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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枯之时(耶稣会神父著)列表
·自序
·导言 驯服与被驯服
·第一部分 从相识到相爱
·第一章 井水、溪水和甘霖沛降
·第二章 水是为了浇花的
·第三章 井枯之时
·第二部分 从爱到真正的爱
·第四章 陶工手中的粘土
·第五章 黑暗在上,云在下
·第六章 开始认识那地方
·结语 神贫的人是有福的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第六章 开始认识那地方
第六章 开始认识那地方
浏览次数:2982 更新时间:2008-5-26
 
 
 

据我所知,大多数的人都不善于在水面上漂浮。菲律宾人散居于数百个岛屿上,有人会想,他们在海里大概就像在家里那样自在。但是他们并不擅于漂浮,今我始终感到很惊讶的是,真正会游泳或者会漂浮的菲律宾人竟然如此的少。结果,我在郊游时居然花费很多时间去教或者设法教我的学生如何漂浮。我是来自纽约北部的北极熊,那里的夏天很短,夏季的短短几个星期为我真是一年中的黄金时代。每当暖和的日子,也就是我在漫长的冬天翘首以持的日子来临时。安大略湖就像一块磁铁似的吸引着我。然而,在菲律宾这里,全年都是夏天,而且离开海岸又非常近,人们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正如纽约人看自由女神像、旧金山人看金门大桥,看得太熟悉了一样,菲律宾人看海也看得视若无睹了。说来令人奇怪,我在这里游泳的次数反而要比在纽约时少。

 

也许这就是漂浮的奥秘令我感动的理由。漂浮之所以困难,并不在于它要求多么高的技术,而在于人没有放松自己。漂浮的秘诀是学习不去做我们的本能想做的一切。本能上,我们让自己的肌肉紧张,肢体僵硬,好在大浪来袭时能保护自己。岂不知我们的肢体愈僵硬,我们便愈容易被海浪淹没。如果我们在水中放松自己,我们反能随着海水上下浮动,而绝不会沉没。我们往往想把头仰出水面,以避免鼻子和口腔灌满水;但是我们愈抬头,愈容易失去平衡,结果还是灌满了一鼻子水。如果我们能说服自己,把头向后仰放在水上就像枕在枕头上那样,那么我们就不会沉没,我们会漂浮起来!一旦我们体验到这事,漂浮也就不难了。这时候我们会感到奇怪,为何这么容易的事,过去竟然觉得困难。从此,我们在海里,就像在家里那样自在了。

 

然而,有许多人从来不学习漂浮,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想冒险去做和本性相反的事情。他们不学习放松自己,不学习让头枕在水面而自由漂浮。也许他们不愿冒险,他们只想做个岸上人,在岸上忙着各种有趣的事而不必湿足。如果他们忠于自己,他们会偶尔抬起渴望的眼,凝视大海和那些在海上漂浮的人,想想若自己冒险的话,会遇到什么。但是,如果他们是愚蠢的,他们就会坚决地掉转头不看大海,久而久之,他们便坚信大海只不过是那些朝着大海观望的傻子所看到的幻影而已,而且根本也没有所谓的漂浮这件事。

 

但是,毕竟还是有些勇敢的灵魂愿意学习漂浮,并且四处寻找在水里的人来教他们。教人漂浮的“教”字,作何解释呢?如果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些简短的解释,叫人放松身体,把头后仰枕在水上,那么,看来人人都可以成为漂浮者,而且人人都可以教导别人如何漂浮了。显然不是这样。漂浮,与直觉相对立;因为,这时自卫的本能要求我们做的,我们偏不能作。一位教导人漂浮的好导师必须是一位能羸得我们信赖的人,对他们有充分的信心,只因为他说该这么做,我们便去做一切相反本能的事情。做相反本能的事还不算太难,难就难在相信自己这样做了还能确保安全。一位好导师之所以能让我们信赖,是因为我们看见他成功地做了他要求我们做的事,是因为我们由经验得知他不会欺骗或戏弄我们。当人们信任我,并向我学习漂浮在水面的时候,我决不会故意捉弄他们的。当他们感到我的双手有如稳固的地面支撑着他们的背和腿时,我的双手决不会不发出警告而突然挪开;当我放开他们时,他们也知道自己不会被漂得太远,因为在需要时,我的双手始终准备好援助他们。看来,学习漂浮主要是学习信赖;首先是信赖导师,然后是信赖海水。

在第五章后半部,我谈过在黑暗中要学习自在。我说,这逐步的变得自在,也许静观生活的第一个转折点。若以漂浮来作比喻,我们是学习如何在海里自在。海就是天主,当我们学习时,只有海水,没有任何支撑,而海水的涨落,海面突如其来的汹涌波涛,既非我们所能预料,更非我们所能控制。

