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勿略第二次领受重大的传教使命,与第一次一样忧喜交加。方济各刚回到印度才一周,就把自己赴日本的计划通知了依纳爵、劳德利盖和葡王。他在第一封信和以后的信中所陈述的理由并不完全一致。性急的读者可能因此得出错误的判断,认为他对印度的传教事业已灰心丧志,或者认为他对日本的憧憬纯属世人的臆想。其实那时的情况是很复杂的。当然这次方济各已不像他三年前离开印度本土时那样犹豫不决;他对那时的种种情况已有了较清晰的认识,因此他决定去日本,定有他不寻常的理由。 准备工作 我至今尚未决定是否明年亲自赴日本,还是另派一位会士前去,或在我之前,派两位会士先去。但我一定会亲自前去,或派别人前去。就目前情况而言,我一心想去。我求天主明示,怎样能更适合他的旨意。( 圣方济各仍跟往常一样,审时度势作出明智的决定:他要在巡视印度的教务后,于4月份才能作出亲自赴日本的最后决定。而他觉得上主要日本领受福音是无可置疑的事。那么他是从哪里获得上主的这个指示的:方济各就在那天写给欧洲神父们的信中,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就在他准备从摩鹿加回去,在马六甲等候去印度的航船时,有一个日本人上了岸。这个日本人因失手杀了人恐惧不安,在葡商的建议下,他来到颇有名声的方济各神父那里,因而得到了指点和安慰。在这之前,对方济各神父而言,日本就像勃固和丹吉库等地一样陌生。现在日本已活现在他的心头,而且那里的人正要求领洗入教呢。方济各就跟往常一样,因这事而十分兴奋。 如果所有的人都像弥次郎那样,那么我认为居住在这块我新发现的土地上的人都是渴慕真道的人。 方济各嘱咐他的那位经商的葡萄牙朋友编写《日本回忆录》,并说: 从日本回来的葡商都对我说,我若赴日本,我将为天主的事业作出极大的贡献,远胜在印度外邦人中间所作的贡献,因为日本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方济各对日本有了这样的认识,再与印度的情况一对照,心里自然就倾向于日本了;他一心想在日本找见在印度没有遇见过的杰出人才。他在信中这样说: 我在心灵深处已感觉到,在两年之内,不是我自己,便是别的会士将去日本。 然而去日本的航程十分危险,不仅有大风暴,而且还有中国海盗在那一带的海面上横行,从事抢劫。有许多去日本的船都因此而覆没!所以……要为那些去日本的人恳求我们的主、天主,因为不知有多少人是经过那海面而丧生的。(1548年1月20日) 方济各主意已定,但身为耶稣会会长的他先应巡视印度的传教区。于是他从渔港的海岸出发,在马纳巴召集了三位耶稣会会士和几位在俗司铎,在十天内给他们一一分配好工作;随即去了果阿,在那里视察了学院的情况,并拜谒了新总督。一年后,他已能下结论说自己已没有必要留驻在印度了,于是他写信给劳德利盖说: 我已决定于4月份偕同一位名叫科姆·德·托雷斯的神父去日本。在我看来,我们的圣教可以在那里广扬,而我在这里的工作不多,因为今年来了不少神父,尤其想到您也将来印度,而且即使您不来,也会有其它的神父来的。( 躲避葡萄牙人 方济各既是耶稣会会长,便竭尽所能地纠正传教事业中所发生的偏差,同时又深知自己在印度所行使的特权也是临时的。说到底,他在传教事业上的主要障碍来自于葡萄牙人,而且这障碍,也是他没有能力去排除的。甚至方济各还这样说:就是因为这来自于葡萄牙人的障碍,他不得不离开那里。但他动身前往日本的事,还得在一年后,他巡视了印度境内的教务后才能实现。方济各写给葡王的书信,就很能说明他当时心中所起的变化。他从摩鹿加回来时,心中还充满着希望:希望葡王驻印总督能认真负起传播基督福音的责任,使锡兰岛和印度全境都皈依基督。但一年之后,对此他已不抱任何希望,甚至连改变葡王朝积弊的勇气也消失了。方济各在写给葡王的书信中,充分显露出他作为使徒的旷达自由的心胸;我们在了解当时宗教权力与政治权力能互相沟通的情况下,阅读这些书信,定能获益匪浅。沙勿略和葡王当时就充当了沟通这两种权力的角色,因为葡王曾接受了教宗的谕旨,要在他所征服的土地上协助教会进行福传工作,而具有先知身份的方济各就应站在葡王面前,向他指明当君王的应尽之责。现在葡王既然没有尽到他的责任,他就要像厄里亚先知那样,离开不忠于上主的地方了。 所以方济各从摩鹿加回来后,没有几天就写信给葡王: 国王陛下,有关马六甲与马鲁古的救灵事业,亦即我们的主、天主在那里受侍奉的情况,您将从我写给耶稣会神父的信件中得到详细的报告。因为那些信件也是对陛下的汇报,因为陛下对耶稣会眷爱有加,洵为全体会士的保护人。重整的奥斯定会和方济各会的会士们为了一项传教救灵的计划将返回欧洲,他们会向陛下提到有关印度教友的神益问题…… 我常询问自己是否该写信给陛下,以说明我内心的感受:即陛下现在应不失时机地广扬圣教。我现在所以写信给陛下,因为一方面我觉得为侍奉天主起见,有必要向陛下报告实情;另一方面我觉得给陛下写信大可不必顾虑。现在,我若不汇报实情,我的良心就会感到不安,因为天主让我知道那里的实情是不会没有道理的。在我看来,我只有上书于陛下,向陛下表明我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痛苦,因为其它人是不会把我所知的情况向陛下奏明的。然而,来日当陛下出现在天主的审判台前时,很可能会因我写给您的书信而受审,因为到那时陛下已不能以不知实情而原谅自己了! 恳请陛下相信:我每念及此,心中万分痛苦! 因为我的愿望是:只求在此鞠躬尽瘁地工作,死而后已,以帮助陛下消除良心上的责任,并报答陛下对耶稣会的厚爱。为此,每当我想该写信给陛下时,便陷于极大的矛盾之中。我经再三考虑,最后为获得良心上的自由,便决定将我在此所有的感受,以及在此的亲身经历,无论是印度的,马六甲的,还是马鲁古的都向陛下奏明。 陛下圣明,应知这里跟其它地方一样,有人在神圣的事业上互相嫉妒,以致疏忽了应为天主尽心尽力地服务,作出巨大的贡献。此人说:“这事应由我来做!”那人说:“不!这是我要做的事!”另有人说:“既然这事不由我来做,我也不喜欢你们去做!”。更有人说:“吃苦的是我,得到赏报和好处的倒是别人!”他们就是这样争吵不休:有的写信上告,有的玩弄阴谋,无不为私利谋算,以致浪费了大好光阴,失去了侍奉天主,作贡献的良机。 由于同样的理由,他们也往往忽视了许多可以为陛下服务,增加陛下荣誉的至关紧要的事。 要使这里有大批的人皈依圣教,并保证教友获得颇为有效的保护,使任何人不敢侵犯他们,剥削他们的财产,在我看来,只有一个补救的办法,便是陛下为了广扬圣教,对现任总督,或将从欧洲派来的总督,不拘他是谁,向他宣布:陛下并不亲信在此传教的任何一个修会会士,其中一定要提出耶稣会,因为我们也在其内;并宣布,陛下除把此地的传教事业信托于天主外,只信赖总督一人,以此减轻陛下因总督们的过错,只有极少数人奉教,在良心上所受到的沉重的压力。在任的总督应及时向陛下报告当地教友的情况,以及在劝化外邦人的工作上采取了何种有利的措施。陛下应要求总督的汇报信实可靠,不可花言巧语、弄虚作假,他若倒行逆施,虚报情况,不致力于传教事业,陛下应在他掌权时,在给各地总督的谕告中,郑重声明,凡有那样行为的总督,罪责难逃,必受严惩,并将被召回葡国,没收其全部财产,而用之于教会的慈善事业。除此以外,他还将受到长期的监禁。这样就能杜绝他们文过饰非的幻想,至于他们推卸归化者寥寥无几的罪责所诉说的任何理由,都是不可信的。