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希尔德加德.冯.宾根修女(1098——1179年)
2012年教宗本笃十六世封她为圣师,是教会史上第四位女性圣师。
图 7 灵魂与其帐幕
灵魂进入肉身的片刻
圣贺德佳在《当知之道》中最美的神视图「灵魂与其帐幕(肉体)」里, 描述了灵魂进入身体,然后灵魂与肉体紧密结合,安住在肉身的帐幕。
之后,我看到一道巨大明亮的强光,此光好似在无数的眼睛 中燃烧,他的四个角向天上的四个方位延伸,此光预示了伟大造 物主的秘密,这个秘密将由我在此刻在奥秘仪式中启示出来。在 此道光的中间,出现了另外一光,好像是朝阳一般于紫色闪电中照耀。
这时我俯瞰地面上,看到有一群人,他们肩膀扛着装着牛奶 的陶制容器,由此做出乳酪。有一部分的牛奶含有很多油脂,可 以做出味道浓郁的乳酪。另外有些牛奶是清淡的,从中流出淡而 无味的乳酪。最后一部分的牛奶混杂着腐败物,凝结出苦涩的乳 酪。
在此同时,我看到有位女人,她的腹中有个完整的人形。看 呀!在天上造物主秘密处理后,这个人醒过来,有了生命的气息, 动了起来,而有一个火球,这火球并没有人类身体的轮廓,火球 占据人的心脏,触摸了他的大脑,将光流泻到所有的肢体……
这幅神视图让我们看到了两个不同的过程,一个是地上父亲的创生,一 个是天上父亲的给予灵气。在每一个人当中,都有两种不同的天性,一个是 可以看得到的,以身体的形式出现,另一个是灵魂,是那看不见的上天本性。圣贺德佳的这幅神视图,清楚的表达了肉体与灵魂的结合。
这道充满无数眼睛的光,象征着天主清澈的深度,一直延伸到地球四方 位的终极点,紫色的闪光启示我们,天主的独生子为我们人类的救赎倾流了 热血。圣贺德佳看到人如同陶土容器一般,陶器是用泥土做成的,而泥土是 用来创造人类的材料,人类死亡灵魂离开肉体,留下这个陶土容器。人类的 身体是由陶土所造,被灵魂的火力所点燃。
装有不同乳酪的容器意味着,人类带着不同的遗传本质来到世界,有着 不同的起始点,容器上装有象征精子的牛奶所做出的乳酪,有的牛奶品质好, 可以做出优质乳酪,有的牛奶清淡,做出没有味道的乳酪,有的牛奶甚至掺 杂有腐败物,这都会影响胎儿的身体状况。
圣贺德佳描述肉身与灵魂在母亲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结合。我们看到有一道来自神性世界的光芒,进入到母亲的腹中,来自神性世界的火球,就是 灵魂的力量,穿透了整个胎儿的人形。金色的灵魂有四个角以及三个部分。四个角象征着宇宙四个元素:土、水、火、风。三个金色部分是圣父、圣子与圣神的力量,真正能疗愈的力量就存在于人类的灵魂中。灵魂本身并没有 身体的轮廓,因为他是精神。人类是由物质与精神所组成,由灵魂与肉体结 合而成,灵魂是无形的,运作在肉体里面,是充满智慧的生命力量,灵魂是 给与者,肉体是接收者,灵魂充满了整个身体,并与肉体一同完成所有的任 务。
灵肉一体观
灵魂是绿色的生命力,寓居于身体之中
如果人类的身体与心灵能够和谐运作,身体就会呈现健康的状况,精神也会 舒畅无比。圣贺德佳认为灵魂是看不见的,灵魂的力量渗透到肉体全身,住 在肉体之中,透过肉体来行动与运作。
经由这种方式,理性的灵魂拥有特定的绿意(生命力),灵魂以这生命力 渗入柔软的组织,坚硬的骨骼和所有的血管……如同面包被炉火烘烤,身体 受到灵魂燃烧的热情所激发,变得完善。
圣贺德佳用烘烤面包来做比喻,描述灵魂火热的力量和燃烧的热情使身 体进行热切的作为,整个灵肉的和谐运作就好像是烘烤面包一般,发出阵阵 的香味,美味可口。
圣贺德佳主张:灵肉一元观
