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岁末,圣诞铃声还没敲响,雪花却早已覆盖了美国东部宾州的乐园镇。在静谧的使者农庄,邮差送来一封信。《使者》总编辑打开一看,是一篇稿件,标题是《一个浪子的故事》,他被这个故事打动了,於是,决定把它登载在12月份的《使者》杂志上。 这篇文章令所有读到它的无神论者惊讶——它涉及到一个神迹。 它不是现代的“天方夜谭”,而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读到这个故事已是五、六年之後了。 1995年8月的一天,在洛杉矶我见到了这篇文章的作者,他接受了我的采访。 他是一个成功的寻梦者,可是,“成功”的轮子却把他所寻之梦辗碎了┅┅ “他把他的刀剑当作他的上帝,当他的刀剑胜利时他自己却失败了。”(泰戈尔) 於是,我决定写下他的寻梦史。 一、“我来啦” 1969年仲夏,许志伟带著一本护照离开香港,独自一人踏上寻梦之旅。 他才二十岁,刚刚中学毕业,他到了洛杉矶。 加州的天空和海湾都是清澈的,许志伟的世界也是清澈的--他深爱著他少年时代的女友,她先於他到了美国,她住在加州南湾。 他们结婚了。二十岁的人生就是这麽单纯,在二十岁的天秤上爱情和学业是等重的法码,若减去一端加在另一端之上,人生就倾斜了。 许志伟带著二十岁单纯的自信,平衡了天秤的两端。新婚燕尔,他进入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生化系开始念大学课程。 父母期望他念法律,那是许氏家族选择职业的第一考虑,许志伟却选择了理科——他是极端骄傲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摆布他人生的棋子。 “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实现所有成功的梦想。”┅┅这是许志伟的宣言。 为了对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许志伟拒绝父母的经济支持,家里寄来了汇票,他全部退回。他宁可周末去餐馆打工。他每周打工二十小时。 三年之後,他大学毕业进入医学院开始攻读医科课程。 1970年加拿大心脏协会设立了一个双博士学位奖学金项目,目的是训练一批医学科学研究者。这个奖学金每年只支持一名已经获得医学博士学位并且正在攻读第二个博士学位的人,许志伟才念医学院第二年,却在众多申请者中脱颖而出,成为第一个获得这个奖学金的人。於是,他转入加拿大卑诗大学攻读哲学和医学双博士学位。 1976年,他同时获得医学和哲学两个博士学位。接著他到加拿大的多伦多从事临床内科训练。 命运对他十分慷慨,中学毕业离开香港九年之内,他最初的梦想全部实现。他人生天秤的两端——家庭和学业都超其所望的成功∶他有一个贤慧的妻子、两个优秀的学位,三个可爱的孩子(上大学时他有了大女儿,进医学院第一年有了儿子,从事临床训练时有了小女儿。) 不到三十岁的许志伟伫立在人生第一道风光旖旎的山岗上,前方奇峰叠起,他从容而去,心底只有一个骄傲的声音∶我来啦! 1978年岁末,多伦多冰雪皑皑。许志伟给自己的人生定了下一个目标∶赚大钱。他带著妻子儿女离开多伦多重返洛杉矶。 八年前他离开洛杉矶时只是一个医学院二年级的学生,如今故地重游却成了令人嘱目的对象,不少医生请他当合伙人,也有即将退休的老医生要把诊所卖给他。许志伟一概婉拒,语气里带不加掩饰的自信∶“你们不了解我这个人。” 他在长堤市租了个地,独自开了家诊所,妻子做看护。开业第一天,只来了一个病人。 三年后,他的诊所竟成为城里最大的一家,有十几个员工,五十个病床,还有两个医生当了他的合伙人。 他一面开诊所,一面在从事沉溺药物滥用的医学科学研究。 北美州所能给予一个寻梦者的一切他似乎都得到了,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一流的∶一流的学问,一流的事业,一流的享受。可是,他依然觉得还有一个梦没有寻到,这就是权利和地位。於是,他再一次给自己定了下一个目标∶在北美医学界争取最高的权力和地位。 