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去年,我在给您的信中详细叙述了教会在一个皇亲大家族中取得的进展,以及那些新进教的亲王们被取消了衔位,又被罚充军到艰难的边地,他们完全以基督徒的姿态处之泰然,我相信您看了信一定为之感动。也许您很担心地想知道他们是否仍旧像他们在失宠之初所表现出的那样热忱,接连不断的磨难最终是否动摇了他们的勇气。 不,尊敬的神父,这些优秀的新进教者的品德一点没有动摇,他们经受与日俱增的磨难只是更增加了他们的耐心,他们给我们树立了坚定不移、持之以恒的榜样。我只能向您汇报从他们的流放地来的基督徒告诉我的事,或者从他们给我的寥寥几封信中叙及的事。但是,还有许多他们出于谦卑而竭力不告诉我们的特别能说明他们品德的事情我不得而知。此外,有必要提醒您:(1)当讲到他们的流放地,中国人称做右卫,满语称为富尔丹,意为“打仗的地方”,一般建在长城的通道上,或者在其他地方的山峡口,用以阻挡敌人入侵帝国;(2)当我讲到那些基督徒亲王的父亲老亲王吋,我在下文中用他的尊称苏尔尼阿玛,而不用我在第一封信中用的苏努。苏努是他的小名,只有皇帝,或者别人在向皇帝陛下谈到他时才用此称呼。他的孩子们也都有满语名字,由于我提到的几乎都是基督徒,我仍旧用他们受洗时的教名。 在富尔丹,有四万名满族军士和一位满族将军,还有数量很多的下级军官。这个将军同时是该城及其周围小地方驻军的都督。富尔丹有五万居民,他们都是和蒙古人做生意的商人,或者工匠。城市治理由文官负责。 我还请您注意两件事:首先,在跟随那些亲王们去流放地的家人中间有两种人,一种是他们的家奴,另一种是皇帝派给他们的,人数多少根据他对血统皇族亲王封衔而定,他们中有满族人或者满族化了的汉人。这些人是老亲王的随从,大家称他们为老亲王的门人。他们中间有居要位的官员、副王和总督。尽管他们不是家奴,只要老亲王还保留他的衔位,他们几乎也同样服从老亲王的意志,老亲王去世后,如果他的子孙仍继承了同样的衔位,他们就为他的子孙服务,如果做父亲的生前失去了衔位,或者他把衔位保持到死,身后没有留给他的子孙,这些门人就会被转给另一个晋升到与之相同的衔位的血统亲王做门人。 第二,按照满族人既成的习俗,如果某一家人逃跑了,他的主人不管在哪里,在府中也好,在打仗也好,甚至在流放地也好,都必须告知有关衙门,说明逃跑者的姓名、年龄、身体及脸部特征,否则就要他为逃跑负责,难逃罪责。负责这种事务的衙门要进行最彻底的搜查、追捕逃跑者,捕到后就非常严厉地惩罚他们,在他们的脸颊上刺上永远抹不去的标记,然后把他们还给他们的主人。 我觉得这点小小的说明对于我在下文中要告诉您的他们的聪明之举是很有必要的。那些优秀的流放者一到富尔丹,他们每个人都想和自己家里人住一起。当地人听说这些亲王都很富有,他们都信以为真,当地人见他们要住房心切,把房租抬得过分地高,于是,保禄亲王和他的一位兄弟,认为他们将要在那里住很长久,就决定买下一块地造房子,而不必花那么多钱去租一处简陋的房子。富尔丹的居民中有一位以前受过苏尔尼阿玛的恩惠的学士把自己的房子让给他住,亲王接受了他的好意,随后就买下了他的房子。绝对禁止苏尔尼阿玛和北京通信息。皇帝禁止他派任何一个家人到北京来,然而,老亲王和他的孩子们也只有从北京能够得到维持生存必需的援助。看到那些和他相同身份的人远离家乡,没有朋友,无依无靠,那位学士心里非常难受。他想去北京走一遭,为这些被抛弃的亲王们寻求一些帮助,因为他并不是亲王们的家人,他认为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到处都有皇帝的暗探,皇帝马上就知道了这位学士善待苏尔尼阿玛,把自己房子卖给了老亲王,皇帝也知道了他到了北京,皇帝下旨拘捕了这位学士,把他下了狱,严刑逼供下,他招出了苏尔尼阿玛让他带给其他亲王友人们的信。那些亲王们以及苏尔尼阿玛的管家马上被拘捕下了狱,那位管家是苏尔尼阿玛的家人,是老亲王留下照管他的事务,一点点地给他提供生活必需的钱财的。 囚犯们在拷问下又牵连出了其他同犯。这些人马上被下了狱.朝廷又下令富尔丹的将军马不停蹄回京。这么多人下狱及异乎寻常的急召富尔丹将军回京的命令使得苏尔尼阿玛的家人们非常害怕。他们中好多人都不愿再管他的事,而只顾自己的安危,还有一些受过主人很多恩惠,深受主人信任的随从趁主人之危发了财,有几个负责照管那些亲王们的地产和房子的家人拒绝交出账目,他们借口这些财产将要被充公,上头会向他们要苏尔尼阿玛去流放地以后的财产收益账,交出账后,上头要让他们到另一个亲王府上去当差的。 富尔丹的将军到了北京。他得到过苏尔尼阿玛栽培,是在老亲王的庇护下有了钱,他尽可能地在职责和对皇上忠诚的前提下对他的恩人予以照顾,他一到,皇帝就马上召见了他,和他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如果不是谈话时间长短透露了一点什么,大家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 他马上回去了。