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妙的预兆:天使的造访

路济亚作牧童

以上是我生活的大致情形，一直到我七岁。妈妈那时决定我去照顾羊群，爸爸不同意，姊姊们也反对。他们非常疼爱我，竟愿在我身上有一个破例。但妈妈不肯让步，她反驳说：「她正像其他孩子，嘉罗利纳现在已十二岁。这在说明：她现今能开始到田里做工，否则，可学学编织与洋裁，她喜爱哪一样，就可选那一样。」

于是照看羊群的责任落在我身上。我开始放羊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地传遍到其他牧童的耳中。差不多所有的牧童都来，毛遂自荐地做我的伙伴。我答允了每一个人，并同她们约定在齿形地带之山坡上集合。第二日，在那里集有密密麻麻的羊群同每一羊群的牧童，好似一簇云彩由天空降下。但是我在喧嚣纷攘中觉得颇不自在，于是我在这些牧童中挑选了三个同伴，对其他的人未发一言，那时我们约定驱羊到对面的山坡地。我所选择的三个人即是：玛齐亚（Tersa Matias）与其姊姊罗撒（Maria Rosa），还有朱斯弟诺（Justino）。第二日，我们箭直地往名叫嘉白搔（Cabeco）的山陵进发。按瓦林诺（Val inhos）是主教所熟悉的地方，它就在那一山陵的南面，在东面的山坡上有我在「雅琴达回忆录」上所谈到的山洞。我们带着羊群几乎爬到了山顶。在我们脚下有一片广阔的树林，其中有橄榄树，橡树、松树、冬青树等，随山坡蔓延，一直到下面平坦的山谷。

一九一五年神妙的预兆

中午时分，我们吃过午餐。以后，我就请同伴们和我一起念玫瑰经，她们都热心的答允了。我们刚一开始，在我们眼前即看到一个人形悬在天空，悬在树梢之上，它好似白云做成的态像，在太阳光照射下，差不多变成一个透明体。于是我的同伴很害怕地问说：「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们仍继续祈祷，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那个人形，但我们祈祷完毕，那人形也就不见了。我仍照常例，决定不发一言；但是我的同伴一到家，便立刻把所看到的张扬出去。消息于是不胫而走，有一日我回到家里，妈妈问我说：「你看！人们都说：你们在那里看到了（我不知道）什么什么！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我不能解说明白，于是继续说：

「那好像一个人裹在一张被单里！」我的意思是说：我分辨不出它的面貌，我又接着说：

「我们不能分辨出它的眼睛和手臂。」

我妈妈表示颇不耐烦地说：「这完全是小孩子的愚昧无知！」就这样把事情给结束了。

不多时以后，我们带着羊群又到那个地方，同样的事情又居然发生了。我的同伴们又把经过吐露出来。隔了短短的几天，同一事情又予出现。这是第三次。我的妈妈听见这一切事情在外边流传，而我在家却总为吐露过片言只字。于是她唤我，很不高兴地向我说：「你看！你们女孩子家传说在那里曾看到了什么？」

「妈妈，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有的人开始嘲弄我们。姊姊们想起我在初领圣体不久就心分意散，常常用轻蔑的口吻问我：「你曾看见一个裹被单的人？！。」

我感到这些轻蔑的言语和举动非常不是味道，因为直到如今我只是受到家人的疼爱。实际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但是我不知道好天主在将来为我准备了什么苦头。

天使显现（一九一六年）

一如我曾给主教述说的，大约就在此时，方济各和雅琴达设法，并且也获得了父母的许可，开始照管自家的羊群。我于是与我的好同伴分手，而同我的堂弟方济各与堂妹雅琴达一齐放羊。为避免赶羊群到齿形地带，我们相约去我叔父和我家的牧场。

有一日好天，我们驱羊向我家一块田地进发，该块田地位于已谈到的那座小山的东坡下。这地方叫做久撒，维利亚（Chousa Velha)。我们到那里，差不多已十点钟，微细的毛毛雨开始降落，雨是如是微小，竟像雾一般。我们爬上山侧，羊群尾随，寻找一处延悬的大鹅卵石，为避风雨。这样我们第一次进入了岩石间一个理想的洞穴。该处洞穴与我代父亚纳大削的橄榄树林中。由这里，你可看到一个小村庄，我家，也即是我的诞生地就在那里；又看到嘉撒维利亚和伊拉达伯特拉（Casa Velha and Eira da Petra）两个小村。有几家的橄榄林园延展到小村庄的边界。我们在岩石间消磨一天，虽然细雨过后，但太阳仍是明亮清澈。我们用过午餐，念完玫瑰经。我不大清楚：是不是照我已陈述与主教的方式念的，也即是每一珠只念一句「万福玛利亚和我们的天父」，不过我们对游戏的兴趣是非常之大，我们祈祷完毕，于是就玩起卵石游戏。