洛杉矶有家犹太人医院,这家医院有四百多个医生,95%的医生是犹太人,许志伟是唯一的中国人,是所谓的“二等公民”,他也是医院里最年轻的一个医生。许志伟对自己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要当这个医院的院长。” 他夜以继日的投入一场权利与能力的角逐。他在一群最精明的犹太人中“天马行空,独往犹来”;犹太人做得好的,他做得更好;犹太人做得坏的,他做得更坏。犹太人对他束手无策。悻悻地给他取了个绰号∶“黄祸”。就是这个“黄祸”,四年之後,在37岁那年,当了他们的院长。许志伟是空前绝後的,从来没有一个中国人做过犹太人医院的院长,也从来没有一个人40岁以下就当了院长。 在北美奋斗了十七年,许志伟给自己的寻梦史画上了一个漂亮的惊叹号。 他所有的梦想全部实现,圆满得令人遗憾——他似乎一无所缺,所以“拥有”反而变得贫乏无味了。 许志伟突然发现自己误入了一个成功的陷阱,他以为自己所向披靡,最後掉下去的却是他自己,而且无力自拔。 这个陷阱令他绝望,任何的努力都毫无意义,即使他能够从陷阱里爬上来也同样令他绝望,因为已经无梦可寻。他将像一个凯旋的将军独自伫立在成功岭上,礼炮鸣响之後却暮然发现“前不见古人,後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这就是我要寻找的梦吗?许志伟对这个梦感到失望。 “下一步做什么”许志伟问自己, “为什么还要问下一步做什麽?”他这样回答。 “还要不要定一个目标?” “既然这一个目标不能满足,凭什么下一个就会满足? “总要有个突破。” “那又怎麽样?第一个十七年把你带到中年,有成功,没满足;第二个十七年就要把你带到生命的尽头,那时候,你会不会还是不满足?你会不会还是要问自己∶下一步做什么呢?” 许志伟找不到答案。 寻梦史上那个漂亮的惊叹号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二、“我往哪里去?” 成功的轮子辗碎了许志伟一切的梦想,他的生命进入了真实的黑暗——无梦可寻,无处徜徉,心亦不肯安优在成功之上。 他悄悄逃遁了,他逃向一座美丽的金字塔——他读很多书∶文学、艺术、宗教、哲学、历史┅在这座金字塔里,许志伟发现一片智慧的森林,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一头钻了进去。他看到高山流水,看到幽谷密林,看到千川万岭,也看到歧岖小径,他漫步其间,或领略曲径通幽之妙,或欣赏沧海拾贝之趣。可是,在森林里逛久了,也要倦极而归,那儿也同样安优不下他的心。 于是,他沉溺于音乐,他一个星期去听好几场音乐会,他买很多唱片。宁静的夜晚,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听不见窗外的涛声,也听不见孩子们的闹声。他让音乐把空间全部灌满,於是,他也听不见自己的叹息。 “就这样,嗯,就这样┅┅” 很多时候,他想就这样,可是,当最後一个音符悄然而止的时候,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会潮水般地涌来。 于是,他沉迷於艺术,他买名画,他收藏雕塑作品,高贵的、朴实的、精致的、粗拙的、他都买来。有时候,他会在一幅艺术品前沉思良久,时间彷佛凝固了,他的思绪穿透时空,穿透物象,进入作者原始的构思之中,於是他悄不自禁地进入一种宁静而超然的境界,几乎触到一个蒙胧的梦,可是,那宁静稍纵即逝,他无论如何不可能永远滞留在一幅艺术品的构思之中。 于是,他寄情於山水,他到国外度假。1986年他几乎用半年的时间到欧洲、中国大陆、香港度假。 他看起来活得浪漫而潇洒,早晨醒来他想去欧洲,晚上就坐上了飞往巴黎的班机。 美丽的赛娜河宁静而安详,他徜徉於赛娜河畔,两岸精美绝伦的建筑艺术令他惊叹,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的心无法随著碧绿的河水流向大海┅┅ 他寄情山水却无法忘情於山水,他放逐生命却无法放逐生命的困惑,他好像一个痛苦不堪的失恋者,虽然悄悄躲进了山里,流水淙淙,林涧潺潺,却总也灌不满心底里那个破碎的空洞。 