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勿略诞生到这世上来整整三十五年后,便奉命扬帆到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去,按他细心保存下来的教宗诏书所言,那是一个奇异的、尚未开化的地方。 今按宗座谕令,特命您前往红海、波斯湾、大洋诸岛和印度本士各省,恒河地区,以及称之为好望角的地方去。这些都是由世俗政权葡王若望所管辖之地。……教宗以教会权力,命令您细心照顾那里新的羊群。通过宣传福音,讲解宗徒书信和教会文献,以及进行劝化工作和举办慈善事业,使他们接受同一的宗教信仰,并坚固他们的信德。凡尚未认识圣教的便邀请他们前来,引导他们信奉圣教,显扬圣教并保卫圣教。 教宗诏书中,除谕令外尚附有《致埃塞俄比亚达味陛下书》。“达味陛下”是对掌管阿比西尼亚命运的那个神秘的首领的尊称,就像有时也尊称他为“若望司祭”一样。尽管宗座谕令中所透露的有关地理方面的知识是模糊的,但这一点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方济各所领受的使命。他是以耶稣会的名义,奉教宗之命被派往那里去的。他心里一直关心着新生的耶稣会,但他没有福气知道谁当选了耶稣会的总会长,因为他在选举结果揭晓的前一天已启程了。他孤身一人上船远航。他从第一批会士身上学到的信赖天主的德行,从此就要受到考验了,因为他将面临各种境遇,以及随时要回应近人的各种要求。 首先他该把当“基督的穷司铎”的圣召跟当“宗座钦使”的新使命协调一致。就世俗君王和耶稣在世代表方面而言,他是富有权力的。但今后,他在与当地的官长打交道时,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呢?说来也奇怪,他并没有利用自己身为宗座钦使的特殊地位和权力,而是以出现在身上的物质和精神上的贫穷,作为他行使这神权的首要条件。他若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也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决不是传教事业。 真实的权力须具备的条件 方济各身为宗座钦使,岂不应该接受葡王在他航程中,所赐的一些极平常的荣誉和特恩吗?最近我们在他的154]年2月14日的信中,发现葡王曾吩咐卡斯塔涅拉(Castanheira)伯爵堂.安东尼奥·德·阿塔依德(Don Antonio de Ataide)“赐给方济各神父和伯多禄会(1'Ordre de Saint-Pierre)的保禄神父”冬衣夏衣各一套,以及书籍、药物和途中与人交往时所需的礼品等。方济各只领受了衣服和书籍,谁知执行葡王旨意的伯爵又为他提供了一个随身男仆。方济各便恳求他,为了天主的爱,收回这个随身仆人,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需要。特谢拉就曾报导过,当时他们为此事发生争执的情况: 伯爵坚持说:“您至少要有一个仆人在身边,要不然,我们就会见您跟其他人一样,在船舷上洗衣或做饭,这样会在您要教导的人前降低威信和权力。”但方济各神父回答说:“伯爵大人,天主教会正是用您所指点的办法来寻求威信和权力,她才会处于今日的境地之中。求得威信和权力的办法,就是洗自己的衣服,做自己的饭;事情就这么简单。除此以外,便是为近人的灵魂服务。”后来伯爵在他人前承认说:“他的回答使我哑口无言……然而我因此深受感动,至 今还能闻到他言语中所散发出来的圣德芳香。” 事实上,方济各在途中也不愿意参加总督盛情邀请的筵席,他遵守船上的制度,以便自己在最穷困的人中间用餐,因为他原是靠哀矜度日的。他决定生活在穷人和病人之中,给这些飘泊在各地的流浪儿最后一次升天堂的机会。这些大孩子最希望能在临终时获得的赦罪之恩:即由宗座钦使亲自给他们送圣体并获得全大赦。