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们已谈过的,比约神父的晋铎是因健康原因而得到了特别豁免,不然担心他会死去。也正是为同一理由,他获特许得以在会院外生活。然而,时光流逝,比约神父的健康状况尽管不好,但不再恶化。因此很多会士们开始议论,并对长上们的安排表示不满,且认为如此做只能使年轻的比约神父更为放纵和任性。 到1911年,这种批评已达到高峰,所以省会长神父感到有必要认真考虑比约神父的问题,并做出相应决定。 当时,方济各会福贾省的会长是拉米斯的本笃神父。他虔诚明智,对指导人灵有着特殊经验。自1905年便在圣厄里会院认识比约,且从此做了他的第一位神师。 一段时间来,比约神父身上发生的奇异现象,使他意识到:即使连他所患的病,也可能不只出于自然原因,然而他不能肯定。无论如何,比约神父的情况已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个案”,需要找到一个适当的解决办法。 于是,谨慎而明智的本笃神父,向修会的总会长写了一封信,为请求建议。信的第一部分,描述比约神父的圣德以及在他身上的奇异现象;第二部分则谈到棘手的问题,即是否允许他永久留在会院以外。这封信写于1911年9月11日,内容如下: 现在我告诉您一则好消息,并请求您的建议:这是关于我所熟悉的一位年轻神父。他一直持守着领洗时的纯洁,并且自入会以来不断在成全的道路上前进。来到本会院攻读哲学已九个月。按照当时的习惯,我做他的神师。自那时起,或见面或借书信,他从不愿缺少我的指导。他曾祈求分享救主的苦难,而天主也俯听他。他患的病是医学所不能解释的,即使名医也束手无策:严重时,多天不能进食,而且经常呕吐。 我促使自己尽力关注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件事(我保存了他所有的信件)。在最近的那封信中,他说“感到难以形容的惭愧”,因为上主给予他一个特爱的记号,即是在他的手、足和肋旁出现伤痕和剧痛。 以上所述皆是令人欣喜的,接下来是请求建议。我曾允他在会院外生活以调节环境,也曾先后三次召他回来。然而每次病情加重并在医生的劝告下,只得再将其送回家中。目前他仍在家休养。我一方面自内心深处感到:或许应该这样,因为深知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有天主的圣意;可是另一方面,又愿按修会规定,无论如何将他召回会院。您有何想法? 我们对总会长的回复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本笃神父收到了“需要进一步将事情调查清楚”的要求。 对比约神父而言,开始了一段艰难的时期:因为长上们希望他搬回会院,可是那种“神秘的力量”却要他留在比太止那。 然而为什么比约神父“应该”留在比太止那?谁也不知道。一天,拉米斯的思定神父想知道其中原因,在日记中写下了比约神父对他的回答:“我不能告诉你,上主愿意我留在比太止那的理由。对此,我的爱德实在不够。” 在收到总会长的回信后,本笃神父似乎很肯定他应做的事:无论如何,要将比约神父带回会院。他写道:如果上主要使你进入光荣,那么,最好死在他召叫你所进入的修会内。 比约神父的回答则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口吻: 我从不相信上主要我立即死去。我受苦是真的,而且一直在受苦;但在会院外,病苦从未影响过我举行神业,并不像在会院内那样。若只是我自己受苦,绝对没问题;可是加重他人的负担,使大家都难受,而且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为了让我死得快些;对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另外,我自信有全部责任和义务,维持自己二十四岁的生命。