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拣选了我,而是我拣选了你们 圣召的源头 我启程去寻找我圣召的源头。它在耶路撒冷的晚餐厅里拍打着。感谢天主,让我在两千年大禧年时,来到晚餐厅〔谷十四15〕祈祷!主耶稣正是在这里举行最后的晚餐。我的思绪回到那个值得记念的圣周四。基督既然爱了世上属于自己的人,就爱他们到底〔若十三1〕,因此在那个晚上,基督授给宗徒为新约的司祭。 我看见祂在我们每一位宗徒继承人前俯身,为我们洗脚。我仿佛听见祂对我、对我们说:「你们明白我给你们所做的吗?你们称我『师傅』、 『王子』,说得正对;我的确是。若我为主子、为师傅的,给你们洗脚,你们也该彼此洗脚;我给你们立了榜样,叫你们也照我给你们所做的去做。」〔若十三12~16〕 让我们与伯多禄、安德肋、雅各布伯以及若望……,一起继续聆听:「正如父爱了我,同样我也爱了你们;你们应存在我的爱内。如果你们遵守我的命令,便存在我的爱内,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而存在祂的爱内一样。我对你们讲论了这些事,为使我的喜乐存在你们内,使你们的喜乐圆满无缺。这是我的命令: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了你们一样。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性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你们如果实行我所命令你们的,你们就是我的朋友。」(若十五9~14〕 我们圣召中爱德的奥迹不正包含在这几句话之中吗?教会内每一圣召的根源就在于基督说过「他正是为此时辰而来的」这段话〔参见若十二27〕。从这段话中,倾流出给人生命的汁液,得以滋养每一个圣召:不但滋养宗徒及宗徒继承人的圣召,也滋养其他所有的圣召,因为天主圣子希望做每个人的「朋友」:祂为所有人舍弃了性命。在这段话中,我们看到了最重要、最珍贵、最神圣的:天主父和基督对我们的爱,天主的以及我们的喜乐,还有在我们履行天主诫命时,所表达出来对天主的友谊和忠诚。这段话也包含了圣召的目的和意义,就是去结果实,去结常存的果实〔若十五16〕。 「爱」是结合一切的因素:天主位格(三位一体〕方面是爱本体的结合,而在很不同的层面上祂把人们以及他们各不同的叫结合。我们将生命托付给先爱了我们的基督,祂做了我们的好牧人,并为我们舍弃性命。宗徒听到了基督的话,把这些话应用在自己身上,做为他们个人的圣召。因此我们——宗徒的继承人、基督的教会的牧者!受到这爱的催迫,必须率先响应这爱,不但忠实地履行诫命,而且每一天都要为吾主天主的朋友献出生命。 「善牧为羊舍掉自己的生命。」〔若十11〕二00三年十月十六日是我当选教宗职务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那一天在罗马圣伯多禄广场讲道时,我说:「耶稣说这话的时候,宗徒并不明白耶稣指的是祂自己。就连祂钟爱的门徒若望也不明白。直到在加尔瓦略山的十宇架下,看到耶稣为祂的『羊群』默默牺牲性命时,他才终于明白。等到若望和其它宗徒承受同样使命的时候来到,那时他们才记起耶稣的话。他们明白,他们之所以能达成使命,全是因为基督已向他们保证了,祂自己会在他们当中工作的缘故。」 「不是你们拣选了我,而是我拣选了你们,并派你们去结果实,去结常存的果实。」〔若十五16〕不是你们,是我!这便是一位主教牧灵使命有成效的基础。 召叫 一九五八年七月,我正与一群划独木舟的朋友搭火车前往欧基亭。从一九五三年起,我们这群朋友就一起度假。部分假期在山间度过,最常去的地方是卑哲札地山脉,部分假期则在马厝里地区的湖边度过。这年七月,我们的假期活动刚开始,要去的目的地是威纳河。所以我们正在前往欧基亭的火车上。我对一位绰号「海军上将」的同伴——就我记忆所及,他的本名是基司渥·爱德尔——说:「基司渥,我必须离开团体一会儿,因为首席主教召见我,我得去见他。」自从何隆德枢机于一九四八年过世后,斯德望·维辛斯基就成为波兰的首席主教。 「海军上将」回答说:「没问题,我会想办法。」 因此,当时候到了,我们便离开那一群朋友,去了欧基亭离我们最近的火车站。 由于我知道在威纳河度假期间得去见首席主教,因此事先把我较体面的一件长袍留在华沙的朋友家。因为穿着我随身携带的陈旧长袍(在这样的旅行中,我总会带一件长袍和一整套祭衣,以便举行弥撒〕去见首席主教,似乎并不礼貌。 于是我便出发了。先是划着独木舟在河中顶着波浪前进,然后坐上一辆满载一袋袋面粉的卡车,终于到了欧基亭车站。开往华沙的列车要在当晚很晚才开车。我带了一个睡袋,心想也许能在车站小睡片刻,并请人在旅客登车时叫醒我。结果是并无必要,因为我根本没睡。 我在约定时间抵达华沙的米欧多瓦街。到了之后才发现,还有三位神父也蒙首席主教召见:西勒西亚的威廉·普鲁达神父,大瑙教区波克尼亚的本堂神父弥格尔·布雷卡吉克神父,以及来自鲁柏林的若瑟·札紫格神父。起初我并未注意到这样的巧合,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了同样的原因受召见。 我进入首席主教办公室后,他告诉我,教宗已经任命我为克拉科夫总主教的辅理主教。那一年(一九五八年〕的二月,史丹尼斯劳·侯四邦主教去世。在亚当·萨皮阿枢机主教担任总主教期间,他曾经任辅理主教许多年。 听了首席主教告诉我圣座的决定,我回答道:「可敬的首席主教,我才三十八岁,太年轻了。」 但是首席主教说:「这个弱点很快就能改善。请不要违背教宗的旨意。」 于是我回答说:「好的,我接受。」 