他快到富尔丹时,当地所有的文武官员按照规矩都去迎接他。苏尔尼阿玛也去了,但是将军装着没有看见他转过头去。这对老人来说又是一种令他伤心的不祥的预兆。果然,第二天,将军传令要他和他全家及其随从都迁到离城两法里以外的乡下去,不得再回来。 我们只是模模糊糊地听说了这个消息,我们非常难过。我们和其他许多人一样开始相信,这样对待他们的意图是要让这些亲王们受折磨,让他们在这个荒漠之地渐渐地将生命消耗殆尽。在这样令人伤心的情况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加倍地祷告天主,让他们得到承受如此严酷的考验的力量和耐心。 我徒劳地想方设法找人给这些优秀的受难者传递几句安慰话,一切通道都对我关闭了。如果有某个基督徒家人偶尔到北京来,他也是非常秘密地来的,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圣诞节前,亲王们走了六个月之后,有两个自称是基督徒的陌生男子来到我们教堂要求和我谈谈。我让他们进了我的房间,年纪大一点的那位示意让在场的一个仆人退下。他对我说,他叫马克·纪,他是定居在富尔丹的五六家基督教家庭的领头人,被充军的亲王们不敢派任何一个家人到北京来,他受他们之托来向我和其他神父们问好,说他们身体很健康,对他们的命运也很满意,让我们放心。 尊敬的神父,您可以判断,我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有多么高兴,我看着这位热诚的基督徒,把他看做是天主派来安慰他的仆人们的天使,我请求他给我详细讲述自从亲王们到达富尔丹直到他离开前那里发生的一切,他非常愿意地照办了。我原原本本地向您汇报是再好不过了。他先从自己的经历讲起,这样可以让我对他及对有关亲王们的事情有更全面的了解。 “我一生都当兵打仗,”他说道,“最后一次和厄鲁特打仗归来,因为劳累及年迈,我请求让我卸职给我的一个儿子,他也是基督徒。我的请求被恩准了。我们父子一起留在富尔丹,靠我儿子的年饷及他每月领取的米生活,我另外做一点小生意贴补家用。我们在那里有好些基督徒,有的是手艺人,有的是当兵的。他们告诉我二十多年前在长城的一个关口叫张家口的地方,您给他们付了洗,那时他们在那里守卫。节日里,我把这些基督徒召集到我家里,我们一起祈祷,我提醒他们斋戒的日子,我们大家都盼望能有幸见到一位传教士,听一场弥撒,参加圣礼,大部分人已经有十二年没有看到圣礼了。 当我听说有一群被充军的亲王到了富尔丹,其中有好几位亲王都已归信了主,我召集了所有基督徒,我叫他们不要在这些老爷们住的房子周围转悠,不准打听这些亲王们中间是否有基督徒。我告诉他们这种好奇在其他情况下是值得称赞的,但是在目前情况下,对亲王们和对他们自己都会招祸的。尤其在那么反对基督教的新皇帝登基当政之初。我请求他们让我去打听情况,我保证会把我打听到的情况全都告诉他们。他们一致认为我这种谨慎是很明智的,他们同意照我说的做。 亲王们一到就分散居住了,有的住在民房里,有的住在他们的家人设法订下的旅馆里。我找到我们的一个基督徒,他是一个明智的人,他当理发匠可以穿街走巷而不引起疑心。我嘱咐他摇着铃在新来者的住处周围转悠,假如有人,会出来唤他的,对此我深信不疑,我嘱咐他想方设法搞清楚此人是否是基督徒。 果然,不久就有一位风尘仆仆的亲王叫他去剃头,这位亲王很平易近人,他在剃头时向理发匠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先问他是否是富尔丹当地人,他为什么不到北京去,像他这样的理发匠在北京比在富尔丹这种穷地方挣的钱多得多。他回答说,他是山西省人,他在北京呆过几年,但是他在那里挣不了多少钱,因为北京像他这样的理发匠太多了。 ‘您在北京住在哪里?’亲王问道,‘您在北京看到什么好地方 吗?’ ‘我住在Chun-Tchi门附近,,理发匠说,‘我很高兴看到靠近这城门建造了一座欧式教堂。’ ‘您进入过这座教堂吗?’亲王又问道,‘您认识住在教堂里的人吗?他们在那里干些什么?’ ‘我进去了好多次,,理发匠答道,‘里面住的是一些欧洲人,他们传授天主的教理。, ‘但是,’亲王打断他道,‘您进去干什么?您想当基督徒吗?’ ‘我从年轻时就是基督徒了。,理发匠说。 亲王一闻此言,就站了起来,亲切地拥抱他。 ‘哎!您该早对我说,他对他说道,‘我和您一样也是基督徒,衍我的教名是保禄。’ 然后,亲王就打听那里所有的基督徒,尤其打听我的情况,我是被那里的基督徒们看做领头人的。他派人给我带了几句话,告诉我可以和弗朗索瓦·周联系,那是若望亲王的门人。我去照办了,我秘密地尽我所能帮助这些被流放的亲王们。 一直到将军回来以前,一切都相当平静,将军带回来了把亲王们驱逐出城的旨令,把他们赶到一个荒漠中不得离开。他们被圈到沙漠中一个叫新堡寨的地方,意思是新的小村庄。有一些从远方来的穷人在依稀可见的一块土地上造了七八间简陋的棚屋,就成了小村庄,他们在沙漠的间隙耕种着寥寥几块土地。 看到这些亲王们悲惨的情景实在令人辛酸。雨下个不停,把他们连人带东西全都淋湿了。