 

《向主开放》一书的结语,是以一位参与我的祈祷课程的修女的故事为开端的。课程结束时,她对我说:“我感到这课程非常有益,但是我希望你对内修生活的目标再补充一些,究竟这一切要领人到达何处?”我认为她指的是更崇高的与主结合的祈祷经验,关于此,大德兰在《七宝楼台》的最后几层中,十字若望在《心灵之歌》和《爱情的烈焰》中都曾谈及。我知道那时我对这最后的目标谈的很少,就算讲了一点,也仅涉及我自己的一些经验而已。而且,我又是在结语部分讲述这些,因为我感到这不是我们应该全神贯注的目标。我们应该关注的是,让天主成为我们生命的绝对主人,这是我们应该放在面前的真正目标,也是天主在我们整个内修生活中工作的目标。《向主开放》一书结语部分的中心思想就在于此,而《井枯之时》全书的总纲也在于此。《井枯之时》,仅是这一顿悟的详述和发挥而已。

 

在我写完《向主开放》一书以后的两年中,我经常想到这位修女所提的关于“目标 ”的问题。我现在给的回答还是和当时一样。现在我愈来愈喜爱用“漂浮”这个图像来表达我对静观祈祷的看法,为我而言,“漂浮”似乎完全捕获了黑夜的净化过程所要引领我们到达的目标。如果我们想到某个地方去,我们会明智地考虑以游泳的方式前去,而不是以漂浮的方式。游泳者是非常积极的,他是准备到某个地方去的;而漂浮者则任凭水流摆布,尽情欣赏当地的风光。漂浮者也许会被水漂到某一个地方,但这是水流将他带来的。他所要做的决定是,要不要信赖海水,如果他不想随流漂浮,那么就要游一下泳,把自己引向要去的方向。如果他愿意随流而下,那么就可以放松自己,完全听任海水摆布,完全活于当前这一刻。

 

问题是我们应该决定,究竟要游泳呢?还是漂浮呢?

 

我们中大部分人想两者兼而有之。当我们游累了,就漂浮一下;而当漂浮把我们带到安全区域之外,那么我们只要游泳一阵子,便又回到安全的地方。然而,在同一时间内,我们却不能两者一起进行,整个黑夜或不知之云的经验,都表示上主企图把游泳者造就成漂浮者;看来,天主明确地要我们漂浮,他要我们放松自己,完全随水漂流,他要我们以此作为自己的目标,当然他另有目标,他正在领我们到达某一地点。的确,我们的漂浮并非没有目标的,我们并非漫无目标地在不可测的海中浮动。但是,他目前的目标是:要我们完全信赖他,放松自己,把整个目标交托给他。所谓信赖他,具体地说,就是尽情欣赏目前在我们眼前的辽阔天空和浩瀚海洋。唯有那些在自己的爱内感到无忧无惧的人,才能充分地享有现在。唯有那些完全忘记自己而真正地自由漂浮的人,才能高声赞颂海风和海浪。

 

漂浮者所呈现出来的心神自由和活于当前这一刻的喜悦,和十字若望对那些经验到黑夜的灵魂所说的话很近似:“事实上,他们不必太费力去祈祷,只要有耐心,坚持祈祷,也就够了……他们应该满足于对天主存有一种平静的、充满爱心的关注之情,而不要焦虑困挠……甚至要满足于没有能力、没有愿望去体验天主或觉察天主”。当黑夜为人还是一种新的经验时,以上这些话是非常难懂的。在我们整个的祈祷生活中,我们一直是游泳者,习惯用自己紧张的官能努力游向天主,只要漂浮(就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能进行得更快时,我们真是难以相信这会是可能的。如果我们接受了十字若望的这些话,并非我们对之信服,而是因为我们已用尽了力气,再也不能做任何事了。唯有当我们学会了漂浮而且对无所事事感到自在时,我们才会体认到十字若望的上述意见是合理的。当我们怀疑自己的祈祷是否出于幻想,或者自己是否在祈祷中“偷懒”时,我们仍然不明了漂浮的奥秘,而且免不了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刻。然而,当我们处于较好的时刻时,我们会体会到,我们的漂浮做对了,也会理解到我们之所以怀疑,是因为我们置身于不知之云中,而在这样信德的黑暗中,我们是不可能用自己的本性官能看到天主的工作的。于是,我们充满新的信心(这新的信心虽晦暗却很坚强;参阅本书第五章结束部分)继续前进。

 

