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七年九月,六位马扎传教士由的里雅斯特启航前赴埃及。金邦尼是其中的一员,这也是他的首次传教旅程。他们在圣地稍作朝圣后,便继续前往中非。金邦尼写信给父亲,描述他们沿尼罗河往下走的旅程:在河流的两旁,都是一片辽阔而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覆盖和保护了瞪羚、羚羊、狮子和长颈鹿,景色跟加尔达湖大有径庭。传教士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往喀工穆。然后,他们再要在酷热中度过三星期难受的航程,最终抵达深入南苏丹的圣十字传教站。 在圣十字传教站的工作 这些新传教士着手布置居室。金邦尼在另一封信中,讲述他们的工作。其中一人负责木工,制造一些基本的用具,例如药柜、木盒、餐桌等。一人做菜。另一人洗熨。金邦尼自己则负责裁缝。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人们操着很多他们不懂的语言,因此,他们先学习了卡语。他们做了一个简短的生字表,尽力用阿拉伯语来沟通。那时,刚巧是雨季,他们全都患了病。其中的奥利波尼神父去世时,他们在那里只过了六周。奥利波尼垂危的时候,仍对他的同伴说:「即使你们只剩下一人,也不要放弃。天主愿意让这传教站和非洲的皈依继续下去。我确是为此而死。」这番话给金邦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在以后的日子里鼓励着他。 由于雨季的关系,传教士与外界的消息隔绝。最终传到金邦尼的消息,就是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时常称赞父母所作的牺牲,让他成为传教士:他感到再不能要求有更慷慨的父母了。他获悉母亲逝世后,禁不住向其中一位同伴倾吐内心的哀伤,也写信给他的表弟,说:「我既已舍弃了一切,难道天主连这牺牲也要求吗?愿天主受赞美。但是,这使我很心烦意乱:我的母亲去世,现在只剩下父亲独自一人。」 信件亦带来其它传教士相继去世的消息。事实上,这些年来,在沿着尼罗河工作的传教士当中,已有十九人去世。金邦尼与其余仍幸存的,都是身体虚弱和发着烧。因此,一八五九年一月,他们决定放弃圣十字站的工作,返回非洲。 这次北上到埃及的旅程需时六个月。金邦尼在路上,写信告诉一位朋友,他经常发烧,并害着痢疾。「这些疾病使我虚弱得多了,令我感到快要死去。身边的人都劝告我离开中非,至少离开一段日子,然而,这都不是我所愿意的……跟着要做甚么呢?看来除了心悦诚服地接受天主的旨意外,没有别的了。目前唯有回家,等待圣神新的推动。」 金邦尼在非洲刚过了两年,却只花了十一个月在圣十字站工作。尽管如此,十年前,即一八四七年,最先一批传教士前往非洲这一地区时,没有一人能在这样的天气下逗留和工作。所有人都患了热症(疟疾),但只有很少药物,亦未能治好热带疾病。传教士唯一的通讯和运输工具,就是在河上使用船只,在横度沙漠时使用骆驼。这些工具十分缓慢,例如由苏丹往埃及便需时数月,而且,由于经常受到水灾或旱灾的影响,路线也不确定。这些早期的传教士不能预先作好准备,应付可能遇上的困难。此外,在那时候,对外界的人来说,非洲是一处未探明的地方,他们没可能作甚么准备。他们是先驱。 十字架的经验 金邦尼决定做神父前,曾花了两天,跪在十字架前祈祷。他渐渐明白到,梦想和渴望在非洲工作,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将充满个人的痛苦和损失。他的父母曾养育八名子女,但其中七人已夭折。明显地,金邦尼是在某程度的下幸和悲伤中成长。在决定成为传教士的时候,他十分关注这为父母所带来额外的痛苦:他们将失去他,也许永远再见不到他。他在非洲写给父母的信里,指出他感到他们的失落,也知道母亲的感受:「我每天是那么惦念着你们,也想着你们给上主所作的牺牲。我永远爱慕你们,感谢你们的牺牲,为我所做的一切。不少人为我们祈祷,但我认为你们所诵念的每一篇圣母经,都更为宝贵,因为它发自一颗为光荣天主而完全奉献自己的心。」金邦尼在母亲死后五个月才获悉时,深深体会到,在现实里,这牺牲对他和父母的意义。 金邦尼立刻回信给父亲。虽然他极力安慰父亲,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他莫大的悲伤。一字一句,除了表达出孝心外,也是从心底发出的呼喊、呻吟。他用了三页纸的篇幅,描写为基督受苦是如何伟大,而只有一处提到母亲:「我欢欣雀跃,因为她此以前更接近我。」这封信有很多处显示出,金邦尼明白度基督徒生活和宣讲福音时要受苦。