他是一个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他也是一个对人生洞察极敏锐的人,所以,他极端孤独——他的思想空间、生活空间、心灵空间都太大了,可是,这一片宽阔的空间里,他却找不到一条小径通向自我之外,以致於他觉得自己被困於一个走不出去的“围城”,空间的大小对於一颗想“冲”出去的心来讲是根本没有区别的。 他去找加州有名的心理医生,他盼望心理学家能够给他的人生一个讲得通的答案。那个日籍心理学家花了很多时间与他交谈,最後,连他也弄不明许志伟的困惑。 许志伟问∶“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麽?” 心理医生说∶“你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亚力山大征服世界以後,也问过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他也找不到答案,最後终日酗酒,三十二岁就忧郁而死。你根本就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许志伟真是绝望透顶。 他开着豪华的劳斯来斯车去上班,夹在高速公路湍湍的车流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条飘忽不定的船上漫无目的地在人生的大海上漂流,这条船最终要飘向哪里呢?他不知道。 他无奈,他忧郁,他愤怒。他仰望著加州蔚蓝的天空,眼泪哗哗地流,他渴望死。 三、“ 我要流浪┅┅” 1985年的一天,许志伟突然对妻子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我要出去流浪┅┅”。 “你要干什么?流浪?我不能跟你去!” “我不管你们了,钱够你们用,我一个人出去寻找人生。”妻子吓呆了,她脸色苍白,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她和他十三、四岁就认识了,她知道他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说出计划的人。可是,他这是为什么? 他奋斗了一场,得到了一切所要的,难道他统统舍得放弃吗? 他在加州Torrance附近P.V.山上最好的区域Rolling Hill有一幢八千尺的别墅,那里倚山环海,林清木秀。他有自己的网球场、游泳池、小马场,有好几辆豪华“奔驰”、“劳斯来斯”车┅┅ 他在城里有最成功的私人诊所┅┅ 他在犹太人医院院长位置上作出了最出色的成就∶他第一个推行H.M.O.医疗保险计划,这个计划的实施替医院赚了很多钱,医院员工都对他非常尊重┅┅ 可是,他对这一切都厌倦了。他对学业失望,对事业失望,对家庭失望,对一切的“成功”统统失望,这一切成功都不能让他满足,他不想要了,他要出去重新寻找人生的意义。 他对助手说∶“我要出去流浪了,诊所卖给你们,我有兴趣的话就回来给你们打工。” 他在做流浪的准备。 妻子默默地注视这一切,她以为他被鬼附身,她苦苦劝他去找牧师。 他已经二十年不曾去教会了。 他出生在基督教家庭,十四岁那年他在夏令营会上信主,二十岁以前他很爱神,他那时在教会里很活跃。到北美後,他一心追求成功,渐渐远离神,他越成功就越骄傲,就越以为自己是生命的主宰,他早已从神手上要回了生命的主权。 现在,他要出去流浪了,他彷佛是个勇士,可是勇士也有情怯的时候,他对妻子说∶“家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是个无知的世界,出去会更可怕,可是,我还是要去流浪。”去流浪以先,他顺从妻子,去找牧师谈了一次话。 牧师发现他很清醒,他的问题在於生命里没有神,他的人生失去了目标。牧师给他的建议是重归向神。许志伟断然拒绝∶“我要主权!我宁可过流浪流泪的日子,也不放弃主权!” 几个和他一道长大的朋友知道他要去流浪,十分惊讶,他们都来帮助他寻找问题的症结,结果找出了同牧师一样的意见。许志伟完全听不进去,他说∶“我对事业失望,对家庭失望,这些我都承认,我要放弃!可是有一样东西我没有放弃,这就是我对自己的信心。现在我40岁,给我一点时间,可能我还会有突破,有一天,我还会给你们一个惊讶!” 