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整个夏天,戴德生的情绪非常低落,脾气暴躁是他「每天每时的失败」。有时,他甚至怀疑这么一个容易失败的人,到底是否真的基督徒。长久和玛莉亚分离,更加重他内心的压力。终于他在八月病倒了,可能是肺炎。 这一切使他产生疲乏和渴求的感觉。他看见自己和内地会都需要更多的圣洁、生命和能力。他看到自己的需要愈来愈大:「当我不与神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充满危机和罪恶,而且忘恩负义。」 他祷告、禁食,痛苦地挣扎,尝试努力做得更好,而且下决心仔细研读圣经。他强迫自己拨出更多时间来休息和默想;但这一切都好象没有果效!「每一天,每一小时,罪的重担都紧紧地压迫着我。我知道我若住在基督里,一切便迎刃而解,然而我却不能。每天早上,我以祈祷开始,尽力把精神集中在主身上;但工作压力使我精疲力竭,以致常常忘记他。再加上难受的气候,更使人脾气容易暴躁,刚硬的思想,不善的言语更是难以控制。我每天都在罪和失败的辖制下,缺乏力量。真是立志行善由得我,行出来却由不得我。」 戴德生问自己一连串的问题:是否无药可救了?难道就这样长此下去一一不断挣扎,失败代替了得胜吗?我怎能向那些接受耶稣基督的人诚恳地传讲「他就给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就是象神一样),而自己却一点也不象他呢? 他的灵性不但没有愈来愈刚强,反而愈来愈软弱,更容易犯罪。他讨厌自己,恨恶自己所犯的罪。「我觉得我实在是神的儿子,神的灵在我心中呼唤,但我不知道怎样享受儿子的权利,我完全没有能力……我想神或者不让我感到在地若天,因此天堂才显得更为美好。我不靠自己的力量追求成圣,因我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力量,我也这样求主给我帮助和能力。有时我想主是保守我,支持我的。但每当我晚上回想和省察的时候,啊!又是失败和罪过,只好在主前认罪,求他赦免。」 当然,戴德生的灵性光景并非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但在整个夏天里,正如他所说,「灵性时常落于这样的境况,一切挣扎往往以失望告终。但基督却从没有象现在那么宝贵——一位能够和愿意拯救这样一个罪人的救主!……有时他也会享受到主里的喜乐和平安,不过都是短暂的,大部分时间却感到软弱无力。」 在那段时期里,他回忆说:「我非常肯定我只需要基督,但实际的问题是如何向他支取。」他的脑海中展现了一幅基督是葡萄树(约十五)的图画,他这样写道:「他是富足、信实的,我却贫穷;他是刚强的,我却软弱。我完全明白那树根和树干都有充分的养料;但问题是如何把它吸取到我这瘦弱的枝子里。」 在这段日子中,他渐渐得到一些亮光。首先,他明白信心是他获得一切的先决条件——那是「伸出手来握着他全备的供应,以丰富自己的生命。」但他没有这信心,他为此挣扎、力求,却得不着。他尝试应用,却是徒然;「愈看主耶稣丰盛的恩典,愈觉得自己的无能和罪过。若将我所犯的罪,与不信的罪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不信主的话,就是把他当作说谎者。因此,我觉得『不信』是世上最大的罪,而我却屡犯这罪;我求信心,却得不到。我该怎么办呢?」 第二个亮光来自麦卡悌的来信。戴德生常和麦卡悌讲到他的困扰,他们也常论及如何追求圣洁的生活。麦卡悌的信来到时,戴德生正在镇江。麦卡悌的挣扎和戴德生的窘境正好互相对照。 我真希望能与你见面详谈关于如何追求圣洁的问题。你向我说及这事时,我脑海中正想着同一件事——不是因读书,或是看了弟兄的信而想起,乃是从失败而产生的感觉;我不断渴望追求灵里与主合一,有时那种契合好象很真实,但很多时却象幻觉一样,是那么的遥远!…… 亲爱的弟兄,我想这种种挣扎、努力、渴求,希望能更好的过基督促生活,都不是真正得到快乐、圣洁的途径,也不是为主所用的人应持的态度。当然,这比满足于现况好得多,但绝不是最佳的态度。我读到你留在这里的一本书,书名是(基督就是一切),里面有这样的话: 「为主耶稣接受,就是圣洁的开始;为主耶稣所爱,就是迈向圣洁;为主耶稣所信赖,就能达致圣洁。 「这(信心的恩典)是把我们的灵魂与基督,把救主和罪人系在一起的锁链……又好象一条流通的管子,从基督的丰富里满满地流下来。那不结果子的枝子,就变得结果累累……一个生命管理着所有部分。 「那些深感到与基督同死,在他里面付上了罪的代价的人,将达到敬虔生活的最高层次。谁愈多在基督里,谁就愈圣洁,可享受大工告成后的喜乐。而有瑕疵的信心,则会绊倒许多人。 我非常赞同最后一句话。