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是执教多年的老师,也许是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经理人,也许是福传经验丰富的宗教人……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你可曾想过暂时放下工作,到一个不受打扰又安然自在的地方,去品尝一下截然不同的灵性生活?如果选择去「隐修院」住一段时日,会不会有什么奇遇? 几年前英国BBC公司拍了一套纪录片,用摄影镜头捕捉五个凡夫俗子渴求洗去俗尘的牵绊,进入英国渥斯的本笃会修院度过四十个昼夜的隐修生活。影片真实呈现他们寻找心灵平静的过程,而他们完成「隐修院之旅」的同时,也为我们见证了这段灵性之旅的丰收。这个节目获得广泛回响,不仅带来数百万观众的收视率,还有很多人上网报名,希望能到渥斯修道院亲身体验隐修院之旅。 在另一个天空下 很多人都知道,天主教有一种远离尘嚣的隐修生活。在教会历史渊源中,似乎每个时代都有专务祈祷的人选择静隐生活,在避开人群的地方做精神的修练。所以,隐修生活是天主教长期以来的一种传统,这个传统对于追寻天主,发展灵性生命,既务实又深具意义。早在二、三世纪时,就有一些虔心跟随耶稣基督的人,因耶稣福音的劝谕:「你若愿意是成全的,去!变卖你所有的,施舍给穷人,你必有宝藏在天上;然后来跟随我。」(参玛19:21)而以具体行动响应这个召唤,他们彻底的离开世俗生活,独自走入旷野山区,在大地的宁静与孤寂中参天地之化育,与主相契。 最初这些都只是个人的行动,如埃及的保禄隐修者(Paul, the Hermit)就是独修者。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这种祈祷生活时,志同道合者自然形成团体,如知名的圣安当最初也是出于个人行动,但因不断有人跟随他,而固定的居所有助于专心祈祷,于是在他身边的人开始建立修道院。不过当时他们并非正式的修会团体,没有严格的团体生活,从圣安当的座右铭「呼吸基督」来看,似乎透露出这位隐修者对于与基督相遇的向往更胜于建立团体。一直到公元529年本笃会成立,循修会团体的模式建立起组织制度,隐修的祈祷生活开始有了制度化的一面。 不论独修或群修,这些开隐修生活之先河的人,或许皆有其外在因素,但最终目的在于更深入地寻求天主旨意,更完整的跟随基督。隐修者因为选择了在宁静中寻找天主的生活方式,所以他们既保有了静谧,也寻获了天主。其实,耶稣在世的生活已为我们做了清楚的示范,翻阅圣经,随处可见耶稣的祈祷,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清晨,天还很黑,耶稣就起身出去,到荒野的地方,在那里祈祷。」(谷一35)耶稣选择避开人群,走入静谧,这样的环境与心境应该是归向天父的最佳途径了。 古老的传统,新人类的救药 现代社会似乎鼓励人画一条线将心灵生活与世俗生活区分开来,因此信仰好像只属于星期天。而社会机制的各种便利性又没有办法弥补不同区隔带来的分歧与疏离,使得现实生活不论如何多元缤纷,很多人仍感觉到生活空虚,内心常有不足。 马不停蹄地向前冲刺是现代生活的一种要求。我们被教导,也如此教导:从孩提时代就必须开始竞争,不能输在起跑点上,这是许多现代父母对儿女的最大期望,如果在子女的教育方面为他们提供最好的竞争筹码,就是给孩子的最好礼物。抱持这种生活观的人,人生除了向前冲,几乎不知还有其它选择。而在这种环境与心情中长大的孩子,成人后继续向前冲刺就成了人生的唯一目标。 美国心理学家珍特吉,以「Me世代」描绘1970年以后出生的人,他们对自我的关注已逐渐形成主流文化。有些人身受「Me世代」的负面影响,对生活感到茫然、焦虑,因为他们的焦点放在镜子中的自我,一旦撤除了让他们展现自我的这面镜子,他们就完全迷失了自己。 然而,关注自我是人性最自然的需要,也是信仰旅途上的最佳起点,帮助我们归回自己的内心深处。我们以信仰的眼光看到的不再是镜中的自我。如果思考和行动完全以「我」为出发,即使真的满足了「我」,就一切圆满了吗?纵使能够集所有才华智慧于一身,拥有卓绝的条件,尚且不能掌握一切,而这个我若是空泛贫乏的,到最后生命结束时,人生岂非一场空? 生在「Me世代」的人若能发现答案不是自我,而是在每一个人身上发现天主的肖像,而真正看见天主的同时,也等于寻获了真我。这是在繁忙的生活中,保持一颗静隐之心所能获得的益处。因此,如果「Me世代」的迷思为新人类开启的是一座迷宫,天主教历久不衰的隐修祈祷生活为现代人提供的,无疑是走出迷宫的最佳指南。 在现代社会体制中的追寻 像沙漠隐修者一样走入心灵的旷野,不只是两千年前的故事,如今仍有很多人继续走这条路。