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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方济各·沙勿略传列表
·引言
·一、胸怀大志的人
·二、接受考验
·三、在耶稣会内
·四、在黑夜的奥秘中
·五、奇特的宗座钦使
·六、迎战敌对的世界
·七、为近人服务
·八、谁是我的近人?
·九、到运方去
·十、赴日本
·十一、至圣苦难
·尾 声
「我的民因无知识而灭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
三、在耶稣会内
三、在耶稣会内
浏览次数:3998 更新时间:2007-8-24
 
 

  在使徒所能回想起和传教士日常所能遭遇到的考验中,在方济各心目中,最为可怕的莫过于孤独了。即使有天主同在,这样的考验,仍须心灵特别坚强的人才能克胜。使徒处身在渴求天主的人群中,同时也处身在仍被邪恶所统治的世界上,一般而论,他需要亲如兄弟的人前来相助。为了回应人灵的需求,使徒就该像一座强大的抵御仇敌的城堡。说得更透彻些,团体能使人懂得依赖容纳和被动性。这是人人都该有的经验,就像一个人起初从母亲身上获得的,后来又在自己的爱人身上所得到的经验一样;使徒若没有这样的经验,就很有可能陷于困难中一筹莫展而把传教工作僵化为慈善活动。

    使徒决不会因为他在世上为人行善而感到孤独的。他并不孤独地行动,就像耶稣在以色列一样;使徒的工作扎根在宣扬福音的教会中,扎根在志同道合的团体之中。他之所以不让教友们知道他也有友谊方面的需要,只因他已把自己奉献给教友,不让他们因而忽视对基督的专注而让人知道他不过是基督的使者而已。使徒是天主的人,他在人性深处的需求,虽然应当掩盖起来,但毕竟还是存在的。因为使徒与其他人一样,也有他的感情生活,甚至这样的感情生活还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从来不感到自身不幸,需要有人来帮助的人,如何能感觉到他人的困苦呢?修荟团体并不是多余的,为了保持使徒人性方面的均衡,修会对会士来说,并非心灵上的征服者,也非心灵上的独裁者,而是一位慈父。有朝一日,他也必须感到自己受到他人的爱。他若从未经验到他要献出的爱是天主的恩赐,那么他又怎么能觉得去爱他人是件好事呢?天主的爱一直在他生命的中心跳动着,因为天主为了爱人,屈尊就卑,降生成人,死在十字架上,这便是深不可测的耶稣受难的奥迹,而人灵因知天主如此深爱他而喜悦。然而他的使徒事业,一般而论,只有在他把爱投人其中时,才会在团体的土壤中开花结果,充满神乐。

一颗温柔的心

    就方济各而言,天主根据他极其丰富的天性造就了袍的使徒。他是暴躁的,但也是热情的;他是温柔的,但绝不是懦弱的;他始终坚持真理,从不因心中的好恶而牺牲真理;有些事迹可以使读者感到他是多么地温柔多情,然而方济各又是一个不会妥协的人。他痛心地告诉新进教的教友说,如果他们的父母因违背天主铭刻在人心上的自然律而犯罪,死后都要落地狱,但他说时,却掩盖不住心中的难受。他因有人要驱逐某一会士出会而感到伤心,并为了天主的缘故乐意与人争论,但他始终以服从为重;因为真正的爱常以思想和意愿的交流为先决条件。

    然而一旦有了这样的交流,他会流露出多深的感情啊!根据很有意义的传说,他在幼年时就因人逝世,与人诀别难过得流泪。我们还在他的书信中清楚地看到他对亲人们所表达的深情。有一次依纳爵有事必须经过沙勿略府邸,便叫方济各写信给他的兄长若望·德阿斯皮利奎塔(Jean de Azpilicueta)上尉,因为那时他正为自己的小兄弟方济各在巴黎所度的生活担忧。方济各则高兴地看到兄长在信上通过担忧所流露出来的爱,为了不辜负兄长的厚爱,刚转变过来的方济各,便在回信中作了完全符合巴斯克人性格的表白:

    在此情况下,最使我烦恼的事,莫过于您因听了坏人和一些居心叵测者的闲言碎语,心中产生了很深的痛苦!我很想知道造我谣的人到底是谁: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由于这里的人都打扮成我的朋友,所以我很难知道说我坏话的人是谁。但天主知道,我实在难以接受,把他们应得的教训推迟下去,而我唯一的安慰,是宽恕不是遗忘!(1535年3月5)

    方济各不仅在有碍自己荣誉的事上,表达了自己的感情,而且也会对人,例如对他的堂兄,那位有名的纳瓦拉地方的医生表示感激之心。因为他领略到堂兄对他的爱和关怀。

您在信中向我表达的爱,使我不得不在这事上听从您。

    他还在信中附加了一句意义深长的话:今后在通信中,不必再用什么客套语:

    对我来说,我与您之间的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唯有天主知道我们之间的爱有多深,您对我多么亲密!(1540年11月4)

    一个人若难以说清楚自己所追求的爱,那么他又将如何表达所体验到的爱呢?方济各在转变中是忠于天主圣神的,不让这位创造者在他身上的工作蒙受任何损害;他并没有使自己内心细腻的情感变得迟钝起来。他向依纳爵汇报的那件有趣的事,足见他不仅是一个富有感情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内心感觉灵敏的人:

    我到达里斯本的那一天,发现西满神父已在等待这日子的来到。虽然他正患着四日热病,但一见我来到便十分高兴,而我也跟他一样高兴。谁知我们的高兴竟把那病驱走了,以致就在那一天,以及在以后长达一个月的时期里,他再也没患过这病!他现在身体很好,工作也很有成绩。(1540年7月23)

    西满并没有把这次幸福的会见放在心上,因为就在方济各来到他那里的时候,他对上述的事只字未提;但方济各对这次友谊的会见却牢记不忘。

    他远离里斯本六年之后,约于1547年末,他与最早被派往葡萄牙的会士重聚时,他又显得多么高兴。他说:我们相处在一起,长达一个月之久!”然而这样的重聚毕竟是稀少的,也是短暂的,方济各终于想出了一个简便的纪念办法。在他逝世那天,有人发现他颈项上挂有一个小圣袋,袋内在印度宗徒多默圣髑旁,还有他的宣愿词和从信上剪下来的依纳爵的签名。他这样做了并不感到满足,觉得还需要把这事告诉同会会士们,因为那时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绝对的孤独:

    至亲爱的神昆:为了不忘记你们,为了不断地、特别地怀念你们,为了使我得到极大的安慰,我告诉你们,你们写给我的信,我把上面的亲笔签名都剪了下来,跟我的宣愿词放在一起。为了我从你们那里得到安慰,我把你们的签名一直挂在我身上……既然我们将在来生相会,而且来生比今生有更多的时间,我就搁笔不说什么了。

1546510发自安波那

你们的小兄弟小儿子方济各

  这岂不是寄宿生感到孤独时的想法吗?一个圣善的人摆脱了一切动感情的事物后,岂不应该把这些纪念物付之一炬吗?对这件事,我们切不可有清教徒那样的看法。一个人所以不该在行为上标新立异,怕的是把握不住分寸。这还是等待天主到时候来做他的净化工作吧!

    方济各当然喜欢留在年轻时代的朋友身边,但他遵从上主的命令离开了他们。然而他并没有忘记他们,而且借着经常的通信关系,他也不愿意被人遗忘。为什么他不能这样做呢?依纳爵面对会士们不得不分散的情况,便要求他们给他写信,向他报告他们在各地的经验,而他自己也坚持通过许多信件与神子们保持接触。方济各也曾劝他的伙伴们不折不扣地继承这良好的传统:他不断地命令他们信上要详细报告他们的生活情况,以及他们所遇到的困难和取得的成绩。

    你们要写信告诉我一切,详详细细写满两三页信纸。所有的神父和修士都要给我写信,每个人都要告诉我身体是否健康,有什么感到欣慰的事。你们可以把信写得很详细……莫桑比克的学生迪奥戈(Diogo)可以用当地全体学生的名义给我很详细地写一封信,告诉我他们生活是否愉快、平安。他们是如何侍奉我们的主、天主的。(1549620—22)

    他在别处又说:如果你们太忙,可以叫人代替你们给我写信;他针对巴尔泽写字潦草已养成习惯的毛病说,你们努力要把信写得可以读得下去才是。一个人文笔差尚可原谅,但字写得无法辨认就不行了。反过来,他应高兴地想到,自己的信将由不少人传抄,并有许多复写本流传!

    方济各所以奉行会祖依纳爵的劝告,更有他自己的打算,因为保持通信关系可以振作精神、安慰心灵。因此当他离开果阿,去印度南方时,便要给欧洲的耶稣会神父通信,其意义就在于此,因为果阿即使算不上基督徒的堡垒,至少也算葡萄牙人的要地,而印度南方则是异教徒的地方,在他的想像中那里就同穆斯林的土耳其一样!