下面的引文中,我们可以看到她用爱情的意象来描述灵与肉的一体性,她认 为,爱情将男人与女人连结在一起,灵与肉也相爱,结合成一体,永不断裂, 一如酵母使红酒发酵,变成更香醇的美酒,灵魂使肉体发出力量。
圣贺德佳说:
灵魂以恰当的方法将食物的汁液分配到整个身体,并将多余的排出, 如红酒从酵母中被净化。于是,灵魂用爱情滋养肉身,如同爱情维 系着男人与女人,此爱情的扭带,永不断裂,紧密结合。
密契家圣贺德佳出身在中世纪,那个年代极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修行时 甚至会用鞭笞自己的身体来苦行。圣贺德佳十分反对这种极端伤害身体的行 为,她肯定身体的重要性。
她曾说,灵魂喜爱身体,身体是美丽的外衣和漂 亮的装饰。这也难怪圣贺德佳在修道院院庆时,让修女们放下她们的秀发, 穿上初入会时的世俗衣服,开心地庆祝院庆。直到现代,基督宗教的神学仍 对身体持贬抑的态度,把身体当成是囚禁灵魂的监牢。在九百年前,圣贺德佳就企图把灵魂与肉体当成一体不分,相辅相成的好伴侣。
在肉身内从事创造工作,这是灵魂所喜悦的事……
反过来,让肉身喜悦的事情,也是灵魂所愿的。
人的内在有三条道路,在此三者中,他的生命得以有所作为:灵魂、肉 体与五官。灵魂活化肉体,引导生命气息进入感官中,肉体吸引灵魂,并开 启五官(面对外在世界),五官最后会触碰到灵魂,并将感官世界的刺激传递 给肉体。
这个特别的心理学三分法,是圣贺德佳思想的特征,在此他将五官与肉 体及精神互相结合,产生平衡的交互作用,使行动产生力量。
图 8 灵魂、肉体与五官关系图
现代医学和心理学注重心与身的交互作用,也就是所谓的心身医学 (Psychosomatische Medizin)。在治疗心理问题时,西方也逐渐使用华人以身 体的舞动带动气,带动乙太体、情绪体与理性体的方式,来作身体各部分的 清理工作,更进一步 还会采用静坐、积极式的想象法、祈祷等来协助身心灵的复原。中国人常说 病由心生,处理疾病时,可以由心灵上的偏差,情绪上的困扰开始处理,也 可以从肉体带动与情绪体的方式来处理心理上的问题,能够双管齐下最好。
心灵、精神的状态会直接影响到身体,使身体有所反应。这里我们举一 个圣贺德佳所说的身心交互影响的例子:
当灵魂感受到某些对自己和肉身不利的东西时,它会使心 脏、肝脏和血管紧缩。于是在心脏部位会有雾状物形成, 将心脏裹在阴霾中,于是人感到悲伤。但在悲伤之后,愤 怒爆发。因为当人……(仔细)思考,他的悲伤从何而来 之后,那侵袭他心脏的悲伤雾霾,会在所有体液中形成一 股温暖的烟霭……并使胆汁骚动起来。于是愤怒从胆汁的 苦味中产生。如果人不让这怒火抒发出来,而是默默地承 受,那么胆汁又会平静下来……当这雾状物和烟霭进到人 的脑部,此两者首先使人的头部生病,接着它们又降到腹 部,撼动他的血管和五脏六腑,使人陷入所谓的疯狂中…… 人也常常因为愤怒而罹患重病。
在此,身心交互作用的过程出现了,当胆受愤怒攻击时,在它的四周会 有特定的体液形成,类似烟霭一般,它们使人陷入悲伤。
上述文字,也许就 在叙述人类忧郁情绪产生的过程。主要的情绪是悲伤,仔细思考为何悲伤后, 知道起因是愤怒,愤怒使胆汁骚动起来,若愤怒情绪形成的浓烟没有处理, 就会直接攻击脑部,导致头部病变,接着影响五脏六腑,激动的情绪会扼杀 灵魂,带来严重的后果,或甚至是疯狂,圣贺德佳的特殊眼睛看到人类情绪 体的气场,清楚地告诉我们情绪体的气霭如何流动,如何影响器官。
剧烈的情绪波动必须处理。仇恨和激动的情绪是低频的情绪波,破坏性 的感受会摧毁一个人,导致身心澈底的失衡,最后使自己痛恨自己,无限地 自责,失去力量去发展自己的生命,阻碍我们依照自己永恒的命运发展自己。这时,宽恕自己,重新开始,就是一件重要的任务了。