他叙述教会是透过牺牲而成长的。他赞扬天主,因为天主以这方式来眷顾他们。他也承认,「在某些时刻,人性的软弱能使他们陷入深切的哀伤,但我知道,藉上主的恩宠、圣母的助佑以及那些爱我们的人的转祷,我们能从这份哀伤中提升到更超越的思想去。」 从这信的内容看,金邦尼尽力尝试安慰自己。他的信德没有因此而显得薄弱,反而看到他怎样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了解十字架的意义。昔日金邦尼曾默观生命的际遇,今天他也默观这一切。 金邦尼获悉母亲去世前不久,目睹他的同工奥利波尼去世。奥利波尼只在圣十字传教站服务了五周。母亲和奥利波尼二人的死亡令金邦尼领悟到,成为传教士也是一种殉道。 他从失去家庭、母亲和朋友中,经验莫大的难过与哀伤。只有完全经验这哀伤和损失,而不自欺从未发生过,才明白它的意义。 重活耶稣的苦难 金邦尼看到自己的生命重活了耶稣的苦难、死亡和复活,从而领悟损失的意义。他所以能够从各种经历中看到上主的临在,能够宽恕他人、怜悯他人,并非因他否认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却因他拥抱痛苦,把痛苦跟十字架看齐。因此,在一八六八年,当他的新学院受到强烈的反对,他能写道:「降生成人的天主,用十字架来显示自己的智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十字架是善人真正的安慰、支持和力量;它造就了伟人,让他们准备,贯彻履行光荣天主、拯救人灵的伟大事工。」 金邦尼能够在其际遇中看到上主的临在:他感到上主与他同在,无论发生甚么事情,都在他的身旁。由于上主临在,十字架也临在。然而,对金邦尼来说,十字架的痛苦并不重要,而是它的力量才重要。如同圣保禄一样,他因基督的十字架而感自豪。这十字架.是从哥耳哥达的高峰涌现出来,然后使整个宇宙充满它的力量,而且能够把中非转变成祝福和救恩的地方……十字架所发出的力量是温柔的,不会毁灭:它降临在灵魂上,并更新它们,好像清凉的露珠。」金邦尼所说的这番话,反映他透过生命的经历,默观复活的主,理解损失和痛苦的意思,并在其中找到交付生命的经验,找到复活。 从他以下所写的说话,我们可看到这种整合:「我经已看到和明白,对我来说,十字架是这样的一位朋友,常常是那么接近,令我总是拣选它作为终生的、永不分离的新娘……我钟爱的新娘给非洲重生的工作带来生气。」因此,金邦尼的苦痛不但为自己,也为他人成了充满意义和生气的。 在复活的主内喜悦 不但受苦的基督临现在金邦尼的生命里,复活的主也临现。透过满怀希望、热爱他人、在周遭环境中保持喜乐、懂得享受人生等,金邦尼在生命中与复活的主相遇。 复活的主让金邦尼充满乐观精神和希望。一八六六年,他写信给他的朋友方济·布里科洛,说:「我对天主充满信心。我确知道,这计划就是天主的旨意。」在喀土穆,一些人讲述他的生平。其中有一位回教徒,名吋赛义德·穆罕默德·塔哈见证金邦尼如何「相信一切事情均来自天主;他是时常信任天主的。」 复活的主也临现在他与人建立的友谊中,他的书信常常表达出一份对人的温情。他叙述其中一位表亲的女儿时说:「亲爱和可爱的埃尔米尼亚怎样?我时常想起她。请代我送给她千万个吻,告诉她,虽然我们相隔两地,但没有使我们疏远。告诉她,多年以来,我一直乐于与她保持一份特别的感情,如某些人一样。我从不后悔一直爱她,即使在这遥远的地方,也因爱她而感到欣喜。」他写给父母的信也充满感情,尤其表达跟他们在天主内合一。他对父亲说:「我的心常常转向你;每天想念你;在工作中也不忘你。天主指引我们的事务,在祂内我们拥有一位好管家,一位忠信的朋友,一位亲爱的父亲。」 金邦尼的书信洋溢他对周遭世界的喜乐。他喜爱所有的圣地、开罗的日常生活、尼罗河沿岸的原野生活,看来好像「令人心醉的伊甸园。」 金邦尼懂得如何保持轻松和享受人生。有一次,有人送给他几瓶酒,他能向对方报告,「为了天主的更大光荣,也祝您和我们健康,以下是我们享用美酒的情况:一、我在开罗的学院与所有的神父一起享用了两瓶。二、一瓶用来跟我们的好朋友、基督修士会的院长一起享用。三、我们在阿斯曼那里误用了一瓶:我们为款待两位方济会士把传教站移给我们,原想给他们开一瓶普通的酒,我们反而用了你送来的其中一瓶。四、我把最后一瓶藏在皮箱里,没有人知道的。我们将于九月十四日在科尔道凡饮用,庆祝耶稣圣心代牧区成立。你可知,如果在中非有幸享用这样的美酒,绝非坏事,简直再好不过了!……我们喝这些酒时,就像享用一些来自另一世界的琼浆玉液!, 因此,透过这些平凡的方式,金邦尼分享复活主的生命。身为传教士,他把这生命留给其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