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义和团杀害? 郭西德神父的被杀,一般都归咎于义和团之乱。这也是笔者所一向知道的和相信的。例如,盖杜神父在他最近出版的宗座外方传教会的浩繁历史中说:「罗马宗座外方修院最闪烁的明珠是真福郭西德……于一九零零年在中国为义和团致命。」不同的教会小册子和文件,或多或少都讲述同一的内容。然而,原本的文献资料,包括教会的和中国的资料,都证实义和团没有杀害郭西德。事实上,义和团从没有扩散到陕西省那么远。郭西德被杀一案,不但为罗马宗座修院的传教区,也为陕西省来说,始终是一次个别事件。除了墨朗的研究外,有关义和团的多不胜数的研究甚至没有提及郭西德一案,但他也能正确地没有把郭西德的殉道归咎于义和团。 义和团之乱只扩散到北方的少数省份,因为其它省份受到限制、遏止或镇压。陕西总督端方果断地反对义和团,以及朝廷于 正如我们将看到的,郭西德殉道与义和团之间的关连只在于一个元素:郭西德的敌人结果得知朝廷在 在暗杀前发生的冲突 在一九零零年发生的饥荒期间,朝廷已安排向有需要的家庭拨款赈济。虽然数量不多,但没有人会放弃这些赈济。自一九零零年三月,郭西德已被派往偏远的宁强县。负责在该区分配赈济的是一名官吏,而宗座外方传教会的资料来源称他为滕村爷。笔者认为滕村爷很可能是滕街贤:他是一名绅士,牵涉郭西德被杀一案。正如我们很快会看见的,中国政府当局方面的资料来源亦引述此人。据中国的数据显示,滕街贤是贡生;贡生透过捐钱给官府而得到「绅亡」的称衔。滕氏跟基督徒和传教士之间有一些未解决的问题。过去,他曾把一块稻田租给汉中附近的一名基督徒。当被问及捐钱给宗教庆典时,该名基督徒予以拒绝,但后来遭到四名「恶棍」殴打。拔士林于是要求县官保护那名基督徒,滕尚贤则被判罚款。据郭西德说,滕街贤是专横的放债人,亦曾经煽动几宗谋杀,不但百姓,连当局也害怕他。 滕尚贤获任命向受饥荒影响家庭分配政府的赈济,他利用这次机会来反对郭西德的影响力。滕以基督徒没有捐助宗教庆典开支为借口,决定他们得不到朝廷的赈济。滕用挑拨的口吻回答郭西德派来的信差,说: 洋人神父有钱,就让他给异教徒分配二百两白银,而我会把我的赈济分配给基督徒。 正如上文所提及,滕的信念也得到许多人认同:基督徒是洋人,不再是华人。洋人,包括传教士,都被视为富有的人,因此,滕好像别人一样,认为金钱是属于华人的,不应浪费在洋人身上。其它村长模彷滕的榜样,没有给基督徒分配救济。因此,一些候任慕道者决定等待,并看看事情的发展,才教加入教会。 郭西德发现自己身陷困境。他原先看到本可获得其它慕道者,这为他是最重要的事,但这前景似乎正在消失。同时,基督徒和慕道者迫他争取正义,即获得朝廷救济的平均分配。郭西德转向宁强县宫,要求他颁布法令,在分配救济的事宜上,众人都应得到平等看待,包括基督徒和非基督徒。同时,滕也控告神父和基督徒。 县宫可能根据朝廷一般支持传教士的做法,接纳郭西德的要求,拒绝滕对他的指控。然而,县官亦谨慎行事,不要过份激怒滕和他的支持者:县府的命令在六天后才颁布,亦只有很少数副本,好使少数人得悉。滕至少表面上服从命令,即使他先前曾经声明不会屈服的,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郭西德于七月十曰在燕子砭所写的最后一封信中说,他对于结束争议抱有很大的希望,并致函拔士林代牧,表示燕子砭已恢复和平。 事实上,根据宗座外方传教会的资料来源,滕正在准备组织报复行动。他接触一个号称「钉子」的秘密社团的成员。同时,燕子砭的秀才李朝栋在汉中的学校任教,警告他的弟弟李荣栋(也是燕子砭的秀才)暂停发放救济,因为事情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正如我们将会看见的,这两兄弟属于燕子砭的重要势力组织。