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被囚的那一天,生活在堡垒中,外边度日如常。表面上。没有人看到任何事,实在也没人说到任何事。人们如果不这样,那就是他们不明智。但是那地方的私下里,士兵和士兵妻子都悄悄细语,蜚短流长。骑士梁纳多坐城堡指挥之第二把交椅,那天晚上,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在他家里,这种交头接耳的私语。,更为有力而冗长的了,骑士把门固定好并闩好,然后走过房间,坐在他妻子杰玛夫人的旁边,而后者正坐在火炉前。 「啊!梁纳多!」她眼睛充满泪珠呼叫说:「请你想想那个可怜不幸的孩子在外边。独自一人住树林里,在她的寒冷监狱内,发抖、瑟缩,那真可怕!真真可怕!」 「是的,那够可怕的。」她丈夫难过地答道。因为他喜欢小孩子。「卫戍部队的官兵也光起火来。」杰玛嘲弄地说, 「部队光火,除了你想法劝阻裴黎晓以外。他们是不敢替女孩说一句话的。」 「有一人能,我听到他说话。」 「那是谁?他说了什么?」杰玛急切地问。 骑士越发降低自己的声音说: 「今天下午,我在城墙上执行任务,驻防司铎从米兰旅游回来。他在堡垒只待很短的时间,他让我似箭般地把他射出去,很快地射进堡垒之最大的庭院。不久我就听到他与领土相互喊起来。」 「那一个小胆鼠?」杰玛不相信地问, 「他不敢向裴黎晓鸣不平!」 「杰玛!你们的『胆小鼠』公然地对裴黎晓说:把女儿关起来,鸡犬都不如。于是要求他立刻放女儿出来!」 杰玛一头雾水,接着说:「我简直不能相信,神父常是胆小如鼠的人!」 「但是妳且慢着,最坏的还在后头哩!裴黎晓喝令丽达住在她所在的地方。他又说:假如你(神父)不守牢你的本分,我要刦掉你的舌头!我想:这种威胁要使神父缄默,相反地,他却呼求天土的义怒降到裴黎晓和他的太太身上。」 杰玛面色苍白,急忙划了一个十字圣号,以她看,是一个可怕的坏人在占有堡垒,她的口当时不停地默默祈祷。继而低声说:「梁纳多,我担心丽达,她那样被逐出去——知道那是父母看不起她——她也不强壮。假如她住在那一潮湿的地方,恐怕她的健康要垮下来。」 「我更惦记她的心灵超过她的健康。她更好心灵与身体方面同样不健全。」 他的妻子表示异议说:「梁纳多,你怎么能这样讲话呢?」 「杰玛,假如她的思想不健全,她就对痛苦不太敏感了。但是,我知道她特别聪明;那在指她要格外地感到肉体的痛苦——不必谈:她的心灵应多么想望父母疼爱了:那也再说:她到老年,一知道自己在生命中被剥夺的东西,她要受到强烈的痛苦。」 「或许她早已知道了此事。」他的妻子提示说。 「可爱的,不,她不知道那事。我曾认识一个瞎眼的妇人,她告诉我,她小时候,认为所有的孩童都像她一样地瞎眼,那时她未满十二岁,还不晓得事理。」 「梁纳多,我不要对你谈这个,丽达已经知道自己不正常了。」杰玛突然插嘴道。 「那不可能,什么在使妳这样想?」 「有一天,我吻她,告诉她,我是多么爱她。她惊异地问我:那怎么可能?我爸爸、妈妈告诉我,没有人爱我,因为我是一个怪物——」 「杰玛——那不能相信——」 「我只告诉您,孩子说的话。丽达那时问:怪物是什么?他们则告诉她——其它的儿童不瞎、不矮、不瘸、不驼背,她则有全毛病。尤其是,她又像罪恶一般的丑陋——」 骑士气得面色苍白,他人喊大叫地说: 「卑鄙可轻贱的下流货,为什么天主不把他打击至死?」 杰玛害怕起来,忙用手捣住他的嘴说: 「可爱的,住口,不要说了——恐怕有人要听到你。」 似乎为响应她的警告,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骑士起身,踱过房间,放下门闩,打开房门。 「啊——」他清楚地招呼道:「神父——你来了——请进。」 当司铎进来时,露出强笑:「我听见你们人声谈话,知道你们还未睡觉。」当粱纳多开门时,他把提灯放在凳子上,前行几步,到火炉附近的坐位上。骑士坐在他旁边,低声说道: 「我们在谈小丽达。」司铎点点头。「神父请告诉我——」骑士继续说「你晓得,她的父母已给她吐露:她怎样与正常的孩子不一样吗?」 「是的。