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整个灵修历程中,我都为了与天主越趋接近而不断奋斗。当我现在准备着从这个人世间进入到另一世界去的当口,我除了反省我的一生,以及承认这些年来这些题目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之外,我不能做其他任何事。现在,有一个主题常浮现在我眼前,它的意义超过了其他一切主题,那就是:放松自己。 我所谓的“放松自己”,就是指让我们自己有能力从那些我们紧抓不放的事上解放出来,而这些事阻碍了我们与主耶稣基督之间的亲密关系。 放松自己从来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确实的,这是整个人生的长期过程。但是,若我们懂得打开自己心扉的重要性,并努力发展一个健康的祈祷生活的话,放松自己也完全可以实行的。然而,悟出这个真理却花了我整整一生的时间。为此,我愿意让你与我一起分享一些背景和故事;在我生命中的这些故事,总是像枢轴一样稳定着我。 我17岁就进了修道院,那以后,我就在自己生活中不断地学习怎样来进行祈祷。早期,我得到巴尔蒂莫的玛利亚修院以及天主教大学神学院里的苏尔比斯会神父的灵修关怀。他们每天晚上召集我们聚在一起做默想,并指定要点让我们反省。早上弥撒之前,我们也聚在祈祷室里先作省察和默想。有时候,我曾经想过,这种方法是不是一种最好的教育法?但现在回想起来,我不得不承认它确确实实向我们介绍了祈祷的重要性,并让我明了祈祷并不单是一种实践,而是包含着口诵和聆听两部分。 1952年我圣神父以后,可能与当时每一位忙碌的年轻神父一样,我花很多时间在祈祷上。但是到70年代中期,我发现自己更注重于做有用的事,而把祈祷放到了次位。我对修生、神父、会士、平信徒阐述祈祷的重要性,向他们强调,人若不恒心祈祷,就不能真正与天主保持联系。但在某个方面,我又觉得自己的教导是虚伪的,因为我自己并没有为我个人祈祷安排一个恰当的时间。这并不是说,我缺乏祈祷的热情,或者说,我突然决定祈祷并不重要了。不,我只是由于太忙碌,仿佛掉进了以为多做善事要比多祈祷更为重要的陷阱中去了。 有一天晚上,我与三位神父一起用餐,这三位神父都比我年轻;其中两位还是1972年我在辛辛那提祝圣的。谈话中,我告诉他们, 自己觉得祈祷是一件困难的事,并问他们是否能帮助我。 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真挚地在寻求帮助,因为我并不知道我是否真能按照他们所建议的那样去做。他们问我:“您问这问题是否出于真心?您真的要我们转入这话题?”我能回答什么呢?我总不能在告诉他们该怎样做以后,却对自己说:“不,我做不到。” 他们直截了当地,尽管显得过于梗直,帮助我意识到,作为一个神父、一个主教,我提供给他人灵修成长的方法,而自己却不能加以实施。这次发生的事成了我一生的转折点。这几位神父,就像许多神师神父常说的一样,帮助我明白了祈祷必须要有一个“保证质量的时间”。祈祷绝不能匆匆忙忙地敷衍搪塞了事。你必须安排一个好时光,一个“保证质量的时间”来祈祷。然后,若我们相信耶稣基督就是天主第二位的话,那么,我们每一个人就一定会把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拿来奉献给祂了。 我决定把我一天中的第一个小时奉献给天主;不管在什么境遇下,这一个小时,我只让自己在祈祷和默想中与天主相遇。我尽量打开自己的心门,让进天主。这样做使得我的生活变得新颖和振作,充满了远景。同时,我还发觉,这样做使我有可能与其他人一起,在我们的灵修旅途中共同奋斗。让他们知道我经历了他们曾经历过的相同的事情,这大大地增加了人们的勇气;这也成了我以后在对癌症病人以及一些重病人做牧灵工作时,起着极大决定性作用的一个因素。 放松自己实在是不容易办到的。为了能更彻底地放松自己,我经常不断地祈祷,并与自己的心灵搏斗;让自己的心灵更乐意地成为天主显示祂无限温情的场所,让自己完完全全放弃自我而去聆听天主对我的要求。 很清楚,天主要我现在就放松自己。但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总希望紧紧地抓住自己,或一些自己所熟知的人事不放。我每天的祈祷就只是盼望能对基督彻底地打开自己心扉的大门,并随时接受祂所期待着我的事发生。 因此,现在,我更加自觉自愿地放松自己:老实说,有时候,我甚至在试着放松自己紧抓不放的事之前,就让天主把我从所经历的挫败中拯救出来。我反省在路加福音里记载的税吏匝凯的故事。当他迎接耶稣去他家时,有些人就埋怨耶稣去了罪人的家.