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皈依基督教,与其说是被它的教义所吸引,不如说是被它华丽的礼仪所迷住。相传在十世纪末叶,基辅大公弗拉迪米(Vladimir)遣使到世界各地,寻找一种适合他的臣民信奉的宗教。这些使者在日耳曼首先接触到西方的基督教,但却引不起他们的兴趣。稍后,他们又接触了犹太教和伊斯兰教。但这些使者认为,犹太教与俄罗斯人的气质不合,而伊斯兰教禁酒的戒律,又是俄罗斯人所不能接受的。最后,他们选中了东方的基督教,而那是发生在他们参加了一场在君士坦丁堡举行的礼仪之后。他们这样向弗拉迪米尔大公报告当时的感受: 当时,我们真不知道自己是身处天堂还是人间,因为我们不知道在人间的何处还可以看到这样璀璨、美丽的场面。我们无法把它形容给你听。我们只知道,天主就居住在那里的人们中间,而他们所举行的礼仪,要让全世界所有地方的宗教礼仪都黯然失色。我们迄今无法忘记那种美…… 这样,弗拉迪米尔信奉了基督教。他娶了拜占庭皇帝的妹妹为妻,又把拜占庭的法律和宗教引入给他的臣民。但拜占庭传统所带给基辅的俄罗斯人的,除去高度繁复华美的宗教礼仪以外,还包括一种崇尙孤独和清贫的苦修文化。 新一波的俄罗斯隐修苦行风潮发生于十四世纪的第二个五十年,它在本质上有别于古代俄罗斯的苦行传统。那是一种隐修于“沙漠”中的浪漫主义风潮……当时大多数的圣徒,都离开城鎭,前往处女森林隐居……这个新的风潮……部分固然是由鞑靼人新一波入侵所带来的动荡不安所导致的,但另一方面,它也是出于对埃及和叙利亚的沙漠隐修主义的古典传统的效尤。俄罗斯并没有严格意义下的“沙漠”,但修士们仍能够找到一个让他们远离于人群与文化的所在,那就是北方广大浩瀚的森林,这片森林,就成为了俄罗斯苦行修士的“沙漠”。这些对旷野狂热以赴的先行者,比起住在基辅的修士,表现出对这个世纪和它的命运的更大的脱离。……透过把更艰苦的劳动加诸己身,他们把俄罗斯的灵性生活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些沙漠隐士对俄罗斯人的灵性生活带来重要影响。但挺反讽的是,虽然他们离群索居的初衷,是为了远离人群和财富,但到头来,他们却又在森林里创造了人群和财富。这有一个固定的模式:首先是一个有隐居念头的人单独前往森林,他会砍下一些树木,给自己盖一间小屋,然后垦一片地,作为菜园。稍后,受他吸引,一些有心当隐士的人,会来到他的四周住下,他们也会砍一些树木给自己盖房子和开垦一片菜园。然后,农民就会接踵而至,于是到最后,首先来到的那个隐士,往往会变成一家大修道院的院长,掌管着村庄和大片的田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