「那么我们一道用午餐吧。」首席主教这样便结束了话题。 首席主教邀请我们四位同进午餐。那时我才知道威廉·普鲁达神父已被任命为戈佐·威克波斯基的主教。这是当时波兰最大的宗座署理区,包含了谢资勤及克罗别资克,是波兰最古老的教区之一,成立于公元一千年「在同一时候,聂滋诺(巳成为总教区,该教区不仅包括克罗别资克,也包括了克拉科夫及候克劳。若瑟·札紫格神父被任命为鲁柏林的辅理主教(以后他又转派至欧基亭〕),弥格尔·布雷卡吉克神父则被任命为大瑙教区的辅理主教。 晋见结束时,想到这是我生命中如此重大的事,我不能马上回到划独木舟的朋友那里。我应该先去克拉科夫,向长上欧根纽什·巴济亚克总主教报告。在等候前往克拉科夫的夜车时,我到吴苏乐修女会的圣堂中祈祷了奸几个小时。这座圣堂位在华沙的威士勒拿街上。 巴济亚克总主教是威扶教区的拉丁礼总主教,他与所有被放逐国外的人有同一命运:他被迫离开威扶。他后来定居在威扶教区一角的卢巴克佐,仍属波兰境内,那是雅尔塔会议所划定的疆界。当时克拉科夫的总主教是亚当·萨皮阿枢机主教,他在去世前一年,请求被逼放弃了自己教区的巴济亚克总主教担任他的助理主教。这就说明了何以我个人的主教职在时间上与这位饱受痛苦试炼的主教有先后的关系。 第二天,我前往方济会士街三号,去见欧根纽什·巴济亚克总主教,并交给他一封枢机主教的信。我对此记忆犹新。总主教拉着我的手臂进入会客室,那里已坐着几位神父。他说:「Habemus papam(我们有教宗了〕。」从后来发生的事来看,他这句话可说是预言了。 我告诉总主教,我想回到马厝里去找我的朋友,他们都在威纳河上划独木舟。总主教回答说:「我认为那样否妥当吧。」 他的答复使我感到为难,于是便去方济会的圣堂拜苦路。我常去这圣堂拜苦路,因为那圣堂的十四处苦路是由若瑟·梅荷夫所绘,极富创意,又有现代感。拜苦路之后,我又去见巴济亚克总主教,重新提出我的要求。我对他说:「可敬的总主教,我非常感谢您的关切,可是我还是要请您准许我回到马厝里去。」 这一次他回答:「好吧,好吧,你就去吧。但是我要请求你……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务必准时回来接受祝圣。」 所以当天晚上我再次搭上火车前往欧基亭。我带了一本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整晚读着这本书。有一度我睡着了。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抵达欧基亭时,我的队友已在那里了。他们划独木舟沿威纳河而下。「海军上将」来车站接我,对我说:『大叔』成为主教了吗?」 我回答:「是的。」 他又说:「我心里就是这么猜想,这也是我对你的期望。」 事实上在不久之前,在我晋铎十周年时,他已对我有此祝愿。我被任命为主教时,做神父还不满十二年。 我一路上睡得很少。抵达目的地时,感到十分疲倦。不过在休息之前,我先去圣堂奉献一台弥撒。这教堂是由大学的校牧依纳爵·托卡祖克神父负责管理,他后来也被任命为主教。小憩片刻醒来之后,我发现消息已经传开来了,因为托卡祖克神父对我说:「我们的新主教,恭喜恭喜!」 我笑了笑,便去和我的独木舟朋友会合。当我拿起木桨,再一次有种奇怪的感觉。日期上的巧合触动了我:我任命的日期是七月四日,正好也是瓦维尔主教座堂祝圣的纪念日。我一向珍视这个纪念日。我认为这个巧合必定有个特殊意义。我也想到,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划独木舟了。不过我应该说明,后来我还是有很多机会在马厝里的河中和湖水里游泳、划独木舟。事实上,我一直从事这些活动,直到一九七八年为止。 宗徒的继承人 暑假结束后,我回到克拉科夫为祝圣做准备,日期定在九月二十八日圣文才瞻礼日,圣文才是瓦维尔主教座堂的主保,由此足证波兰和波西米亚之问的历史渊源。圣文才是波西米亚的伯爵,他为主殉道,且死于亲身兄弟之手。他自己的国家也尊他为主保圣人。 我为晋牧所做的准备中,最重要的就是避静。我去了丁尼克修道院。这座修道院历史悠久,也是我常去的。这一次避静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我就要成为一名主教,我已经被任命。在祝圣为主教之前,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必须尽可能善加利用。 我做了六天的避静——六天的默想。亲爱的上主,多么丰硕的成果啊!成为「宗徒的继承人」——恰巧在那几天,我从一位我认识的物理学家口中听到了这几个字。显然凡有信仰的人十分重视此宗徒的传承。而我,身为一个「继承人」,以极谦卑的心情想到基督的宗徒,以及悠长不断一位接一位的主教;他们借着覆手礼,把宗徒职务传给他们的继承人。现在他们要把这职务传给我。我亲身感受到与他们每一位相连。在这连续不断的主教职务中,我们知道许多位的名字。有些主教的牧民工作亦为大家所熟知,且受到称扬。然而,即使是时代久远、而今已不知名姓的主教,他们的主教圣召以及他们的工作依然持续——「结长存的果实」〔若十五:2〕。此事是借着我们——宗徒的继承人——而实现。更正确地说,是借着主教们的手以及圣事的效力,我们得以与基督结合。祂「于创世以前」〔弗一 4〕,就拣选了他们,也拣选了我们。这是多么奇妙的礼物与奥迹! 请看,这是一位大司祭,他在一生中行事中悦上主……所以上主借着誓言使他在祂的子民中茁壮(Ecce sacerdos magnus gui in diebussuis placuit Deo ……Ideo iurerando fecit illum Dominus crescere in plebemsuam)。