有的亲王被迫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因为人们就是这样来对待充军的人;有的亲王自己出钱造房子,已经快竣工了,他们不得不再次抛下一切匆忙起程,有的骑马,有的步行,破旧的大车拉着妇女儿童迁移到没有牧草、没有柴火的地方。这地方的土地贫瘠多沙,地主们都乘机抬高价钱卖给他们建造栖身之屋必需的土地。他们用泥土和木头造起的茅屋简陋至极,况且这些建材还得从别处买来,这些新的开支更耗费了他们原本剩下不多的银子。 看到他们遭到如此残忍的待遇的人们都议论纷纷,惟有这些亲王们不发一声怨言,他们犹如生活很充裕那样非常平静,我指的是入了基督教的亲王们,因为我和其他亲王们没有任何交往。 我心里非常难过,我很想帮助他们,但我又很为难帮不了他们。富尔丹的将军命人在各个城门贴出布告,禁止当地所有的满人、蒙古人、满族化的汉人去新堡寨,违者送交北京刑部作谋反治罪。这道命令使得出于同情,想帮帮不幸亲王的人望而却步,亲王们只有几个家人帮帮他们,他们让家人秘密地进城去买些最必需的用品,又匆匆返回。 过了一些时候,我终于冒险去看了他们。自从我退伍以后,别人就把我当老百姓一样看待,我另外还会做裱糊匠,在富尔丹时,弗朗索瓦·周让我裱一幅要放在祈祷室的圣像。我以此为借口去找他,趁机向他打听所发生的事,看看我可以帮王爷们做些什么。我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但是,当我走近某个村庄样的地方,那是亲王们的栖身处,一个年轻人骑着马向我走来,他像在放哨。他让我停下,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是否知道已经发布的禁令。我回答我是裱糊匠,听说这村里有人造房子,我来找点活干。 ‘如果你真是工人的话,’他说道,‘给我看看你的工具。, 我答道:‘按常规,在没有看到要干的活、讲好价钱之前,我们是不带工具来的。, 他仔细地检查了我,他发现我怀里有一个纸卷,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幅画。,我对他说道。 他要看这幅画。他一看到画马上就叫了起来:‘啊!这是圣母玛丽亚,那么说,你是基督徒了?你要找谁?’ 我回答说要找弗朗索瓦·周。 ‘跟我走,,他说道,‘我们到他家去。’ 他指给我弗朗索瓦·周的门就去向父亲报告来了一个基督徒。后来我知道了那是米歇尔亲王,保禄亲王的儿子。年轻的亲王们轮流到村外去放哨,以防窥探他们的行动的暗探们和其他不速之客突然来临。 弗朗索瓦·周看到我并不快活。这一天余下的时光和前半夜,我们一起仔细商谈了好久,最后我们商定,我和您看到的这位年轻人去北京,这个年轻人是我的亲戚,也是基督徒。保禄亲王和方济各亲王到这个门人处来看我,他们反对我们的决定,生怕这个行动又会给他们带来新的迫害。但是,周让他们放心。 ‘你们放心,’他对他们说,‘一切事情由我负全责。至多我的计划被他们发觉了,这时候,我就马上去找将军,我对他说,我并不是被充军者,我的身份只是你们的一个门人,我只是瞒着将军,派人到我家去找点吃的东西,因为并没有判我饿死吧。我自信没有做任何违背皇帝命令的事。 王爷们听了我这番话没有说什么,就听任其便让我按计划进行了。于是,我出发了,天主保佑,我到达了这里,正如你们所见,我没有出任何事。” 这位热忱的基督徒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他交给我一封方济各亲王的信,在信中他给我列了一张所需东西的单子,为了让他和他的兄弟们继续保持虔诚,除了十字架以外,他还向我要好多种虔诚的版画,我马上把手头所有的都给了来人。他告辞出去完成他所担负的其他更困难的事情了。 当亲王们被赶出富尔丹时,哈贝勒第三等亲王,苏尔尼阿玛的亲侄子,对苏尔尼阿玛受的迫害更是火上加油。出于家族中某种敌意,他报告皇上,苏尔尼阿玛的第九子借口妻子有病,违旨把她留在了北京。于是,富尔丹的将军奉旨把这位第九子铐上了锁链,关在一个很窄小的牢房里。皇帝命那个无耻的告密者立即驱赶那位夫人和类思亲王及若瑟亲王的福晋马上动身,不得延迟。我在第一封信中已经说过,类思亲王和若瑟亲王已经被派出去打仗了。 苏尔尼阿玛的第五子早已经去世了,他死时还是有头衔的。他的遗孀原以为她用不着跟随公公去充军而可以留在北京。但她还是被迫 福晋们悲惨地走后,那位亲王取得了一家之长的头衔,他派人召集了给亲王们看房子的家人,禁止他们去教堂,或者接待基督徒们来访,违命者严惩不贷。在这样的威胁下,有些人的虔诚冷却了,有的人只能非常小心地偷偷来教堂。 宗人府奉命制订一份苏尔尼阿玛及其子孙们的房屋、土地、家人的清单,这透露了他们的财产将被充公了。他们的门人中有意志不坚定者变得更蛮横无礼了。马克·纪就是在这样令人气愤的情况下来到京城的。他几乎找不到一个能够提供他们主人需要而愿意为之的人,而对他们的主人还保留有一点情分的人又没有权力。若望亲王留了一千两银子给他岳父保管,以备急用。他岳父是最有声望的官员之一,他以为这笔钱一时不会有用,就挪作他用了。