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这一条道路是使人大失所望的,因为神最大的工程是建造在人里面“一无所有”的根基上的。在他建造之先,必须拆毁。当他想要在我们里面建造他的圣殿的时候,他就要彻底地拆毁那些用人的技术所建造的虚浮华丽的房子,再从这些破瓦颓垣中间重新竖起一切出于神的建筑。 神的智慧,是那些聪明绝顶、才智过人的人,所不知道的。要得著神的真智慧,你就得能真的向一切事物死,实在地向它们失去自己,同时又进入在神的里面,且只在他的里面活著。哦!谁会知道他的道路呢!谁能明白他向他所拣选的仆人所作的对付呢! 基督确切地对我们说过:“你们的义若不胜于文士和法利赛人的义,断不能进天国”(太5:20)。基督是最柔和又最谦卑的完全人。他向那些“自义”的人,显出他的义怒和严厉,并且当众羞辱他们。对那些可怜的罪人,他却以慈悲、怜悯和仁爱待他们,并且说:“我来是寻找拯救罪人”的。 哦!祢这爱的泉源哪!祢出重价所成功的救恩,是何等的“嫉妒”呢!甚至祢喜爱罪人胜于义人(就是那些自称为义的人)。可怜的罪人,充满了罪恶和败坏;这种情形真是何等可怕!他已经绝望,因他无法自洁;但在灰心丧胆的当儿,投入在祢医治的泉源里,就要洗得比雪更白。这是何等的福音!可是那些自称为义的人,想依靠他们所作的善工,想借行善而得救,把天堂当作他们行善的赏赐。然而,他们心中充满了恨恶罪人的苦毒,又关闭了怜悯的门。哦!这等人哪里还需要救主呢?他们已经背负著自己的功绩,耀武扬威!但那些可怜的罪人,无依无靠地,借着信和爱投入他们爱主的怀里,他就要白白地赐给他们所应许的永生。 你要说,这样的说法离题太远了。可这正是引到我所要说的,并且叫你看见神要在一个人的里面完成他的工作时,他就要完全拆毁他借着自义所建立的房屋。神在这世上所要建造的,就是要拆毁他所正要建造的。他要用好像拆毁的方法,来建造他的教会。他所建立的新时代(新约时代)是何等的奇妙!他将立法者(就是他自己)好像囚犯定为死罪,并且死在羞辱的十字架上。哦!只要我们懂得我们的“自义”与神的计划是何等的相反,我们就该有无限的自卑,也就该绝对的不自信、不自靠了。 你若领会了我刚才对你所说的一切,你就不难懂得神对付我(就是被造中最小的)的计划了。神乐意用着一个最不堪的人来彰显他的恩典,叫我们知道我们得著恩典,不是因我们的功绩,乃是因他的旨意。他要拆毁那高傲的,再由拆毁中重新建造。他要用那些软弱的,叫强壮的羞愧;他要用那些被人藐视的来服事他。这真是神的智慧!这一切你都能从我的传记中看到。 第 二 章
我在那里住了几个月,回来之后,因为母亲不喜欢女孩子,就将我交给使女们看管。如果没有全能神的保护,我就要因她们的疏忽而受极大的苦了。我幼小的时候因为过于活泼,遇上不少意外的危险。我常常跌入一个放柴的地窖里;它虽然很深,我却没有一次受过伤。 在我四岁时,有一位蒙巴孙(Montbason)女公爵来到本笃会(Benedictines)的修道院里。她和我父亲很要好。她得了我父亲的允许,就叫我到她的修道院去作她的陪伴。 在那里,我常常犯规,有时甚至犯很大的过错。可是那里的人都有好榜样,从没有人使我跌倒,我因此很喜欢效法她们。我很爱听人谈论神的事情,也喜欢到礼拜堂里去,还愿意穿宗教式的衣服。 当时,我的心非常热切,巴不得能为着主的缘故,作一个殉道者。我对于祈祷很感兴趣。这种热忱既新鲜,又可爱。我深深地相信,这就是神爱我的凭据。因此我就非常勇敢,很恳切地寻求,要作一个殉道者,好叫我能早日到神的面前。但是这件事究竟有无隐藏的假冒?我岂非在那里偷偷地想不受殉道者的苦而得殉道者的功吗?有一天,那些和我同住的姊妹们就戏弄我,要看看我对于殉道的心到底有多热。她们叫我跪在一块布上,她们向我举起一把大刀,就是她们预备来试验我的工具。那时我就喊着说:“住手!我还没有得到父亲的允许,我死是不对的!” 立刻我心里就大大地受责备,因为这样呼喊是想要逃避。此后很久,我一直不平安,也不能接受人的安慰。 我因为常常害病,就回家了。到了家中,母亲又将我交给一个使女看管,因为她实在太相信那个使女了。 这是一件最可悲的事。许多作母亲的,自己追求敬虔(按着追求来说,她们的孩子理应享受美好而周到的看护),可是事实上,却忽略了孩子们。