这新信心本身就是整个黑夜经验的直接目的。它使人完全地、绝对地相信天主就是天主,相信天主爱我们胜过爱自己,也相信祂真实地在我们身上工作,这工作是祂早已在我们身上进行的,而祂要使这工作完美地在我们身上完成。这信心也可以说是孩子对父亲的信任,尽管孩子对父亲的意向完全不知,但他还是绝对无条件地信赖自己的父亲。这种信赖的态度是圣女小德兰的神修中心,而“神婴小道”是唯一的道路。也许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告诉我们,她来到“小道”,只因她感到圣人们的英雄道路为她太难了。既然她不能为天主做大事,她只好以孩子对父亲般的单纯之爱——不是为父亲做些什么事。而是让父亲在她内并为她做一切事——去寻找成圣之法。圣女小德兰死于一八九七年,享年二十四岁。去世后三十年不到就荣登圣品。教会在圣人列品之前,通常对他们的生活和圣德要做极详尽的调查和评估,像圣女小德兰这样列品快速,实在是非常罕有的。我相信,其中的理由是她的“小道”真是福音的道路,它让任何一位学会在天主的道路上行走的人,完善地活出真正的生命。开始时,我们都希望能为天主做些大事,但是经过不知之云的黑暗后,我们发现事实上是“全能者”为我,犹如为圣母玛利亚一样,作了一切大事(参阅路149)。上主垂顾了我们的卑微,祂的名字永远是圣的。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大多数人以大部分的生命在黑暗中所实现的,小德兰却以如此短暂的生命实现了。

 

那么,当我们发现并接受了自由自在的漂浮;当我们在漂浮中离开万物,趋向天主时,又会怎样呢?要是说,发现这一点就意谓着黑暗的结束,那倒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因为祈祷的黑暗并不只是由于我们拒绝漂浮。从更深一层的意义来说,它之所以“黑暗”,是因为我们的头脑在今生不能掌握天主。只要我们还活在躯体之内,我们的认识和感觉方法就只能是具体化、形象化的;这些方法是有限的。圣保禄说:“我们现在是借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的观看了。我现在所认识的,只是局部的,那时我就要全认清了,如同我全被认清一样”(格前1312)。在今生,我们对天主的认识免不了是局部的、模糊不清的,因为我们所爱的上主“住于不可接近的光中,没有人看见过,也不能看见”(弟前616;另见若118646;若一412)。黑夜的生活在我们身上产生一种令人非常痛苦的渴望天主之情,要满足这一渴望,就非得到我们出离肉身而与基督在一起的时候不可。因此,我们也像圣保禄一样,一点也不害怕死亡,反倒认为它是自己所期望的万事的完成(格后51-10)。

 

我们将在本性对死亡的看法来个大逆转,这是有深长意义的,当我们不逃离黑暗,而学会了如何在天主的海洋中自由漂浮时,在我们的认识和判断的方法上,有些非常重要的事发生了。可以说,我们已从根本上发现我们能自由自在地置身在黑暗中了,那在过去使我们已满足于这不知之云;事实上,我们对光明,也就是对天主的渴望,正逐日增强。我们倒是感到在黑暗中很安全虽然有些晦暗,但却强烈地相信我们是在天主手中,只要我们继续信赖祂,祂便会完全照顾我们,并且正确无误地按祂的旨意在我们身上工作。黑暗不再令人害怕,而是一个允诺,也是一个将带给我们快乐的原因。随之而来的,是将我们过去看待和评价事物的方法,来一个大逆转。虽然我们还不能看见天主,但是我们开始用天主的观点去看世界和我们自己。这时,万物似乎都出现在新的光明中,而有时候我们就像个圣诞清晨站在圣诞树下的小孩。

 

英国诗人艾略特在他的一首我相当喜爱的诗中,描述这种经验说:

 

因着这圣爱的吸引

和这召叫的声音,

我们将继续探索,

永不中断。

 

在探索的尽头,

我们回到了出发点;

于是,我们开始认识那地方。

 

天主的爱是一块磁铁,吸引着我们超越现在的处境。祂总是在我们未到达处,总是远在我们舒适满意的安顿之外;然而祂又不是如此遥远,以致于我们非放弃祂不可。随着探索的深入,我们逐渐发现上主在领导我们;祂并不领我们进入一个奇特的天使世界,而是领我们逐步深入我们存有的中心。对禅宗来说,佛性就是日常生活,即“三磅亚麻”、三斤大米。为基督徒而言,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天主等同于祂的创造,但禅宗的顿悟,却也有一些深奥之理。内修生活并非是飞向星辰、而是愈来愈深入我们的内心,直到那只有天主单独在,而我们却未到过的存有核心。我认为,这就是若望福音的中心思想:内修生活并非要人领悟非凡的事物,而是要人以天主的眼光去看普通的事物。艾略特说得不错:在探索的尽头,我们回到了出发点;于是,我们开始认识那地方。