我们在礼仪中这样唱着。这位新而永久盟约的大司祭就是耶稣基督自己。祂死于十字架上,为祂的羊——就是全人类——牺牲生命,而完成了司祭职的祭献。祂在十字架上流血牺牲的前一晚,在最后晚餐中建立了圣秩圣事。祂以双手拿起面饼,说:「这是我的身体,将为你们而牺牲。」稍后,祂又拿起盛满酒的杯爵,说:「这是我的血,新而永久的盟约之血,将为你们和众人倾流,以赦免罪过。」最后祂又说:「你们要这样做,来纪念我。」祂在宗徒面前说了这些话,而伯多禄是那十二位宗徒之长。基督对他们说:「你们要这样做,来纪念我。」就这样,祂建立了宗徒像祂一样的司祭,新盟约的大司祭。 宗徒们在最后晚餐中,或许未能立即完全了解这些话的意义——到了第二天,基督的身体已交付与死亡,祂的血从十字架上倾流下来时,他们就明白了他的话。也许在最后晚餐时,宗徒们仅仅了解到,他们要用面饼和酒来重现最后晚餐的礼仪。〔宗徒大事录〕记载,初期基督徒在经历基督死而复活的鍮越奥迹之后,就专务「擘饼和祈祷」〔宗二42〕。那时候,大家已十分明白此一礼仪的意义了。 在天主教的礼仪中,圣周四是纪念主耶稣最后的晚餐,即建立圣体圣事的日子。圣体圣事的举行,从耶路撒冷的晚餐厅逐渐传到全世界。最初宗徒是在耶路撒冷举行圣体圣事,后来随着福音的传播,这个圣事就由宗徒及经他们覆手的门徒举行,地点也从小亚细亚开始,不断增加新的地区。最后,由于圣伯多禄和圣保禄,圣体圣事终于传到罗马——当时的世界中心。几世纪后,它传到了波兰的维斯杜拉河。 记得在我晋牧前的避静中,我感谢天主用特别的方式使福音和圣体圣事传到维斯杜拉河,也传到了尼克修道院。这座修道院位在克拉科夫南方,它的历史可以上溯至十一世纪;这真是个预备自己,以便在瓦维尔主教座堂接受晋牧礼的适当地方。二00二年我访问克拉科夫后,回罗马之前,有机会去访问了尼克修道院,虽然为时甚短。这是我个人特别对丁尼克表示的感谢。我亏欠丁尼克太多。也许不只是我,全波兰都如此。 一九五八年九月二十八日渐渐近了。在典礼之前,我以新任命的主教身分前往卢巴克佐,参加巴济亚克总主教晋牧银庆典礼。那天是九月二十二日,威扶教区在这一天举行圣母七苦瞻礼。我和普热梅希尔的两位主教一起:两位主教是方济·巴达主教和武齐克·多玛主教。两位都年高德劭,我则是个三十八岁的年轻人。我觉得很不自在。这是我牧职生涯中的第一个「试炼」。一星期后,晋牧典礼在瓦维尔主教座堂举行。 瓦维尔 从孩提时期开始,我与瓦维尔主教座堂就有十分特殊的关系。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主教座堂的情形,但是打从我开始去主教座堂起,就深深为它吸引,也感到自己属于这教堂。从某方面来说,瓦维尔涵盖了整个波兰的历史。我亲身经历了那段悲惨时期:纳粹统治者汉兹·法兰克占用了瓦维尔城堡里的住处,纳粹常听旗帜同时飘起。对我来说,这是个非常痛苦的经验。但终于有一天,纳粹党的旗帜消失了,波兰国旗再度飘扬。 目前这座主教座堂的历史可以回溯到卡齐米日大帝时代。我还记得、也能回想起这所圣殿的每个角落和圣堂所有的历史遗迹。走过圣堂的中央走道和侧廊时,可以看见历代波兰国王的石棺。在埋葬诗人的地下墓穴,则会看到波兰著名诗人密茨凯维奇、沃瓦茨基和诺威德的坟墓。 我曾在〔礼物与奥迹〕一书中提到,我很希望能在瓦维尔主教座堂的圣良地下墓穴奉献第一台弥撒。后来也真的如愿以偿。这份渴望无疑是来自我深爱一切散发祖国精神的事物。此地的每一块石头都诉说着波兰的历史及她的伟大,我非常珍视。我珍爱瓦维尔的整个建筑:主教座堂、城堡和庭院。我上次在克拉科夫时,还去了瓦维尔,并在圣达义墓前祈祷。这是我待了二十年之久的教堂,我不可能不去。 瓦维尔主教座堂里我最喜爱的地方便是圣良地下墓穴。地下墓穴属于旧主教座堂,大约建于人称「歪嘴」的波勒斯劳三世时。地下墓穴本身则见证了更古老的历史。它与十一世纪初期的首批主教同一时期,那也是克拉科夫主教传承开始的时期。这首批主教的姓名都很神秘,例如普罗克普和普罗古夫好像有希腊文化背景。后来逐渐出现了一些新的名字,这些名字多半有斯拉夫语渊源,如谢哲巴诺的达义,他于一0七二年成为克拉科夫的主教。一0七九年,他遭波勒斯劳二世(绰号「鲁莽」)派人杀害。后来这位国王不得不逃亡国外,据说后来在奥斯吉克以补赎度过除生。我成为克拉科夫的总主教后,每次从罗马回来时,都会在奥斯吉克奉献弥撒。我曾在那里写过一首诗,就是有关这起发生在好几世纪前的事件。诗的题目就叫做〔达义〕。 圣达义是波兰的主保圣人。每年五月八日之后的主日都有一次盛大游行,从瓦尔维走到斯卡渥卡。大家一路上唱着赞美诗,中间的答句是:「圣达义,我们的主保圣人,请为我们祈祷。」游行从瓦尔维开始,沿着史塔登街和克劳斯卡街,一直走到斯卡渥卡,在那里举行弥撒圣祭,通常由一位受邀参与盛会的主教主礼。弥撒结束后,游行队伍又沿着同一路线回到主教座堂。圣达义的圣髑——头部,放在精美华丽的圣髑盒里,跟我们一起游行;回到主教座堂后,便将圣髑盒安置在祭台上。波兰人从一开始就深信这位主教的圣德,非常积极地使他列入圣品。后来他的列圣品大典于十三世纪在意大利的亚西西举行。描绘圣达义生平的湿壁画,至今仍保存在这安布列亚市地区的城市。 在圣达义圣髑盒旁边的,是瓦维尔主教座堂最珍贵的宝物:圣维德皇后的陵墓。一九八七年我第三次回祖国朝圣时,特别将她的圣髑安置在著名的瓦维尔苦像下。二二八六年,年仅十二岁的维德就是在这个苦像下决定嫁给立陶宛的王子瓦迪斯瓦夫·雅捷罗。这个决定也将立陶宛引进了基督信仰国家的大家庭中。 一九九七年六月八日是个令我心情激动的日子。在克拉科夫的布隆尼亚区举行的宣圣典礼中,我的讲道词以这句话开始:「维德,这个日子妳已经等了很久了,几乎等了六百年之久。」这么漫长的延误是各种情势造成的。现在已很难说得清楚。