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巴黎修院副主任 董文学的健康情况一直不大好,但他假期仍坚持到普柯老家看看。此次被调回巴黎,工作比在圣福禄稍轻,但他仍是以基督第二的身教与言教为主作证。凡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活圣人』。大家都以他为荣。他是一八三二年九月成为修院副主任的。 董文学最大的渴望是到远方宣传基督的福音喜讯。有次他和真福刘方济(又名刘格来和刘克莱)的一个学生谈及在中国传教且在中国殉道的刘方济时,揭露了他的内心秘密:『刘方济先生的结局是如此的美,一八二0年殉道,求主让我的结局像他!』刘方济,二十岁时入法国里昂遣使会,晋铎后曾任神学教授,立志来华,如愿以偿,三十余年在江西两湖一带传教。逢教难,为主受绞刑殉道。 不久刘方济的殉道时的衣物等自中国抵法,董文学看着这些圣髑动情地的说:『请看一位殉道者的服装,请看刘方济先生的衣物,请看他被绞的锁链!若我们有朝一日同样付出是多大的福气!』 有次,董文学和一位修士说:『请为我的健康祈祷,好使我能去中国,为耶稣基督宣讲并为祂死在那里!』 身为修院副主任多次向修士们说:『你们该等待着去殉道!』接着他自答道:『这全是我所希望的。』 董文学神父教育初学修士说:『基督是所有学问的老师,只有他能给我们真正的光明……,他是榜样、典范、憧憬……诸圣人圣女在天上不过就是复活的、光荣的基督的写真,在地上他们原是受苦的、谦虚的及工作的基督的化身。我们双目注视着基督,才可默观祂的玄奥之心,品尝祂圣德的芬芳。』 一八三三及一八三四年的赴华之愿都未如愿以偿,其原因是他的健康欠佳。申请甚至抵达总会长研讨会。医生同样拒绝他的想法。 第六章 启程到中国 董文学赴华的另一原因和他的弟弟路易有关。一八三0年十一月二日,董文学的弟弟路易自法国西北部的勒阿弗尔海港与数位巴黎外方传教会神父,六位中国修士去中国传教。然而翌年五月弟弟就在中途升天去了,那时轮船已快到印度尼西亚的巴塔维亚。关于路易的死亡,巴黎外方传教会卫神父记述说:『过了毛里求斯岛后,路易裴步瓦尔神父先觉得身体发冷,然后发热,他得的是一种脑炎,以致使他神志不清。我们既无医又没药,只有作九日敬礼祈祷,希望能救他,无奈他已是天国成熟的果子。路易裴步瓦尔神父生病八天后,一八三一年五月二日终于把圣洁的灵魂交给了天主。我们对此突来之死惊愕不已。』路易神父在回光返照时说:『我还有一个神父哥哥,希望他替我完成我的心愿』『壮志未酬身先死,希望我哥哥可以替我完成。』正是弟弟的壮志未酬,给了哥哥勇气。董文学给雅各伯神父写道: 我至亲爱的叔叔: 噢!简直不可能。您可想而知我能告诉一件比路易之死更痛苦的消息吗?在千万人中有比这可怜的弟弟更可爱的吗?我实在痛苦极了。我心被撕裂、泪流成河。我天天泪撒祭坛,爱弟给我的最后安慰标记是他在他死前不久于三月三离开波旁岛时给我写的信。 啊!我心爱的弟弟!马上一年了,你的身体已葬入海底,你的灵魂现正安息在天主的怀抱中。. 我不觉得当不起去弥补他留下来的到中国的空位!, 一八三五年初,来华遣使会士已定。董文学见自己不能赴中国,直接奔向了总会长沙乐业老神父。沙神父被他的勇敢与热情所感动,欣然应允他的申请,可是医生那边仍是一难关。 主耶稣基督说:『求,就得;寻,必获;叩,定开。』董文学作为一位年轻神父,不光是平常地求,确是『全心、全力、全意』地求。求主赐他赴华成功。寻,不是一般地寻,那是百分之百地寻,寻找到中国的途径。叩,非普通的叩,是尽人力,听天命地叩,希望能敲开中国的大门,好使中国人听到耶稣基督的福音喜讯。基于此,同年二月一日晚,董文学祈求圣母实现他的伟大愿望。就在那天晚上,医生改变了态度,他认为阻止董氏去中国像是毁灭一个传教士的圣召。医生闭目而不能睡,直到他重回遣使会院道出他已改变主意。那时正是圣母取洁瞻礼前夕。