我知道才不多时。」司铎安详地答道。 「假如他们把孩子的喉咙割断,那末。他们倒表现出更大的仁慈。」骑士口出怨言道。 杰玛问说:「神父,这一小孩不知将来要怎样?她的不幸使她跟同伴们隔离,甚至那比一牢狱的高墙还高得多。她知道自己不能度妇女的正常生活,她不能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家,她知道自己不受人欢迎。在她眼前有怎样可怕的未来,神父,请留意我的话,有一天那个不幸的女孩会疯狂的。」 「那很可能。」她的丈夫同意道,「她或是丧失理智。假如她活着, 她要变成一个极端不幸福的人,怨恨自己,怨恨每一个人。」 杰玛进出眼泪。哭着说:「我知道我不该说这话,更好是这一不幸的孩子死去,了却她的残生——」 随后静默起来,驻守司铎稍等片刻,一直到梁纳多和他妻子的感动发泄出来。那时他们以畏惧而清晰的声音开始说:「我们教友中实践我们信仰教导的人多么少——那不奇怪吗?」 「那末,『付之实行』是在指什么?」 司铎答复道:「不错,我们的信仰教诲:天生造了我们为爱祂,在爱情中得到永远完美的幸福。于是我们的最大目标是在这充满阻碍与分心的生命中,应当把我们对天主的爱发展到最高级。为做这事,我不需要眼睛,也不需要正常的体格,或我同仁的爱慕与情感——虽然这些东西讨人喜欢和愉快。」 司铎凝视着火炉里燃烧的木柴,他似乎是对自己,而不是对他的朋友说了以下的话: 「是的,小丽达了解这事很清楚。她也知道:加深、坚强、净化爱情的一种最有效方法乃是受苦。我们的救主教导我们:至完善爱情的『御路』乃是十字架。每一人业已理会,丽达怎样常常满意和愉快。理由乃是她看她的残障和丑陋仅是她藉以更能确实地达到天主前的方法。」 司铎转向骑士的太大税: 「杰玛夫人,刚才妳曾说孩子死去比活着更好,妳错了。而更好是,千万次更好的是,她为了她自己并为了无数其它的人要活着。」 「可是,神父——」杰玛抗辩道,「请你想想,她在世失去了所有的幸福,以及她应当受的一切痛苦。」 「我的孩子,我们付出任何代价,天生完全堪得。我同意你们所说:有一重大的责任放在年轻人的肩膀上:但是丽达却生有敏锐的头脑——清醒光明的头脑,她用该头脑清楚的知道争辩的问题,另外,她领受了必要的圣宠。来背十字架。假如她勇往直前,有一日光荣的胜利是她的;不错,时间会来到,她要赞美天主(圣经语) ,因为她生为瞎子和丑陋人.让我们(她的朋友)来祈祷,好似以前从未祈祷过的,愿她的信仰与勇气常与她同在。」 军人表现不耐烦说: 「神父,您期待一个单纯的小孩行为像圣方济·像圣安道吗?希望您照常理去想!」 司铎回答说:「梁纳多先生,今天下午我从外边回来,刚来到我的住屋,那时有许多访客.他们向我报告裴黎晓所做的。,他们众人都注意到:丽达是多么勇敢,她竞没有掉一滴泪。在我与裴先生晤面后,我去看小丽达。她正在呜咽,好像她的心碎了。」 「那自然——」骑士回答说。 「那正足我所争辩的,而您期待于孩子的太多。」 「但是您知道。她为什么哭?」司铎持续问。 「回答实在明显,不是吗?一个像丽达有如此深情的孩子,被亲生的父母关在监里.那是一个可怕的打击——」 「是的——」司铎同意地说]「为她来说,的确是极端痛苦。我想那是她哭的原因。但是过后,她才使我醒悟过来。」 司铎的声音忽然间改变,为掩饰这种感动,他由座位上起来,把手放在骑士的肩膀上。继续说: 「我了解丽达,她的答复也使我震惊。她说:神父!当他们今天早晨把我搀扶到这里,我不了解——因为我的罪过……为何天主让这事来到我身上。不过,现在祂使我明白清楚了。耶稣甚至被自己的民众遗弃了,天主使我遭同样待遇,好使我更切近地追随我们可爱的基督。啊!神父!我离天主这样近,而我自己倒下够好!」 「她因着想到天生爱她而受感动,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好吧!晚安!我可爱的朋友们。愿天生降福你们,保护你们!」 神父即刻穿过房间。梁纳多小声不响地,把门打开,司铎手拿提灯沿着黑暗的长廊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