我心中早就暗暗希望,这位「瓦维尔之后」有一天能获得正式列入圣品的荣耀,我的愿望终于在这天实现了。感谢天主,经过这么多个世纪之后,我有幸实现已在好几世代波兰人心中跳动不已的渴望。 这些回忆与我晋牧的日子多少有些关联,而那个日子,从某个意义来说,也可算是一个历史事件。上一次在瓦维尔主教座堂举行晋枚典礼,已是一九二六年的事。那一次是史丹尼斯劳·侯四邦主教受祝圣。现在则轮到我了。 晋牧的日子:在教会的中心 九月二十八日终于到了。这一天是圣文才庆日,也是我晋牧的日子。我常常想起那次盛大的礼仪(当时的礼仪比今天要隆重得多〕,也记得每一位参与典礼的人。 传统上要奉献具有象征意义的献礼给主持祝圣礼的主教——包括一小桶酒以及一条面包。奉献献礼的是我的朋友:吉必斯捷克·西格可思基,我的中学同学:以及尤瑞克·奇喜乐斯基,现在是天主的仆人;然后是玛利安·渥结托维兹和哲吉斯劳·海德勒。好像史丹尼斯劳·瑞必克也在。最活跃的一位当然是卡济梅尔兹·菲格利维兹神父。当天是阴天,但后来出现了阳光。这似乎是个好兆头:一道阳光照在这卑微的新主教身上。 恭读福音之后,圣咏团唱道:恳求造物圣神降临,眷顾尔信者之灵魂,以尔天上圣宠神恩,充满尔所造者之心……。我专心听着,如同在晋铎时一样,我再次意识到这次的祝圣,是天主圣神在工作,这次我或许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在面对随着这个新的重责大任而来的人性的恐惧时,天主圣神是慰藉的泉源。这个想法充满着我的灵魂,我满怀信赖地想着:天主圣神要启迪我、坚定我、安慰并教导我……。耶稣不是对他的宗徒如此许诺的吗? 接下来的礼仪是一连串象征性动作,每一个动作都有特别的意义。主持祝圣的主教要问几个与信仰及生活有关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愿意为天主的神圣子民总不厌倦地祈祷,并善尽大司祭的职责,使人无可指摘吗?」受祝圣者回答:「托天主的助佑,我愿意。」主礼的主教接着又说:「天主在你身上开始了美好的工作,愿天主完成它。」信赖与平安的想法又回来了:上主在你身上开始了他的工作,不要害怕。祂必使之成就(圣咏三十七5〕。 在每一个授秩礼(不论是执事、司铎或主教〕中,受秩者都要匍匐在地:这完全顺服于基督的表示————顺服于为了满全司祭使命,「他使自己空虚,取了奴婢的形体……,形状也一见如人:祂贬抑自己,听命至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斐二7—8〕的那一位。每年圣周五的礼仪中,主祭者也同样于静默中匍匐在地。在复活节三日敬礼中的这一天,不举行弥撒。教会聚集在一起默想基督的受难,先默想祂的山园祈祷:在山园里,基督也匍匐在地祈祷。主祭会想起基督的话:「你们留在这里,同我一起醒寤吧!」〔玛二十六38〕。我记得我匍匐在地,全体会众唱着诸圣祷文的那一刻。主持祝圣的主教强烈请求会众:「亲爱的各位兄弟姊妹——请大家祈求全能仁慈的天主,赐予这位受祝圣者丰富的恩宠,为使教会受到益处。」接着就开始唱 诸圣祷文: 上主,求祢垂怜。基督,求祢垂怜……, 圣玛利亚,天主之母, 圣弥袼, 天上的诸圣天使……,请为我们祈祷。 我特别恭敬我的护守天使。或许跟所有的孩童一样,我从童年时期就常祈祷:「天主天神,我的护守者,永远在我左右……,随时准备帮助我,护佑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我的护守天使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对他的信心不断加深,相信他在身旁保护着我。圣弥格天使、圣佳播天使、圣来福天使——我常在祈祷中向这三位总领天使祈求。我也想起圣多玛斯·亚奎纳、对于「天使」——纯粹精神体做的最美的论述。 圣若翰洗者, 圣若瑟, 圣伯铎及圣保禄, 圣安德, 圣嘉禄……请为我们祈祷! 我的晋铎礼是在诸圣瞻礼、那天举行,我一直认为这是个重要的庆日。仁慈的天主使我能在教会纪念天上所有圣人那天,庆祝我的晋铎纪念曰。诸位圣人从高天之上为教会转祷,使教会能透过圣神工作,在共融中成长,是圣神启发了兄弟之爱的实践:「正如基督徒在尘世旅途中彼此的共融能使我们更接近基督,同样,和圣人们的相通,使我们和基督相连,而基督是一切恩宠以及天主子民生命的来源与首领。」(梵二大公会议文献〔教会宪章〕50〕诸圣祷文之后,受秩者起身走近主礼主教,接受覆手。根据一项追溯自宗徒时代的传统,这个动作象征圣神的传递。接着两位襄礼也为受秩者覆手。其后,主礼和襄礼一起念祝圣的经文。这样就完成了晋牧礼仪的中心时刻。在此我们应回想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文献〔教会宪章〕中所说:「为完成如此崇高的任务,基督将天主圣神特别倾注在宗徒身上(参阅宗一8、二4;若二十22—23〕,宗徒又以覆手礼(参阅弟前四14;弟后一6—7〕,把圣神的恩赐传给他们的助手,并借着主教的祝圣礼,一直传到今天……。其实,由礼仪及东西方教会所表达出来的传统清楚说明,借着覆手礼及祝圣的经文,能赋予圣神的恩宠,并留下神印,致使主教们卓越地、有形可见地接替基督为导师、为牧人、为司祭的身分,也以基督代表的身分作事。」。 主持祝圣的主教 现在我要谈谈主礼主教欧根纽什·巴济亚克总主教。前面已提过他的一生及主教牧职的曲折故事。他当主教的由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是透过他,我才能加入这宗徒传承。他是由伯乐斯劳·特瓦多夫斯基总主教祝圣,后者则是由若瑟·比勒捷渥斯基主教祝圣,而我最近才在乌克兰的威扶将他列为真福。