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一生的行为非常地特别,他们生活的目的似乎与一般人不同。 这些人,在他们死后,有的因为宗教的关系被封为圣者,有的因为文化的关系被尊为圣人。 我们观察他们的言行,他们一生似乎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生时不求人尊敬,亦不求死后有任何哀荣,但他们的所言所行流传千古,为人歌颂。 德瑞沙修女就是这样的一位圣者。 德瑞沙修女生于一九一○年,在十二岁时就想成为修女,十八岁时如愿,十九岁就到印度,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印度的穷苦之人。 她于一九九七年九月五日在印度加尔各答去世,享年八十七岁。 一九七五年获诺贝尔和平奖,令她举世闻名,委员会发奖的原因是,「感谢她为这个世界上贫苦穷困的人所做的一切,因为贫苦穷困也是和平的威胁」;得奖时,她只简单地说她不值这个奖,她认为,贫苦穷困是和平的威胁。 如果,富有国家的人民都视而不见贫苦之人,街头有许多被大家遗弃、遗忘的人,这便是一种贫穷的象征。 身为阿尔巴尼亚人的她,在一九四六年前往闭关旅途中的火车上听到她内心「呼唤中的呼唤」,她说「这是一个命令」,她必须「经由与穷中之穷的人共居共处并帮助他们达到追随耶稣、做耶稣之侍者的目的」,她于是向教廷申请自立中心,获准后于一九五○年成立了「慈悲传教团」。 在她的感召之下,这个组织发展至今,据一九九二年的统计,在全世界九十个国家有将近五百个类似的中心,这些国家甚至包括了一般人认为与天主教、基督教系统为世仇的中东地区在内。 她的主要任务是「不论种族、国籍、阶级、宗教,免费为穷人及没人照顾的人服务」,组织服务范围包括照顾无家可归、穷、病、孤、濒死及麻疯病人的真心之家、孤儿院、流动诊所、营养不良中心及戒酒戒毒中心。 许多的因缘让她本来照顾穷人的心愿,扩大至今日这个组织所涵盖的范围。 其一是在一九五二年的大水灾中,她跌倒在一位将死的老妇身上,老妇后来在她怀中死去,她心中充满了「此地人不如狗」的悲愤,于是向市政府申请一处可以照顾这些濒死之人的地方,让这些濒死之人可以在爱与尊严中死去。 市政府在不久后,拨给她一栋本来是做为印度教朝圣者招待所的建筑,这栋建筑恰在当地印度教守护神神庙的附近,德瑞沙修女认为是天主的安排,因为在神庙附近有许多穷苦人聚集,希望死后能在神庙内火化升天。 而在大多数人皆为印度教徒的当地,由天主教徒来照顾濒死之人,宗教的误会总难避免,于是有一些事件发生。 但由于她对人真正的爱心,令这些事件不但未造成障碍,反而转变了印度人对她的想法,也间接地成就了她的功名。 其中一件是谣言传说这些修女在照顾濒死之人时,将这些濒死的印度教徒转为天主教徒,虽然她们完全尊重被照顾的人的种族、国家、宗教信仰,并据死者宗教信仰做死者的后事。 有一天,救护车载着许多街上找到的濒死之人来时,遭到当地居民砖石如雨下的攻击,修女姊妹们也遭到羞辱及恐吓,当地教徒团体要求警方驱逐这位外国修女,当地警长答应了,但条件是他要亲自调查后才执行。 他调查时发现,德瑞沙修女正在照顾一位刚到的老人,这位老人精疲力尽,瘦得只剩皮包骨,脏臭得无法想像,浮肿的腿上有溃烂脓血流出,这位警长心想,「老天爷!这么呕心,她怎么受得了?」德瑞沙修女此时仔细地清洁伤口,给他吃药,安慰他,要他不用再担心,他有人爱,他会好。 警长这时心中的感动真是无法言喻,于是走出门外,此时一群年轻的印度教狂热份子正等着警长执行他的诺言,警长于是说道:「我仍然会实践我的诺言,答应你们要驱逐这位外国修女。不过要在你们的母亲及姊妹来做这位外国修女所做的事之后,我才会实践我的诺言。」 另一件事是在几天后发生的,德瑞沙修女看到神庙外有人聚集,原来有人躺在地上,而这人是神庙内的神职人员,他得了霍乱,没人敢碰他。 德瑞沙修女把他抬进招待所,日夜照顾他,他后来竟然康复了,这位神职人员在康复后说:「三十年来,我都是拜石头的守护神,从现在起,我拜的是有血有肉的守护神。」这一次奇迹般的康复事件迅速传遍了全市。 当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丢石头的事件发生了,接踵而来的就是政府官员、重要人物、记者的拜访,同时也吸引了许多义工自愿帮助这些修女群工作。 她对儿童的照顾,起缘于印度加尔各答许多孩子才刚出生就被丢在垃圾桶、水沟或教堂门口,于是她成立了儿童之家。 她理所当然地反对堕胎、离婚,「对我而言,堕胎合法化的国家是最可怜的国家。今日毁坏和平最烈的莫过于这种杀害未出生婴儿的罪行」,在诺贝尔和平奖的颁奖典礼上,她也郑重地宣告,「我们一定要有勇气保护这些即将出生的婴儿,因为他们是上天赐予家庭、国家及世界的最美的礼物。」 其次是对没有人敢碰的麻疯病人的照顾。 由她的发心及各地来的金钱、食物等,成就了这项事业。 目前这项工作扩大到正在建造一个专门保留给麻疯病人的城市——安宁(和平)市。 在她的事业中,我们看到她所示现的,包括对人的照顾、给人的温暖、不可思议的愿力及管理的才华。 诺贝尔奖委员会曾说,他们觉得她在管理上的天份技巧也该得一座诺贝尔奖。 而她也是灵性上伟大的教师。 因为她会依照每个人的角色而给予不同的教导或做不同的要求。 对她的修女群,有人建议应该在修女们的房间装电风扇。 她则说:「我不要她们装电扇。」「她们所照顾的穷人都没有电扇。