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八月廿二到廿七日可十白的痛苦相比,八月的最后几天及九月初显得相当平静。德兰现在可以吃些东西,而葛林家设法用某些食物引起她的食欲。然而,其它的症候都未显示出她有康复的希望。德兰越来越消瘦,而且极度虚弱。她再也无力移动双手,而只要人一碰触到她,她便疼痛不堪。她的双脚从九月十二曰起开始浮肿。九月十四曰那天,葛尼尔医生估计说,她最多只能再活两个星期。从九月廿一日起,德兰觉得自己无时不在临终的痛苦中。实际上,她是在廿九日——去世的前夕,才真正进入临终的挣扎中。 这个月《黄本子》的内容,不管是对德兰行为的描述,或是对她谈话内容的记录,都是相当宝贵的。德兰这时此任何时刻更是自己生命的主人。她所说的简短之言,都具有真实无华的特质及字面上的准确性。主要的论题是关于她的病、她的痛苦,和她的死亡。信德的考验一直存在。挂在床帘上的圣像和圣母态像支持着病人的祈祷。德兰仍欣喜地观望大自然,也继续开玩笑。她还能庆祝两个周年纪念曰一一九月八日,她的发愿曰(那天她最后一次书写),以及九月廿四日,她领受头纱的日子。 由于葛林家当时还在里修,所以目前我们手边只有七封写给他们的信,这些信让我们得知在最后日子里德兰登上加尔瓦略山的景况。相反地,我们有许多关于九月三十曰的证词,这些证词一刻接一刻地为我们重现德兰临终时的痛苦情景。 九月二日 一、我说:[妳一定会死在一个庆日。] [我从不渴望死在庆日,它本身将是一个够美的庆日!] 二、[……大概是在我来这里之后两年,天主结束了天使玛利修女所给我的考验,我终能对她敞开心灵……最后,她倒真能安慰我。] 三、[……请求在餐厅做补赎,为我是件难事*,因为我既胆怯又容易脸红:但是我仍忠于每周两次的补赎。当我克服这胆怯的考验后,我就不太注意了,甚至不只一次忘掉这每周两次的补赎。] 四、我们告诉她说,她是我们这一群(指四位亲姊妹)的首领,而她征服了所有的敌人:我们现在所该做的便是效法她的榜样。她做了一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手势,将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面,中间保持一点点距离,说: [在家里,我就这么高!] 然后作出撒东西的动作: [小小的[大拇指]。!] 五、珍尼微修女对她说:[我想她们还在西贡的加尔默罗会院等着妳呢!] [我会去的:我很快就会去:妳们不知道,去一趟为我很快的!] 六、[……当我们因做错事而感到难过时,天主就立即回来了。] 七、[我奉献出我所受的反信德的考验,特别是为我们家族中的一个失去了信德的人。] 这个人是杜斯丹。 八、[……噢!是的,我渴望天乡! [撕破此纱甜蜜相遇]。噢!我的天主!] 九月三日 一、我正对她述说俄国沙皇在法国所受到的礼遇: [噢!我对这事毫无兴趣!和我谈谈天主、圣人们的榜样,以及与真理有关的事……] 二、我想我们正在照顾一个小圣女! [嗯!好极了!不过,我希望这是出自天主之口。 三、可怜的耶稣圣心贺曼丝姆姆要求得越来越多,护士们抱怨说,她们不得不对她的那些怪异行为让步:德兰说: [喔!这些事多么吸引我呀!] 九月四日 一、有人说达尼老修女称德兰为天使,因为当她为德兰做一点小小的服务时,德兰就微笑着并且充满感情地*对她表示谢意: [……我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抓住天主,这样,在我死的时候我才会被天主好好地接纳。] 二、[我很高兴对肉食没胃口,因为至少我感到它没什么好吃的。] (她们让她吃些肉。) 三、当我正要离开病房去餐厅时,她说: [我爱妳!] 四、念二钟经的钟声响了,她说: [我应该把我的小手伸出来吗?] 我回答:[不,妳弱得甚至无法念三钟经。妳只要诵念:[万福玛利亚!]就够了。]她说: [童贞玛利亚!我全心爱妳。] 珍尼微修女说:.请告诉童贞圣母,妳也代我爱她。]于是她低声说: [为莉莉小姐,为好妈妈,为代母,为莱奥尼,为小玛利、舅舅、舅妈、珍妮、方济、贝里页、好陆朗,和所有我爱的人。] 