这个“惊讶”果真来了,而且,赶在他流浪以前! 四、“我失败,我承认!” 清早,许志伟赶到医院和诊所察看灾情。医院和诊所都没问题。医生们都来了,暂时都没有病人,大家聚到一起聊天。 “给许医生检查一下肝区,他最近经常手按肝部。”有个医生建议。 从夏天他就体重下降,八月份他觉得腹胀,九月份摸到肝区有个很大的硬块,他想,如果这东西要了我的命,就让它去吧! 妻子很快就发现了,坚持要他去检查,他却不肯。 这回,他拗不过同事们的好意,就躺了下来。 给他检查的是他的好朋友,一个很有经验的外科医生。他手一摸下去,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你别惊慌,我早就知道了。”许志伟比他镇静得多。 “去医院立刻检查!”外科医生作出最快的安排。 “我九点钟还有病人,通知他十点钟来”出门前许志伟还对妻子这样交待。 许志伟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到诊所来。 这一天超音波扫描显示了他的肝部有一个五寸大的肿瘤。他是医院的最高负责人,医生们倾力求证,盼望为他找到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希望。专家给他再一次详细检查,确定是肝癌,为了万无一失,他们给他切了一小片肝,切片先后被送到南加州三个医疗中心,经过十多位专家诊断,结论是一致的∶晚期肝癌。 医生仍然不死心,给他切了三十多片肝送到美国空军化验所给最权威的专家诊断。奇迹也没出现,三十多个切片,片片是癌。 许志伟的病历报告被分别送到香港、台湾、上海、日本、美国,一流的肝癌专家们看了之後,一致的意见是太晚了,他们都警告病人千万不要易地求医,他已经不能乘飞机,在高空,他的肝随时可能破碎。 面对死亡许志伟的第一个反应是对自己失望。他夸过口∶“给我一点时间,可能我还会有突破,可能我还能给你们一个惊讶!” 现在,时不我予。他愤愤地对自己说∶“过去是成功出卖你,你给成功骗了。现在,是你自己不争气,你自己令我失望!” 不用流浪了,生命剩下了倒数的日子。 许志伟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恐惧之中,这又是出乎意料的。他是医生,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生死界出入,他自以为很明白死亡。现在,当死亡触手可及时,他却发现自己对那道神秘的黑幕背後的世界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跨过那道门坎之後再去哪里?那是一个更无知的世界。可是,他不能不去,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好像一股巨大的力量“呼啦”一下随时都可以把他扔过去,他根本没有表示意见的可能。 这是他生命的最黑暗的一天,他完全破碎了。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夜已深,他开始自我审判∶ “你成功吗?” “不,我失败,彻底失败!” “你有什么?” “没有。来也没有,去也没有——我彻底明白!” “你有答案吗?” “时不我予。我原来想,给我时间,我能使你惊讶。现在我承认两点∶1.成功不是人生的意义;2.我不是我生命的主宰。” --这是个非常痛苦的结论。他苦苦寻求了那么久,没想到一个晚上就找到了结论。他对这个结论感到失望。 结论不是“解决”,结论他不能让他“释放”,这个结论只证明了他的失败,并且证明他承认失败。 第二天,他打电话给律师,他要写遗嘱。 他在作告别的准备——他去买了一大堆卡片和录音带。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早到晚写卡片,灌制录音带。他盼望自己走后妻子和孩子们还能在每一个生日和纪念日读到他的贺卡,听到他的声音┅┅ 写着写着,他突然停下笔来,一个念头飘浮上来∶“他们收到这些又能怎样呢?你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他把笔远远地掷出去。 “你真是很惨!