我在此倾诉我所知的情况于陛下,并无增添陛下忧苦之意,也不是有意在陛下前重提我过去和现在一直无法解除的痛苦。 如果总督因深信陛下所言不虚、所言必践而不敢怠慢,则锡兰岛必将在一年内成为信奉基督之地,而科摩林角和其它地方也会紧随其后⑦。陛下若不指望圣教广场教友日益增多,而仍给总督丰厚的俸禄,总督们就会不怕因此而失去地位受到惩罚。陛下要使整个印度信奉基督,只要严惩一个失职的总督就行! 但由于我对那样的好事已不抱任何希望,我几乎要后悔向陛下奏报实情了。陛下,我自问:王上若不按他人的劝告去做,当他该去天主前算帐时,天主是否要追究他的责任?我也自问,如果王上没有必要相信我信上的话,陛下肯原谅我多事吗?然而我确信陛下是圣明的,即使我不写信谈论总督们的情况,保持沉默,陛下也能体察下情的,这样似乎也能保持我良心上的平安,尽到我灵魂上的应尽之责。 陛下,至于我自已是否会去日本目前尚未完全决定;但我想我会去的,因为我已不相信我在印度能在广扬圣教和保存教友信德方面获得真实可靠的保护。 方济各在信上向葡王作了一些请求后,便在结束此信时这样说: 我在结束此信时,恳求我们的主、天主使陛下在临终时能在灵魂深处感觉到因行善而获得喜乐,从而在世时努力行善。 陛下无用的臣仆方济各 沙勿略写此信时难道真的已陷入幻想中了吗?他真的认为只要总督认真管理,整个印度就能归化信奉圣教了吗?看来他只是想总督能善尽厥职,以免在传教事业上带来严重的危机而已。因为就在一年之后,他竞与一位曾是杰出军人的总督若望·卡斯特罗交上了朋友。他改变了以上的论调说,坏事不该由总督一人来负责,而应由许多当官的人来负责,因为他们只知为自己捞好处。他们的罪恶多不胜数,令方济各大失所望,而葡王的命令在此也已无人服从。为此他又上书于葡王: 我不必向陛下细述这里的新教友所遭受的蔑视和虐待,因为赴欧洲的弗雷·若望神父将会如实地向陛下汇报的。陛下应答谢他在印度地方为侍奉天主,为减轻陛下良心上的谴责所作的大量工作。因为弗雷·若望神父在印度肉体上受的痛苦又多又厉害,而且一直不断,但他肉体上所受的痛苦若与他精神上所受的痛苦相比,就算不了什么了。因为他见到葡萄牙的长官和行政人员对新皈依的教友十分苛刻,而他们本该是帮助他们的。这精神上的痛苦实在是难以容忍的。当我们见到在传教救灵事业上吃尽千辛万苦才取得的成果毁在他们手里时,无异于受到了致命之苦。 我们已确悉锡兰王将向陛下进贡许多礼物,以报答陛下的恩待。但愿陛下能确知,在锡兰最大的敌人,便是陛下在这里的化身:地方长官。他因受陛下的宠爱和庇护,便有恃无恐,作恶多端,这实在是我难以向陛下奏明的事实。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陛下对该长官的宠爱,胜过在锡兰传教的修会会士。总之经验告诉我,当陛下在印度传扬圣教方面显得无能为力时,正是他们为陛下收刮和占有印度现世财物而大显其能之时! 恳请陛下原谅我如此耿直地向您进言,这实在是出于我真心诚意爱护陛下之故,因为我明白,在死亡来临之时,在天主的审判台前,无论有多大权力的人,什么事情都隐瞒不了。陛下,由于我洞悉这里的一切情况,对我来说,已对在这里执行陛下命令、利用陛下恩赐,有责任保护教友的长官,不抱什么希望了。为此,我想离开这里去日本,不让自己在此再浪费时间了,只可惜我在此浪费的时间已够多了! 方济各向葡王汇报了一些情况后,便结束此信说: 愿我们的主使陛下于灵魂深处感觉到他的旨意!并愿他给陛下彻底奉行主旨的恩宠,因而在临终时刻能高兴地在天主台前结算一生的功过。这一时刻的来临比陛下所想的要快,为此陛下该时刻作好准备,因为世上的王国和王权都是要过去和结束的。就陛下而言,在临终时将见到自己一无所有,既无王国,也无王权地将进入另一个王国,并将前所未有地受到上主的统治。但愿天主不让陛下被逐在天堂之外。 方济各 沙勿略叫喊道:“我将逃往日本!”我们的这位先知离开所在的地方,就像当初圣保禄在犹太人的会堂内,试图带领他的犹太同胞信奉基督而遭失败后,离开故土一样。方济各对葡人失望了,他叫喊道:“我要去异教徒那里!” 他在写给会祖依纳爵的信中,说出了他去日本的另一层理由:印度的传教事业暂时已不能有新的发展了,因为当地神职界须补充新的人员。 最尊敬的会祖,根据我在此地的经验,现在不宜考虑在当地的印度人中吸收新的会士。我们在这里生存多久,我们的圣教也就会在这里生存多久。我们除了已在这里的会士外,便只有从您那里将派来的会士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里的人成了教友后,反而受到许多迫害;他们所受的迫害,真是一言难尽!由于我不知道这封信将会落在谁的手里,我就不在这里细述了。 就目前而论,当务之急应保护好这些已奉教的教友。但是,如果当地不信教的人若能受到葡萄牙人很好的保护,他们定将大批前来奉教,可是这些不信教的人所见到的却是教友们受到了虐待和迫害;而这便成了他们不愿奉教的理由。 由于上述的以及其它难以细述的理由,以及我对中国附近的岛国日本所获得的大量信息,即居住在那岛国的人都是异教徒,但那里并没有摩尔人和犹太人;他们都很好奇,一心想认识天主,并了解大自然的各种事物,于是我就很想去那岛国,并已作出了决定。因为我认为我们的耶稣会会士就在这一生这一世能在那里获得成果,并在当地居民的协助下,把此成果世代相传下去。( 渴望殉道 “逃往日本!”这是沙勿略向葡王发出的呼喊;然而这也正是在印度的人对沙勿略发出的指控。所以这声呼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义。在指控他的那些人的眼里,方济各对印度传教事业的支持,显然没有达到他应有的力度,因为他显得软弱无力,胆小怕事,而且喜欢冒险,并好高鹜远……耶稣会会士的会长竟是一个到处奔走的行脚僧!兰奇洛托对方济各的要求很严,而且其它人也跟他一样。因此果阿学院的总管科斯默·阿内斯写信给葡王说: 方济各神父因其崇高的德行及其优秀的才能,无论现在和将来留在这里都是件好事。他已去了马鲁古那边,但我们尚未收到他的来信。据说那地方的条件很好,他可以在那里作出很大的贡献。今年他该回来对我们陈述他在那里所做的事。然而这里每天有许多可以为天主服务的机会,需要方济各神父那样的人才来利用。由于他不在,这里就有许多事积压起来得不到解决!主教是一位很有德行的好好神长;但这里的情况复杂,他采取的行动常显得缓慢而疲软;可是话又得说回来,换了别人也只能做到这样,因为这里的总督俨然以君王自居;他们在此并不安分守已,而是一心想作威作福行使君王的权力,所以主教不敢对总督们说什么他们不爱听的话。佩德罗(Pedro)代理主教在位时,竭力奉承总督,从来不想违抗总督的意思,据说,他感到与总督相处得很好,因此他在总督前为本土教友办了不少事,而且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已尽力而为了;但前任代理主教米格尔·瓦斯如果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为了满足原住民的要求,并给信德学院派一位神长来,看来陛下亟须给这里的耶稣会会院提供一位既具有权威,又富有学问的人来,因为这样的人既能在学院内讲道,又能负责治理耶稣会会院和管理好在外工作的耶稣会神父们,并能与总督处理好这里的异教徒归奉圣教之事。