五、她想吃某一种很简单的食品,我们中有一人把这事告诉了舅舅: [……真奇怪,居然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全世界的人!好吧!我把它献给天主。] 我告诉她说,这不是我的过错,因为事实上我曾禁止她们这样做。她把小盘子端过来,说: [啊!已经献给天主了。没有关系,随便别人怎样想吧!] 六、诵读曰课时: [好母亲,噢!我好爱妳!] 她带着可爱的微笑说: [我们再多谈一点吧……] [……妳知道,一想到就快要到天堂去,我的内心是多么平静!我很快乐,但是也不能说我正经验到一种活生生的喜乐和愉快,不!] 七、我说:[妳还是喜欢死甚于活吗?] [好母亲啊!我不会爱一件事甚于另一件事的:我不能像我们神圣的会母圣德兰那样说:[我因不能死而死。]天主所中意并为我所选择的,才是更令我喜悦的。] 九月五日 一、我问:[妳离开[妈妈],不难过?] [不难过!……如果没有永生,啊!那我就会难过了!……但是,也许有永生……一定有!] 二、.如果有人告诉妳,此时此刻妳会突然死掉,妳害怕吗?] [……啊!多么幸福呀!我很想离去!] [那么妳宁愿死而不愿活啰?] [不,完全不是这样。如果我被治好了,医生们会惊喜地看着我,而我会对他们说:[先生们,我很高兴被治愈,这样我仍然可以在今世事奉天主,因为这是祂的旨意。我受这么大的苦,好像就要死了;然而我愿再一次这样生活。]] 三、她指着那装红色水的玻璃杯,愉快地对我说: [我要喝些东西,好母亲,麻烦妳。放了冰块的,不错呢!] 喝完后: [我不渴而饮!我是个小小的[不渴而饮的人]。] 我说她在今天静默的时间中比较不痛苦: [喔!完全一样!我受了很多、很多苦!但是我只对圣母诉说。] 四、聂勒医生来访,他上次曾诊断说她快要死了,而且很可能马上会死在床上,现在却说:[妳像一艘不进也不退的船。]她惊讶地对我说: [妳听听,妳看情况竟然改变了!但是我自己不要改变,我要继续把自己完全托付给天主。] 九月六日 一、[在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以后,对我说些甜美的话吧!] 我说:[噢!我能说什么来安慰妳呢?小可怜!我真的无能为力。] ……她平安地对我说: [我不需要任何安慰……] 二、下午有人给她带来真福戴奥法.伟纳的圣髑,她高兴得哭了。 今天是我的周年纪念曰,她无限柔情地送我一朵小雏菊。 整个下午她以各种方式对我们表达她的感情及柔美。我说: [我已经注意到每次只要妳做得到,妳就回复到以前那样。] [喔!一点也不错!只要我做得到,为了使妳们高兴,我都尽我所能喜喜乐乐地。] 三、她等待尤夫神父来听告解:令她非常失望的是神父不能来。但是,很快地,她又呈现出美丽、平安的神情。 四、因为她的胃部情况颇有改善,有人送给她一些营养品。她说: [哎!我哪里是在生病?我现在在吃东西呢!] 九月七日 整个早上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下午,当我正在想:[今天,我没有东西可写了]的时候,她说: [噢!没有一个灵魂像妳那样……] 接着,她因害怕自己在某种情况下让我伤心,而流泪不止:事实上,我根本没察觉到那种情况。 九月八日 一只知更鸟飞来,停在她的床上。 莱奥尼给她送来我们以前的那个小八音盒,从八音盒中发出的虽是流行曲调,但很悦耳,她喜悦地听着。 最后,有人为庆贺她发愿周年,送她一束野花。看到自己满载恩宠,她感激得哭了,对我们说: [这全是天主仁慈的对待,表面上,我满载许多的恩宠:但在内心,我总是在(信德的)考验中……不过也在平安中。] 九月九日 一、小八音盒的发条因为上得太紧,好像损坏了。奥斯定修理后,(某些曲调)少了最好听的一个音。我很失望,问她是不是也有同感,她说: [噢!一点也不!若我失望,那是因为妳失望。] 二、[……啊!我了解什么是痛苦!] 九月十曰 一、葛尼尔医生来看病,似乎对她的病情感到沮丧。医生离去后我问她:[现在,妳满意了吗?] [是的,但我对他们的出尔反尔有点习惯了!] 二、晚上,当我帮她调整枕头时,她头靠着我,温柔地注视着我。这使我想起一张圣像中耶稣圣婴的目光:圣像中的圣婴一边听天使奏乐,一边注视着圣母。