    至亲爱的神昆,为了热爱并侍奉我们的主、天主,我请求你们把耶稣会里的一切情况详细告诉我,因为今生今世,我已不再希望能面对面地见到你们了,但至少让我通过各种所谓的,亦即书信见到你们。请你们别拒绝给我这样的恩惠吧,虽然我自忖是不配得到的。请你们别忘我们的主、天主所以使你们立了许多功绩,就是让我有希望从你们那里学到许多优点和得到许多慰藉。

    在此提到通信能使心灵得到慰藉的理由后,他又提到通信能振作精神的理由:

    此刻,我正往异教徒和摩尔人的地方去,我在他们面前该怎么行动,为了侍奉我们的主、天主起见,请你们详细写信告诉我。赖你们的转祷,我希望上主能让我知道我在此地该怎样做才能劝化他们,使他们接受神圣的信仰。我在等待你们的回信,我希望上主能让我从你们的回信中看到我可能犯下的错误,并在今后的日子里加以改正。

    最后,当方济各想起自己真的已远离同会弟兄孤身一人而难以适应时,他便想起圣教会,想他完全真实地在教会的怀抱里与诸圣共融,而不是彼此通通信而已:

    此刻,通过我所依赖的慈母圣教会的功劳,而且你们就是她的活肢体,我相信我们的主基督一定会应允我的要求,给我恩宠利用我这无用的工具,在异教徒中播撒信仰的种子。(1542年9月20)

    方济各已制订了令人满意的计划:他十分谦逊地要同天主要他进的修会保持密切的依从关系,这样他与修会和会士们的距离就消失了,而他的心灵也得到了安慰。虽然此时此刻他见不到这团体的临在,然而圣教会将一直神秘地临在于他。一个人的目光,不能比这看得更远了;天主将前来对他进行干预,袍不是前来破坏他与修会的关系,而是前来成全这关系。他该眷恋自己的团体,爱这团体,把签名挂在胸前,可是这样的爱还该得到净化才行。上述所要求的彼此保持通信的理由,将渐渐地转化方济各温柔多情的心,他将在天主净化的工作下,从感觉所得到的、想象所得到的接触中,过渡到那神秘而依然真实的临在中。除此以外,他还将有更多的收获呢。

               转向那团体的神秘的临在

    方济各要求欧洲的同会弟兄告诉他该怎么做,实在是一个天真的要求。因为跟他通信的人根本不了解他要去的地方的真情实况,然而即使感到这是不切合实际的,但他还是那样要求了,因为他不甘心轻易放弃自己对团体的依从性。许多人因见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而雀跃欢欣时,方济各却看到了其中的危害性。

    当经验告诉我们该采取什么行动,而我们愿意接受时,便寄希望于我们的主、天主,但愿至尊天主,通过你们,使我们在此能有全面的认识,知道该采取什么方式方法才好,而天主至今一直是这样做的。

    为什么要聆听别人的意见呢?这不仅要以他人的意见充实自己的经验,而且因为意识到自己参加这个修会团体,完全是天主上智的安排:

    有些人由于满不在乎,或不愿意请教别人、去接受别人的意见,我们的主、天主通常而论就拒绝把许多恩典赐给他们。我们就怕这样的人习以为常,而且越来越多。我们如果能在理性上保持谦逊,在我们应做的事上,求人帮助,请人出主意,特别是向天主所乐意使用的那些人请教,让他们告诉我们,天主要在什么事情上使用我们……我们多么愿意我们的主基督通过你们向我们传达辛也的旨意!(1541年3月18)

    方济各在此的确表达了他内心的谦逊,但更确切地表明上主只是通过修会团体而临在的思想。在同会弟兄和天主面前接受意见,就是所谓的被动性。方济各害怕自己孤独一人,他喜爱有所依靠:作为一个使徒,就该在人性方面竭尽已力与团体保侍接触。

    然而一个人有了这样的基础之后,天主就愿意独自来引导他。所以方济各很快就知道,不能依靠来自欧洲方面的一些意见,因为欧洲的神父对他所在地的情况,并无亲身体会。再说十年来一共只收到发自罗马的五个邮件,以及发自葡萄牙的两个邮件。那么他又如何能紧紧地把握住他与服从圣愿之间的关系呢?我们将在本书第三部分中看到有关的论述,这对他来说,真是遇到了心灵的黑夜。于是他必须放弃获得某些来自团体的援助——且不说人的援助,而只说有形可见的援助——有了那样的放弃,他与众不同地感到自己与这团体是相连的。自从他有了彻底服从的精神后,便该到那只有圣神的风在吹拂着的旷野里去。圣神的风将吹得那么爽朗,使他完全根据依纳爵的思想和观点,被引至千万里之外度他的使徒生活。依纳爵的心也就是整个耶稣会的心,方济各就是受这颗心支配的,在上一章中我们所引述的书信已足以证明这一点。方济各在耶稣会正式批准成立之前,已动身到远方去了,他虽然在生前没有看到耶稣会的会典,但这部会典已完全贯彻在他的生活中了。