连人活著究竟是为什么都回答不出来,你不及格!”他痛骂自己,真是沮丧透顶! 五、“我要交出主权!” 许志伟真正进入了“死亡境界”,——骄傲的许志伟破碎了,於是,他那被缚的灵魂才得以“突围”--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突破。 他想起一个传道人,他与这个传道人已经有20年没来往了,那天,他竟然找到了这个人的电话号码,他打了电话过去。 牧师说“我很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只能提醒你几点∶你原来是很爱神的,这20年来你一直远离神,你需要向神认罪,与神和好,因为只有神能安慰你,在你不多的日子里, 能给你平安,你还需要与你太太和好,过去几年,你为自己寻找人生目标曾经想不要家庭,你剥夺她的权利且忽视她。现在你突然要走,或许她对你多有埋怨,恐怕没有很大力量完成抚养孩子的责任。你也要叫她与神和好,好叫神给她平安,赐给她力量。你也要与孩子们和好,你给他们一流的物质享受,却从来没有把最珍贵的主耶稣介绍给他们认识,没让他们得到人生唯一的盼望,他们不久就要失去父亲,可能一生都没机会上教堂,也没机会认识主耶稣,不单在这世上没有盼望,也没有永生的盼望。 听了牧师这番话,许志伟绝望痛苦得难以自制,他搁下电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二十年来,他这是第一次跪在神的面前,他已经忘记怎么祷告了。可是,圣灵引导他祷告,他心底的忏悔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神哪,我小时候就知道你是真神。这二十年来我把世界的成功当神,把自己当神,我得罪了你。现在,我知道世界是假神,我自己也不是神。求你赦免我的罪,重新回到我的生命,让我再一次经历你的存在,这样,我就可以安然地死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安悄然间浸透他的心,过去几年来所有的忧伤、痛苦、失望、沮丧和无奈倾刻间荡然无存。他的心湖水般宁净而清澈,那个混混沌沌的巨大空间突然射进了阳光,每一个角落都被温暖的阳光填满了,他觉得上帝就在门口,等了他二十年,他一开门,神的爱就会涌了进来——“哦,我是神的,虽然我不喜欢自己,但神一直在等我” 许志伟深受感动,突然,一句话脱口而出∶ “神哪,让我看到你的荣耀!” 他呼地一下抬起头来,他很惊讶——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是一个将死的人,他没有求神医治,却求神显出他的荣耀。 他一跃而起,跑去向妻子道歉,他俩一起跪下来祷告,神好像也一直在等著她,——祷告,立刻就充满了她的心,他一下子就得著了平安喜乐和力量。 第二天,三个孩子也跪下来祷告,求神进入他们的生命。 许志伟如释重负。死亡已经不那样令他恐惧,他反而有了一种归宿之感。当然,对家、对孩子,他仍然有些不舍┅┅ 医生建议他做换肝手术,那时的手术成功率是50%,若换肝成功,生命可望延长1~2年。许志伟的肝癌已经扩散至腹腔,肝与胰脏已经黏在一起,他拒绝做手术。 十岁的小女儿敲开他的房门∶ “爸爸,为什么不做手术呢?你害怕啦?我们家现在是六口人啦(一家五口加上神),不要怕,天父会保护你。” 小女儿单纯的信心给许志伟很大的鼓励,他跪下祷告,求问神的旨意,他觉得很平安,于是决定接受手术。 全家人为他祷告,教会为他祷告,许多素不相识的基督徒也为他禁食祷告。 许志伟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打开他的腹腔,奇迹出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癌肿没有扩散现象。他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先切半个肝,以后癌肿扩散再换肝,这样,病人的生命可以相对延长一点。 作为一个杰出的外科医生,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危险的手术中临时改变方案,可是,他身不由己,他似乎失去了独立的意志和判断,他只是机械地顺服於一个超然的意念。