身体的体液均衡与否,同样会影响心灵与精神的状态。例如,如果我们 过度的节食,想要减肥,长期只吃少量食物,身体一定会败坏,开始无法正 常排便,开始失眠,渐渐消瘦无力,渐渐地失去了神清气爽的美好精神状态。因此圣贺德佳反对极端地断食,她在写给安德纳赫(Andernach)修道院的女院 长滕斯威希(Tengswich)的信中写道:
干的沙子一无是处。如果土地被犁过度耙过,成了泥土细屑,大地便无法结出果实。从干枯的岩石地面,只有荆棘 与完全无用的杂草冒得出芽来。同样的,不理性的禁欲也 会摧毁人的身体,因为身体无法得到正确饮食给予的绿色 生命力,因此人会变得枯槁无力。严苛的禁欲也会榨干美 德生活的绿色生命力,只有如风一般稍纵即逝的虚名会徒 增,好似这些人是神圣的,其实他们根本不是呀。
我们的思想、感觉和整个态度观点,都会透过身体表达。心灵会透过身体的 症状,清楚表达我们所匮乏的,或我们所压抑的。我们应该学会听懂身体语 言……,如果我们无法适切地表达自己心里所想所愿,就会有如鲠在喉般的 身体感受;如果我们生气了,肝脏的火气就会上升;如果狂怒,就会怒发冲 冠,连头发都竖立起来;如果再也忍受不了了,自然会有我咽不下这口气的 身体感受,身体常常对压抑我们和造成问题的精神也就是心灵状态给予暗示, 身体的痛感就是一种警讯,我们必须仔细聆听。
生病的时候,我们要停下工作,安静休息,好审查自己,生活方式是否 有偏差?有什么思想和感觉对我们造成负面的影响?这些思想感觉又如何使 身体器官生病?我们必须有什么样的态度才能使身心灵康复?审视的过程要 包含与自然环境的关系,人际关系领域,以及宗教面向。
反思身心关系
英国巴赫花精疗法医师,像是哲学家一般,对疾病做了如此的诠释:
疾病唯一的目的就是矫正错误
疾病既不是在报复人,也不可怕
疾病其实是用来服务我们灵魂的方法
疾病指出我们所犯的错误
为了保护我们不至于犯下更大的错误
为了阻止我们不至于蒙受更大的伤害
为了引领我们回归真理与光明的道路
那是一条我们须臾不该远离的道路
如果我们罹患心脏病、心肌痛、循环方面的疾病、高血压或血管方面的疾病, 我们就该反思,自己对什么事特别感到伤心?什么事情曾让自己感到受伤害?我们也要反思,为什么感到生气或愤怒?什么时候该生气或想要生气,但又 不能表达出来?这时候,未发的情绪,未梳理的情绪,就会让人的身体产生 不适症状。
也许,身体上的病痛在提醒我们,我们没有听到内心的需求,朝 向了人生错误的方向。
圣贺德佳看到人类原本的样貌,一个美妙无比、发出光芒的建筑物,此 光芒比太阳还光亮,是天使的同伴。我们这栋建筑物的城墙是用闪亮的宝石、 水晶般清澈的石头以及黄金所打造,那是我们原初的样子,是天主所造的宝 贵珍珠。本被设想成美好、发出光芒的身体,但因为堕落背离天主而枯槁灰 暗。随着人类的堕落,宇宙也逐渐黯淡无光。
我们在前面的神视图中看到,神性的火球进入到胎儿的生命中,让灵魂 的火光充满它,但是圣贺德佳随后又看到:
在人类身上驻留的这个火球,被很多的风暴所袭击,使得灵 魂的火球屈伸弯腰在地上,随后又振作精神奋力一搏,如同 男子汉一般地挺起身子,猛力反抗这些风暴,这灵魂悲叹说 道:
「我这个异邦人,究竟身处何处呢?在死亡的阴影里。我 流浪在哪一条道路?在错误的道路上。我拥有什么慰藉?是身处异邦的朝圣者所拥有的慰藉。我应该拥有一顶帐幕, 帐幕上方有五颗星辰高挂,它们比日月星辰还明亮,在此 帐幕发光的,不是那不落之日,或将失去光泽之群星,而 是天使的光辉。这帐幕的底部应由黄玉构成,墙面由各种 宝石组成,阶梯布满水晶,地面覆盖着黄金。我原是天使 的伴侣,天主用干燥的泥土创造了我,并在我身上吹入了 生命的气息,因此,我必须认识天主,体验到祂。可是, 啊!...我的外衣被撕成碎片,我被逐出继承之地,我被诱 拐到陌生之境,这里一切的美善与尊严,付之阙如……