 

在我的神师生涯中,上述的话多次获得印证。当许多善良的灵魂意识到天主的确在他们的生活中工作时,往往向我惊呼道:“我过去真是个瞎子!真是愚蠢!我曾经想,一切都完了,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天主正在工作。到现在我才开始领悟到,祂离我比我离自己还要近。”他们发觉天主并未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离他们而去。天主始终临在,却是他们自己离天主而去。然而,现在他们意识到黑暗即是光明,死亡即是成功,成功即是失败。

 

我们多么像那二位往厄玛乌去的门徒。他们曾经满怀希望,但这希望似乎都被吾主的惨死所粉碎。当基督上前,一路与他们同行时,他们的眼睛被遮蔽住了,认不出基督来。他们向耶稣倾吐一切破碎了的梦,却不知他们怀着悲伤所谈论的人,正是现在和他们谈话的那一位。最后,他终于向他们说:“唉,无知的人啊!为信先知们所说的一切话,你们的心竟是这般迟钝!默西亚不是必须先受这些苦难,才进入祂的光荣吗?”(路242526)。当耶稣为他们讲解旧约中关于他的事情时,他们还没有认出祂。他们被医治的过程是逐步进行的。当耶稣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一丝火花投入了他们心中,这丝微弱的希望火苗引导他们强迫这位他们尚未认出来的不速之客,在到达厄玛乌的时候与他们共进晚餐。当然,耶稣接受了;他们出自内心的真诚且坚持的邀请,正是吾主所热切希望的。他不会把自己强加给他们,就像他从来不曾把自己强加给我们一样。但是在他们以“火热的心”听他讲话时,他想同他们在一起的心情比他们更为迫切。终于,在一个最简单、最普通的手势中,在一个他们以前见过多次的手势,在一个他在三天之前为表达对他们的爱而做出的手势中,他们认出他来了。当“耶稣与他们坐下吃饭的时候,就拿起饼来,祝福了,擘开,递给他们”,就因着这手势,“他们的眼睛开了,这才认出耶稣来”(路2430-31)。

 

这是一个多么神妙的时刻!我们真的难以想象他们的感受。在这件事后不久,耶稣在耶路撒冷显现给十一门徒和他们的同伴。祂把自己的手和脚显露给他们看,以证明的确是祂。圣路加说:“他们由于喜欢,还是不敢信,只是惊讶”(路2441)。这真是一句非比寻常的话,对我来说,这是圣经中最美的句子之一。路加所说的不信,是哪一种不信呢?这一定不是被人责难或悔恨所引起的不信,正如一位认为自己所爱的丈夫死在战场上的妇女,突然看到丈夫活生生地出现在她前时,所有的感受 一样。这种不信,也好像我那位从来不会想到我会回来的垂死的父亲,突然在医院的病床边看到我的身影时,脸上的表情一样。他那时喊道:“我真不敢相信!”当然,我们大家都相信;只是喜悦远超过我们的期望。因而我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对上主会不会也有这种感受呢?只有当我们也像他们那样地爱耶稣,而在表面上似乎又失落了他之时,才会如此。这正是黑夜的更深一层意义。的确。只有对那些会在爱中互相“临在”的人来说,“不在”才能使彼此变得更多情。当耶稣不见了时,我们才能体会到祂曾经是我们生活的中心,才会让他自己完全属于他。而当他回到我们身边,当我们“回到了出发点,开始认识那地方”的时候,我们将会有一个全新的经验。这时,你会说:“我从未经历过、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过去我真是个瞎子!”奥妙的是,祂还是那位我们早就认识了的上主,但,他却完全不同了。我们的经验非常像耶稣复活那一天宗徒们的感觉,他们不敢问祂是谁,因为“他们知道祂是主”(若2112)。我们也是如此,当上主隐匿不在的痛苦黑夜结束后,在复活经验中,我们将与万古常新的美丽面面相对,根据我的辅导经验,这种情况是突然发生的,事先并没有预告。从事实来看,这情况似乎只发生在我们“不再希望”领受上主怜爱的时候。

 

