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里没有恐惧,反之,圆满的爱把恐惧驱逐于外。 (若一4:18) 心里怀怨、怀恨的人一定难以理解,竟然有人凡事皆以“爱”为出发点。但你如果看过圣经,就会知道我的大老板〔主耶稣〕就是这样要求我。只要你能和他够亲近,就会发现爱的力量。在我年逾花甲的一生里,跟随他的脚踪,随手拈来都是爱的故事。 记得有一年台湾受到台风的侵袭,风势虽然不大,但雨势滂沱,整个台东好像都泡在水中,平常友善可人的小河,也突然变成盛怒咆哮的汹涌大海,有些住屋被水冲走。 那天我因服侍教友而滞留台东,但我担心池上的情况,第二天我还是冒着风雨,骑着我那台老爷摩托车,回池上探视灾情。 快到鹿野时,忽然看到有一个人躺在路边,于是停了车下去查看他的情况。那个人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因为他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神父,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到关山,我必须要去医院看病,因为我的肩膀断了,好痛好痛喔!” “你上得了我的摩托车吗?可不可以坐在后座,用另一只手抱住我?” 似乎不需多问。因为眼前只有这个方法了。 帮助他坐稳了之后,我开始小心翼翼地骑着车,快到关山时有一条很大的河流,有好几个人的摩托车停在那里,没有人敢强行渡河,但我心想这个人若不赶紧送去医院,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看。 在这紧要关头,我只能赶紧祈祷,求主保佑我们。祈祷完后我叫那个人紧紧地抓住我,无论如何不要松手,然后就冒险地往河中骑过去。 水越骑越深,突然间摩托车无法着地,开始失控,水流湍急,强大的冲力使得我和后座的人都因为惊慌大声叫了出来. “啊,神父!怎么办,赶快回头啦!我不能拖累你啦!” “别松手!千万别松手,我们一定会过去的,主已应许我了,千万别松手。” 只听到后座的人一直想回头,不然就是想放弃,我则一再对他“心战”喊话,因为他的伤不入院不行。雨越下越大,地上的水也越来越高,我们全身都被浸透了。当时我心里虽然恐惧,但仍要不断安慰后座的伤员,要他无论如何不能松手。 果然没多久,摩托车又着地了,我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河水渐行渐浅,我们终于渡过整条河流。 回想这一生里,从来不曾如此害怕过;尤其当另外一个人的性命与我紧紧相系时。主耶稣藉这次的遭遇让我明白,如果我一个人骑摩托车过那条河,铁定被水冲走,因为以我和摩托车的重量,一定敌不过水流的冲力,但加上那位病人的体重,才使得我们能够在水中稳定下来。 原本是出于好意想要帮助人的,没想到反过来是这位病人救了我,感谢主如此厚待愿意行善的人,这也让我更相信,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愿意帮助别人,一定也对自己有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经常在这种单纯助人的意念中得到丰盛和充实。 早期前来求医的病人中,有一位来自屏东的潘先生.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他来到天主堂时,是由两个人搀扶来的,他告诉我他已经求助过无数的医生,医生都束手无策,他已经到了呼吸困难的程度了。 我听了他的陈述,告诉他应该再寻找合适的医院,而不是来这里,因为我们的经验有限,可能没办法帮助他,但潘先生坚持不去医院.只是一直央求我救他: “神父,求求你。我对你有信心!” 潘先生仿佛把我视为最后一线希望,让我不禁动了怜悯之心,答应为他做脚底按摩。 