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兰在进会初期,人们可以看出来她从身体方面感觉到许多不便,不容易遵守会中严峻的生活。此外她自己也做其它的克苦!她习惯吃大家剩的饭菜。此外负责厨房的修女,很会俭省,也很高兴给她剩饭吃,她于是就瘦了下来,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本来小德兰又健康又美,现在变成了这样。她四姐,赛丽娜,在进会之前去见她时,就发现了小妹的变化。四姐问她时,她糊理胡涂的未说出所以然,修会会长及同伴,因为时常见她,习以为常,也未注意这事。特别她常是高高兴兴的,见人就笑,从不抱怨。 1895那年小德兰开始常闹病,时常咳嗽,曰后看她的自传时,才知道她常常发烧,感觉越来越累。但她永不与人说这事。甚至会长,当时是她二姐宝琳依搦斯姆姆,亦一无所知。但她的作息却丝毫没有改变,一如往日的严守会规。小卧室依然冰冷,也未增加被子。 1896年一、二月,天气特别湿冷,这为她的肺病,本来身体已很虚弱,更是不利了。 接着就是四旬期。她守斋克苦,几十年来如一日。大小斋,按规定:圣周三、四、五,念圣咏51『天主可怜我』的时间,打苦鞭。看她参与弥撒及曰课时的热心,无人敢想她有病。圣周五——耶稣受难的深夜——小德兰听到了天主召叫她的『第一声,宛如从远处传来的很悠美甘甜的悄悄话』(这是她自己说的)『告诉她主快来了。』谁敢相信这句预言,指示一件可怕的事实,就是咯血病。至此我们要听小德兰自己如何说: 『午夜我进入我的小房间,头一靠枕头,我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口来…我想我快死了,心中很高兴。当时我刚刚熄灭了小灯。为克制我的好奇,我就平安的入睡。』 法国文学家莫里亚克,日后写说:『多么大的勇气,能够做这样的克己?那是血吗?那是死生的关头!但年轻的少女,没有点灯,还安静的等待,在圣周五的深夜等待…』 人们一定很惊奇,见到如此豪气万千的自制力量。这怎么可能?我们要知道小德兰有一种方法及功夫,就是她的『小路』,她走这小路,练功夫,结果得到了极大的力量,使她能绝对的克制自己的一切行动。她等到了早晨,听到起床的钟声,她走近窗户,打开手帕,在晨曦的微光下,她看见一块暗红色,是血,已经快干的血块。 起身后,她同别的修女,参加了早祷及弥撒。之后她跪在会长面前,报告了夜间的事。这位是新上任的会长,玛莉公撒格姆姆,这新会长,生性粗硬,弄权、健壮,从未有过病。因而不了解病人,对自己对别人都很严厉的要求苦行、克苦、听命…小德兰还『很容易的』得到许可。她不需再继续守四旬的斋戒了。但她仍照常继续团体生活,与别人一样的工作。但她需要更出力。她总不向别人透露她身体的状况。如果有人请她参加某种活动或工作,她站起来,好像是因为分心才坐下的,而不是因为太累。但在延长的日课时,她的心脏常会缺氧,有些支持不住。从圣堂到自己的小房间,有一百米的距离,她用的时间越来越多,几乎每上一阶,都需要休息片刻。 她还是不断的咳嗽,久而久之,引起了会长的注意及不安。请医生来看,医生说不太严重。给她开了当时的药方:拔火罐、扎火针、补营养.长上们如此的不闻不问!医生们如此缺乏常识!但小德兰非常坚强,她自己努力,渐渐改善了健康!咳嗽慢慢减少,死亡需要慢慢的等吗?她开玩笑的说:『病的路还长,我只依靠爱。』 1896、1897年的冬天,很明显的,她的病很严重了。有一天,当时小德兰还是初学院院长,一个初学生见到小德兰险些没晕过去,看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想去报告会长,小德兰阻止她,不许去。但学生还是去了,会长终于开了眼睛,小德兰的两个姐姐,宝琳及赛丽娜,知道小妹去年已吐过血,很亲切的责备小妹为何不早说。于是修会就不许她再参加祈祷神功,又把医生请来。可惜都太晚了!人们于是说『小德兰不适合活在人间』。七月初,院方请她离开她的小房,不要再睡草褥子,而搬到病房,病房有好褥子。当时她反对,最后还走进了病房。 此后小德兰一天接一天的度着肺病后期的日子。在胸中感到一刀刀的刺痛,喉中一呼吸好像火烧的一样,口中及舌头上,满是脱皮及溃疡。此外还有咯血,肠胃痛以及一切久病卧床人的不舒适,焦痂,有时露骨!这一切为她都很正常。这也就是她走的『小路』。小德兰走向人生的终点,与别人一样,很简单,很自然。 除了这些病苦之外,她还有更大的痛苦,神修界的。1896年的复活节,圣周五吐血后几天,她心灵上忽然一片黑暗,使她进入一个从来未有的可怕的深夜。她坚强的信德,几乎丧尽,望德消失了,她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讥笑她咒骂她:『妳梦想,得到光明,升美好的天堂,永远得到造物大主,享受祂的美好,妳想有一天可以走出使妳愁闷的云雾!好,妳走吧!前走吧!妳高兴吧!因为将要见到死亡。死亡不会给妳所希望的。死亡只会给妳带来一个更黑的深夜,虚无的深夜!』 