在来印的耶稣会会士中,能符合这方面要求的人,除了方济各神父外,再无他人了。所以来印的耶稣会会士虽忙碌,却劳而无功;有时由于他们举措失当,反而给人造成不快。这并非说他们做了什么不公正的事,而是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例如他们在总督那里,或在陛下手下的某位地方长官和官员前,提出了一些不合适的要求。虽然他们的生活是无可指摘的,人人都充满着救灵的神火,可是由于他们中缺乏一个有领导能力的神长,他们所怀有的救灵神火也容易造成危害。据说,他们插手某事务,结果有关方面不予受理。当然他们犯这样的错误,不能归咎于当地居民,因为耶稣会神父需要以明智和谨慎对待的并非当地居民,而是这里的葡萄牙入。干扰如此美好的传教事业的,就是这些葡萄牙人,他们头脑里有他们自己急于要实施的计划。所以也就是这些葡萄牙人促使那些耶稣会士从科摩林角来到果阿,为这事或那事寻找总督和地方长官。由此可见,他们亟须有一个有资格的会长神父来带领他们。( 如果说,果阿学院的总管写给葡王的信,真是在方济各回到果阿之前两个月写的,那么在这段时间内,他很可能已多次把这情况说给有关人士听了。可是现在方济各表示要离开印度去日本了!这时他真的让阿内斯总管颇为赏识的安多尼·戈梅斯当上了果阿学院的神长,可是戈梅斯完全缺乏方济各所要求的清醒的头脑,至于方济各此次出走的原因究竟何在?方济各会的监会司铎曾写信给葡王说: 方济各神父在此为侍奉我们的主、天主出了大力。陛下定能相信他是照亮整个印度和东方的火炬……现在他起程前往日本了。我不知道他的眼光是否正确。他在果阿作出了很大贡献,为天主服务成绩卓著。陛下,应通知西满神父,命令他从日本回来,留在果阿及科摩林角一带,因为印度地方少不了他!这里的主教也可在教义和咨询方面,从方济各神父那里得到很大的鼓励。( 因此,我们不难看出,圣方济各·沙勿略在去日本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人们认为他留在印度是必要的;这样他离开印度留给人们的是什么印象,也就可想而知了。但天主却召唤他去日本。这时人们就像劝阻他去那骇人的摩尔岛那样,用做事要慎重的理由来阻止他去日本,告诉他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冒这样大的生命危险。方济各在信中曾表示他对日本的憧憬,其中就隐含着他所以要去日本的理由,即渴望去那里殉道。他对自己的行动曾作过充分的考虑,既从天主方面考虑,也从其它方面考虑。既然他以前在苏门答腊北面海洋上遇到可怕的风暴时,曾受到过天主所赐予他的神慰,如今怎能不被别人看来有风险而并不确定的事所吸引呢?他虽不是为冒此风险而去日本的,但他已从中预先尝到了那样的神慰。他写信给劳德利盖这样说: 我所有的忠实的朋友,见我作此遥远而危险的航行,无不大惊失色。而我也因见到他们如此缺少信德而感到惊讶,因为我们的主、天主有权威、有能力平息在中国和日本海上,据说是世人所能见到的最厉害的风暴@。我们的主、天主有权威、有能力制止使许多船沉没的狂风暴雨和暗礁浅滩;他也有权威和能力降服海上的强盗,据说他们人数众多,无所畏惧,而且极其残忍,常把抓住的人致于死地;他们还特别仇视葡萄牙人,千方百计地要杀害他们。 然而由于我们的主、天主能制服这些海盗,所以我除天主外,什么也不怕。因为我若在侍奉天主时怠惰无用,不能在不认识耶稣基督的人中,有力地宣扬耶稣基督的圣名,那么天主就会惩罚我的。朋友们对我所说的其它可怕的事,以及一切危险和艰难困苦,我都不把它们当回事。我心中所怕的只有天主,而况世事世物的可怕总不能超出天主所允许的范围。( 方济各这次去日本并没有像去摩尔岛时那样,有过什么犹豫,甚至还进一步表示愿意去那里殉道呢。次日,他又写信告诉劳德利盖,他不知派往摩鹿加去的传教士命运如何,或许已遭杀害。于是他回忆起在这之前,曾在那里生活过两年的这个可怕的地方。他曾把那里称之为信赖天主的岛屿,他说: 现在该把那里称之为殉道的岛屿。因此凡愿意为基督而牺牲的会士,在那里大有希望舍生而获得永乐,因为他们已进入了殉道的苗圃,在那里为主致命的愿望都能实现。 方济各已深悟十字架的“愚昧”之道,并希望他人也能与他一样拳拳服膺此道。他写信给依纳爵,要求他在自己可能殉道的那一年内,每月有位耶稣会神父在罗马蒙托利奥的堂内为自己献祭。当初伯多禄就是在那地方被倒钉在十字架上为主殉道的;他为此感到无比喜悦@。他感到已与这位为主殉道的宗徒之长融合在一起了。于是他把自己心中的神乐与人分享说: 从果阿到日本可能有300海里,可是我实在无法形容这次远航给我心中带来的极大的快乐,因为我将在海上遇到许多死亡的危险:如狂风巨浪、暗礁浅滩,以及许多海盗,为此四艘船中若有两艘幸免于难,就算是幸运的了。对我来说,我是不会不去日本的,因为在我灵魂深处,已有这样的感觉。即使我遇到一生从未见过的极大的凶险,我也一定会平安无事,因为我对我们的主、天主抱有极大的希望:我们的圣教必将在那地方传扬开来。( 陛下,我已获得许多消息,并从那些诚实可靠,曾在日本居住过的人那里收集了不少信息,认为可以在日本传扬圣教。既然去日本可以为我们的主、天主出更大的力,我就恳求他赐给我这个极大的恩宠,让我在灵魂深处感觉到这是袖神圣的旨意,并给我彻底奉行袖旨意的力量。愿至尊天主使我在心灵深处感觉到我应当去日本侍奉他。因此,我就从印度启程前往那里,以完成我主、天主使我感觉到的有关这方面的使命。( 看来方济各的心灵已乌云全消,一片晴朗。他对葡人的怨气消散了,一心所想的只是那一片已成熟待割的庄稼。 马六甲的葡人长官很愿意给他提供一般葡人的商船,可是葡人为了经商起见,先要去上川岛过冬。由于方济各已急不可待,便登上了一艘中国人的大帆船,此船取名很不吉利,叫作海盗号船。使徒方济各既然已打定主意要去日本,对此也就毫不介意。他就在圣若翰瞻礼日起程。而l2年前,他也就是在那一日晋铎的。 迎接战斗 然而就在方济各启程之前的信件中,透露了他心中又有了新的情况。不久前面对死亡,他的心灵还镇定自若,此刻忽觉得危险已迫在眉睫。他的心灵显得十分灵敏,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警觉。可是我们觉得毫无危险的迹象,因为所有的消息,都没有预示什么灾难。看来这只是方济各想象出来的危险。因为他已不再想留在马六甲有许多工作要做,也不再想在不久的将来可把圣教传遍有着许多朋友的马六甲。他的想象已无所依据,随意飘荡,因为对他来说即将来临的情况,好比他处在深夜中只见漆黑一团。 我们确切知道,他临行时突生疑虑是反常的,这是他初次与魔鬼搏斗。他在动身前夕,写信给欧洲的神父们说: 在收到有关日本方面的消息后,我思考良久,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去那里。( 方济各在心中又有什么犹豫呢?上次,他在1549年1月份时,在写给罗马的神父们的信中,已告诉他们决定在4月份起程。难道他已忘记了自己的决定,还是他在回想时,觉得自己自1548年1月以来对他动身的日期一直没有肯定下来?再说信上所说的有关日本方面的消息,从语境看,应指他在马六甲新收到的消息。可是方济各又怎能对已作好充分准备的去日本的航程产生疑问呢?这实在是个谜!或许这只是心理上的反弹,是他心中最后一次意识到的诱惑,很可能在这之前因忙于其它事情,没有觉察到它吧!总之,不管方济各有这种感觉的确切日期是在什么时候,他仍像在去摩鹿加之前一样,在决定采取行动时,总是要思考一番的。