德兰曾说,这张圣像中的圣母是[理想的宝琳]。 九月十一曰 一、[好母亲会是最后一个去世的;当她完成了为我所做的一切工作后,我们会和戴奥法.伟纳一起来找她……] [……除非其它的小灵魂还需要她。] 二、[我非常爱妳,非常爱!] [每当我听到门开了,总相信是妳来:若妳没来,我就很失望。] [亲我一下,要亲出声音来:嘴巴要发出[啧!]的声音。] [只有在天堂上妳才会知道妳对我的意义……对我来说,妳是一首抒情诗、一首歌……远超过一个八音盒:即使妳不说话时也一样。] 三、她用矢车菊为圣母态像编了两顶花冠:一顶放在圣母的脚边,另一顶放在手上。我说:[可能妳想她会把她手上的那顶花冠给妳。] [喔!不,随她的意:我献给她只为中悦她而已。] 四、[……我怕我会畏惧死亡……当然,死了之后我就不怕了!我对我的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我只是自问:[灵魂和肉身彼此奥秘地分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此,但是我立刻把自己托付给天主。] 五、[请把我的苦像递给我,我要在悔罪之后亲吻它,好为炼灵求得全大赦。除这之外,我不能为他们做什么!] [现在,请给我圣水:并且请把耶稣安妮姆姆和戴奥法.伟纳的圣髑拿到我旁边:我要亲亲它们。] 之后,她对她的圣母像做了一个充满感情的小动作;先向小耶稣,再向圣母。 她无法入睡;她对我说: [我知道这是魔鬼在捣蛋,牠因为我没有忘记做我的热心小敬礼而暴怒不已。当我因某种理由,没有做热心小敬礼时,睡着之后,我会在十二点过几分醒来。这好像是魔鬼在嘲笑我,因为我失掉了全大赦的机会。] 六、[我应该怕魔鬼吗?似乎不,因为我做每一件事都是基于服从。] 七、[噢!不,我并不渴望在今世目睹天主。然而我爱祂!我也很爱童贞圣母和诸圣,然而我也不渴望在今世见到他们。] 九月十二日 今天是玛利亚圣名瞻礼。她要求我为她读主日的福音。我没有弥撒经书,所以只简单地告诉她说,这个主日的福音是吾主警告我们.没有人能事奉两个主人]那段。她以小孩背书般的声调,从头到尾把那段福音背了出来。 九月十三日 一、她的病重了很多,从昨夜起,她的脚就肿了起来。我们不能在她的四围稍微动一下,即使轻轻地动一下床或碰触到她,都会使她疼痛不已,她竟然虚弱到这种程度。起初,我们并未察觉到这一点,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为她诊脉,接着圣心玛利修女也这样做。她怕我们担忧,开始时没有显出任何疲乏的样子,但到最后,她实在不能再忍受了,便哭了出来。后来,当我们整理她的枕头和垫子时,她以温和的语调说: [我想……我想要……] [妳想要什么?] 为了不再使我的姊姊们痛苦:我要很快离去。] 这时,她注视着圣心玛利修女,向她甜甜地一笑;她最怕让玛利难过。 由于不敢过于移动她,我们无法把她的垫子调整得很好:她用手支撑着自己,试图自己来整理,同时温和地说: [等一等,我会像小蚱蜢那样移动,把自己推向床尾。] 二、有位修女在花园为她采了一朵紫罗兰;把花送给她之后就离开了。我们的小德兰,看着花,对我说: [呀!好香的紫罗兰!] 然后她对我做了一个记号,好像要道她是否可以闻花的香味而不违反刻苦。 九月十四曰 一、有人给她一朵玫瑰:她把花办一片片地掰下来,无限爱怜地撒在她的苦像上,并拿起每一花办轻轻地抚摸吾主的圣伤。 [九月,小德兰仍能掰着[这春天的玫瑰]。] [当我为祢掰着春天的玫瑰时, 我愿拭干祢的眼泪!] 当花办从她的床上滑落到地面时,她很严肃地说: [好姊姊们,把这些花办好好收集起来,日后它们会帮助妳们分施恩宠……一办也不要遗失。] 二、[啊!现在……] [我有希望了,我的流放期将是短暂的!] 三、聂勒医生曾肯定地告诉她,不会受临终之苦,然而她的痛苦却越来越强烈: [他们告诉我说,我不会受临终之苦!……但是,我真的愿意承受临终之苦。] 我问:[如果在二者之间要妳选择,妳会选哪一个?] [我什么都不选!] 九月十五曰 一、我说:[到了天堂,今日的无数痛苦为妳将是微不足道了。] [噢!即使在今世,我就已经觉得它们微不足道了!] 