    方济各既然已为上主所征服,而且不再依靠他人的书信和意见来振作他的精神,那么他是否尚有其它的理由来支持他实行原来的计划呢?通信本该是代替见面的,既然面对面的相见已保留在来世的互相拥抱之中,今生今世也只有凭通信相见了。方济各从里斯本启程后,已深信自己不能再见到同会弟兄们了,因为罗马已是那么遥远,而印度的庄稼又那么众多,他不必再在其它地方寻求什么了。因此他在启程时对勒热和雷奈斯这样说:

    当你们给我们写信,寄到印度时,请你们一一报上姓名来,谈谈你们的情况;既然一年只有这么一次,你们的信要写得十分详尽,够我们八天阅读的,而我们也要这样做。

    另有一次,方济各要求人给他写信要够三天阅读的。每当他从罗马或葡萄牙的送信人手中接到书信时,他多么高兴呀!他明确地表示:


 

至亲爱的神昆,在这异域客地,我的赏心乐事便是时常想念你们,回想当时天主何其仁慈,使我认识你们,并与你们生活在一起。我得承认,由于我的过错,我从心里觉得,我曾浪费不少同你们相处在一起的光阴。我没有利用好我们的主、天主亲自赐给我认识你们的机会。(1544年1月15)

    方济各在阅读来信时,便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他的同会弟兄仿佛就在眼前,热情地围绕着他,从而勾起他对昔日的回忆。这就使我们从他潦草的字迹中看出他在教友们遭迫害时,如何热切盼望能与他的助手曼西利亚斯(Mansilhas)相见,方济各毫无俗套,对他直抒胸臆说:

    当您告诉我生活得很愉快时,我感到多么欣慰啊!

    我热切地想见到您。但愿天主立即实现我的愿望。我每天少不了要在精神上见到您,而您也是这样见到我们,这样我们就继续不断地相见了。(然而方济各立即加了一句:)为了爱天主的缘故,写信告诉我关于您的情况,以及教友们的情况。告诉我一切顺利吗?来信务必写得详尽些。

    方济各直至生命末刻,在读来信时,总是洋溢着兄弟间的欢乐之情。当他知道自己受到依纳爵的眷爱时,便表示出这样的欢乐:

我真正的父亲,我从日本回来,收到了慈父写到马六甲的信(方济各并没有提到四年前的第一封信)。我们的主、天主知道,当我获悉您身体康泰,生活安祥时,心里多么欣慰。您的信还充满了大量圣善和慰勉的话。当我读到您信末的话:完全属于您,永不会忘记您的依纳爵时”时,我禁不住流下泪来了,而我就流着泪给您写回信。我充满着对过去的回忆,我想到您过去和现在一直对我的眷爱,并想到由于您在祈祷中慈父般的转求,我们的主、天主曾救我于日本无数的磨难之中。(1552年1月29)

    当我们听说方济各曾有一次跪着读会祖依纳爵的信时,会感到奇怪吗?唯有杨森派的人或一无所知的人才会认为他在矫揉造作: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方济各的心。

    那些来信往往使他回想过去,并使他随着想像力离开了现实,他写信说:

    每当我读你们的来信,无论在当初,还是在现在,都给了我许多安慰!至亲爱的神昆,好多次我在读你们的来信时,你们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或者仿佛我在你们那里,虽不是身体在那里,至少精神在那里。(1545iil0)

    精神上的临在,这一说法不该另有意思。方济各在感到安慰时,常激动不已。然而他并不因为自己孤独,就在来信中寻求补偿。那些来信好比极神秘的临在所绽放的花朵。事实上,当他在印度第一次传教期间,他的通信似乎中断了。我们即将引用的,方济各写于l545年的信,说明他对通信已改变了原有的看法,亦即停止执行他在前往传教地区之前,于1542年经考虑后所制订的以通信保持彼此接触和相爱的计划。我们还看到由于不可能再保持有规律而严格的通信关系,他也不再向同会弟兄征求意见了。因此他也就不得不放弃从通信中求得安慰,并借此仿佛见到同会兄弟的做法。下面便是他在帕拉韦人(1esPavaver)那里传教两年后写的信:

    我给你们写信犹如在信中见到你们,但信件的往来却又如此不可靠,这里离开罗马实在太远了。在此情况下,我们的主、天主知道如何使我的灵魂得到更大的安慰。然而我们的主、天主既然要我们彼此相隔如此遥远,就会使我们在物质世界所造成的距离中,在精神和爱情上仍能保持一致。在主内彼此相爱的人,他们之间的爱情和怀念是不会减少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为此我们可以这样说,虽然我们现在不能像过去那样经常在一起亲切交谈,但我们仍好像天天相见一样。

    由此可见方济各对原有的想法有了多大的修正!他终于说了自己原来不敢公之于众的经验,接下来他就大胆地加以分析,并随笔把它写在信上,这是极不寻常的事:

    对故旧知交的深深怀念,只要彼此的友谊是建立在基督内的,便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几乎就像当面相见一样。我不断地保持着耶稣会内每一个人在我心中的临在,这临在更应归功于你们,而不是我,因为你们为我这个可怜的罪人,不断地奉行发出馨香的祭献;因为有了你们的祈祷,在我内才会留下如此奇妙的纪念。至亲爱的在基督内的神昆,因此是你们不断地把你们深深地印在我的心灵上,使我怀念你们;既然你们在我心上留下的印象如此深刻,我就得说,你们心中对我的印象一定还要深刻。(1545年1月27)

    此信不讲究修辞,但力求表达自己如何感受到整个的团体临在于他的心上。沙勿略在他同会的兄弟面前,感到自己完全是被动的,他认为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可以归功于自己的。他自然是怀念他们的,但他们的印象持续地留在他心上,完全超过了他的愿望和能力。他们都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常常如此。然而方济各似乎只有到了承认并接受肉体上的分离已无可挽回的那一日,才会有在精神上相见的经验。

    这种经验丝毫也不阻碍他收到来信时的喜悦,反而告诉他喜悦的真正根源,并替代了他在本性方面想重见所爱的人的愿望。因此就在那一天上,他写信给西满·劳德利盖这样说:

    天主知道我多么真切地想见到您,以此作为我最大的安慰。由于天主所赐给您的德才,使我渴望再见到您,如果我这愿望得以实现,你能来到我这里为天主更多地效力,天主知道我将如何高兴地见到您,并供您驱使。

    但七年以后,他在上面那信中所曾表达过的强烈的愿望只是在信中暗示了一下:

    我的弟兄西满神父,您一定知道我把您深印在我的心灵上了,因为我不停地在精神上见到您。我曾多么渴望面对面地见到您,现在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与您见面的愿望老是放不下来,因为您现在已经常常临在我心灵上了。(15523月27)

    方济各不再需要重新见到西满了,并非他不再愿意西满出现在他面前,而是因为他在自己的心灵上已不断地见到了西满。方济各在天主指点的道路上已是一个成熟的人:过去他需要感觉得到的依靠,使他感到温暖的氛围,并知道自己生活在受人热情的接待之中;现在天主断定他已不再需要这些条件了,所以天主不让他再依赖于那种感觉得到的兄弟般的爱,因为天主的使徒不再会冒失地依靠自己的力量来保持自己对天主的忠贞。然而天主在净化他的心灵时,还会赐给他类似天主不断地临在于他心灵上的特恩,从而使那充满兄弟般爱的团体也常临在于他的心灵上。在此情况下,他写的一些书信就具有很大的价值。当他在日本写信给果阿的神父们时,就跟以往不同,他用明确的字句,阐明了“共同临在”(Copr6sence)的道理。

    所以,在结束此信时,我仍禁不住要向你们描述一下,我对你们所有的人一般的和特殊的伟大的爱。凡在基督内相爱的人,他们的心灵就能在活生生的临在中彼此相见。我至亲爱的神昆,我相信你们将在我心中清楚地相见,如果你们在我心中彼此寻找而不相认的话,这可能因为在你们心中太重视我了,以致你们就互相忽视了,而且由于你们的不注重自己,你们在我心上也就互不相见和互不相认了;但这不会是由于你们没有印在我的灵魂和心灵上之故。(1549Il5)

同一天,他对果阿的会长保禄神父(1e PPaul)也这样说:

但愿您像我不断地想念您那样想念我,这便是我们将不断地在精神上相见,因而不感到肉体方面的分离,而肉体上的分离算不了什么。

   以上那样的话是不会引起人们的伤感的,过去他需要通过书信才能有那种比较真切的临在感,现在逐渐由安慰者神圣来满足他这方面的需求了。而他所感受到的已是纯精神上的临在,比过去感觉上的临在更为真实。

耶稣会

    这种精神的感受虽然如此深刻,但也有被人误会的可能。临在于使徒心中的团体,其性质到底是怎样的?它不仅是一个因同一的目标而结合起来的一个团队,而且还是一个有着兄弟般情谊的团体,甚至更胜一筹。宣道者在谈到教会时,爱把教会称作妙身,这简练的说法,可能使人产生错误的认识。须知这妙身完全依据基督圣身而存在。否则它似乎只是一个组织严密、团结合一的社团而已。要说这是妙身,那么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基督圣身。推而广之,所有修会团体也跟妙身一样,因为我们切不可忘记,修会团体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行善或传教的社团。