李朝栋返回燕子砭,通知他的朋友,他在汉中看到朝廷的诏书,支持义和团起义反基督徒。正如我们先前已指出,由于总督端方反对,所以诏书没有在陕西执行。然而,郭西德在燕子砭的敌人不知道端方反对,感到十分兴奋,并把原本定为拒绝给基督徒发放救济的日子(七月二十曰)变成将郭西德判死的日子。 根据(宁强县志)所载的郭西德被杀案 (宁强县志)对郭西德之死的描述跟宗座外方传教会及positi所形容的殉道故事恰恰相符。这无疑是另一个元素,支持那些收集证言的人——拔士林,康道华主教和其后的巴主教——所进行的研究是准确的。虽然(宁强县志)所持的观点完全相反宗座外方传教会的解释,但本质上有两项基本元素是一致的。正如我们在上文所看到的,第一个元素是导致郭西德被杀的直接原因,即有关朝廷赈济的分配的冲突。第二个元素则涉及郭西德被杀的方式,亦是我们现在要分析的。由于双方的数据来源是一致的,我们无疑知道郭西德如何被杀。可惜的是,中国政府当局虽然提供类似(宁强县志)的数据,却利用完全带有成见的文学来攻击郭西德,毫无历史根据或重要的基础。以下是节录(宁强县志)所载郭西德破杀一案: 是年 判处犯案人刑罚 (宁强县志)也给我们记述这次屠杀的后果,而我们应在中国政府镇压义和团乱后必须签署的「赔偿」的背景下来考虑。多亏总督端方的个人干预,郭西德一案的犯案者才不致于逍遥法外。一九零一年,镇压之浪席卷燕子砭和周围地区。李荣栋、李连仲、杨海、潘长富、潘长贵和杨春华等六人首先被捕,然后被判处死刑;他们在农历七月初八日(西历八月廿一日)在汉中以北约三十公里的小镇褒城行刑。其它涉案的人则判以不同的惩罚,包括监禁(例如滕尚贤)或军流重罪:又如税卡长姚赤章,被撤职或罚款。被撤职的最高级宫员,就是宁强县知府官刘鼎臣,尽管他曾否认郭西德被杀,声称这位意籍神父经已逃往四川。总督给传教区赔偿五万两白银,其后用作兴建教堂、公馆,并立碑表扬郭西德。朝廷赏赐拔士林、康乐尧和夏芝哇等人顶戴(一九零四年),而中文的数据来源视此举为「赔偿」的一部份。宗座外方传教会的资料来源基本上赞同这消息,即使他们指出并非所有涉案的人都受处罚。巴主教报导,那些逃过人性正义的人,或是充军,悲惨地度过余生,或是在不同悲惨的环境下死亡。宗座外方传教会资料来源也报导一些在殉道后发生的特别事件,以及「令人安慰的」皈依,包括一些重要人物的皈依。 positi所载的郭西德殉道 是拔士林描述郭西德的殉道,一九零八年一月十一日的报告。文本稍后记载于为真福案而草拟的positi super martyrio(一九四八年)内。教案的文献将包括拔士林的证供,日期是一九零八年,以及其继承人康主教在一九二一年所作的证供,他询问了廿一名国籍见证人(以及一些外教人)。 拔士林的报告(在此只节录其中部份),其特色是采用「英勇的」语言,并把郭西德的苦难跟基督的苦难作对照,两者之间有许多细节是吻合的。 郭西德神父刚经过燕子砭,税卡长……走到他前,非常郑重地请求他停下来,告诉他将会遇到危险。郭神父接纳他的殷勤,被他的仁慈所感动,亦考虑过他提出的理据,觉得税卡可提供更安全的环境。 但是,哎呀!这些承诺竟是多么虚假,帮助竟是出卖!……天一黑,便听到枪声不断,也许是用来召集吧。不久之后,一人群人从各方走来,聚集在市场,走到税卡,完全把它包围着,愤怒地叫喊,还有骇人的叫嚣,不断要求那洋人出来。税卡长脸上流露着虚伪的痛苦,叫传教士过来,对他说:「你看有多少人聚集这里来反对你?我不可能因维护你而得罪那么多人:唯一的希望,可能就是后门,就在那里后面,它是直接通往山上的。」他便给郭神父指示那扇门,然后离开他了…… 行凶者前进,一看见那软弱的羔羊,便好像凶猛的豺狼狂叫着,攻击他……可怜的传教士,在那些如饥似渴的豺狼当中感到非常害怕,举起双手,开始讲话,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做?