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尊敬的神父: 主内平安。 我荣幸地给您写第四封关于中国的基督徒亲王们的信,他们继续为我们树立了最高尚的令人钦佩的道德表率,尤其是他们面对一切考验仍坚定不移信仰的道德表率,您把这些告诉虔诚的人们,他们一定会备受鼓舞的。也许这些人们会感觉到在此困难时期我们惟一仅剩的安慰,他们将和我们一起祷告,感谢仁慈之父让基督教在某个它在其中只有放逐迫害别无其他的朝廷中取得成功。 尽管这些亲王们遭到折磨的主要原因是他们依恋基督教,当局坚持只指控他们的父亲苏尔尼阿玛亲王莫须有的罪错而不看其他,但是,今天这种徒劳的借口消失了,当局的说法明朗了,它不再回避问题,惟一的症结在于他们和教会的密切关系。 今年年初,皇帝千方百计要他们公开放弃信仰,无论是他的权威,还是他从来说一不二的圣旨,还是他认为无可辩驳的理由,还是他派去恫吓他们的钦差大臣,还是对他们最残酷的折磨,都无法对这些深得基督教精神真谛的心灵起一丁点儿作用,我遵嘱在下文中要给您叙述一件事情,对于这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我的叙述是再详细不过了。 在去年8月24日的信中,我告诉您苏尔尼阿玛老亲王的五个儿子,即次子、四子、九子、十子、十三子及他长子的一个儿子被发配到各省去受严密监管,其严密程度和在北京受监管的六子及十二子一样,其他的子孙留在富尔丹当兵,不受关押。在这个结论下达以前,富尔丹的将军指控这些优秀的流放犯们在新堡寨建了一个教堂,皇帝收起了他的奏章,没有按常规交给各部去审查。因此似乎一切都平息了,至少是暂时平息了,这是因为皇帝对此奏章不表态,我们才如此判断的,但是,您马上就会看到,我们想错了。 为了让您更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必须重向您提及我已经告诉过您的叫方济各一库的十一亲王的虔诚。这位王爷有着使徒的心灵,他很好地领受了基督教真理。他汉语、满语都说得非常好,天生铿锵有力,即使遭遇了不幸,他仍能理直气壮宣扬耶稣基督。为了寻找发挥虔诚的机会,他想出了一个权宜之计,而且非常成功。他读了不少医书,他非常专心地投入到医学中去,他比大多数以医为业的人们更深谙这门医学。 八旗中凡有病人都请他去看,为了迎合这么一个不收分文、烟酒不沾给他们看病的医生,他们有点勉强地,至少是出于礼貌或者感激,听他讲基督教理。他们看出这是他仁慈的行动的最主要的动机。好些人都从他的讲授中得益匪浅,但是他取得的最牢固的成果,就是为好些垂死的孩子付洗,让他们升了天。 久而久之,他这些虔诚的活动不可能不被他所在旗营中的一些乃少下级军官们发现。察营撞着了他多次,威胁他说要报告将军,但是他对这些威胁置若罔闻,方济各以向众人宣传耶稣基督及其神圣教理,以他的医术服务去救助那么多人的身心需要为己任。这时候,那位军官也得了急病,一般的医生束手无策,他眼看自己快要死了,突然想起了被他禁止行医的那个人来了。 方济各亲王很愿意前往,希望把军官的病看好后可宽容他传经布道。他竭尽全力让军官恢复健康,但是不管他的劝说如何动人心弦,这位军官仍无动于衷,军官既怕丢了官职也怕丢了身家性命。然而,这位军官还是对方济各表示了感激,但与他所期待的大相径庭。 军官到他家里致谢,劝他节制一下他的虔诚热情,或者至少不要出自己的旗营,因为他在各旗营中来回奔走迟早会给他招来新的灾祸。军官看到自己的提醒无济于事,就想找一位可能更有说服力的共同的朋友来劝他。那时,正轮到这位军官到北京汇报守边及八旗军队梆的情况。他到北京去看了一位叫方济各.魏的基督徒医生,他去富尔丹守边以前就认识了这位医生。他知道这位医生和方济各亲王是朋友,他在方济各亲王及其兄弟们府上行医和讲授教理。 这位军官先对那位医生讲述了方济各亲王如何治愈了他的病,他现在如何处于两难境地,或者告发他的恩人,或者就丢官,甚至失去自由。他说:“我到他家去道谢,他没有请我进平时接待客人的客 厅,而是对我另眼相待,把我领进了他的内室,见了他的全家。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座挂有圣像、十字架,摆有所有基督教徒们常用物件的小教堂。这座明日张胆地宣扬被放逐的教会的建筑让我吓了一大跳。我请求他收敛一些,隐蔽一些,不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他的基督教。我又对他说只要他局限在他个人或在他家庭内部,我并不反对他信奉基督教,我甚至对他承诺,只要他答应我只到我管辖的军士中走动,或者至多在同一旗营的军士中走动,我就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还对他说,如果上头来追究,我也可以有话推脱。但是如果他继续到处走动,我就不能冒这样的风险,我将既救不了他,又把自己断送了。我把话都说尽了仍无济于事。我一点也说服不了这个固执己见的人。此外,他是个半聋的人,只听得见一部分我对他说的话.您是他的朋友,所以,我请求您向他详详细细说明白所有的理由,要他听我的劝告。我为他的悲惨处境难受,尽管他现在归我管,我有权指挥他,但是我始终记得从前我必须尊敬他,我没有忘记从前我在他面前是非下跪不可的。如果他再遭什么新的不幸的话,我会非常痛心的。请您写信劝劝他,您将救了我们俩。” “我写信劝他也无用,”方济各·魏答道,“必须由一个像天主那样受他敬重的权威来说服他,只有他的神父们能够说服他,我去跟他们谈谈。” 他果真来对苏霖神父和我谈了那位军官的苦恼。我们认为应该告诉方济各亲王,当他到外边去热忱宣教时,必须五条件地听从他的长兄若望亲王的意见和指导,我们非常了解若望亲王的谨慎小心。但是,我们的信还没有传到富尔丹,甚至那位军官还没有离开北京,出了一件事,形势发生了变化,使得迫害大大加剧了。叙述如下: 当六位亲王从北京启程分赴各省流放地时,有紧急命令禁止他们的家人跟他们同行。然而,仍有一些家人远远地跟着他们,恪尽他们的职责。其中有一位还不是基督徒的家人,叫佟娄,他敢于住在山东省会济南府,他的主人被关在那里。他是个鳏夫,娶了个寡妇。因为喧闹得厉害,婚礼被搅了。地方官员们马上就知道了。皇帝到处都有探子的,地方官员害怕皇帝从另外的渠道得知他们看管的亲王有家人跟随,就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了。他们审问了新郎官,他招认了是亲王的家奴。 其他人声明只是受雇佣的仆人,不是家奴,就被放了。其中有一个叫彼埃尔·杨的,回到北京后来看我,他父亲是二亲王府上的教爷,他向我叙述了这件事。那个家奴没有那么幸运,他被戴上锁链押回北京交给刑部问罪,同时奏报了皇上。整个灾难由此而起。皇帝下旨向他报告情况,刑部回答说,戴罪亲王们已经交给兵部押送到流放地,没有任何家人跟随,他们把过错推给了以前苏努亲王及其一家到富尔丹时当任的将军,他说按规定可带一百三十名家人,名叫伍里甫的将军没有书面答复兵部有关家人的数目。这位前任将军正在北京另有所任,他被叫去接受指控。他记不起当时的情况了,他只得去问手下的军官。他一封接一封信地派急使送去富尔丹,似乎这是件非同小可的事情。这些急使不停地来来往往使军官们警觉起来。他们认为,既然有关亲王们其他所有的事务都已经终止了,基督教问题就是急使来来往往的惟一原因。他们决定在有关基督教问题上指控亲王们。他们就这个问题写了一个报告给当时统领(富尔丹)要塞的将军,这位新任的将军叫赛莫特,是血系亲王,因此他是和获罪亲王们属于同一家族的,他知道这些亲王们是基督教徒,他装做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当下属官员们向他做了告发,他怕如果对这样公开的指控不做出举动,自己也会获罪。他心想,防止自己遭到指责的捷径是让亲王们放弃他们的宗教,他觉得这一点不难,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他开口,亲王们就会听他的。遭受了三年各种各样的折磨,看到他们身上的锁链被卸下,而他们的兄弟们仍戴着,一定会非常庆幸地把他当做解除他们苦难的保护人。但是天主保佑,他搞错了,他说服不了那些热忱的基督徒们,他招集了他们的参谋们,处斩了其中两个,把其他人下了牢。然后,他写了一个奏章报告皇帝请求核准。这份奏章是当年1月8日送到北京的。 为了向您详细叙述审讯中的问和答,我想最好是把若望·苏亲王寄给我们的信翻译出来。信中语句简朴、纯真,令人深信不疑。这位亲王出于谦卑,以第三人称来讲述自己。以下即是他的原话: 必须告诉您刚刚发生的一件事。在这里众所周知,现任的军官们正在以似是而非的调查跟随我们的家人数目为借口来追究基督徒们,好像他们的前任们为了照顾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保持了沉默。 雍正四年阴历十一月十五(1726年l2月18曰),将军派了一大批官员代表来向我们宣布我们必须改变信奉的教理。我们回答道,我们所信奉的基督教理是惟一的真理,它是不能变更的,也是不能修改的,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它的。当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承诺也好,威胁也好都无济于事时,其中一个把我们拉到一边:“你们为什么如此顽固不化?谁会阻拦你们在心里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呢?我们只要你们口头上说放弃就行了。”我们回答道:“就是这一点,我们也做不到,哪怕一丁点的谎言也是违背天主的教理的,天主怎么会允许这样可耻的虚伪呢?” 苏尔尼阿玛亲王的七子彼埃尔·鲁及其长子保禄当时在场。他们才受洗不久,对于基督教义规定的义务还不甚了解。彼埃尔·鲁被那位官员的话动了心,他认为可以听从那位官员的建议,他说:“我放弃。”“您呢?”那位官员问保禄,“您不想学您父亲的样吗?”保禄无言地出了列。官员们把信仰耶稣基督的人的名字都记录在一本登记簿上。 这第一次审讯结束后,我们奉命到Cousafta(官员或行政长官名)那里去由他亲自对我们进行审问。 当时若望·苏说了话,他说:“我们这些基督徒们遵循一种只做好事不做坏事的教理。它教人忠于君王,听从父母,爱他身边的人,总之一句话,履行一切义务,它禁止一切不讲道理的事。您要让我们放弃这样的教理的话,那么请告诉我们,您要让我们抛弃这其中哪一点?”“不要多说了,”那位长官说道,“你们到底愿意不愿意放弃天主教信仰?”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不可能让我们放弃信仰。”我们的这个答复马上被汇报给将军和其他大官们。 同一天晚上,我们的家人们奉命到守卫队哨所去,他们挨个被盘问是否是基督徒。他们所有的人都肯定地回答:是的,并且以此为荣。