比勒捷渥斯基主教又是由克拉科夫的总主教扬·普吉那枢机所祝圣。当时的襄礼主教是普热梅希尔的主教圣若瑟·塞巴斯底盎·佩乌察尔以及希腊天主教的总主教、天主的仆人安德·史哲普堤克。这一切不都给我加上了某种形式的职责吗?我怎能不将教会这些伟大牧人圣德的传承铭记于心呢? 我晋牧时的襄礼主教为欧波教区的方济·约普主教以及候克劳教区的波勒斯劳·柯敏纳克主教。想起他们,我心中充满敬意及感恩。在斯大林执政时代,约普主教是天主安排给克拉科夫的人。那时巴济亚克总主教被迫与教区脱离关系,约普主教被指派为克拉科夫的代理主教。多亏有他,克拉科夫的教会才能在那段艰难时期中生存,而没有任何重大伤害。波勒思劳·柯敏纳克主教与克拉科夫也有一段渊源。在斯大林极权时代,他已是候克劳的主教,但斯大林的党派禁止他进入教区,于是他就在克拉科夫住下来。一直到后来,他才能以教会法赋予的权柄来管理他的教区,并于一九六五年被任命为枢机主教。他们两位都是伟大的教士,在艰困的时代,他们非凡的人格足为楷模,而且为基督和福音做了忠实的见证。如此崇高的精神遗产,怎不令我深受感动呢? 授秩礼仪中的动作 我还记得晋牧礼中其它重要的礼仪动作,包括把福音书放置在受秩者的肩上,同时诵唱特别的祝圣经文。此时的标记和语言联合起来,含义深远。它引发人的第一个感触是想到一位主教对福音的责任,想到基督邀请他来担起这担子,宣扬福音,直到地极,并以自己的生活为福音作证。但再深入去看这意味深长的标记时,他会明白一项真理:刚才这动作其实是导源自福音,也植根于福音。 因此这位受秩者会从这个了解中汲取力量和启示。由于基督复活的喜讯,下面这段祷词才能为人理解,也才能产生效果:「……现在,求祢在这位被选者身上,倾注祢的德能,就是领导之神,祢曾将这神赐给祢的爱子耶稣基督,祂又亲自将这神赋予圣宗徒们……。」、 接下来便是傅油礼。这个动作深深植根于已经领受过的圣事中,最先领受的是圣洗圣事〕及坚振圣事。在晋铎礼中,受祝圣者双手接受傅油;在晋牧礼中,则是在主教的头部傅油。这又是一个提及传授天主圣神的动作,圣神进入受傅者心中,拥有了受傅者,使他成为天主圣神的工具。在头上傅油,象征他蒙召来承担新的责任:这位主教要负起带领教会的责任,而教会对他会有许多期许。圣神的傅油,与其它傅油有相同的源头:耶稣基督——默西亚。 「基督」(CriSt〕这个字的希腊文是由希伯来文masiah-messiah翻译而来的,意思就是「受傅者」。在以色列,受天主拣选来完成一项特别使命的人,都要以上主之名接受傅油。这使命可能是先知、司祭或君王的使命。不过,「默西亚」这个字尤其是指最后要来建立天主王国的那一位,在祂身上要实现救恩的许诺。正是这一位,要接受天主圣神的傅油,而成为先知、司祭、君王。 于是「基督——受傅者」就成为耶稣的专有名号,因为此名号所象征的天主的使命已在祂身上完美地达成了。四部福音并未提到耶稣曾接受外在的傅油,像旧约中的达味或亚郎那样,珍贵的油由胡须上流下来(咏二三2〕。当我们说到祂的「受傅」时,是指天主圣神直接的傅油,耶稣无缺地完成了天父托给祂的任务是其记号及证明。圣依勒内说得很美:「因为在基督的名字内,已包含了那位傅油的、那位被傅油的以及那位傅油本身。那傅油的就是圣父,那被傅的就是圣子,且是在圣神内受傅,圣神本身就是傅油。」 基督诞生时,天使向牧羊人宣报,「……今天在达味城中,为你们诞生了一位救世者,祂是主默西亚。」〔路二11〕「基督」就是「受傅者」。与祂一起诞生的,也诞生了一个普世性、默西亚的、救赎性的傅油,是所有受过洗礼者都能分享的;另有一个是特殊的傅油,是默西亚愿意与那些受拣选,来为基督的教会行使宗徒责任的主教、司铎分享的。经过圣化的油是天主圣神力量的标记,它流过我们的头部,使我们与默西亚的救援工程结合。借着傅油,我们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领受了先知、司祭以及君王这三项任务。 圣油 我在家乡瓦多维采领洗时第一次傅油,我为此感谢上主。我们都能因这个由水涤净的圣事而成义,并且穿上基督。同时我们也第一次领受天主圣神的思赐。傅圣油是天主圣神倾注在我们身上的记号,圣神赐给我们基督内的新生命,也使我们能生活在天主的正义中。这初次的傅油,就在坚振圣事中领受圣神的印号下完成。这些圣事之间深远又直接的关系,在成人领洗礼中特别明显。至于东方教会,在婴儿洗礼中同时给予洗礼和坚振圣事,因此也保留了两者之间直接的关系。 这两件入门圣事与至圣圣体奥迹,和司铎及主教职的圣召有如此强大深邃的关系,我们怀着感恩的心能不断地发掘出新的宝藏。我们身为主教,不但自己领受了这些圣事,也受派遣去施洗、去集合教会,使能围绕在上主桌前,并在坚振圣事中以圣神的印号使基督门徒坚强。主教在牧职生涯中有许多机会去施行此一圣事。借着为人傅圣油,主教将圣神的恩赐分施给信友,而圣神就是基督内生命的泉源。 在晋牧礼中常听见信友唱:「司祭子民,皇族子民,神圣子民,上天之选民,请赞颂上主——」我很喜欢这首圣歌中丰富的意涵。 吾侪歌咏,基督,天主圣父,可爱之子; 吾侪颂扬:永生之上智天主之圣言。 吾侪歌咏:童贞圣玛利亚孕育之予; 吾侪颂扬,我等之兄长,赎世之上主。 吾侪歌咏,默西亚万民之真希望; 吾侪颂扬,基督,万主之主,良善心谦者。 …… 吾侪为尔之枝条,歌咏赐予生命之葡萄树。 所有的召叫都来自基督,这也是每一次傅油礼——从圣洗礼仪到为主教傅油——所表达的。这是基督徒所有召叫之尊严的共同源头,从这观点而言,基督徒的一切召叫都是平等的。但是随着角色不同,它们的差异只在于基督在教会团体内给每一个人指派的任务以及相对的责任。我们必须十分谨慎,「免得糟蹋了」〔若六12〕。所有的圣召是珍贵的,需要的,一个都不可糟蹋掉。