让爱我的主凭他的旨意在我里面作工,借着他的恩典使我过成圣的生活。与主同行,不靠自己的努力和挣扎;只仰望他,信靠他加给我力量克制内里的私欲;在大能的救主里得到安息,在完全的救思中得到赦罪的喜乐(这是主的应许);更愿意以他的旨意居首位——这些都不是新鲜的话,但对我来说,却是新鲜的经验。我觉得好象处身在第一个荣耀的早晨中,不禁带着颤抖,也带着信心地发出欢呼。我好象来到无垠无际的大海边沿,但只啜饮一日,就得到完全的满足。现在,基督就是我的力量,是我唯一的工作动力,是喜乐的根基。愿他带领我们进入他那深不可测的丰富里! 怎样增加我们的信心呢?只要思想主耶稣为我们所作的一切:他的生命、他的死、他的工作。)他向我们显明了他就是道,是我们常常思想的主题。不是挣扎去得着信心,或增加信心。我们只需要仰望那位信实的主,安息在爱我们的主里,从今直至永永远远。 戴德生放下麦卡悌的信,说道:「我一面读信,一面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我们纵然失信,他仍是可信的。我仰望耶稣,看见他说:『我永不离开你。』喜乐便如泉涌流在心里。啊!安息就在这里!我想起自己曾经努力挣扎,要安息在主里面,却是徒然!他岂不已经应许要住在我里面,永不离开我,永不撇下我吗?」 当日,戴德生将麦卡悌的来信与镇江内地会的其它弟兄姊妹分享。白安美在她的日记中写道:「现在他也得到灵里的安息,象主耶稣前些日子赐给我的一样。」 在以后几天里,戴德生继续思考这个问题。神又给他新的亮光,使他对属灵的进深又有进一步的了解。他记述说:「当我想到葡萄树和枝子的时候,灵魂如同得着圣灵的光照!我一直想从树根吸取汁液,向他支取丰富,那真是大错特错!现在我才知道主耶稣不但永不离开我,我更是他的肢体,他的骨肉。现在我才明白到葡萄树不只是根,而是整棵树——树根、树干。枝子、嫩枝、树叶、花和果子。耶稣不仅是这些,他也是土壤、阳光、空气和雨露,是超乎我们所想、所求。所需的千倍万倍。啊!能明白这真理是何等喜乐! 「……能够与复活并被高举的主成为一体,是基督身体的一员,真是一件何等奇妙的事情!试想这里面所包涵的一切……事,因为我知道他必能成就他的旨意,而他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 「……我不能说自从我看见那亮光后,再没有犯罪;但我已不再需要靠自己挣扎来成圣。而且在光明中行,使我的良知更敏锐;连微小的罪也能立刻察觉出来,连忙认罪,得蒙主赦免;平安和喜乐也随即临到。」 「现在我明白到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不是影儿。它不是难以看见,而是超乎我们所能看见的。我们只看得见事物的外表;信心却能透视事物的本质。你只可在本质中得到安息,得到饱足。基督因信住在我们心里(他应许的话语得到应验),那就是能力,就是生命。基督和罪不能并存;我们也不能既爱他,又爱世界,或者为许多事情思虑烦扰。」 戴德生来到扬州时,先探访祝名扬。祝氏是去年由巴纳道博士推荐加入中国内地会。他患了病,现正在康复中。 「啊!祝先生,」戴德生一边说,一边在房间踱来踱去,双手放在背后。「神已经使我成为新造的人,是新造的人了!我没有令自己成为枝子,是主耶稣告诉我,我就是枝子。我是他的一部分,我只需要相信他。假如我到我在上海的银行户口支取五十块钱,出纳员不能拒绝我伸出来的手,说那些金钱是属于戴先生的。他所有东西,我的手都可以拿取,因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基督的肢体,我也可认他丰盛的恩典中支取我所需要的一切。以前我只是从圣经中知道这些事,现在我相信它是真实无比的。」 「他是一个充满喜乐的人,」祝名扬记述说:「是一个快乐的基督徒。他以前是劳苦担重担,灵里得不着安息的人。现今他在耶稣里找到安息,由他作工——这个分别实在太大了。无论他在任何聚会中讲话,总好象有股新的力量从他里面涌出来。在日常生活中,他充满新的平安,烦恼一点也不能获从前那样困扰他。」 自从1868年起,在英国出版的一份称为《复兴》的杂志里,发表了史密夫牧师一连串关于圣洁的文章。由于他的影响,后来创办了凯锡克培灵会。1869年,中国内地会各人都收到这份杂志。白安美对戴氏的评语,以及戴氏时常提到「新造的人」和「与主合一」等观念都可能受这几篇文章的影响。 布迦夫妇也非常熟悉《复兴》的文章,但他们认为其中所说的追求圣洁,是过于被动。布迦强调积极抵挡罪恶和努力服从神的重要。后来赖尔主教在其著作中,也尝试为凯锡克培灵会的不平衡教义作出修正。可是,没有迹象显示在中国内地的戴德生及其同工在积极工作和努力事奉上有任何不足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