波那人和华灵利主教深怕别处抢了他做主教,特意立他为叶波那的辅理主教。非洲的总主教答允了,奥斯定虽然百计推辞,但终于在三九五年由奴米尼亚省总主教擢升为主教。
在主教的宝座上,他的渊博的学问,光耀的道德,彰彰在人耳目。
他常在和平大堂内讲道。男女分立两边;在圣体间那边有寡妇和童女们;在前数排的座位上,坐着城中著名的命妇。
圣奥斯定每天给这些人讲道理,有时讲上数次;他的声音微弱,胸部也不大发达,当然觉得很辛苦;然而他极得听众的心,听众却爱戴他,好奇地对他,有时吵闹的好像在戏院里;高兴时便热烈是鼓掌,提出疑难和有待解释的晦涩。
奥斯定设法投合听众的胃口,他从不摆出演说的架子;演讲之先,没有定下什么题目。他解释《圣经》,时而按着《圣经》的字面,时而采用譬喻。他的譬喻很精细美妙,所以颇博得听众欢心。讲得太长了,他突然来一个演讲者的美妙姿势,或者一些激昂慷慨的说话,藉以兴奋或调剂听众的耳鼓。
若是演讲太长,过了用饭的时间或是听众由于太热而起厌烦,他便很有礼地请他们下一天再来。他谈起话来,好像是听众的兄弟那么亲热;譬喻是现成的,从日间发生的琐事以至古今中外的大事,无所不包;他最擅利用鲜明的对比,把一个题目发挥得详尽无遗。演讲题多取自《若望圣经》、《雅歌》,或是《天主的甘饴》、《爱德的奋发》、《复活之歌》等。他的谈锋犀利无比,宛如一泄千里的黄河,又如爆发的火山,能使听众跟着他喜笑怒骂,鼓舞兴奋。但这只是他一部分的工作罢了,他还要给保守教友领洗,领导热心的灵魂,看顾寡妇、孤儿、病人、预防异端毒素的侵入、迎击异端者,同时还不辍地写作;四○一年到伽太基,参加公会议;四○二年参加米肋维的;四○三年再次参加伽太基。同时还治理、发展他的修会;一次在巡视教区时几乎被割损教教徒所害,幸而走错了路,没有陷入敌人的毒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