她们要享受祈祷的甘甜,就一天到晚在礼拜堂里,把孩子留在家里。他们缺乏良好的管教,以致沉沦。我们最能荣耀神的事,就是不得罪他。我们的奉献,若成了我们犯罪的机会,还算得什么呢?我们应该照他的方式事奉神,而绝对不是照我们所想的方式。 我的父亲是极锺爱我的。他知道我已往所受的教育不好,所以又将我送到乌斯林修道院去。那时我还不到七岁。在那里,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姊姊,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姊姊。我的父亲就把我放在他的女儿看管之下。她是一位很有涵养、极其敬虔的女人,是青年人最合适的导师。她也很爱我。这真是神特别眷顾我之处,也是我得救的第一步。如果我能继续在她的看管之下成长,我肯定会学到许多最美好的德行。 我的父亲常常差人来叫我回家。有一次我回去的时候,有英国女王在我家里。那时我将八岁了。我的父亲对女王的侍者说:“你若要找一些娱乐的话,可以用一些问题来问我的女儿。”于是,他问了我几个难题。因为我回答得很恰当,他就带我到女王面前去,说:“陛下也当有些娱乐。” 后来,女王听了我活泼的回答,非常喜欢,就要我父亲允许我到王宫去作尊贵的童女,陪伴公主。但是我的父亲不答应。哦!这是神使他拒绝的,好叫我的得救不致受打击。像我这样软弱的人,怎能挡得住王宫里面的试探呢? 不久,我又回到乌斯林,继续受我姊姊爱心的看顾。可惜后来,因为我姊姊不住在院里的缘故,我就不得不和其他的人住在一块,于是就染上了许多恶习:说谎、发脾气,有时候甚至一天到晚关于神想也不想。幸而神一直看守我,我的姊姊也帮助我,使我从坏习惯中回头。 在花园的尽头,和院子相接的地方,有一所礼拜堂,是献给“圣婴耶稣”的。我常常到那里去祷告,每天早晨将早饭带到那里,供在他的像后。[译者注:天主教拜耶稣的像,是不合圣经的,也犯了拜偶像的罪(见出埃及记10:4-5)。盖恩夫人这样做,是因为没有知识,并非她不爱主;其实,她是因为爱主,才有这个奉献。]他们打扫礼拜堂的时候,看见我供在那里的饭,就猜这必定是我做的,因为他们看见我常常到那里去。虽然这是一种最幼稚的奉献,神却恩待我,喜欢我所行的。后来,我的身体强壮了好多,但还常要害病。我的疼痛病有时候来得很急,又很奇突。我九岁的时候,有一次流血过多,他们都以为我要死了。 还在这次重病之先,我同母异父的姊姊心里有些妒忌,盼望我常在她的跟前,让她来看管我。虽然她的性情很好,但是她却没有引导的才干。起初的时候,她顶宠爱我,但是她一切的宠爱都不能给我一个深刻的印象。那位同父异母的姊姊望我一眼的印象,也要胜过她的宠爱和威吓。她看到我爱她不如那位姊姊的时候,就转爱为恨了。她不愿我和那位姊姊说话;若是我说了,她不是叫别人打我,就是她自己打我。后来我忍受不了这种虐待,也就真地对那位同父异母的姊姊冷淡,不来往了。但是我虽然如此,她却不减少爱我的心,还总以为我是怕挨打的缘故,不晓得我实在是对她冷淡了。 我快十岁的时候,父亲又把我带回家去。但只住了不多时候,就有一位在圣多米尼(St. Dominie)的修女(和我父亲是很熟的)要求我父亲叫我到她的修道院里去。她喜欢我,答应自己看顾我。但是因为她事情太忙,实在没有工夫来看顾我。不久,我染上了水痘,有三个礼拜,我受了最苦的待遇。但是我父亲还以为我的待遇是再好没有了。那里的姊妹们对于天花都非常害怕,她们以为我染上的是天花,所以都不敢挨近我。我在卧病这么久的日子中,除了一位按时送饭给我又立刻出去的姊妹之外,几乎再见不著一个人。我找着了一本圣经,不久就将历史那部分读完了。但是因为待遇太不好了,我实在难过。那些女伴们常常逼迫我,使我难受,甚至对我的饮食也很马虎,因此我的身体一天瘦似一天。 第 三章 八个月之后,我的父亲,又带我回家,母亲就叫我在她的身边;可是她爱我的弟弟过于爱我。就是在我生病的时候,若是弟弟要什么东西,母亲就从我手里夺去给他。他常常使我受苦,有一次他叫我骑在马车顶上,后来把我推下去,跌在地上,受了很重的伤。有的时候,他就打我,但是他无论向我行什么,无论有多少错,总是有最圆满的话替他解释。