人们还收集了他在那时的一些生动感人的事迹:“他亲手洗自己和病人的衣服,他完全像一名普通的水手,而不像一个有威望的人”,他把缆绳的筒身当床,铁锚当枕头;他给病人分发药品,冲洗厕所。诚如特谢拉在他所写的《方济各·沙勿略传》中所透露的那样,耶稣会的传教士们都以沙勿略为榜样,虽然那时会士努涅斯·巴雷托担任了崇高的职位,在教授圣多玛斯《神学大全》第三部分,或《宗徒大事录》和圣保禄《致希伯来人书》,但一般而论他们都去做那些卑微的工作。因此,巴尔泽神父曾承认自己因不会烹调,而被别的会士撤换了下来。 航船在莫桑比克暂时逗留期间,人们也无法使方济各放弃病人,船上有位若望师傅曾作证说: 方济各神父发烧病倒了,我去看他,求他停止看护病人的工作。他病得实在不轻,不该不顾自己的生命;等到病愈了再去看护那病人也不迟。方济各神父回答我说,他对那个灵魂肉身都处在危险中的水手兄弟,直到昨日才开始做了一点工作,只要这件事做完,他便休息。那是一个病危的水手,口吐谵语已有几天了。第二天一早,证人若望在医院内巡视了一遍后,便去探望小屋里的方济各神父,只见上面提到过的那个水手躺在神父的床上(他记得这是一张行军床,一块旧布当被子,还有一个枕头,其它一无所有)。神父自己则爬到床旁的炮架上,而没有铺什么被单,正在同那水手谈话,因为那水手一躺在神父的床上就恢复了神智。方济各神父因此就听了他的告解,并给他送了圣体。那水手领罢圣事就断气了,神父为此十分高兴。 方济各躺在那炮架上,跟他所慰问的那个水手一样因发烧而哆嗦.佩在他黑色道他上象征他高贵身份的紫色绶带顶什么用?方济各虽是崇高的宗座钦使,但始终出现在穷人和病人面前。根据特谓}拉所提供的描述,他的理想便是像“当地的穷司铎”那样生活。因此他穿的是当地直统统的无他衣,如果果阿学院里的总管不让他穿那样的衣服,要他穿司铎的道他,他就要穿布的。总管在他动身前往渔港一带传教时要给他更换衣着,但他只领了一双靴子和一把阳伞,而不领那很有气派的阔边帽子。他往往赤脚行走,露宿在星空下,吃当地的食物。方济各特别不喜欢给自己搞什么特殊化。他跟普通人一样需要吃饭,便老老实实叫那个在曼西拉(Mansilhas)地方的安多尼·帕拉瓦(Antoine Parava)赶快前来,只说:“我需要他来给我准备膳食”。看来,他并无特殊的要求,他一心所追求的便是他所珍视的平凡。 有关他的传奇,由于人们一心想美化这个传奇式的人物,自1583年起,我们就能从里瓦德内拉(Ribadeneira)神父所著的《圣依纳爵传》中看到一、二欠真实的记载: 方济各神父每天只吃一餐,他不吃肉,也不饮酒!人家给他的食物,他便悄悄地给人吃。 幸而实事求是的特谢拉注意到了这一点,便于l584年12月8日写信给里瓦德内拉神父说: 方济各神父的确……在任何事上都十分节制。他在饮食上不过度,也不特殊。他遵照主训:“供给你们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所以,好几次有肉时,他和我就吃肉,有酒时就饮酒,跟同桌的神父修士以及其他人一样……但他吃肉饮酒都是十分克制和有度的。 特谢拉说,方济各以爱德工夫来调节斋戒:为避免显得独特起见,人家给他吃什么,他都吃。瓦利尼亚诺(Valignano)根据自己的看法,肯定了特谢拉的话,但唯恐有人误解,把此事看得过于简单,便另外提出了一些值得回忆的话: 通常而论,他只吃足以维持他体力的少量食物;多年来,他一直滴酒不沾,后来由于年龄和身体疲乏之故,才明白该饮一点搀水的酒。他常说,司铎和会士应戒酒,或在需要的时候,只饮少量的酒。因为他说,酒使人话多,而言多必失,会泄露许多应该保密的事,况且还有那许多常有的害处,它能使人身上发热,肉情蠢动,并促使人胡思乱想。 方济备究竟允许喝多少份量的酒,这事并不重要。根本问题还在于不使自己显得与众不同。瓦利尼亚诺用“贵人应迁就老百姓”这句当时很有特色的话来表达这一层意思: 他在饮食衣着方面,总以贫穷简朴为主。他丝毫不显示自己的高贵性,生活得像普通人一样。