善牧为一切生命舍弃自己的性命(若十11〕。这正是一位主教的责任:他应当明白,他的责任是确使在教会内产生圣召,确保每一圣召的发展,因为每一圣召,即使是最卑微弱小的,都来自基督。也因此,一位主教要像基督一样,去召叫、聚集,并围绕在基督圣体圣血桌前教导他们。主教既要领导,也要服务。他必须对教会忠信——对教会每一位成员忠信,即使是最小的弟兄,因为基督也召唤了他们,且与他们认同(玛二十五45〕。主教接受一枚权戒,做为此种忠信的标记。 权戒及礼披 主教手上的戒指,象征他和教会的婚姻盟约。「请接受这戒指,这是信德的证物:你要以纯洁的信德,毫无瑕疵地保护天主的净配圣教会。」这段话出自〔默示录〕:「你要忠信至死,我必要赐给你生命的华冠。」(默二8〕 这枚戒指是婚配的象征,说明了主教与教会的特殊关系。对我来说,这枚戒指每天都在要求我对天主忠信。它像是一个无声的问题,在我的良心中回响:我是否全心奉献给我的新娘——圣教会?我是否竭尽所能来为团体、家庭、青年、老年人服务,也为尚未出生的人服务? 我的戒指也提醒我,在从宗徒开始的一脉相传的传承中,我必须做一个坚固的「环节」。衡量一条锁链的韧性,要从它最弱的一个环节来衡量。我必须是一个坚强的环节,藉天主的力量使我坚强。「上主是我的力量,我的护佑。」〔咏二十八7〕「纵使我应走过阴森的幽谷,我不怕凶险,因你与我同住。你的牧杖和短棒,是我的安慰舒畅。」〔咏二十三4〕 克拉科夫的主教享有一项特恩,据我所知,这项特恩只保留给全世界的四个教区。他们可以穿戴所谓的礼披。外表看来,它就像一般主教所穿的披带。在克拉科夫,它保存在瓦维尔主教座堂的珍藏室里,是圣维德皇后送的礼物。礼披本身并无任何意义。只有在总主教穿上时才具有意义。那时它便象征主教的权柄与服务:因为他拥有权柄,所以应该服务。在某种意义来说,这礼披象征基督的、以及所有殉道圣人的受难。当我戴上它时,常常想起保禄宗徒在迟暮之年对年轻的主教弟茂德所说的话:「所以你不要以给我们的主作证为耻,也不要以我这为主被囚的人为耻;但要依赖天主的大能,为福音同我共受劳苦。」〔弟后一8〕 「要保管所受的寄托」〔弟前六加〕 在祝圣祷词之后,接下来的礼仪就是授福音书给新主教。这个动作指出,主教要接受并宣讲福音。他是耶稣导师临在于教会的标记。这表示「教导」是属于主教圣召的本质|他该是位「导师」。 我们都知道,从古至今,许许多多卓越的主教履行了此一使命,成为最值得效法的楷模。他们珍视保禄宗徒明智的劝导,当作是对他们个人的训诫:「弟茂德啊——要保管所受的寄托,要躲避凡俗的空谈,和假冒知识之名的反论。」〔弟前六20〕这些主教都是良师,因为他们全部的灵修生活都以天主圣言为中心,他们聆听圣言、宣扬圣言。换句话说,他们因此能将浮泛虚言弃之一旁,将自己全心奉献给那「唯一一件需要的事」〔路十42〕。 主教要成为天主圣言的仆人。正因为他是一位导师,他坐在「主教宝座」上向会众宣讲、传道、解释圣言。这也是主教座堂名称的来由,因为主教宝座就放置其中。我们这个时代对主教的训导之职有了新要求,但也有了令人惊异的新资源,帮助他们宣讲福音。交通的方便使主教能更频繁访视教区内的教堂和团体。主教也可以随意使用广播、电视、因特网及印刷品。此外还有其他人协助主教宣扬天主圣言:司铎及执事、数理讲授员及讲师、神学教授,以及人数曰渐增加、忠于福音、接受过培训的平信徒。 但是没有人能代替主教坐在主教宝座上,或站在主教座堂的讲道台前,亲自向四周的会众阐释天主圣言。而他,就像「成为天国门徒的经师,如同一个家主,从他的宝库里,提出新的和旧的东西。」〔玛十三52〕在此我要提到意大利米兰教区的荣休总主教卡罗·玛利亚·马蒂尼〕枢机。他在米兰主教座堂讲要理时,吸引了大批听众,来聆听他阐明宝贵的天主圣言。这只是众多例子中的一项,证明人们是多么渴望天主圣言。满足这份渴望,又是多么重要。 我一向深信,如果我要满足人们对天主圣言的渴望,就必须效法玛利亚,自己先聆听,并「默存在自己心中」〔路二9〕。我也逐渐体会到,一位主教必须能聆听他宣讲福音的听众。在今日文字、影像与声音泛滥的世界上,一位主教不应被干扰得偏离正道,这是非常重要的。他必须全神贯注聆听天主,聆听四周的人;深信我们大家都在天主救恩圣言的奥迹中合而为一。 礼冠与牧杖 成为一位主教,这个召叫当然是一项极大的荣耀。但并不表示他被拣选,是要使他与众不同,成为一位杰出的人物和基督徒。主教的荣耀来自他的使命——他要站在教会的中心,无论在信仰、爱德、忠信、为人服务上,无不身先士卒。如果有人在主教职务上只想寻求个人的光荣,他就无法妥善履行主教的使命。一位主教应有的荣耀中最首要的层面,应该是在与他的牧职有关的「责任」上。 「建在山上的城,是不能隐藏的。」〔玛五14〕主教一直是在山上,一直在灯台上,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他必须时时注意到,他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团体中都意义非凡。众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参阅路四8〕。正如一位父亲,首须以自己的祈祷和宗教热忱为榜样,来培育他子女的信仰:一位主教也应以自己的行为来感化信友。也因此,伯多禄前书的作者恳求主教「做群羊的模范」(伯前五3〕。 由于这样的背景,晋牧礼仪中的授礼冠就是格外明显的标记。新受秩的主教接受礼冠,以提醒他的承诺,要让「他身上发出圣德的光」,也证明,当「至高的牧者」基督再度来临时,他自己堪当「接受那永不褪色的荣耀冠冕」。 主教受召特别要修「个人的」成圣,好使托付给他照顾的团体,其圣德能够增强加深。