第二天,医生告诉总会长沙乐业神父他给董文学全盘自由。同日,有关董文学的赴华决定通过。这一天就是圣母取洁瞻礼,即圣母献耶稣于主堂瞻礼,或叫献主于殿节。 我们求圣母永远都不会过火,因她是耶稣基督的母亲,一件『纯洁恩赐』,圣母玛利亚是为了永生,她在道(圣言)内,借着圣神把一件完美及永恒的恩赐完全给予天父,圣母的恩赐无以复加。”’圣母是最伟大的女性,仁慈的母亲,我们借着她有求必应,董文学深知请圣母转求必获,经验告诉他这是有根据的。 『主爱中华』不仅董文学要去中国,许多修士因他的感召有十八位要和他同去中国。 告别仪式是在圣拉匝禄院,不仅有修士,同院会士,甚至总会长沙乐业神父也来了,虽然他已年高体弱,但人老雄心在。自己不能去中国,看到自己的『孩子』到中国宣讲福音,内心的喜悦笔墨难描。董文学给每位他的最后一次祝福,他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着。有位在场人士后来自述:『我永远忘不掉那位(董文学)离我们而去殉道的祝福。』 董文学的赴华日期近了,他本可回普柯老家看看,然而他请家人到佳笃思院长那里会面,他隐隐约约地预感到这是最后一次在尘世的相会。他的父母勇敢地接受了这个牺牲。因他们的另一个儿子已死在去中国的路上。天下父母心,儿女的身体离父母易,父母的心别儿女难。 根据规定董文学在一八三五年三月十六曰离开巴黎驶向勒阿弗尔港,这座海港在大西洋与塞纳-马恩省河口接洽处。塞纳-马恩省湾在身边,西去拉芒什海峡,北上加来海峡,遥望英国的怀特岛……。也是同一海港在五年前活着走的弟弟,没能再回来……。董文学把行李装进了爱德蒙号,一艘商船船舱。鉴于自卫,船上放上了十筒大炮,五十支枪,因海盗在汪洋大海随时都可能出现。 三月十八日董文学给司铎叔叔雅各伯写道:『我急着给您写我的辞别信,我很快就要离开祖国,它将与我断绝关系,我们充满了喜悦与勇气……。』 三月廿一日,星期六,爱德蒙号离开了勒阿弗尔港口朝向了中国。那天,一帆风顺。志同道合的兄弟们还有秦神父及苏神父,前者后来成了西藏探险家:与此同时亦有五位巴黎外方传教会神父。 第七章 长征旅途 爱德蒙号穿过拉芒什海峡后两天,三月甘六日越过大西洋马德拉群岛近海。三月甘九日复活节正好横穿赤道。传教士在船上仍过着他们的祈祷生活,因为主作证不是一时,而是终身。有一口气就为主活下去,因主是『生命』。除了主我们都可轻装上阵,真理就是一切,主正是这『真理』。我们的一生的道路只有步武主的芳踪才会柳暗花明,因主是『道路』,除非经过祂方能达到完美,因祂的担子是轻松的,祂的轭是甘饴的。董文学和传教士同道们在互敬互爱,在耶稣基督内,为了宣传福音喜讯在长征旅途前进,风吹日晒,海路艰险,语言不通……等等困难,内在的,外在的,有形的,无形的,可思的,非思的…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了爱耶稣基督今世的生命都可弃置不顾。的确,有主耶稣基督与我们同在我们还有何胆怯呢? 爱德蒙号出发的第一周,传教士们都不太适应,等到了非洲南端的好望角他们变得平静了。然而进入了印度洋在朝向阿姆斯特丹岛时,起了飓风,董文学给总会长沙乐业神父写道:『我们遭受了一场飓风,我们的船长有三十六年的航海经验,从未见过如此的风暴。它一直冲击了十二个钟头,状极疯狂。浪涛最高时,竟打击到桅楼,甲板上都是水,流来流去,船无法停泊。大浪卷来直如高山崩溃,我们的前前后后都如高山耸立,好像被夹在数个尖峰之间。那真是让人胆颤心惊,可事后又觉得挺有意恩。在千钧一发时,神父们共同高声念起了圣母德叙祷文。我们的仰赖之心没落空……飓风终于渐渐平息了。就是这次独特的遭遇点缀了我们从法国到爪哇岛海上的单调生活。』董文学在经过这里时难道他能忘记自己的亲弟弟路易就死在这段海路上,(按照惯例)遗体只能葬身大海吗?他要坚持活下去,他求主,求圣母玛利亚,这颗『万福海星』,望着蓝天和海水相处的远方,望着万里晴空飘着的朶朶白云,望着天,盼望有朝一日的升天。