然而,马克·纪到了京城,给他带来了若望亲王的信,亲王说,意外的开支迫使他提前向岳父求助,他请岳父把存在他处的银钱交送信人带回。他说送信人是忠诚可靠的。他岳父非常尴尬,让送信人再等几天,等把钱借到交来人带回。 在这期间,这位官员的手下人无耻地设计欺骗唬走这位身负亲王们重托的送信人。他们纠集了一些无赖,唆使他们在一个节日里到葡萄牙神父的教堂去,他们知道马克会在那里。他们说是第十七皇弟派他们来抓一个刚从富尔丹来的姓纪的人。第十七皇弟的确奉皇帝旨令,已经抓了很多人。教堂门口的基督徒们很容易地就上了当。基督徒们回答纪不在教堂里,但可以去打听他的下榻处。他们意图让马克有时间逃走,这也正是那位官员手下人要达到的目的。他们看到他们的诡计成功了,就不再追究了。其实,那位善良的老人一听到消息,吓得马上带了他的同伴落荒而逃,他把别人交给他带给亲王们的一切东西都留在了北京,比他来时更狼狈。 我知道那些王爷们急需救援,马克匆匆逃走使我非常难过。我当时不知道,从不抛下他的仆人的天主为他们准备了另外的来源。我将在下文中适当的时候讲到此事。马克走后不久,苏尔尼阿玛的一个太监坚持不了在荒漠中的生活,逃跑了,他要逃回北京找一条生路。苏尔尼阿玛马上向富尔丹的将军报告有一个太监逃跑了,他必须报告的。将军马上报告了北京的刑部。刑部追捕到了这个逃跑的太监,皇帝下旨审问他,他遭到了异乎寻常的审问。 “我们知道,”审问官对他说,“是你主人派你逃跑,把他的消息带到北京,并来打探朝廷的消息的。” 太监回答说,苏尔尼阿玛吃不到馒头和米饭,只有小米稀饭吃,他快饿死了,在富尔丹的家人太多了,养活不了他们,他就瞒着主人跑来北京,寻求亲戚朋友的援助。审问官问他,苏尔尼阿玛是否是基督徒,已经进教的老亲王的子孙们的名字,还问了他许多其他问题。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官员们通常会问大量的问题,葚至无用的问题,以便回答皇帝向他们的提问。 太监被捆绑回富尔丹,交给了将军,但似乎没有把他交还给他的主人,因为不久就得知,苏尔尼阿玛死于郁闷苦难之中。根据富尔丹的将军向宗人府的报告,老亲王死于 “是否是因为要阻挠朕给这位死者赐恩而不向朕上奏?”皇帝问,“依朕看,您对您所担负的责任很不经心。”然后,他又责怪主管的副手们没有报告主管,他降了他们的官衔,撤了他这个兄弟宗人府主管的职,不过,让他保留了刚授予他不久的亲王的衔位。这种做法似乎透露了随着老亲王的死,皇帝的怒火也消了,他的子孙们将重获自由。但是,不久又发生了两件意外的事情,使得人们的幻想又破灭了。 第一件事,皇帝给富尔丹的将军下了好几道旨令,其中一道就是解开苏尔尼阿玛第九子的锁链,待他父亲百日后再戴上,召回正在打仗的老亲王的第四子,他已经打了七年仗,同样召回老亲王的第六子和第十二子,也就是类思亲王和若瑟亲王,他们正跟随皇帝的九弟在打仗。皇帝召回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三个去新堡寨为他们的父亲服丧,然后,皇帝将发布关于如何处理这些亲王的旨令。 第二件事,皇帝派了两名官员到富尔丹撤销苏尔尼阿玛所有儿子的血统亲王的身份,贬为庶民,摘下他们的黄腰带,那是血统皇亲的标志。 这些伤心的消息使我难过万分,我迫不及待地要见到从富尔丹来的人。4月初,终于来了一位年轻人要见我,他是基督徒,以从医为业。他先示意我让仆人们回避,然后对我说是若望、保禄、方济各、米歇尔等诸亲王让他来问候我健康状况的,请我不要为他们挂心,他们对他们的命运很满意,他们只要我用祷告来援救他们。年轻医生又向我叙述了他的旅途经历,他说: “我叫托马斯·汤,我是江西人,我在北京行医,有点小名气。由于诊病,以前进过基督教亲王们的府邸。保禄亲王对我很友好,让我住在他的王府附近。他趁我看病间隙常常唤我过去,他的谈话总是围绕有关基督教及虔诚的问题。他又把我介绍给了他的兄弟们。看到他们这样高贵出身的人如此谦卑,对天主的教理观察得如此恰切,说实话,我从他们府上出来总是很受鼓舞的。他们非常宽厚地和我谈话,我为此非常感动。由于出身,他们有显赫的地位、身份,但他们似乎忘掉了他们的高贵,很平等地对待我。看到他遭到灾祸,我犹如万箭穿心,看到由于害怕,连他们的亲戚、朋友、仆人们现在都不理他们了,都抛弃了他们,我很气愤。 “尽管我没有多少钱,我决定走一趟,给他们一点援助,此事必须绝对保密,我只对若望·赵说了我的意图。他是个聪明忠诚的人,是保禄亲王留在北京照管家产的人之一。但是由于他只有一部分权,他做不了主,与他同一部门的副手们经常不断地为难他。他一听我说要去看亲王们,高兴极了,毫不迟延地尽他可能凑了两百两银子和整整一骡驮的食物让我带给亲王们。我动身前一天,故意在我须提防的人前露了一下脸,次日一早,我就带着仆人上马出发了。我对家人说去看望岳父,从岳父家顺便再去乡下看几个病人,这样,别人就不会对我较长时间不在北京起疑心。我也真的去看了一下岳父,我到城外事先约好的地点和赶骡人会合,我雇他把我一直带到过了富尔丹的赵口,我不想提富尔丹的名字。 “一路上还算顺利,我会满语又是医生,没有引起怀疑,走了十天,离富尔丹还有几法里时,我让把骡子驮的东西都放到我仆人骑的马上,把赶骡人打发走了。