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场会议 永罚和不幸的命运
这些人要进入永罚。
玛窦福音 25:46
基督教有一个令人胆寒的真理,不仅在我们这个时代,甚至在数个世纪以前,唤起人们心里不能平息的恐惧。这就是关于地狱永苦的真理。对这条信理稍加思索,思绪就变得烦恼,心头收紧在颤抖,感情变得僵硬,反对这条教理的热情被点燃,并发出不欢迎的声音。
难道我们应该保持沉默吗,就任凭把这条关乎人类最重要的基本真理:即人在尘世的短期流亡结束后的最高目的,用裹尸布包起来任人遗忘吗?然而,如果地狱是真实的存在,我们对这基本问题保持沉默和装聋作哑,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它的确定性。人类用各种甜言蜜语和温言软语来包装掩盖,也不可能缩短它的期限。欺骗自己说,如果我们不去想永死的可能性,尽量不去相信它的存在,我们未来某一天就能避开它的严苛,这真是我们愚蠢的新高度。
在本系列会议里,我们的目的是处理关系到人的未来和永恒命运的各种问题,我们不能避而不谈来生的惩罚,否则就是失职,好比一个漫不经心的假医生,为了不让病人承受手术的痛苦,而平静的放任病人死去一样。基督祂自己认为谨慎且有保留地谈论这个问题,是不恰当的。祂持续的强调那些留给罪人的惩罚,在许多场合下谈到外面的黑暗,永不熄灭的火,和没有出口的监牢,在那里有无尽的哀号和切齿。
当人的正义要处决一个重刑犯时,就在广场上立起来一个绞刑架,召集市民来见证这可怕的处决过程。在有些地方,肿胀的罪犯尸体还要挂在路口,或留在呼出最后一口气的绞架上,为了恐吓那些作恶者,不要被邪恶的偏情引导走了歪路。
耶稣基督行使正义的方式与人类一样:祂先给罪犯展示那悬在他头上的剑,为了震撼和恐吓他们,让他们不敢违反祂的法律,也许能停止作恶,而去行善。
圣伊纳爵曾经说过,没有能比地狱主题的讲道更有用,更有益处。反思德性的美好,天主神爱的吸引和喜悦这些主题,对于粗鄙世俗的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生命中嘈杂的娱乐,坏榜样的诱惑就在他们眼前,陷阱和圈套就在他们的脚下,地狱的威胁是唯一让他们保持正轨的强力约束。所以出于同样的原因,圣女大德兰经常会命令苦修的修女们练习默想自己身陷地狱的场景,她说这是为了避免死后真的下地狱。
在本研究里,我们将要探究死时与天主为敌的那些人的命运,对这严肃问题,我们会避免一切有争议的观点,而是用无瑕的神学进行苛刻的推理,唯独用圣经和圣传的真知识做唯一的基础。。
排在首位的,地狱真的存在吗,在其中受到的惩罚是永恒的吗?第二,地狱永罚的本质是什么,地狱在哪里?第三,不做赔补也能平息天主的义怒,这种思想能符合天主的慈悲吗?
如果不听从那回响在他灵魂深处的圣经之言,“你应敬畏天主,遵守祂的诫命,因为这是众人的义务。(传道书12:13)”,那他就不应对这个重大问题做研究。凡是反思这些敬畏的真理的人,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他马上就会感受到他的精神改变了,他在德性的力量上增强了,更追求美善了。
地狱永苦的道理,是圣经正式的教导;也是基督徒信经的一部分;许多次大公会议都将其定义为必信的道理。圣玛窦在第18章,圣若望在默示录第14章,说到了恶魔和受永罚者的痛苦,说这痛苦是永无止境的(默示录14:11)。圣马尔谷在第9章,依撒意亚先知在第66章,都说起他们的火永不熄灭,他们的虫子永不会死。圣奥斯定引用这些话,点评说,关于虫子的本质是什么,还有地狱火是物质的或者是非物质的,这两个问题可以开放式讨论;但是抛开这些争议,先知的用词是火和虫子,火的严重性绝不会被缓和,虫子的折磨也永不会消失(圣奥斯定, Ad Orosium)。
耶稣在讲论祂未来要宣布的那大惩罚时,祂用义人和受罚人做了相同的类比;在义人受赏和恶人受罚的时间与程度上,祂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区别:“这些人要进入永罚,而那些义人却要进入永生。(玛窦25:46)”因此,如果永生没有时间限制,那永死也不会有终点或者尽头。
从以上这些证言,我们知道,在地狱里,没有天主的慈悲,救恩也不能到达那里。不仅如此,仅仅只有三种方式,能让受永罚者和恶魔从义怒中释放获得自由,或者减轻他们的痛苦:通过真实且真诚的补赎;通过圣人的祈祷功效和生者奉献的补赎善工;或者通过毁灭他们,消灭他们的存在——换句话说,因为天主绝对不可能把他们带回自己身边,祂会让他们不再存在,进而结束掉他们的折磨。
那么,这些受永罚者不可能补赎。而天主也绝不会原谅撒殚,因为撒殚永不悔过。
圣托马斯阿奎那说,人痛恨并恼恨罪恶的方式,有两种:绝对方式和偶然方式。以绝对方式恼恨罪恶的人,是由于罪的内在丑恶性,还因为罪冒犯了天主;而以偶然方式恼恨罪恶的人,并非出于爱天主而恼恨罪恶,而是出于爱自己;换句话说,他并非真正憎恶罪,而是憎恶罪罚的痛苦,以及罪恶带给自己的折磨。
受永罚者的意志依旧倾向于邪恶,他们虽然憎恶自己所受惩罚,但这既非忏悔,也不是补赎(圣托马斯《神学大全》 Supp. Q98.a.11)。无疑,他们被梦想和渴望所吞噬;但是这些梦想的目标就是他们无视天主而给自己安排的幸福。
这就是恶魔们和受永罚者们的梦,永恒徒劳的梦,并让他们陷在无尽的绝望和狂暴中,吞噬他们自己的梦。所以,受永罚者不可能悔过。
他们能分享生者的祈祷和功劳吗?如果能的话,那路济弗尔和追随他的天神们未来迟早会有一天,重新得到天主的喜爱;那随后,他们也会变成值得尊敬和爱戴的神圣被造物,拥有与格鲁宾和大天神相同的权力,并最终在某一天相拥在永恒的共融中。
而且那样的话,随之而来的,教会也有了给恶魔祈祷的义务。而实际上,恶魔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但是爱德的命令要求我们毫无例外的为一切敌人祈祷。教会为尘世中的迫害者祈祷,是因为在现世中,他们能产出有价值的悔改果实;但是在末日审判那天,教会虽然将充满爱情与圣化,但她也不会为那些被判受永罚者祈祷。如果受永罚者能期待未来某天得救的话,那教会不仅要为他们祈祷,而且我们就自然见不到教会禁止信友礼敬这些人,她为何不去收集如尼禄、罗伯斯庇尔、马拉等人的遗骸,并赋予跟圣类思、圣文森特保禄,圣方济沙雷氏等人相同的权力,放在祭台上让教友们恭敬呢?
