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在阳光下爬上苏巴西奥山时,我总觉得全身被光所透射,充满光和喜悦。 这时,当我一面沿着小径走,一面不禁疑惑我怎么可能有忧愁的呢。 我充满幸福。幸福把我完全征服。 我认为天主创造的物品中,阳光是最能标志着天主临在的受造物。因为在它穿透宇宙,抚摸和渗透我的过程,也和天主把我发掘出来,和我交谈的过程一样。我一直都毫不怀疑地认为,所有的受造物都是天主的传讯者,是祂的象征。 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弟兄们说,受造物是天主的标记。 赞美你,主,偕同你的一切受造物,赞美你。 尤其是太阳大哥, 他带着白昼而来, 借他的大手洒落你给我们的光辉。 他,流动的光华,辉煌辉煌! 至高的主,他是你的标记。 是的,他是一个标记。 宇宙万物,是天主的标记。 它们满载祂的临在。 它们满载着、活着,以水晶一样清明的贞洁,表达着天主的临在,然而,他们永远不占有天主的临在。 这些「东西」这些受造物,有力量逐渐导引我们进入默观的境界,令我们浸淫在默观的氛围中,接触喜悦之泉。我提视太阳,向它微笑。 然后,我说:「 我爱你。」 我知道,我不是对太阳本身说「我爱你」我是对它所象征的那一位——天主说。太阳是祂的标志。 和受造物交谈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这交谈使我满心喜悦,我不禁要跳跃、叫喊和高歌。 当我神游在我所触摸、所看见的每一种事物之内,我觉得自己也神游在天主之内。 一切都是众而一,一而众。否认天主和否认受造物、否认光、否认这个真实是同样的一回事。 因此,根本没有否认天主这回事,即使当一切都再度擅自进入祂神格的奥秘之中,永远不停地提升包含这奥秘的宇宙时,也没有否认天主这回事。 这奥秘——使我困惑了不少时候——现在正像受造物中最有趣和最不平凡的元素一样,逐渐向我展示。天主为了尊重我的卑微和我的自由,特地让它像空间一般围绕着我展开。 在那半明半暗、高耸的凹处,是万有与虚无的交汇点,在此,万有与虚无,永恒地在加深对彼此的认识,不停地以非暴力的形式在半暗的,不致于灼伤自己的眼睛的光线下,向对方揭示自己。 风是万物移动的象征,是不竭不尽地询问的冲力,是挚爱的那一位的声音,他不期然地来临,我对他的经验曾把我从孤寂中抽出来。他永不落空的抚慰、调整和震撼,是永远不会被不停的成长所耗尽的。 因此,我们曾用摇撼门窗的暴风,标志圣神。 我喜欢说:吾主,我为风兄弟而衷心赞美你。 至于火呢?我对于火有什么可说的? 从火中倾倒出来的言是不停止的。当我在夜的黑暗——像信仰的黑暗一般——中,在透亮的黎明之前凝视火,我什么也见不到。 生命、死亡、时间、空间、永恒、大地、天空、爱、健康、悲伤、喜悦、拥抱,这一切都可用火来象征。甚至生存的理由:无穷尽的自我给予施予者奔流的、慢慢耗尽的温暖等,都可以用火象征。 与火一同祈祷是很甜蜜的: 吾主,为火兄弟,我赞美你、。 通过它,你照亮了黑夜。 火,它是多么美、多么硕健强壮! *** *** *** *** *** *** 在圣达弥安诺,我很轻易就谱成赞美天主的创造的赞歌。 歌谱就,我把兄弟们召来,和他们一同咏唱。 我开始真正尝到共同祈祷的喜悦。 这是天主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共同祈祷。 让我告诉你一些我个人的私事,我一开始祈祷,我的双臂使自然向上举起。我仿佛置身于宇宙的中心,所有的东西,无论是花、草、飞鸟、星星,都聚集在我四周,和我一同赞美天主。 我变成了整个创造的声音,成了一切卑微、无意义和沉默无言的东西的司祭。 多么的荣耀! 从这项工作中,我发现了我隐秘的圣召。 圣经里,没有一句话比伯多禄前书这一句更令我感动了:「你们是一班圣洁的司祭。」(伯前2:5) 天主抚慰了我。 我从来不想做司祭,我的兄弟都明白。 我欢欣地把真正的原因埋藏在心里,因为这种事情是很难解释的。 我越感到不做司祭是一件快乐的事,我越深切地感到我实在是一个司祭。 这好像一个迟来的圣召,我愿意和全会的兄弟分享这个圣召。 在我看来,司铎——由主教祝圣的——在教会之内,正是为了与所有人共聚而祝圣的,绝对是为所有的人( 尤其是为所有的女性,绝对是为她们全体) : 「你们都是司祭,因为你们都是属于一个司祭的民族。」 所以我很自然地高举双手祈祷,我也很自然地划十字圣号祝福鸟儿、鱼儿。 是的,你们现在所唱的这首歌,我在生活中亲身体验过了( 感谢这首歌的作者) : 多甜美! 如今,在我心里,卑微地, 诞生了:爱。 多甜美! 如今,我已明白, 我也不再孤独。 