我想进富尔丹城,富尔丹的将军在北京时,我也经常到他府上诊病,我恐怕会被将军的仆人认出来。我绕道终于到了一条通往沙漠的小路,在沙漠中,我依稀看到了一个很像别人给我描绘过的小村子。如果我加快脚步的话,日落前就可以到达,但是我到不了那里,除非把我的仆人拉下,他是牵着满载亲王们急需的救援物资的马徒步赶路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小村子消失了,下起了鹅毛大雪,我只勉强看见自己骑的马的头。我的仆人勉强跟着我。我很害怕,如果在荒漠中过夜,我就完了。我把自己交付给了天主,天主知道我为何要走这一趟的。然后,我继续埋头往前走,也不知道我走的是哪条道。过了一些时候,走到了一个小山丘样的地方,我让精疲力竭的仆人歇一歇脚,自己去找小村子的人口。雪越下越大,夜色深沉,我不顾可能会越来越迷路的危险,仍然继续走着,也不知道我是在前进还是后退,直到我的马猛然撞到了一堵墙上,我差点被摔到马下。有人闻声过来问我是谁,到哪里去。我惊魂未定地回答说是我,好像人家应该听出我的声音似的,对方再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也重复了同样的回答。最后我定了定神以后,低声回答我是汤大夫,于是我看到有一个人过来扶我下了马(我当时已冻得半死),又扶我进了屋,我认出他是让一巴蒂斯特亲王,他一把抱住我道:‘啊,我的朋友,您从哪里来?’我来不及多说话,请他赶紧派人去找我留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山丘边上的仆人。他派手下人去找,不久就找到了我的仆人。同时,他又派人去告诉他的信基督教的兄弟们我到来的消息。他们赶忙来了,他们拥抱我,说我是天主派来慰问他们的天使。我们大家当时的高兴劲真是无法形容,我深受这场大雪之苦,满腹抱怨,他们却为这场茫茫大雪对天主感激不尽,‘这是天赐良机,’他们对我说,‘这场大雪不让心怀叵测的人看见您,让您和我们能见上面。’他们忙着张罗我吃饭,他们尽量拿出最好的东西给我吃,这些东西让我看到了他们处于何等的不幸境地。 然而,在他们的脸上或言语中,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处于极端的饥饿之中,他们仍然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花了整整两天回答他们给我提出的所有问题。 “我看到他们身披重孝,我估计他们的父亲苏尔尼阿玛已去世。我问他们他是否终于向真理睁开了眼睛。‘唉!,他们叹息着回答我,我们的父亲老亲王和他的第二房夫人,方济各亲王的母亲,死得很不一样。11月时,二夫人感觉很不好,她自己思忖死期不远了。她心里是相信基督教的,如果不是她丈夫坚持反对,她早就公开信仰进教了。她借口在儿子那里可以更好地得到她非常喜欢的儿媳妇的照料,请求丈夫允许她搬到儿子那里,老亲王同意了。她一到儿子那里就要求受洗,她口口声声都是谈天主,谈她所感受的触犯天主的强烈痛苦。由于她很好地领会了我们神圣的教理,保禄亲王让她做了忏悔和表示对天主的热爱以后就给她付了洗。从那时候起,她就显得很平静,可以说,她只等着天主施恩劝她离开人世了。老亲王得知她病危,不顾自己有病去看她,但是她双目紧闭,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答话,他只得退下。老亲王走后,她口齿清晰地嘱咐她儿子方济各亲王给北京的神父们写信,以她的名义请求神父们为她灵魂的安息举行圣礼,她甚至还拿出了三十两银子,我们绝对不收这笔钱,它就用于她的丧葬费用了。我们寸步不离地帮助她圣洁地度过了她的日子。阴历十五,也就是1724年12月29曰,我们大家跪在她的床边,念诵着对濒临死亡的人的祈祷,她轻轻地断了气,把她的灵魂还给了主。 “我们的父亲得了好几种复杂的病,尤其他被干咳折磨了许久,使他明显地衰弱下去了,完全摧毁了他残存的健康。我们不时地去看他,但是他不让我们进他的房间,只有他叫我们进去时,我们才能进去。阴历十一月十九( “他说:‘皇帝对我的四点指责都是错误的,都没有任何根据的。第一点,说我的祖上是他家的敌人,多么不公正的臆想!Ergatou贝勒,我的祖父,十七岁就披甲上阵打仗了,二十三岁就为皇帝一家战死疆场;我父亲为了皇上的利益,征战了一生,我并没有继承他们的衔位。皇家的敌人难道会这样做吗?第二点,说我为他的九弟的岳父之死叹息,表现出了悲伤。这是事实,那是我的亲戚,我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当旗军的首领,一起骑马打仗,但是我们并没有合谋反对皇上。第三点,当皇上对他派去打仗的我的孩子们生气恼火吋,我没有任何行动,我没有进宫去请罪求皇上开恩。哎!满洲人生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拿武器打仗吗?