因此他说了下面那样的话: 然而,自从天主愿意我在心灵深处感觉到他要我去日本侍奉他以来,我认为,我若不把赴日本当回事郑重考虑,那么我还不如不信奉天主的日本人。 想不到直至那时,方济各还在说那样的话,可是现在倒从他所说的话中透露了新的消息: 我们的仇敌魔鬼千方百计要阻止我的航行。我知道魔鬼为什么怕我去日本。 方济各对魔鬼的真面目已有了清楚的认识,也许他在梅利阿普的圣多梅时,已在深夜里见过魔鬼。《神操》中的“两旗对立”,在他心目中已不是一般的跟世上有形的敌人作战。现在他要亲自上阵的是一场从未领教过的恶战。正因为他有了这种捉摸不定的恐惧心理,才使他有了许多想法,而让魔鬼钻了空子施展其伎俩。但是魔鬼并没有因此而得逞,他还得跟方济各展开激烈的斗争,因为方济各随即呼求了他唯一的保护者,上主的助佑。不错,他信上的话有些东拉西扯,可是在其字里行间,难道就真的找不出能贯串他心理演变的主线吗?他曾说: 我们只有完全依靠做弥撒了。 他可能在无意中透露:保证他战胜魔鬼的力量完全来自基督的圣祭。接着他向人表明,只要天主愿意,明年他将写长信报告他在日本的情况,并重提他的行动计划。可见他又恢复了信心,一心一意信赖我们的主、天主。 [85。9]据说,就在王宫边上有一大学院,我们充满信心,仁慈的主、天主将使我们战胜敌人。我们不怕去见这个国家内有学问的人。因为不认识耶稣基督的人最终能知道些什么呢?一心光荣天主、教人认识耶稣基督、拯救人灵的人,虽处身在异教徒和魔鬼之中,但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因为野蛮人也好,风暴也好,甚至魔鬼也好,不也都是在天主许可的范围内兴妖作怪吗? [85,10]我们唯一害怕和恐惧的是得罪我们的主、天主。因此我们若能小心谨慎不敢得罪天主,这对我们的仇敌来说,我们已取得了一定的胜利。天主既然赐给每个人足够的恩宠,使人不犯罪,侍奉袖,那么我们就求至尊无对的天主赐给我们这样的恩宠吧。既然一个人行善或作恶,全在于善用还是妄用辛也的恩宠,那么我们就以极大的信心依赖我们的主、基督的净配,我们的慈母圣教会的功劳,而特别依赖全体耶稣会会士和那些热爱耶稣会的人所立的功劳,使我们最终能善用我们的主、天主所赐给我们的恩宠。[85,11]一想起我们的主、天主知道我们去日本的意向、愿望和目的,我们就颇感安慰。既然我们这次航行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按天主肖像所造的世人都能认识造物主、光荣造物主,并让慈母圣教会的疆域拓展得远远地。那么我们就因此而充满信心,相信此事必将成功。 有两件事有助于我们破除魔鬼在我们进行的事业上所树立的许多障碍。首先我们知道天主洞察我们的意向;其次,我们知道一切受造物都得服从天主的旨意,即使不服从天主的魔鬼,想害约伯时,也要求得天主的允许。 [85。12]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那地方会有无数的艰难和危险。这次航海去日本是十分危险的,会多次遇到狂风巨浪,会有不少暗礁浅滩和不少海盗,特别是那台风, 因为从同一港口出发的三艘船,其中能有两艘平安抵达那里,就算极大地成功了! 除了上述的那些困难外,尚有他心中所遇到的疑难,而这疑难应是在果阿时引发的,可是由于他现在正处在孤独之中,这疑难也就更凸显出来了,成为反对他赴日本最强有力的理由。 [85,13]我时常对自己说,我们耶稣会里的那些博学士若到这里来,谈论这次航海中的危险,必将感到那困难确实不少,而在他们看来去海上冒这样明显的危险,就是在试探天主,因为在那海上已有这么多的船沉没了。 那些理论家对方济各所作出的去日本的决定,若要判定其中究竟有多少不明智的成分在内,是颇为困难的,因为这是有关圣神的事!因此方济各一旦排除了这有害的想法,便感到十分轻松愉快: 然而在这一点上,我经反思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要紧,因为我信赖的是我们的主、天主,而我们耶稣会里那些博学士的学问知识也应服从于居住在他们心中的天主圣神。否则的话,他们必将在这事上产生疑难,而且疑难很多! 让那些博学士去聆听圣神的指示吧!方济各则将去寻找他真正的盟友、会祖依纳爵: 在我的眼前和心头几乎一直出现我过去从有福的会祖依纳爵那里所听到的那句话,他说:凡愿归属于我们耶稣会的人,应下许多功夫战胜自已,并抛弃能阻止他们相信天主、仰望天主、依赖天主的一切恐惧。他们必须用尽各种方法做到这一点;虽说望德和信赖天主是天主的恩赐,而天主时常把这恩赐赏给他所喜爱的人,可是天主总会把这恩宠赐给用尽各种必要的方法,努力克胜自己的人。 方济各觉得有必要在此指出他当时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期望遥远的死亡与甘冒迫在眉睫的死亡,两者之间有着多大的差别啊!当时他心中感受到临终之苦,这不由使人想起这位使徒在启程去摩尔岛写信时的心情。。 [85、14]一个人一方面信赖天主,一方面自己采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和一个人单纯地信赖天主,为了进一步效法基督,甘愿放弃一切自己能有的必要手段,这两者之间有着巨大的区别。有些人不处在死亡的危险中,他们相信天主、仰望天主、依赖天主,另有些人为了真心诚意地爱天主、侍奉天主,投入到相当明显的死亡的危险之中,而他们如果愿意,是可以避免这种危险的,因为冒不冒那样的危险,他们完全是自由的。所以在这两种人之间,同样有着巨大的区别,在我看来,凡一心侍奉天主,并无其它用意和目的的人,由于他们继续不断地生活在死亡的危险之中,不久之后就会轻视自己现世的生命,而甘愿舍身殉道为能永远在天上,同天主生活在一起,而掌管一切。因为现世的生活并不是“生”,而是不断地“死”和“流放”,使我们远离受造的目的,享受不到天主的光荣。 此刻,方济各已把各种深刻的思想融合在一起了。当他体验到自己的生命逾越了死亡之后,心中的困惑便完全解除了。他内心长期的争辩,决不像他向欧洲的神昆们所陈述的那样简单。这是他默祷和内心斗争的回声。现在方济各完全真实地感觉到天主的旨意已深入到他的心中,从此他的意志与天主的圣意完全符合一致;他只要排斥想象力和感情的骚动,把自己的一切行为深深地、牢固地建立在上主、天主身上就是了。 同魔鬼决斗 方济各不只在两个世界和两种文明中进行战斗,而且也不只置身在一个敌对的世界中。他的战斗已深入到了他的内心世界。他要披戴天主的甲胄来抵抗魔鬼的阴谋诡计:因为他要攻打的不是有血有肉的敌人,而是攻打那“掌权者”和“统治者”,那黑暗世界的主子和宇宙间的邪神@。这个世界的巨擘魔鬼,或多或少,会以其奇谈怪论暴露其真面目。方济各已识破其阴谋而战胜了它,至少他已战胜于一时。 方济各现在已在那艘海盗号的中国帆船上了。那帆船的船尾神龛内供奉着一尊神像,船主对那神像焚香顶礼,把命运全托付给这尊神像。将近两个月时间他被迫处在魔鬼的氛围之中,发现自己在受魔鬼的摆布。不仅如此,魔鬼还亲自来威胁他,并扬言报复他的时间快到了,这可不是那个善良的圣多梅地方的本堂神父所作的报导,而是沙勿略自己的陈述。我们在讨论方济各同魔鬼决斗之事是否真实可信之前,且听他自己是怎样说的。 