主教的责任是推动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教会宪章〕第五章所提到的「普通的成圣使命」。正如在两千年大禧年结束之际我所写的,在此圣召内含有教会学「固有的与特征性的动力」。「在父、子和圣神的合一中聚集而成的」天主子民,是属于「圣、圣、圣」〔参见依六3〕的那一位的民族。我写道,「承认教会是圣的,就是指明她是基督净配;为了她,基督舍弃了自己,正是为了圣化她」(〔新千年的开始〕30〕。成圣的恩宠成为我们的目标。我们必须时时提醒自己,基督徒的整个生命都应导向此目标:「天主的旨意,就是要你们成圣。」(得前四3〕 一九七0年代初期,我曾在提到〔教会宪章〕时写道:「救恩史就是整个天主子民的历史。这救恩史也渗透进个人的生命中,并且在每一个人生命中取得新而独特的形式。 「成圣』最主要的意义便是,它常是个人化的,而且每一个人都受到此召叫。天主子民的所有成员都受召叫,但每个人受召叫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毫无重复的。」 每一个人的成圣,都会增添基督净配——教会的面貌之美。这能使当代世界更容易接受教会的福音。 接下来的礼仪就是授牧杖礼。牧杖代表主教的权柄,使主教能履行他照顾羊群的责任。与其它标记一样,它也说到主教对天主子民成圣的操心。一个牧者必须要警醒、保护、带领每一只羊「进入青绿的草场」〔咏二十三2〕,在那里,群羊会发现,成圣不是一种特殊的生活,只有少数有圣德的『非凡人士』能做到。按照每一个人圣召的不同,成圣之道也有许多」(〔新千年的开始31〕。在如此众多已受过洗的人身上,不知蕴藏着多少未曾发挥的圣宠——我时时祈求天主圣神能用祂的热火点燃主教的心,使我们成为圣德的导师,以我们的榜样吸引信友。 我想起保禄宗徒对厄弗所教会长老动人的道别:「圣神既在全那群中立你们为监督,牧养天主用自己的血所取得的教会,所以你们要对你们自己和整个羊群留心。」(宗二十28〕基督的诫命催迫着每一位牧人:「你们要去使万民成为门徒。」〔玛二十八9〕去吧……绝不停止——我们多么清楚至圣导师对我们的期许:「我拣选了你们,并派你们去结果实,去结常存的果实。」(若十五16〕 我目前使用的牧杖是教宗保禄六世牧杖的复制,上面有一尊苦像。我在这牧杖上面看到三重职责的标记:牧灵关怀、领导以及责任。这牧杖并不是一种权威的标记;也不表示自己地位比他人优越,它是「服务」的标记。这样说来,牧杖就是我必须为羊群的需要表示关怀的一种标记。那需要就是:「叫他们获得生命,且获得更丰富的生命。」〔若十10〕主教必须指引、领导信友。如果他效法善牧基督,「不是受服事,而是服事人,并交出自己的生命,为大众作赎价」〔玛二十28〕,信友就会听从他的教导、敬爱他。「去服事人!」我是多么看重这句话!一个「服事人」的司祭职——多么令人称奇的头衔啊…… 有时你们会听到有人辩称,主教的职位被视为属「优先」权的。他们说:羊群应该跟在牧羊人后面,而不是牧羊人跟在羊群后面。我们可以同意此种说法,但只能说,牧人的领先地位在于为羊群交出性命;他应该在牺牲及奉献上领先。「那为自己的羊而舍命的善牧复活了。他为自己的羊群竟不惜一死。」主教的领先地位,表现在效法圣保禄,对信友及对教会慷慨的爱:「如今我在为你们受苦,反觉高兴,因为这样我可在我的肉身上,为基督的身体——教会,补充基督的苦难所欠缺的。」〔哥—24〕 另一项责任,当然也属于牧人的角色,那就是劝诫。我认为在这方面我做的太少。我一直不知如何在权威及服事之间达到平衡。或许我该谴责自己在领导权方面未曾尽能运用。我想,这跟我的个性有些关系。但这也可能与基督的旨意有关,因为祂要求祂的门徒不要只发号施令,却要服事人。主教当然有他的权威,但如何行使权威才更重要。如果一位主教过分强调权威,那么大家会认为他只会发号拖令。另一方面,如果他委身服事人,信友自然会听从他、甘心服从他的权威。因此一定的平衡是有必要的。如果一位主教说:「这里归我管」或说「我只是来服务的」,那么两者都有些缺憾。他必须藉管理来服务,也必须以服务来管理。在基督身上,我们明显看到祂是此一双重做法的楷模:祂不停歇地服事人,却是秉持着服事天主的精神,所以在必要时,祂也会驱赶圣殿内的商人。 但我认为,尽管我内心里不愿意责备他人,我还是会做所有必要的决定。我担任克拉科夫总主教时,尽量本着团队的精神来做决定,也就是说,我会与我的辅理主教及其它同事商量。我们每星期都有教区会议,一切事的讨论都以总教区最大的好处为出发点。我总是对同事提出两个问题:「我们可以从那一项信仰的真理来看这个问题?」然后问:「我们应该找谁协助?」为我们的行动找出信仰上的动机,为特定的工作找到适当人选,便是好的开始,能使我们看到希望,知道我们的牧灵计划会结实累累。 授牧礼就在授牧杖后结束。然后开始弥撒圣祭,新主教与祝圣的主教共祭。这一切是如此充满着意涵、思想、个人的意识,要把它们完全表达出来是不可能的,再添加什么也没有用。 往圣母朝圣地朝圣 弥撒结束后,我直接由瓦维尔主教座堂去修院,在那里举行酒会,招待受邀请的客人。当晚我和一群最亲近的朋友前往琴斯托克霍瓦。第二天早上,我在圣母显奇迹圣像的小堂中举行一台弥撒。 对波兰人来说,琴斯托克霍瓦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从某种意义上说,琴斯托克霍瓦就等于波兰和波兰的历史,尤其是波兰争取独立的历史。在这里有国家圣母朝圣地——雅斯纳古拉,亦即光明山。这个名称指的是驱散黑暗的光明;在处于战争、国士分割及被占领的黑暗时期,这个名称对波兰人有很特殊的意义。每个波兰人都知道,这道希望之光是来自圣母玛利亚临在于这奇迹圣像中。我们第一次看到这希望之光,可能是在瑞典入侵时期,那段恐怖时期,历史上称之为「大洪水」。