其中有两个还只是领受教理的人,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做了忏悔。第二天夜里,他们受了洗,一个教名为斯坦尼斯拉斯,另一个教名为弗朗索瓦。其他九个他们的伙伴也同时受了洗。那天是十五日,夜很黑,我们奉将军和其他人官们的命令被召到同一守卫队哨所。他们问我们怎样认识天主教,我们为何要皈依它,在我们中间是否有外国人。 若望亲王和方济各亲王回答说他们懂得汉字,他们读了好几本关于基督教的书,经过深思熟虑,这个宗教,他们认识到它是惟一的真理,于是他们就皈依了它。他们又补充道:“我们热爱创造了天、地、天使们、人们和所有一切事物的万物主。我们遵循的教理要求我们忠于国王,听从父母,遵守五项义务,改造我们自己,在有生之年不做坏事,只做好事,以在另外的世界享有永恒。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和意愿,我们为皇帝和国家做祈祷,我们祷告天主给我们力量遵循道德不做坏事。在我们当中没有任何外国人。” 这天夜里,官员们命令我们立下字据,阐明我们的态度后让我们回去了。亲王们回到住处后,即让彼埃尔和保禄感觉到他们已经犯下了大错。“你们放弃了耶稣基督,”亲王们对他们俩说,“你们背叛了神圣的信仰。”那两位新入教者恍然大悟,好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们明白了他们的罪过比想像的更严重得多。他们痛苦万分,第二天一早就去见那位以虚伪的温和打动了他们的官员。他们对他叫道:“您审问我们的时候,我们是基督教徒,我们现在还是,我们为什么要改变信仰?我们不改变信仰,我们信奉基督教理。” 那位官员不愿意听他们说下去,让他们去见他们的行政长官。他们-去了,以同样坚定的态度和他谈了话。那位长官如他们的愿,把他们的名字补进了基督教徒的名单之中。然后,我们去找了行政长官,向他读了我们前一天夜里写下的字据。他把它扔了,他说:“太长了。”因此,我们不知道他是怎样向将军及其他官员们汇报的。 直到十二月初二,即圣诞节前夕,他们没有来找我们麻烦。圣诞节前夕,将军召集了各旗军官们对他们说:“我决定向皇上控告苏尔尼阿玛一家的基督徒们。苏尔金(若望亲王的满语名)是这一家之长,要把他抓起来示众。”命令立即执行了。方济各亲王马上跑去对执行将军命令的官员们说:“皇上知道十亲王、我和苏尔金一样都是基督徒,十亲王不在此地,但是你们为什么不把我和苏尔金一起抓起来?”方济各提及十亲王保禄的名字,因为他们之间曾经约定,一旦遭到迫害,如果他们中的一人因基督教问题遭到攻击,他将声明他们中的另一个也是基督教徒。“您的十亲王不在此地,我们管不了,”官员们回答他道,“至于您,等一下,我们去向将军汇报您刚才所说的话。”将军得知了新发生的事,命令把方济各也同样抓起来。 那些基督徒夫人及其女JL(看到为了耶稣基督要坐牢、戴锁链,也许还要被处死,她们也想要享有为教会受难的幸福。若望亲王的福晋赛西莉和其他五位夫人,玛丽·李、卡特丽娜·南、玛丽·库、阿涅丝·贝、米歇尔·贝,正要去向官员们自首时,沙勿略亲王的遗孀戴蕾莎由她儿媳跟着跑要和她们一起去。戴蕾莎的一个儿子彼埃尔·依求他母亲留下,示意她的衣着不宜外出。他说,天色已经晚了,如果再等下去的话,所有其他夫人们也都要和她们一起去,等她们都准备好,已经到夜里了,再说,人太多会发生混乱,别人也不一定会听她们诉说。戴蕾莎作罢了,她跪在赛西莉面前求她把她的名字告知官员们登记入同一名单上,其他好几位夫人也派人来对赛西莉作同样的要求。卡特琳娜·苏想要跟母亲去,赛西莉把她打发回去了。卡特琳娜·胡派了一个家人来求赛西莉说不要忘了她。吕西·黄、玛丽·鲁、阿涅丝·赵、苏珊娜·刘以及她们的一个叫李的侍女也都向赛西莉作了同样的恳求。 侍女弗朗索瓦丝·范想要跟她女主人去,因为还谈不上仆人们,她奉命不作声了。于是,只有我提到的那六位夫人由赛西莉领着去见官员们。彼埃尔亲王领她们去,官员们看到所有这些夫人们不请自来都非常吃惊,待他们得知她们到来的缘由更是惊讶万分。赛西莉向他们宣称和她同来的五位夫人,以及几乎所有没有能来的夫人们及其女儿们,都是基督教徒,她要求官员们告知将军,并且把她们的名字登入要呈给皇帝的奏章中。保禄亲王的福晋玛丽·李是和赛西莉同去的五位夫人之一,她说从康熙朝起,她和她丈夫就已经入了基督教,她 请求把他们的名字登记入册。 她们的要求使官员们很为难,他们都沉默不言。夫人们既谦和又坚决地催促他们。她们说:如果这对我们的丈夫们来说是一种罪过的话,我们和他们一样有罪,我们情愿和他们一样被处死也不能抛弃我们的宗教。官员们终于回答她们说他们没有接到审讯夫人们的命令,他们不能答应她们的要求,赛西莉双膝跪地,含着眼泪,请求他们不要拒绝她的要求。他们答应去报告将军。同时,他们命令彼埃尔·依做一个包括所有基督徒夫人及小姐的名单,他们嘱他只写上愿意登记入册的人的名字。彼埃尔连夜写了一个名单,第二天一早,七点钟,他就进城把名单交给了官员们。将军收到名单后说:女人们是嫁夫随夫的,用不着把她们的名字另外列出。同时,又传说官员们觉得基督徒的数目太大了,他们宣布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不计在内。 听到此消息,有五个年轻人:依纳斯·库十岁;菲利浦·戴十四岁;菲利浦·莫十一岁;若望·苏最小的两个孙子九岁的玛窦·苏和八岁的托玛斯·苏,他们一起奔到衙门,要求官员们把他们的名字登记入基督徒名单上。“难道非得到十五岁才能为耶稣殉死不可吗?”官员们把他们赶了回去,并不在意他们的要求。但是对于一个激发起那么高涨的热情和勇气的教会他们该如何想呢? 依纳斯·苏得了重病,精神错乱了,在受审时,突然回答说他没有入过基督教。若望·罗曾经由他母亲承认是基督徒,他突然害怕了,说他不再愿意当基督徒了,他母亲向官员做了汇报,官员回答说必须以第一次答复为准。但是给这个年轻人讲教理以后,不再害怕了,他说:他决心坚持基督教信仰,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产生了不少疑惑,我们请求您给予指点: 1.我们有不少孩子受了洗,也有几个孩子受洗后精神错乱了,我们能否代他们承认是基督教徒? 2.去年阴历三月初四,深夜下达了皇上的旨令,我们先被叫到长官处,在那里得知这是道可怕的旨令。趁着当时我们还在城外,还没有被铐上锁链,保禄·周给保禄·杜付了洗,弗朗索瓦·顾给四亲王的儿子加布里埃尔·罗付了洗。在我们被押进城里被铐上锁链时,若望·苏给三个人付了洗,若望·鲁他的儿子加布里埃尔·鲁和彼埃尔·罗。保禄·周给其他五个人付了洗,他给他们起教名保禄。 同年七月二十三,四亲王被从军队押回流放地,他在城外一所旅社里过夜,若望·苏去看他,给他讲授了最主要的教理,劝他忏悔他的罪孽。应四亲王极其迫切的要求,为他付了洗。只要时间允许,我们都是要向受洗人讲授了他必须相信必须付诸实践的教理才给他付洗的。但是在这混乱和迫害的时期,或者要被处死的时候,我们以为做法可以有所不同。 六月初四,那天一片混乱。三位妇女:赵夫人、刘夫人和李夫人拉住若瑟·蔡的衣服坚决要求受洗,她们说再耽搁的话马上就来不及了。若瑟·蔡给她们付了洗,一位夫人教名为阿涅丝,另一位为苏姗娜,第三位为玛丽亚。当天,赛西莉·杜、玛丽亚·李和卡特琳娜南给六位妇女付了洗,已婚妇女和未婚姑娘各一半。 过了一些时候,在因基督徒们被下狱引起的混乱中受洗的阿涅丝·赵生病了,她要求若望·苏为她补洗礼时漏掉的程序。若望·苏抽空给她又讲了一次教理,吩咐给她写了一份忏悔书,无条件地又给她付了洗,他经常这样做的。他询问这样做是否违背了神圣的法律,他请您指点他。米歇尔·周非常想要一本讲解圣经的书,我请您满足他的要求。 尊敬的神父,这就是若望亲王写给我们的信,从富尔丹来的家人们和新入教者们都向我们确认了这些情况,其中有关于若望亲王的情况,他平易近人,谦虚明理,很受人敬佩。有一个官员向上司说对于无可指责的人不去指责他是较明智的,他的上司不表示异议。他们还告诉我们,当六位夫人自己来要求把她们的名字登记人册,官员们非常为难,那些官员们看到那五个孩子来要求给他们同样的恩赐,官员惊讶得目瞪口呆了。其中有一个孩子询问是否必须等到满十五岁才能归依耶稣基督,为信仰耶稣基督流血。 我本可以把我同时收到的这些亲王们的信件翻译出来给您,不过,那些信件和若望亲王的信大同小异,我就只向您汇报富尔丹的将军呈给皇帝的奏疏。请您注意,当给皇帝上奏疏时,在奏疏的上首要 写明涉及的主题。 富尔丹将军就处死 人邪教的人呈报皇帝的奏疏 我们,您的臣下,赛莫特等,我们经过慎重审察以后,发现苏尔金,苏努的第三子,和库尔陈,他的第十一子入了天主教,还有他们的儿子们和兄弟们也入了教,他们教他们的子弟们蔑视法律,无拘无束,为所欲为。我们,您的臣下严厉地命令苏努的子孙们放弃这个邪教,苏尔金和库尔陈回答说他们已经入教很久了,他们宁可去死也不愿放弃它。 我们,您的臣下,我们认为既然苏努的子孙们都是有罪的,他们本应该尊重陛下的恩惠,小心谨慎地遵守法律来对陛下感恩。但是,他们反而入了邪教。他们随心所欲、毫无顾忌、无法无天、依然故我。他们严重地违背了法律。因而,声称情愿赴死也不愿意放弃天主教的苏尔金和库尔陈理所应当受到仇恨,他们的顽固不化应当受到严惩,他们没有资格继续活在世上。因此,我们判决苏尔金和库尔陈作为信奉基督教理的为首分子应该斩首以儆戒其他人。我们判决苏努的入了基督教的另一个儿子及孙子们:Letay,Legen,J.Jamga,Loubeguet,Oubeguet,Tourtay,Chourtaz等戴上锁链入狱,严加看守。 对于非基督教徒的人,让他们到各旗营去当兵,注意看管他们,如果他们中有人藐视法律,我们将奏报陛下。 值得注意的是,彼埃尔亲王和保禄亲王曾经以为可以遮掩过去,于是,他们有所收敛,但是他们的满族名字和其他人一样也上了将军这份控告的奏章。 这份奏章是阴历十二月十五(1727年1月8曰)传到北京呈交给皇帝的。将军除了指控他们信教有罪以外,再也指控不出其他罪行。然而它仍判决一些人斩首,另一些人戴镣下狱,这是违背中国的法律的。中国法律只判入邪教的人流放充军,但是这说明了将军是得知朝廷的意向的。 皇帝把此奏疏作为重要议题批给全体血系亲王会议和九个部的大臣,让他们讨论并向他报告。此时,皇帝肯定已经决定迫使那些亲王们放弃他们的宗教信仰。他千方百计想方设法达到目的,说明了他后来对亲王们判决的理由纯粹是借口,只能骗骗甘愿受骗的人。 亲王、大臣们的意见不其一致,结论上报得迟了一点,这里公文都是按照呈报的次序批发下去的。在此之前,还有好几份公文。这时候,有一个信使送来了驻守莫克丹,或者说辽东省省会沈阳的将军的奏报,从前满洲鞑靼入朝廷设在沈阳。这位将军向皇帝奏报他手下的士兵在城里没有房子,在城外没有营房,只能驻扎在周围的村子里,因为太远,召唤他们很不易。 皇帝明白这位将军抱怨的是满洲人历来习惯的做法,这种做法也是有其理由的。然而,他对没有奏报此事的从前的将军们发了怒。这位将军的最后两位前任还活着,住在北京。