方济各于5个月以后,给果阿的年轻会士叙述了他航海至日本的经过;当时那些年轻的会士正处在那位有名的戈梅斯院长的控制之下。沙勿略认为自己刚经历过的那场不寻常的风险是颇具典型意义的。他从自己所经历的战斗和年轻会士该经受的考验之间,看出了其中的连贯性:一个人只有经过长期的磨炼后,才能把自己的信赖深深地扎根在天主身上。使徒方济各在深刻地体会到耶稣基督同仇敌魔鬼之间的斗争后,便指导他的弟子们该如何同魔鬼决斗。在他给他们作灵修指导的那封信中,字里行间充满着像海上风暴那样沸腾翻滚的思想和强烈的冲击;他把外在的凶险和内心, 的斗争、海上的奇迹和灵修的教诲都交糅在一起。奥秘的本质不外乎是深刻的见解。他把事实和道理,把始末和过程看成是一个整体。 方济各在此信中,一开始就摆明了那时的形势。他度的是那依靠风的日子;天主的光荣和海上的季风是连结在一起的。不仅如此,他还得受魔鬼的摆布。 十 耶稣 愿我们的主基督的爱和恩宠扶助我们、庇佑我们,阿们! [90,1]我曾在马六甲给你们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谈到我们从印度抵达马六甲的航海经过,以及我们在马六甲住下来的情况。今天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的主、天主,因其无限的仁慈,把我们送到了日本。 1549年圣若翰瞻礼日的晚上,我们在马六甲登上了由葡人长官为我们提供的、把我们运送到日本去的、属于异教徒中国商人的船。起程时,天主极大地眷顾了我们,天气很好,而且还是顺风。然而那些异教徒却变化无常,船主忽然改变主意不想去日本了,并毫无必要地停留在我们途经的岛上。[90,2]在我们的这次航行中,有两件事使我特别难受。首先是没有利用好我们的主、天主赐给我们的好天气和顺风;后来可以送我们去日本的季风静止了,我们将静候一年,在中国海岸过冬,等待下次的季风。 其次,是我们见到船主和这些异教徒向供奉在船上的神像顶礼膜拜圆,献上祭品,而我们却无法予以阻止。他们一再在神像前抽签问吉凶,能否抵达日本?能否一路顺风?他们告诉我们抽的签有凶有吉,他们都深信无疑。 方济各接下来说,看来魔鬼胜利了,他唆使异教徒不直接驶往日本,而要在中国海岸过冬。 [90,3]在离马六甲160海里外,驶往中国的途中,我们的船停靠在一个岛上,那里能给我们供应船舵和其它在中国海上遇到特大风暴时所急需的备用材料,备齐了这些船上用品后,异教徒们便向神像行大祭,并不停地焚香叩首;在神像前抽签,问能否一帆风顺地前行。抽签的结果是,我们有望得到好天气,不必再等候了。于是异教徒兴高采烈地起锚升帆;他们都相信供在船尾的神像,恭恭敬敬地对神像燃烛焚香。然而我们信赖的是天主、天地的主宰和圣子耶稣基督;我们就是为了热爱耶稣,为他服务才赴日本去传扬他的圣教的。 [90,4]当我在海上继续前行时,那些异教徒又开始求神问签:运送我们去日本的船会从日本返回马六甲吗?抽签的结果是此船将抵达日本,但返回不到马六甲。这样一来,他们便垂头丧气不想再去日本,而要在中国海岸过冬等到明年再说。 这便是我们在这次航行中该忍受的痛苦。我们觉得抵达日本与否全受魔鬼及其喽哕的支配。因为船主和掌舵的确实都听凭那签上的鬼话所摆布。 方济各接着又叙述所遇到的两次灾难,和魔鬼对他们的作弄: [90,5]我们便缓慢地继续在海上航行。然而在我们到达中国之前,于圣女玛达肋纳瞻礼前夕,在一个离中国不远,称作科钦一支那的地方,在一天内就遇到了两次灾难。 由于海上波涛汹涌,我们的船已抛下了锚,然而由于一时疏忽,舱口没有关闭,伴随我去中国的马奴尔走在那舱口的边上时,因波浪翻滚,船身摇晃得厉害而摔倒了,由于他站立不稳,便跌进了舱里。那时舱里已进入了大量的水,我们都想他性命难保。幸亏我们的主、天主保佑他,不让他淹死。虽然他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但他的头仍能长时间地浮出水面,并一直忍受着头部巨大的伤痛。最后,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从舱里拉了上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苏醒过来。感谢天主,他终于被救活了。 我们把马奴尔救过来了,但波涛依然汹涌,船仍摇晃得厉害。就在此时,船主的女儿掉到海里去了!海浪那么大,我们实在无法把她救起来,她就在她父亲和众人前淹死在船边。这一天白昼和黑夜都充满了痛哭声。我们见到异教徒的灵魂处在如此大的苦难和危险中,心里实在难过,而我们也在这同一条船上冒着同样的死亡危险。只见那些异教徒日日夜夜举行祭礼,不停地向神像膜拜,宰杀了大量的飞禽作为祭品,同食物和酒水一起供在神像前。他们又抽签问神:为何船主的女儿要淹死;那签上的回答是:如果我们的马奴儿跌进舱里淹死了,那船主的女儿就不会掉在海里死了。 毫无疑问,方济各认为这样的挑衅太过分了,于是他不得不反抗了。 [90,6]请看我们的生命受到了多大的威胁!我们受到那鬼话和巫师的作弄。如果天主允许魔鬼肆意加害于我们,我们将会怎样呢? 我见到这么多明显而又严重地崇拜邪神,伤害天主的罪,却不能予以阻止,心里多么难受;我在极度的痛苦中只有不断地呼求我们的主、天主;我向天主祈求这样的大恩:不让按他的肖像所受造的世人被魔鬼如此迷住。如果天主允许的话,就让这些煽动船主杀人、拜邪神问吉凶的魔鬼的喽哕受到惩罚,受到更大更厉害的痛苦和折磨,因为每当他怂恿船主抽签,相信签上的鬼话时,就是要人把他当天主一样朝拜。 方济各已经历了“两旗对立’’之战;由于他亲自跟魔鬼交战过,所以他更容易识破魔鬼的阴谋诡计。 [90,7]然而就在我们遇到灾难的那天,以及随后的那整个夜里,天主乐意赐给我极大的恩宠,惠然使我通过切身的感受,在我们的仇敌魔鬼所引发的种种残酷而恐怖的事件中,感觉并认识到不少事情,只要天主允许,魔鬼就会乘机作祟,同时我也感觉并认识到受到类似的考验时,应如何有效地克胜恶魔的诱惑。 若要谈这方面的事,实在太费时了,恕我在此不细述了。然而还是值得给你们总结一下,在此情况下,克胜魔鬼的良方:即在仇敌魔鬼前要表现得十分勇敢;完全不相信自己,而坚决信赖天主,把全部力量和希望寄托在天主身上,我们既然有了天主作捍卫者和保护者,就不该丝毫示弱,并对胜利起怀疑。 [90.8]好多次我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们的主、天主再惩罚魔鬼,使魔鬼受到比已受到的更严厉的罚,魔鬼就会在那天和那天夜里进行报复。的确,魔鬼时常威胁我,对我说,他对我进行报复的时候已经到了。 方济各说的只是他自己的经验。我们该责怪他闪烁其词,暗示魔鬼的出现吗?他并不想在这问题上有所纠缠,而只想告诉我们其中一条总的规律,并简略地描述由此而引伸出来的几条原则。 然而魔鬼再厉害,也只能在天主允许的范围内加害于人,因此在此情况下,我们应该害怕得罪天主甚于魔鬼的威吓。天主也会允许魔鬼加害和骚扰人的内心,使人害怕慌乱,不再信任天主、仰望天主,从天主那里获得力量:魔鬼如此向人肆虐,实在令人心寒,为此许多刚开始为天主服务的人,在生活中灰心丧志,失去恒心,不再背着基督可爱的十字架继续前进了。 看来害怕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危害。因为一个人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即使很小的事情,他也很难做到。