“匝凯站着,对主说:‘主!我把我一半财产施舍给穷人,我若有什么错待了人的,就偿还他四倍。’耶稣对他说,‘今天救恩临到了这家人家了,因为他也是亚巴郎的子孙啊。人子来,正是为了寻找,拯救那丧失的人”(路l9:8—10)。 我竭力想像匝凯打开自己家门一样打开我心灵的门户;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上主完完全全地替代我,来安排我的生活。然而,以往很多次,我只是部分地开放自己让进天主:我与祂交谈,但是看来,我又害怕祂来完全安排我。 我怕些什么呢?为什么我只能打开一条小小的门缝,而不愿意把门开得大些呢?我在灵魂深处探索其答案。有的时候,我认识到,这是由于我想要获得成功,并且让人承认我是一个成功的人。而另一些时候,当我读到或听到那些批评我的决定和我的行为的时候,我又会变得坐立不安。当这种感情占上风时,我就想控制一切事物,那就是说,我想尽量向人说明这些决定和行为都是正确的。在我对这些事情作出反应时,我不能对人抱有完全的信任,直到他们能向我证明他们是可信任时为止。 我发觉,偶尔我也以同样的方法在对待天主。从概念上来说,上主是绝对能信任的。我提醒自己,这是上主的教会,没有一件事的发生会超越祂的掌管范围。但是,尽管了解这一切,我发现自己仍常常留有余地,不愿意完全放弃自己. 我是否害怕天主的意愿与我自己的想法有可能不同?并且如果祂的意愿占优势的话,则我是否就要受到批评?或还存在其他的原因?可能,从心理和感情上来说,我这样做,只是单纯地不想放松自己罢了。 我这样拼命干的另一个原因,实际上也是由于每天有如此多的人对我提出要求。他们的期望是如此之多,如此多采多姿,充满了个人色彩:因此,看来,我不能放松自己,倒好像我喜欢这些压力似的。 同时,我也真心诚意地扪心自问,这些使我如此焦虑不安,使我不愿意试着放松自己的举动,是否是一种骄傲的表现?或者,有时候,我几乎感到软弱无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不是因为我被教会内的团体搞得不知所措?这些团体互相竞争为获得我的注意和支持。其中,有一部分人视自己是进步者,他们希望我接过他们的旗帜; 而另一些遵行着保守传统的人都期待着我忠诚于他们。双方的呼声都是真诚的,然而,我感到我要努力使自己做出的每一件事对整个教会都是正确的。由于双方的紧张关系,有时候不得不使我小心翼翼地来解释我真正想的是些什么。 若从另一角度来看待此问题,我吃不准我是否拒绝让天主以各种方法进入到我的灵魂深处,就因为我害怕祂会在我的个人生涯中,坚持要我放松一些东西,而这些却是我非常不情愿放弃的事。我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很普通的事,其中大部分是他人送给我的“礼物”。但我承认,我被这些东西束缚住了。 50多年之前,我放弃了属于我的所有钱财,并且说过,我永远不再需要有银行储蓄。我发誓只保留有限的钱,放在支票存折上以备急需。从那以后,我就把差不多所有的捐款存放在教区一个特别的户头上,用它来支付慈善事业和各种各样的特殊计划之需。但在过去的几年里,我收到了许许多多礼物,以致于我采用了他人的意见,为自己留下了一些以便退休以后使用,以及作我年老母亲的生活费。现在,我再次考虑这些事时,我确信我并不被任何事羁绊,因此,再没有什么事横梗在我与天主中间了。 近年来,在我与“放松自己”作斗争时,我不知道天主是否为我准备了一些特别的安排,或者,这些斗争只是正常的灵修发展过程中的一部分。无疑,这是属于后者;但是,现在我知道耶稣正在为我作一些特殊的安排。 过去的三年教导我了解了许许多多有关我自己以及我与天主之间、与教会及与他人之间关系的事。这些年里发生的三件大事,导致了我成为今天的我。第一件事是发生在1993年儿月份,我被诬告有不端的性行为;及随之在次年我与原告之间得到了完全的修和。第二件事是在1995年6月,我被诊断出患有胰腺癌,而成功的手术把我从癌症中解放出来达l5个月。第三件事是1996年8月底,我的癌症复发。这次,癌细胞扩展到了肝脏,我决定继续化疗一个月,让我余下的生命尽可能地活得充实。 包含在这三大事件中的是我生活中的一些故事,它们阐述了我相信的是什么, 以及我为了谁在如此勤奋地工作。由于这些事件的性质,我更进一步提高了自己的灵修生活,并希望把这个洞见让他人一起分享。这些反省并不是我的自传,而只是我内心很简单的反思。我希望它们能在你个人的生活中帮助你,为此,你也可以在自己内心深处享受一种平安——这是天主给我的一份非凡的美好礼物——我现在正拥抱着它站在永生生命的门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