一位叫嵩祝,另一位叫唐保柱,再追溯到以前,已故的苏努曾经管理过这个省十年,很受爱戴。两位将军都没有报告士兵们缺少营房,人们还是一味怪罪于苏努。皇帝下旨抄没苏努一切财产用以为莫克丹的士兵们建造营房,着令跟过苏努的两位将军嵩祝和唐保柱负责执行,如果抄没的钱财不够,他们就得垫上他们自己的财产。这两位将军被紧紧地和这件事连在一起了,他们不得不严格执行皇帝的旨令。他们带上了苏努旗营所属的官兵们,阴历二月十八(2月8曰)不仅查封了苏努的府邸,而且查封了他的子孙们的亲王府邸。亲王们留了一些管家和家人们在北京看管他们的府邸和财产。他们好些人被抓了起来,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掩藏起来,只有一个人设法逃了出来,他把亲王们祭祖时用的一些金瓶藏在一只篮子里带了出来,他在逃跑时被守卫们逮住了,他把篮子给了他们才脱了身。查抄的那天夜里一片混乱,简直是抢劫。官员们不可能同时在城里各个区域一下子查抄那么多府邸。他们怀疑家人们把许多值钱的东西都转移了。土地、房屋是藏不起来的,但是银两、家具、摆设、首饰、借据、银票等是很容易藏起来的,这正是官员们要弄明白的。因此,若瑟·乌尔陈遭到了严刑酷问。他是苏努的第十二子,被关押在北京已经三年了,您将在下文看到,他坚定不移的信仰和勇气丝毫不亚于首批殉难者。 当主管亲王们和大臣们把对赛莫特将军的控告奏章的意见回奏皇帝时,抄家已经进行了十天了。他们确认了将军对苏尔金和库尔陈的指控属实,认为必须在富尔丹把他们就地斩首。 对于入了邪教的苏努的儿子、孙子们及其他人也很难宽恕他们,必须加以严惩,把他们交给将军,等到秋天,把他们处死。 阴历三月初一(3月23 13),皇帝就这份奏章答复如下:“主管亲王们和大臣们的决议做得不够仔细,只是停留在赛莫特将军的奏章上,赛莫特将军奏报苏尔金和库尔陈承认他们人教已经很久了,他们宁可失去生命也永不放弃信仰。你们应该向我提出派一位主管亲王和几位大臣去富尔丹审问他们,如果苏尔金和库尔陈听到了我的旨令仍旧说他们情愿去死也不愿意改变信仰,那就把他们处死。 “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可以说不改变信仰,但是现在向他们下达了我的旨令,如果他们愿意改变信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应该另作结论。他们都犯了死罪,我宽恕了他们,不应该因为偶然一句话就把他们处死,这句话可能只是出于他们某种徒劳的固执。把此奏章发回,再去讨论一次,再向朕奏报。”这是皇帝的第一道旨令。显而易见,皇帝意在迫使那些优秀的基督徒们放弃他们的信仰,这是惟一能指责他们的罪过。 主管亲王们和大臣们重又开会讨论,并不是为了做出决议,而是为了完全符合皇帝的意愿,这是他们惟一敢于遵循的准则,他们请求皇帝亲自挑选最能担当此项使命的一位主管亲王和几位大臣。 皇帝任命他的五弟Tomoro—Congo亲王和一位旗营首领去富尔丹。他们于 我们一得知基督徒亲王们正在遭受公开的迫害,我们除了每天为他们祈祷天主外,还给他们写信,安慰他们,鼓励他们。当时情况下,这种信件来往是有危险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必须冒这样的危险。我们派了一个可靠的人去送信给王爷们,告诉他们抄家的事以及皇帝的五弟受命到富尔丹去审问他们的消息。我们让送信人告诉王爷们,我们为他们准备了一小笔钱帮助他们度日。我们还尽力为他们解答他们向我们提出的疑问,给他们在目前令人伤心的艰难处境下最适宜的劝告。我们派去的这个送信人叫彼埃尔·杨,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亲王们从前的亲信。他不久就回来了,他告诉我们那些优秀的新人教者们听到了如此不堪忍受的凌辱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激动,他们似乎最担忧的是因为他们使我们受到牵连,他们要我们每天不断地为他们祈祷,祈求天主宽恕他们的罪孽,给他们力量坚持如此正义的事业。送信人还说,看到了大小福晋们及其女儿们,甚至七八岁的孙子们都只字不提他们的痛苦,只是讲为耶稣基督献出生命的幸福,他心里充满了最大的安慰。 “我向他们提到你们让我转交那一小笔钱时,他们告诉了若望亲王,他怕引起看守们怀疑,没有让我进他的门,他让别人答复我:告诉神父们,如果他们认为丝毫不会引起朝廷对他们的麻烦,我们很愿意接受他们的施舍,如果他们预见到有一点点危险,我们请求他们不要这么做,也就是说,他们宁可挨饿,忍受极端的贫困,也不愿意让我们受到皇帝一丁点儿的记恨。” 我们在葡萄牙神父和法国神父中募集到了二百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一千法郎,对于众多处于极端需要的人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但是处于贫困中的我们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还是那个彼埃尔·杨负责把这一小笔钱送去。他在途中平安无事,但是在归途中,他遇到了五皇弟的辎重队,他只得躲藏了一整天,让五皇弟和他的随从们过去,要是被他们碰上的话,他肯定会被认出来的。阴历闰 他在抄亲王们的府邸时,看到了那些小礼拜堂和圣像,他问家人们,他们的主人们是否是基督徒,他们自己是否是基督徒,其中四人回答是基督徒,第五人是非基督徒,他们是类思亲王的家人,他看到主人被充军时没有受洗.他回答说他不是基督徒,不知道主人是不是基督徒。其实,类思亲王是到了流放地才受的洗,他是在将军向皇帝指控他和他的同难兄弟若瑟在边境城市建了一个小礼拜堂以后才受的洗。 我在1724年给您的信中已经讲述过他们俩如何被带回北京,又被分别关进监狱的。嵩祝想要吓倒那四个基督徒家人,他百般威胁他们说他们进的教是被禁止的,皇帝已经公开宣布反对此教,要求他们交出他们主人们所托付的钱财、文件、家具等。那几个基督徒说他们已经交出了所有的东西了,至于他们的教会,他们认为是惟一真正的教会。“什么!你们竟敢如此说话!”嵩祝说道,“我要把你们交给衙门里向皇上控告你们,把你们藏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我们什么都没有藏,”基督徒们说道,“您可以向皇上控告我们,我们跟您到宫门外等候皇上发落。”嵩祝命人把他们四个铐起来。 “我们,您的臣下,搜查了苏努的房屋,我们发现他的儿子苏尔金、书尔陈、库尔陈、乌尔陈及其孙子J. Jamga、Legen等入了天主教,苏尔金和书尔陈在他们家宅里特意布置了一些地方来置放天主的像加以供奉。我们讯问了他们的家人Yose、San—pao、Oudanga、Tong—cheting,他们回答说他们的主人是基督徒,他们同样也是基督徒。家人们学他们主人的样。苏尔金和其他兄弟们跟随这个教规,行动轻率、狂妄。鉴于已经有一位亲王和大臣到富尔丹去处置他们了,我们就不多说了。至于乌尔陈,他现在北京,关于这四个基督徒家人,我们奏请皇上下旨把他们交给刑部发落严惩。只有严惩才能抑制这种目无法纪的混乱思想。我们尊敬地等候皇上下旨。” 皇帝的答复并不完全符合嵩祝的意愿。皇上说:“你们要求朕把乌尔陈的家人们和苏努的其他儿子们交给刑部发落,因为他们跟了天主教。在这个问题上,家人们只是跟从了他们的主人们。让leregulo Ounrnguy亲王(皇帝的三兄)和同旗的几位大臣们去审问一下乌尔陈(若瑟亲王),如果他认了错,悔过了,一切就算了,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改变,那就另作别论,向朕报告,至于家人们,把他们放了,朕宽恕他们。” 尊敬的神父,我向您承认,我们得知了皇帝的这道旨令吋,非常担心若瑟亲王,我们还来不及深入地宣讲我们神圣的教理。此外,他长期关押在监狱里,严酷的监狱使他身体非常虚弱,我们担心他会上三亲王的当。三亲王奉命对他许诺朝廷可以满足他一切要求,只要他服从皇帝的旨意,离开他不慎跟随了的天主教,以讨得皇帝的欢心。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是不断祈祷主,祈求主的光辉和圣宠启示这位亲王坚强的意志。 我们不久就得知,天主没有抛弃这位戴了镣铐的亲王,在监狱里,天主仍和他在一起,天主支撑着他经受了最频繁、最严酷的打击。许诺、威胁、指责,一切手段都使了出来,但他仍无动于衷,从他口里只掏得出一句回答:他是基督徒,他将始终是基督徒,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在三亲王阴历闰 我们,您的臣下,我们遵从您的旨意去讯问了乌尔陈,我们向他提了以下的问题:有人说您和您的兄弟们苏尔金、书尔陈和库尔陈信奉了基督教,告诉我们,你们是满洲人,什么原因使得你们信了这个邪教? 乌尔陈回答道:“我为皇上效劳,也热爱天主,我无法改变。”“你反了,”我叫了起来,“你竟敢不听从你的主子皇上的旨 意?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奉了皇上的旨令,以皇上的名义来讯你的吗?瞧,你读读这道圣旨,仔细考虑考虑,你愿意改变还是不愿意?” 乌尔陈读了皇上的命令,跪倒在地说道:“我冒犯了皇上,我该死,但是我不能改变(信仰)。” 我们,您的臣下,我们认为乌尔陈作为满洲人,信了一个邪教:他坚持反叛的行为。嵩祝已经向皇上指控了他。皇上格外开恩派我们去劝他回心转意,对他说只要他认了错,表示悔过,一切就算了。但是乌尔陈坚持不听从劝告,他做出了抉择,永不改变。我们审问他的时候,他毫无惧色,没有任何悔过的表示,相反,他很高兴地承认他已经入了教,他顽固地认为他做得对, 他不应该改变(信仰)。因此非严惩不可了。所以我们建议把乌尔陈作为反叛者就地碎尸万段。这是让臣民严格遵守法律的手段。我们恭候皇上的旨令。 似乎已经没有希望动摇这些优秀的新进教者了。然而,皇帝仍然不甘心,他自以为他的许诺和威胁会发生效应的。他当下就下了旨令:“着令三亲王、满洲各旗营主和各部尚书们再次审问乌尔陈,审议他的答复后向朕奏报。” 这道旨令一下来,三皇兄马上决定阴历三月初五( 亲王所在的监狱里容纳不下那么多的审判官,审判就在附近的一座庙里进行,那位戴着九条锁链的囚犯被带到庙里受审。首先令他跪下,接二连三地向他提出了没完没了的问题,逼他立即回答。这是有意为难他,迫使他自己中断回答。但是天主不允许谎言和不公正占了无邪的真理的上风。不久,审判官们就明白了他们是白花了时间和力气。舌战进行了一小时左右,那位高贵的基督徒始终坚贞不屈,他们命令把他押回监狱。他们向皇上汇报了经过情形,但是他们因为收效甚微没有呈交一份奏章,或者至少说,我不知道有这样一份奏章。 若瑟亲王回到监狱里后,把审问的部分情况告诉了马小二,这个年轻人是和他关在一起的,这个家人后来获得了自由。