因此,他更像一个老百姓,而不像一个地位高贵的人,他是过着圣徒般生活的人。 我们不必追究瓦利尼亚诺为什么要强烈地提出相反的意见。我们在此该重视的,是他把朴实与贫穷结合在一起的理念告诉了众人。 对方济各而言,贫穷本身不是目的,因为根据依纳爵的说法,贫穷只是“造福于人灵”的方法而已。一旦贫穷显得有害于造福人灵的目的时,他就暂时放弃贫穷。因为根据德、弗勒神父(1e P.des Freux)所说的: 沙勿略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传教中自有不少套路。他在劝化日本人时,穿着破旧的衣服,扮作地位低下的人,奔走在所到之处的街道上,用尽表示朴素、忍耐、谦逊、赤贫等方法后,发现他所讲的道理并不受人欢迎,反而无人相信而受人蔑视时,更改变主意,带着印度总督献给蛮夷各国君王的贵重礼物和彬彬有礼的书信重新出现在日本,以便获得天皇的召见,以此打开缺口,实现自己在那里传教的计划。于是他就穿上了华丽的丝绸衣服,俨然是一位拥有随员的体面而又睿智的钦使。这样一来,完全改变了当地君主的看法。以前这个根本不把我们传教士放在眼里的人,如今方济各却从他那里获得了在日本任何地方宣传福音的自由,并得到一块很好的地皮,可以在上建造教堂和院舍,作为传教之用。 事实确实如此,他在官古(Miyaco)一带走了一圈,便证实当初自己装扮得像可怜的乞丐那样,就无法进入京城附近的寺庙。他回到平户(Hirado)以后,便穿起华丽的丝绸衣服,带着有气派的随从和贵重的礼物,坐轿直抵山口(Yamaguchi)君主的宫殿,于是他获得了在这广大的土地上传教讲道的权利。财富本身毕竟还是好东西!因此德·弗勒神父发表自己的意见如下: 方济各这样巧妙地使日本人相信他的做法,十分迎合我的想法。谁成为绵羊,狼就来吞噬。圣保禄从不示弱,他时常跨上雄壮的骏马,威风凛凛使敌人害怕。他以自已的特权和贵族的地位驰骋在他们面前,好比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 不错,但我们得明确指出,方济各并不经常骑在“雄壮的骏马”上的,因为他常无法克制自己爱好贫穷的倾向。至于他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实在难以捉摸,这还得随机应变才是。事实上,方济各更容易立志一直过着贫穷的生活,但他并没有发过这样的贫穷愿,他只决定把自己完全奉献给救灵事业而已。然而这世上的财富的确有时也会对这唯一值得重视的救灵事业有所帮助。方济各可曾赞同那些人继“穿绸穿布”之争后,决定神职人员出外应坐轿,以示其高贵身份吗?根据他在吃饭穿衣问题上对托雷斯所提供的意见,看来他是不会反对出外坐轿的决定的,因为他曾这样说过:“如果有的事本身不是罪过,别改变它!”那么他也会同意,让神职人员一直这样做下去,使教会的权力巩固下来,以致在社会上形成一个特殊阶层吗?我们对此则深表怀疑。 所以,方济各虽然作为国王的代表,宗座的钦使,但依然是一个基督的穷司铎。他把唯一有价值的内在的贫穷精神与外在的仪表结合在一起。而这内在的贫穷精神使他不会去贪求属于他职权该有的自由和荣誉。他常小心翼翼地使用他所拥有的权力。方济各当时是名正言顺的宗座钦使,在某种情况下,也愿意倚重于他宗座和国王代表的身份,像主教和总督一样,以示他跟世俗上或教会内首长之间的关系。 但他并不因此为所欲为。例如,他赴印度,经过索科托拉岛时,当地居民恳求他留下来,但印度总督要他离开,他只得放弃留在该岛的打算。他若要去印度渔港传教,还得谦逊地征询那位总督的意见,并经他的准许和支持后才去。但他完全可以以他的个人名义严肃地处理问题。比如:当他确认葡萄牙人在印度一味追求个人的利益,并不纯正地为人灵谋福时,我们便见到他在内心展开剧烈的斗争后,便决定离开印度本土到西里伯斯岛去。至于他与当地船长的关系虽然时常是很紧张的,但他不愿意完全同他们断绝关系。 宗座钦使方济各一到果阿,先急于在医院病房边找一个小小的居所,然后再去见主教。