最后,受永罚者的痛苦是无尽头的,同时这惩罚也绝不会毁灭或杀死他们。圣经把他们的惨状称为“secunda mors”,即第二次死亡。圣额我略说“这是一种永无终结的死亡,一个死亡结束后紧接着另一个死亡的开始,是一种永远不会带来腐烂的死亡。”
在这种死亡悲惨状态里,灵魂永远地存在并维持,但是又承受着最强的痛苦与恐惧,圣奥斯定生动和清晰地阐述:“地狱中的灵魂不能说有生命,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分享天主的超性生命;地狱中的肉身也不能说有生命,因为这肉身将成为所有各种痛苦的猎物。所以,第二次死亡会比第一次死亡更加残酷,因为这死亡将没有尽头。”(圣奥斯定,《天主之城》)
让我们通过理性,来对此神学结论加以证明和补充。
如果没有永远的地狱,基督教就会消失,基督教的伦理体系也会被废除。地狱永罚这端真理,与其他公教信仰的重要真理在本质上相互链接——人的堕落,圣言降生为人,以及救赎奥迹——从逻辑上暗示了地狱永罚的确定性。如果没有地狱的话,那耶稣基督何必从天而降,何必在马槽里谦卑自下,祂又何必受屈辱,受折磨痛苦,并在十字架上牺牲?天主为了死亡而自己变成人,天主这种对人过大过多的爱情,就是缺乏智慧的无意义行为,与基督教所宣传的救恩目的不成相符的比例,因为天主完全可以用一种简单的方式,让我们承受一种暂时临时的惩罚,比如炼狱。人类曾无可补救地堕落,并受到无尽耻辱的谴责,因为只有天主的补救才能使人重新站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必须说,基督仅仅把我们从一个有限的惩罚中救赎出来,没准我们靠自己的赔补也能自己救自己呢;那这样的话,祂为此而流救恩的宝血,岂不多余了吗?要是以严格和绝对的意义来说,就不再有任何的救赎了:耶稣基督也将不是我们的救主;祂要求我们对祂无尽的感激和爱,就是过度的、不正当的诉求。把祂从我们心中的宝座和崇拜赶下去,基督教就变成一个骗局,所有思维正常的人都会被领着,去否认启示、否认天主的路上。
如果没有永恒的地狱,就不会有道德和伦理的秩序。道德伦理的地基,就是善恶的绝对差异和本质不同。善与恶的本质根本不同,其各自产生的伦理行为也决然相反;如果我们废除了永恒的惩罚,那么邪恶与美德,其结果就是一样的;每个人,都会以不同的方式,最终到达天主的永福天乡之终向;如果没有永罚,那即便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坚持的最终也能得到不可朽坏的美善。
你可能会说,“没错啊,对义人而言,他能提前一千年,或者提前十万年就到达天乡了,而那些邪恶人要受一千年,或者十万年的惩罚才能到天乡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无论你想做多长时间的补赎,都不构成两个不同结局之间的根本差别。在我们飞逝的尘世生命中,一个时刻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一千年还是十万年的结果的确有所不同;但是,当人踏入永恒生命的时刻,一千年还是十万年将没有任何的显著性:他们还不如沙漠中的一粒沙,或是海洋中的一滴水。
想象一个全由惩罚构成的未来,你意愿让它有多久就有多久;两年再两年,或者数世纪再数世纪,——只要所有人的最终结局都是一样的,那过去的不同惩罚就不算什么。一旦惩罚结束了,于惩罚期所忍受的一切内容,跟永恒相比起来,看起来极其微小,如同为零的无穷小一样。
这种说法实际上是正确的——由于在一个永恒和另一个永恒之间,没有可感知的差别,所以罪就不会给罪人带来伤害。
举例来说,假设天主惩罚我罪,就是把我投进火中烧几个世纪。但我有这个慰籍:我知道我自己跟义人相比,所得到的在数学上是相等的。我也有永恒;所以,那些爱天主、服侍天主到死的人,能有永恒的福乐和荣耀;而那些邪恶作乐的人,不断蔑视天主神圣律令的人,最终也能有永恒的福乐和荣耀。那么,如果这两种结局是完全一样,无论作恶或是行善,我们都能可靠地获得永恒生命的话——其逻辑结论不可避免的就是,德性和罪行,只不过是通往一个安全保证的两条不同的路而已;人可以随他喜好而选择其中一条;度最肮脏的生活,跟度最纯洁的生活,有相同的功劳和尊严,因为二者都能到达一样的永美永福。
一旦这种计划被实施,那伦理道德、社会秩序,一切诚实的外表,都将从地球上消失。正义被剥夺了约束力;良心变成了偏见;德性和牺牲变成了愚蠢的努力。从思想中删除掉对永罚的恐惧后,世界就会充满了罪行(译者注:君不见,梵二假教会出现后的世界,正是如此。哪个梵二教堂的讲道台上,还提地狱二字?梵二教允许离婚再婚、允许人工避孕,拜大地母亲邪神,搞万教合一,条条都是下地狱的大罪);最可憎的恶行将变成可履行的职责,做了也没有进监狱或被刀剑责罚的风险。地狱会来的更快:根本不用等到来生那么费事,就在现世,就在人类中,地狱就要出现了。
