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定一出生,莫尼加就将他带去教堂,从小学习道理。虽然教会并没有规定,但当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小孩要先上道理,一直到大人们觉得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抵抗异教徒仍占多数的城市里所有可能存在的诱惑,然后才让小孩受洗。或许这是因为要对圣事表达重视和尊敬,以免人们在属灵战争里玷污了他们的武器。但也因此,让奥斯定这位年轻的基督的勇兵被徒手送进战场,而他所需要的力量和装备,却唯有圣事才能给。 因为丈夫和家中大小仆役都是异教徒,对莫尼加来说, 她的情况比任何其他的基督徒母亲都要困难。想到还在她怀里的儿子的将来,她的心愈发沉重。现在,儿子还小,她还可以以母爱来保护他;但将来他大了,已经没有办法将他留在身边了,他又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他的父亲不是教友,这势必在他的成长里造成一些影响;家里的仆人们也都不认识主,他又要如何让灵魂安全地躲过险恶的攻击呢?随着泪水和祈祷,莫尼加将小婴儿的头依偎在自己胸前,并将他托付给在天上的父。她相信,只要靠着祂,一切都是可能的。 奥斯定后来曾说,他是在母亲的奶水里不停饮受着基督的爱。当他还在牙牙学语时,莫尼加就已经开始教他祈祷了。当他长到可以理解事物,莫尼加就用他可以理解的词汇教他天主的信实。他会站在母亲的膝上或依偎在母亲怀里,渴望地听着那温柔的声音用简单的词汇,诉说着至高但却美好的事理。 那是最重要的播种期,即使中间经过了漫长的寒冬,后来必会结出丰硕的果实。奥斯定从小就很体贴,也很聪明;他热爱所有良善和高贵的事情。受他母亲的影响,他对一切恶的事物都十分厌恶,这对他后来的生活也有一定的影响。当他长大后尝试了世俗的享乐,却发现它是苦涩的,而且不能满足心中的渴望时,他内心深处灵性的吶喊,大概就是由于童年时的影响。「主啊!祢不停地驱使我们朝向祢。我们 的心得不着憩息,直到在祢内安歇。」 当他在大约七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生了重病。那病相当严重,他既痛苦又虚弱,几乎要危及性命。他的父母亲都十分忧心。但那时,奥斯定的心里有个强大的渴望,他希望能领洗,莫尼加也不断为他恳求着,终于,巴特利让步了。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的病情突然好转了起来。因着某人的介入阻碍,大概是他的父亲,奥斯定事后告诉我们,那次洗礼被无限期的延后了。 到了该是奥斯定开始受教育的时候了。他的父亲希望他到达加斯特去就读。那是一所异教徒的学校,异教徒讲师,异教的言论,更糟糕的是,他所有共处的同学玩伴也都是异教徒。 巴特利对他这个聪明俊美的儿子十分骄傲,也期望他在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但奥斯定早期在学校的表现却称不上杰出,就和所有其他的孩童一样,他想要接触一切令他感兴趣的事,并对大部分学校的事物都感到厌烦。他对读和写感到无聊,更对如二加二等于四这一类的知识感到厌倦;虽然他对给维吉尔的故事十分着迷,但他对荷马的史诗打从心底没有喜欢过。不过,若不是荷马,他又怎能克服那艰难的希腊文法? 不过不幸的是,对奥斯定来说,像二加二等于四这样沉闷的知识却是更高深学问的基石。在他要进到下一步之前,他势必得学习它们。在达加斯特学校里的老师们是可以使用教鞭的,这对刺激学生的学习无疑是一大利器。 就如同他不喜欢其他无趣的事物一样,奥斯定不喜欢被鞭打,但他也不喜欢劳作。要同时规避这两样讨厌的事,似乎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效法他的同学们一一丢下劳作不管,尽情去玩,然后再在老师和父母面前撒些小谎,以逃避可能面临的责罚,这样的伎俩总有被发现的一天。莫尼加明了必须藉由真诚的爱,而非恐惧,才能感动儿子有所长进,便开始固定带奥斯定去见一位神父,希望他能因基督的爱克服这些恶习。 