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想我怎样?如果你们有话要讲,要控告我,请说吧。请带我到衙门吧。」他正说话的时候,他们当中最残忍、最愤怒的一人,便打他的左臂,甚至几乎打断,此举揭示了屠杀的第一个信号,其余所有人好像鬣狗一样,用刀和棍伤害他,其中一人表现得最激愤,拿起一把剑,把剑锋朝着他的头削下去,以砍掉他的头。然而,站在他旁边的人较为冷静,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剑尖只擦过他的脸,弄伤了他的鼻和口唇。……他们偷去他的外氅,并撕破他的衣服,以致不能再遮蔽他赤裸的身躯,他暴露于放纵和嘲笑的目光下,很像上主一样。 他不能步行,甚至不能站立,于是,其中一个站在附近的人只得背起他,把他从山边的梯田带到市场下的街道。后来,那人机警地逃跑了,因为害怕别人对他给予郭西德的服务有什么想法。于是,人们把受害人的手脚捆绑起来,用一根又长又扎实的棍子,从人群中叫两个人抬起他来,好像抬着一头肮脏的动物那般,走到市场下面的街道。 接着是多次可怕的游街,有时比赎世主从革责玛尼园往加尔瓦略山更糟,我们至爱的受害者被带到街上,情况如此悲惨和可怕。不过在早几天之前,他在那里还听过,即使不是赞美的说话,至少是致意和热诚的话,因为他解决了不同的问题,甚至好像用了魔法那般。 他们把他放在一处可怕的地方,在那里,街旁有一所破落的房子,同时,他们分散到邻近的酒馆大吃大喝。 他独自被遗弃在地上,这一阵子的平安与宁静似乎有助我们的勇士再次苏醒过来,开始微弱而缓慢地移动嘴唇,用非常柔弱的声音祈祷。可是,那些动作逃不过凶残者的目光,他们放下酒,再次围着英雄,笑着说:他祈祷呢!我们当然要为他点燃蜡烛……他们立即点燃许多蜡烛,放近在这位已失去知觉的殉道者身上,燃烧他的头发、胡子和身体的毛发……行凶着完成如此残暴而卑鄙的虐待后,便返回酒馆继续狂饮。有一个老人,好像那位走近上主的虔诚妇人一样……走近垂死的传教士。虽然他走异教徒,却有一个基督徒朋友,而且被这情景所触动,于是对他说话……但哎呀!……他还未讲完话的时候,行凶者中有一群凶残的人注意到这位老人家,于走叫他立即离 开……日出时,那些仍能聚集一起商议的人,决定应做什么,明确地认为必须杀掉那洋人及其追随者。 行凶者立即恢复行动:他们走近受害者,摇晃他,确保他仍活着。被猛力摇晃过后,可怜的殉道者……要求一点水,因为他失血很多,所以渴得要死。那些懦夫当然不理会我们赎世主的苦难……在凶残上还加添最残忍的侮辱,让一群小孩在这垂死的人口里喷洒臭水。 时间已接近中午,烈日当空,而领导的煽动者鼓励进行可怕的处决。殉道者现在只是一堆淌血的物体,几乎不可能认出是人…… 在他一生最后的时刻里,想象他所受的虐待比描述来得较容易……抵达河边后,说他已死比活着更贴切,他们把他的头放在一块石上,好让醉酒的刽子乎用他的武器来砍掉他的头。 但是,用来斩首的武器竞走那么可怕!只是适合杀掉野生动物的武器,一把又大又钝的刀,在此用来收割牛吃的草。重复在他的头和颈之问砍下,却没有砍掉他的头:直至筋疲力尽,便由两个人拿着刀,一人拿着一边,好像用锯子一般,直至他的头掉在地上。 牺牲已完成……他们砍掉他的手和脚,最后在那可怜的身躯上耗尽他们野兽的和最邪恶的本能后,在其它同伴的许可下,把那些可敬的肢体 ,扔在波涛里,以毁灭这次屠杀的所有痕迹。 然而,河流的波浪太过惊恐,未能参与隐瞒这样的罪行,企图拒绝那些肢体,冲回岸上。那些野蛮人用长长的竹竿,强行把尸体推回河里,直至被流水的推动所克服,消失在河流的漩涡里,甚至剥削我们的安慰,就是为我们的英雄举行值得的葬礼。有关这事件的真实表达,最能证实我们光荣的运动员所忍受的真正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