这种使她失望,使她有被遗弃的感想,一直到逝世,未消失。只有很少的几次,在很短的时间,比较好一点。耶稣亚纳姆姆,大德兰的敬拜者,她同德贝吕肋一起创立了法国的加尔默多会,一次梦中显现给小德兰。姆姆用双手捧住小德兰的头,向她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以后她又有帮忙小传教士,为他们祈祷的恩宠,还有天主启示她的圣召,还有圣母给她的安慰。但这些光明的时段,非常短。这些光明的事实,好像只是准备她接受更大的黑暗,自从1897年八月十九日,因为吐血,她不能领圣体。她想她与耶稣之间的墙永远打不通了。天主是不是永远不理她了? 这场悲伤及痛苦,比其它时的更难受。但小德兰并未因此忘掉天主的圣意。她明知这就是她圣召的证明。如果她高高兴兴的接受死亡,如同许多圣人及殉道者一样,如果她希望的来世,能照亮她的心灵,她就不会宣传她的『小路』了。但她痛苦,神智不清心神不安,如同一般人一样。她既然愿意自己承担人们的罪过,她不是也应当了解罪恶的凶恶吗?『耶稣让我明了,有许多灵魂已无信仰已无希望了。…』所以要为他们祈祷、奋斗、受苦,要为他们死亡。这不是让她与耶稣更相似吗?在日色玛尼,耶稣痛苦忧闷的血汗流地,祂感觉到天父离弃了祂。小德兰的名字,『婴孩耶稣后又加上及圣容』,不是没有道理。为完成她全部的牺牲,为完全相似耶稣圣容,她也要默默的说『扭麻,撒巴达尼』『我的天主,我的天主,你为什么舍弃了我』。 这就是为了什么,面对两种痛苦,物质的,神修的,英勇的小女孩,没有退缩。她自己曾说过,她的痛苦非常可怕。还有一次,她有过自杀的念头。可是她的望德,超过人间一切的失望。她的信德,非常坚强,不是痛苦所能打败的。她说.虽然有这些痛苦及试探,我仍能喊说:『天主,你无论如何安排,我都高兴喜乐』。有时她感觉一无所有,但她还说,那有什么关系?『我还可以向天主说,我爱祂,而那就够了!』这还是她神修上一种矛盾,事事都使凡人莫名其妙。在她处于绝望的深渊时,这是她自己承认的,她还能写:『我心中非常平静,如同一个航海家,巴望见海岸的灯塔,一样的平静。一种安祥,知足得意的感觉。这一切的事情,是她求来的。如此她的圣召完成了。她去世前不久,她说出了得胜的这句话:『我最小的愿望,却得到了。』 这些刺心的事实,我们是从她的亲人口中知道的。耶稣依搦斯姆姆,是小德兰的二姐,宝琳,也是她的第二个母亲,慢慢了解了小妹的圣德。小妹宛如小孩,可爱的面孔下,暗藏着很深的神修事实。当她看见小妹如此高兴的走向死亡,她不再怀疑。她就开始记下小妹说的每句话,小德兰『最后的话』,就是如此写成的。这本书可说是。真实的『神修遗嘱』。然后她越来越惊奇小妹一切言行,不得不向会长建议,命令小妹把自己神修的经验,全部写下来。小德兰于是为听会长的命令,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写了『灵心小史』。 她的病,慢慢重起来,越来越痛苦。人们把她送到病房,那时她只是自己的影子了,几乎成了神体。一张使人惊慌的像片,她在长椅上躺着,在院中的一个走廊下,躺在枕头上,盖着被,面目非常安祥,目光炯炯,嘴边带着微笑,表示着超性的坚强。她谈论死亡,谈自己的死亡。她很安静的谈话,听起来使人心酸。她说她死后不要在棺木上放花冠,用那钱赎非洲的小奴隶。她常常提醒,要依靠天主:『我求天主,为我安排一切,让天主替我拣选,因此我才会爱! 』只有一次,她支持不住了。依搦斯姆姆,她二姐,扶着她在院子散步。她看见一只白母鸡,在翅膀下,保护它的一群小鸡。忽然小德兰大声哭起来。二姐问她什么事?『就是如此,天主爱了我,天主把我整个的藏在翅膀下。』 在世的最后几周,她不断的想一件事。那是一件很美的事,就是解释她的使命。就在这时,她说出了她的名言,全世界不久之后,就彼此相传她最确定的许诺:『我觉得我的使命快开始了,就是使人爱天主,如同我爱的一样。把我的小路(信赖及依靠的小路)传给世人。我要度天堂的生活,为帮助世上的人。』当时她也谈到,要在地上,降玫瑰花雨,『帮助教会』,救灵魂。她地上的使命,要在死亡之门外完成。这件事她知道,很清楚的知道。她有预感:在去世之前几天,她从苦像上,摘下一朵玫瑰花。她一辫一辫的把花辫拿下来。她忽然同她姐姐说:『把这些花辫好好收起来,不要丢掉,将来许多人要因之得福。』她还说了一句话,如果是出于别人之口,像是吹牛,但小德兰心地单纯,说起来,就是事实。她说:『你知道吗,你是侍候一个小圣人……。』 为答复一位向她告别的同伴修女,她说:『我的话都说完了,一切也都实现了。只有爱,才是要紧的。』她是1897年九月卅曰晚上七点逝世的。修女全体,跪着围着她,还听见她微声说:『哦,我爱祂……我的天主,我爱称……』。忽然之间,修女们见到她的脸发光,双目大开,出神,好像又活起。她好像看见了什么神奇的事物,使她很有安慰。她在这种状态中,停留了十几分钟,然后又合上双眼,就升天去了。直到生命最后,她执行了福音土所说的:『你有更大的爱,是为所爱的人牺牲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