为了不中断叙述正事,我以后再对您讲这个家人的情况。 这次大张旗鼓的审问收效竞微乎其微,另外两次更秘密的个别审问也同样毫无结果,皇帝没有料到竟会有如此的抵抗,他愤怒了,对于他这个说一不二、主宰他的臣民的君王,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然而,他仍克制了怒火,装作别人没有弄懂他的想法,他采取了另一种迂回的手法,然而谁的心里都很明白。您从我下文的叙述中自己做判断吧,我忠实地把他的话翻译出来。 阴历三月十三(5月10曰),皇帝召见宰相马齐、九个部的尚书和满洲八旗营主,对他们说:“乌尔陈不把你们放在眼里,他有道理,因为由于你们没有弄懂朕的意思,审问得不好,你们听明白了朕对你们说的话,回去把朕的旨令传达给他。 “天主和天是一回事,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敬天,但是每一个民族敬天都有自己特殊的礼仪。满洲鞑靼的礼仪是跳神。年初一,没有不烧香烧纸的,这是为了敬天。“我们满洲人,我们有我们的礼仪,蒙古人、中国人、莫斯科人、欧洲人也都有他们各自的礼仪。注意一下乌尔陈的回答,我们看到他很生气好像是要他放弃敬天似的。朕并不想禁止他敬天,朕是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方式敬天。他作为满洲人,应该遵循满洲人的礼仪。然而,他不仅拒绝遵循满洲人的礼仪,而且还抛弃了它去信仰欧洲人的邪教,这完全是本末倒置。 “乌尔陈抛弃了他祖宗的礼仪,毫无理智地归依欧洲的礼仪,并坚持认为那是惟一真正的礼仪,他仿效他父亲的胆大妄为,他父亲抛弃了他真正的导师,加入了阿其那和塞思黑派。乌尔陈肯定会这么说:我是自愿的,我该死。如果皇帝强把我和天主教挂在一起,又把我处死,这就使得他成了可憎恨的人了,他因我敬天主,把我处死,就会臭名远扬了。他和他父亲犯了巨大的该死的错误,你们这些大臣们奏请朕把他们作为反叛治罪,朕对此奏报还没有做出答复。如果朕要处死他,那是因为他和他父亲一样犯了叛逆罪,而不是因为他敬仰天主。你们知道大臣们向朕递交了一份调查报告,指控四个所谓基督徒的家人,要求严惩他们,朕答复说这是一伙无知的愚民,应该宽恕他们。朕知道其他还有不少人也信奉这个教,但是这对国家来说没有什么损害,因为如果真有损害的话,先皇还会容忍欧洲人在他的朝廷里吗?而朕本人还不从一即位起始就下禁令吗?但是,乌尔陈是满族人,他是近系皇亲,他把基督教置于祖宗礼仪之上,他不仅犯了国法,还触犯了天意,所以,朕令他放弃基督教。” 大臣们下朝后把皇帝的话笔录下来,以此新武器第三次去打击那位高贵的新人教亲王。他们变本加厉地向他转达了皇帝对他们说的话。他们添加了许多他们自以为更有说服力、更能使他就范的话,他们对他说好话,做最美的的许诺,直至责备、威胁、谩骂,一切都徒劳无功,若瑟毫不动摇,他始终一句话:我不能改变。审判官们无可奈何地退了堂。为了开脱他们自己,为了向皇上表明他们没有背离他的旨意,他们笔录了他们的审讯及乌尔陈的一些回答奏报皇上。尽管他们这奏章里有好几件事我已经说过了,我仍要重复此奏章的全文,因为这是一份不应该遗漏的真件。 忠实地从满文译出的此文件如下: 我们,您的臣下,我们去了关押乌尔陈的监狱,我们对他说:天主和天是一回事,在地上没有一个民族不敬天。满洲人在家里信仰跳神。您是满洲人,却跟着欧洲人信他们的教,你自己觉得是被吸引而信了此教,您自己说是因为它提出的十戒,它的教规条文,请告诉我们,它们的内容要求。 乌尔陈答道:第一条要求我们首先敬仰天主,爱天主;第二条,禁止说亵渎天主的话;第三条,节假曰的祈祷,举行礼拜天主的仪式;第四条,敬仰国君、父亲、母亲、祖宗、大人和我们所有的长辈, 们;第五条,禁止杀戮,也不能有损害他人的思想;第六条,要谦虚纯真,不能有违背纯真的思想感情;第七条,不能觊觎别人的财产,也不能有无故侵占、篡夺他人的财产的思想;第八条,不能说谎,恶言中伤、谩骂别人;第九条和第十条,不能谋他人之妻。这就是我要遵循的教规,我不能改变。 我们说:这十条戒律在我们的书中都有,谁都得遵守的,如果有人违犯了这些戒律,就会被依法惩处,不仅仅只有欧洲人这么做的。您抛弃了您祖宗的跳神的礼仪,怎么还能说您是敬仰国君,孝敬父母呢?您就是这样听从他们的吗?说您亵渎了您的法律的这一条不是千真万确的吗?您是满族人,您是血系皇亲,然而,您竟不顾这些,放弃了您的父辈的习俗来遵循外国的法律!您这不是仿效了您父亲的荒唐行为吗?您父亲抛弃了他真正的主子加入了阿其那和塞思黑派,他得到了什么呢?他的骨灰被撒掉了。您对您的合法主子不忠,您对您的父母不孝,您违反了天意,您还说您敬天! 乌尔陈回答说,基督教理告诉他一千七百年前天主已降临到人世,天主亲自教人有信仰,天主应该受人信仰,一旦信了基督教,就不能再抛弃它,谁抛弃它,谁就是反叛了天意,因此他不能改变。 他还说欧洲的教理能很好地调节人的精神和心灵,它制订了恰当的戒律;它责罚人内心最深处的、错误,直至坏思想,其他的教理都不是真正的。 我们给他施加压力,我们对他说:欧洲的教理由欧洲人遵循,您却声称抛弃它的人是反叛天意?什么话!我们的皇上难道不是顺应天命的主了吗?您竟然拒绝听从他!您还能否认您是叛逆的,冒犯了天意吗?您得明明白白地做出回答。 乌尔陈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我们对他说:您说欧洲的教理调节精神和心灵,难道我们古时圣贤的书中没有调节我们精神和心灵吗?古代圣贤书中的每一页中难道没有我们都看到的下列格言吗?如要有自知之明,心正不歪,还有许多其他的格言。您有什么可说的?您还说天主从天上降临到人世。他有躯体吗?您见过他吗?您说一千七百年前他降生到人间来拯救人,但是早在这以前,在尧、舜的年代,欧洲的邪教还不存在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敬天了,即使您否认这一点,也是只有您一个。您那么顽固坚持欧洲人的邪教图什么呢?您认为我们的古代圣贤们的道理是错的,欧洲人的邪教才是惟一正确的吗? 乌尔陈对这些回答总是不甚了了,很是尴尬。他对我们讲了某种又老又新的戒律,他对我们说必须相信诸如天主降临人世之类是真理,不一定非要眼见为实。他说了许多令人费解的话之后,坚持说他不能改变信仰。 我们不愿再听他不明情理的胡说八道,我们对他说:年轻人,您已犯了叛逆罪还不够,您还要跟从邪教执迷不悟,不愿抛弃。仅此一点就足以把您当场处死,但是我们无与伦比的主子,特别地开恩,暂不下令把您正法。他派了几位大臣来开导您,让您清醒,对您说如果您愿意改正错误,离开您那邪教,重新奉行满族人的敬天,一切都可了结,但是,如果您背道而驰,顽固坚持,那就是违抗皇上的旨令了。您选择吧,回答我们。 乌尔炼磕着头回答道:皇上对我皇恩浩荡,你们说我不听从皇上,我不能承受你们对我的指责。什么!我们反驳他:难道您和您父亲没有加入阿其那和塞思黑派?难道你们没有犯下种种罪行?你们不知该死多少次了。大臣们奏请皇上依法处死你的父亲及其子孙的奏章还在皇上那里放着呢;他只要批复一下,您就必死无疑了。我们目睹了您顽固坚持不肯离开邪教,我们很清楚您会这样说:我该死;如果因为我恰恰信了基督教,敬仰天主,现在要把我处死,那就请吧。 我们徒劳地给他施加了压力,他表现得正如我们向皇上奏报的那样顽固不化,他总是那么几句话:我入了教,我至死不渝,只有我死了才能离开它,如果为此要处死我,我就快乐地去死。 一切都已经认真考虑过了,乌尔陈和他父亲加入了阿其那和塞思黑派,他们犯下了种种罪行,因为这些罪行,苏努的遗骸被撒掉了。大臣们经过讨论,请求皇上把他和他的子孙们处死。乌尔陈归依了邪教,皇上对他一连下了好几道旨令,要求他承认作为满族人,又是血系皇亲,应该遵循他本民族的习俗敬天。乌尔陈难道不应该把皇恩铭记在心,置于一切之上,立即改变信仰吗?但是,他不听从圣命,执迷不悟,一再说他既然已经入了基督教,就再也不离开它了。 乌尔陈的回答说明了他做出了选择,他是这样想的:我和我父亲犯了死罪,免不了一死,根据国法,不可饶恕。如果现在因为我恰恰信奉了基督教、敬仰天主要把我处死,我将高兴地去死。正如皇上意料明见,如果因为他信了邪教把他处死,正好让他如了愿。大臣们经过讨论,奏请皇上把他按叛逆论处,立即处死。我们尊敬地把此奏章呈交皇上。 从大臣们的这份书面陈述中不难看出他们一点都没懂得若瑟亲王的多次回答,尤其是有关旧律和新律以及圣子降生的问题,这些真理在这位王爷读过的好几本书中都有所阐述,他都背了出来。 审判官们静候了一段时间没有上奏章,皇上直到 不久,北京的提督一一将军带了一批泥水匠、木匠和其他工匠到了若瑟监押处。他们仔细检查了他的住处和院子,他对亲王说:“阿哥,这地方对你来说太宽敞了;你只需要一个更窄小、正好放得下您的地方,让您去专心做祷告。”“正是,”若瑟回答道,“我只要一丁点儿地方就够了。”“您多大年纪?”提督问道。“我三十三岁。”若瑟道。 “这个家人在此干什么?”提督又问道。“让他出去,”若瑟答道,“把他跟我一起关进来是让他有时候帮我提一下锁链。我并不需要,再说。他也没有犯该关监狱的罪。”“我会让他出去的。”提督道,“但是,事先得给您修一个小小的隐修所。” 同时,他把工匠们叫过来。这个监狱有三间平房。他把其中一间隔成两间,每间只有六尺之宽、十尺之深,开了一个小小的前门,旁边有一个窗口。在门前五尺远的地方,他吩咐筑了一堵和屋顶一样高的墙,在墙上开了一个洞可以递送食物进去。他吩咐那个家人出去以后,门就完全关上了。 这个家人十八岁,叫马小二,他是圣保禄纪念日受的洗,他的教名叫保禄,所以,我下文中就叫他马保禄。6月16日,他来看我,向我叙述了我上文讲的情况。我问了他好几个问题,他很坦率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详细转达如下: “我和若瑟亲王一起关了两年四十一天。本来是答应我在监牢里只呆两个月后有另一人来替换。两个月到期了,看到没有人想到我,我难受得想死。我的主人也为我很伤心,他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安慰我。他认为我的伤心是由于我不幸还不是基督徒。他每天给我讲道,我学会了祈祷。不久,我就平静下来了,我不再在意监狱了,我甚至不再去想出狱了。我的主人制订了每天的课程表,他非常准确地遵守这个课程表。他一大早起身,背诵那本厚厚的祈祷的书,他已经熟记在心了。他有三本关于基督教的书,每天,他都要花一段时间读它们,他把它们也背了出来。 “晚饭后,他做体操,在院子里掘地。一个洞挖好了,他就挖第二个,用掘出来的土填第一个洞。我帮他做这种无用功。我们没有一点点铁器,我们就挑选给我们烧水用的木柴中最硬的来掘地。 “我们睡的炕,或者说砖石砌成的平台坏了,我们只能在炕下烧石炭,烟熏得我主人气都透不过来,我们就这样不生火过冬天。他想出用院子里的土和提供给我们的水做了几个小土炉子,我们可以先在院子里把石炭点着。我对他说,根据我的经验,在这种炉子里只能点着木炭。他对我说:‘继续做,其他你就不用管了。