一旦他需要有比他自己的能力更大的力量,而不得不依靠天主的力量时,由于他在此紧要关头,心里害怕,缺乏勇气,就不能很好地利用赐给他的恩宠去信赖天主了。 至于有些人,他们自以为了不起,他们依靠自己,妄自尊大,瞧不起卑贱的工作,不知从中战胜自己,在灵修生活中求得进步。这样的人在重大的危险和考验中,比胆小的人更为软弱,因为他们既然在小事上失掉勇气,那么在大事上也一定会失魂落魄的。他们虽然已开始走修德成圣的道路,但一定是不能走到底的。 [90,9]接下来,他们便厌恶修道生活,并耻于度修道生活,便冒着丧失自己灵魂的危险,或忧苦地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他们并不承认在修道生活上的一蹶不振来自于他们的自恃己力,反而责怪基督的十字架太沉重,实在再难以背下去了。 方济各在谴责了胆小和骄傲的人所犯的毛病后,随即试图把人引到谦逊和绝对信赖天主的道路上来: 我的神昆啊,如果我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作好准备,不知如何去仰望天主和信赖天主,到了死时将会怎样呢?因为我们在临死时,灵魂和肉身上都将遇到比平时更厉害的诱惑,更大的考验和危险。因此愿意在活着的时候侍奉天主的人,就应在许多小事上练习谦逊,不断地弃绝自己,把谦逊的根子深入地牢固地扎在天主身上,好在活着的时候以及在临终的时候,能在极大的危险和考验中,仰望无限良善和仁慈的天主。他们若能做到这一切,完全是因为他们平时已学会在大大小小的诱惑中战胜自己,即在抗拒诱惑中轻视自己,增长勇气,极大地信赖天主。因为用好我们的主、天主所赐的恩宠的人,没有一个是软弱的。 [90,10]魔鬼为阻止人修德成圣所树立的障碍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在受魔鬼的考验时失去对天主的信赖,内心无比痛苦,只想在世上显扬自己的危险更大。魔鬼要人在受诱惑时感到害怕。他恐吓人、威胁人,要人不能安心侍奉天主。但愿他们能把魔鬼的恐吓转化为对天主的敬畏,并深知若不向天主求助,那么将遭受的祸患,要比魔鬼带来的祸患更大。所以,敬畏天主而仍求助于天主的人,活着时将获得多大的安慰啊!当他们从经验中体会到自已是多么微贱,同时又看清自己完全投入天主的怀抱又是多么强大时,将获得多大的神益啊!到那时那个过去曾战胜过他们,而以胜利者自居的魔鬼必将自认失败,束手无策。 [90,11]现在再回过来谈我们的航行。那时海上已风平浪静,我们的船又起锚扬帆了。大家在颇为忧伤的情绪中继续前行。不多几天,我们抵达了中国海域,停泊在广州港口。船主和水手都认为在这港口过冬较好,而只有我们几个人反对。我们不但坚持我们的要求,而且还威胁他们,使他们心慌而害怕我们,因为我们申斥他们对马六甲的长官和葡萄牙人不讲信用,他们自觉理亏。天主终于使他们改变了主意,不再在广州的岛屿上逗留,重新起锚,向漳州方向驶去。不多几天,由于天主使我们一帆风顺,便很快就来到了中国的另一港口漳州。我们便立即向该港口驶去,因为送我们去日本的海风开始消失了;这时正好有一艘帆船向我们驶来,告诉我们在港口里有许多海盗,我们若驶入港内,就要遭殃。得到这消息后,我们发现在一海里外有两艘漳州的海盗船,船主便决定不进入漳州港内,而看风行事。如果船头起风,我们便重返广州;如果船尾起风,就有助于我们驻往日本。 结果完全与船主和水手们的意愿相反,是风力要我们去日本,以致魔鬼和魔鬼的喽哕也不能阻止我们抵达日本。因此是天主引领我们抵达了我们所热烈向往的目的地,我们于l549年8月15日圣母升天瞻礼日抵达日本的海岸,由于无法在日本其它港口上岸,我们只能来到了保禄·弥次郎的家乡鹿儿岛。他的父母和其它日本人都十分友好地接待了我们。 这次与魔鬼的决斗结束了。方济各胜利了,或者更好说是我们的主、天主胜利了。日本接受了天主真道。方济各在陈述他最初的福传工作时,也谈到了不少日本人的习俗;我们且把他有关这方面的叙述放在一边,而不妨先对沙勿略在生活中的战斗风范作一特写。 方济各从依纳爵那里继承了“两个阵营对立”的传统:一个是“善”的阵营,另一个是“恶”的阵营。永生之王、天主阵营里的真正的统帅耶稣基督既然召唤了他,要他跟他一起攻打仇敌,征服整个世界,他就该识破仇敌之首路济弗尔在世界各地所施的阴谋诡计。“他既然受世俗魔鬼,肉身的侮辱,就想对这三仇进行报复”;他知道“人类的仇敌魔鬼憎恨耶稣的使徒,一心想把他们从他们在传教的地方驱逐出去;因为耶稣的使徒被逐,就没人可进天堂了”。这世上有两类人,一类是信仰耶稣基督的人;另一类是“朝拜魔鬼,信仰魔鬼,把魔鬼当作主子的人”。但耶稣来把他们“从魔鬼的俘虏中解救出来”,因为袖已克胜了魔鬼的诱惑,驱逐了魔鬼,并把魔鬼制服在他的统治之下。魔鬼最终不得不服从天主,诚如圣经中《约伯传》所证明的那样。因此耶稣基督的门徒,以基督的真道驱逐了魔鬼,从此耶稣的使徒们不再害怕魔鬼了。我们只要读一下方济各所编写的《教理纲要》,就会深信在人类的得救史中,起主要破坏作用的是魔鬼。一个年轻的传教士若深入到异教徒的世界中去,看到那里有那么多的邪神偶像,一定会想自己是置身在“魔鬼的舞会”中了。方济各早就跟圣咏的作者一起向人宣布:“异教徒的众神都是魔鬼”;他忧伤地看到“魔鬼统治四周的人是如此猖獗,竟篡夺天主的尊位,要人朝拜他”;他见到婆罗们人用谎言愚弄人民,便认为这就是魔鬼的统治。所以当那些孩子对邪神像吐痰时,他就像耶稣看见魔鬼像闪电从天上掉下来时那样,显得非常高兴。因为“那时魔鬼受到的耻辱,远胜孩子门的父母在制造偶像和膜拜偶像时魔鬼所受到的尊敬”。如果那些膜拜偶像的人,能亲手捣毁那些偶像,那么魔鬼的王国便分裂了,这样它还能生存下去吗?然而方济各很清楚“魔鬼从来没有熟睡过”,他一直在用谎言在使徒中间挑拔离间,散播不和,因此使徒传播和平跟整个传教工作一样,就是在跟撒殚作斗争。方济各为能更有效地战胜撒殚,就特别恭敬圣弥额尔总领天使。这一热心敬礼,谅必出自于他的家庭。举行这热心敬礼,就好比高举攻打撒殚的军旗。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受到里斯本的巴洛斯所编着的《教理问答》的启发,想起了在《吁告吾主》经文中,教会有呼求圣弥额尔总领天使的传统;他还呼求印度宗徒圣多默。,因为他是我们“真实的朋友”,“在我们临终时,他是一定会来帮助我们攻打魔鬼的”。 方济各已把自己攻打魔鬼的经验同教会传统的敬礼,结合在一起。我们决不可把他这个以信仰为基础的观点视同于任意驰骋的想象。他的这种态度特别能折服那些重视理性,不轻易相信鬼神描写,而粗暴地排除教会传统的人。方济各虽然次数很少,但有时也的确使用了一些使现代人感到遗憾的鬼神与人同形的说法。所以,他在摩鹿加传教时,适逢圣弥额尔天使瞻礼日发生地震,他便问:为什么总领天使不把魔鬼赶到地狱里去?可是他从未绘声绘色地描写过魔鬼的作怪,如何以有形的方式对他肆虐。例如他在通信中,从未暗不过他在梅利阿普圣多梅的夜里所发生过的事,也从未提到过那忠厚的马拉巴僮仆所听到的如雨滴般被魔鬼鞭打的声音。因为他对那样的事并不重视,连当初第一批会士住在罗马会院里时,夜问所听到的使他们不能人睡的喧闹声,也没有当回事,因为他认为魔鬼的作怪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所重视的便是他所发现的那个年代久远,互相勾结的抵制天主之国来临的敌对的中心势力。