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的讨论和文章讲过比约神父的敌人及他所受的迫害,但也有人说他从未受过所谓的“迫害”,那些只不过是比约神父跟随者的主观认为。比约神父本人于1964年12月签署一份文件,借此声明:他一生中从未受过任何人的迫害。然而,他是由于“服从”和迫不得已,为修会和教会的名誉才“抄写”这份声明的。 在比约神父的生活中,的确他曾经历最可怕的迫害,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被指控为“道德的骗子”,且遭受处分、禁闭直到去世未被平反:他死时,名字仍被列在受圣部处罚的人名单中。若不承认这些事实,那是继续以不公平的方式对待比约神父。他的爱、慈悲及英豪的德行是那么超群出众,因为他受到的是“自家人”的迫害,即来自教会当局和本会弟兄的,可是他从未抱怨或批评过任何人。 莱加劳枢机在比约神父的追悼会上说道: 真的,他生存的空间曾是那么狭窄,在迫害最严厉的时候就像住监狱……。他是穷人中最贫穷的……,他甚至连飞鸟和花草所呼吸的空气都没有……;在痛苦中他与基督完全相似,竟是那么杰出……,他的一生是一种苦难,他对基督痛苦的分担是显而易见的。那些首先可以、并且应该明白的人却开始了对他的否认和迫害。 在比约神父的生活中,他经历了最难以忍受的时刻:最初,当他的名声开始传开时,他谦逊且热诚的生活激起地方神职的嫉妒和愤恨。他们不顾一切,甚至歪曲良心地对那些诚朴的信众宣称:他是虚伪的骗子……。面对长上在客观调查前便冒然做出的裁判和处罚,比约神父总是准备好服从。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信理部于1922年6月2日,写信给方济各会总会长,建议令比约神父离开罗同道。其实类似的建议早已有过,于1919年,修会长上们已考虑到了。这种计划只是为削减群众对他的热情;然而这一计划却很难实现,因为罗同道的居民皆认为比约神父,是天主赐给他们的一个珍贵的恩赐,他们为拥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坚持比约神父留下来的主要领导人是莫加迪,他是比约神父的朋友,曾多年担任村长一职。于1969年,他八十岁时,还对往事记忆犹新。他曾写了书面记录,提到于1919年,当第一次谈及比约神父的转移时,居民们便拥进会院,为保证他永远留下来。 1920年夏天,当第二次企图转移比约神父时,群众的反应更为激烈且具威胁性。他们开始寻找比约神父的那些对手,并向他们展开进攻。律师、地区长官、警察都出动了,因此也惊动了曼弗道的主教。他乘机当众恭维比约神父并保证他不会离开,但谁也万万没有想到: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最后只得上比约神父来到群众面前,以保证他将永远与大家同在。 1922年,对比约神父开始新的攻击,而群众再起而保护:一群年轻人在比约神父做完弥撒后,将教堂团团包围。一位持枪者前来拍着比约神父的肩膀说道:“我们宁愿您死在罗同道,那比抛下我们走要好得多!”这说明了人们的热情。 1923年夏天,又下达了转移比约神父的命令。 为彻底解决问题,人们选举出一个委员会,派他们去罗马与教会当局对话。1923年7月1日,他们向首都出发了,其中有书记、民兵队长、群众协会主席、商界代表和村长莫加迪等。委员会成员也包括了罗同道周围的几个村镇的人。 莫加迪回忆道:我们受到了圣座国务卿加斯巴利、信理部长莱加和会议处主席斯巴提等枢机主教们热情的接待,但我们却未能见到信理部秘书长瓦乐枢机。其实这次去罗马没有得到什么积极成果。 回到家里,我收到一个秘密消息,称比约神父的转移计划马上就要落实。我去福贾省政府,这一消息得到证实。我难过地急忙跑回罗同道。