一个当代作家说:“一个社会根本不存在有中间道路——要么天主说了算,要么枪杆子说了算。”如果除了死亡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制裁的话,那就变成谁有力谁有理,刽子手就成为社会秩序的支柱和基础,而以死亡之名的正义就会取代以天主之名的正义。
另一位道德家点评说,“此外,如果天主批准免除对罪行的赔补,如果天主的永恒正义不再强制施行合法惩罚的话,那么,依靠何种的德性权利,才能使这些法庭镇压罪行呢?“
各个民族的良心,都反对这个畸形的结论。尽管在谬误大爆发,以及真信仰崩塌的情况下,来生受回报或受惩罚的教义却依然保持不动摇。甚至在外教人里,也能找到这种信仰。维吉尔在著名的史诗《埃涅阿斯纪》中,也表达了他们的信仰,说:“悲伤的Theseus坐在那里,并将永恒的坐在那里……一只巨大的长着倒钩喙的兀鹫 ……在吃他的不可损坏的肝脏……这不断更新的器官得不到任何的喘息机会“
柏拉图说,“败坏恶棍们的灵魂是无可救药的,它们受惩罚而狂躁不安,却不受治疗。那些犯下严重罪行的灵魂被投进深渊中,那里被称为地狱。住在天堂的神明们的判决如下:好人要跟美善团圆,而恶人要跟邪恶在一起。“
在所有人,无论是诗人、哲学家、普通人、君王、文明人、或者蛮夷中,对困扰我们心的真理,对被许多人出于利益而否认的真理,产生了这样的一致认识,是多么惊奇的啊!
现在,我们可以求助一条基本公理的权威和分量,就是“在世界各地,共同受每个人都始终相信的那些,就是真理。”每一条教义都被修改过,唯独除了这一条。天主教神学的所有要点都曾引发过争论,而地狱则除外,毫无争议。这条教义传到我们现在,没有遇到一个人站出来争辩其正义性,甚至连怀疑其确定性的人都没有。誓反教们否认如此多的教义,却不否认地狱这条。善工的效用、童贞的德性、补赎的必要、以及最有恩宠的人类良心这些教义,都遭到誓反教义的毁坏,但是他们却没有废除地狱的恐怖性。他们搞破坏的手,毫无尊重的伸向了人而天主血肉的休憩之地、祭献之所的圣体龛的门,但却止步于那永罚永苦之地的大门口。
唯独当代理性主义,甚至敢于否认地狱,并发表奇谈怪论,说地狱是天主神性完美的怀抱,在其中可寻得庇护。理性主义抨击了天主的正义、伟大与上智,甚至居然把耶稣基督用十字架对人类倾倒的大爱当作否认救赎的理由。
它说,“天主太完美、太崇高,太公正不阿,以至于祂不想展示祂的全能,彻底镇压一个脆弱的,因一时的软弱或一时之怒而走入邪恶的被造物。那样做就是一种报复和以恶报恶,跟祂的完美和荣耀不相匹配。”我们回应,如果罪行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伟大二字就不属于天主,却属于罪人了。靠他意志的一念,他就能决定对抗天主神圣统治的胜利。所以,自从创世起初那天起天主所做的一切,包括立定法律,命一切被造物要趋向天主,在他们的呼吸之间都要服侍、爱戴、朝拜天主,都是一种错觉?那样,天主就不再是我们的根本终向了。
让我们假设这些奇谈怪论是对的,地狱里的灵魂所经受的苦难和不幸仅仅是有限的、缓和的。那想象在这个假设下,背叛且骄傲的撒殚和他的同伙们,就会对拒绝他们的天主说:“我们的状态良好,即便我们永远的拒绝你,我们依然得到了还能忍受的存在。虽然的确我们现在这样子,离永福还差的远,但是我们还有一定的生活质量和属于我们自己栖息之所,我们对此满足了;即便我们不能像你的天神般闪耀明亮,但至少我们不是你的臣民;我们不会服侍你,不会听命于你。”
如果任何被造物能不经历无尽且强烈的痛苦,就能轻易的拒绝他的造物主的话,他就能在天主的怀抱中,却说出上面的那段话,就像免费得到的幸福,却被他固执的蔑视一样。假设天主为了减轻魔鬼们和受诅咒者的痛苦与不幸,祂会允许他们得到一片美善的荫蔽,一个渺茫的希望,或者一滴水,而他们则会拼着耗尽的气喘吁吁的意志,而紧紧争夺着那一丝微薄的残渣剩屑,并用那一点安慰自己欺骗自己,忘记自己遭受不幸的深度和广度。所以,如果一个人认为他在地狱中不会屈膝服从,还能有所反抗的话,那他一定对人性是无知的。
所以,如果地狱不是不可言说的永罚痛苦之海的话,没有使罪犯感受到惩罚他们之手的全然沉重的话,那么,在善与恶的斗争中,人永远是赢家;而天堂之主则是输家;没人会如同祂所预言的,在祂面前屈膝下跪。