他向主教禀明,他是由教宗保禄三世和葡王派遣到印度地区来帮助葡民,给新皈依圣教的人讲道,并从事劝化外教人的工作的。但他愿意把自己完全交付在主教大人的手中,只愿去做主教大人认为合适的工作。他把经葡王从中作伐而由教宗颁发的授权书也递交给了主教,因为他认为只有在主教觉得适宜时,他才使用自己的特权。这是一个有德行的主教,见到他如此谦逊和服从,便热情地拥抱他,对他说:“神父,我知道您是谁。我知道教宗和国王派遣您到这里来的目的。我希望我们的主,使您在这里的土地上,为他作出极大极多的贡献!”接着,他把教宗的授权书归还给方济各,告诉他应按教宗的嘱咐使用特权。从此,主教与他关系十分密切,并相信他是有德行的使徒。 沙勿略对主教大人如此尊敬,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并无必要。但这正说明他甘愿放弃所拥有的一切特权。特谢拉高兴地 详述道: 我们的主使方济各神父具有这样的圣德,并蒙受这样的特恩:谦卑自下,真心诚意地甘居人!,因而人人服从他、顺从他的意愿。 这并非是他征服人心所使用的手段,而是真谦逊的表示。再说,从其结果来看,谦逊本身自有其使人接受旨意的德能。事实上,方济各在此场合根本没有想到使用什么政治手腕,而且也不想利用自己钦使的头衔。直到后来他不得不用教宗的诏书,对反对他前往中国传教的马六甲地方长官宣布绝罚时,他才呼求巴尔泽神父把那诏书找来,而明确告诉他:“我记得在学院里有任命我为宗座钦使的诏书,而该诏书是写在羊皮纸上的”,特谢拉补充说: 过去,他由于谦逊,在众人前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如今为了爱德(传教救灵),就不顾一切,声明自己是宗座钦使,为使今后没有一个地方长官再敢阻挡他宣扬天主的道。 所以,我们对方济各向主教所表示的尊敬,不能说他别有用心,因为在他心目中,他是应该这样做的。他从不矫揉造作,因此他从日本回来,人还在科钦时,便要求果阿的院长神父代替他吻主教的手,以示敬意。要对人表示尊敬,这是他过耶稣会会士最恳切的要求之一,因为在所有的教诲中,都谈到了这一点。他一心想与当地的本堂神父以及神职界、各善会保持敬重和有礼貌的关系。这对具有南欧人性格,在印度烈日下显得更加暴躁的他来说,并非轻易做得到的事。他得把一切善事,归功于他们,并在言行举止方面,都把他们当作自己真正的长上。在此情况下任何事情就都会变得更加顺利,而特别是在需要对人表示尊敬的时候。然而在他认为自己的意向是完全正直的时候,他就完全不像过着贪婪生活的婆罗门或日本僧侣,也不像行为举止显得那么自私的马六甲本堂神父,敢于干怒那个地方长官。他就这样战胜一切,赢得人灵,甚至折服了当地的神职人员。 我渴愿见到,在整个印度境内充满着耶稣会的使徒。我这里当初若有他们那样的使徒,我就会把他们安置在绍耳(chaul)、科钦和所有的要地内,那么如今早已效果卓著了……我还希望在印度每条街道上能遇见一、二个这样的使徒。百姓们待他们很热情,他们衣着朴素,轻视世俗,使人对他们心悦诚服。他们持有这样的灵修武器,便不受任何世事世物的束缚和牵连。他们在此并不增加神职界的负担,因为他们不拿连做三十台弥撒或只做一台弥撒的献仪,也不收安葬死者的礼金。他们并不高举十字架来到亡者家中唱拉丁歌,举行送葬游行。这些地方的神职界是十分贫穷的,因此在克兰加诺,教堂内领薪的教士只有四个,外加一个本堂神父。他们主要的工作是在教堂内诵念日课经。那里自从建立了一座女修院后,只有本堂神父尚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因此,他只能像在兰代拉地方那样,做做平常的弥撒,耶鲧会神父则完全不一样,他们只关心救灵工作,不给当地神职界增加压力。在这事上,我只有向陛下如实禀告。 主教的话对耶稣会会士虽然有点过分夸奖,但这完全是沙勿略劝告他手下的会士修谦德所产生的效果。 