如果我稍有一点动作,他还有什么罪名不能给我加上的呢?我又该怎么回答他呢?第四点,说我的孩子们信了基督教,我没有处罚他们。其实,我好几次责罚了他们,但是我在基督教理中没有看到任何违背道理的东西,难道我该对我所钟爱的、我认为是无辜的孩子们严加惩罚吗?’说完这些话后,他让我们退下,过了不多时,一阵猛烈咳嗽使他透不过气来,就在一个非基督徒的家人怀中断了气。听到那个家人的叫喊,我们知道他死了。我们流了多少眼泪呀!我们发出了多少无用的呼叫和呻吟呀…… “我看他非常伤心,就换了话题。第二天上午,老亲王的次子来看我。他埋怨我没有预先通知他的亲属们就来此地。‘我得非常小心,’我回答他道,‘他们的糊涂会暴露了我的意图,使我不能成行。要帮所有人的忙,我可能就谁也帮不了。’对我的回答他显得还满意。从北京动身时,这位亲王曾经允许他儿子受了洗,并答应到了富尔丹,待他把烦心的事情想通以后,他自己也要受洗。我看他仍处于从北京动身时的状况,错误的恐惧和徒劳的盼望使他仍留在教外。他劝我不要在白天出发,要我尽快地回去。晚上,我去了若望亲王处告辞,听他的指令。若望亲王一如既往很宽厚地接待了我,他还特地为我把全家都召集了起来。他说:‘要让他们见见刚从北京来的一位基督徒朋友。 “由于我第二天就得动身,他送了我一点银两做盘缠,他一定要我收下,我坚持不肯收,他说了一句我始终记在心间的话:圣徒的话是照亮人心灵深处的火光。他亲切地对我说:‘不要因为某些疏忽而丢失您对我们的怜悯的果实,这些疏忽尽管很轻微,也可能对拯救灵魂产生某些危险的后果。我发现您还没有改掉您的急躁情绪和火爆性子。我担心您仍受某种隐秘的骄傲左右,被它感染了您的最有道德的行动。您要当心,尤其要珍惜您能经常领受的圣事,我们流放生活中惟一使我们伤心的事是被剥夺了领受圣事。不要忽略了那么有用的使您圣化的办法,请您代我经常参与祭坛前的神圣的奉献。, “这些话使我感动至极,使我离开他时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话,它们深深地铭刻在我心中。”尊敬的神父,这就是那位基督徒医生对我讲述的一个确实的故事。 医生来访七八天后,苏霖神父派人给我送来了方济各亲王用满文写的一封信,译文如下: “我把您看做我的精神父亲。我已经有一年多被剥夺了见到您和接受您有益教诲的快乐。从此以后,各种各样的不幸都向我们袭来,但是我最难以忍受的是我看到自己被剥夺了我的希望及我最想要的东西。天主保佑,我们身体还健康。我不知道是否是我过于奢望,但是,我总是鼓励自己,我们会看到流放的尽头的。我盼望着流放的尽头,只是想再见到信奉耶稣基督的神父们,竭力听从他们的教导,仿效他们的榜样。您好心给我捎来了一些圣牌、圣物盒和指环,我收到这些东西时又高兴又感激。如果您还有的话,别忘了给我们,我求您了,尤其别忘了给我们有赦罪意义的圣物,并且附上圣弥格尔、守护天使和圣若望的版画像等等。” 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到,一、当这位亲王动身去充军时,他所遭受的灾难并没有使他悲伤万分,相反,他还显得很高兴,他期望用信仰的真理去教导富尔丹的老百姓,为耶稣基督争取一大批人但是自从看到自己被放逐到荒漠之中,他不停地叹息,他看到那么多的人还生活在基督教外,他满腔热忱急于争取使他们人教,但他看到自己用我们神圣的教理跟他们交谈不上,他又痛苦得透不过气来。有时候他说:“我焦躁难过得日夜不安,尊敬的神父,我问您,在欧洲是否有许多爵爷们受同样的热忱驱使投入拯救灵魂中去?” 二、这位亲王提到的指环只是用铜制的,在每个指环的红色为底的座盘上镶嵌了一个镀金的苦像,苦像处还罩了一层水晶体。我给若望亲王捎去了两个指环,这些指环是从欧洲带给我的,我让他把它们分给信基督教的女眷们。由于数量不够,他托嫂嫂戴雷莎福晋酌情分配。保禄亲王得知有一位福晋得到了一枚指环,而她的侍女,是老基督徒了,却没有得到,他指责她道:“您不想想,从为天主服务这一点上说,您在她之后,尽管她的出身比您低,她要听从您,服从您,然而,她进基督教比您早,在崇拜天主方面她比您资格老,您应该把这次机会让给她。” 那位福晋二话不说,马上取下了指环给了她的侍女。所有的亲王都为她的谦卑鼓掌。这件事似乎微不足道,但确实让人看到了这些亲王们是以我们神圣的教理来要求自己为人处世的。 我非常希望知道这些亲王们怎么被贬黜的,他们是怎样承受这沉重打击的,他们在流放地平时干些什么。医生在三个方面充分地满足了我的要求。 首先,他告诉我朝廷专门派了官员到富尔丹召集了所有的亲王们,让他们跪下,向他们宣读了开除他们血统亲王的资格,取消他们血统亲王的特权的圣旨,一宣读完圣旨,马上就摘下他们的黄色腰带,命他们回到他们的村庄,混同于普通老百姓。 其次,他告诉我,基督徒亲王们看到自己被摘掉了让他们耗费很多,又妨碍他们实施基督教义务的头衔显得非常快活。其实,自从他们被贬黜以来,他们享有了更大的自由。由于他们被贬为庶民,将军认为他不用再去监视他们的行动了,而管理老百姓的地方官员们又没有接到监视他们行动的专门命令,他们就趁此借口不管他们了,他们认为这些亲王们很可能会有一天东山再起,这种情况有时也发生过的,到那时候,他们会记住当时他们受到怎么样的对待的,所以现在谁也不为难亲王们,只是禁止他们离开他们被流放的荒漠。 