然而,所谓的不再希望、放弃希望却又是非常深的奥秘。灵魂似乎离绝望非常近,但,事实上离绝望又很远,无穷地远。所谓很近,是说灵魂感受到十字若望所说的:“对灵魂来说,现在一切都完了(就是说灵魂绝望的境地,天主已经放弃了他),他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幸福了”。然而,在此同时,灵魂也许不会理解,甚至也无法相信,他自己离绝望非常遥远。绝望便是放弃:放弃希望,放弃寻找天主,甚至放弃对天主的渴望。但是,这看似毫无希望的黑夜,正以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人的灵魂上工作,使灵魂获得截然不同的效果。十字若望特别指出以下几点:认识自己和自己的可怜、和天主交往时怀着尊敬和礼貌之心、认识天主的伟大和卓越。心神谦逊、对邻人有爱心(“灵魂过去觉得只有自己很虔诚,而邻人们并不如此,但现在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看待、批评邻人了”)、服从他人领导。如果效果仅限于深刻地认识自己的可怜和天主不可限量的伟大,那么灵魂还是会感到绝望的。因为,事实上绝望是一种从虚荣心而来的邪恶,也就是人在骄傲受损之后,再也不愿意接受痛苦,并且也不愿意在痛苦中生活,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谦逊、服从他人领导、想别人都比自己好,这些都是真正的黑夜所产生的果实,它们与那令人产生绝望的骄傲是截然对立的。当然,黑夜也是一个危险时期,魔鬼在这段时期会无时或息地煽动我们的虚荣和自怜之心。不幸,有时候,牠会成功。但是,如果我们闭眼不理会牠的攻击,我们一定会发现天主远比撒殚更强。谦逊、驯服和爱情等德行,正是天主用黑暗的方法。把它们灌注到我们心中的,而这些德行将使我们愈来愈不会险入绝望之中。

 

因此,我在上面说,如果灵魂在真正的黑夜里生活,他就会远离绝望。灵魂最黑暗的时刻恰好就在黎明之前,当他全心全意所热望着的黎明突然来临的时候,长夜已过。他满怀着喜悦之心去迎接这新的一天,这时,痛苦的黑夜又算得了什么?

 

在圣经有关复活的叙述中,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共同点。这特点对一位祈祷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说过,复活的经验就好像是预报灵魂的漫长黑夜已经结束。但是我们也说过,黑暗对成熟的祈祷者来说,是他一生的正常经验。这二者是否有矛盾?或者,是否有表面上的对立?若说是表面上的对立,那是对的;若说是矛盾,那倒是没有。如果我们回顾耶稣复活事件,就会注意到主耶稣的显现有一个共同的模式,那就是:每当他向门徒们证实显现的那一位的确是他时,每当他们的疑惑转变为美丽的“由于喜欢而不敢相信”的时候,他就迅速地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真是一个可喜的巧合,当我写这几段的时候正值圣女玛丽亚·玛达肋纳的庆日。玛达肋纳是目睹耶稣复活的第一人,在她的庆日福音诵读(若201-18)中,我们看到一种复活经验的模式;而以后在宗徒们的生活中,在我们每人的生活中,一切复活经验的模式都是如此。当圣女玛达肋纳认出吾主的时候,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而俯伏在耶稣脚前。玛达肋纳,正是那位耶稣从她身上赶走七个魔鬼的妇女,现在竟然紧握着耶稣的足踝,她已经到了没有耶稣就无法生活的境况了。她已失去祂一次,现在再也不愿失去祂了!但是耶稣却不这样想。事实上,玛达肋纳如果真正地掌握了复活的意义,就不需要再抓住祂,生怕会失落了祂似的。如果真如祂自己所说的,祂已复活了,那么祂就是主,死亡和黑暗已被祂征服了,而我们再也不怕失掉祂了。

 

这里,我们又一次将我们对本性事物的看法作了一个大逆转。这是最后的,也许是最大的逆转了。当我们放心地生活在祂的爱中,不需要再把祂抓紧时,我们便真正地占有了祂。复活的经验就是说,我们不再怕黑暗甚至死亡了。“在胜利中,死亡被吞灭了。死亡!你的胜利在哪里?死亡!你的刺在哪里?死亡的刺就是罪过,罪过的权势就是法律”(格前1554-56)。圣保禄在这里说的是末日,那时我们可朽的躯体穿上不朽的。唯有在那时,我们完全拥有复活信仰的果实和保证。那些早在这之前就经验过黑夜的炼狱的人,这时将享有平安。这平安并不扎根在我们这些“在易碎的器皿中藏着珍藏”的人身上,而是扎根在那位爱我们至死而且为了我们在光荣中复活的上主身上,这平安也正是世界所不能夺去的。圣保禄在以胜利的姿态向死亡提出质询以后,紧接着说:“感谢天主“赐给”我们因我们的主耶稣基督所获得的胜利。”既然胜利已“赐给”我们,那么我们已赢得胜利了!唯有当我们遗忘了耶稣对我们的恩情时,我们才会失掉复活的平安。