二、傍晚散心时,她说: [刚才珍尼微修女对询问我情况的玛尔大修女说:[她非常疲倦!]我心想,那倒是真的,就是这样!是呀!我就像个饱经忧患的疲倦旅人,走到旅程终点就倒下。是的,但是我将倒在天主的怀抱中。] 三、[院长姆姆告诉我,为准备死亡我已不需再做什么,因为我已经准备就绪了。] 九月十六日 她单独为我回答一些我曾问过她的问题: [当我们指导、安慰人灵时,若要得到天主的光照和帮助,就不要诉说自己的烦恼以得到纾解:况且,这么做不但得不到真正的纾解,反倒让我们更激动而不能平静下来。] 九月十七日 一、[在病人身边,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她说这话乃因我们向她诉说我们的忧虑。 [ 毕竟,我们不应像没有望德的人那样忧伤。] 然后,她带着淘气的神情说: [妳们这样,会让我对这一生感到遗憾的。] [啊!我们很难让妳这样!] [倒是真的!我这样说只是吓吓妳们而已。] 二、她对我谈到她的童年,说曾经有人给她一个小篮子,让她快乐得呼喊道: [现在,我在世上什么也不想要了!] 但她很快地就改变了心意,说: [我还是想要一样东西,那就是天乡!] 九月十八日 一、我告诉她,我怕和她讲话会使她疲劳: [好母亲,我很高兴和妳交谈!噢!和妳交谈不会使我疲倦的。妳的谈话对我来说如同音乐般……世上没有第二个人像妳那样。啊!我好爱妳!] 二、她凝视着窗外那些攀爬在耶稣圣容亭上的艳红五叶地锦,说道: [圣容真是光辉灿烂。瞧!有一些蔓藤已经爬到栗树上了] 三、[今天下午我觉得好多了。] 事实上,她对每件事都感到兴趣。她高兴地看着珍尼微修女缝制祭台布,这块祭台布是预备放在小堂中的:又看着她为丹尼斯神父(参阅(人物志)9)缝制祭衣。 但是,今天早上当耶稣艾梅修女(参阅(人物志)3)把她抱起来让我们整理她的床铺时,我想她快要死了。 九月十九日 我们从外面为她带来一束大理花:她高兴地注视着花儿,并用手指在花办上轻柔地滑动! 丹尼斯神父首祭后,她要求看看他的圣爵。她注视着爵底很久,有人问她:[妳为什么那么专心地注视圣爵的底部呢.] 因为那里反映出我的面容;以前在更衣室时,我爱这样做。我快乐地对自己说:我的容貌反映在耶稣圣血歇息过的地方,而祂还会再度降临到那里。] [多少次我想起,在罗马时,我的面容也映在圣父的眼里。] 九月二十曰 一、葛尼尔医生来看她,之后对我们说,她还得忍受真正的殉道之苦。离去时,葛尼尔医生称赞她英勇的耐力:我将此事告诉她: [他怎能说我有耐力!这不对!我一直不停地呻吟和叹气:我不断喊着[喔!啦啦!],以及,我的天主,我不能再忍受了!可怜,可怜我吧!] 二、下午,在帮她更换长内衣时,我们惊讶她竞消瘦到这样:然而她的脸却未改变。我请院长姆姆来看看她的背部。院长姆姆迟迟未来,我不得不佩服我们这个小病人等候她来的安详和耐心。院长姆姆既心痛又讶异,慈祥地说:[这个小姑娘瘦得像什么样?] [像一副骨架子!] 九月廿一日 一、我默默无语地为她倒了痰盂,并将之放在她的旁边,自忖道,如果她对我说,她将来在天堂上会为此而报答我,我会欢喜。就在这时,她转身向我说: [在天堂上,我会为此而报答妳的。] 二、珍尼微修女说:[我想她就要去世了!] [喔!是的,女士:至少,我相信!] 三、我说:.她没有一个[小德兰]可以让她去爱了。] [……他称我为他的[小德兰]!] [谁?] [贝里页神父!] 他刚写了一封信给她,我打算把信再念一次给她听,相信当她再度在信中听到[小德兰]这个称呼时会很高兴,但是她太疲倦了,她对我说: [噢!不,够了!我对[小德兰]厌倦了!] 然后微笑着转向我: [我不会对好宝琳厌倦的!喔!不会的!] 四、我要去清洗餐具了,要做两次。她说: [这为我很难,噢!很难!] 五、珍尼微修女向我要一枝铅笔;我也需要用笔,但我把我的笔借给了她。德兰低声而清晰地说: [这样做很好。] 六、[啊!什么是临终之苦?我似乎一直都在临终的痛苦!] 七、在帮她擦眼睛时,有些睫毛从她的眼睑上掉了下来: [玲尼微修女,请把这些睫毛收好,我们[丢到地上]的东西应该越少越好。] 她以文生保禄修女的兄弟[阿拉戴尔]玩文字游戏。询拉戴尔是一位工人。 [可怜的人,如果这能带给他一点喜悦的!] 不论身体和心灵上承受多大的痛苦,她还是这样常保喜乐。 