行使权力 沙勿略经常奉劝同会会士要跟其他传教工作者融洽相处。1552年,他在动身前往中国之前,从未费过那么大的劲,写了两封信给他的同会会士。这两封信在阐明权力的真正根源时,出诸一个对使用权力富有经验的人之手,自然要比纯理论性的教诲更有意义,不仅如此,这两封信还进一步阐明天主本身就是权力。这充分说明这两封信都是一个彻底抛弃私意的使徒发自肺腑的忠告。方济各在这两封信中的语言,时而严厉,时而温和;或痛斥骄傲自大,或提到对会祖依纳爵的深情挚爱。在这两封信中,柔情和刚毅美妙地融合在一起讹身在远方,不断向会士发号施令,显得铁面无私,就像天主那样严厉,但他又充满柔情爱意,就像我们的主耶稣那样在行使自己的权力。 这两封信是方济各在三周内断断续续写成的。其中的训令,大体相同。这两封信是方济各写给两个对当地本堂神父缺乏尊敬的耶稣会传教士的,嘱咐他们要立即改正不尊敬本堂神父的态度。可是这两封信,信中的口吻却迥然不同! 第一封信是写给贡萨尔沃·罗德里格斯神父的,那时他是一个29岁的司铎,进耶稣会已有六年,而接替巴尔泽神父在奥尔穆的职位才九个月。方济各原想他会跟他的前任一样,堪当此重任,可惜最初传来的消息并不好。以下便是方济各写给他的信: 愿我们的主、基督的恩宠和爱 常保佑我们,眷顾我们。阿们。 我们的主、天主知道,我若能与您见面,而不是给您写信,我将更加幸福,因为有许多事情,面对面的交谈,比写信更容易处理。 我很高兴能从来人那里得悉你们那里的情况,然而将使我更加高兴的事,便是能读到您给我写的信,向我报告您在那里的成就,或更确切地说,向我报告天主经由您所做成的事或没有做成的事。您若依靠自己的力量,便会给天主树立障碍,犯下过错,这样天主也就不再借用您彰显自已了。你应当不断地承认自已的过错给天主造成的障碍,因为您并没有成为天主相称的工具:天主没有得到更大的光荣,人灵没有得到更多的益处,根由在您身上。唉。您要想到自已在天主前乏善可陈,实因自已阻碍了天主的工作,你若当初善尽已责,那么不知有多少灵魂得到更大的帮助! 事。天主做事不可能依 此信开门见山,一上来就与收信者谈论谦德问题,而且立场鲜明。方济各作为天主的人,以天主的名义对他说话:“你对天主缺乏热情!”如今他只得面对现实,不再对这位收信者抱有任何幻想,认为他是一个多么有资格的人。接下来,他便明确指出写此信的目的:三次向他提出要求,必须在行为上加强服从。 现在我以服从圣愿命令您必须服从当地的本堂神父。您是经他允准才能讲道、听告解和做弥撒的。您得注意,我是以服从圣愿的效力命令您的,所以无论您有什么理由,都要服从他。您只应该考虑跟他的意见保持一致,因为我相信他是一个有圣德和爱德的本堂神父。只要您保持谦逊而服从他,他就会在行使权力时宽待您,并超过您的期望。您也要十分尊敬其他的司铎,千万不要轻视其中任何一个人;而要成为他们每一个人的朋友。让他们学您样,服从本堂神父,并让众人从您那里学会彻底服从他。须知,您应有的收获在于您给人越立服从和谦逊的榜样,而不在于您对人宣讲道理。 方济各在明确告诉罗德里格斯如何服从之前,跟他重温谦德的道理。原先他以属于天主之人的名义发言,此刻又以耶稣会长上的身份出现,并平心静气地回到天主无用之仆的地位上发言,因为作为一个会士,就应当承认自己是天主无用的仆人。他所提出的劝告,表面看来虽是十分严厉的,但立即使人看出,其骨子里却充满着慈父般的爱意: 您别自命不凡,也别依靠世人的青睐;您该憎恶一切浮而不实的名声。因为在我们耶稣会里就有不少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我从日本回来后,便让他们中不少人离开了耶稣会。因为我发现他们已沾染上了世俗的恶疾。您要好自为之,别让我根据您的表现把您醚退。为了能谦逊地生活在耶稣会里,您要知道,是您多么需要耶稣会,而不是耶稣会多么需要您。所以您应时刻保持警惕,千万不要疏忽了自己,因为不关心自己的人,怎能关心呢?我为了爱护您,要您好,并为了从您那里传来的一些情况,证明您不怎么谦逊、服从,缺乏感人的事迹,才在信上给您说以上这些话的。 