这样的结果,反而让奥斯定更加恳切地向天主祈求,在学校里不要受到鞭打。有一天,莫尼加发现他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为这样的意向祈祷,于是开导他,若他已经从这些事里学到教训,就不用再害怕受到鞭打;但若他还是无法改过来,那责罚不但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得面对的。那时刚好巴特利从旁经过,听到了那些对话。他十分同意莫尼加的话,同时也半开玩笑地取笑奥斯定的胆小。不过,这却让奥斯定认为他们两人都残忍极了。 随着年龄渐长,奥斯定的才能渐渐显露出来。他的老师发现他其实可以表现得很杰出,对他的偷懒责罚得更重。奥斯定自己也对自己的成就骄傲了起来,并且期许自己要成为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他的同伴们仍然用相同的手法来逃避劳作。有时,因为旧的习惯作祟,他也会跟着逃避。虽然其他的人对这样的不诚实一点都不在乎,但当他察觉到自己的错误,他总是对自己非常生气。他还是偶尔会向诱惑屈服,这是人性中最难克服的地方,但在他心里,有着许多良善。他有一颗信实并充满爱的心,并深受一切高贵伟大的事物所吸引。不过,事实上,他父亲对他的影响并不下于母亲;莠子总是和麦子长在一起。 到了奥斯定十四岁左右,他很快地摆脱了以前的童稚。巴特利更加地以这个聪明的儿子为傲。他承诺要尽他所能地供给奥斯定最好的教育。奥斯定的老师曾经称赞他有杰出的口才,和很强的判断力,若他将来从事和法律有关的职业,一定可以非常成功。于是巴特利决定将他送去马道拉继续深造。马道拉离家约有二十哩远,是个比达加斯 特还要大的城,而且以悠久的文化和完备的学校著称。不过,马道拉同时也是非洲地区受异教文化影响最深的城,虽然莫尼加对此很在意,但巴特利根本不将这样的反对放在心上。对于这第一次的离别,唯一让莫尼加觉得好过的是,毕竟奥斯定没有离家太远。就距离来讲,的确,这不算太远,但就心灵上来讲,这是多么遥远啊! 马道拉足个很漂亮也很大的城市。有一个斗兽场,一个剧院,自己的市集,以及绕着神像雕塑的公共集会场。它最引以为傲的,是这里的教育,不过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了。这里的讲师们很重视自己的名望,甚至会为了被找到一点小错就觉得非常羞耻。异教的神祗在这里备受推崇,成了学生景仰和效法的榜样。 这些神祇被异教徒文人和诗人颂扬着,不过充其量,他们也只是一些被神化了的凡人。他们在一些低下鄙俗的崇拜者当中成为偶像,他们的冒险故事,既不高尚也和灵性无关,却被以前的一些文人以最花稍的文笔加油添醋地颂扬。的确,最高尚的文人是会挣脱传统的束缚,将探索的触角伸向永恒的真理和无限的美善。但,并不是每一个文人都是高尚的。 马道拉的学生在老师眼中都是很不错的。若以婉转的言词来讲,他们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剧院里上演的戏剧,是那些在第四世纪的罗马才会上演的戏剧一一而在那个时代,圣安当和圣热罗尼莫为了不让自己的灵魂受到玷污,被迫逃到沙漠里。 奥斯定因为他的灵巧和聪颖,赢得了老师一致的赞赏。这些老师在乎的,只是努力去培养学生的知识。有关心灵的部分,他们一点都不关心,任由学生遭遇各种可能的恶的攻击,而让良善渐渐窒息。他们惊呼道,奥斯定是一个天才,一个正在崛起的雄辩家,一个诗人。 虽然奥斯定的老师和同学都一致地推崇他,但当他饥渴地享受这些赞美时,他仍然觉得不快乐。他已经屈服于外表华丽的诱惑,如同麦穗折服于镰刀一样。先是无心抵抗恶的想法,再来便是恶的行为。他失去了幼时的天真,也不再有孩提时那种纯真的快乐。因为他知道得多,也因为他本性高尚,无法那么容易满足于低下的事物。童年时母亲的教诲,仍在心里影响着他。 至于莫尼加呢?她在仅有二十哩远的达加斯特不断地为奥斯定祈祷。因为她不在奥斯定身边,她恳求天父能看顾他,并保守他免于一切罪恶。她相信在天父的看顾下,她的儿子会一切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