因此,对天主的荣耀而言首要的,就是那些顽固的、系统的凌辱天主的叛逆者们,应当根据其对冒犯天主荣耀的相同比例,而受到极度的、无穷的和深不可测的刑罚。他必须忍受不间断的伤心和痛苦,同时,任何能转移其注意力和能消遣的被造物也要绝对的、完全的与他分隔开;他被痛苦包裹着,不许他向外看,不管是他头顶上或者是脚底下,除了荒芜和恐怖,其他一无所有,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承认他曾经拒绝的天主是何等的伟大,只有他的极度巨痛才能迫使他臣服天主,他这臣服是美善所办不到的,他也许会如同背教者朱利安一样在死前大声呼号:纳匝肋人,你征服了我。
毫无疑问,这种永不减轻的惩罚的确令我们感到恐惧,但这确实是神圣统治必不可少的制裁。一个短暂临时的地狱,例如炼狱,不足以维持神圣统治的秩序和制裁。事实上,这个世上有多少人真在乎炼狱呢?而且有那么多吝啬又懦弱的基督徒,他们宁愿忍耐一千次炼狱,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们对金钱的渴望!一个德国哲学家有一天跟他朋友聊天说,“为了得到这个我全心付出的野心计划愿望的实现,我很乐意的放弃享受两百万年时光的永福。”他的朋友回应道:“你奉献的这个牺牲,真是非凡的得体谦虚啊。”
人都珍惜永恒的东西:让一个被造物来到他跟前,带着诱惑的微笑和迷人的魅力,他就会立刻把他的感情和梦想中的那份永恒,赋予在她的身上,然后他会把这理想化的,着迷的,无尽的和强烈的幸福感放在她身上。那么好了,这份活生生的、有形象的,可触摸感知的无限性的面貌,就唤起他的心,在他感官里燃起熊熊烈火,让他的心抗拒永恒期限的惩罚,面临永罚的威胁看起来似乎是遥远未来的不确定事;他对这惩罚只有一个模糊的认识,但是他感觉确定的是,在临死前他有办法能减少这惩罚的严厉性——我们说,暂时的地狱这个想法,对人享用一分钟的权力或娱乐所带来的无限快乐来说,看起来是一种适度的补偿。他将冒一切风险;你对他的警告劝诫,他会用几百亿个世纪的时间跟你下赌注;他想象他拿到了一个好的谈判条件;除非这一切都是永恒的,他才不敢也不会在时间长度问题上,讨价还价。
否认上述的人,其实根本不懂人之本性的深度。一个不死神体(灵魂)的希望和恐惧,都与他自己同在一个级别上;而一切可坏死的肉身,都将在他(灵魂的)欲望的骇人之巨大面前而消失败坏掉。
关于地狱永恒性的主题,我们已经建立了事实,让我们现在来讨论它的惩罚、惩罚的强度,以及魔鬼和受永罚者的受刑之地的位置。
受罚者所经受的苦有两种:剥夺性的和刺激性的。剥夺性的苦,由失苦构成——即,失去天主;刺激性的苦,由火烧的觉苦构成。
圣奥斯定告诉我们,在地狱的一切惩罚中,失苦是最可怕的,最不能理解的;与失苦所产生的绝望和悲伤相比,其他的惩罚都配不上被称作是惩罚。
受永罚之人知道自己肯定失去了天主,自己永远不能跟自己的创造者结合在一起了。他被永远的剥夺了最高的美善和无限的真福直观;而单单只知道这些,就使他感到巨痛,足以燃起毁灭他的火焰了。
在现世的生命中,当我们披着尘世的沉重肉身,被可见的尘世景象所娱乐,走邪路的时候,我们是意识不到这种失去有多么巨大;当死亡把灵魂从完整的被造物中分离出来时,灵魂就没有其他能带来慰籍的对象了。这时对灵魂最显明的,就是天主是它的唯一珍贵和终向;灵魂以它的欲念之全力冲向天主,在那天主神性的美丽中,凝聚着灵魂的全部力量,全部热情和全部渴望。
想象一下,一条离开水的鱼,一个不断在两极摇摆而不停止的磁针,或者一辆冲向未知深渊的脱轨列车——这些对比都让我们看到那灵魂失落后,脱离了它的终向,并再无力的返回正轨上的那一幅不完美的,又无法描绘的画面。这样的灵魂,彻底没有未来。中世纪的诗人神学家在被称为地狱的黑暗之地的大门上,看到下面这些黑字:
通过我,你走进悲惨之城:通过我,你走进永恒痛苦;经过我的都是永远失落的人。正义推动了我的构造基础:神力、上智和神爱的任务,就是把我竖立起来。你们走进来的,抛掉一切希望吧。(但丁《神曲地狱篇》第三篇)
魔鬼和受永罚者被剥夺了全部的恩宠和超性启蒙,这一点是确定的,也是全体神学家的一致教导。在这方面,他们沉溺于黑暗中,盲目不可救药;但是他们没有丧气力气,也没有失去他们的感官能力;他们依然拥有生前获得的知识,甚至在地狱中还能靠经验获得新的知识。
在所有的折磨里,他们不会失去记忆力,他们的智力也保持着敏锐,他们的意志充满能量与活力;但是天主允许他们保留这些感官和自然能力,是为了加增他们的惩罚,因为这些能力已经在他们错误的指挥和目标下,败坏了,再也不能用在积极向上、有用的和严肃的目的上。原因是,正直、美好和效用,分享了天主神性的品质,也反映了天主神性,而那些无可挽回的离开了天主的灵魂们,再也分享不到这些了。正如苏亚雷斯Suarez在《论天神 De Angelis》说的,受永罚者在想法、欲愿的方向上,以及行为的正确上,完全缺少正直性。他们受诅咒的状态压垮了他们,使魔鬼和受永罚者无法追求真理,他们的头脑只会沉溺在幻想和谎言中;他们堕落的心无法向爱情开放,还经常被仇恨所啃咬;他们的想象力被可怖的幻影,和永远不断出现的恐怖景色所攻击。