方济各接下来便给他传授修炼谦德的方法,即要他谦逊地跟着前任的足迹走: 巴尔泽神父在印度传教是富有经验的,我已吩咐他给您写信,向您提供宝贵的意见,使您更好地侍奉我们的主、天主。因此您可把他的信当作我的信,并照他的话去做。千万别去关心教友的婚事,没有本堂神父的命令或允许,决不私下给婚配的当事人赦罪。我以服从的圣愿命令您这样。 巴尔泽神父到奥尔穆来时,我要他给您制订一些行为准则。我想他一定会给您留下副本的。您每周要重温一次这些准则,让这些准则深印在您的记忆里,而有助于您侍奉天主。 最后,方济各告诉他该如何去服从: 由于极其谦逊地服从本堂神父,此事在侍奉天主上关系重大,所以我在信上,以服从圣愿命令您到他那里去,跪下来请他宽恕您过去种种不服从的行为和过错,并亲吻他的手,以示您对他的服从。以后,他对我们所下的命令,您也都要以服从的精神去执行。 为了求得进一步的谅解,以及修炼谦德,您每周要到他那里去一次,亲吻他的手,以表示您的服从,也证明您的谦逊。即使您有抗拒的情绪,也一定要这样去做,因为这一切为了打败爱好争吵和抗命的魔鬼是必不可少的。 方济各刚才又以神师的身份给他下指令:每周该去本堂神父那里一次,亲吻他的手,而且不可不去!他觉得说了这话以后,才可以跟他谈其它方面的事,即明确告诉他在那里该如何行事,而且首先应以和睦为重! 您的讲道千万不能引起人的不愉快。您在讲道中不要吹毛求疵,爱挑毛病;处理伦理问题,一定要小心;要谦虚地、善意地指责民众所犯的罪;至于公开犯罪的人,您要友好地、私下地谴责他们。 您得好好留意:您做一件好事半途而废,虽无令人不愉快之处,还不如做成一件好事,即使尚有些使人不满之处,这样反而使我更加高兴。因为我深切知道,为了天主更大的光荣和救人灵魂,以爱德和爱行事,力求无令人不愉快之处,实在是多么重要啊。请牢记我这个劝告。 您要详细地写信给我,向我报告在奥尔穆城里,天主是如何经由您行动的。您要告诉我,您跟本堂神父以及其他司铎和民众之间的友谊如何。有人会从果阿学院那里,把信件送到我将前往的中国去的。我将在那里十分高兴地见到您的来信。二十天后,我将从果阿起程。 方济各所以在信中给他透露即将去中国的消息,因为他一直希望这个年轻的耶稣会传教士能在困难的工作中振作起来;至于他的工作情况,方济各是通过巴尔泽间接知道的。方济各要在信中告诉他,会士们在日本的工作还要艰巨。能感受到与受苦的会士们同心合一结成一体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因此方济各认为接读他此信的这位年轻会士,一定会从好的方面去理解他那些严厉的话,从而重振他的雄心壮志的。 日本的传教事业十分发达,科姆·德·托雷斯神父和若望·费尔南德斯修士拥有不少教友,而且与日俱增;由于这两位传教士都会讲日语,前来进教的人很多。今年就有几位修士将前往那里支援他们。他们在日本所忍受的苦极大,不是我所能形容的。您和修士们在印度所受的苦是无法与他们相比的。因为他们受的苦要比你们的大得多。在信上给您说这些话,无非是要您在圣祭和祈祷中,求我们的主、天主保佑他们。 我写信给您,是把您视为一个相当有德行,且相当完善的人,而不把您看作是一个我不怎么信任的、软弱无能的人;因此您一定能理解并体会我信上的话。您应该感谢天主,因为天主使您成为这样的人,并给了您成为有德而完善的人所需要的恩宠。为此我责备您,使您改正,胜过我错把您当成一个软弱无能的人,而迁就您的弱点。 由于您在侍奉天主方面是个强者,天主使我觉得写信给您时应把您当作一个完善的人,而不是有缺失的人。既然仁慈的天主不久要使我们在天堂的光荣中相见,那么我就不再多言了。然而您要想起,我以多大的爱给您写了此信,因此您读信时,切记是爱情和善意促使我写此信的。 此信就这样结束了吗?不,沙勿略还没有签名呢。既然他认为对方是一个德行完善的人,便在信末再加一句: 请把此信呈给本堂神父阅看。 