九月廿二日 一、回顾她修道生活中几次深受屈辱的情况后,我对她说:[啊!多少次我为妳感到难过啊!] [我向妳担保,没有必要为我这么难过:如果妳晓得我是如何从这一切中过来的话!我从屈辱中得到了力量:没有人在战线上像我这么勇敢的。] 二、她想和我谈话,但却做不到: [……哎!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状况下,好苦啊!] [能和妳谈谈,多么好啊!最难受的,莫过于不能和妳谈话。] 三、我看着戴奥法.伟纳的画像对她说:[看,他在那儿;然而他却不是来接妳的!] 她微笑着说: [我是不会拿圣人们开玩笑的……我好爱他们!……他意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妳是否会失去耐心?] 她以一种顽皮却严肃的神情说: [ 是的!……特别是愿意知道我是否会失去信心?……我的信心又能达到什么程度?……] 四、她称呼珍尼微修女为她的[好保姆];称圣体玛利修女为她的[娃娃];因为她认为圣体玛利有一张娃娃脸。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而不是因为无聊或孩子气。我们在这件事上闹得有些过头了,她说: [我们不应该以各种名称互相叫来叫去的。毕竟,修道人不是这样的!] 五、[对妳来说,似乎度日如年。] [不,时间似乎没那么长:我恍若昨天还在参加团体活动,还在写我的本子。] 六、[多么可怕的病,妳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是呀!有信德是多大的恩宠!如果没有信德,我早就毫不犹豫地自杀了……] 九月廿三日 一、[……哎!我欠妳那么多!……我也好爱妳!……我不要再说下去了,因为我会哭出来……] (当她哭泣时,她会疼痛不堪。) 二、我说:[明天是妳领受头纱的周年纪念曰,可能也是妳去世的日子。] [我不知道何时去世:我一直等着,但是我知道不会太久了。] 三、她常对我们微笑,但有时我们没注意到,她说: […我常送出美丽的微笑,那是[好保姆]和其它人已失去的。] 四、傍晚,我们听到鸟的咕咕声从关着的窗户传来,我们在猜这是什么鸟。一个说:[是斑鸠。]另一个说:[可能是一只猛禽。] [嗯,如果是猛禽的话:好吧,就让猛禽来吃殉道者的肉!] 五、一位修女向她吐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并且要她保秘;当她被问到这事时,她说: [……如果修女们不要我说,那么这是神圣的……即使是件最无关紧要的事,也不该说。] 六、在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后,她注视着圣心玛利修女和我:当时只有我们两人和她在一起: [好姊姊们,是妳们培育了我!……] 她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九月廿四日 一、我为她领受头纱的周年纪念曰奉献一台弥撒: [谢谢妳为我献弥撒!] 看她如此受苦,我伤心地回答:[看!妳并没有因此而减轻一点痛苦!] [妳是为减轻我的痛苦而献弥撒的吗?] 我回答:[这是为妳的好处。] [我的好处,或许就在于受苦……] 二、她告诉我说,有一年栗子树修剪得太晚了,这使她经验到很大的痛苦: [起先,苦涩悲伤和剧烈挣扎在我内交杂着。我非常喜欢树荫,而那年没有了。发绿的树枝成捆地堆在地上,只剩下树干!然后,忽然间,我超越了自己,并自语道:如果我是在另一座加尔默罗会院,而人们把里修加尔默罗会院的栗子树全部砍掉了,与我何干!于是我经验到一种很大的平安和来自天上的喜乐。] 三、葛尼尔医生来探视她,他越来越钦佩她了。葛尼尔对院长姆姆说: [她是个天使!她有天使的面容;虽然身受剧烈的痛苦,但她的容貌却没有改变。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全身消瘦而容貌不变,这是超自然的。] 四、[……我想在天堂的草地中奔驰……奔驰在那片草儿不枯、花儿不凋、美丽的孩童如天使的草原上。] 