那时这朝圣地成为一个敌人征服不了的堡垒,这对我们意义重大。全国上下都将之视为胜利保证的标记。由于波兰人深信圣母会保佑我们,因此有力量击溃入侵的敌人。 从那时起,光明山朝圣地,在某种意义上已变成信仰、精神、文化的堡垒,并构成国家的认同。在国土分割及丧失国家独立自主的那段漫长岁月中,这一点格外真确。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教宗比约十二世曾提到这圣殿,他说:「波兰并未灭亡,也不会灭亡,因为波兰人相信天主,波兰人向天主祈祷,波兰人有光明山。」感谢天主,历史证明这段话是真实的。 后来我们的历史中又有另一段黑暗期——无神论者政权。无神党政府当局非常清楚雅斯纳古拉对波兰人的意义,以及在波兰人心中,这幅奇迹圣像以及长久以来对圣母敬礼的重要性。所以当波兰的主教团,尤其斯德望·维辛斯基枢机发起,要带着「黑圣母像」从琴斯托克霍瓦出发,做一次全国朝圣,去探访波兰的每一座本堂及每一个团体,无神政权就极力加以阻止。警方「逮捕」了圣像以后,大家仍拾着没有圣像的空架子继续朝圣的行程,它带来的讯息也更清楚了。没有圣像的框子是一个沉默的标记,说明波兰没有宗教自由。全国人民都知道自己有权重新获得宗教自由,因此热切为此祈祷。这趟朝圣持续了将近二十五年之久,使波兰人产生了无比强烈的信德、望德和爱德。 波兰的天主教徒都会去琴斯托克霍瓦朝圣。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常去那里朝圣。一九三六年为全波兰的学生举办过一次大规模的青年大学生朝圣;朝圣结束时,大家在圣母像前重发圣洗誓愿。从那时起,每年都举办一次朝圣。 纳粹占领期间,我在亚格罗尼亚大学哲学系攻读波兰文学,曾以学生身分参加朝圣。我对这次朝圣的记忆格外深刻:因为为了维护此一传统,我们几个人:达陡·域乐未奇、我,和另一个人,以学生代表的身分去琴斯托克霍瓦朝圣。那时,雅斯纳古拉被希特勒军队包围。保禄隐修会的神父接待我们,他们知道我们属于一个代表团。这显然是一大秘密。但我们总算在诸多困难中维护了传统。后来我常与不同的朝圣团来此朝圣,尤其常与瓦多维采的朝圣团同来。 主教们每年都在雅斯纳古拉做避静,通常是在九月初。我第一次是跟巴济亚克总主教一起去的,那时我还只是个主教当选人。记得那次是一位很优秀的神父若望·捷雅神父讲避静。坐首位的当然是总主教维辛斯基枢机。在当时艰难的环境中,他实在是天主派遣来的人。 我之渴望前往圣母朝圣地朝圣,做为我教宗朝圣之旅的开始,也许就是因为这几次雅斯纳古拉的朝圣而产生的。也因为这份渴望,我的第一次宗徒之旅便是前往墨西哥的瓜达露佩圣母座前。墨西哥人以及中南美洲人民对瓜达露佩圣母的敬爱,既发乎自然、真情流露,又十分强烈而深刻——这一点与波兰人的敬爱圣母很相似,也形成了我的灵修生活方式。墨西哥人以爱慕之情称玛利亚为「深褐色皮肤的童贞女」,我们可以自由的译为「黑色圣母」。墨西哥有一首很流行的情歌,唱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对一名年轻女子的爱慕:墨西哥人也用来向圣母咏唱。优美的曲调及歌词,仍然萦绕在我耳边: 我遇见一位皮肤黝黑的美丽女郎,深深爱上了她。 夜幕低垂,柔情蜜意充满我心,我前去看她。 当我凝视着她的眼睛,对她的爱也随之增长。 嗅,皮肤黝黑的女郎,我亲爱的,黝黑的女郎,我对妳永志不忘。 深刻的爱在我们两人当中,在我们中…… 一九七九年元月,我在第一次宗徒朝圣之旅期间去了瓜达露佩圣母朝圣地。我之所以决定前往该朝圣地,是因为应邀去参加在普埃普拉举行的拉丁美洲主教会议。在某种程度上,这一次的朝圣,启发并影响了我随后多年的教宗职务。 我先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停留,然后前往墨西哥。在前去下榻处的路上,发生了一件十分感动人的事。我们经过之处人山人海,可以说,我们几乎能用双手触摸到这无数人的敬爱。当我们终于抵达当晚要过夜的地方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大家还是不停地在唱着。那时史丹尼斯劳·齐维斯神父才想到,他必须走出去请群众安静下来,向他们解释教宗得有一些睡眠。那时群众才安静下来。 我记得我将墨西哥之旅视为我能进入波兰朝圣的一张「通行证」。因为我认为,连墨西哥当时那样世俗化政体的国家都能接待我,波兰的无神党应该不会拒绝准许我重回祖国。我很想回波兰,这渴望终于在同年六月实现了。 瓜达露佩是全美洲最大的朝圣地,它之于美洲,正如琴斯托克霍瓦之于波兰。当然,这两个是有些差异的世界:瓜达露佩属于拉丁美洲人的世界,而琴斯托克霍瓦属于斯拉夫民族东欧人的世界。在一九九一年举行的世界青年曰中,更能看出这一点。那是第一次有年轻人跨过波兰东部的边界聚集在琴斯托克霍瓦:乌克兰人、拉脱维亚人、白俄罗斯人、俄罗斯人……,东欧的每个区域都有代表参加。 话题再回到瓜达露佩,二00二年,我有幸在这个朝圣地举行胡安·迭戈的列圣品大典。那真是个向天主献上感谢的好机会。胡安·迭戈虽然接受了基督宗教,但并没有放弃他原住民的身分。他发现了有关新人类的深远真理,那就是,所有人都受到召叫,在基督内成为天主的子女。「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祢——因为祢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和明达的人,而启示给小孩子……。」〔玛十一乃〕在这个奥秘中,圣母玛利亚扮演了一个非常特殊的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