,结果,石炭倒也很容易地点着了,我以前从未见过。 “劳动时间到了,他就扛起臂上、脖子上的锁链,拖着脚上的锁链。除了换衣服,他从来不要我帮他提这些锁链。有一天,他锁链上有一个环断了,他就通知看守来把它接上。吃过晚饭,他就背诵所有的晚祷词。到了斋戒日,用不着通知他,自从他在富尔丹被拘以来,他从来不吃荤,生怕记不清日子,斋戒曰没有守成。只有我吃肉。对朋于他来说,他说他是个大罪人,他应该做忏悔。严酷的监狱,沉重的锁链,贫乏的饮食并没阻止他在肉体上刻苦修行。一个邻居天一亮就在他的佛像前敲击某些器皿,告诉我们初一到了,隔壁庙里升旗的滑轮的声音告诉我们十五到了。他很有创造性地想出上百种方法来做体操。有一次,他要我从屋顶上抽下几片瓦,把它们跟一些平面较光滑的小石块和小骨头一起砸成小碎块,挖一个凹坑,有的是白的,有的是黑的,我们就用其他石块把它修整齐、磨光。慢慢地,我们就做成了一整副棋子,在读书祈祷以外的时间,他就这样度过的。 “后来,就开始审问了。三亲王领着一批大臣和Pou—ta—che旗营的统领进了我们的牢房。他们对我的主人,除了他抛弃祖宗的礼仪跟从欧洲人的教会以外无可指摘。除了指责以外,他们还对他做出许诺。‘离开它,,他们对他说,‘皇上会忘记您的错误,您会官复原职。’等等。但是我主人总是回答说他信仰的宗教是惟一的真教,他宁死不能放弃。‘这是皇上的圣旨,’他们对他说,‘您念吧。’我主人读了圣旨,边磕头边说他不能改变信仰。大臣们一会儿讲满语,一会儿讲汉语,我没有全听懂,但是我看得出他们火气很大,他们走出去时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他骂骂咧咧的。又进来另外一批人到他牢房里来对他破口大骂。有的讥讽地问他到底是欧洲人的儿子还是满洲人的子孙。我主人反问他们:‘到孔子学府去读书的年轻人是否因此都是孔子的子孙呢?他们只是去学习他的学识而已。, “有一位大臣娶了我主人的妹妹,他因此丢了衔位,不过没有丢官,他对我的主人也同样骂骂咧咧地提了同样的问题。我主人反问他那么虔诚地向耿老爷(原来是推独轮车的,也当小偷,后来成了著名的将军。他死后,人们为他建了一座庙,、满人认为他帮助征服中原有功,特别敬仰他。一一原注)磕头,他是否是耿老爷的儿子?‘住口,’其他大臣们喝道,‘您妹夫是奉了皇上的旨令来跟您说话的。’于是,他就住口了,表示道歉他不知道这个旨令。 “最后,他们把我的主人拉出牢房,第三次审问他。我没有跟他去,他回来后告诉我审问时的情况。他说,当升堂问他信仰时,他不必事先准备他的回答,天主会启示他如何回答的。‘他们指责我叛逆,说我违背了皇上的旨令。’他说道,‘但是,当他命令我反对天主,难道我能听从他吗?我很清楚我的财产将被没收,我并不太难过,然后我会被处死,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对于你,他们会放过你的,但是你得认真地去听道,作为一个完美的基督徒生活下去。如果这不是一个真教,我也不会戴上你看到的这些锁链,或者说,它早就衰落了。””‘最后,”马保禄继续叙述道,“他们过来铐上了我的主人,把他扔在我对你叙述过的牢房里,让我出来了。他要我嘱咐他所有的朋友们为他祈祷天主。他让我把他的旧白绸上衣,他的袜子。他的旧靴子放进我的包袱里,这是他所能给我的一切。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主人了。我从来没有听到他埋怨过,他也从来没有对我有一点不耐烦的表示,除了离开他,我跟他从来没有难受过。”马保禄对所有其他来问他的人,尤其对安东尼·罗阿博士先生,他是葡萄牙大使先生的教廷大法官兼秘书,都同样叙述了一番,安东尼· 在北京发生这些事的同时,派到富尔丹去审问其他被拘的亲王们的五亲王派了他的一个太监急使回到朝廷。皇帝让他在宫门外等了十多天,没有给他答复,这说明皇上不喜欢听这个太监带回京的消息。 两个囚犯27日到京,在城外过夜。28日一早,五亲王到宮里去 向皇帝禀报。他不知道那天皇上要接见葡萄牙大使,宫里都为此事做了布置。两位皇兄亲王看见他进了宫,就告诉他不是时候。他马上转身回去通知他的两个囚犯,那两个囚犯已经进了城。他叫他们立即回到过夜的地方。那天上午,葡萄牙大使受到了接见,皇帝当天就这次接见,给所有大臣写了一个书面声明,表明了他对各个宗的好恶和观点。 29日,五亲王向皇上做了禀报,当天,他就带了两个囚犯到了城东把他们分别关押起来,各派二十名军士看守。30日,五亲王由大臣们陪伴奉命去那里审问这两个亲王。他们的审问报告如下: 我们先审了苏尔金,我们对他说:您对皇上不忠,对祖宗不敬,抛弃了您父辈们的宗教,投身于一个害人的被禁止的邪教。苏尔金回答道:“我跟从的教理要求首先敬仰天主,其次国君,然后父母长辈;但是它不敬佛。我感激皇上的恩德;我忠于皇上,我不事二主。” “您不事二主是什么意思?”我们问道,“皇上命令您放弃基督教,您顽固地顽抗他的命令,难道不是承认除皇上以外还有一个主人吗?” “我实际确切地学习考察实践了基督教义二十多年,”苏尔金答道,“我认识到它是非常细致周到、非常深刻的。” “您说这个教义周到、深刻,那么您说说有哪些事在我们的书上没有的?”我们反驳道。 苏尔金有点不知怎么回答,他思忖了一下,说道:“在汉朝时,天主变成人降到人世,他被钉在十字架上,他独身承担了所有人的罪孽而死。这一点在中国的书中是没有的,然而这是确实无疑的。而向我们传道的欧洲的博士们从千万里之外来到中国,难道就是来向我们撒谎,来欺骗我们?” 我们对苏尔金说:“您所说的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孽是不可思议的,这只是要愚弄老百姓的故事而已。我们的钦敬的主子一再强调你们上了某个欧洲呆子的当了,你应该明白这一点,马上改变信仰;你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我们。” “基督教传播的实在是很美好的东西。”苏尔金答道,“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请求亲王和大臣们把我带去见皇上,让我向皇上解释天主教理,没有比它对皇上更有用的了。” “您怎么竟敢如此狂言?”我们叫了起来,“难道皇上没有读过所有欧洲的书?难道他没有深入理解其中最隐蔽的意思?他很想开导开导您,难道您还不明白?像您刚才那样口出狂言,您已经犯了比叛逆更重的罪了。不许您如此说话。明白地回答我们:您到底改变不改变信仰?” 苏尔金答道:“如果我口头上答应改变,心里不改变的话,乃就是欺骗皇上。”“那么说,您不愿意改变。”我们说道。苏尔金当场就明确表态他至死坚持他所归依的基督教。我们接着审问了库尔陈(方济各亲王),他对我们做了和他的兄长一样顽固的回答。 鉴于他们这种态度,我们认为必须像对待乌尔陈一样对待他们俩,不是以他们信基督教的罪名,而是以其他罪名判他们。 我们向皇上呈上他们的回答。 声势很大又徒劳无功的审问结束以后,人们公开传说,亲王们、大臣们和各部衙门在那些基督徒亲王们身上攻击基督教惨遭失败,而那些基督徒亲王人教才几年。皇上怒火未消,他不仅从言语中表现出来,而且发了火。5月21曰,一场满族人宗教仪式结束之后,他叫住了所有在场的亲王们和大臣们,对他们说:苏努的子孙们对国君不忠,对祖宗不敬,他们是些思想糊涂、失去理智的人,不能让他们活着。 其中有两位神父马上去报告了葡萄牙大使先生,我随后也到了他那里。他回答我们说,他将把在北京目睹这几位基督徒英雄的胜利的日子作为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之一。没有能亲眼目睹这些耶稣基督的优秀信徒们光荣处死是凯瑟琳女王陛下驻中国朝廷全权大使Sava Ouladislavisek伯爵先生离开中国朝廷回去时惟一的遗憾。他一再要我告诉他经过情况。他说他将不断祈求天主让他们把信仰坚持到底。随同这位大使先生的二十多位基督徒也和大使做一样的祈祷。他们相信那些王爷们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流放,为了信仰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一定会抓住这个珍贵的死期慷慨赴死的。这些先生中最杰出的一位,Crussala神父先生,是一位丹麦神父.俄国宫廷中的历史修纂者,他不断地主动对人详细叙述那些基督徒亲王们的故事,他们遭受迫害的详细情况,让听者随后把这些故事转述给他国家的天主教徒们。 这几位王爷的家人和奴婢们,男男女女,包括非基督徒都朝亲王们被关押的地方拥去,围在他们牢房周围,愿为他们最后一次效劳。许多基督徒们以为能看到他们读到过的他们所崇敬的以前殉难者的事迹,但是,他们上当了。皇上批准了判决,但是他下令给北京提督,更久地让他们活着受折磨。 北京提督很好地执行了主子的意愿,他吩咐在某个北城门附近搞了两个六尺宽十尺深的牢房,只开了一扇门和门旁的一个小窗口,又筑了一道与屋顶一样高的墙,墙上有一个洞可把吃喝传过去。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就把若望亲王和方济各亲王从他们原来的牢房里拉出来,把他们装上一辆破车,也不告诉他们到何处去,就把他们关进了这两问阴暗的牢房里,让他们在那里度过暑热难熬的夏天。他还规定每天给他们的吃食:一个人口粮的三分之一的米饭,付二十枚钱可以得到一点菜和水。四个军士和他们的军官分班日夜轮流看守着他们(他们牢房是很偏僻的),不让任何人走近。好像不会让他们活长久的。有人还说皇上说过他们在那里呆一星期就会改变口气的,但是我不相信,这位君王不了解他们坚定不移的意志,他不相信最厉害的折磨难以使他们屈服。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被活埋在这里,直到天主高兴褒奖这样一个经受如此严酷长期的考验的不屈不挠的榜样。 由于我不愿意中断我的叙述,我漏了好几件特别值得一提,不能不让您知道的事,还有这几位王爷离开富尔丹被押往北京前给我的信,这几位仁厚的耶稣基督的信徒的一丁点儿行为都是很令人感动、很有教诲作用的。 当把这两位王爷押送到京的命令下达时,他们正要上车,赛西莉福晋请求将军让她和丈夫若望亲王最后道别。她的要求遭到拒绝。她认为她天生有此权利,她就上了路,赶到若望亲王的牢门前,她不听看守们的阻挠就进到牢里,看守们出于尊敬也不敢用强力把她抓起来。 她一看到她丈夫,就跪下来,平静谦虚地问他对她有什么嘱咐。“听天主的话,”若望亲王说道,“好好教导家里人,一点不要为我的事难过,我一点不抱怨。”听完这些话,福晋就退下了。 这两位亲王5月27日到北京城郊,被送进一个旅店里。事先旅店里的所有人连同店主都被赶走了,这地方成了禁地,始终有六名军士一名军官看守着,只允许两名把囚犯带来的车夫能出入去买点他们的马必需的饲料,他们回来时还要被仔细搜查。 两位亲王的几个基督徒家人去迎接王爷们。但是他们既没能在路上也没能在旅店里看到他们的主人。