这就叫我的脾气也变坏了,我(同母异父的)姊姊一面宠爱我的弟弟,一面逼迫我,因此她就得了母亲的心。我也就在此再一次的堕落到说谎,发脾气的地步了。虽然我有许多的过犯,但是对于穷人倒很肯施舍,对于祷告也勤奋,喜欢读好的书籍,也爱听人谈到神的事情。 我不愿意听见有人说:“我们不能抵挡恩典”这句话;因为我有够多的经历,告诉我是能的。我曾将我的心关起来,不叫它听见那呼唤我向着神的微声。我从最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不少的苦情。那位看顾我的使女,当她替我梳头的时候,常常打我,她并不叫我的头转过来,她只用打的办法使我的头转动。这一切的事,我的父亲绝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他必定不让我如此,因他极其爱我。我也顶爱他,同时也顶怕他,所以我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母亲常在父亲面前控告我,不满意我,但是父亲总是回答说:“一天有十二个小时,她会慢慢地聪明起来的。” 我父亲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预备要在复活节接纳我和乌斯林院子里的人一同有交通的聚会。为着这件事,我(同父异母的)姊姊特别看顾我,叫我在交通的聚会前,有最好的预备。现在我想我要最热忱地侍奉神了。到了复活节,我就被接纳,和他们有交通,心里非常喜乐。那位(同母异父的)姊姊是第二班的领首,她就要我在下一次的交通聚会,到她那里去,但是她的样子,就使我很不敬虔。我也不觉得有第一次交通的聚会那种热切的喜乐。 我现在长得很高,但只有十二岁。母亲也比以前欢喜我了。她把我装饰起来,带我去看朋友,也常带我到远处去。她因着神给我的美丽,就分外的夸张。那时有几个人向我求婚,但因为我年纪太轻的缘故,父亲连听都不听。我自己就顶喜欢关上门,独自看书。 在我的身上有一次最大的转机,叫我能完全侍奉神的,就是因为有一天,有一位表兄要到中国去传道,路过我们的家。那时恰巧我不在家里,因为我偶然和一位朋友到外面散步去了。等我回来,他已经走了。家里的人,就谈到他是如何圣洁,爱神,并将他所说的话,都告诉了我。我非常受感动,甚至我在那一天哭了一日又一夜,心里十分难过。 此后我就尽我的责任,做我该做的事。我的生活,有很明显的改变,连一点都不敢失败。神也真恩待我,使我在很多的事上得胜,虽然还有一些脾气,但是我若稍微对人有些不客气,我就向他们认罪,请他们饶恕,就是对家里的仆人们,也是如此,这样就使我不发怒,也不骄傲。 怒气实在是骄傲的女儿,一个真真谦卑的人,就不该让任何事件使他发怒气。在人的里面,骄傲是最后死去的,在人外表的行为上,脾气是最后死去的。一个人,若真实地向“己”死,就没有怒气了。 有的人,充满了恩典的膏油和安息,进入了亮光和爱的道路上,就想他们属灵的生命,已经登峰造极,岂知他们错了。其实在他们里面,还有怒气的冲动;他们所以不发出来,是因为恩典的甘甜,有一种奥秘的能力,将怒气压住了。如果一放松,立刻就要犯罪。有人的想,他们顶温柔,其实是因为没有东西去刺激他们的缘故。一种没有证实过的温柔,不过是假冒。那些人,当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真像圣人。若有什么事刺激的话,立刻就要犯非常的罪了。他们想他们的脾气已经死了,其实不过睡在那里,没有什么激动它罢了。 我一直在主的面前追求,关上门,在那里一面读书,一面祷告。我读过圣弗兰塞斯的工作,也看过张叨夫人的传记。在这传里,我学习了什么叫作悟性的祷告。我很恳切地求神赐我祷告的恩赐。张叨夫人传里所有的东西,我都觉得可爱,也愿意都拿来实行在自己的身上。有一天,读到“她为着要照‘将我放在你的心上作印记'这句话行,她就用一条烧红的铁条,将耶稣的圣名,刻在她的心上。”我就觉得很痛苦,因为不能照她那样作。但是我想出一个变通的办法,就将主的名,用笔写在一张纸上,用钉子和丝带,扣在我的皮肤上,这样有很久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