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狱的道理,先有天主亲论,还有理性可证,所以是一定不易的。虽然那裂教,把圣教道理革除删改了多少,至于地狱一端,大概不敢轻动一动。一日两个裂教人,劝一个圣教中妇人,入他们的教。妇人回道, 先生你们果然另立了一个教,把斋期吿解炼狱等,擅自改掉,可惜你们把地狱仍旧留着。你们若把这端道理,也一笔钩销了,我便进你们的教。不然我怕地狱,深恐和你们同教了,将来同下地狱。你们中,果然也有一等肆无忌惮的把地狱抛在胸后,然不过说不信地狱。究竟这一句话,不足把地狱购销。因为你不信地狱,不是就没有地狱了。 又有两个恶少年,进一个隐修房中。定晴一望,眼见四壁萧条,见室中放着毛刺刺的棕衣棕垫,苦带苦鞭,都是克苦之具。他们两个冷笑一声,问道。这为什么用的,为什么你这样自苦自己呢。隐修人道,是为立些功劳,来得天堂之福的。他们又微笑道,倘死后一点儿没有什么,你不是上挡么。隐修人听了,心里很可怜他们,便蔼然可亲的回言道,倘死后有些什么,你们不是比我更上当么。 在荷兰国有一个少年人,本是老教友人家,因为看了多少不正经的书,看偏了心,竟把书中所言的件件当真。从此胡作妄为,肆无忌惮,竟把信德都丢了。家中人见如此不守本分,弄的个个垂头丧气,忧苦不堪。至于他的母亲,更加悲伤。屡次掉泪苦劝,他竟全然不睬。一日母亲劝他到一个修院里去做避静,他逆不过母亲之命,便勉强去做。背着母亲,便向旁人说。我去是为歇歇力,吃两三日平安粥饭。 多吃几根卷子烟,解解厌。其余闲时,打个盹儿罢了。那里有心情去蹙着眉儿,用心避静呢。到了避静日期,果然进去,随着众人一同进堂念经听道。但是不过如同应卯充数,同出同进,走走罢了。至于所讲道理,自己却并不留心。一次听讲地狱道理,听了出来,仍回房里,仍吃他的烟,不把道理放在心上。正在一呼一吸,吃的烟雾腾腾的时候,忽然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自向自己道,适才所讲地狱的道理,不知是否真实。倘所说是真的,是真有一个地狱的。 明明是为我的,将来我是逃不脱的了。至于没有地狱的话,究竟我也不知,我又没有一个真凭实据。不过我想恐怕没有地狱,却不是着实的。然则我所依恃的,不过那恐怕两个字儿。为了这两个字,妄想没有地狱,便放肆作恶,害我自己,往永火里去烧,我却犯不着。倘世上果有这样胡涂大胆的人,只好随他去胡闹罢了。我倒还有些主意哩,不敢去效法他。想了一会儿,便跪着祈求。天主的圣宠,便进他的心里,从前的疑惑,一时尽释,从此改过自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