我已成为: 围绕我身边,丰富的、灿烂的, 无尽的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在我之后差不多八世纪出生的弟妹们,让我们在我们对主天主同一的信仰中,一同祈祷吧。 这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些日子里的祈祷: 至上全能的好天主, 赞美、光荣、声誉和一切称颂都是你的: 只有你——至上者——才堪当承受; 任何人都不堪当呼号祢。 我的天主,愿你因一切受造, 尤其因尊贵的太阳哥哥而受赞美: 他给我们带来白昼和光明, 他是美丽的,光辉灿烂的; 至上的主宰,他正象征着你! 我的天主,愿你因月亮和星星姊姊而受赞美: 因为你创造了她们在天上, 又光亮、又可爱、又美丽。 我的天主,顾你因风哥哥, 因空气、雪雾、晴天和一切气候而受赞美: 因为你借着他们维持你诸受造的生命。 我的天主,愿你因水姊姊而受赞美: 因为她是极有用的、谦下的、宝贵和纯洁的。 我的天主,愿你因火哥哥而受赞美, 因为你借着他光照黑夜: 他是美丽的、愉快的、刚强和猛烈的。 我的天主,愿你因我们的大地母亲而受赞美, 因为她养活和治理我们, 产生各种的国实和彩色美丽的花草。 ( 取自梁雅明神父译「太阳歌」) 让我们暂停一会儿,稍后再继续——你当在爱中学会忍受悲伤。 因为我的故事也很长,在我可以说:「我主,为死亡姐姐,我赞美你」以前,我必须到处走走,在耶稣的十字架学校,耐心地停留一个长时期。 *** *** *** *** *** *** 我内心另一个喜乐之源就是福音给我的自由的感觉。感到自己已摆脱被奴役的束缚,获得到自由,这种感受不断地给我带来快乐。 我,方济,已挣脱了偶像的束缚,挣脱了恐惧和种种情意结的控制。 我感到快乐。我把咏114 的诗句,作为我自己的祷文,当我念: 当以色列出离埃及, 雅各伯家离开蛮夷时, 犹大成了上主的圣所, 以色列成了他的王国。 我好像在念: 当方济离开他的家, 开始像一个自由人一般思考时, 天主成为他的一切, 天主的一切成了他的爱。 海洋注视着,怵然后退, 约旦转向回流, 群山像公羊一样跳跃, 丘陵绵延如牧场不断的绵羊。 海洋,你怎么了,竟流走? 约旦,你干什么,竟回流? 群山,你为何跳跃如公羊? 丘陵,你为何绵延不断如牧场上的羊群?多么美妙! 甚至大自然也分享我们的喜悦。 有人挣脱了被奴役的束缚,连山和海也要加入庆祝狂欢的行列,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晚上,当我们在祈祷时,你看见天神圣玛利亚树林好像被火烧着一般,你会觉得奇怪吗? 玫瑰竟在冬天绽开,你感到惊奇吗? 那么狼变得驯服无比,水里的鱼游到水面来听我们讲道呢? 不,兄弟姐妹们,如果相反的情形出现,如果天空对你的喜悦毫不动容,那才奇怪呢! 一切都息息相关,都团结一致,一切都参与同一的欢庆节日。 你只须留心观察。 *** *** *** *** *** *** 不过,要真正见到,你必须仔细、留心观察。我告诉过你,在我皈依以前,我从来没有仔细观察天主的创造物。 我忽视它们,就好像它们是异物,非我族类,好像它们只不通是自然风景的装饰而已。 现在,我看见了。 我仔细而留心地观察了它们。 我意识到它们也仔细而留心地观察我。 也许——为什么不?——它们要和我交谈,就好像我在和它们交谈一样( 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亦如是)。 也许它们能了解我。 所以我尝试和它们交谈,我成功了。 有一天,我划船横波烈第湖到对岸的加西欧的隐居小屋去,有一位渔夫送我一只水禽。 我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份礼物,然后张开双掌,让牠飞走。但这只水鸟不愿走,栖息在我掌上,就好像栖息在它的巢里那样安恬自在。 然后,我开始祈祷,浑然忘物。良久,当我好像经过了长途的禄程,再度回复意识时,发现水鸟还在那里,小头向左侧着,好奇地望着我。 我爱恋地凝视着牠,请牠离开,但牠还在那里,等着我的祝福。 然后,牠翩然飞去。 还有,我该怎样向你描述我和鹰的友谊呢? 我正在我隐退祈祷的隐居小屋里,我注意到附近有一个鸟巢,里面住着一只鹰。 我们变成了朋友, 一同进食,一小时又一小时地默默对望。然后,鹰准时地在我应该祈祷时唤醒我——在午夜和黎明的早祷时。 牠从来没有误时,从来没有忽略牠的职务。有一次,牠竟忽略了这个唤醒的职务。牠注意到我不舒服,所以不曾在午夜唤醒我,只在黎明叫我起来早祷。 我想天主是用这只鹰来引导我。 你要笑尽管笑。你当然有理由笑我,因为你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但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对此感到很高兴,甚至还尝试和牠们交谈,好几次向各种受造物讲道。 