方济各和依纳爵曾一起度过耶稣会最初的生活,他们这几个伙伴都是属于基督的穷苦司铎,都是为了忠于基督的事、将为基督在世代表献身服务的使徒。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天主告诉依纳爵,他所成立的团体要成为他的圣子耶稣的修会。耶稣会虽是依纳爵创办的,但并不是依纳爵的修会,唯有耶稣才能把他们凝聚在一起。在孤独中的方济各心内有着兄弟般的爱,而在这爱的中心,跳动著耶稣基督的圣心。

耶稣会这个团体得以延续和保存下去,只因耶稣基督的圣心在内跳动之故。沙勿略说他的感受是真实无误的,因为他已洞悉了其中的奥秘。他无意把耶稣会树立在教会旁边,而是有意通过信德,要把它安置在教会内,以其热爱教会的独特地位,不让耶稣会死气沉沉,成为默默无闻的修会。

 的确,方济各坚决不让耶稣会与教会分离。在他心目中耶稣会只有在基督在世代表承认它时,才算正式成立。

我们的主,天主在我一生中赐给我许多恩宠,而且至今不断。其中我最重视的恩宠,也就是我所渴望见到的恩宠,便是我们的会规,以及我们所度的生活能得到确认。我们应当永远感谢天主,因为天主已以为丰也告诉我们的会祖,袍的仆人依纳爵独自一人的秘密,现在应当公之于众了。(1544年1月15)

在沙勿略心目中,如同依纳爵一样,这以耶稣命名的神父们的团体。,理应在慈母圣教会内为人所爱,他于1542年写信给欧洲的神父们时@说:你们就是这团体内活生生的肢体。他在狂风大浪中,特别是在他登上前往日本的中国海盗号船与‘魔鬼们为伍时,他把自己托付给耶稣会。他有一封写得很有特色的信:信中充分说明了同会弟兄们临在于他的神秘经验而这也就是诸圣共融的经验。由于此信的内容丰富,我们也就不厌其详地加以引述了。此信写于我们的使徒方济各刚从摩鹿加岛首次远征回来之时:

 在狂风大浪中,我便同献身于耶稣会的人一起祈求我们的主、天主,首先保佑所有属于受祝福的耶稣会的人;有了天主的佑助和恩宠,我就完全依赖耶稣基督的净配、我们的慈母圣教会的热切祈祷,因为这世上的圣教会在天上的净配耶稣基督面前是有求必应的。我也不忘祈求在天上已享受荣福的诸圣保佑,先从曾生活在耶稣会内的圣人求起,第一个就是已享受荣福的法伯尔神父,然后向其他在世时进耶稣会的在天之灵祈求保佑。我因尚活在人世或已荣升天国的同会会士的转祷,从我们的主、天主那里得到了种种安慰,我真不知道如何把它们表达出来才好。

我在危险的境遇中,也把自己托付给九品天使、圣教古祖诸圣先知、诸圣宗徒、诸圣史、诸致命圣人、诸圣精修者、诸圣童贞者,以及一切天上诸圣人圣女。我为了能更强有力地求得天主的恩宠,便痛悔自己所犯的无数罪过。我把荣福童贞圣母作为我的保护人,因为我们的主、天主在天上对她是无求不允的。最后,我把整个希望寄托在我们的救世主,耶稣基督苦难圣死的无限功劳上面。我有了以上这一切助佑,在狂风大浪中,心里就有了安慰,也许比我从风浪中得救后的安慰更大。我想一个大罪人,处在这么大的危急之中,也应该流下喜乐和宽慰的眼泪,每当我回想此事,我就羞愧万分。因此,我在这狂风大浪中祈求我们的主、天主,并不是为了让我再去忍受同样大或更大的海上风暴,而只是为了让我为卒也服务,出更大的力。

 我们的主、天主,时常使我在心中觉得,由于在受祝福的耶稣会内并肩战斗的会士们,以及曾在耶稣会内度过战斗的一生,而今已在光荣胜利中的会士们不断地虔诚地祭献和祈祷,使我在灵魂和肉身上脱免了多么重大的危险。我在基督内的至亲爱的神父和修士们,我在你们身上负下了多么大的恩情呀!我之所以对你们这样诉说,无非想求你们帮我还债。因为凭我自己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来报答天主和你们。

我一谈起神圣的耶稣会,便津津乐道,而停不住我手里的笔。我愿意一直写下去,可是船队立即就要起航了,我就不得不立即结束这封信。我真不知对所有的耶稣会会士该如何表明心迹才好:我若把耶稣会忘掉,那么就让我失去我的右手吧!的确,我从许多方面得知我欠下了同会会士们极大的恩情。依靠你们的功绩,我们的主、天主给了我如此大的宠恩,让我认识到,就我如此微不足道的能力而言,我所欠下神圣修会的债有多大。我在此只能说出我仅有的一些认识,因为我实在没有那样的能力和才干来测量我欠下耶稣会的恩情有多么深。然而仁慈的主、天主,还是使我对此有所认识,虽然是微小的,但已足够,使我不致犯下辜恩负义的罪过。