再次,他告诉我,亲王们聚集了好几次,有时候在这位亲王处,有时候在那位亲王处,他们一起读虔诚的书,一起背诵祈祷词,互相鼓励遵循基督教道德,尤其是在他们的信仰经受各种艰难考验时要坚定不移。女眷们也同样是这么做的。在街上就能听到他们放声高唱平时教堂里唱的赞美诗。他还对我补充说,类思亲王到的时候,他的福晋惊奇地看到他变化很大,他对她作的关于基督教的介绍深深打动了她的心,以至于她决定进教,现在她正领受教理,准备受洗。五亲王的遗孀在北京时对基督教非常疏远,也坚决要求受洗。他说他们的温和、耐心令人备受鼓舞,看到他们处于那么痛苦的困境之中,毫无怨言,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他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以后,就向我告辞,急急忙忙回新堡寨去了。 他去后不久,我得知在搜查苏尔尼阿玛的财产,已经列了他的门人的名单,经过皇帝肯定的宗人府判决,将他们靠边等待处理,还列了他们的房屋土地的清单,很可能要没收,但是由于这些财产在远处,又因为根据程序必须要取得一大部分官员的证词,这件事得拖很久。 几乎同时,有小道消息传说,朝廷下令把类思亲王和若瑟亲王每人戴上九条锁链押回北京,这又增加了一件令我焦虑不安的事情。我惟一能做到的就是把一切安慰都托付给天主,祈祷天主使这两位优秀的受难者坚强起来,以他有力的手来支撑他们。 他说:“我比预计早一日到达新堡寨。您的信使得那些好心仁 厚的基督徒们满心喜悦。他们如饥似渴地读了您的信。但是,他们刚读完信,就看到将军派来的一个军官进来了,他命令从战场上下来的三位亲王(四亲王、六亲王、十二亲王)到富尔丹去接皇帝的旨令。三位亲王二话没说就上马跟那军官走了。 “其他亲王们即他们的兄弟赶快派了好几个家人骑马跟随他们去打听新旨令的内容。其中一个家人快马加鞭回来告诉我们,他的主人一进衙门,将军就命他们跪下,他首先对四亲王说:‘您获准从战场上回来给您父亲奔丧,为什么丧事结束了您不立即回去?您必须立即出发,不得延迟,仗不打完不得回来,现在您回新堡寨去。接着又对类思亲王和若瑟亲王说:‘我奉旨要给你们戴上九条锁链,把你们押回北京关起来,交给三皇兄看管。’其他家人也陆续回来了,带来了同样的消息,他们准备车辆让主人们上路。两位亲王戴上了沉重的铁锁链无法上马。我看到最后一个回来的是若瑟亲王的家人,若瑟亲王派他回来见他兄长若望亲王,若瑟亲王嘱咐家人对若望亲王说他不抱怨命运,他的痛苦是很轻的,对他友好的最大的标志是祷告天主,让他受更多的苦难. “起先若望亲王听了这些话惊得目瞪口呆。后来,他从惊呆中转过神来,他说:‘我不会不要求天主让我兄弟受更多的苦难的,但我还要尽我最大的热忱祷告天主给他力量承受苦难。’医生继续说道:‘戴上锁链这种灾难似乎本应该使亲王们惊惶失措,可是却是我比他们所有人更痛苦,反而是他们以坚定不移的勇气,以他们对主的旨意的完美的服从来安慰我,我得回新堡寨去了。’他向我告辞道:‘时间很宝贵,我没有多余时间跟您多说了,但是他们所有的家人都被召回北京了,他们可以详细告诉您亲王们所受的苦,及他们在那样的苦难中发扬的道德光辉。”’医生一走,我就读了若望亲王给我的信。 若望亲王的信如下: 若望,家中第三子,给巴多明神父的信 问候他和其他神父们的健康 您的信我收到了,我非常仔细地读了您的信,如同您在亲自跟我讲话、我聆听您的教导一样。信中的教导安慰了我,使我得到了平静,我要把它铭记在心。您和其他神父们在做弥撒时记着我们,我们对此感动万分。我们现在的心愿是请你们为我们祈求天主保佑我们,帮助我们改正缺点,遵循道德,服从他的神圣意志,坚持作神圣的效劳到底,这是我们惟一的愿望,其他都不足挂齿。我的两位兄弟路易和若瑟万分感谢你们。他们不能亲自感谢你们,他们托我转达,请你们为他们做祷告,拯救他们。我们所有的人都如饥似渴地想见到您,这个万分幸福的日子什么时候能降临?唉!这日子还很远。在等待这日子之时,请您不要放弃任何带信给我们,让我们得到安慰的机会,不要放弃任何以您的教导,使我们坚强起来的机会。 如果说这些亲王们那么强烈地希望有一个传教士在他们身边的话,我们的希望比他们更强烈,我敢说,我们最伤心的是我们的传教会没有到北京以外的地方去拯救人们的自由,不仅是那些被流放的亲王们,还有其他许多人都恳求我们去拯救他们,他们离开京城只有几天的路程,我们非常为难。亲王们知道这情况,他们很理智地望着遥遥无期的时日兴叹不已。 他说:“我一知道我的主人被关押以后,我走了一天的路前去迎他,看到他戴着九条锁链,被关在一辆盖着一张破席子的囚车上时,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我的主人严厉地责备了我:‘您不了解苦难的价值,而您还是基督徒!