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在一个城里,有个人浑身长满了大麻风,他看见耶稣,就跑来拜祂,说:“主若肯,必能叫我洁净了。”耶稣就伸手摸他,说:“我肯,你洁净了吧!”大麻风立刻就离了那人的身。(马可福音1:40-42) 我们都晓得,在古代的时候,麻风病是一种最可怕的疾病。根据《利未记》记载,一个人一旦被查出患有麻风病,他就得立即落入完全孤绝的境地。“灾病在他身上的日祂子,他便是不洁净,他既是不洁净,就要独居营外。”(《利未记13:46》)。社会可以抛弃他,家人可以放逐他。而这抛弃和放逐不会遭遇任何的谴责和批评。他不能与人往来,必须离群索居。甚至,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必须撕裂衣服,蒙起上唇高喊:“不洁净了!不洁净了!” 即便到了中古的时代,在严守摩西律法的人中,仍然有人会这么做.若有人患了麻风病,祭司会穿上袈裟,拿起十字架,把这人带到教堂,举行一个埋葬的仪式,表示他已然死去。 而在耶稣的时代,在巴勒斯坦地区,麻风病人往往被隔绝在城镇的城墙之外。不仅如此,律法还明文规定:麻风病人属于不可触摸者。律法枚举了六十种能使人污秽的接触,其中,与麻风病人接触所致的不洁,仅次于触摸尸体。任何人与麻风病人之间,距离不得少于六英尺,若在六英尺之内,就是违法的。如果风正从麻风病人那边吹过来,这病人就必须走到150英尺以外的地方才能停步。任何人不得向麻风病人问安,即或是在城外空旷的野地问安,也是不合法的。甚至,麻风病人若把头伸进一间屋子,这间屋子的梁木也是不洁的。 而在那个时侯,即或是自认为品德高山景行的拉比们,对待麻风病人也是如此。曾有一位拉比,因为不肯吃麻风病人走过的街上所卖的鸡蛋而闻名;另有一位拉比,曾为赶走一个麻风病人,而向他扔石头。而更多的拉比,则跟普通人一样,一看见麻风病人远远地走来,就赶紧躲开,或是溜走。 犹太人常常把苦难与罪硬性的牵连在一起,认为苦是因罪而起。在许久以前,约伯的朋友以利法便曾跟约伯说:“请你追想,无辜的人有谁灭亡呢?”一个人之所以患麻风病,乃是因为他犯了不洁净的罪。既然苦是因罪而起,那么,那受苦的人,自然就是罪有应得的了。谁还会去同情他、怜恤他呢?这真是令人心碎。虽然事实上,绝大多数病人都是无辜的感染者。 人类历史上,也许还没有一种病,能把病人与人群隔得这么深远,这么令人绝望。因此,麻风病给人带来的不只是身体的毁坏,更是心灵的重创。这个病简直就等同于耻辱、恐怖,更等同于穷途末路。他被人嫌弃,受人憎恶。最后,他也会嫌弃自己,憎恶自己。 这个看见耶稣就立刻跑来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不洁的、被律法所规定的不可触摸者。 然而,耶稣却摸了他,摸了这个摸不得的人。 这无疑是一个惊世之举。在当时的社会,再没有人会这么做。即便是犹太最伟大最圣洁的拉比,在面对一个形如残骸的人时,也会退避三舍。 所以,在犹太人看来,在《新约圣经》中,再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令人震惊的了:“耶稣伸手摸了那长大麻风的人。”为了帮助一个“在需要中”的人,他勇敢地打破一切的惯例,也甘愿冒一切的风险:除了极有可能染病之外,还极有可能被控告,被判罪。 律法说:这个人你们绝对不可以摸。 但耶稣说:唯一的律法是爱。最大的律法也是爱。 有一些时候,我们自卑、沮丧,看自己为次品,甚至垃圾。但是上帝却仍旧视我们为最可宝贵的。另一些时候,我们心灰意冷,感到灵魂枯干、精神晦暗,我们蔑视自己,甚至憎恶自己。但是耶稣仍然会把手伸向我们。 这就是耶稣在昔日所做过的,也是时至今日,祂仍旧借着那些圣徒之手在做着的:触摸那不可触摸的;爱那不值得爱的;宽恕那不应当宽恕的;帮助那罪有应得的。 触摸是无声的爱之话语。但触摸比话语更有力量,也更能修复我们的伤口,更新我们的生命。当朋友轻抚我们颤抖的肩头,当爱人擦去我们涌流的泪水,当有人走来,紧紧地牵住我们冰冷的手,这就是一个神圣的时刻。在这个神圣的时刻里,我们被安慰,被疏解,被复合,就像被上帝安慰,被上帝疏解、复合一样。 因此,那最美丽的奇葩,往往是从生命的伤口里开出来的;那最甘美的蜜糖,也往往是从生命的伤口里采集花粉酿制而成的。因为这是上帝触摸过的生命。 凡耶稣触摸过的人,或触摸过祂的人,都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医治。因为祂已全然倾空自己,并在爱中降服于上帝的旨意之下,所以上帝的爱与能力能够从祂身上畅通无阻地流出。 让我们也效仿耶稣,让我们常常伸出手,让上帝的爱和能力借着我们这伸出去的手,流向我们的左边、右边,再流向我们的前面、后面,最后流向这世界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人。 既然是每一个人,当然就包括了那摸不得的人,不值得爱的人,不应当宽恕的人,以及咎由自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