愿上主随意安排吧!您可以认为“我已经死了”。至于服从,我已准备好做出任何牺牲。 本笃神父激动之余,在回信中写道: 你在家里生活,已使我痛苦不堪:如果你的病苦来自天主,并非纯自然的,那么你最好生活在神教会团体的庇荫下;家乡的水土是不会治愈由至高者带来的伤痕的,并且你本人也不应该害怕只因为被关在会院而导致的死亡。或在家或在会院,你的健康总会像天主所安排的那样。 在对你的病情做出长久观察之前,我曾顾虑是否令你回到我们这里;然而现在我看到,即使你留在家中,情况也总是如此,所以我开始考虑你应早些回来。 其他几位可敬的神父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如儒斯诺、思定,还有我们的总会长,因此要准备好服从,而天主定会多多祝福你! 面对长上如此肯定的决策,比约神父只有服从,然而他要求最后再做一次医学专家的检查;可是当时面临的困难是:他家庭低下的经济状况,根本无力支付名医的费用。 本笃神父接受,但他认为:一般专家们,总可以为这一特殊病例争论不休,却未必有所结论。于是,他决定求助于当时最著名的医生安多来利。他是拿波里大学的病理学教授,精通血液循环性疾病,曾发表过众多刊物;于1906年由于其名声,被任命为国家卫生部委员。能接近这位教授是相当不待理不理感到难以形容的惭愧”,因为上主给予他一个特爱的记号,即使容易的,但本笃神父费尽周折后还是成功了。他亲自陪着比约神父去拿波里。那是十月末,医生的诊断结果非常可怕:他称比约神父在一月内会死亡,并建议安排病人住在一所适当的会院,以准备安详地死去。 十分惊讶的本笃神父,立刻想到外那劳会院;那是福贾省全部会院中,惟一距省会最近的,那里一切都很方便。 大概于10月28日晚,比约神父来到那座会院。他的房间是在二楼。其实若算上一层的教堂,那应是三楼。最初几天还行,随后他的病情便恶化了:几乎什么也不能吃,些微的东西也要全部吐出来。 11月中旬,面对比约神父如此严重的情况,会院院长王哲神父第二次带他去拿波里就医,然而诊断的结果未变。 回到外那劳会院,比约神父已无法支持了:白天、晚上都要躺在床上,连弥撒也不能做。那时,开始了一些奇异的现象,即神视或魔鬼的显现,明显得以致人人都可看到。 比约神父的神师拉米斯的思定神父,手里拿着笔记本非常好奇地观察着他,记下了他与那些不可见的神秘人物们的对话。他在日记中写道: 911年11月,于外那劳: 我和王哲神父一起亲眼目睹了这些超自然的神秘现象,即众多的神视和魔鬼的骚扰。 一天,晚餐前,被告知比约神父病发了且在说“糊话”。当时谁也未见过这类超自然的现象,连我也不例外。那时,我只是以为他病得很重;于是急忙跑进他的房间,那里已有其他会士们在场。看到比约神父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他正说着:“你们快把那只猫赶出去,它想把我撕碎。”我不能看到那种情景,于是我去教堂祈祷。 思定神父告诉我们,撒旦常借不同的形象出现:扮作舞蹈的年轻男女、扮作十字架上的耶稣、扮作会士们的朋友、扮作神师或省会长、扮作教宗比约十世,也扮作圣方济各、护守天使或圣母玛利亚。有时也显出其狰狞的面目;有时,什么也看不到或只听到巨大的声音,但比约神父却被打得流血。他只是借呼求耶稣的名字,抗拒魔鬼的各种攻击。 圣人们与魔鬼的显现是交替着的。圣人们的显现每天约二至三次,持续一至两个半小时,而魔鬼的显现则为一刻钟左右。在圣人们显现时,比约神父总是睁着眼睛、出神地盯着房间的一处、大声地说着话。从他口中所说的便明白,他是在和耶稣、圣母或护守天使交谈。 有时,也曾请医生们考察这类神视。一次,思定神父测量比约神父的心脏和脉搏。他写道:心脏的跳动与脉搏并不符合,脉搏跳得快而强,但心脏却跳得更快更强,几乎要爆炸。 