那时看到比约神父一人在更衣室,站在夕阳斜照的小窗户前,他的脸色极其苍白。我知道他比我更痛苦。我说:“比约神父,你就要永远离开你的人民吗?” 他伸开手,抱住我,我们都哭了。“被软禁、受折磨,而且没人知道要去哪里,难道你就这样在晚上被警察带走?”我说道。 “如果有命令,”比约神父回答:“我只能执行长上们的意愿,我一生都是‘服从的儿子’。 两天后,比约神父将一封信交给我: 罗同道尊敬的村长先生: 最近这些天发生的事令我深深感动,也使我感到无限焦虑,因为我害怕无意中会成为我所爱的人们犯错的原因。因此,我求天主帮我脱离这一灾祸,宁可承受任何的痛苦。正如您所知道的,既已决定要将我转移,我便请求您全力合作,以满全长上们的意愿。他们所愿意的便是天主的圣意,对此我盲目的服从。我总会在自己可怜且不断的祈祷中记得大家,为他们祈求平安和祝福。看,我爱你们的标记,而这是别人所不能给的:即是如果长上们不反对的话,我愿意将我的骨头埋在这块土地上。 我怀着全部的爱在主内对您说话。比太止那的比约神父。 指控比约神父的信件继续寄到梵蒂冈。写信的人具有相当影响力,因为他们的控告被相信了。应该记得哲麦里神父,他是信理部的顾问,因此他对比约神父否定性的评论,一定在教会最高法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旨在维护信仰和教会神圣传统的本最高圣部,在对属于福贾会省区的罗同道会院的、方济各会士比约神父事件做过调查之后,宣布:他身上所发生的事,不具备任何超自然的特性,因此劝勉信众依此谕令谨慎行事。 这一公告发表在1923年7月5日的《罗马观察报》,也纷纷被世界各大报刊转载。借这一文件,教会意在清楚地说明:比约神父的伤痕跟耶稣基督的五伤无任何关联,而比约神父只是一个可怜的患病者或骗子。 罗同道的院长没有勇气将这一公告拿给比约神父,于是便将那天的报纸藏起来。可是,几天后又收到了《方济各会杂志》,本期杂志也同样转载了上述公告。通常,各种杂志都会摆在会士们散心时所在大厅的桌子上,当然那本杂志也在那里。那天,开始散心时比约神父不在;稍后,当有人听到他的脚步声时,便急忙将那本杂志推到桌子的一角。偏巧,比约神父一进来便顺手拿起那本杂志,打开第一页,便是那则醒目的公告。他认真地读着,却未有任何表情。读完后,他将书放回原处,便和弟兄们聊天,似乎不曾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散心结束,院长陪比约神父回到房间,他走近窗户,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平原。过了一会儿,猛地转过身,脸上淌着泪水。 信理部的谕令给比约神父、甚至整个方济各会的打击很大。教区神职和其它修会的会士们,都嘲笑那位“留胡子的会士”。因此方济各会总部决定:让比约神父从此自人们的视线下消失,以平息那些议论。他们决定将他送到西班牙。然而行动要十分谨慎,不然可能会再激起信徒们反对。 为顺利完成计划,特别挑选了一位健壮的、以勇猛著称的会士路易神父。他本人是这样描述的: 1923年7月中旬,担任副省会长的我被召到罗马,我陪总会长若瑟安多去信理部。我一直在客厅等他出来,大概他们在讨论如何转移比约神父的事,或许那是很必要的吧。 在回到方济各总院的路上,总会长对我说:“担子放在你肩上了,你应该履行最高权威的命令!” “我已准备好作您所要求的一切。”我回答。 到达会院,总会长通知我从罗同道转移比约神父的命令。那天是1923年7月30日,他补充说:“比约神父会完全服从你!将他从罗同道带去安高那交给省会长,他会收到进一步行动的指示。我将事先通知国家公共安全部部长博诺先生,同时你负责联络福贾省长,为避免有可能引起的群众的骚乱。去告诉比约神父需要服从命令并准备好动身。” 8月上旬,我到达罗同道。当晚,我将比约神父邀到房间,请他接受命令并听从我的一切安排,正如总会长要我转告他的。