前几年出版的《仆人》一书,也描述了一些高阶主管,在隐修院中找到生命更高价值的故事。原本这些被视为社会菁英,拥有各种财富和知识的人,在面对现实的挑战时也和升斗小民一样,有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无力感。无论现代社会如何进步,人生某些问题一样无解。 一些位居要职的领导者利用周末假日到隐修院退省,从隐修士身体力行的生活方式中,发现有效方法对治天主教所说的七罪宗,而导致生命不安的正是七罪宗带来的内心纷扰。原来隐修士的宗教思考与行动,其实不局限于隐修院中,也可适用于任何宗教信仰或没有信仰的人。阅读圣经不难发现,耶稣基督不只是一位伟大的心灵导师,这些年来专家学者们所教导的每一件事祂早已实行了,而祂的完美表现使祂一直是最伟大的领导者,从耶稣基督身上可以找到追随的完美典范,领悟到人生真正的领导者是天主。 一种历久弥新的传统 许多实例显示,现代生活中隐修者的步履并未间断。多少世纪以来,天主教在世界各地都有各种隐修的模式。这些离群索居的隐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物,他们的生活一方面远离世俗世界,另一方面却又生活于现世。以曾经担任比利时布鲁日的本笃会圣安德肋修院院长的陆征祥(1871~1949)为例,这位中国外交官出身的要人,竟成为西方隐修院的院长,这个东方与西方的结合、政治与宗教的相融,不仅在当时,即使在今日也会让很多人觉得落差未免太大。 二十世纪的美国肯德基州,熙笃会革责马尼隐修院的多玛斯牟敦又是另一个例子。二十三岁皈依天主的牟敦,1941年进入修院后,便以默观祈祷为个人生命的目标。原先从事写作的他觉得写作可能成为他接近天主的一种阻碍,因此决定放弃他所喜爱的工作。所幸他的长上发现这是天主给他的恩宠,而鼓励他继续善用这种能力,因此我们今日能读到他许多作品。这位二十世纪的隐修士,既深悉现代人的彷徨无依,又因极具文学天赋,而能将隐修生活的奥秘与恩宠,借着一本又一本的著作,让世人随着他的思路一步一步进入隐修院的传奇。 发现隐修者的思路 牟敦的一生似乎也有一些传奇的色彩。他出生于法国南部,父亲是纽西兰人,母亲是美国人,二人皆为画家。1933年牟敦进入剑桥大学,但是那段荒唐的日子使他不到一年就因法律责任问题,被送往纽约外祖父母家中。之后,在哥伦比亚大学继续学业,因为写作而开启了另一段人生。最后他走进了熙笃会的隐修院大门。 这位对亚洲人以及亚洲人思想熟稔的隐修士,他对生命的亲密感可以说已彻底的「亚洲化」。他像很多西方人一样热爱亚洲,然而他虽深爱东方弟兄,若细察其思想核心,仍会发现是来自地道西方传统灵修。所以他将人类最需要的文化与儒家的好学精神带入我们的生活。他在不同宗教和灵修传统中寻觅生活的基督,从基督救世主的胸怀来观看万事万物。如果他会欣赏老子和庄子、孔子和孟子、慧能和其它禅师,也同样喜爱圣十字若望、圣伯尔纳德、艾克哈和小德兰,因为他心胸宽阔无所不容。他认为人类虽有差异,却都是唯一天主的受造物,天主不只是犹太人和基督徒的神,也是整个人类的神,这种信念奠定了牟敦内修生活的基础。 遇见牟敦,发现天主 吴树德教授说,他之所以被牟敦吸引,有许多因素。其一就是经由许多书籍、艺术品和音乐热爱不同的文化;其次,是牟敦毫无畏惧地走向天主所愿意的路途,而不是选择自己的路。许多作者不论世俗或宗教界,涉猎书籍之多和牟敦不相上下,但很难发现有人能像牟敦,对观念的吸收与执着如此之深。身为知识分子,他学着用自己的想法去贴近基督的心,也让基督的心触动他,如此在灵修生活中拾级而上。他悉心地对所有知识、美感和道德保持开放,优游在所谓世俗观念当中,他的修养依然那样纯净,能聆听天主独特的声音以及天主愿意他如何去接纳那些观念。 在华人世界中,天主教徒算是「少数民族」,生活在世俗社会中,许多与我们擦身而过的人并没有信仰或「灵性生活」。而牟敦能帮助我们看到天主临在任何地方、在任何人身上,不论是否是基督徒,天主都在他们最平凡的喜乐与痛苦中,所以,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和不可能的地方,我们会发现天主。 牟敦的著作中有无数例子可以看到天主悄然进入,并让人深深感受到祂的临在。他有些类似圣咏的祈祷,能让我们进入默观的最深处,让我们在单纯个人的层面上与天父交会。当我们遭遇困难措手不及或因天主爱的眷顾而哑口无言时,我们学会了心灵的祈祷,而这种时刻,牟敦说:「是没有答案的,人最终会意识到唯一的答案就是天主自己。」 现代社会仍需要隐修生活吗?希望本文有助于大家找到正确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