过去信德很强的时候,如果神父背叛了他的神圣承诺,犯了大罪的话,他会被带进教堂里,接受降级的处罚。主教会拿掉他的司铎帽,命他脱下象征无罪清白的长袍、代表对灵魂有治权的圣带,以及祭批,这象征在他内,有人格化了的基督。然后主教会对他说:“把这些衣服从你身上脱下来,因为你配不上它们。”
受永罚的基督徒也要受到类似的降级处理。在他们到达一生的不幸终点时,天主抛弃了他们,撤回了在他们内残留的神学德性,如望德和信德。祂剥夺了他们的伦理德性,力量、审慎、正义、节制、公正,对荣耀的忠贞、魅力,以及举止的庄严——这些德性都是他们为了骄傲和不当满足而滥用乱用的。祂不允许任何的完美踪迹还留存在祂抛弃的人里。
因此,受永罚者是彻底完全堕落的存在;他们没有任何尊重、爱情或同情心。他们彻底离开了至高的美善,变成了最可憎恶的,并且如魔鬼一样,除了恐怖和咒骂,他们无法激发出任何其他的感情。
为了对他们可悲的命运有个更好的理解,让我们想象有一个城,城里面聚集了加音和尼禄等人,以及全世界的败坏人,他们全是不容于人类社会正义,被打入深牢大狱的重犯。让我们再进一步想象,在这城里没有警察和军队来阻止这些恶棍们的胡作非为、烧杀抢掠等罪行。那么好了,这就是先知约伯所描述的地狱:“冥暗死影之地,即光明也是黑暗之地。”
这就是永罚。失了天主,受永罚者就失了所有的希望、尊严和慰籍。
地狱的第二个惩罚,就是火。这火跟我们自然界的火是同样的本质吗,或是如某些人所相信的,这火不是物质的,仅仅是灵魂的失苦和悲伤产生的强烈效果?如我们已经说过的,圣经中提到受永罚者的惩罚时,总是参考火的惩罚。因为圣经用这种表达时,不加附带任何的资质条件,所以就我们没有理由用扭曲的隐喻的方式来解读地狱的火。
关于这个问题,圣托马斯的教理有卓越的精确度:
的确,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火,经过察考后,其本质都是物质的,与我们自己的本质是一样的;但是,在涉及到火的效果,以及火对肉身的影响和关系时,火与火则产生了不同的种类。所以,煤炭和火焰,引火用的木柴,以及烧的通红发白的铁,将其穿透的热力毫无差别,但其接收热力的方式,则各有不同。铁发红然后开始熔化,这是由于外表接触热力的缘故;而硫磺的燃烧,则是因为内在的性质和原理;因此毫无疑问,地狱中的火,其本身跟我们所见的火是同样的;但是,论到有什么东西在这火里面,或者说,这火是靠什么外在物质而烧起来的,我们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的确认(《神学大全》SUPP. Q97,A6)。
依这位天神博士,地狱火跟人间火的原理是相同的,但是地狱火的目的和属性跟人间火存在着区别。人间火是天主圣意的礼物,是为了我们的使用而创造的;而地狱火则是天主正义用于惩罚而创造的工具。人间的火燃烧后能焚毁一切;而地狱的火只能燃烧不能焚毁。人间的火能烧蚀器官,把肉身烧尽成灰成烟;圣马尔谷把地狱火比作盐:“因为所有的人都要用火腌起来。(9:49)”这就是说,地狱火通过燃烧,喂养并坚固地狱的肉身。如果没有木柴、燃料等,人间的火就会熄灭;但是地狱火不需要任何的维持,就能不断燃烧。如果我们相信拉克坦提乌斯Lactantius的证言,“它不冒烟;它是纯净的,也是液化的,就像一个湖泊或池塘。(《神圣教理》The Divine Institutes)”
受永罚者将被投进其中,就像把鱼扔进海里,被燃烧的巨痛所吞噬,其锋利刺骨的程度永远不会减弱。“我们中谁能与吞噬的烈火同居?(依撒意亚33:14)”
还剩一个困难问题需要详解:物质性的火能否单独作用于那些与肉身分开灵魂或神体呢。
圣奥斯定在《天主之城》里,寻求解决这个问题:
为何我们不能说,有形的肉身痛苦可以影响无形的精神呢,尽管这可能无法理解,难以表达?如果事实上,毫无任何物质元素的人灵,能承载于有形的肉身器官中,而且死后复活时,灵魂依然与当初那具相同的肉身以不可打破的纽带再次结合,那么,为什么无形的魔鬼神体,不能受制于有形之火的疼痛呢?“
比利时耶稣会神学家莱西乌斯(Lessius,1554-1623)在《论神性的完美On the Divine Perfections》论文中,给出了另一个解释:
“我们具有的感觉功能,与我们灵魂的本质并没有区别,并且在死后依然会完整的存在。如果,火的热量能通过人的肉身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那么,天主为什么不能用同样的火当工具,直接影响灵魂呢?当人受灼烧时,肉身仅仅是热量作用于灵魂的代理;当下的自然秩序中,如果没有肉身的存在,灵魂就不能行使感觉功能;但是天主直接按照祂的意愿行事,只要祂想,祂就能弥补肉身代理的缺位,或者祂自己直接提供某种代理效应。”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地狱的位置在哪里?如果按圣经篇章的字面意思,并结合神学家的意见,地球的中心,就是受永罚者的拘留所,并且他们在复活后,就跟着魔鬼们一同在那里生活。圣路加在第八章福音中,称地狱为“深渊”(8:31)。圣若望在默示录里说,“一位天神……将他抛进深渊里。(20:3)”他称地狱为“火坑”(20:15)。大圣额我略说,“这居所被称为地狱,是因为实际上它是最低之处: Infernum appellari, eo quod infra sit”。圣维克托的的休格Hugh of St. Victor补充说:“这更低下的地方,就是给受永罚者准备的,就坐落在地球的内里。(《De Sacramentis》)”
圣托马斯阿奎那也同样认为,“除非由圣神的直接教导,否则无人能知晓受永罚者所在之处的绝对位置。”他的个人意见,则依旧是简明扼要的,充满教育意义的风格,是无可匹敌的论断:
“因为对肉体欢愉的错乱喜爱,那些死于大罪的人自我谴责;因此,他们的肉身跟他们的灵魂一样,相同的命运也要降临。他们的肉身埋在地底下,因此他们的灵魂也一样,被囚禁在深深的地底。进一步的,就如同重力作用于肉身一样,悲伤也如重力作用于灵魂:相反的,喜乐对灵魂,如轻巧对于物质。就像物理秩序一样,最低的部分,就是那些最沉重的肉身所在之所,所以,在精神秩序里,最低的地区,就是最悲伤的地方:那么,对喜乐最恰当的地方就是苍穹天,对悲伤最恰当的地方就是地心。“(《神学大全》)
最后,让我们引用苏亚雷斯的论证,他补充并深入的澄清了圣托马斯的观点:
“地狱是一个关押反叛天神和魔鬼的监狱;在一切被造的场所中,此处必须是最不舒适的、最黑暗以及最可鄙的;此位置应与被选者的永居之地的方向彻底相反,距离最远,这安排是很合理的。现在,被选者将永远地统治苍穹天,而地球最低处就是那受谴责者承受永罚之地。”
然而,我们观察得知,地狱位于地球中心,这并不是信德的真理。教会从未在这一点下定论;这仅仅是最可能的观点,是基于教会圣师和教父们的一致证言而来。
无论地狱到底在哪里,圣金口若望说,最重要的不是知道地狱的位置,而是确保我们不要某天被投进去。
那么,地狱位置这个问题就这样了。折磨魔鬼和受永罚者的火,是物质性的火,一种可以直接作用于离开肉身的灵魂和神体的物质性的火。这提醒我们,不能平息的天主神圣义怒之严厉性,如何跟天主的无限仁慈保持一致,并相符合。
一个诙谐幽默的人曾说起那些邪恶人,“在这个世界和下一个来生,他们都是老大难问题。”对人类社会而言,处理应对这些罪犯,是非常困难的,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天主处理罪人时,感到更加困难。
信德的道理说,天主愿意天下一总的人都得救恩,并且还说,就天主而言,祂不把任何人都排除在救恩之外。祂不情愿创造地狱;而另一方面,祂用尽了一切上智方法,以祂全部隐秘的温柔,提前警告我们有这个不幸的去处。正如祂借着依撒意亚之口说:“我为我的葡萄园所能做的,还有什么没有做到?(5:4)”
如果天主能受苦,当祂不得不责罚一个灵魂时,祂心里难过悲伤,其他任何痛苦都无法与之相比。圣维雅纳曾说,“如果天主能受苦,当祂责罚一个灵魂时,祂的痛苦与颤抖,就如同一位母亲不得不把断头台的铡刀落在自己孩子的脖颈上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请看耶稣基督在最后的晚餐时:祂带着苦涩的悲伤凝视着茹达斯。祂感到非常烦恼,处在极度惊愕之中。一个人永远不可弥补的漫无目的地迷失丧亡后,没有任何办法能寻找到回去的足迹和道路,再也无法把命运掌握到自己的手中,这种状况是何等恐怖,祂比我们更彻底理解。祂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来避免这悲惨灵魂的丧亡;祂自己伏在他的脚下,亲他的足;尽管他根本配不上,但祂还允许他来赴祂神圣的血肉之宴;然而,当黑暗越来越吞噬了茹达斯执拗的灵魂,阻碍了神圣恩宠进入的每条通道时,基督流泪哭泣了。祂似乎忘记了这个叛徒把祂当成了他卑鄙贪婪的牺牲品。祂只看到了他命运的悲惨,然后痛苦的说,“那人若没有生,为他更好。(玛窦26:24)”
哦,你苛责造物主的严厉,因祂不使用自己的全能来免于被造物的永死而批评祂,那就请你告诉祂,你的好办法,教他用你的秘诀吧。你想让天主怎么做?