除了神师,外那劳的会士们也可以为其它的奇异现象作证:病得极其严重的比约神父,还可以识透人的内心世界。一天,思定神父去看他,比约神父对他说:“今天早晨你要特别为我做一个祈祷。”一到教堂,思定神父便去告诉另一会士,请他在弥撒中加一意向,随后他自己便忘记做祈祷。等他回到屋里,比约神父问道:“你为我祈祷了吗?” “我忘记了!”思定神父回答。 比约神父说道:“天主悦纳了你下楼梯时请别人代祷的想法,这也总算我没白说。” 另一次思定神父看到比约神父很难受且神智不清,便担心他会死去。于是跑到圣堂为他祈祷。一刻钟后,再回到比约神父的卧室时,他已好了许多。比约神父对他说:“你去为我祈祷,做得很好;你还想到了如何为我写追悼词,不必急!有的是时间呢!” 思定神父还记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情: 在一次神魂超拔中,比约神父为一位灵魂祈祷,那人一年来正在经受严厉的考验。他的情况只有我知道,而比约神父应该根本就不认识他,可是他却为他祈祷着,求上主救他脱离可怕的诱惑。 为在床上领圣体,比约神父喜欢在会衣上面穿另一件白衣,那是每天由人在固定时间从外面送来的:重新洗过、熨过且折叠好的。 一天早晨,时间到了,值班的要去开大门取衣服。比约神父却说:“不必去了,今天那人会迟到几小时。”果然如此,一个半小时后,神父对值班的人说:“现在去吧,他马上就到!”值班的打开大门时,果然望见那人正朝会院走来。 这些事件使外那劳的会士们确信:比约神父享有天主的特恩。他们开始反对省会长执意要他留在会院的决定。于是,他们写信给省会长,要求送比约神父回家休养;然而回答是否定的。随后,他们决定直接联名上书总会长。于1911年12月3日,院长王哲神父以会院全体会士的名义,向总会长写了这封信: 愿将这件简单的事情向您陈述,并请您以慈爱俯听:我和所有在此会院居住的会士、偕同会省内几乎全体会士,皆可以良心证实:比太止那的比约神父,患病三年来,除了在家之外不能进食。他两年之久,住在家里从未呕吐,而在我们这里已一个半月。我可以坦诚地说:他吃下任何食物绝不会超过十五分钟;并且目前卧病在床,滴水不进已经十六天。 还可以看到:他一到会院便开始呕吐,直到现在还如此。可是一回到家中,便能吃些东西。莫非这是天主的圣意:一定要可怜的比约神父永远留在家里? 所有的人都可证明:他是一位极好的司铎。因此既不是他本人愿意呆在家中,也不是我们――他的会士弟兄们,愿意放弃他极亲爱的临在。因此,我们非常诚恳地请求您,以慈爱审视这一客观事实。 可敬爱的省会长神父给我们回复了很多信件,但对此却只字不提。我们今天投奔您,并非出于对他的不满,而只是感到良心的驱使。我们觉得:如果强迫一位不能进食的会士,一定生活在会院内,那或许是在考验天主。 这次总会长应该站在比约神父这边:事实上,不论怎样,本笃神父还是屈服了,他尽管不高兴外那劳的会士们越级直接上书总会长一事,但是他却批准比约神父回家养病。 根据法律:一位会士有义务住于会院,而比约神父的情况则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既然不可以,那就应该申请“俗化”的批准,换言之,即是由修会正式开除。 省会长本笃神父决定处理这一问题。他觉得面对属下应一视同仁,因为其他某些会士,可能也很有必要留在家里,但从未获准。 他再次请求总会长定夺。他们共同商讨决定申请“俗化”的批准。比约神父害怕极了。他哭着给总会长写道:“大把的眼泪使我痛苦不堪,这一个决定使我又倒在床上,此时此刻还是一样!” 程序进展得很慢,似乎是上级有意这样做的。直到罗马的来信共等了三年的时间,但情况已有所不同了。最后得到的批示不是出会,而是一个“为病愈而有必要留于会院外”的恩准。他可以继续穿着会衣,这又是一个有利于比约神父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