 

但是,这肯定感和安全感并非只是为我们自己的,若这样,那就是缠着吾主不放了。我们应该,像玛达肋纳和厄玛乌的二位门徒那样,回到兄弟姊妹那里,回到日常生活中,好把主复活的好消息与大家分享。圣保禄在《斐理伯书》中,描写耶稣如何空虚自己,祂说耶稣具有天主的本质,但不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与天主同等的(斐26)。因此,唯有当我们把复活的恩惠送给别人时,我们才能保有它。耶稣之所以被圣父大大地“举扬”,正是因为他“使自己空虚”(斐25-11)。耶稣如此,那么,圣女玛达肋纳、厄玛乌的门徒以及我们,当然也应该如此。我们对复活的耶稣的经验是真或是假,就要看我们是否不再缠住耶稣,而把这好消息与那些没有见到耶稣的人分享。

正如我们在第二章所说的,真正的祈祷也就在于此。水是用来浇花的,祈祷是为了培养德行的,而上主花园中关键性的德行就是热诚地宣扬天主的国和光荣祂的名。我们现在所说的,是那些度过漫漫长夜而突然见到复活曙光的人们所处的境况。我们要说的是,他们愿意与大家分享喜乐,愿意“把白白所得到的,也白白地送给别人”,而且这种愿望愈来愈急迫。当我们像多恐小姐那样,在悲姑娘和苦姑娘的陪伴下到达“高地”时,我们急迫地想回到羞辱之谷把我们所发现的与恐氏家族一起分享。然而,我们现在的热忱与我们祈祷生活上一阶段的热忱大不相同。首先,我们已度过黑暗的净化生活,所以我们的热忱已变得更纯洁、更“以天主为中心”了。也许我们并没有意识到,爱情的活火焰已经烧尽了我们一切的虚荣和自私了。如果我们在没有神慰的情况下,仍然坚持,如果祈祷不带给我们喜乐,而只给我们苦恼,我们还是祈祷不辍;那么这就明显地表示,在我们的灵魂上已发生了重要的变化。我们已学会“寻找那位赏赐神慰的天主,而不是寻求天主所赏赐的神慰”。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由爱而转移到真正的爱了。在我们的祈祷生活中所发生的这一巨大变化,不能不在我们的生活上也产生相似的变化。我们的传教工作、我们的职务、我们对他人的服务,都变得更以别人为中心,而不再以自己为中心了。于是我们了悟,我们以前的慷慨和传教的行动,都被寻求他人的赏识、证明自己有价值、与他人竞争等意念所玷污了,我们也体会到,要和圣保禄一齐说:“我栽种,阿颇罗浇灌,然而使之生长的,却是天主。可见,栽种的不算什么,浇灌的也不算什么,只在那使之生长的天主”(格前36-7),是多么困难啊!因此,是同一火焰,它既照亮了我们的黑暗,也逐渐烧尽我们在祈祷和为主工作中所存有的私心和杂念。

 

我在那加城圣衣会会院所获得的经验,真是一个真正的复活经验,这经验使我强烈在感到在黑暗中更安全,其中的理由我现在懂得了,那时,我看到在我自己的祈祷中,有许多寻求自我的成份;而且在我为人服务时,常带着虚荣骄傲之心。现在我明白,祈祷中的黑暗是一种方法,是一种唯一的方法,这方法使我把“抢劫全燔祭品”的行为逐步除去,若不藉这方法而只靠我个人的努力,大概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回顾过去的岁月,我可以看到黑暗已经在我身上起了治疗的作用;为此,我感谢上主,但是,我还可以猜想,在我前面仍存在着不少黑暗,因为虚荣的野草在我身上还是根深蒂固。不过现在的我和在那加城避静前的我已经有所不同,现在我已能赞美黑暗并且希望上主在我身上继续治疗了。唯有在治疗完成时,我的祈祷和工作才是完全为了天主。

 

在我们上面所说的话中隐含着这样一个事实,就是:唯有在黑暗消除,黎明再现的时候,我们才会了解黑暗在我们身上的工作。在黑暗很深的时候,我们对那些正在我们身上进行的美善之事,知之甚少。但有些时候,上主会把木块从火中取出;这时,我们可以看到静观的黑暗在木材上所产生的效果而庆幸不已。我可以看到在自己身上产生了十字若望所说的谦逊、友爱和服从诸德,因而欣喜万分。尤其我清楚地看到,这一切都不是由于自己的努力所致,而是在我睡着时,在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时所发生的。对此,我真是感到无限的惊喜。

 