我说:[妳似乎永不厌倦受苦,妳会厌倦吗?] [不会!当我不能再忍受时,我就不能忍受,就是这样!……] 五、[我很想对葛尼尔医生说:[我在笑,因为你还是无法阻止我去天 常;但是,你有麻烦了,当我到那里时,我会阻止你太早去那里。]] 六、[不久之后,我将只说天使的语言了。] 七、[妳就要到天堂,到色辣芬天使中间了。] [喔!如果我在色辣芬天使中间,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做的!他们在天主前全都以翅膀把自己遮盖起来:而我呢,我会很当心,不让我被自己的翅膀盖住。] 八、[……我的天主!……可怜祢的小……女孩吧!] (她在极度痛苦中转过身去。) 九、当她轻抚她的[戴奥法]时,我说:[他很受尊敬。] [之不是尊敬……] [那么是什么呢?] [只是爱抚而已!] (她轻抚着戴奥法.伟纳的画像) 十、[……妳没有预感妳将在哪一天去世吗?] [啊!母亲,预感!但愿妳晓得我是在何等的贫乏中!除了妳所知道的以外,我什么也不知道:除了析看到的和感觉到的以外,我什么也不猜测。但是我的灵魂,虽然在黑暗中,仍在奇妙的平安当中。] 十一、[谁是妳今生最爱的?……] 九月廿五日 一、我告诉她,散心时修女们谈到尤夫神父:他对死亡很恐惧。修女们也谈到牧灵者与长寿者的责任。 [……卑微者,将受到极仁慈的审判。一个人即使身居极高之位,即使非常长寿,仍然能是卑微的。如果我活到八十岁,如果我身在中国,或在任何地方,我还是要死的:我会觉得我还是和今日的我一样卑微。经上写着:[最后,天主要起来拯救世上贫贱的人]。]经上不是说[审判],而是说[拯救]。] 二、她和我谈到最近这几天她所受的极度痛苦: [母亲啊!要写痛苦的美很容易,但是,写,算什么?算什么呢?一个人要了解痛苦必须去体验!……] 她的话让我感到很难过:同一天,她似乎记起她对我所说的这些话,以一种很特别的方式,郑重地注视着我说: [我现在真的感觉到我所说和所写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过去我真的愿意为天主受许多苦,而现在,我仍然真的愿意为祂受许多苦。] 三、有人说:[啊!妳所受的苦好可怕!] [不,不可怕。一个爱情的小小牺牲者,不能担她的净配出于爱情赐给她的一切,视为可怕的。] 九月廿六日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啊!我被压垮了!……] 她看着窗外的一片枯叶:叶子已脱离了树枝,只靠一根蜘蛛丝悬在空中。 [看,那就是我的写照:我的生命就悬在一根细丝上。] (九月三十日晚她去世后,在风中飘荡的那片枯叶,落到了地上。我把它捡了起来,蜘蛛丝还缠在上面。) 九月廿七日 两点到三点之间,我们问她要不要喝些什么;她要了些露德圣水,说: [三点钟以前,我只要露德圣水:这样更虔诚些。] 九月廿八日 一、[妈妈!……我吸不到地上的空气,天主什么时候赐我天上的空气呢?……] [啊!从来没这样急促过!……](指她的呼吸。) 二、我说:可怜的小孩,妳像个在竞技场上的殉道者:我们不能再为妳做什么了!] [喔!妳们能;不用做什么,只要看到妳们就对我很有益了。] 整个下午,她一直对我们微笑。 当我为她念总领天使圣弥额尔曰课经以下这段时,她很专心地聆听着: [总领天使弥额尔率众天使而来。天主把圣人们的灵魂托付给他,要他引领他们到达天堂永享福乐。天主说:[总领天使弥额尔,我立你为所有当受接待的灵魂的首领。]] 她向我伸出一只手,然后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意思是说:我在她的心中。 九月廿九日 一、从早上起,她似乎就被临终的痛苦所笼罩:她喉咙里有沉重的嘎嘎声,不能好好呼吸。全体修女被召来,围在她的床边诵念助善终祷文。一小时之后,院长姆姆遣散了修女们。 二、中午时,她对院长姆姆说: [姆姆,这就是临终吗?……我要怎么死?我从来不知道要怎么死!] 三、我又为她念了好几段总领天使圣弥额尔曰课中的经文和助善依搦终祷文。当我念到有关魔鬼的部分时,她像孩子一样,做了一个似乎要胁迫魔鬼的动作,并且微笑着喊道: [啊!啊!] (意思是说:我不怕牠们。) 