开始只能用很小的力道按,因为有心脏疾病的人切忌用太大的力道,按完之后,我建议他还是到圣母医院,求助专业医疗人员较好,但潘先生坚持不肯,他要求住在我这里: “我要睡在你的旁边,这样我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你就可以用按摩救我!” 我听了之后,心里第一次出现害怕的感觉,潘先生当晚真的在天主堂留宿。 我很清楚潘先生如果发生意外,一切就都完了,然而人的尽头却是天主的开始,我只是不断地祈祷。 夜里潘先生似乎一直无法进人睡眠,因为就寝没多久,他就开始出现气喘、呼吸困难等症状,我马上对他脚底轻轻按摩,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我和潘先生都彻夜未眠。 早晨,我继续为潘先生按摩两次,如此大约又持续了五天,潘先生有了些许的进步,我交代学生继续为他按摩,两个星期后.潘先生告诉我说: “神父,谢谢你,我感觉完全好了!现在我要回家去了,但是我还要来找你,因为我有好多朋友,他们都是心脏出了毛病,你可不可以也帮他们按摩?” 潘先生走的时候手舞足蹈,完全不像他刚来时那样狼狈。在这之后,他总共带了十一个病人来,所幸情况都不像他自己那样严重,病情的改善也较为容易。 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进天主的国。脚底按摩这个健康法不但能帮病人重生,也曾帮助两位刚出狱的人重生。 他们那时从监狱写信给我,希望我可以教他们脚底按摩。我很快回信,也提供他们一些书,让他们在狱中自修。我想到这个健康法,可以教他们做一个很有意义的工作,也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所以尽我所能的提供协助. 在所有曾帮助过的出狱人当中,有一位是很特别的,他叫做邹进福,他是我来台后第一位共事者,在池上时曾担任我的传教员。 邹先生对政治的热衷,早就到了狂热的地步。他很难认同当时执政党的理念和作法,所以在我离开池上后,邹先生竟然写了一封信给总统,批评政府的作为。 在戒严时代,这封信带来的结果可想而知,但心急如焚的家人,却连他被哪个单位扣押,关在哪里都毫无音讯。于是这人就像水蒸气一样,蒸发在台湾这岛上,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我为这事向天主祈祷了许多年。几年之后,我突然收到邹进福由狱中寄出来的信,他告诉我自己安好,刑期将满,很快就可以出狱了,虽是报告近况,邹先生却仍不忘带上一笔对执政党的不满,我在祈祷后立刻回信,劝他不要太投入政治的事,因为批评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很关心邹进福出狱后的生活,所以远在台东天主堂的我,不断透过书信告诉他脚底按摩的事,并且鼓励他出狱后以此为业。 投入脚底按摩十个寒暑,邹先生的两个儿子,也从事脚底按摩,全家先后在桃园和中坜成立了服务中心。 邹先生曾说:“天主在你我的脚板上显奇迹。”自从他投入脚底按摩后,就致力于将这个健康疗法发扬光大,他所著的《病理按摩法》一书,对各种疾病的按摩治疗、反射区位、指法等,都有着正确清楚的解说。 记得有一天教友打电话给我,说有一个老太太中风了,医生说她快要安息主怀了,她的家人们则希望我可以来为她敷圣油。 当我赶到时,发现老太太的嘴,已经因中风而歪了一边,无法言语,但我并没有马上为她敷圣油,反而抓起她的脚来,用力刺激她双脚的大拇指,然后才施行宗教的礼仪,为她敷圣油,也带领众人一同祈祷,之后我便离开了。 到了下午,有人跑来告诉我,神奇的事发生了,那个老太太竟然又到田里工作了,好像没事一样,我听了也非常惊讶,第二天专程前去看她,发现她真的完全恢复了。 虽然她的家人都认为是脚底按摩的功效,但我知道,其实是祈祷产生的力量,让我的“大老板”动了慈心,才会藉我这无用的奴仆之手,行了这死而复活的“神迹”。 有一年即将结束在瑞士的度假,要回台湾前夕,一位法国籍神父汤马斯·埃洛加主动打电话和我联络。在同事协助翻译的情形下,了解到埃洛加早年在中国传教,十几年之后.却因眼睛发炎而引起疼痛,不得不中断传教工作回法国治疗。 