我们高兴地游戏只有数分钟，那时一阵猛风搖撼树木。我们大吃一惊，于是向前张望，看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天气非常平静。那时我们看到：我以前所谈到的那个人形在橄榄树上空，向我们走来。雅琴达同方济各以前总未见过，我也总未曾向他们谈起过。那人形越来越近，我们能分辨出他的面貌。那是一个年轻人，约模十四、五岁，比雪还白，经过阳光照射，比水晶还鲜明，且又非常美丽。他走进我们说：

「你们不必害怕！我是平安的天使，请你们同我一起祈祷。」

他跪在地上，向下附身，一直到前额触到地面，他令我们把以下的经文重复三遍：

「我的天主，我信你，钦崇你，依靠你和爱慕你！我们求你宽恕那些不信、不钦崇、不依靠和不爱慕你的人。」

继而他起来，对我们说：「你们就如此祈祷，耶稣同圣母圣心要俯听你们恳求的呼声。」

这几句经在我们的思想里留下极深的印象，使我们终生不能忘怀。由那时起，我们习惯用很长的时间，如天使一般地俯伏在地上念着这经文，一直到身体不支倒下来。我于是立刻警告我的同伴严守秘密并感谢天主，他们也真照我嘱咐的做了。

过了一些时候，夏天来到，我们应该回家午睡。在我家田园中有一口井，我们称之为阿尔内劳（Arneiro），我在雅琴达的回忆录中也曾与主教谈起过。一天，我们正在盖井的石板上玩耍，忽然间，在我们身旁又看到那人形，照我看来，更好说是天使。他对我们说：

「你们现在正在做什么？祈祷、要多多祈祷！耶稣和圣母至圣圣心有意要怜悯你们。你们不断地向至高者献上祈祷和牺牲。」

我于是问：「我们该怎样做牺牲？」

「把你们所能做的都变成牺牲，当做赔补善行献与天主，为赔补人干犯天主的罪过，并为哀求罪人的悔改。这样祂要对你们的国家降下平安，我是该国的护守天使，即是葡萄牙国的天使。最要紧的，你们该恭顺地接受并忍耐天主给你们所打发来的痛苦。」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过去，有一日，我们到我家的一块田地去放羊，该处位于我所提到的山坡上，比瓦林诺还要高一点。那是一块橄榄树园，名叫卜来归拉（Pregueira）。午餐后，我们决定到小山的对面岩石中的一个洞穴中去祈祷。为能去那里我们应绕山坡而行，再爬过卜来归拉上端的几块岩石。群羊只能在很困难的情形下方能越过这地方。

我们一起来到那里，就跪下来，前额触地，开始念起天使经文：「我的天主！我信你，钦崇你、依靠你并爱慕你……」我不记得，我们把这端经文往复念多少遍，那时即有一道异常的亮光照射到我们身上。我们跳跃起来，为看个究竟，原来是天使来到。他左门手里拿着一个圣爵，在上面悬着一个圣体，从圣体内往圣爵里滴流几滴血。天使把圣爵悬在天空中，就在我们身边跪下来，吩咐我们念三遍 以下的经文：

「至圣圣三、父、子及圣神，我将这存于世界每一圣体龛内的耶稣基督至尊圣身宝血，灵魂和天主性全献于你，为赔偿你因世人之冒犯所受的侮辱、亵渎以及慢待，并透过耶稣至圣圣心和玛利亚无玷之心，我恳求你赏赐罪人悔改。」

那时天使站起来，手持圣爵与圣体。他把圣体送我领，而把圣爵里的圣血分与雅琴达与方济各，同时说道：「请你们领受并啜饮这曾为忘恩的人所极端侮辱的耶稣基之体血，你们应赔补他们的罪恶，来安慰你们的天主。」