人类流浪到荒芜之地,远离天主,忘却自己的根源,擅作主张、傲慢自大,想变得比天主伟大,变成无所不能,强大无比。自此之后,灵魂与肉身 之间的关系便难以和谐相处,所言所行不再依据自己的良知良能。我们可以 从「灵魂与其帐幕」神视图右侧第四幅神视图看到,从此人类带上了手铐脚 镣,被摆放到榨酒槽中压榨,完全失去了自由与光明的本性。在圣贺德佳看 来,灵与肉的和谐在于我们必须要聆听内在的声音,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不 违背良知良能。
在《当知之道》一书中,圣贺德佳很清楚的说,肉体犯罪时,灵魂便会 痛苦,因为肉体与灵魂绑在一起,灵魂朝向光明,肉体做错事时,灵魂会因 黑暗而受苦。
再次强调,圣贺德佳所提的罪,不是一般人所谓的罪过,而是我们的所 做所为,没有依照我们的信念,违背了心之所向,在她来说,这就是罪。当 我以理智、意愿和情感肯定某件事时,我就有信心。最高的准则就是「我内 心全然喜爱」天主的指示,遵行祂的诫命:爱天主和爱近人。所以所谓的罪 就是有意识地向我们所认知的善说「不」。说「不」的时候,我们同时否定了 天主赐予我们的肖像,以及祂赋予我们的使命。
违背自己的良知去行动,会伤害心灵,基于灵肉一体的原则,也必会损 及身体的健康。我们行善,身体就会更强壮,如同谚语所说:「助人为快乐之 本」。
违背良知去行事包括以下的事:
不接纳自己的天赋,甚至否定天赋。因 恐惧缺乏物质,而去从事不适合自己兴趣的工作,对圣贺德佳来说,这恐怕 也是一种罪──违背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结论是:去做我们认为对的、善的事情,听从身体与心灵的需求,聆听 身体的声音,适度从事体力心力所能负荷的事情。本着本笃修会的最高指示 原则:中庸之道,不偏不倚。
圣贺德佳还提到我们在面对不同的情绪困境时,该采用何种方式向天主 呼求,求祂帮助我们,包括如何处理愤怒、仇恨与骄傲:
当怒火中烧,蔓延到我的帐幕时,我必要定睛仰望天主的 美善。愤怒从来无法触及天主。当美德开始在我内心展现 (ostendere)生命力时,我将如同柔和的清风,轻拂滋润 干旱的大地,心神愉悦。此时,我的心灵体验到天主的美 善。
当仇恨企图将我抹黑,我便抬头仰望天主子的仁慈和苦难 (martyriium),藉此驯服我的肉身。充满信德地思忆此事,吸进玫瑰的芳香,它们生长自多刺的枝桠。藉此,我认出 了我的救主。
然而,骄傲企图在我内心建造一座虚荣的高塔,没有奠基 在坚固的盘石上,只想要达到巅峰,不容许有其他的人超 越自己,只想要崭露锋芒。啊!谁来帮助我?因为那古老 的蛇,那企图胜过一切的蛇,已惨遭丧亡,它也想让我失 足,跌倒在地。
于是,我伤心地说:我的君王和我的天主,你在哪里?失 去天主,我便一无所是,如何拥有美善?
于是,我仰望赐给我生命的天主,并快步走向万福的童贞 女,她已踩碎古老洞窟(之蛇)的高傲……藉此,我在崇 高的天主身上,认出那最迷人的美德:谦卑。我闻到永恒 香脂的芳香,我喜悦于天主赐下的甘甜,好似享受所有香 料的美味。藉此,我举起有力的盾牌,击退其余的恶习。
由此,我们知道在具体的生活困境中,我们是可以请求协助的。愤怒时, 我可以快步走向天主的美善,心怀仇恨时,我们可以仰望天主的慈悲,祂会 将这慈悲放到我心中萌芽滋长。当我看到天主子的谦抑自下,我的骄傲便荡 然无存。因着祂的谦卑,为了爱,祂来到人间,拥抱我们。这当然不是不耗 费心神,不需战斗的。我们必须祈求得到天上力量的助佑,以对抗谬误的诱 惑,获得祈祷带来的疗愈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