他们的主人被严加看押,他们不敢走近,只能远远地观望。他们等了很长时间,看到有一个车夫肩上搭着一只口袋出来去为马买草料和豆料。两个家人跟着他走进饲料铺,他们抓紧时机坦率地告诉他,他们是囚犯的家人。马车夫告诉他们,是方济各坐他的车,但是他不敢给他带东西,因为一回去,他就要受到最严格的检查。“你不必给他带什么,”他们对他说,“你只要告诉他我们在这里,你可能很难记住我们的名字,我们把名字写在你抓住袋口的这只手上,你把我们的名字给亲王看就行了。”他们把他带到一个小酒铺,给他两杯酒再塞上一百多文钱,就驱散了他的恐惧,他甚至留了心眼只买一半他所需要的饲料,以便有机会再出来一次把答复带出来,他就又可以得到新的赏钱了。 不久他又出来了,这次他不像上次光着头,他戴了一顶帽子,藏了一封方济各亲王的信。这是这位王爷在路上用高丽纸写的实录,马车夫把它折成小方块便于携带出来伺机交给家人。这份实录是有关他死后或长期关押时对家人们的嘱咐,我把原文珍藏着,原文翻译成法文如下: 在长期关押的情况下,如果允许我生火的话,给我弄一点穷人们用以煮饭、烧水的厨房家具来,如果不允许我生火,给我带点馒头、咸菜和茶叶来,平时工作曰这些东西就够了。星期天,给我带点奶茶和小肉包进来,普通节日,给我带点烙饼和鞑靼茶。圣诞节,带一斤肉和鞑靼茶,如果有基督教方面的好消息,给我带一盒龙眼。如果有坏消息,给我带一盒睡莲子(这是一种又涩又无味的水果)。如果允许我按四季更换衣服的话,夏天,给我做粗布衣服;冬天,给我做绵羊皮或山羊皮衣服,尽你们可能每年给才妒富尔丹送点接济。 如果因为基督教把我处死,不要把我的头和我的身体放在一起,也不要给我换衣服,就让它穿平时的衣服,把它放在一个只值二三两银子的最普通的棺材里,无声无息地把它送到杨藩田,把它葬在东边我的祖先墓地之外,简单地下葬,在我父亲恢复名誉前,我的坟墓不要什么装饰。如果我父亲恢复了名誉,你们可以在我的坟墓上搞一点装饰。如果神父们希望对我的躯体另做处理,那就听从他们的。如果你们没有钱来提供这些东西,我请求徐、张、董、洪 (这是他父亲以前的四个家人)怜悯我。你们先交给这个马车夫五百文钱,我从富尔丹什么都没有带来。 亲王在这份笔录的结尾着重点了七个黑点,画了两条平行的粗线,谁也不懂他什么意思;这是一个我们猜不透的谜。在北京审问若望亲王那一天,参加审问的刑部一位官员非常受感动,晚上他到一个当官的基督徒朋友府上,那位朋友叫罗朗·赵,求他借几本基督教的书给他,他当天晚上就要读。这个一直和基督教那么疏远的人竟如此急迫使罗朗很惊奇。罗朗问他是什么原因。他说:“我参加了对苏尔金(若望亲王)的审问,我从来没见到过一个罪犯如此沉着坚定地侃侃而谈。其他罪犯一看到审判官们就脸色苍白,心惊胆战;刚刚讲了两句话,就吓得昏倒在地。而这个人,表面看来很谦卑,实际上,他很平静,甚至很快活。他从容不迫、毫不惊慌地接受审问,以平常说话的口吻来回答对他的指责、谩骂,即使告诉他皇上命令他放弃基督教,他对于它仍矢志不移。他的抗拒必将遭来酷刑和死亡,但他面对酷刑和死亡无动于衷。 你们这些基督徒们从哪儿得来如此大度?是你们的书中启示你们的吗?你们的基督教有驱散所有恐惧的力量吗?”他朋友立即回答,在具体情况下还有更好的,他答应第二天把书给他。 有了那么良好的开端,后来发展情况是否很好呢?我还没有听说这位官员要求受洗,当然还需要时间开导他。我们见到的一些类似事例,以前在欧洲的话可以吸引很多人成为基督教徒。也可以说,在欧洲的话,如此的审判不会延长很久的,我们那些不可战胜的新人教者早该上了断头台:中国人天生比较有节制的,因此他们不怎么会做出断然决定的。 对于基督徒来说,这场迫害在他们中间引起了它通常在各个不同的人身上会产生的反响:有的人比较胆小,他们提心吊胆,生怕迫害延伸到他们身上;其他有一大部分人则沉着得多,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有好些人,甚至刚刚受洗的人,表现出一种足以使传教士们感到无限欣慰的勇气。有些人甚至热切地希望和耶稣基督的敌人斗一番。一大部分初学教理者提出当前的危机,要求尽早地得到受洗的恩宠。其他也有一些人抓住机会避开一段时间。皇室中的一些跟受迫害的亲王们的另一支系的亲王曾经接受了许多教理,已经表现得很积极了,马上就一下子停止了。毫无疑问,他们想等这一阵风暴过去再说。 第二天,即若望亲王受审的日子,一名基督教士兵值岗,带队军官命他送一点小馒头给囚犯。那名士兵走过囚室告诉亲王他是基督徒,还出示了他的念珠。“您真幸福,”亲王说道,“但是要记住光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不够的,还要履行义务。要战胜许多困难;但是要依靠天主,相信天主,祈祷天主。”据士兵说,亲王的劝告很长,充满了柔情,士兵很受感动。士兵离开时,亲王对他说,他的眼镜断了,没有眼镜,他看不了书,他请求士兵通知他的家人给他再找一副。士兵找到了家人,得到通知的家人来找我,除了眼镜,我还给了一点钱,有可能的话,让他送进去。带队军官受了一点好处,他打开眼镜盒看看里面是否夹带了钱钞后,就让把眼镜给了亲王。他不认为把钱交给某个看守以应囚犯不时之需有什么不好。 那个家人出来时,观察了一下方济各亲王的看守,他们都是非基督徒。他认识其中一个,那看守告诉他方济各亲王的情况很令人同情,他只有一点糙米和一点小黑馒头度日,他还穿着腊月里在富尔丹被押时穿的羊皮衣服。那家人来向我求助,我马上给了他一点钱去买应时的衣服。那个传话的看守是非基督徒,他仍让把衣服送给方济各亲王,他要求亲王为他的忠诚作证,然后他把亲王的证词给那家人看。但是,好景不长,看守们被换了班,新看守们比任何时候更厉害,他们不让任何人接近牢房。公告说如果有某个家人露面,马上就把他抓起来,再也不允许外面送吃食进来,生怕有人出于怜悯,为了不让他们再受折磨,在他们的吃食中下毒。这就是亲王们的处境。他们的勇气和耐心更胜过迫害他们的人的憎恨心。您读了他们离开富尔丹前写给我的信则能更好了解他们的感情。 第一封信是若望亲王写的。 若望·苏向巴多明神父致敬,问候他及其他神父们的健康。苏霖神父将会告诉您我们的情况,我详细地告诉了他。我们这些罪人恳切地请求您在祈祷天主时不要忘了我们,请求主赐恩于我们,让我们全心地爱它,让它给予我们精神力量来承受我们的苦难,改正我们的缺点,让我们能够圣洁地死去……我很希望在苦难中得到安慰的书和您的教会的规则。我的儿子依纳斯的病已经部分好了,在许多事情上他神志清醒了。他只有在无法想通的事情上才胡言乱语。您认为他的病无法治愈吗?他的病没有治愈的希望了吗?当您派来的彼埃尔·杨再回到富尔丹来的时候,请带信给我们,您的信将使我得到安慰。记住带些书及一切能让我们坚持虔诚的东西给我。 方济各亲王给我的信也写得差不多。一般问候之后,他告诉我关于他的案子的决定已经呈报皇上,他一点都不担忧,他只是请求我们继续为他们祈祷,请求天主始终保持对他们的恩宠。然后,他给我讲起新基督徒的情况,他说他们抱怨还没有给他们弄来念珠、十字架、圣像、圣物等,他多次写到这点。他恳切地请求我帮助他满足新基督徒们的虔诚要求,尤其不要忘了给他们带两册厚厚的祈祷词集,因为他出于对周围人的仁慈,想尽可能地减轻他们的痛苦。他还请求我给他带一点印度人的方子,据说这可以止呕吐。在富尔丹流行一种呕吐病。我还同时收到了老苏努亲王的三个孙子的信,它们有的是用满文写的,有的是用汉文写的,他们也各自对我提出了一些要求。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的财产被没收了,也不要求救济。 尽管他们好些人连最基本的生活之需都很缺乏。他们显得很能理解别人不能像他们那样体会到他们的苦难。上文提到过的那个家人从富尔丹回到京城给我带来了若望亲王的回信如下: 幸得天主保佑和圣母的恩德,我们能坚持承受这长久的考验。我们惟一担忧的是,我们是如此大的罪人,又是如此软弱,会不留心犯不少错误。您为我们不断地祈祷让我们放了心,我们由衷地感激,我们会以微小的行动回报您,同时请求您继续为我们祈祷。我们全心全意地记住您出于好心给我们带来的教导。我们尊敬地接受它们,但是我们不能尝受您给我们的褒扬,我们身上一切好的东西都归功于天主,归功于圣母的保佑,归功于所有神父们对我们的开导。他们出于慈悲,自己节衣缩食来救济我们,补救我们被搅乱的家务事。我们接受这救济脸上很难为情,心里很感激。方济各亲王取了其中五十两银子,其他各人按需要取用。神父们要帮助的人很多,不要为我们破费了。 我很有兴致地读了您寄来的用满文写的几个忏悔者的行述。我希望能把它们译成汉语.我也希望您费心写一下您以前给我讲述过的法国国王圣路易的传记,他的故事使我感动极了。这两本书一定会对圣化读者起很大作用。 若望提到方济各亲王取了五十两银子。尊敬的神父,您一定会对他如何使用这笔钱大为惊讶和深受鼓舞。在他和他兄弟家,有三个基督徒姑娘,是他们买来的奴婢。她们得到男女主人的赞同,发愿当圣女。方济各亲王想到来没收他们家产的官员不会忘了把这些年轻奴婢卖给出钱买她们的人,他认为把钱给她们赎身比他和他的家人买他们所需要的米和衣服更重要。他就把那五十两银子用于那件善举了。这些耶稣基督的优秀的忏悔者就是以这样高尚的品德来准备接受光荣的花环的。 自从 有一天,依纳斯和一个非基督徒一起把饭送进洞里,他从一道缝里看到了若望亲王,亲王也看到了他。他画了一个十字向亲王示意他是基督徒。亲王朝他笑笑表示很高兴.亲王问他是哪里送来的食物。依纳斯说一切都是北京提督的命令。“在外面,一个我的家人都没有吗?”亲王问道,带队的军官听到了这句话,马上过来令依纳斯走开,他对亲王说,如果有他的家人露面,他就马上把此人交给提督将军。那个非基督徒很看不惯这个以前为亲王看门的小军官如此对待从前的主人,他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另一天,据依纳斯告诉我,若望亲王求看守把几件布衣服转给他弟弟方济各亲王,他想那么热的天,方济各需要这几件衣服,看守们请示那位军官,军官断然拒绝给予方便。依纳斯还说囚犯们白天花大部分时间做祈祷,夜里也祈祷得很晚,他们大声祷告,连街上都能听到。他们把圣像贴在牢房的墙上,非基督徒们以为是欧洲人的像。他还说,一个大热天,方济各亲王问一个给他送饭的士兵外边是否很热,士兵说外边热得要命。“那么,我告诉您,”囚犯说道,“这里很凉快,我感觉良好,因为我完全交给了天主。” 这两位杰出的基督徒受的牢狱之灾和持续的折磨似乎还不够,皇上在一次发脾气的时候决定让苏努全家完蛋。为此必须有一个借口,不久,借口就找到了:手中有了权,不愁没有借口。我第一封信中说过,苏努曾经是旗营主。按中国常规,旗营主和大臣们得经常写奏章汇报他们负责的事务。皇上在奏章后面写上他的答复,有的时候用朱笔写,然后再发还。奏报上由一个秘书写上旨令下达的年、月、日,这份文件就锁在衙门里。 皇上刚即位时,他下令抽阅各衙门的档案,要求把已故康熙皇帝用朱笔批阅过的所有奏章都送进宫里。7月末,皇上旨令送几份从前的奏章给他看,他偶然地,或者有其他的原因,看到一份苏努呈报的奏章。