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拒做院长主教怒
迄今为止,日内瓦的主教似乎一直都很敬重我,满有善意;如今这位教士精明地让他缴了械。他对主教说,为了让我留在修道院里,应该迫使我放弃我为自己留的那点钱;而且为了绑住我,应该让我做院长。他清楚知道我的呼召是在别处,不会同意绑在那里的,也不会把资金给那个修道院,因为我只是一个访客。我曾多次讲过:我不能做院长,也不会把自己绑在那里,唯一的条件就是没有联结。
拒绝做院长或许出自我残留的自私,虽然涂上了谦卑的色彩。日内瓦的主教没有察觉教士的意图——在这个国家,他被称作“小主教”,因为他很有权势,能左右主教的思想。主教以为,这人要绑住我,是出于对我的敬爱和对修道院的热心;结果,他立刻落入圈套,同意这提议,并决定不惜代价来实行。
教士见此计得逞,便对我无所顾忌了。他开始截获我写给康伯神父的信。为了能随意影响别人,他后来截获了我所有写往巴黎的信和一切的来信。这样,我就被蒙在鼓里,不能申辩,外人也无从知道我所受的待遇了。
我的一个使女想回去,不愿意留在那里。另一个留下了,但她身体很弱,由于有许多的需要,她无法服侍我。康伯神父将要来带退修,我盼望他能缓解那人的苦毒,给我一些建议。这时,我收到了要我联结并做院长的提议。
我答道:联结是不可能的,我的呼召是在别处;至于院长,成为初学修女之前,不可能成为院长;所有的人都要经过两年的初学才能联结,当我经过这一切之后,会看见神对我的启示。
院长尖锐地答道,如果我考虑有一天会离开他们,现在就应该离开。
我并不因此而离开,还是行动如常;但我看见天势渐转阴暗,风暴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同时,院长装出柔和的口气,声称她也愿意去日内瓦,我不应该联结,当我去时要答应带上她。她问我是否跟日内瓦有些特别的联结。她想跟我联结,并探知我是否有些计划,或誓言之类的约定。由于没有康伯神父的建议,我什么都没有讲。她声称对我极信任,跟我似乎是联合的。
主使我为人坦率、正直,我相信了她的真诚。我对她说,由于他们的阴谋,新天主教的生活并不吸引我。我进一步告诉她:我不喜欢某些的发誓断绝与欺骗,人应该在凡事上都按正道而行。我拒绝签署任何不真实的文件,令他们吃惊,但她不露声色。
她是一个可敬的人,如此行只是因为那位教士告诉她,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修道院的声誉,吸引巴黎的慈善捐助。我告诉她:如果我们行为正直,神会负我们的责任,祂会速行神迹。
我注意到,当人有这心态,偏离了正直、真诚与公义时,即使无人知道底细,他们虽然煞费苦心,要吸引慈善捐助,结果却是人心冷漠,慈善缩减。神啊!你不是爱与慈善的源头吗?它不是真理的姊妹吗?怎能靠欺骗吸引呢?只有对神的信靠才能吸引慈善,使它变得极度慷慨,别的都会让它紧缩。
有一天,院长领圣餐之后告诉我,我们的主让她知道康伯神父对祂是怎样亲近,他是一个圣徒,她有感动要宣誓顺服他。她讲话时似乎在全然美好的信心里。我相信她当时是真诚的,但她有反复无常的弱点——对于我们女性,这是很普遍的,这应该让我们格外自卑。我告诉她不应该做这事。她说她很想做,立刻就要宣誓。我强烈反对,说做这事不能轻率,特别是还没有征求她想顺服的人的意见时,应该先确定对方是否接受。
她听了我的话,写信给康伯神父,诉说里面发生的一切,她是怎样希望对他发誓顺服,这是神对她的催促等等。康伯神父回了信,她把信给我看了。他说,她不应该宣誓顺服任何人,他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的导师;在某个时间合适的人,在别的时候并不合适;人应该在爱与慈善里,保持着自由与顺服,跟被誓言约束一样;至于他,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誓言,也永不会接受,而且按照他们的会规,这是被禁止的;然而,他会尽力服事她,而且他很快就会来带退修。
她在信里还求他询问神,想知道神是否想让她去日内瓦,是否应该跟我一起去;无论神的旨意是什么,她都满意,只要他准确地讲出他所知道的。他写道,就这问题,他会简单地告诉她他所领受的。
的确,康伯神父个性单纯、率直。当他来带退修时——这是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热克斯——次日,她极迫切地跟他讲话,问他,有一天她是否会在日内瓦跟我联结。他以惯常的率直答道:“我的母亲,主已经让我知道,您永不可能在日内瓦被建造;至于别的,我没有亮光。”(她死了,所以这被证实了。)
康伯神父对她讲了这话之后,她特别奇怪地对他和我恼怒了。她去找教士,他正跟女管家在房里。他们一起策划,迫使我联结或引退;同时仔细地查获我的信。他们以为我会宁可联结的。
应她的要求,康伯神父在这教区讲道,但这只是给他设好的陷阱。他先讲了一篇关于爱的,人人都受感动。她请他讲篇关于内在生命的道,他就讲了在汤农的往见会修道院所讲过的:“王女的美丽发自内里”(参诗45:13)。他解释了内在生命及其行动的原则。
那位教士跟他的一个密友在场,说这篇讲道旨在攻击他,满了错误。他列出八条错误,都是康伯神父没有讲过的,在极尽恶意渲染之后,把它寄给一位在罗马的朋友,让“枢机主教团和侦查”检查。尽管写得极坏,却很容易地通过了。他的朋友告诉他,里面毫无错误,他非常生气——我听说他神学知识贫乏,自己无法判断。
