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圣安琪与牧灵
对于牧灵，她强调注重个体的需求，不应将人一致化， 等同而论，而该看到每个人不同的需要。
创立修会的会祖们大部份都会清楚地交待这个修会具体的使徒工作，但圣安琪是个例外。她并未嘱咐女儿们该从事哪一种工作。况且，圣安琪当时并没有成立修会，而是一个贞女团体，可是今天吴苏乐修会的会士们，以及圣安琪大家庭的其他成员们，都认定圣安琪是他们共同的会祖。
正因为她没有为团体指定一种特定的使徒工作，所以我很想知道，对圣安琪而言，使徒工作（或牧灵服务）的内涵是什么？为此，我们必须再次回到她的作品上。
关于圣安琪从事的工作，〈劝言〉的序中有丰富的数据可供我们省思。在此，圣安琪并未谈到工作的性质，却提及了工作的态度及方法。
〈劝言〉这部作品是圣安琪为团体的四位区域领导人（Colonelli）所写的指导方针。这些区域领导人，她们的职责有点类似今天的培育导师。圣安琪成立「圣吴苏乐及其友伴」团体时，将碧夏市划分为四个区域，每区设有一位当地的领导人。之后她写了〈劝言〉，教导她们从事牧灵服务该有的态度。
严格来说，圣安琪的女儿们并没有正式的使徒工作，所以她也就不曾提及相关的字眼。为了找出圣安琪对使徒工作的看法，我们自己必须从作品中做一些运用。事实上，圣安琪在作品中所讲的是服务他人的需要。她所设立的这些区域领导人，
主要的工作是管理和教导团体的贞女们。对于服务，圣安琪有个人独特的看法，今天我们称她的服务工作为牧灵或使徒工作。
在〈劝言〉的序中，圣安琪很清楚地表达出对服务的态度。她期待她的女儿们在为人服务时，带着喜乐及尊重。她说：「妳们应如同警醒的牧羊女和忠仆。」因此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应本着这种服务态度。
忠仆和警醒的牧羊人应该是怎样的呢？之前我曾提过善牧的图像。一位好的牧羊人，或是一位警醒的牧羊人，应该认识他的羊，知道哪只羊属于他。他认识每一只（群）羊，知道牠们不同的需要。圣安琪就是带着这种善牧的心态去服务他人。
圣安琪强调，服务是一种特殊的恩宠。区域领导人所服务的对象都是天主所爱的人。她鼓励这些领导人将此点铭记在心。服务是天主给予的光荣和恩宠，是一件喜乐的事。对圣安琪而言，服务要顾及每个人的需要。在〈劝言〉的序中，她说：「所以，你们该想一想，要怎样去尊重她们； 因为，敬之深则爱之切，爱之愈切，则护之备至。并且，你们将不可能不日以继夜地，将她们置于心中， 且一一铭刻心头，因为，真正的爱情即是如此。」
这就是圣安琪的独到之处。对于牧灵，她强调注重个体的需求，不应将人一致化，等同而论，而该看到每个人不同的需要。当我们爱人时，对待每一个人的方式都不同，而且应该将每一个都置于心中，铭刻在心头。天主召叫我们，是要我们爱我们服务的人，这种爱是一种真诚和深刻的爱啊！
圣安琪又教导我们另一种使徒工作的态度，我个人相当认同和喜欢这一点。她说：「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换句话说，当我们的服务或从事使徒工作时，不应当将它变成一种重担，使人觉得难以喘息。许多人看到，有些从事牧灵或使徒工作的人，他们的工作量十分庞大沉重，每个人都非常忙碌，因此许多事对他们而言，变成是无可奈何，必须要做的。
这些「无可奈何」的冗长名单，其中一项就是过度工作。如果某个使徒这样抱怨：「唉呀！我真的忙死了！」那么我们感到不足为奇，彷佛忙碌是这些人理所当然的特质。要是身为一个使徒而不忙碌，那还真不可思议！照这样看来，我们似乎还沾沾自喜，使徒工作应接不暇，好像在说：「你看！这真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我这么认真，这么努力工作，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然而圣安琪不以为然，她挑战这样的想法：「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路加福音》中，当七十二位门徒欢喜地传教归来时，耶稣向他们说：「你们不要因为魔鬼屈服于你们的这件事而喜欢，你们应当喜欢的，乃是因你们的名字已经登记在天上了」（路十17～24）。安琪和耶稣都教导我们，关于使徒工作，我们获得的喜乐来自于真理，就是我们与天主的关系。我们已经接受了福音的真理了，因此宣布福音本身是喜乐，虽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接受它。
福音接着又形容，且是《路加福音》的独特之处：那时刻，耶稣因圣神而欢欣说：「父啊！天地的主宰，我称谢你， 因为你将这些事瞒住了智慧及明达的人，而启示了给小孩子」（路十21）。
「小孩子」指的是天国的窄门，内心的贫穷。救恩并非来自于我自己，因为人实在是太渺小卑微了。但人能通过这个窄门进入天国，这是因为我认清了自己的身分是一个被爱的罪人。在这里，我要传达的讯息是：救恩不是来自人的功劳。人必须悔改，与天主和好，而和好的能力来自于耶稣基督。
耶稣说过，没有人认识他是谁，除非是父所启示的人；而且也没有人认识父，除非透过子。因此关于救恩，我们都只是接受者，是小孩子，无能为力。我们也必须如同孩子一样，成为谦逊渺小的，这样我们才能接受天主的启示。这个启示是双重的：即耶稣是救世主，而且天主如此爱人，竟降生成人，在罪恶中拯救了我们。因此，我们的服务、牧灵或是使徒工作， 总是一件喜乐的事，而非沉重的负担。