四、在医生探视过她之后,她对院长姆姆说: [姆姆,是今天吗?] 她回答:[是的,我的孩子。] 我们中的一个说:[今天天主好高兴。] [我也是!] [如果我现在就死,多么幸福啊!] 五、[……什么时候我才能完全停止呼吸!……我不能再忍受了!啊!请为我祈祷!……耶稣!玛利亚!……是的,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六、圣三玛利修女来看她:几分钟以后,德兰很温和地要她离开。她走了之后,我说:[可怜的小东西!她好爱妳。] [我请她走开,错了吗?] 她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但是我马上让她安下心来。 七、六点。某一种昆虫跑进她的袖子里,我们想把牠弄出去,她 说: [让牠去,没关系。] 我说:[可是,妳会被牠叮到。] [不,让牠去,让牠去:我知道这些小东西的!] 八、我的头很痛,虽然当时正在看顾她,我还是闭上了眼睛。她 说: [去睡觉……我也要睡!] 但是她睡不着,她对我说: [母亲噢!这样多伤神啊!] 九、晚上散心时: [啊!如果妳能晓得!] (如果妳晓得我所受的痛苦。) 十、我很想一直对妳们微笑,但我却背对着妳们!这会让你们感到痛苦吗?] (守静默时。) 十一、诵读曰课后,院长姆姆来看她,她合起双手温顺地说: [是的,我的天主:是的,我的天主,我愿接受一切!……] 院长姆姆说:[妳受的是怎样剧烈的苦呀?] [不,姆姆,不很剧烈,但是很多,很多很多的苦……多到我恰好能忍受。] 她要求独自过夜,但是院长姆姆不答应。圣心玛利修女和珍尼微修女得到了这个好机会。我则留在靠近病房的小房间内。 《绿本子》加了以下这些字句: 在患病期间,她从不愿我们彻夜留在她旁边。九月廿九曰到三十曰的那个晚上,是她此生的最后一夜,她仍然要求独自一人留在病房。最后,圣心玛利修女和珍尼微修女获得轮流陪伴她的好机会……。她们发现她执意不肯打扰看顾她的人,希望她们能得到好好的休息,而她自己却一直忍着痛苦! 圣心玛利修女在给了她一杯水之后,就睡着了。当她醒来,发现这个可怜的小病人仍然以发抖的手握着杯子,耐心地等待姊姊醒来为她把杯子放到桌上时,她是多么地心痛! 九月三十曰 星期四,她死亡的神圣日子。 早晨,弥撒时我看顾她。她没有对我说一句话。她已经筋疲力竭,喘不过气来了;我想她的痛苦是难以描述的。有一阵子她合掌凝视着童贞圣母的态像。 [啊!我热烈地向她祈祷!这是临终的痛苦,真的,没有一丝安慰。] 我对她说了些同情和爱怜的话,还说她在病中给了我许多启蒙,她却说: [是妳安慰了我!啊!很大的安慰!] 整整一天,她的痛苦没有一刻停止,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真的饱受剧烈痛苦的折磨。 虽然她看来已毫无力气了,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她竟然能移动,甚至能坐起来: [……妳们看我今天有的是力气!不,我不会死!我仍然有力气活几个月,或许几年!] 院长姆姆问:[如果天主愿意妳这样的话,妳接受吗?]她先担忧地答道: [那只好这样了……] 但她立刻改口,倒回枕头上,以庄重听命的口气说: [我非常愿意接受!] 我能记录以下这声声呼唤,但是我不能表达出她说这些话时的声调: [我不再相信死亡……我只相信受苦……啊!这样最好!] [我的天主啊!……] [我爱天主!] [圣母!请来救我!] [如果这是临终,那么什么是死亡呢?!……] [啊!我的天主!……是的,祂非常良善,我觉得祂非常良善……] 她凝视着圣母的态像,说: [啊!妳知道我喘不过气来!] 又对我说: [如果妳知道什么是喘不过气!] [天主会帮助妳的,可怜的小人儿,不久就快结束了。] [是的,什么时候呢?] [……我的天主!怜悯祢可怜的小女儿吧!怜悯她吧!] 对院长姆姆说道: [姆姆呀!我向妳保证,苦杯已经满到边缘了!……] [……但是天主不会遗弃我的,我确定……] [……祂绝不遗弃我。] [……是的,我的天主,一切随祢所愿,但求怜悯我吧!] [……姊姊们!我的好姊姊们!请为我祈祷!] [……我的天主!我的天主!