你会让祂废除地狱吗?废除地狱,就会连天堂也一并废除。那么多的殉道、隐修、童贞和圣人们,在享见到天堂真福的喜乐时刻,你能相信如果他们思想中没有牢牢记住吾主的话,“你们不要害怕那杀害肉身,而不能杀害灵魂的;但更要害怕那能使灵魂和肉身陷于地狱中的”,他们就能做到远离诱惑的快感、践踏尘世陷阱、寻求隐居之地,承受迫害、勇敢面对刽子手和刀剑吗?
只有靠着勇敢的克己苦身,当他们远离罪恶和感官的习惯时,神爱才会唤醒他们。他们得复义的第一步是害怕敬畏:“敬畏上主,是智慧的开始。(圣咏111:10)”把他们从昏睡和懒散中震醒的,是可怕的词:永恒。从那时起,他们抬头看自己的豪宅和镀金的宫殿,说:“在这里每天我们累积忿恨的资产,在这里所有的诱惑在积累,为了我们的永罚。因了一天的快感,而得到天主的憎恨,火焰和无尽的诅咒——这就是在前面等待我们的……”
第二天,这些人身着苦衣,赤足行走,寻找通往沙漠和旷野的路。如果缺少这些仁慈的畏惧,天主之城将永远不能填满;我们所有人都会偏离正路;没人会行善,实在一个没有(罗马书3:12,圣咏53:4)。
不废除天堂,天主就不能废除地狱。那么,祂会等待,赦免,然后不断的赦免吗?这就是祂在做的。在这一生里,祂绝不会放弃任何人,甚至是轻视凌辱祂的人。在他良心的圣所里,用他良心能听到的那一刻不停的内在声音,祂规劝他。在诱惑刺激我们走向邪恶时,这声音顿时铃声大作,召唤我们:要当心啊!
如果我们充耳不闻,祂不会急于掐断我们的生命线,即便这是祂的权利。当我们朝着永罚永死的方向走歪路时,祂也没有留意。祂回到我们身边。祂让我们感觉到悔过的刺痛,祂不因我们的拒绝而心灰意冷,而等待我们多年。
祂让成熟的稳重接替了青春的狂野,让年老冰凉的手取代了欺骗的幻象;然后祂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一个人的最后时刻终于敲响了;大多数情况,疾病的来临,预示着死期的临近。此时这人依然万股执拗,值得他咽气前的一分钟,天主依然给他机会,引他归向自己,挽救他于深渊永火。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的状况急转直下。只要他从内心深处说:“我爱你,我忏悔。”这些简单的话都足够成为他得救的恩宠……但是这罪人却顽固地不去说。
我们问:天主能做什么?为了圣化这位被造者的铁石心肠,难道祂应该推翻整个救世计划,否定祂上智的策略,用全能之力去行一个废除黑暗的傻事,只因一个糊涂人拒绝享受天主真光的自我盲目吗?噢,天主当然有权利洗手旁观说,“哦!以色列,你的毁灭是你自己做的功劳,不是我的, Perditio tua ex te, Israel。”
然而,为什么应该把恩宠和救赎排除在地狱之外呢?当人眼开了,能看见自己最后的幻想破碎,被恐惧所震惊,他意识到他的全部邪恶,那为什么天主不让祂的慈悲最后能光照他呢?他愿意抓主天主慈悲的手,他自己得救有多强烈,他就会多么强烈地爱天主感谢天主,为什么天主会不伸手给这位不幸的人呢?
我们毫不犹豫的回答说,天主不能——至少,否则不能不损失祂的无限尊高。对祂自己定的规矩,在一个叛逆的,顽固的被造物面前,祂将被迫低头,而这被造物不仅不祈求祂,反而憎恨、诅咒祂。死亡把罪人置于一个没有选择的境地。死亡带来的确定性,压制了他的自由意志。他在憎恨和骄傲中,继续保持铁石心肠,他的眼泪和绝望又加大了这冷酷。为了唤起有益的、有功劳的悲痛心,他会请求一个恩宠。如果他不寻找这个恩宠,他就是不想要。诚然,他即憎恶对他的惩罚,但是他又对天主怀有极大的憎恨,还憎恨从天主心里发出的光照和美情。
那么,因为某个时刻犯下的一时过失,天主就用永远的痛苦来惩罚,天主这么做正义吗,其程度是否恰当呢?对回答这个问题,理性无能为力,因为天主是最大的奥秘。罪,因其冒犯了天主的尊威,故而也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奥秘;因罪的邪恶,所有罪之罚是另一个不可衡量的奥秘,人类的头脑永远也不能理解。
我们一切能说的是,若我们考虑天主的位格,人罪对祂的冒犯是一种无穷的冒犯。那么,既然人由于本质的有限性,不能承受一种无限严厉无限强烈的惩罚,那罪人应受到无限期的惩罚才是唯一的正义。人类社会的正义,是天主正义的镜像和轮廓。惩罚并判处死刑犯的权柄,授予了人间的法院法庭,为了服务人类社会,为了全体人的益处。他们审判罪行,不仅仅是因为罪行的内在畸形和缺陷,以及冒犯了天主,还因为罪行损害了人类社会的公共利益和公序良俗。然而,他们有权利给杀人犯下永久的判决,把他从人类社会中永远的铲除掉,因为他违反了伦理和人类的秩序,哪怕其罪行只有一时。
所以还有许多原因,支持天主永罚那些违反普世和神圣秩序人的权利,把他们从天国的社会中驱逐出去。