 所以,我在结束此信时,祈求我们的主、天主,因其仁慈,在如此艰辛的现世,把我们团结在袖的耶稣会里,既然我们为爱他的缘故在这世界上我们彼此分离,各处一方,那么我们将在天上光荣的耶稣会里重新团聚在一起……

 1548年1月20发自印度科钦耶稣会里最微小的仆人方济各。

 沙勿略心中一直有着这样的隐情:显然,他在孤独无援中,一直感受到圣教会临在他面前,而特别感受到同会弟兄们的临在。别人在心灵上遇到狂风大浪时,会坚信我们的主,就隐藏在他们动荡不安的心底里;但方济各则更清楚地感受到我们的主就临在他面前,并通过圣教会内弟兄们的临在,对主的临在觉得格外真切。

 所以当耶稣会有可能在个人与圣教会中间树立屏障之时,沙勿略极深的信德便显示出来了。他打心眼里不允许耶稣会用服从来压制会士们;当他以极其有力的语言:“以服从圣愿的效力”发出命令时,并非为了加强其压制力,而是以爱的力量来帮助人克胜困难。然而不知道服从与爱之问有着如此密切关系的人,就不会对服从有那样的认识。

耶稣会在当时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组织严谨、配合密切,可以发动两万以上成员的机构!他们称赞耶稣会的管理工作,惊叹耶稣会的功效;但他们并不深刻了解使耶稣会这个有形可见的团体与一般传教组织不同的、其内在深处的精神。耶稣会不仅是一个社会组织,因为耶稣会有力地(至少大体上)体现出来的是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团体,否则它就不是耶稣的修会了。对那些想透过耶稣会或多或少的动人事迹,深入了解耶稣会的人而言,他们只要了解当初耶稣会成立时的情况就可了然于胸了。所以,沙勿略和伙伴们要求那些进耶稣会想了解耶稣会精神的青年,去了解耶稣会这个团体当初是如何成立的。

当初上主让十个好友为了同一个目标团结在一起:他们任凭基督在世的代表处置。他们等待着被派往土耳其、印度或异端盛行的地方。他们团结得怎样?他们之间的爱德关系极其理想,足以保持他们在团体中兄弟般的友爱精神。在实施中,服从显然是他们保持团结合一的唯一方法。服从将成为他们表示爱的方式:没有服从,就没有组织;没有爱,就没有团体。

这爱就是耶稣基督的爱,因为根据依纳爵的秘书于l5471122日发出的、那封沙勿略一定知道的信上的说法:耶稣基督是我们的头,是他使我们紧密相连的。然而当会长的,他跟其他人一样,也会有统治他人的思想,以致他在团体内破坏了基督的精神。对此沙勿略在书信中曾有很好的阐述。当他从摩鹿加回来时,发现当会长的安多尼·戈梅斯确有滥用权力的行径,便写信给依纳爵说:

神父,今后您派到果阿信德学院内,负责管理印度当地学生及耶稣会会士的人,且不谈其它管理方面的要求,他必须具备两个优良品德。第一,具备极大的服从之德,好受人喜爱,首先为教会内神长所喜爱,其次为地方上的长官所喜爱,使他们注意到他身上没有傲气,而有很大的谦德。神父啊,我所以这样说,因为在我们这个地方,无论是教会神长还是世俗官长都要人彻底服从他们。当我们感到我们中有这样的服从之德,他们就会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并爱护我们。当他们发现我们完全不是这样时,就会十分恼火。

第二个优良品德是对共事的人和蔼可亲,毫无强硬之处,并尽可能地受人爱戴,主要是受到他下命令的对象,无论是当地的学生还是会士们的爱戴,这样他们就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说他们是因他严厉或因害怕他才愿意服从他的。因为无论在印度,还是在其它地方,就因当会长的太严厉,就有许多人脱离耶稣会,或很少有人进耶稣会。

我灵魂上的父亲啊!我所以对您说这一切,只因为在这里凡属耶稣会内的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要发出命令逮捕在他看来在此不起教化作用的人,并让他戴上镣铐,被送至葡萄牙去。

 我们别急于为这样的丑行叫嚷起来,而先想想那个时代的风气吧。果阿的那位方济各会的主教,是十分和善的,他也曾下令给那里的神职人员戴上镣铐,送回里斯本去。1553年,在耶稣会里的里瓦德内拉还向依纳爵提过这样的问题:难道监狱有助于讲理吗?难道监狱可以使犯罪的人不再有强烈的作恶念头而思悔罪改过吗?里瓦德内拉说:我们的会祖回答我,如果我们只考虑天主,而不为了天主也考虑到人,那么我立刻也会在耶稣会里设置监狱;但是由于我们的主、天主要我们为了爱他而考虑到人,我确实认为此刻设立监狱,为我们是不合适的。”我们从纳达尔那里知道,依纳爵和雷奈斯反对用监狱之刑,波尔日亚也是一样的。在服从这事上毫不妥协的方济各,对此所作的反应更是十分有意义的,他在信中继续说:

至今我一直认为,在耶稣会里不该违背人的意愿用威力来留住人,而只有用爱和爱德才能留住人。然而与这相反的是,我对不适合进耶稣会的人,尽管他想留下来,我还是要打发他离开耶稣会。至于那些我觉得适合于耶稣会的人,我用爱和爱德来接待他们,为使他们的圣召更加巩固,因为他们在这里,为了侍奉我们的主、天主,将会是非常辛苦的。

我还认为,耶稣会是爱的修会,是有感情的修会,而不是冷酷无情充满奴隶畏惧心理的修会。慈爱的神父,我在此向您如此表白,希望您在今年能派一个胜任工作的人前来,他知道如何发号施令,但在人们心目中,他并不是一个妄想掌权,要人听他摆布的人,与之相反,他更该是一个愿意奉行命令的人。(1549年1月20)

 方济各书信中的话往往是令人赞叹的。以上的话充分表达了耶稣会会士团结合一的原则,这也是日后依纳爵向人宣布的。唯有基督的召叫才能使耶稣会保持下去。唯有爱才能使耶稣会的管理是慈父般的管理。若不是如此,或许会有一个有组织的社团,但不会有耶稣会了。

方济各在内心深处见到弟兄们的临在,是自有其起示范作用的价值的,因为这段历史相当正确地描述了使徒方济各一生中心灵得到净化的各个阶段。伯多禄·法伯尔是方济各的知己,伦巴第学院中同宿舍的同学,据他的日记所透露的秘密,方济各曾把他作依纳爵之后当选总会长的人选,法伯尔曾出色地阐明了方济各内心的感受所具有的意义,而这正是我们试图予以描述的。1545年法伯尔阐述方济各的内心感受时,正是方济各大胆表明其思想之时@。那时法伯尔刚离开科英布拉学院的学生,而这正是违背他心愿的事。由于他无法再回到他们那里,便写信告诉他们,什么才是对世人该有的真正眷恋:

 所以你们要愉快地生活,一直高高兴兴地侍奉我们的主、基督。千万不可同基督分离,因为他就是我们的天主。你们要专一地眷恋耶稣基督,因为耶稣基督是不能丢弃的。世人身体上的临在,有时为我们是有用的,但往往使我们感到难受。我们应当习惯于纯属天上的会晤,在这世上就要过去的会晤,只有当它把我们带到真实的永生的境界时,才不会过去。生动的话语,只有进入我们的内心,在我们内心发出声音时,才能打动我们而使我们得益……

 上面的话是讲给那些因见不到朋友临在而过于忧伤的人听的。如果见不到他面的那个人是为了把救恩带给世人才到别处去的,这对基督的使徒们来说是有益的。如此说来所有我们见得到的人,为此而消失,甚至死亡,对我们来说,不也是必要的吗?唯一在我们中间应该永远常存的是天人之间的中保基督,他是我们众人的一切。唯有基督该时时出现在我们面前。基督是我们的根源、我们的事业、我们的起因,让我们在基督内彼此寻找,彼此相见吧。如果有谁想见到我,就在我有价值的工作中注视我吧!这就是说,他应该重视我为之付出代价的工作,但愿他在岩石缝中看到这工作的价值。如果从中见不到被救赎的人,但愿救世主基督临在于所有觉察到袍的人的眼里和耳中。(1545年3月20)

 法伯尔和沙勿略同依纳爵一样,是同一的基督精神使他们充满了活力。这几位使徒一旦由天主给他们指点应奔走的道路,他们就一直跑下去。天主为了向世人显露自己爱的真相,便取肉体成为以色列人,而在方济各身内造了一颗温柔的心。既然耶稣该死在十字架上,使圣神的水释放出神效,那么方济各也应以属神之爱爱他的弟兄们,但这得分阶段来实现。

 复活的耶稣应在宗徒们领受圣神之前,显现给他们看。那时宗徒们还带着血肉之爱眷恋袍,就像方济各以感觉得到的爱去爱自己的团体那样。耶稣升天了,宗徒们的爱才得以净化;而惨痛的告别,也开始净化方济各对团体的爱。然而只有到了那时候,五旬节降临于世的圣神才以属神之爱把世人团结在一起,成为基督妙身,这属神的爱历尽尘世沧桑,战无不胜,而使人类始终不失其新鲜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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