比约神父点着头回答说:“我完全听从您的指示,立刻动身吧!听长上的,即是听天主的!” 那时,我补充说:“您想现在跟我走吗?夜已深了,我们去哪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而且去哪里,我完全听您的安排。” 已是半夜,我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情绪,平静地回答:“我来只是通知您这一计划,至于何时行动只能等待罗马的命令。” 我将这次谈话报告罗马,几天后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切暂停!” 同时,还收到一份博诺先生书信的复印件,信中说明他可以派遣安全部队为完成这一使命,然而他想知道究竟谁要为此事负责。其实,博诺这样写道:我们可以安全地将比约神父带走,可是一定会有流血发生,因为根据福贾省长的报告“将尽全力执行命令,但肯定会橫尸遍野”。 另外,我也向总会长申报了我对转移比约神父的具体安排:路线、交通工具以及我坚强的意志,尽管我已经三次遭到罗同道居民们的攻击,他们说:“路易神父还想动武,好大的胆量!让他来试一试,我们非要砸碎他的骨头!” 8月23日,比约神父给我写道:我想大概不必告诉您:感谢天主,我已准备好服从长上颁布的任何命令。对我而言,他们的声音即是天主的,我至死坚信不渝。在您的帮助下,我将听从一切指挥,为能摆脱我的可怜。 比约神父时刻服从,他委屈地承受着信理部对他的处罚。从来没有人盘问过他或向他解释过处罚的理由,他有时试着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次,他请家乡的一位好友奥朗神父帮忙。后者在日记中写了这样的见证: 我与比约神父交往密切,即便在受到罗马著名的处罚时。比约神父希望我去帮他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于是我去罗马,向道明会士罗帝尼神父表达了我的来意,原来他是信理部的委员。 罗帝尼神父本不想接见我,因为他说圣部的成员需严守秘密,但由于我一再坚持,最后他答应。我们的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他说:那时在信理部保存着曼弗道总主教嘎拉底的一份详尽报告。他将比约神父描述成骗子,以伪装五伤破坏教会的平安。报告以这样的话结尾:“或者比约神父从我的教区离开,或者总主教离开!” 罗帝尼神父继续说:“我们曾命令他服从,去一个无人知的地方。他不但不听,反而利用身边的几位狂热的妇女煽动群众,甚至福贾的政府和军队。” “这并非是真的,”我回答罗神父说:“如果比约神父接到你所说的命令,他一定无条件地服从;请委托我通知他,你将会看到我所说的是事实。” “请手按圣经发誓,然后去吧!”罗神父说道。我跪下来,将手放在圣经上发了誓,乘火车次日便到了比约神父的房间。 “亲爱的神父”,我对他说:“他们控告你很多事,但最重要的是你不服从长上的命令。他们说曾命令你离开这里,可是你却执意不听。” 比约神父跪下来,张着嘴,过了一会儿,说道:“兄弟,我在十字架的耶稣下发誓:我在这里从未收到这个命令。如果我的长上们命我从窗户跳出去,我毫不争辩,立即执行。” 旨在维护信仰和教会神圣传统的本最高圣部,经过严密审查,继去年5月31日的谕令之后,愿向信徒重申:从比太止那的比约神父身上,不能找到任何超自然迹象;信友们的行动应符合本谕令的精神。目前,综合诸多准确的消息,本最高圣部相信自己有责任再次警告信友:避免与比约神父保持任何联系,甚至包括书信来往。 直到那时,比约神父写很多的信,因为这是惟一使他感到自己有用的方式。他与所指导的人保持着经常的书信交流。那些信件装订到一起已经是厚厚的几大卷。