这绝不是前后矛盾,圣奥斯定评论说,天主应该把祂的慈悲限制在此生的岁月中使用,这是为了当人们死后,再没有赦免得宽免的空间。人家的国王君主们难道不是同样的方式做吗,他们拒绝给监狱里囚犯减刑缓刑,哪怕他们表现出悔悟和对自己所犯罪行的真诚恼恨。
在讨论天主的正义和仁慈的许多理论中,有一个最理性、最能让人接受的理论。第一眼看过去,这理论给可怕的人类命运似乎提供了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这理论由毕达哥拉斯和东方的秘密教为代表,说神会让人经历第二次的试炼,而不是把人投进无穷的折磨中,第二次试炼跟第一次类似,会是一种光明与黑暗的混合,通往自由之路将会对他打开,在这路上有诱惑、纷争、以及与天主的冲突,这些只能很模糊地意识到,还有一些被造物炫耀自己的诱惑。
让我们首先承认,一切反基督宗教的教义里,毫无疑问,灵魂轮回转世再生的思想受到追捧。肤浅的一瞥,看似这思想完整无缺阐述了不朽的生命,既没有反对天主神性,又融合了人类法律的制裁。但是,如果我们仔细看其教义的细节,就能清晰的看到它又把我们置于前面的困难中,并产生了更多无法解决的问题。正如一位杰出的基督徒哲学家的评论说:
如果第二次生命没有比第一次更纯洁——如果他第二次死于罪恶的话——天主还会继续限制祂自己不采取行动吗?天主对灵魂甚至无权限制和惩罚,只能允许它继续冒犯自己,并且让灵魂拥有追溯转世之路的无穷权利吗?不仅没有那可怕的,被视为生命最后关卡的审判,罪人躺在坟墓里的感受,就好像一个人穿过廊柱那样安全,还会嘲笑自己没有受到惩罚,说“宇宙广阔,时间悠长;让我们首先完成穿越世界和时间的旅行吧。让我们从木星到金星,从一层天到二层天,然后去三层天。经过了数不胜数的空间和时间后,再也没有更多的太阳留给我们探索了,我们才会出现在神的面前,对祂说,‘我们来了,我们的时刻来临了,你给我们创造新的天和新的星辰吧;因为如果你厌烦等待我们,但是我们却不厌烦诅咒你,不厌烦逃离你。’”
最后我们会说,伴随着爱情的秘密和盈余,爱是全然有力的。对于爱,我们的心能没有任何的模糊或暗示,无论说什么,我们的心都不能认可永远惩罚一个自己亲手创造的,并用自己的血救赎的被造物。啊!如果惩罚就是正义,那我们可能真正地用爱来反对正义。但是在十九个世纪之前,义怒已经在加尔瓦略山上被平息了;在十字架的脚下,人们的罪行所招致的债已经被赦免了,那严厉的惩罚之剑,再也不会铸造了。
让我们听听圣保禄怎么说:“谁能控告天主所拣选的人呢?是使人成义的天主吗?谁能定他们的罪?是那已死或更好说已复活,现今在天主右边,代我们转求的基督耶稣吗?(罗马书8:33-34)”
但是,永罚源于对无可能得救恩者的爱情。如果是正义带来的惩罚,那爱情就会再次在加尔瓦略山上为人类求情说,“父啊,请大发慈悲,宽恕人们吧,请接受我的血肉的臣服,来交换他们的死亡吧!”
然而,这位比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挚友还亲的人,当祂的温柔慈爱被耗尽,变成无尽的憎恨,祂的心绷紧后,导致祂的心转变(实际要更可怕,因为这是不正常的)的忘恩负义者,还胆敢期盼希望和庇护吗?
哦,过去或现在那些有真诚的、热情的、无拘束的爱情的你们;你们懂得爱情的法律和需求。爱情能使自己变得长期、坚持和丰富;爱情让自己毫无保留,并愿意受苦,又谦卑了自己,变得渺小。但只有一件事能让爱情不能无法和解地原谅,那就是顽固的蔑视,直至最后一刻。
救世主会在祂的审判日说:Ite malediction,走吧,你这受谴责的。我为你做了能做的一切,给你:我的生命、我的血、我的天主性,还有我的位格。而我的无限慷慨只要求一个简单回报,几个字而已:我服从并爱你。你曾经不断的蔑视我,我靠近你时,你只用这些话回答我:走开,相比你,我更喜爱我粗鄙的利益和我野蛮的感官愉悦。
你来给你自己当法官,救世主继续说。如果一个你最深爱的被造物对你表现出同样的冷漠和执拗,你的判决是什么?
不是我谴责诅咒了你;而是你自己。你的自由意志,选择了这自负憎恨之城,受叛逆的统治。我带着你蔑视和凌辱的那颗心,回天堂去了,与我的天神在一起。你是你自己选择的子孙,跟你自己呆在一起,跟不死的蛆虫和不会熄灭的火呆在一起吧。
让我们胆颤吧,但我们也要奋发并充满不可动摇的信心!永罚是爱情的工作。这是仁慈的化身,决定了我们的命运,表达了永恒的判决。在此生当中,能很简单地避免来生永罚。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对任何过犯,爱情绝不要求要有完全对等的惩罚。爱情的要求只是一丁点——一声悔过的悲叹即可,一个善意的标志。耶稣基督把祂的心敞给我们,我们是祂宝血和战胜所赎买的价格。祂把永恒指给我们;不是那个充满泪水和折磨的永恒,而是跟祂同享真福真乐的那个永恒,在祂圣父的怀抱中,并同圣神联合在一起,居在祂荣耀的中心。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