首先是罪恶:年轻的沙勿略当初为了追随上主的圣召,曾进行了十分艰苦的奋斗,才摆脱了罪恶的束缚;其次是罪人们激烈的反对声,他们不让天主的真道传扬开来。此外,还有风暴和疫病等。沙勿略就像当年的圣保禄那样,能从那些灾祸中看出其中必有一个神秘者在兴妖作怪。这罪恶的奥秘要等到世界末日才能彻底暴露出来,但是沙勿略跟其它圣徒一样,已能认出它所使用的方式方法,及其恶毒用心。因为撒殚专门加害于伟大的圣徒,他认为对那些小人物只要让他们顺从自己的私欲偏情就可以了。然而就在方济各离开印度时,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绝对孤独的旷野里似的。当年耶稣和撒殚不也就是在这样一望无际的旷野里进行决斗的吗?这次他动身去日本,不再像在印度时那样,只是帮助教友过好宗教生活,和劝化已经接触到基督宗教文明的异教徒皈依,而是还要冒险进入福音真光尚未照到的异教徒的地方。圣保禄一来到罗马,统治罗马帝国的魔鬼便逃到邻近的旷野里去了,后来泰巴伊德的隐修士们对他发起了进攻o,可是魔鬼仍在不认识基督的世界里称王称霸;沙勿略就是要去那里,把魔鬼驱走。所以,他在深夜里被魔鬼痛打,这又有什么可惊奇的呢!在魔鬼的心目中,就该让这个人害怕,并竭尽所能地阻止这个充满圣神的人继续前进!这个仇敌已公开跟方济各进行战斗了,而方济各也已清清楚楚知道了他的临在。事实上,不早也不迟,就是从他决定去日本时开始,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就在他从马六甲动身的前两夜,即l549年6月22日O开始在他的信中提到了魔鬼,因为魔鬼已开始活动了;从此方济各便在各种敌对的行为中认出是魔鬼在作怪,例如中国海盗号的船主自己没有主意,全由求神问签的巫师摆布;他还从日本山口地方发生的战争中,甚至从日本人崇拜释迦牟尼和阿弥陀佛的传统中,看到了魔鬼,所以他在圣弥额尔天使瞻礼日,去当地日本人的庙宇、魔鬼的堡垒,跟随这位率领在世教会战斗的大天使一起向魔鬼发动进攻,“解救被魔首路济弗尔俘虏了l500多年。的灵魂。他在天上没有受人朝拜,便在世上冒充天主,要那些灵魂朝拜他”。既然方济各的目光已经十分锐利,那么他为什么不在书信中说出自己与魔鬼作战的情况呢? 我的仇敌[魔鬼]千方百计阻止我去日本。 这个仇敌不能阻止我抵达目的地。 [魔鬼]曾威胁我,说我一到那里,就要报复我。 当这位捍卫永生基督、战胜魔鬼的沙勿略计划去中国逾越中国的封锁时,便认为自己是一定能进入中国传教的。他说: 我将同魔鬼和拜魔鬼的人展开斗争。 魔鬼不乐意耶稣会会士进入中国……但我们的主将战胜魔鬼! 沙勿略便是以那样明亮的信德眼光,和必胜的信念结束了他的通信的。虽然从表面看来,方济各死在中国门口是魔鬼胜利了,但事实上比魔鬼更强大的是天主;他支持他的忠仆沙勿略,让他体验到通过死亡所获得的欢乐和永生。方济各的一生是信德克胜撒殚所设的重重障碍的活见证。 颂谢天主 方济各在给年轻的耶稣会会士传授他同魔鬼斗争的秘密后,便准备为自己取得的胜利和成功颂谢天主。他在以后两年的时间内,将把颂谢天主的工作做得尽善尽美。我们在此只提一下,他所获得的最新最重要的经验:即在颂谢天主中,深化了自己对天主的信赖。 颂谢天主首要的理由是天主已把实现他神圣愿望的途径打通了,即使他引人走这条途径的指示一时还难以理解,也没有什么关系@。接着他又进一步阐述颂谢天主中的两个主题:“一无所有”和“遭受迫害”。 [90,42]天主赐给我们如此重要而又重大的恩宠,把我们带到这个外教的国家,不让我们放松自己。因为这是个崇拜偶像的国家,有的都是基督的敌人,除天主外,没有一个人是我们可以信赖和仰望的。我在这里既无亲戚朋友,也无认识的人;我们没有同情我们的教友,有的只是反对天主的仇敌! 为此缘故,我们只有完全相信、完全仰望、完全信赖我们的主、基督、唯一永生的造物主;那些受造物由于不忠于造物主,都成了天主的仇敌。然而在信奉造物主,我们的主、救世主的其它国家里,一般而论教友们反而也会成为阻碍我们重视天主的理由;因为像对父母亲友和相识者的爱以及对国家的爱、对健康和疾病的关心和重视,都能成为我一心谋求现世幸福的根本原因,或者在没有这一切时,我们又想以精神上的朋友来弥补内心的空虚。 然而最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正是当我们在灵修生活上没有人帮助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更进一步仰望天主。因此,我们只有身在这不信奉天主的异国他乡时,才能从天主那里得到这么大的恩宠,因为这里的人有助于我们不该忽视天主,而使我们完全相信、完全仰望、完全信赖良善仁慈的天主,因为在他们身上,没有天主的爱和教友们的同情心。 [90,43]我们想到天主在这么多人中给我们如此大的恩宠,又见到他如此仁慈地对待我们,我们不免感到局促不安。我们想象我们这样卑微的人竟能来到这个国家里为天主服务,传扬袖的圣教!请看,天主待我们这样好,让我们认识并清楚地感觉到丰电赐给了我们如此巨大的恩宠,把我们带领到日本来,把我们从留恋许多受造物的爱情中解救出来.就是为了使我们毫无阻碍地对他有更大的信德、望德和信赖之心。 现在,请你们为我们想想:我们若能不负使命,把我们的希望全寄托在万善万美的根源天主身上,那么我们的生活必将充满平安、欣慰和喜乐,因为天主决不会使信赖袖的人失望,而且还准备给恳求袖和仰望袖的人更多的恩宠。现在请你们为了天主的爱,帮助我们感谢天主给了我们这么大的恩宠,并不让我们犯下辜恩负义的罪。在愿意侍奉天主的人身上,辜负天主恩宠的罪,将使天主不再给他们更大的恩宠,因为他们忽视了天主所赐的极大恩宠,没有善用它来帮助自己侍奉天主。 方济各接着反对过于注意自己身体健康的人,因为保持身体健康最重要的力量,也完全在天主的掌握之中o。他又谈到了那时真正的考验,便是日本和尚对他们的迫害;然而他把这迫害也作为颂谢天主的理由: [90,46]在此我们觉得还有必要告诉你们,我们的主、天主似乎还给我们保留着一个恩宠,这是需要通过你们的圣祭和祈祷才能得到的。在日本有许多人是当和尚的,而在那个国家里的人都很听从他们…… [90,47]既然我们之间,即日本和尚跟我们之间在感受天主和拯救人灵的方式方法上大相径庭,那么我们不仅在言论上受到他们的攻击,而且还真实地受到他们的迫害,也就不足为奇了。 于是方济各唱起信赖天主之歌:他们迫害我们又何妨,只要我们来此的意图是纯正的!他一再这样赞颂天主,甚至不怕他人觉得厌烦。 [90,48]对我们来说,我们在此所追求的,便是让日本人认识他们的造物主、救世主我们的主、耶稣基督。我们生活在极大的信赖中,希望天主能给我们力量和圣宠,帮助我们,眷顾我们,让我们将传教事业进行下去。 那些世俗上的人[即不当和尚的日本人]似乎并不反对我们,也不主动地迫害我们,他们完全是因和尚们不停地煽动和挑拨,才反对我们的。而我们仍设法跟他们和好,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怕他们,以致在光荣天主和救人灵魂的大事上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再说,他们也只能在天主所允许的范围内加害于我们,而况来自他们的灾难,其实也是天主赐给我们的恩宠。