阳光在时而波涛澎湃,时而幽静无声的大海的陪伴下,时而显得毒辣刺目,时而温柔可爱。夜晚,董文学有时在甲板上和同道们谈着他的感想,他的圣德从他的言行中逐渐地显示出来,因没有隐藏的事永远是秘密。 六月甘六日他们抵达巴塔维亚,即今日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董文学和同道们拜访了当地的本堂神父公署及传教机构。由于爱德蒙号商船要到爪哇岛兑换货物,他们商讨乘另一艘要到广东的英国皇家乔治号船,此船可把他们带至澳门。 七月一日,董文学给弟弟雅各伯写信说:『天主很乐意调理我虚弱的身体,长途跋涉的海程未给我带来丝毫麻烦……海上的空气真的对我满有益处……。』 七月二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行李转入皇家乔治号,万没想到这艘船又到苏腊巴亚交货。神父们不得不踏上此地,他们在这座城庆祝了七月十九日的圣味增爵瞻礼,圣味增罚是他们的会祖。(现在我们在九月廿七日庆贺)董文学还说他们在那里有过海水浴的经验,原来是他们坐的小游艇搞错一个动作而弄翻了,所以他们都『入海』了。又道在退潮时把帽子找了回来。董文学笑着说:『愿主受赞颂……赖祂的保佑「给了我一次"跳水"。』 董文学在爪哇岛给总会长写道:『爪哇人生活相当艰苦,他们的语言很温柔且容易学,要想皈依他们,传教士必须与他们同化。很遗憾,欧洲人教给当地人的并非是真正的天主教义的本来面目。每个欧洲人身边都有一批马来人伺候,把马来人非当作我族人看待……。』我们多么希望每个传教士都是能吃苦耐劳的、真正的基督第二呢!我们的圣董文学神父就是我们的好榜样。 皇家乔治号交货完毕,终于在八月七日晨与传教士们起碇开船,在南季风的陪同下,船帆鼓了起来,三周后,八月甘八日中国海岸已遥遥在望。当夜他们在上川岛附近经过。这座小岛就是东亚使徒圣方济各·沙勿略(方济·萨威,1506一l552)生前想趁机进入中国的跳板,他壮志未酬,然而他的精神鼓舞了后来的西方年轻有为的传教士,他们的赴汤蹈火,壮烈牺牲的精神使董文学思绪万千。诸如:利玛窦,罗明坚,罗如望,利类思,汤若望,龙华民,郭居静,金尼阁,庞迪我,潘国光,南怀仁等众多传教士。不要忘记刘方济和董文学,以及他们的众同道都是为了同一目标,即宣传耶稣基督的福音。 第八章 暂居澳门 八月廿九日,爱德蒙号船在澳门抛锚,当时澳门属果阿总督的葡萄牙领土。遣使会传教士们有两所会院,一属葡萄牙,一属法国。因怕引起葡萄牙当局注意‘会长派顾神父等在夜幕低垂时到港口去迎接同会会士。 董文学非常高兴地见到一位与他同时晋铎的陶若翰神父,称为:『忠挚友,善同道,良奥弗涅人。』这次,董文学代表会长授予陶若翰神父修会视察员职位,即遣使会中华省会长衔。当时在澳门的遣使会院除了刚提到的陶若翰和顾神父,尚有两位中国遣使会士,他们是周神父和李神父:以及约十五位中国修士。这些修士们在学拉丁文与神哲学。董文学向总会长报告了『管理我们的中国修院』的美妙精神。 董文学在澳门开始学中文,三十三岁的他,再学一种新语言谈何容易。法文的一句俗话:『这难以理解』,『真是一窍不通』。若直译:『这是中文。』中国人学好中国文学也不太容易,何况老外学中文呢?董文学在给欧洲的信上也谈了学中文的苦衷。很荣幸他的老师是李神父。 时间不长,澳门的葡萄牙籍遗使会士办理的学院通过陶若翰神父请董文学到学院教法文,然后号称『中国通』的巩神父教董文学汉语。董文学在澳门仅三个多月,他认为可应付必要的事了,就申请到大陆内地去传教。 他给弟弟雅各伯的一封信这样写说:『我盛装出发,满心喜悦。若你们来看我,我穿着中国袍为你们献一出好戏,我剃了头(前面)、,我的辫子,胡须,结结巴巴地讲新语言,吃饭时筷子代替了刀、叉、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