大自然、动物,都习惯了把人看作敌人,一见人走近牠们就急忙躲避。 一代一代下来,人对于动物,除了鞭打之外就是杀戮和虐待。 所有的动物都从牠们的上一代承继了对人类的恐惧,以致一见我们人走近,牠们就躲避不及。 我尽了很大的力量使牠们了解我是一个朋友,不是敌人。最初,牠们惊异,然后不肯轻信,最彼终于相信了。于是牠们向我走近。 于是牠们聆听我讲道。 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内心有这样多的喜悦,以致我再也不感到自己是在一个躯体里了。 好像天国的范围已为我拓宽了。我好像得到了有关天主存在的新证明。 好像我的兄弟姐妹的数目,无限地增加了。 有一天,在柏西安克拉,在我小屋附近的一棵无花果树上,我窥见一只蝉正在扯高喉咙欢唱。 我向她伸出手去说: 「来,蝉妹妹,到我这儿来! 」 她立刻飞到我手上,好像真的听懂我的话似的。我又对她说: 「唱啊,蝉妹妹,欢欣地赞美天主、你和我的创造主! 」 她毫不迟疑地服从了。 真的,她开始扯开嗓子,发出一连串的歌声,并一直停在我掌心,直到我也拉开喉咙和她一同赞美主才飞走。当她听到我唱时,她就停下车,等我停下车时,她就接着唱,好像我们事先约好轮唱似的。 她和我相处了一星期,就住在我的小屋门前的那棵树的枝叶间。每次走过树下,我照例用手轻抚她,而她也好像很乐意接受我的轻抚似的。 有一次,在加西欧附近,我们的一位兄弟带了一只兔子给我。他是用了一个陷阱把他捉住的。 我对这只小动物说:「兔子弟弟,你怎么这样不小心给抓住呢?来,到我这里来。」 这只已自由的小东西,忽然跳到我怀里来,一点也不惊慌,非常安详地躺在我怀里。 过了一会儿,我轻轻地、慈爱他抚摸他说: 「走吧,回到你的自由世界去。」我刚把他放在地上,他马上又跳进我的臂弯里。 他和我在一起住了很久,最后我不得不对小兄弟说: 「把他带到林子里去。」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不错,你可以笑我。 你太过理智了,你们这些现代人,这也是你们这样不快乐的原因之一。 因为我曾经验过在大自然与统治者之间的那种融合,我也常明白,尽管它常在我们四周,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察觉它的存在。 我们都是盲目的,所以大部分的东西都被我们轻轻放过了。 我想孩子对这些事比较敏感。我们也许不怎么重视儿童,但他们比我们看得更清楚。 所以耶稣说: 「如果你们不变成孩童——你们将不能进天国。」他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我喜欢儿童,我更喜欢保留一颗赤子之心的成人。 和他们在一起,多么快乐! 多么美妙! 祖义伯修士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天,祖义伯兄弟没得到许可就把装饰祭台的一些银铃送给人,长上知道了,把他责骂了一顿。祖义伯兄弟想: 「哗!长上的喊声多大呀!他的声音一定沙哑了。」 于是他到厨房煮了一碗热汤,半夜三更,大力敲他长上的房门。 长上被惊醒,慌张地打开门,开门处,只见我们祖义伯兄弟,一手拿着一支蜡烛,一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 「这是什么意思?」长上闷。 祖义伯兄弟说:「哦,父亲,今天你大声指责我的错处。我听出来你的嗓子哑了——我想你是太疲倦了——所以我想煮一碗汤给你润润喉。」 这话重新激起长上的愤怒。祖义伯兄弟对着因被吵醒而向他怒吼的长上嗫嚅半天说:「好吧,父亲既然是这样,请你拿着蜡烛,让我把这碗汤喝了。」 这位纯朴清心的兄弟给我多大的喜悦啊!我真希望我们整个团体都是这样的人,因为我明白,他们是征服撒旦和这个俗世最好的士兵。 那些过份聪明的人使我警觉。 我觉得我们必须以高度的幽默感面对宇宙复杂的真实情况。这是在挣扎中站稳脚步的不二法门。 例如,我见劳勋诺、亚西西最有学问的人,对着一群微笑的虔诚贵妇讲道,什么也不讲,只是一味讲他的内衣裤,我就明白,只有这种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 金达华兄弟拿着空的奉献箱来见我,一面饿得发抖, 一面不住地向我道歉,说他在途中把一些面包屑吃了, 好像他因此而犯了大错似的。我见他这样,不禁喜极而泣,感到我的确是所有人的兄弟。这就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