这些修女原本家中也大多没电扇,在这儿,她们不应该比家中还舒服。」 对神职人员,她曾向一位神父说:「我微不足道,只是上天用我罢了。」对另一位牧师她写道:「全心全意只为耶稣,让祂不须经由你同意就可以使用你。 」 对要给她照相的人,她会说那些被照顾的穷人更值得照。 而许多人在采访她之后都由无神论者或其他教成为有坚定信仰的天主教徒。 有人批评她,说她夸张与轻信他人,她则说:「不管别人讲你什么,你都应该微笑接受,然后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对许多人她会说,想帮助穷人要与他们共处、共同生活,「穷人不需要怜悯,他们需要的是爱与慈悲」、「如果你根本不认识他们,则你根本不爱他们也没为他们服务」。 但是,在加州的《橙县记录报》上登载着另一个故事。 一位成功的投资企业家希望以信托管理的方式,善用捐献给慈善机构,他于是写了一封信给德瑞莎修女,说明他的期望,并说他不了解她所说的「穷中之穷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写时并没期盼得到回信。 没想到德瑞莎修女给他回了信,并叫他「来加尔各答看看即知」;他到了当地,花了几天跟着德瑞莎修女,看尽了当地的破败与人民的疾苦,他于是向德瑞莎修女告白他这几天来内心所感受到的苦痛,他说:「我感觉自己无能,我永远也没办法做你所做的事。」德瑞莎修女拍拍他的手,回答他说:「如果没有像你这样在岗位上工作的人,我也没办法做我所做的事。」于是,这一趟旅程改变了他的灵性生命,他说:「我终于了解到,我们有办法改变这个疯狂的世界,那就是,我们一定要尽力,用自己的方式,贡献一份心力。」 由此可以看到她对周遭的人不同的灵性启发的方式。 而我们追求灵性的目的何在呢? 在这一点上,所有的圣哲所指出的境界都类似,那就是让你的心恒常地处于一种平静安宁的境界,所以,每当世界各地有人申请要成为德瑞沙修女的组织之附属中心时,若她接受这项申请,她在该计划中的第一件事必定是设立一个小教堂,因为她认为,一定要有祷告及神圣力量的帮助,一切事情才有可能完成;她也说,我们每天都应该有一段时间静下来,聆听宇宙间的神圣力量对我们说些什么,而小教堂就是让我们静下来,并生起对神圣力量的尊敬心之处。 以下她所说的这段话应该可以说明静下来的重要及它的力量,由这一段话,我们可以看到,「静」可以带我们进入安宁的境界,也可以让我们生起爱、生起为众人服务的心。 静默之果是祷辞; 祷辞之果是信心; 信心之果是爱心; 爱心之果是服务; 服务之果是安宁。 说到祷辞,据人观察,她是一个祷辞不离口的人。 而她最喜爱的祷辞之一是天主教圣哲之一的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 of Assisi)所说的祷辞。 天主啊! 请让我成为你那和平安宁的境界之法器…… 有恨时,让我散播爱。 有伤害时,让我宽恕。 有疑惑时,让我给予信心。 有失望时,让我给予希望。 有黑暗时,让我照亮。 有伤心时,让我给予喜悦。 神圣的主,请赐予我能力; 让希望得到安慰者,得到安慰。 希望被了解者,得到了解。 希望被爱者,得到爱。 而我,则不可以求任何的回报。 因为我们在施中得受, 在宽恕中得到宽恕, 在死亡中,我们生为永恒的生命。 所以,德瑞沙修女也曾说:「在我们身边死去的人,能死于安宁之中。对我而言,这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伟大的成就。因为在安宁中、在庄严中死去,就是永恒。 」 这两位圣哲对「永生」的诠释,我觉得是非常微妙、深奥的。 很显然的,他们是在无私地付出「大爱」中体会到了「永生」的意义。 所以她说:「如果你不爱你每日见面的邻居,你怎么可能爱你从未见过的天主?」「让我们专注于一个有意义的目标。让世间,没有一个孩子是父母不想要的;让世间,没有一个人未曾被爱就离开人间。永远付出你的微笑,特别是在你不愿意笑的时候。有时,要我们爱千里之外的人很容易,要我们去爱我们身边的人反而很难;有时,要我们施给饥苦的人一碗饭很容易,要我们施出爱心给我们寂寞苦痛的家人反而很难。」「用大爱做小事。问题不在于我们做了多少,而是我们在布施中付出多少爱。」 教宗若望•保禄六世说她是「基督之爱的大无畏使者」。 我想,她的无畏是有道理的。 因为信仰给我们勇气,给我们平静的心,也给我们一种大愿大行的力量。 她死后,有人讨论她是否会被教廷追封为圣者,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因为她,让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人在初生时、临死时、生病时、穷困时及缺乏爱、缺乏照顾时得到了爱,得到了照顾。 这样的过程,对整个地球、整个人类的影响是不可限量的。 就像印度总统哀悼她的离去是「无可限量的损失,…,像她这样的人极少在地球上出现」,而她真的在地球上走了这一遭。 我们可以看到,所有受她影响的人,不论是追随她、帮助她、赞叹她或受到她照顾的人,他们的心中,都埋下了大愿大行,为众生服务无怨无悔的种子。 当一个人一生所行能对人类有这样的影响时,「圣者」这一个头衔,或有或无,又有何碍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