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数量最多的是格陵兰海豹。
雪莉尔非常了解。
“他们像小狗小猫一样。它们有时和伙伴们玩,互相泼水;有时懒洋洋地躺着,肚皮朝上晒太阳;有时它们对小片的雪花和冰块感兴趣,推着雪球在冰上玩。
雪莉尔从事海豹保护是个偶然。十多年前,她在加拿大Guelph大学主修野生动物学,碰巧得知当时的大西洋鳕鱼捕捞已很疯狂,鳕鱼濒危,可是政府仍然不愿降低捕捞的限额。当鳕鱼的数量急剧下降到人们无法再捕捞时,加拿大政府突然将责任转嫁到海豹身上,开始投入数百万加元鼓励渔民去猎杀海豹。雪莉尔想:“这分明是政府对自己政策失误的掩饰,过量捕捞,却把责任推到海豹吃过多鳕鱼上。”于是,雪莉尔开始对猎杀海豹的问题产生了兴趣。“事实上,加拿大很少有人知道政府花了数百万去鼓励猎杀海豹的事实。”她强调说。
2001年,大学毕业以后的雪莉尔进入了IFAW加拿大分部,负责追踪海豹猎杀。可是对海豹杀戮的观测,却是她工作最艰难的地方。
“我们进行捕猎观察时,不能以任何方式破坏狩猎,否则就会被猎人们抓起来。”因此,她和同事只能在远距离进行有限的观测,并拍摄狩猎过程。而且,是否能够顺利完成狩猎观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气条件,圣劳伦斯湾常常有雾或雪降临,他们无法到达现场。
此外,他们还有可能找不到渔民的船,他们分散在各个地区。“我们只能获悉猎杀海豹将要进行,但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也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就算当天天气很好,能找到捕猎的地区,观测也不一定能成功,“我们需要有坚实的冰层,以确保直升机着陆。幸运的是今年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雪莉尔和斯图亚特每年看到的情景都差不多:同样的猎杀场景,同样的船,和同样的人。
捕杀通常趁着母豹离开,只有幼仔独自在冰上的时候进行。“每当猎杀开始时,小海豹都不知道害怕人。如果你慢慢地、悄悄地走过去,你可以坐在它们身边。可是,当猎杀者拿着棍子向它们跑去的时候,它们根本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它们只能害怕得仰着头哭泣。”
雪莉尔也注意到猎杀地区和无猎杀地区的小海豹见到人类时的不同反应。“捕杀经常发生的地区,小海豹看到人类会惧怕,有些大点的海豹会向人大叫。受到攻击之后,小海豹会试着去咬猎人的棒子,但它们才几个星期大小,对那些猎人来说来弱小了,根本不构成威胁。”屠杀后的情景自然是触目惊心,“冰上成堆死亡的海豹被剥去了毛皮。我们也会看见还存活的小海豹,在横七竖八的血淋淋的兄弟姐妹身边。它们看起来困惑而惶恐,才几分钟之前,它们还一起在冰上玩耍,但现在它就面对着身边那么多的尸体。”
猎杀海豹的工具通常有两种:枪和刺棒(Hakapik)。刺棒是一种顶部带有尖钩的木棍,也是猎人们使用最频繁的工具。“猎人们一般不用猎枪,用枪会有声音,海豹就会逃跑。而且海豹皮上每留下一个枪眼,海豹皮的价值就会降低2美元。只有当冰面状况非常不好,无法在冰上行走的时候,他们才在船上猎杀。”摄影师斯图亚特说。
相比之下,刺棒是一种更被推崇的工具。根据加拿大动物医学协会最近的一份研究报告,如果刺棒使用得当,可以最快、最无痛地杀死海豹。从动物福利角度讲,这是商业海豹猎杀活动中最人道的手段。
据IFAW撰写的一份报道显示,尽管刺棒已称得上很人道,但真正能有效使用的猎人却不多;他们的不正当使用,给海豹带来了“更多难以忍受的痛苦”。观察案例显示,17%海豹的脑壳显示不出被打破的痕迹(这意味着没有完全死亡);有42%的海豹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就被剥皮。
2005年,世界自然基金会根据一份视频资料发表声明:“即便是很有经验的猎人也很难通过观察就确定海豹有没有死。”
去年,斯图亚特拍到过一个渔民,用他手中的棍子挥向海豹,可是他打得不准,小海豹没有立即死去,还在挣扎。于是猎人又回来再次敲海豹的头部,然后想抓住它放进袋子里,可是最终因为海豹太沉了,他背不动,于是就置之不理,就这样,海豹在痛苦和缺氧的环境里慢慢死去。
捕杀海豹的猎人大多是普通渔民,海豹只是他们捕杀动物中的一种。猎杀海豹的季节一般是渔民们的捕鱼淡季,猎杀海豹得来的收入只占他们年收入的很小一部分,商业捕鱼才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
在斯图亚特眼中,猎人是一群眼中只有钱,丝毫不考虑动物感受的人,“至少,他们没有把海豹当成生命看待。”几年前,斯图亚特和一名猎人交谈过。“当时我正在拍海豹的照片,他们的船正做在准备工作,他们就等在那里。第二天,猎杀开始了,他走过来和我们说话,他说海豹挺漂亮的,想问我们要张照片给他女儿看。”于是,斯特亚特问猎人怎么狠得下心,猎人回答说:“我就把海豹想成20美元。”
还有一次,斯图亚特亲眼看到一个猎人把海豹打晕了以后,在一旁滑起雪来,直到他玩够了,才把海豹拖走。今年,雪莉尔看到一个猎人在挥舞棍子的时候,一边还在吹口哨。还有一个猎人,在袭击小海豹前,先用脚踢,把海豹激怒,然后再动手。
“如果一个动物以任何理由被杀害,我认为应该尽快完成,并尽可能尊重,没有必要事先折磨它。”雪莉尔愤怒地说。而那些被猎人从船上射击的海豹往往不会一枪毙命,受伤的海豹可能顺着冰面滑到海里,死在海里,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作为跟踪海豹猎杀10年的观察员,雪莉尔并不认为猎人是什么残暴的人。“猎人也是人。我相信这是行业的残酷,而不是猎人。我们的反对目标不是猎人,而是出台政策的加拿大政府。如果我们要结束对海豹的屠杀,我们必须与猎人共同找到解决办法。”雪莉尔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