以上这些安宁时期似乎表示我们的净化已到了尽头,已“从黑暗进入了奇妙的光明”(伯前29)。但是,事实上,我们经验的还不算是真正的黎明,这只是在天主完全成为我们心灵的光明之前我们所预尝到的滋味而已。尽管这不是真正的黎明,只是“黎明之前的黎明”但它本身却是很真实的。我们所见的是真实的,而那光明也真是天主。我们之所以会误认这时期为真正的黎明,那是因为我们太期待了。我们渴望真正的黎明,在热切盼望之中,我们说:“这就是!”结果发现真正的黎明尚未到来,于是难免感到挫折、失望。若用我的漂浮比喻来说明,可以说这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真正地学会在上主的海洋中自由地漂浮。

 

通常,当黑暗再度来临时,我们只好谦卑的承认真正的黎明尚未来到,而就在那时我们也开始了解这“黎明之前的黎明”的真正意义。那时,我们出乎意料地在谦逊、友爱、服从上成长,我们也在自己身上发现了另一个真实而奇妙的变化,这变化使我们对自己在这世界中的使命有了不同的了悟。我们开始发现,我们正漂浮到另一个地方去,所去的地方连我们自己也不能预料和控制,但这地方却比自己原来预定的目的地好得多。要表达我的经验,我只能说,当我们的生活开展时,我们成了观众。我们了悟,不论是在祈祷还是在外在的事情上,引领我们生活的都不是我们自己。在我们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情况,令我们惊讶不已!我们开始发现并且辨认出陶工所形成的器皿的形状。由于我们的生活不可避免地与我们所爱的人和所服务的人的生活交织在一起,因此这一发现逐步伸展到我们生活的所有领域。我们开始领悟到,将自己完全交付在上主手中,任由祂在我们身上工作,这便是黑夜的目的和效果。而我们愈是交付得彻底,则天主透过我们在他人身上的工作也愈神奇。请把这里所讨论的黑夜的益处与鲍思神父所说的作一比较。鲍思说,我们现在已发现了不断祈祷的意义,而当“祈祷”成为我们的“心思念虑”时,我们才能同时成为使徒工作者和祈祷者。现在我们的祈祷已进入我们存有的更深层次,我们体认到,即使在紧张的使徒工作中,我们还是能够祈祷的。从这角度而言,我们的一切服务都成了祈祷,从此我们的整个工作都运转自如了。

 

在第一章中,我曾提及我父亲既束腰带又用吊裤带。也许是遗传的关系,我也是一个既会作计划又有组织力的人,办事从来不靠运气。因此,“让”、“放手”、“漂浮”的经验,对我来说,就更显得是出于天主的圣宠了。由于我是圣依纳爵——最积极最有组织力的圣人之一——的弟子,因此,我自认也是一位担负重任的人。这可说是来自生理和神修方面双重的遗传了!但是,最令大家注意的是我在这几年中的变化:我在漂浮,我在聆听,在我生命的进程中,我成了一名观众。而最好的一点是,我觉得自己非常喜欢和重视这一经验。要对那些“被一种神圣的焦急所催迫,而想为天主做伟大事业的人”解说我的这种经验,实在是不太容易。无论如何,我可以肯定,这为我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是粘土正在陶工手中被塑造的一条道路。

 

我也愈来愈坚信这种“让”、“放手”、“漂浮”的道路,是唯一的道路。然而我们生活在一个“重视行动”的时代中,教会受到时代潮流的影响,也很想在自身的结构及人事方面有所改变、有所行动,也渴望提出一种思考模式和实践方法以改革弊端。因此,在这时提出“放手”的主张,似乎是有所危害的。无论如何,我个人认为要好好分辨的是:我们的行动主义倾向究竟是出于我们自己的思想?还是出于天主的旨意?是否真是天主圣神的行动?多年来,我也曾抗拒这种把一切都放在天主手中和态度,我认为这样做太被动了,太像宿命论了。尤其是一位耶稣会士,他应该在一生中不断地为“天主的更大光荣”而努力!这岂不意谓着我想靠自己而做大事吗?是的,我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天主却另有想法!目前,我只能说,天主似乎对我说,“粘土的道路”是基督信徒唯一的道路,而“把另一边面颊转给别人打”(路629;玛539),也是所有跟随基督的人的无条件的诫命。