因为我们若为了爱天主,侍奉天主,热心救灵,而善用现世的日子,不停地缩短活在世上的寿命,那么很快就能实现我们最终的愿望,同永生永王的基督在一起。不管他们多么反对我们,我们仍要对他们讲解真道,传扬真道。因为天主要求我们爱近人,好使他们爱自己的灵魂胜过爱自己肉身的生命。我们祈求上主帮助我们,眷顾我们,赐给我们恩宠,使我们心中有足够的力量遵守好爱近人的诚命,让这么多崇拜偶像的日本人也能认识天主。 方济各接着发现他能像孩子一样信赖天主的理由,是因为他能在慈母教会内与诸圣共融: [90。49]我们在生活中抱着极大的希望,相信上主将眷顾我们;因为我们完全藐视自己的力量,而把我们的希望完全寄托在我们的主、基督和他的至圣童贞之母,以及天上的九品天使,特别是保护世人,捍卫战斗中的教会的总领天使身上;托天使守卫日本皇国@。我们每天都这样祈求这位大天使,同时也祈求众位护守天使在我们的主、天主前,特别为日本人的弃邪归正祈祷,因为护守天使也有护守日本人的责任。我们也不忘呼求在天享真福的圣人圣女们,他们见到在日本有这么多按天主肖像所造的灵魂将要丧亡,便会在天上不停地为他们代祷。我们请求天朝神圣为我们转祷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我们深信在天享荣福的耶稣会诸圣,一定会弥补我们因在这方面的疏忽而犯下的过错,不停地把我们的哀求转呈给至圣天主圣三。 方济各的灵魂已陶醉在天上的耶稣会里,他坚决奉行在日本传教的计划,而只信赖唯一的天主。 [90,50]依靠我们最仁慈的主、天主,我们就有胜利的希望,而且必将得到袖的眷顾和恩宠,好使我们克胜仇敌,及想把我们撵回去而设置的种种障碍。虽说我们现在遇到的障碍还不算太多太大,但我们若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能力和学识上,那么毫无疑问那些障碍在我们心目中将显得无比强大。幸亏天主无限仁慈,允许仇敌威胁我们、折磨我们、危害我们,使我们谦卑自下,不让我们依靠自己的能力和才智,而只依靠他和分享袖仁慈的人。卒电在这里特别显示袖对我们的宽仁和眷念,使我们在心灵深处认识到、感觉到我们自己是多么无用,丰也允许我们在此受到一些小小的考验,遇到一些小小的危险,为使我们不要忘记他而只依靠自己。若不如此,对那些多少有点儿依靠自己的人来说,即使遇到一些小小的试探和迫害,在心灵上也会觉得难以忍受,甚至觉得比那些完全轻视自己,极大地信赖天主的人所遭遇到的许多极大的危险和所受的劳苦,还要难以忍受。 最后方济各十分谦逊地向人表明他心中唯一的恐惧是什么. [90.51]为使我们在生活中得到安慰,我们觉得应该把我们心中极大的担忧告诉你们,好使你们用圣祭和祈祷来帮助我们,这担忧便是由于我们恶念不止,过错不断;害怕在我们活着的时候,不努力改正错误,天主不再眷顾我们,不再给我们自始至终忠信侍奉辛也的恩宠。为此我们在世时该求耶稣会会士和热爱耶稣会的人士为我们代祷,让我们通过他们的代祷,常在我们的主、救世主基督的净配,我们的慈母普世教会的怀抱中,这样我们就无可置疑地相信慈母圣教会必将让我们分享到她无穷无尽的功绩。 [90,52]而且通过圣教会,我们也将列于天朝神圣之中,并特别列于她的净配,我们的主和至圣童贞圣母面前,更经由他们不断地推荐,使我们得以享见万善万美的根源、天主圣父。为此,但愿他们为我们转祷,求天主保护我们,永不犯罪得罪天主,并不断地为我们求得恩宠,总不让我们顺从恶念,而只听从丰也无限仁慈的旨意。因为我们来到日本,只是为了爱丰也的缘故,这也是袖所深知的,因为袖洞悉我们的心,我们的意向,我们可怜的愿望,就是前来拯救1500多年来被路济弗尔所俘虏,把他当作天主来崇拜而不得进入天堂的那些灵魂。路济弗尔被天主从天上驱逐以后,就竭尽所能地对大批灵魂进行报复,这些可怜的日本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时他刚知道自己已被任命为印度耶稣会的省会长。这一消息使他感动不已,因为那时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感到自己不堪当此重任。他在信上对依纳爵倾吐心衷说: 尊敬的会祖: 我从日本回来,收到您惠然寄往马六甲的信。敬悉您身体安康,生活愉快。 当我从您大量神圣而充满慰勉的字句中,读到‘全属于您,而不能忘记您的依纳爵’的结束语时,实在感动极了。我流泪读这句话,并流泪写下这句话。于是我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想到您过去和现在一直惠赐我的厚爱,以及我们的主、天主,如何因您神圣的代祷,把我从在日本所遇到的无数磨难和危险中解救出来。 我实在无法说尽我欠日本人的债,因为借着他们,我们的主使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简直坏透了。 因为我没度很深的内修生活,直至我置身在日本时所遇到的种种考验和危险之中,才知道自己实在可怜得很。 对方济各上面的表白,我们只有惊奇不止:是罪恶的深渊深不可测吗?方济各仍毫不留情地谈论自己说: 天主使我十分清醒地感觉到我自己亟需他人的关心。但愿充满仁爱的会祖现在明白把这么多生活在这里的有圣德的耶稣会会士托付给我管理,责任是多么重大,而唯有仁慈的天主使我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我希望您把我托付给这些耶稣会会士,而不是把他们托付给我!(1552年1月29曰)。 类似以上的表白,一定会被人看作是一个人在写信时所用的谦词而已,因为没有人觉得他有那么“可怜”。可是圣人圣女无一例外都是这样想的。 就让人去对这位日本的开教先锋的内心表白表示惊奇吧!因为这不是主要的。请看第二天方济各是如何写信求助于劳德利盖的: 请您在我们的主、天主那里为我求得在此为他人打开道路的恩宠吧!因为我什么,也做不成! “我什么也做不成!”方济各对自己活动的局限性认识得十分清楚,因此,他知道在日本做开垦的工作对他是很合适的。当然,他在印度做的也是开垦工作,可是他为了躲避那些迫害当地教友的葡萄牙人便离开了那里。他之所以离开那里,并非为了寻求安静,而只是为了躲避那些假基督徒。那么他现在在日本遇到了谁?他遇到的不再是那些葡萄牙人,而是这世界的主子、魔鬼,他敢于前来把方济各从他的领地上驱逐出去。但基督能使人坚强得克服一切,方济各知道自会有人在他所开垦的土地上播种和收获。他更知道开垦工作并不受人赞赏,却非有人去做不可。方济各经受考验后的心灵,就好比不断地经过耕耘的土地,已长出谦德之花的幼苗了。 方济各说,他现在已不认识他自己了。可是在这之前,他不也经常谈他自己所犯的罪,所有的恶念以及因他之故,上主受到阻碍而得不到彰显吗?然而现在他觉得还没有认清自己,还须进一步加深自己的谦德,而他就是在谦卑自下中说他自己过去一直是不认识自己的。因为由一个罪人转化为具有天主圣德的人,须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必须越来越彻底地摆脱一切受造之物,直至与魔鬼展开搏斗。方济各似乎已结束了他神秘的心路历程,因此现在也该结束他肉身在世的旅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