祢是这么良善!] [……啊!祢是良善的!我知道……] 晚祷后,院长姆姆放了一张加尔默罗圣母像在她膝上。她凝视圣像一会儿。当院长姆姆向她保证说,她很快就要像这张圣像中的耶稣圣婴那样爱抚童贞圣母时,她说: [姆姆呀!快把我献给童贞圣母吧!我是个再也不能受苦的婴孩!……请帮我好好准备死亡。] 院长姆姆对她说,因为她一直懂得谦虚,并且加以践行,所以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她思索了一会儿,谦虚地说了以下这些话: [是的,在真理之外,我似乎没有寻求别的:是的,我懂得心灵的谦虚……我似乎是谦虚的。] 她又说了一遍: [我所写的有关我愿意受苦的一切,啊!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从不后悔把自己献于爱情。] 她坚定地说: [噢!不,我从不后悔!]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我绝不相信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是可能的!绝不!绝不!除了我救灵的热烈愿望外,我无法解释这事。] 将近五点时,我独自在她身边。她的面容突然改变了;我知道她最终挣扎的时刻到了。 当全体修女进入病房时,她以甜美的微笑迎接她们。她手握苦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两个多小时之久,可怕的嘎嘎声碎裂她的胸腔;她的脸发青,双手发紫,双脚变冷,全身颤抖。大颗汗珠从她的额头冒出,沿着双颊流下。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有时,为了呼吸,她不由自主地发出轻微的喊叫声。 在这段如此充满苦痛的时期,窗外传来知更鸟和其它小鸟阵阵如诉如泣的叫声,这叫声是那么强,那么近,那么久,让我感到痛苦万分!我祈求天主让牠们安静下来:这阵阵叫声刺痛我的心,而且我怕也会使我们可怜的小德兰的痛苦加剧。 有一阵子,她的嘴巴似乎很干,珍尼微修女想减轻她的干渴,放了一小块冰在她的嘴唇上。她接受了,给了她一个我永远忘不了的微笑,像是最终的告别。 六点钟,三钟经的钟声响起时,她久久凝视着童贞圣母态像。 七点过几分,院长姆姆终于遣散了团体;她叹息说: [姆姆,这不是临终吗?……我还不死吗?……] [是的,可怜的孩子,这就是临终,但是天主也许要让它再延长几个小时。] 她勇敢地回答: [那么……好的!……好的!……] [我不要缩短受苦的时间……] 她注视着自己的苦像: [啊!我爱祂!……] [我的天主……我……爱你!……] 在说了这些话之后,突然问,她向后缓缓倒下,头倾向右侧。院长立即敲病房的钟,把修女们召回来。 院长同时说:[把所有的门打开!]她说这话时语气庄严,使我想到,在天堂上天主也正对他的天使们说同样的话。 修女们围着她的床跪下;她们目睹这位正在去世的小小圣者。她的面容恢复了健康时如百合花般的肤色;她的双目,散发出乎安、喜乐的光辉。她的头有时优美地移动,似乎有一位以爱情的箭神圣地射伤了她,然后箭被拔出,再射向她…… 我看清楚。那超然的神情,圣体玛利修女手持蜡烛走近她。她光下似乎静止不动,这出神的状况持续了大约念一遍(信经)的时间,然后她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然后,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来自天上的微笑,出奇的美丽。她看着苦像,在准备葬礼时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将苦像从她的 手拿出。圣心玛利修女和我,还有耶稣艾梅修女共同处理后,我们注意到她的神态看起来似乎不超过十二、十三岁大。 一直到期一,一八九七年十月四日殡葬礼仪时,她的四肢 还是柔软的。 加尔默罗会士 耶稣依搦斯修女 *她从来没有注射过玛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