专家们称那是极珍贵的神秘学资料,堪与加大利纳瑟纳的书信集媲美。可惜,在1924年7月24日的谕令后,服从的比约神父完全不再执笔,甚至也中断了与神师的联系。 奥朗神父在其日记中写道: 信理部的两道谕令逼迫着方济各会的长上们,将比约神父牢牢地关在罗同道会院的高墙内,禁止他去会客室、写信、在窗口出现等等;几乎完全使他与人世隔绝,连神圣的弥撒也不允许他在公开场合举行。 会院对比约神父成了一座名符其实的监狱。 只有雅各伯医生,有时为了比约神父的健康,可以接近他。 接近被监禁的比约神父,便能深刻感受到他身体和精神的痛苦,那的确是致命性的。 “现在我才明白,”比约神父说道:“那些无辜者比那些因已罪而受刑的人,受的苦更多更大,他们的确是有福的!至少他们在开庭后可以知道要被监禁多少天、多少个月或多少年!他们可以数算过去的和将来的日子,可是我呢?” 另外,可怕的冲突是常有的,一方是必须遵守圣部谕令的会士,另一方是不顾一切想见到比约神父的群众。 对我和雅各伯医生,比约神父经常透露内心的秘密,有时他也很会和我们开玩笑。 雅各伯和我讲过:一天晚上,他和比约神父聊起来,他们讲到著名的拿波里比萨饼,医生有声有色地描述着:它是多么好看且好吃,上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蔬菜和红色的西红柿,中间裹着一层细碎的牛肉丝。随后他对比约神父说:“想不想来一个?”比约神父回答:“算了吧,有多少年就没闻过它的味道了!” 医生想立即满足比约神父的愿望,尽管夜已深了,他还是开车去福贾市买肉。第二天一早,便开始为比约神父准备午餐。到了用餐的时间,他将丰盛的午餐带到会院,在比约神父的房间摆好后,便去找他。比约神父正在走廊,他走近神父,捂着耳朵低声说道:“神父,闻到拿波里比萨饼的香味了吗?快,快回房间吃吧!” “太妙了,现在我知道你是一位真正的朋友”,比约神父回答。看到桌上丰盛的食物,他显得很高兴。他祝福了,坐下,拿起叉子,静了一下,说道:“雅各伯,为什么我们不向圣母献一朵鲜花呢?去,把这顿丰盛的午餐送给穷人,他们一定会祝福你的!” 信理部于1926年4月23日,又处罚了比约神父,当时是由于有人出版了一本题名为《比太止那的比约神父》的书。这次处罚重申了前两次谕令的内容。三个月后于7月11日,为阻止众多信友去罗同道,再次颁布了新的处罚。 随后的几年,教会最高法庭保持了缄默。 1931年,身为无神论者和共济党员的资本家方特悔改了。他曾写了很多文章攻击比约神父,指责他“有能力欺骗那些诚朴和充满热情的人”。他有一个深爱的侄子安利格,孩子患了重病,被诊断为肺结核、骨结核以及肾功能丧失。医生表示已彻底无挽救的希望。方特的家人们转向比约神父,奇迹便产生了。亲眼目睹奇迹的方特也去了罗同道,并在那里悔改了。为表示感恩,他写了题名为《比太止那的比约神父――上主的使者》一书,圣部立刻干预并列为禁书且声名“不可印刷、不可阅读、不可保留、不可销售或者翻译成其它文字”。同年5月23日,圣部又对比约神父做了新的、极其严厉的处罚:革除他的一切职务,弥撒除外,但“不可在教堂或公共场合举行,仅限于个人在会院内的小房间,且不允许任何人参与”。 那真是一种监狱、死亡和绝对的隔离。消息又一次传遍了罗同道的大街小巷。比约神父却丝毫不予评论,他以绝对的服从开始了一个隐士的生活。早晨单独举行弥撒,一般用两小时,节日等特殊日期则为四小时;接着一小时的感谢圣体;随后去教堂和其他会士一起祈祷一小时;然后去图书馆读书。下午重复同样的安排。比约神父的一天被分割成祈祷和学习。晚上,他从不吃晚餐,而休息得特别晚。“有时,我在图书馆里遇到他”,比约神父的学生阿波里说道:“他很喜欢别人陪他一会儿,可是他不愿听人评论他的处境,或批评圣部的行动;那时,他会立刻停止说话,若再继续,他会起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