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母玛利亚的爱女

    “没办法了！”医官检查过那糜烂的肉躯以后，这样报告着。

    “到底我们试试看，”医院的院长说，“不过施行手术之前，要叫神父来让她告罪。我想，他不会有什么工作的！他遇着的是一个天使。我们工作完毕，她也许没有气息了。”

    一会儿后，告解已经结束了。于是医生们开始施行手术。

    他们为了她的伤势太重，不能用什么麻醉剂，便爽快地用刀把她的肌肉割开来，又把别的裂开的地方，用线缝上了。

    手术的施行，费了两小时工夫，没有停止过。鲜血不断地倾流着，玛利亚痛得好像要死似的，体内只觉得一股非凡的热。

    手术完毕了，她立刻道：“妈妈，晓得么，我好！”她一点料不到这悲壮的忍耐，更会加增母亲的心的难过。

    在这受苦的床上，她没有体会自己的痛苦，只是企图减轻母亲的焦虑。这位天使式的女孩子，越觉受慰藉的需要，她越去慰藉别人。玛利亚这种女性的亲情和大量，从父亲去世以后，便不断的流露着。

    她不但挂念妈妈，也想像回到家里去。她常常探问家中弟妹们的消息，要晓得他们在哪里，和谁在一起，盼望能够和他们再会。

    再过了一会，“妈妈，肯给我一点水么？我渴！”可是这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为女儿舍了的妈妈，为着要完全遵从医师的命令，却不能让这女儿用水解解焦渴。

    这小小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孩子，可以解渴的只是记忆着加尔瓦略山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取了人形的天主的“我渴”，愿救灵魂，可是救不了一切负恩的人类的渴。

   “妈妈，今天晚上，你不和我在一块儿了吗？”

   “是的，我的女儿，他们不准。”

   “那么，你到哪里去睡呢？”

    妈妈告诉她可以放心，于是玛利亚住了口。从她的勉强着的笑容看去，她已经极度的疲倦了。

    那夜陪伴她的，有同乡的德肋撒——她的代母、准许她初领圣体的臬都诺城的本堂神父、几位先生、一位伯爵夫人和两位为贫人工作的修女。

    他们看到自己提示着的经文，玛利亚总是再三再四地热诚地尽她的柔弱的气息念着，都大受感动，特别令人感动的是她不时口亲苦像和圣母画像。这是她从孩提时代，妈妈已殷勤地劝过，叫她用这方法去“打退诱惑”。

    当晚她签了名进圣母孝女会，她满腔神乐地领过圣牌来，不断地热吻着，眼里放射着喜乐的光。

八、饶恕

    第二天早上，七月六日，院长见玛利亚的病势渐次沉重，便想着要给他领临终圣体。

    本堂神父开始教她准备，说：“玛利亚，你晓得你快要领受的是谁吗？”

    她闪动着纯洁的目光，轻快地叹息着：“耶稣，我不久便要会见的耶稣！”

    令人可爱的灵魂呀！她本来清早就已问过，求过她的代母的了。她说过：“德肋撒，明天我们要到坟地去么？能不能再领圣体？”

    那位小天使以为领圣体前必定先要到告罪亭去。既然六月份初贡加村小堂是常锁上的，要领圣体便要到臬都诺城或是到坟地去。要到这两个地方，前者须走十一公里，后者须走三公里的路。

    不能领受圣体的事，剧烈地加增了小殉道者的神苦。自从在贡加初领圣体以后，她根本就只领过三四次。可是，感谢耶稣，她在这小天使还有几个钟头便要离世的当儿，肯不远千里而来，伴她到永远的国度去。

    领圣体的时候，正是前锋报号召着民众根据民法去处决凶犯的时候。

    本堂神父开始探问玛利亚。在探问的前夜，那具有真正公教精神的母亲的脑海，早就翻动过、开心过了。

   “小玛利亚，你真心饶恕那凶手么？”

    牺牲者说：“我真心地饶恕他！我到天上必会为他的悔悟去祈求。为了耶稣恕仇的榜样，我也望他将来到天堂时，近着我的身旁。”

    这许诺的一部分是实现过来了：亚历山在他的二十八年的长期监禁中，确得得了悔悟的恩宠。他叙述悔改的经过的时候，特别提及了一个梦。在梦中到过一个满是百合花和其他各色鲜花的花园，玛利亚在采着百合花，把花送给他，用不能使人拒绝的和蔼态度说：“你拿去吧！”

    玛利亚·郝莉蒂列品案中，亚历山第一个做了这福女的见证人。他只求争回和加增牺牲者的名誉，滔滔不绝申述了许多使自己丢脸的事实。他现在只静静地等待着福女诺言第二部的应验。

    他也坦白地宣布过，现在不停地唾骂他的前锋报，替少女呼吁，要定自己死罪的前锋报，实在也是自己的坏朋友之一。是它在无形中赞助鼓励过自己去做那无耻的勾当。

    不良的印刷品的影响多大！人的脸面多厚、多圆滑啊！

九、吁！有福的童贞女啊！

    领了临终圣体和终傅圣事以后，她的脸容渐变苍白，可是却放着异彩。她只期待着快要来接她到天堂去的耶稣基督。

    警察局长请亚松问问玛利亚，在祸事未发生以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妈妈，有！有过两次。大约在一个月以前。”

   “我的爱女啊！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早点告诉妈妈，要是说了，不是至少可以避免这次的不幸吗？”

   “妈妈，他发誓说，要是我对别人说了，他要杀死我，可是，现在他也同样地杀死我了！”

    亚历山坦白地证明了这话的真实性，而且加上这几句：“第一次，女孩子简直不明白我对她说的话的坏意。再后两次，她的脸儿像火般红，用力挣脱走了。”

    在未抵医院以前，妈妈也向她问过，可是玛利亚没有坦白地说出一切，她后来说：“因为我害羞。”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以后，这小天使的态度变得很沉默。她完全明白了这种罪过的凶恶。她很恐怖，时常觉得头顶上悬着一把利剑。她热心地去祷求上主和至洁之母的助佑。只是为了使家庭不生剧变，她绝对地缄口不言。

    亲爱的青年们，对于天主第六诫命有关的事，你们不敢对母亲说，至少该到告罪亭去，告诉永远会守秘密的代表基督的神师，为避免更大的恶变。

    请你们也恳切祈求天主，赐给青年们许多明智的神师，去替他们解决这一切的难题。

    上面说过，玛利亚要领圣体往往要走上三公里或十一公里的路。所以，可怜的她，只好按着一己的智力去解决。

    她的母亲早已注意到，近来她加倍了热心，常常握着念珠去念玫瑰经。每次遇到亚历山远远走过来，她就绕到别条路去。

    悲剧发生前几天，玛利亚告诉过母亲：“妈妈，请你别要我独个儿在家！”

    可怜的母亲，全不晓得女儿这话的底蕴，只以为女儿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玛利亚没有十足地告诉过自己，她万万料不到这事会弄到这样悲惨的结局。

    摆在玛利亚跟前的，有着两种任她选择的事：罪恶与利剑。英勇壮烈的玛利亚看了一眼，终于把住了那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