他看到旁边有他父亲用朱笔批的手迹,日期是用墨笔写的。 “瞧,”他叫了起来,“这个胆大妄为的苏努,朕不是对你们说过此人居心不良吗?他对我父亲如此不敬,他竟敢在朕父亲的批示旁写上字,而且写得乱糟糟的。把这份奏章送到衙门去,法办他。” 皇上的第十七弟当时在场。也许有人提示过他,也许是出于自愿,他说苏努已经死了,不须再提他了,但是他的罪应由他的子孙们来承担,由他所有的男性后代来承担。 “说得好,”皇上说,“不过,先得把十哥叫来,他也同样有罪,是他接替苏努的,他没有指控他。”按皇上的旨令,所有的亲王,满汉文武大臣都被召来,他们没有讨论,只凭皇上一句话,也没有提到十哥,他们判决苏努所有的后代,包括他的曾孙们都犯了叛逆罪,必须处死。 六月十六(8月3日)他们通过正常渠道公布了这个诏书。皇上读了这份诏书,把他们又都召到殿前,他讲了很长时间话,大臣们很出乎意料,不得不马上用满文把皇上的话记录如下: “尽管已经摘取了苏努的黄腰带,把他革了职,但他始终是皇家的人。现在你们会集在一起,因为他犯了叛逆罪,要求朕灭绝他全族。根据你们的奏报,而且这也是很必要的,朕要求依法处死他们。这件事是有后果的。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如果这样执法有失公正的话,朕和你们就都有罪过了。可以让几个人在这份反对他们的信仰的声明上签字。朕就是为此召你们大家到殿前来,面对天、地和祖宗,询问你们,让你们说说你们的想法。如果有人把他真实的感情隐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他将受到和苏努一样的惩罚,或者,如果他的情况不能承受他应得的惩罚的话,他的后代将和苏努的子孙们有同样的命运。所以,你们要认真小心对待此事。” 大臣们明白这是皇上想发现基督徒亲王们是否还有朋友,一致回答苏努的罪错巨大,他耍尽了诡计,其子孙应该按叛逆罪论处。皇上听了回答后,特别问了满都护和查弼纳(满都护,袭贝勒,因苏努案降镇国公;查弼纳,与苏努为亲家,因苏努案被召人京夺官会审。一一中译注)问他们有何想法。他们俩都说苏努的后代该死。皇上说:“今天,好像满都护如实地讲了他的想法,至于查弼纳,我觉得他言不由衷。所有在此的人发表了他们的意见,他们是依法行事。查弼纳只想到了他个人的利益,他一直跟苏努关系很密切,是他的好友,他担心被卷入苏努的案件中去,他希望灭绝苏努全族,就不再担心不幸来临,这从他的表情和他的举止就看得出来的。不光是在今天,这些同党之间的互相指控,从他们的秘密阴谋一被暴露,这些卑劣的灵魂就不断地如此行为了。”然后,皇上又讲起从前的历史,追述了在帝国发生的各次革命和所形成的各个派别,他指出这些举动总是把他们的领头人置于非常悲惨的境地,他暗示目前也正涉及到一个确有其事的派别,必须加以铲除。然后,他劝告全体大臣以满都护和查弼纳的坏行为引作警戒,他最后总结说:“把这份所有主管亲王和大臣签名的奏章发到三法司,让他们决定苏努的子孙们的死法具奏。” 两天以后,我看到刑部的一个文件,询问那些亲王们的旗营里的官员们,除了名单上的三十八人以外,是否还有苏努的后代。文件命令他们做一次彻底搜查,并且检查一下有关他们在北京或在富尔丹的房屋、土地、家人是否都已经了结。所谓的罪犯数目众多,有好些人还很远,必须逐一讨论,这就要再进行一次检查,这是不能一蹴而就的。 正当进行这些追查时,在富尔丹的基督徒福晋们为北京发生的事担忧至极。她们一天天地等待着他们命运的最终结局。亲王们戴上了锁链,被抛弃的福晋们也就处于最悲惨的境地。不时也给她们带来一点北京的消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自然希望经常听到她们的亲人们受到如何对待的消息。 赛西莉福晋趁她儿子依纳斯病情有时好转之机,口述了两封信让他笔录下来,一封给苏霖神父,另一封给我。困难的是如何传递这两封信。他们以前的家人都已经发送回北京了,原来留下的几个侍候他们的人也在第一天被叫走了。她们进出都有看守跟着,所有的街道都有看守紧紧把着。 有一位好心的老头,他是赛西莉福晋的一个女佣的亲戚,他受托设法进去了。他脱掉他的衣服,换了破旧衣衫,肩上扛了一捆木柴,走到门口,装着不得允许就闯进去似的。士兵们拦住了他,但是他一点也不惊慌,佯装发火,把木柴扔到地上,说他是来讨以前送来的木柴的钱的,他实在穷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带队军官听到吵声过来了,他听了老头的理由,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就放他进去了。她们就把那两封信交给他,小心地把信缝在破衣服里。他接着就马上出发去北京,他 我写信给您,请您照顾我的丈夫和我的小叔。请祈求天主、圣母保佑他们,增强他们的力量和勇气。我知道我丈夫迫切地向您要求耶稣基督的十字架上的圣木,他希望得到它。如果您现在就给了他,此种双倍的善举将会又一次启发他的热情。赛西莉冒昧地请求您给他这样的恩宠。 我不知道两位亲王是否有机会做忏悔和领受圣体。从他们到北京以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案子进展如何?是否结束了?他们以什么方式被关押?谁给他们送饭?他们身体好吗?或者说,他们还活着吗?我的丈夫身体很虚弱,他已经快六十岁了,他戴了九根锁链,他没有任何救助。他是否承受得了这些痛苦而不致倒下呢?我一直为此担忧伤心。我不知道我这样是否触犯了天主。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能做忏悔了,窘迫的事情接二连三来烦扰我,使得我肯定犯了许多错误。我这里只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再说,我被挑选出来带领一群女人,这也是一种罪孽的根源,我无法把她们都召集到小教堂去做祈祷,总是有几个由于害怕或者由于某些具体情况留在家里。但是绝大部分人的热情和勤奋还是值得赞扬的。如果我要把我所有的罪过详细写下来的话,我有那么多话,那么多想法,那么多遗漏的东西。我会没完没了地写下去的。请主宽恕我。 我向您讨要圣十字架上的圣木,请您给我这份喜悅。我们需要两本祈祷词总集,一本满文的,一本汉语的。我再一次请求您,告诉我有关我丈夫情况的确切的新消息,我恳求您给我这份安慰吧。 她给苏霖神父的信内容也差不多,她把三个基督徒婢女托付给了他,她们要被带到北京来。 当赛西莉福晋写信给我们时,她和其他福晋们都还不知道皇上的最新命令。于是,我们决定派一个传教士去看她们,一方面告诉她们这些伤心的消息,另一方面有这位传教士在场,如果有可能的话,举行一些圣事来鼓励她们。我们不能派欧洲人去,因为欧洲人的面貌一下子就会被辨认出来。好像天意让罗萨里奥神父特意回到了北京。他是一个中国耶稣会士,曾经跟随了已故艾逊爵神父很长时间,后来又接任了他的职位。他从陕西传教回来。我们提议他去富尔丹,他很愿意地接受了此项任务,满怀热情又小心谨慎地去了。旅途艰难,危机四伏,但是对中国人来说比欧洲人危险性小得多了。他于圣母升天日带了一个热诚的基督徒出发了。我们还让他带了一点钱,至少减轻一点那些女人们的可怕的痛苦,她们是世上最痛苦的人。 8月12日,我们得知在监狱里服侍类思亲王的家人被叫走了。这是一个凶兆,好多人都说,上边意图秘密处死类思亲王,不让有人见证。 这个家人马上来看我,这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叫庄丁,他还是个非基督徒。他告诉我:“六月二十三(8月10日)我们突然听到监狱的门打开了,我们判断一定有什么非常事件发生了。我们看到三皇兄的儿子进来了,他对我主人说:‘皇上旨令叫这个家人出去。,我主人跪下回答:‘让他早一点出去吧。’ “那亲王二话不说,命我卷起铺盖回到我父亲家去。他自己同时也出来了,吩咐把牢门关上。我主人四十九岁,他已经奄奄一息有气无力了。他每天做五次祈祷,他的书都被搜去了,但是他能没完没了地背诵祈祷词。他身上总带着您让人带到富尔丹的木十字架的圣盒。他有一些圣牌和好几串念珠。他无事可干,整天只看着胡蜂、蜘蛛忙碌作消遣。一天,他让我看天主如何教这些小动物做出人从来做不出来的杰作,他给我讲解基督教的道理,教我做祈祷。 “我很想当基督徒,但是我父亲和我的两位兄长是非基督徒,我们还不知道会派给怎样的主人,也不知道会给我们多少自由。”这就是我从年轻人那里得知的一切。他性情忧伤,不愿意多说。 圣母升天日,若瑟亲王的家人马保禄一大早跑到我们教堂来,他哭着对我们说,天主刚刚把他的主人召唤去了,他大吐血而死。看守说他已经二天没有到窗洞来取给他送的饭了。14日早上,他们看到他半裸着躺在牢房门口不动弹,一名军官马上去报告了三皇兄。这是个幸福的时刻让耶稣基督的忏悔者从万般不幸中得到解脱投入主的喜悦的怀抱!他免除了受可怕缓慢的刀刈之苦。不过,他受的痛苦越久、越重,他的花冠越光辉灿烂。 我马上把此消息告知了我们在北京的神父们。我们一起感谢天主结束了他的仆人的战斗和痛苦,我们相信他在天上会成为他的教会和他的祖国的保护者。他在5月初就在各部衙门里当着帝国的所有大臣的面第五次承认信仰耶稣基督,他准备为信仰的真理流尽他的血。如果皇上批准了对他的判决,他的心愿也就得到了满足。 三皇兄把此死讯奏报了皇上,大臣们马上奉命去验尸。打开牢门前,一个旗营主和北京提督领了一队士兵先把围观的人群驱开。四十名弓箭手跑来跑去拘捕胆敢露面的苏努府中的家人们。这些家人的数目还很大。弓箭手们发现了这些家人们,他们情愿把他们驱散,不愿意抓住他们。他们看到了他们就叫:“苏努的家人在哪里?他们逃到哪里去了?”家人们一听到叫喊马上逃走了。要不然,马保禄、弗朗索瓦。周和其他几个家人就会被抓住了。同月17日,同样那些大臣们吩咐把若瑟亲王的遗体放进一具很糟糕的棺材里,也没有把他身上的锁链卸掉,由四个人抬着他,一队士兵在前,另一队士兵在后驱散围观的老百姓。他们从西门出去,西门城郊的店铺都奉命关门停业。他们顺着大路走了两法里路到了一个叫十里堰的地方,那里有一条自北向南的大路与此路交叉而过。他们在那里停了下来,把棺材搁在两张凳子上。在棺材底下也点火焚尸。当快烧尽了,他们就把骨灰捣碎抛到泥里,再赶着骡子用囚车压过去把骨灰压到泥里更深些。 他们从火中把锁链扒出来,用囚车装上拉回到刑部。北京提督命令看守道路的士兵经常到那里去巡逻,不让任何人在那里停留。我们希望时间久了,他们会放松警惕,或者可以用钱收买他们。 我们的一位听教理者经过那里,他在交叉路口的一个小酒店停留了一下。他问店主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城里来了那么多人。店主告诉他:“刚刚烧了一个基督徒!这些人是否昏了头?”其他人回答道:“只要两个字就可让此人解脱干系,可是他不愿意说这两个字,简直疯了。被关久的人变傻了,不想再活了。”非基督教徒就是这么想的,他们难以理解在生死问题上是不能隐瞒宗教信仰的。 