他又俯伏在地，同我们又念三遍同样的经文：「至圣圣三……」然后就不见了。我们很长的时间俯伏在地，反复诵念那端经文。最后我们站起来，理会天色已晚，已是回家的时候了。

家中的不幸

可敬主教，我现今写到我牧羊三年的结束，即是我从七岁一直到十岁。在这三年中，我可以大胆地说，我家和我们的本堂都遭遇到全盘的改变。柏纳神父已不作本堂，代之而起的是鲍西纳（Boicinha）神父。这位充满救人神火的神父知道：外教的习俗，即是不停的跳舞在本堂区非常普遍，他便急速地开始在星期日道理中从讲台上加以攻击。不论是公开地，或私下地总未放弃攻击这种习俗的机会。及至妈妈听到这位善牧这样地谈话，便禁止姊姊们参加这种娱乐，因为我的姐姐们榜样在先，领导别的人不参加跳舞会，于是这种陋习便渐渐地衰落下去。那陋习在另一小规模学习跳舞的儿童天地里，也遭到了同等的命运，就如我在堂妹雅琴达的回忆录里向主教说明的。

关于此事，一日曾有人问我妈妈说：「至到如今，跳舞不是罪过，可是就因我们有一位新本堂，跳舞才成了罪过，那怎么能够？」妈妈回答说：「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神父不愿意人跳舞，如此我的女儿们不再去参加这样的集会，最多我能准许她们在家中跳跳，因为司铎说：那样跳舞并无害处。」

就在此时，我最大的两个姊姊领受了婚姻圣事后，离开了家庭，我的爸爸因结交了坏朋友，嗜酒不能自拔，这在意味着他浪费了一部分家产，我妈妈知道家中生活一天不如一天，于是决定打发我那两个姊姊，格萝莉和嘉罗利纳出门充当佣人。

家里只剩了我哥哥照顾所余无多的田地，我妈妈操劳家务，我个人则赶羊去牧放，妈妈似常浸没于忧苦的深渊中，当我们晚上围绕在火旁，等我爸爸回来用晚餐时，妈妈注视着姊姊们的空坐位，用极悲恸地声音呼号说：「我的天主，我家昔日的欢乐如今到哪里去了？」那时她将头伏在旁边的小几上，悲痛地啜啼起来。我哥哥同我一起与她哭啼。这种凄惨的情形，我以前总未见过。我等候着姊姊，又看到妈妈如此可怜，真觉得心痛欲裂。纵然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我完全懂得我们所处的环境。

那时我忆起了天神的话：「最主要的，要恭顺地接受天主所赐给你们的牺牲。」在这样的时期，我常退避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为避免妈妈看见我的痛苦，而增加她的痛苦。退避的地方普通是我们的那口井附近。我在那里跪在地上，俯靠着那掩盖井口石板的边缘，痛哭起来，我的眼泪同下边的井水相合在一起，把我的苦痛奉献于天主。雅琴达与方济各时常走来，发现我那样地悲痛，我的声音为呜咽所阻塞，竟不能讲一句话，他们便分尝我的痛苦，也流下了许多眼泪。那时雅琴达大声地奉献说：「我的天主，这是一项赔补的善功，为了使罪人痛改，我们把一切的痛苦与十字架都奉献给你。」奉献的言语虽不尽同，但是意思却常是一样的。

这样多的痛苦开始浸蚀着妈妈的健康。她已不能工作，于是召回姊姊格萝莉，来照看她，并操劳家务。周围附近的内外科医生都寻遍了。我们还求助于各种药石，但是病痛毫无起色。慈祥的本堂神父善意地用自己的骡车载妈妈去雷利亚（Leiria）为在那里探寻医生。但是她由于路途劳顿回家已奄奄一息。在如是多的寻医之后，她已累得疲惫不堪，而未得到半点功效。最后我们在马埋德（S. Mamede）寻到一位外科医生，他诊断出妈妈心脏衰弱，螺旋脊骨脱臼和肾虚，他开出了一种烈性的治疗法一一火针和各种药石。这方法对她的痛苦倒有一些功效。

直到一九一七年五月十三日那天，这就是我家的一般情形。差不多就在这时我哥哥又到了入伍的年龄，因为他的健康情形很好，国家有充足的理由要他当兵的。此外战争进行方殷，很难得到免除兵役，我妈深怕留下她独自一人，田地又无人照管，于是把我姊姊嘉罗利纳召回家来。就在这个当儿，哥哥的代父许下要为他奔走免役。他向负责检查体格的医生进了一言，那位慈善的首长于是赐给我妈妈一时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