受苦难是到幸福的永恒中去的保证,你不要泄气,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要始终坚持信仰,永远不要放弃为天主效劳。’ “我跟着囚车到了衙门,又从衙门跟到了监牢。牢里让我和其他几个人进去,送一点允许给囚犯们用的东西,也就是三只垫子和三件大衣,其他东西就不准送进去了。我看到了三间小平房,屋里空荡荡的,没有椅子,没有桌子,没有柜子,没有书,也没有写字的纸张。这几间屋子中间有两个小院子,所有一切都被关闭在与世隔绝的四堵墙之内,墙外还有人巡逻。牢里让我们尽快出来,留下一个年轻的家人帮助亲王们必要时抬抬锁链。我想这人也会不时地调换的。我们一出去,门就关上了,并且派了看守。只剩下墙上齐肘处的一个孔,可以和外界联系,送些吃食进去。我们在那附近租了一间屋子做饭用,由军士来取饭,我们也送饭去,任何人不准靠近那个孔。类思亲王被关在另一间与之隔开的房子里,情况相同。在两位亲王的牢房之间,还有第三间牢房,里面关押了另一位亲王,他已经关了两个月了,他是旗军的统领。三皇兄以前命人建造这几间小屋于是给他雇用的工匠们住的,皇帝下旨令他改变了用途,他把交给他看守的亲王们都关在那里。” 以上是那位忠诚的仆人告诉我的全部情况。6月末,忠心耿耿为主人效劳的弗朗索瓦·周一一热忱的基督徒一一来看我,证实了我已经听到的一切。我向他提了好些问题,他做了回答。我只是简单地向您转述,并不按照原来次序。他告诉我的情况如下: “一、亲王们的家人,不管男女,是否基督徒,都被叫回了北京。亲王们身边原来跟随着他们府上最忠诚的人,他们就在这些人中挑选秘书、总管、管家和其他可靠的亲信。现在他们身边只剩下了买来的家奴,或者他们的福晋们陪嫁过来的仆人了。 “二、自从我从新堡寨回来,我避免到我主人的府上去,我保持距离是为了更好地为他效劳,我知道他家里一片混乱,在等待那里重新平静下来之吋,我尽力弄到一些衣服、银两给他送去。一些窃贼乘着他睡着之际,撬开了他的门,把他的衣服及仅有的钱都卷走了。 “三、苏尔尼阿玛在鞑靼的种马场有好几千匹马,都被他的鞑靼或蒙古家人分掉了,苏尔尼阿玛原是把这些马托给他们照管的,其他亲王们也这样办的。只有一个比其他人忠诚的仆人带了两百匹马到新堡寨。但是,待他到了那里,便得知他主人刚去世。老亲王的孩子们把那些马分了。由于他们不需要那么多马匹,再说他们还要更急需的东西,他们把马匹卖了,但是每匹马他们只卖得三四百两银子。 “四、皇帝惩罚类思亲王和若瑟亲王以及两年前派他们跟他的九弟去打仗吋是同一借口。对于若瑟亲王,没有其他可说的,只是指责他在类思亲王动身之前陪类思亲王进宫去领受旨意,还得再找到一些新理由来把他下狱。皇帝强词夺理道:‘我派勒什亨去打仗时,他的兄弟乌尔陈凶狠地盯着我,本不应该让他活命,然而还是把他和他兄弟一样关了起来。’ “五、当在宗人府就其主人信的宗教问那太监吋,有一位官员认为向太监提这样的问题很可笑。其他官员回答他说:‘您不了解,这是主要问题。这答复说明了把亲王们赶出富尔丹是因为那里的守军都是满人或入了满籍的汉人,他们中有的是亲王们的朋友,有的是亲王们提拔起来的,上边担心他们中好多人受了亲王的榜样和言论感动也进了基督教。’ “六、苏尔尼阿玛的正房夫人受了洗,教名为安娜。老亲王第五子的遗孀和类思亲 “七、由于没有合适的地方聚集在一起,每一家的房子都太小了,他们大家就根据各家剩下的钱凑份子,盖一座小教堂。我走的时候木料已经买好了。”这位忠诚的仆人的谈话到此结束了。 他向我透露了如果他们的财产得以保存的话,虽然管理不善,仍足以支持这个大家族好几年,但是如果像已经宣布的那样,他们财产要被没收的话,这个大家族就一文不名了。亲戚、朋友、姻亲,所有人都抛弃了这些亲王们,因为皇帝还在惩治怀念老亲王和娶了他女儿们的人。 几天以前,皇帝说苏努在辽东省当将军的八年中败坏了最好的民风,他让老百姓为所欲为来收买人心,他让自己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著称,他过分迁就到即使捣碎他的骨头,他也不让弥补一下的程度。邸报把皇帝的口谕马上向全国公布了。 查弼纳是江南和江西两省总督,他的儿子娶了苏尔尼阿玛的女儿。几个月前,他奉命挑选一些能领兵打仗的军官,去朝廷报到。他马上派了六个人去,他对他们做了几乎一样的介绍。皇帝怒斥了他的行为。皇帝说:“六个人怎么会那么相似,在他们之间几乎找不到差别?”他又补充道:“这并不是因为查弼纳没有头脑或者没有才干,而是因为他对我惩罚了他的亲家苏努心怀不满,所以对我的旨令不加重视,把我的话去告诉他,让他答复。”总督周到地做了自我辩解,但是恐怕皇帝不会听他的理由了,就是这种情况使朝廷中所有的官员和王爷害怕。 尊敬的神父,这就是这个优秀家族的目前处境。我相信,那么多优秀的遭受迫害的人的苦难在欧洲肯定会打动许多虔诚的、关心基督教在异教民族中进展的人的心,被他们坚定不移的信仰所感化。我和他们一起祷告主,以使他们得到天主的恩宠,让继续保持至今支持他们身戴镣铐,挺住最令人痛苦的灾难的虔诚。我也请您在做圣事时为他们祷告,请您不要忘了对您最谦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