次日,教士见到康伯神父,怒不可遏,暴跳如雷地攻击他,说他的那篇讲道旨在反对他。神父从口袋里掏出讲章,让他看这篇道第一次讲的时间与地点。教士哑口无言,但还不满足。
当时,有许多人聚集,他越发恼怒。神父跪下来,有半小时之久,聆听教士的破口大骂。她们将这事告诉我;我选择置身事外,不予过问。神父被如此苦待之后,非常柔和谦卑地对那位教士说,为了他们修道院的一些事务,他要去阿讷西一趟,如果教士有信要带给主教,他可以捎去。那人让他等着,自己去写信。
这位好神父耐心地等了三个多小时。她们来告诉我:“你知道吗?康伯神父没有起程,还在教会里等着M某的信呢!”并提到那位教士是如何苦待他,从他的手里夺去一封信,是我写给前面提过的那位好隐士的。
我去了教会,请他派仆人去看看教士的包裹备好没有,因为白日将尽,他只能在路上过夜了。这人发现教士的一个仆人正在备马,告诉他:“是我要去那里。”他进去时,听见M某对他的仆人说:要尽快赶路,比神父先到阿讷西——教士让神父等着,只是为了先派人去给主教灌输偏见。然后,他捎话给神父说,没有信让他带。
康伯神父还是去了阿讷西,但发现主教已经极其苦毒,有偏见在先了。主教对他说:“神父,绝对必须让那位女士联结,把她的一切都给热克斯修道院,让她成为院长。”
康伯神父答道:“我的主,您知道,她在巴黎和本国都曾亲口告诉过您她的呼召,所以我不相信她会同意联结。为了进入日内瓦,她撇弃了一切,倘若在别处联结,就不可能完成神对她的设计了,所以这是不可能的。她提出跟好姊妹们住在一起,做个房客。她们若愿意,她就跟她们同住;不然,她就退出,住到别的修道院去,直到神向她显明祂的代领。”
主教答道:“神父,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知道她很顺服:你若命令她,她肯定会照做的。”
神父说:“正因为如此,我的主,因为她很顺服,给她命令时,才应该格外小心。作为一位外国女士,她奉献了一切,只剩这点留给自己的了,我不可能催逼她为了一个还未建成,也许永远也建不成的修道院,剥夺她的养身之物。如果修道院失败或废弃了,这位女士靠什么过活呢?难道要她去济贫院吗?事实上,不久这个修道院就没用了,在法国也不会有更正教徒了。”
主教说:“神父,说这些都没有用。如果你不让这位女士联结,我就停你的职!”
主教讲话的方式令神父吃了一惊。他很清楚停职的规则,这种情形不在其内。他答道:“我的主,我宁可停职,甚至被处死,也不能做违背良心和荣誉的事。”他退出去了。
他用特快信件告诉了我一切,让我见机行事。我没什么可做的,只是退出,进入另一个修道院就行了。但在行动之前,我再次对好姊妹们说,我要走了。同时,我收到一封信,说照顾我女儿的修女病了——她是这里法语讲得错误最少的,非常有德行;她请求我去,照顾女儿一段时间。
我把信给姊妹们看了,说我有意退出,到那个社区去;倘若她们停止对我的逼迫,也不搅扰康伯神父,等女儿老师的病一好,我就立刻回来——我确实有意如此行。康伯神父宣教结了许多美好的果子,在那个国家被视为使徒。
但她们非但不改,反而越发激烈地逼迫我,写信去巴黎毁谤,截获我的信件,并到处发送传单,说凭着她戴的一个小木头十字架就能认出那人来——我脖子上确实戴着一个小十字架,是从圣法兰西斯•德赛尔的坟墓上取下来的。
这位教士和他的朋友到一切康伯神父曾经宣教过的地区,以激烈的言辞诽谤他。一个妇女甚至都不敢讲“天上的父”了,因为是跟康伯神父学的。他们在通国制造骇人的流言。康伯神父不在这个国家,我到达汤农的乌斯林修道院后次日,他一大早就出发了,去奥斯塔谷做四旬期讲道。他来跟我告别,说他会去罗马,可能不回来了,院长也许会把他留下;他很抱歉把我留在这陌生的国度里,那么无助,受众人的逼迫。
这令我烦恼吗?我对他说:“神父,我对此毫不介意。我按着神的命令,为神而使用万物。当神要挪开它们时,我靠着神的怜悯,一无所有仍然过得很好。如果是祂的旨意让我永不再见到您,且永受逼迫,我非常满足。”当时他并不知道事情会愈演愈烈,到了后来的程度。他看见我心境平定,觉得非常满意。他就这样离开了。
在讲述下文之前,我要先讲一件从前发生的事情。我刚到乌斯林时,有一位非常老的神甫前来见我——他是个极有名的圣人,二十年之久一直在隐居中。这位神甫告诉我在我到来之前,他看见的一个关于我的异象。
他看见一个女人在湖中的一条船上,主教与他的一些神甫们竭力沉船,要淹死这个女人。异象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的灵里极受搅扰。有时女人被彻底淹没,什么都看不见,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但突然又出现了。
他说:“总之,有两小时之久,我看见这女人一会儿被淹没,一会儿又脱险,主教一直穷追不舍。女人面色平静,自始至终毫无改变,但她始终没有得到完全的自由。由此我知道:主教会逼迫你,永不放弃。有人以为他会停止,但我告诉你:不会的!他会逼迫你,一直到死都不改变!”
我有个密友——我在前面曾讲过的一位官员的妻子——她见我为神放弃了一切,非常想跟从我。她着手安排了一切,准备来见我。但当她得知这些逼迫时,见我虽然来了却只得无为而退,她觉得没有意义。不久,她就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