为何是唯一道路呢?因为,从福音中,我们很清楚地看出这是耶稣的道路。耶稣强调说:“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子不能由自己作什么,他看见父作什么,才能作什么。凡父所作的,子也照样作”(若519)。在讲论生命之粮时,群众要求祂常常把这粮食赐给他们,祂回答说:“凡父交给我的,必到我这里来;而到我这里来的,我必不把他抛弃于外;因为我从天降下,不是为执行我的旨意,而是为执行派遣我来者的旨意”(若637-38)。门徒们是圣父交给祂的(若644),祂的教诲来自圣父(若716840),而也是圣父为祂使命的真实性作证(若818)。即使是祂的光荣,祂也给天父,祂说:“我不寻求我的光荣,有为我寻求而行判断的一位”(若85054)。耶稣在福音中还以许多的话语,来确定自己的形象,透过这些描述,我们可以看出祂是一位完全把自己交托于天主圣意的人,是一位因着天主性和人性的密切结合,而完全发现黑夜的意义的人。

 

我们的黑夜过程比基督的黑夜过程,要痛苦得多,因为他“没有罪过”(若1515),我们身上的罪过使我们的神化过程变得既缓慢而又困难。但是,二者的目标是一样的,即居住在父内,遵守父的诫命,做父的朋友。“我称你们为朋友,因为凡由我父听来的一切,我都显示给你们了”(若1515)。黑夜的不知之云在我们身上所产生的,就是这种完全的与主合一,这种合一不但是内在的。神秘的,而且还延伸到我们生活的每一最积极时刻。“我生活已不是我生活,而是基督在我内生活”(迦220)。圣保禄在这里所谈的,不仅是他的内在生活,也是他的职务、他的教义、他的使命。

 

在圣依纳爵身上,我们也见到同样的情况,这位不眠不休的西班牙骑士,其生命的最后十五年一直是在罗马的书桌旁度过的。这里就好像是一座拘禁他的监狱般,使他无法实现为基督而征服世界的梦想;他得透过圣方济·萨威、伯铎·法培尔、雅格·雷乃斯,以及后代成千上万的耶稣会士去完成他的理想。圣依纳爵所憧憬的,并非是十字军,而是如何“中悦圣父”。我们可以猜想,圣依纳爵也是经过漫长的黑夜,然后才能以天主的眼光去看万物。依纳爵以及他想光荣天主的念头都得死去,然后基督才能诞生在他身上。他在皈依上主的最初几处,写了《神操》,为“帮助退省者征服自己,调整自己的生活,使自己在作决定时不受任何不正常牵挂的影响”。首先,牵挂我们的是荣誉、家庭和财物(十字若望在《登上嘉默罗山》一书中所讨论的不正常牵挂即为此,它是灵魂主动净化的对象)。此外,还有更深的牵挂,这些牵挂就是我们对天主应如何在我身上并透过我而工作所持的一些想法,也就是伪装成热忱的隐密虚荣心;它们更加微妙,更难以拔除,唯有当我们把自己交付给上主后,才能发现它们。这些不正常的牵挂单靠自己我们主动的净化(克苦的努力),是不能根除的(十字若望在《心灵黑夜》中,以前七章来讨论此),只有黑夜,即本书所论的井枯经验,才能把它们烧尽。

当黎明即将在黑夜中出现,甚至当“黎明前的黎明”在向我们预报真黎明即将出现的时候,我们便会发现黑暗确实一直在工作。它的缓慢使人痛苦,而也许我们还会感到自己并非为天主受苦;但事实上我们离目标却更近了,我们只不过是对那要穿越的遥远距离意识得更清楚罢了。除非一个人体认到这将逾越的遥远距离以及如何逾越,否则他是会败兴失望的。对这一切我们大可不必焦虑,因为一切事情,确确实实都在天主的手中。

 

当我们从经验中体会到这一点,我们才算真正学会了漂浮。我们深深地知道,漂浮的生活既已开始,必将延续到永远。在天主的海洋中漂浮的人,再也不游泳了,甚至连这个念头也没有了。在他们周围的人,有人在奋力游泳,有人坚持要乘自己造的木筏,有人则在岸边建造小屋准备定居。如果这些人能懂得漂浮是他们唯一的答案,那该有多好!但,这是上主的事!祂为那些正在漂浮的人所做的事,祂当然也会为这些人做,只要他们愿意。既然祂等我们等了这么久,祂当然也会等待这些人的。漂浮,可能是一个标记、一件圣事。无论如何,那些在我们之前漂浮的人为我们是标记,而正是这标记吸引我们欣然投入水中。

 

当我们体会到这漫长的黑夜就是光明,而慈爱的天主就是在这黑暗中慢慢地塑造我们时,我们的祈祷便成了谢恩。我们尤其感谢祂赐给我们这些痛苦的考验,因为就是透过这些考验,上主才把我们塑造成复活的人。而我们最大的喜乐,我们感恩的最大表示,便是把我们所获得的这些好消息与他人共享:“我们给你们写这些事,是为叫我们的喜乐得以圆满”(若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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