您的在基督内的兄弟 方济各 三周以后,沙勿略还该写信谴责另一位耶稣会传教士,但这位传教士上了年纪,已有65岁,而且性情很古怪。西满·劳德利盖对他也很关心,有一天曾写信给依纳爵说:“您该写信给他,要他服从;要他谦卑自下,放弃私意,因为他生来就像一个专给皇帝提意见的老臣!”这位老传教士是依纳爵于1540年亲自收他进会的,后来他被派往印度,指定留驻在梅利阿普的圣托梅指定留驻在梅利阿普的圣托梅。人们说:“在圣托梅城里,除了圣多默宗徒的遗体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沙勿略这次要对付的,便是这么一个固执的老人。这老人会怀疑沙勿略的权力而去上诉依纳爵的。方济各将谦逊地,尽可能在会祖背后,不使用自己的权力;因此这一次他不再用服从圣愿的名义命令他,然而对他所提出的要求,其严厉程度并不亚于对奥尔穆那位年轻传教士的要求,只是他所使用的方式方法显然是与上次不同的。他不跟这位收信者正面谈论深自谦卑的德行,因为这很可能会引起他的不满,而且还会认为沙勿略僭越了会祖依纳爵的地位。于是沙勿略干脆把别人的控告和诉苦都集中起来,不怕他发脾气而都给他写出来;但在每一项应注意的事情上方济各都提到了会祖依纳爵的名字。 耶稣! 您完全误会了我对您在圣托梅要做的事所作的指示。显然您对我们有福的会祖依纳爵曾与您谈过的事已经记得不多了。您跑到法院去控告本堂神父,依我看,您做得很不对。您常顺从自己暴躁的性子行事,您由这一只手做的事,就得由另一只手来解决。要知道,我非常不满您在圣托梅与人发生争吵。如果本堂神父做了不该做的事,特别是那些不明智的行为,不是您去谴责他,他就会改正的。无论到什么地方,您总喜欢随自己的心意行事。 由于您的方式方法不对头,使众人都不愉快,而您总要人相信,“这是我的脾气!”但愿有一天,您能为这些不谨慎的行为忏悔! 方济各不怕对他多讲真话,在给他下结论之前,还要继续讲下去: 为了爱我们的主,您要攻克私欲,但愿您能改掉过去的毛病!您的粗暴,并非只是您的脾气不好造成的,而是由于在您的内心深处忘记了天主,忽略了您的良心和对近人的爱。要知道,到了您临终的时候,您会明白我对您说的都是真话。 我一直以我们有福的会祖依纳爵的名义要求您:在您留在这世上已不多的日子里,好好改掉您的毛病,成为一个有耐心、坚忍、良善心谦的人。您要相信,一个人有了谦德,就可以达到完善的地步。如果您不能做您想做的事,那么就好好做您能做的事。在这印度地方发脾气办不成什么事:您叫喊,您焦急,反而妨害了本来可由谦逊获致的好成绩。一件成功后没有不良影响的好事,只要不越出范围您就去做;即使您另有想法,有争议,只要它在规定的范围内,您可以去做。我很清楚,这些事没有一件事不对您是有益的,我也清楚,在您临终时,您会对您现在所做的事感到后悔的。 在我看来,贡萨尔沃·费尔南德斯也像您一样缺少耐心和坚忍。你们不忍耐、发脾气,以侍奉天主为借口,说什么因为热爱天主,一心想救灵魂才不得不那样的。你们在本堂神父那里用谦逊得不到的东西,休想从争吵中得到。 方济各对这位年已65岁的老会士谈到服从时,同样要求他跪下来求宽恕: 我因您对会祖依纳爵的爱戴和服从,要求您在看到我此信后,就到本堂神父那里去,双膝跪下,求他宽恕过去的一切,并口亲他的手。如果您还能口亲他的脚,并向他许诺,在他的堂区里,再不会违反他的意旨了,我将更加高兴。请相信我的话,到您临终时,您将因这样的行为而喜悦。请信赖天主,并要坚信,当天主见到您有谦德,显现在人前时,您为侍奉天主,拯救灵魂所求之恩,天主一定会赐给您的。 方济各接着告诉他。耶稣会对那些自以为在会内少不得的人有什么看法: 您同不少人一样显然是错误的:您没有很大的谦德,而且在与您相处的人前也见不到您有什么谦德,但您坚决要人按您的要求去做,其理由不过是您是耶稣会会士。我们的会祖依纳爵对人之所以有这样大的权威是因为他具备了诸德,但您却忽视了在德行上打下基础。您一心想有那样的权威,叫人服从您,但您却不具备这些必要的德行。 下面方济各以耶稣会会长的身份发言,这是不允许商议和争辩的,因而所作的决定也是绝对的。 ’ 我很清楚,我们若见了面,您一定会对我表白,您所做的事并没有错,因为您认为那都是为了爱天主和拯救人灵而做的。但您要知道,我是不接受您的任何辩解的,您也不能对我诉说,说出自己的理由来。我向您表明:只有您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能使我感到高兴。 最最重要的事,就是我要求您,即使您发现本堂神父,其他司铎以及地方长官和其他有权力的人有什么可谴责的地方,也不要跟他们争吵,而且正好在这上面,您能医治自己暴躁的毛病,您就好好利用这些机会治好您的毛病吧!您千万不要因争吵而失去了本来可由谦逊和良善就能获得的好处。 在结束此信时,方济各终于显露了自己美善的内心世界。在这之前,他写信一直是用葡文口述,而由人代笔的,但这一回他给这位西班牙同胞、年老的耶稣会传教士西普里亚诺(Cipriano)写信却是亲笔用西班牙文写的,而这位年老的西普里亚诺神父就给我们留下了方济各的一封亲笔信。 西普里亚诺啊!您若知道我怀着多大的爱在信中给您谈这些事时,您一定会日夜想念我的,也许您还会回想起我是如此深受您而流下泪来。人之相知,贵相知心,亲爱的神昆西普里亚诺啊,那么请您相信,我是多么了解您的心啊! 但方济各在信末还有一句话,是西普里亚诺当时未能深刻领会的。这句话里显然充满着方济各对这位老传教士的爱,表明他若不是为了爱天主的缘故,决不会追究他的行为在当地所造成的后果。方济各信末采用的话,也就是会祖依纳爵最近写信给他时,所用的那句曾十分打动他心的结束语。这充满爱意的话怎能不软化这位深受着依纳爵的老传教士的心呢!这结束语写在方济各的笔下,无异于出诸依纳爵的手。从此西普里亚诺的服从不仅仅是因热爱依纳爵之故,而且还应该是对方济各的纯然无私的服从。信末的结语是: 永不忘记您而全属于您的 方济各 读了上面那样的信,我们不免会产生迷惑,圣徒们相处在一起的修会,并非一直是融洽的,难道这就是属于天主的修会吗?圣人们自会以他们的光照和善意深入到那些最固执己见不肯屈从者的心里,而最终使他们折服。拥有权力而全心全意为天主服务,全面坚持真理者,自会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的。 捆住下属的手脚,妨碍他们服从正式的权威,全在于有权者不善于使用他的权力。行使职权的人若装腔作势,盛气凌人,便在上级和下级之间树立了屏障;而更为危险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丧心病狂地把天主所赐的权力窃为己有。因此方济各在行使权力时便放弃自己的私意。一个人几乎不可能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在人际关系中,一个人只要尚未承认自己的一切来自天主,因而发现自己软弱无能之前,总是掩饰自己,以虚假的面具出现在人前。如此,世人又怎么能从他们虚假的面具下,看到基督真实的面貌而服从权力呢?这就得由“我们的神贫之母”来做工作了。她使人朴实无华,不自视过高;她使人在使徒身上,只看到天主的权力而服从之。 方济各写了上述两封信后,又写信给另一位传教士安多尼·德·埃雷迪亚(Antoine de Heredia),方济各,这个一心追求主荣的人,在此信中颇为透彻地阐明了权力的奥秘: 首先要记住:所有对人行使的权力都是天主的恩赐。他把权力赐给有足够德行的人,因信任他们,而给他们树立了威信。 然而当人依靠自己在人前追求威信时,便是把本来不属于自己的窃为已有,这样天主便不让他们再有威信,不让世人因他们而蔑视天主所赐的权力,并让人从不完善中分辨出完善来。 要常常祈求天主,使您从心底里感觉到,从您自己方面所树立起来的障碍:使天主不再在世人中得到显扬;天主也就不再使您拥有必要的威信,因而您将在世人中一无所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