回法国一检查才发现,除了眼疾之外,他还罹患了另外五种病,医生用打针、吃药的方式治疗他的病,但却都不见效。 埃洛加神父辗转从一个在巴黎念书的学生那里,得知我有一位学生,医好了自己母亲的眼疾,所以他相信我可以医治他类似的毛病。 他先打国际电话到花莲,问到了我在瑞士的行踪;但我在电话里告诉他,十七年的眼疾不可能在我留在瑞士的最后那个礼拜治好。 然而埃洛加在祈祷后,对我的信心很强,他决心把握这个礼拜到瑞士来找我,所以不论我怎样苦口婆心的规劝,他还是独自一人坐上火车来瑞士。 记得第一次看到埃洛加时,他的清瘦令我印象深刻。然而更怪异的是他在室内,脸上仍戴着墨镜,头戴大帽子。他向我解释只要见到光,他的眼睛就会疼痛,所以才有这样的装扮。 先前我已一再劝阻他,别到瑞士来,所以看到他时,原本有着些微的不悦;但既然已经来了,而且他又坚持这是他祈祷后得到的启示,我只好尽量为他服务。 为了在短时间内见效,我告诉他必须要用很大的力量刺激他的脚,我很担心地问他: “你有办法忍受吗?” 埃洛加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已经生病十七年了,什么痛苦都能忍受。我很清楚什么是痛,请你放心按,只要我的身体能够因此有一点点进步,再大的痛苦我也能忍。” 按摩的过程果然如预期般疼痛,但埃洛加都忍下来了。按摩时我发现埃洛加神父的头部、眼睛和耳朵都发炎了,内脏由于长期服药也很衰弱;但我心里有一种感觉:他会进步得很快。 临走前,我再次叮咛他,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重的手法对病人按摩,半夜你可能会有另一波的反应,甚至可能会很痛苦,如果有状况时,无论多晚,都一定要再跟我联络,我会立即到他的住处为他按摩。 但是等了一夜,埃洛加都没有打电话来.连隔天也没有出现,我担心他的状况,便专程到他的住处去探望他.发现他根本爬不起来,非常疲累,于是我第二次为他进行按摩。这次我改用比较轻的手法,大约一个小时后,埃洛加向我说: “真的,我的头突然轻多了,以前都是重得不得了,我真的好高兴,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改善了!” 中午我带埃洛加去散步,他仍然戴着墨镜和帽子,因为他对光仍然十分敏感。到了傍晚再进行第三次的按摩后,埃洛加兴奋地对我说: “我的头和眼睛都不痛了耶,而且今天都没吃止痛药。” 但我告诉他:“这只是开始,所以进步比较显著。像你这么严重的病,至少要半年以上,才能完全恢复。” 我给了他一块按摩板和棍子,并教他怎么使用。一直在旁帮我翻译的同事乔安—莫索,原本不相信脚底按摩的,亲眼看到这个“奇迹”后,也感动得和我们一起祈祷谢恩。 结束休假回台湾后,莫索神父又带着埃洛加,去参观瑞士的风景,后来莫索向我转述一个景象: “到了山上时,埃洛加神父竟然把他的帽子和墨镜都拿掉,并向着天大喊:‘感谢天主!这是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没有头痛。我知道我的新生命就要开始了!感谢天主借着这个健康法救了我!” 半年后,我接到埃洛加的信,还有他厚厚的一册病史,详细的病名都记录在上面。信中并随附三个医生的报告,报告上说: “埃洛加神父原本罹患的五种病,这次检查时竟一切正常,成了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但为什么呢?原因不明。虽然埃洛加神父自称是因为接受过脚底按摩,但用脚底按摩治病真的可能吗?太不可思议了!” 医生在病历上如此写道。 后来我和莫索到法国去看埃洛加时,他也已经在当地,用这个健康法为别人服务,直到八十岁。圣经上说:“在爱里没有恐惧.反之,圆满的爱把恐惧驱逐于外。”感谢他对主和对我的信任,因为他知道主爱他,我也爱他;也因为爱,克服了他对疼痛的惧怕,接受我这样急速而大力的按法,不但他的宿疾因此痊愈,也让脚底按摩的理论,在临床上得到进一步验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