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利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物产给莫尼加。虽然她生活上所需要的不多,但她还必须照料奥斯定。她有办法省吃俭用的供给奥斯定在迦太基一切所需吗? 罗玛尼乌斯了解她的烦恼和焦虑,告诉她不用担心。他说,他在迦太基有一栋房子,若奥斯定有需要,就让他住在那里吧!这就可以解决住宿的问题了。至于其他的,罗玛尼乌斯继续说,身为巴特利的好朋友,他有义务要善待巴特利的儿子。他恳请莫尼加让他暂时提供奥斯定如父亲般的协助,直到奥斯定可以完全自主地展开自己的生活为止。罗玛尼乌斯自己也有一个小孩,名叫利森提乌斯。若莫尼加也可以善待他的小孩,那他们之间就算扯平了。终其一生,母子两人对这位慷慨朋友的及时救助一直心存感激。而反应在利森提乌斯身上,他的感受也十分深刻。 在奥斯定的《忏悔录》里提到,「是你,罗玛尼乌斯,在我还是迦太基的一个穷学生时,向我开放了你的房舍,你的积蓄,以及你的心。是你,在我承受丧父之痛时,以你的友情安慰我,以你的忠告引导我,并用你自己的积蓄支助了我生活所需。」 莫尼加悲伤地哀悼丈夫的过世,但她并没有因此封闭自己。她关爱并怜悯有需要的人,在安慰别人的同时,她也忘却了自己的悲伤。在教会里,丧夫的基督徒寡妇仍然可以在许多事上贡献自己的心力。比方说,医院里就十分需要她们。这些机构受限于经费,都只是一些小建筑,且无法容下太多病人。那些献身的妇女们在看护和洗洁病人方面,做得十分成功。她们也负责清理病床和打扫病房的工作。她们的服事不仅止于此,就如同亲自事奉耶稣的身体一样,她们恭 敬地为亡者准备丧葬的一切。「你们对我最小兄弟中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所做。」 莫尼加非常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去服事,去照顾这些病患。在她为病患洗身着衣时,她会发自内心,怜悯地亲吻他们的伤口。所以每当莫尼加来到时,病患脸上都会露出期待的喜悦光辉。他们都叫莫尼加「妈妈」,这再适合她不过了,因为她带给病患们如同母亲的爱与关怀,她就像是这些病患的妈妈一样。对其中一些终其一生根本不晓得什么是怜悯和关怀,一生都活得像个奴隶般的可怜人们,他们终于感受到基督无私的大爱。这要比数小时的说教令人印象深刻。 在医院里,这些寡妇们还有其他的工作。她们要帮助那些穷困的人,使饥渴的人得到饱足,使那些衣不蔽体的人能有温暖的衣物。莫尼加总是会将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孩们聚集在一块儿,跟他们讲述天主的道理。对于十分穷困的孩子,她会把他们留在自己家里,亲自喂养他们,亲自为他们添加衣物。她总是对自己说着:「若我能为这些人尽到一些母亲的责任,天主应该会可怜我,并将我的儿子引导回来;若我尽我所能地教导他们认识天王,并以天主为父,那天主也会帮助我看顾我的儿子的。」 以前有一个习俗,每到某些圣人或殉道者的节庆,他们都会准备一些食物,到那位圣人的坟前瞻仰朝圣。大伙会聚在墓园里,一起分享信仰,缅怀那些高尚的灵魂,主的忠仆。因为一些弊端的缘故,这个习俗后来被废止了。但莫尼加终其一生都遵循这个习俗。每当莫尼加准备了这些食物时,从不自己享用什么,却把所带的都给了穷人。常常,她宁愿自己挨饿受冻,也要让别人得到衣食上的温饱。 她对祈祷的热爱,现在也更明显地表现出来。每个早晨,人们都可以看到她待在教堂里一个固定的角落,参与弥撒圣祭;每个晚上,她也会待在圣堂里静静地和天主交流。在她所跪的位置,因为她的泪水,常常都是湿的。长久以来,她的祈祷一直没有得到天主的响应。她的丈夫巴特利现在已经在天主怀里,可是她心爱的儿子奥斯定仍然在黑暗里摸索着。但她仍然相信,在迦太基,奥斯定一定会一切都好的。他不会满足于世俗的喜乐的,他高尚的心灵和出众的才智,一定会引导他去追求更高尚的喜乐,回到天主身边的。 可是,可是……当她一想到奥斯定的恩宠被浪费,良知被践踏在脚下,甚至回绝天主的光照,她的心又沮丧了。不!唯有依靠主才有希望,也唯有祂,莫尼加可以完全的信靠。祂有无限的慈爱,并充满拯救的大能。祂也曾经应允过,祂绝不会失信于信靠祂的人。 唯有在祂脚前,莫尼加可以淌着泪水,倾诉心中的痛苦。当与别人同在时,莫尼加总是一如往常的祥和,充满希望,甚至充满喜悦,随时准备好要帮助他人、安慰他人。直到她死后,大家都觉得,她非常有帮助别人的恩宠。她从来不向人说教,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欢听人说教。