手术几乎做不下去了,他三次通知手术室外的病人家属∶手术可能完不成了!” 九小时之后,手术终于成功——左肝切了一半。 医生把切下的肿瘤拿去化验,他们再一次看到奇迹∶恶性肿瘤在向良性转变——化验报告的结论是∶由恶性向良性转变之中的肿瘤。 面对这个奇迹,专家们只能感叹∶“许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不过你的病实在太出人意料,好像你的肝被人换过来似的。” 主刀医生是个犹太人,他不信神,可是他对许志伟说∶"Your Care Should Convert any athiest."(这件事可以令所有的无神论者改变想法。) 许志伟回答道∶我所信的活神可以将十几个专家的决定改变。 主刀医生同意,他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手术中间改变方案。这个主意不是出于我。” 这个主意出于神。若不是神强令他改变手术方案,那么即使换肝成功,许志伟的生命最多只能延长1~2年。 这是一个神迹。许志伟被确定是晚期肝癌到动手术,中间只隔了七天,就算是“自然痊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 美国乃至世界最尖端的肝癌专家们——无论他们的信仰如何,在这个神迹面前也不可能不重新思考∶ 到底有没有神? 许志伟终于看到了神的荣耀——创造万有,掌管万有,神在万有中显现他自己。 他折服于这个全能的神,他愿意向神交出生命的主权。 他重生了。 六、与主同行 许志伟进入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在这个境界里,他找到一条路通往“自我”之外——此岸与彼岸,瞬间与永恒,有限与无限,被造物与创造者,今生与永生┅┅ 通通连接了起来,他真的进入了一个自由空间,并且安优了下来┅┅ 许志伟终于知道世上只有一件事可以满足他,这就是拥有主耶稣并且把生命的主权交给他。 病愈后许志伟把医院和诊所的工作全部结束,举家重返加拿大。他说,余下的一生,我只有两件事要做∶紧紧跟随神,并且把神的福音告诉大家。” 许志伟进入加拿大维真神学院进修神学。在众多神学领域中,他对人与神的关系特别有兴趣,於是,选择了“三一神学”的研究。在“三一神学”研究中许志伟看到∶“神的本体是一个关系,被造物的人类既有神的形象,故亦以关系为本体,因此人是要通过关系互相不断建立。” 许志伟认为人和创造者及其他被造物,包括宇宙,有著深厚关系,这是现代人所漠视的,但却是後现代思想一个开始被人注视的问题。许志伟神学院毕业後,留在维真神学院任教,但他主张神学反省不能局限於神学院的象牙塔,而应该走出去。他与加拿大五所著名大学和研究机构合作研究,他还将哲学与神学研究与临床应用结合,他是加拿大癌症协会及卑诗癌症医疗中心的伦理顾问。 他是维真神学院中国研究部主任,他召集了一批来自中国大陆的学生学者一起从事基督教与中国人,基督与中国文化,基督与民主思想,以及基督教与科学之关系的研究。他组织了一个以大陆学人为主体的查经班,每周六晚上他带领查经并指导学生展开福音事工。 1993年秋,他创办了《维真学刊》,这份刊物旨在以基督的思想在深层结构上影响以至更新中国文化及社会。它在北美及亚太地区享有极高的学术地位。 许志伟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寻梦——他在1987年已经走过死荫的幽谷,所有的梦都在那儿埋葬了,现在活著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寻梦者。 他只愿与主同行。 这是一条曲曲弯弯窄路,虽有阳光,也有风雨,虽有百合花,也有荆棘,虽有爱,也有孤独,那又怎样呢?总得往前走,因为,只有走到头,才能最终进入一个至臻完美的世界。 他全然满足了吗? 不,不总是这样,所以,无论多忙,每到周末,他就隐匿郊外亲近神。 天国在遥远的彼岸吗? 在生命中的某些时,天国也在他的心里耀然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