但这不是说，人不必努力工作，不会感到疲惫和劳累。可是，无论如何，使徒工作为人不应是沉重的累赘。如果成了如此，那么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因为我们服务的这一位，我们的雇主并不是一位压迫人的老板，祂不会让这份工作变成我们的负担。圣安琪十分清楚这一点，于是交待我们：「这桩任务对你们不应当是负担」。
她接着说：「不要气馁！」天主交付我们的这件任务是充满艰辛和困难的，因此我们必须谦逊自下，走天国的窄路，从窄门进入，变成小孩子，留心天主的行动，看祂如何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祂光荣的痕迹。圣安琪告诉我们，要完成这件任务并非易事，但要鼓起勇气、振作自己、采取行动、有信心、有希望，并努力以赴，因为天主站在我们这边，施予一切助佑。
让我们看看，关于圣安琪及她的牧灵服务，现在是否可做出结论了。我们再次体认到，圣安琪服务他人的需要，照顾人灵，她所做的工作，正如其它一切事情，都是因为她认识自己，也成为自己。所以我们可以说，圣安琪的使徒工作是做真正的自己。她成为默观天主的人，默观的爱讲求彼此间的关系。默观是一种注视真实的特殊方式。对圣安琪而言，要拥有默观的爱，其秘诀是坚守贞洁。贞洁是一种女性的方式，将自己全然交付在这位爱她的天主手中。
「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玛五8）。在天主内，圣安琪在天主内看见所有的真相，因为她的心灵纯洁无瑕。她之所以拥有一颗纯洁的良心，因为她在天主内看事物。所以让我们回到圣安琪的「看见」或是「神视」这个事实，她能看见天主，因为在这一刻，她的心悔改了，转向天主，因此她能像天主一样看见其它事物。这种灵性的历程经验，我们称之为「典范转移」（paradigm）。
「典范转移」是一种组合主体真实的模式。当我们坐在不同地方看同一幅画时，每个人所看到的都不一样，因为我们的视角不同。有一天我们可能有所移动，换到另一个不同的位置去，然后以完全不同以往的眼光再去看同一幅画。果真如此， 那么其它一切事物看起来也跟着不同了，因为我们与图画的关系已经改变了，相关的一切也跟着变动。因此，悔改或皈依意味着一种转移，我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以往了。
当我有了新的视野后，所有原本对世界的假设都改变了。这时，旧的世界变成了新的，这是爱情和默观带来的效果。但是我的愿景并未因此而改变，只是从此刻起，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爱人。天主的宠佑及祂的忠实将治愈我的盲目，给我换上一颗崭新的心，使我看见，并重新去爱。我称这种经验为悔改或皈依天主。
对于悔改和皈依的恩宠，我们只能渴望并不断向天主祈求。这样一来，我们回归天主的渴望便一层又一层地加深，直到最后，我们来到了窄门处，就是自我的死亡。唯有进入死亡，我们才能通过天国的窄门，进入天国，并用天主的眼睛去看。这时候，我们才得以完全看见，如同我们完全显露在天主眼前一样。现在我们看见天主所看见的。
如果我们不断渴望回归天主，那么悔改和皈依就会不断前来，愈来愈多。天国已经来到了我们中间，但它还要再来。我们可以回顾过往，看看天国是怎样在我们生命中开启的。
我想圣安琪的服务，或者说她的使徒工作，就是这种不断回归天主的历程。她也要女儿们这么做，而她所提出的方法就是贞洁愿，因为贞洁是女性表达爱的方式，将自己全然地交付给爱她的那一位─天主。因为体验到天主，于是我们看的方式有了改变。
圣安琪服务的精神出于对天主默观的爱，因此她使徒工作上的标记是自由、喜乐、自信、简朴、坦诚和充满创造力，这些都是爱德的果实。因为圣安琪是方济第三会的成员，因此在本质上她是传教士，心怀普世救灵荣主的愿景。
总之，就我研究〈会规〉的心得，圣安琪创立的这个贞女团体，其存在目的并非从事某些工作，而是为了保障一种生活方式。这种方式就是度贞洁的生活，而贞洁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侍奉天主。因此圣安琪留下的〈会规〉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 帮助人悔改、转换，归向上主，使人得以用福音的精神来服务。
圣安琪的牧灵观，或说她对使徒工作及服务的看法，今天仍在所有基督徒的心中找到回响。「心地洁净的人是有福的， 因为他们将看见天主」，这一端真福不是只针对那些发贞洁愿的人所说的，而是对所有的基督徒。每一位基督徒都被天主所召叫，恢复纯洁的心，好让他们能看见天主，换句话说，每位基督徒都受召叫，成为默观者。
默观植根于贞洁。贞洁并不一定指陈生理的意义，而是一颗纯洁、单一、专注的良心。跟随圣安琪的人，有些是已婚人士，她对他们也提出贞洁的要求，讲论基督徒生命的意义。对所有认识她的人，圣安琪成为一把爱的火炬，影响许多人效法她，为人群服务。也有许多妇女以发贞洁愿的方式跟随了圣安琪，成为度献身生活者。其他的人效法她的精神，在每一种不同的生活形态中，给予爱的服务。
最重要的是，圣安琪给了我们一个榜样，让我们看见如何在自由和喜乐中服务，并让使徒工作和牧灵服务充满活力及创意，看不见沉重感和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