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一股很强的吸引力,将人灵引导向天主。 同时,在迦太基的奥斯定,正努力为自己的梦想打拚。关于他的口才和理解力,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杰出。他在修辞学方面是班上表现最好的学生,老师给了他几篇亚里斯多德的论文,希望他去修习。他说,那些文章如此的深,即使在最有经验学识的教授帮助下,仍然只有少数的学生可以看得懂。奥斯定非常渴望能有机会接触这些伟大的作品,并进一步去研习了解它。他后来发觉,这些论文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难,他甚至不用别人任何的解释。 在几何、音乐和他所修习的所有学科,状况都一样。这位十九岁的年轻天才只有在一件事上感到困难。那就是当他在教别人时发现到,这些对他来说十分简单的东西,对别人却异常的困难,他实在没有办法教下去。 关于奥斯定,有些事令人很感兴趣。虽然他自己在《忏悔录》里说道,他非常骄傲也充满野心,但似乎他对自己的才能,表现得非常含蓄且有所保留。他有另一个才能,就是可以吸引并结交到真诚信实的朋友。他在谈话中散发一种魅力,可以吸引他的同伴,甚至比他年长者,到他身边。 若是一般的母亲,一定会很以这样的小孩为傲。但莫尼加看得更深。她相信因着高尚的心智,知识一定会将人们引导向天主。她也因此希望,天主必会利用奥斯定这一项杰出的才能,救他脱离黑暗。 虽然西赛罗这位高尚的哲学家是个异教徒,但却因他的缘故,唤醒了这位年轻人对智慧的渴望。奥斯定已经开始觉得这些世俗享乐的最后,还是空虚。他自己写道:「主啊!我曾如此地渴望能跨越世俗的一切去接近祢。但我并不知道其实祢早已在我内作工。」 「在我的热情因为一件事而冷静了下来,」他继续说着,「就是在那里我找不到基督的圣名。也就是这个名号,从我母亲的奶水里深深扎根在我心里,将我引导了回来。任何的教条,即使再流畅,文辞再优美,看似真,只要没有基督的名号蕴含在里面,都无法使我信服。」 于是奥斯定开始接触圣经。但就他的感觉,这些经卷似乎比不上西赛罗的作品。他写道,「因为我的骄傲轻视了书中的文字,我的才能反而无法看出书中真正的内涵。唯有以谦虚的心,才能领受其中的真理。而我,却放不下自己,心里只有虚荣,因为我认为自己是杰出的。」 也就是在这段期间,奥斯定开始接触摩尼教。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论,也曾经一度吸引了他。这一派偏激的异端起源于东方,然后慢慢地传布到西方世界。它的信徒们建立了一个秘密的组织,组织里充满了符号和暗语、阶级,以及入会仪式。为了欺骗并吸引基督徒,他们使用基督宗教的术语来传讲,但讲道内容却和基督信仰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最独特的一点,大概就是对教会的仇视吧!奥斯定在摩尼教里待了九年。他写给一个朋友的信里,曾这样描述: 「您知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陷入这些人的掌控里。他们宣称单单用纯粹的理智,要将我们从错误中解放,引导我们归向真神,不须藉由各式各样恼人的权威教条。他们宣称,我们将迷信当成信仰,并盲目地灌输这迷信到脑海中。他们并不会强迫大家去相信他们所讲的,除非经过充分讨论和理解,证明那是真的。就因为这样,才使得我舍弃童年时母亲培育的信仰,跟随他们达九年之久。谁不会被这样的保证而吸引呢?尤其是像我这样充满骄傲、爱好争辩、渴求真理的年轻人。于是他们就是这样找到了我。」 那就是摩尼教所承诺的,奥斯定在他们中间还发现了一些事。他写道: 「他们不断重复地提及。真理,真理,但在他们中间没有真理。他们所教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仅仅是关于祢,我的天主,唯有祢才是真理,甚至关于所有世界的一切,祢的受造物,他们所教的都是假的。」 他们的教条其实也十分繁多。至于他们的讲师们,奥斯定发现他们,世俗且好辩,而且极度自傲。」 摩尼教最吸引奥斯定的一点,是他们宣称,一个人不必对自己所犯的罪负责。这项教条对那些没有勇气改过自己坏习惯的人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我那时的心智就是如此,」回顾他这一个时期的生活,他在多年后总结道,「如此低下,如此被肉体所蒙蔽。连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