耶稣基督的这些优秀忏悔者们的榜样并不是没有效果的。有一位最近受了洗的基督徒和他们不相上下,他当着皇上的面承认他的信仰。他的故事很令您鼓舞的。有一位年轻的秀才姓万,江南省风阳县城人,以行医为业,他离开家乡到热河去行医。他在那里碰到一个基督徒同乡医生。这位同乡竭力劝他进基督教,把他拉到我处开导他。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基督教,他满脑子都是他自己的学问。渐渐地他眼睛睁开看到了光明,或者更确切地说天主感动了他的心。他受了洗,教名为玛窦。 当他回到北京,他通过努力作为助理进了太医院,以便进入派往离开此地六百法里的鞑靼攻打策妄阿拉布坦的军队中服务。玛窦在那里表现很好。我把他托付给那里的大将军。大将军对他的服务很满意,很赞赏他医治病人的热情。他服务期满,得到了很好的报酬。他回到太医院当了官员。 去年3月,这个衙门有一项很重要的职务。皇上命令衙门主管向他推荐四个人来担任此项任务。玛窦是被推荐的四人之一,他很高兴地受到另眼相待,因为皇上知道了他,他有幸在殿上露面了。他们四人一跪下,皇上就对玛窦说话,问他年龄,他的家乡,他的工作情抑况。玛窦一表人才,口才出众,回答得很机敏。但是皇上突然换了口气,严肃地说道:“朕听说你是基督徒,是真的吗?”玛窦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基督徒。“你昏了头,”皇上说,“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这个信仰是神圣的,”玛窦回答道,“它教我们忠诚,听话和实践一切道德。”皇上盯着玛窦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有问题要问他,然后,没有说什么就叫四人都退下了。 他们出了殿,当时在场的太监们作为玛窦的朋友就责备他,说他昏了头,刚刚把自己的前程丢了。“我天天催你们进教,我怎么能隐瞒自己的信仰对皇上否认我是基督徒呢?” 第二天,玛窦仍去衙门不误,尽管他料到会被除去他很向往的职位。但是他进了大厅,主管走来向他祝贺,告诉他皇上任命了他担任他所喜欢的职位。他又高兴又惊讶。“我不是对您说过吗?天主会保佑我的,我劝您进教时您还不相信我。”他说道。 有人可能说这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个基督徒只是履行了他的义务。我承认这一点,但恰恰这一点是困难所在。地狱里都是不履行义务的人。尽了他们的义务才能升天堂。只有知道一个中国人跪在皇上面前是多么渺小,才能明白这位仁厚的新人教者的举动多么英勇。 我在上文中讲到过两个官员,一位叫嵩祝,一位叫唐保柱,他们抄没苏努财产的同时指控若瑟亲王和他的四个家人是基督徒。他们担心不得不花自己的钱来修建兵营,他们常严厉地查抄了亲王们的财产,他们凶狠至极,对于王爷们的悲惨境地毫无同情之心。但是,他们的作为太过分了,反而遭得全城人耻笑。 他们给皇上的奏报中说,亲王们剩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土地、房屋、家具据专家估算有二十万两银子(合一百二十万镑)。其实,光可耕地就值这个价,或者超过此价。皇上得知此数后,佯作不知,下令他们马上出发去建造兵营。他们走后,皇上把亲王们的府邸全都变成监狱关押八旗中的罪犯。至于地产,他把它们都并入他的领地,这样,修建兵营的最大耗费都落到了那两个官员身上,因为他们几乎只能得到卖掉家具的钱。遭到这次失宠后,嵩祝没有活多久,若瑟亲王死后不久他就死了,他将在另一个世界遭到审判。他曾经指控过的人将会审判他。 9月8曰,一个基督徒从我们教堂出来回家去,在路上碰到若望亲王和方济各亲王被拉出牢房迁到若瑟亲王死去的那间牢房去。他们各人戴着九根锁链蹲在一辆囚车里。三皇兄没有想到会把这两个囚犯给他送来,他已经把牢房恢复原样,让他的戏班住在里面了。必须马上叫戏班让出来,连夜隔成两间牢房,在窗前筑起围墙。于是两个囚犯就在院子里由士兵们看守过了一夜。 第二天,三皇兄、宗人府主管和其他两个王爷到牢房里来,把类思亲王从他被关押的隔壁牢房押过来。他拖不动身上的锁链,有两个人架着他走。他很惊讶地看到他的两个兄弟和他认识的其他四个王爷。那四个由皇上派来的王爷向囚犯们宣布,尽管他们该处死,皇上仍愿意让他们活下去,他只是以长期监禁来惩罚他们。 类思亲王接着又被带回他的牢房,另外两个囚犯等待着他们的牢房准备好,然后他们就被关进了牢房,身上仍戴着锁链,而且比第一次更紧了。这样,所谓皇上的恩德只是延长了这几个基督徒英雄的痛苦,使他们受的苦难更长,更难以忍受。 同一天晚上五点,罗萨里奥神父回到北京,他告诉我们,他到了富尔丹,找到了把亲王们的家团团围住的旗营,他已不抱见到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希望,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和他们的一个家人谈谈,那个家人是看守们的朋友,他通过这个家人告诉他们全家北京的消息,他说亲王们带着喜悦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们看到了这死亡的真正动机;他说福晋们很羡慕她们的丈夫和孩子,但是最使她们极度不安的是对前途的担忧,她们生怕被送给非基督教徒,送给蒙古人当奴隶,随时有失去她们贞操的危险,母亲们情愿看到她们的女儿被处死,女儿们情愿死一千次也不愿意这样悲惨地活下去;她们伤心、痛苦至极,想出一个办法,她们异口同声地向罗萨里奥神父提议:“我们知道天主不准我们自杀,祂是我们生命的主人,但是祂不会不让我们自残,自己断肢,割掉鼻子、耳朵宋挽救我们的贞操吧?” 这些夫人们及其女儿们发明了在中国还是很新的一种保持道德的办法。除了好几个姑娘发愿保持贞洁以外,还有一些妇女,得到她们的丈夫的同意之后,也发愿持续禁欲。她们认为应该告知罗萨里奥神父。尤其刚死在北京牢里的若瑟亲王的福晋戴雷莎托人对他说,当她丈夫打仗回来为老苏努亲王守孝,他们俩跪在圣母玛丽亚像前,他们互相征得同意,向天主许诺持续禁欲。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若瑟亲王当时只有三十岁,还没有孩子。福晋还说,她嫁给一个耶稣基督的忏悔者是很幸福的,她做好了接受一切痛苦的准备,这比嫁给另外任何一个俗人好多了。罗萨里奥神父很明智地回答了她们的问题,给她们恰当的开导,尽他可能使她们坚定信心,安慰她们之后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那里,因为基督徒们提醒他再呆下去不安全。 罗萨里奥神父离开富尔丹没有几天,那里的将军就接到朝廷的命令。要把苏努的全体家人都押回北京送给其他的亲王,他们一共有一百九十四人,几乎都是基督徒。这道命令是9月2曰传到的。福晋们一点也不惊讶。她们料到会如此的。但是考虑到这些家奴中有七八个基督徒年轻姑娘一旦换了主人,她们必将被给非基督徒做妻子,她们就有可能跟他们一起堕落,这些杰出的福晋们马上把她们嫁给了他们家人中的年轻的基督徒。对于发愿终身不嫁的姑娘,福晋们把她们交给监护人或者由传教士指点。将军吩咐把他们这一批人都用锁链铐在一起,生怕有人半路上逃跑,他们被装上四十辆囚车,由一百名士兵、六名军官押送进京。 同月19日,他们到达北京。他们被分送给新主人后就来我们教堂领圣体,告诉我们在富尔丹发生的事。他们告诉我们,亲王们始终戴着锁链,再没有人来服侍福晋们了。家人们一离开营房,旗营就关闭了,看守还是原来的;他们走后第二天或第三天,他们得知,提督派了五个十岁或十二岁的孩子给他们送水,购买生活必需品,他们也不问她们是否有钱买这些东西。这就是他们经受的严峻的考验,我们欧洲人很难想像这种做法的。身处这个国家,绝对需要改变想法,在这个国家呆不多久就会知道和高度评价,即使对这个世界来说,出生和生活在一个基督教国度的幸福。 知道同月9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所以,这位将军以为福晋们不久也会遭遇和她们的家奴一样的命运。他把她们怀中的孩子看做马上要投给死神的牺牲品。 当我们思考这个优秀的家族四年来遭受的痛苦,很难想像还有比它更严峻的考验,还有谁比这个家族更具基督教的宽宏高贵。一些皇家血统的福晋们,始终生活在丰衣足食中,突然一下子掉落到最可怕的、一贫如洗的境地,失去了支撑她们的丈夫,没有可救助她们的亲人,没有可安慰她们的朋友,她们眼前只有戴着锁链、注定要死的儿子们,还有更不幸的格格们,她们的命运比死更难以忍受;她们知道一个传教士为她们从远方而来,却无法和他交谈,也不能参加礼拜,而这是她们处于这样悲惨的境地,惟一能得到的安慰;她们经受了这一切不幸,然后这不幸的洪水并没能动摇这些新基督教徒的信仰,也没能从她们口中掏出一句怨言。尊敬的神父,您不以为在这些坚定的信念中有某种和我们经常读到的基督教世纪之初坚定的基督教英雄们一样令人钦佩、英勇无畏的东西吗? 以上就是我们所得知的我们的优秀的新人教者作的斗争。皇上从未想到在他们身上会看到如此的坚定和勇气。他在全国禁止传教以后,他想剥夺基督教在他的子孙中拥有那么多的亲王信徒的荣誉;但是基督教在中国从来没得到比使皇上在这问题上丢了面子更大的荣誉。 令人惊讶的是皇上在迫害基督教信徒同时,却对牧羊人并不担忧,让他们平静地留在他的京城,他有时还接见他们,赐给他们一点礼物,这一点应该归功于天主的特别庇护。今年初,在一个节庆的日日子,皇上召来大臣们和他宫里的人同庆,他把我们都召到宫里,我们有二十人被召到殿前,也就是说在他上朝时大殿左右的人数相等。 他谈到了一些不同的问题;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了基督教会,他给了我们当年欧洲人的保护人康熙皇帝都没有给过的荣誉。在宴席上,他让大太监给我们放了摆满各种菜肴的桌子,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我们告退前,他吩咐送我们每人两张貂皮,两个满满的中国人挂在腰带上的钱袋。然后他令太监们当着在场的亲王、大臣们的面,提着装满漂亮水果的篮子,送我们到内殿出口。 我们中所有的人都想,啊,少给传教士们一些恩惠,多给一些他们传道的基督教一点公正吧。该由掌握君王之心的天主来改变雍正皇帝的心。这一年中,我们常常礼节性地去向他请安。我们总记着向他呈上我们的请求书,有时候他会召见向他呈上请求书的神父们,很和蔼地和他们谈话,每次总要赏给他们一些小礼物。 我们趁这种机会向这位君主为基督教讨情。常常我们能让他产生一点好感。我们有时候请求他,一再要求他,呈上语气比较强烈、迫切为基督教辩护、能够以卓越的基督教真理说服他的奏章。在这一点上,我们扪心自问,我们对天主保佑的信心多于小心谨慎的常规。和这么一个强大、绝对、自负,总是自己有理的非基督徒君主打交道,我们的处境令人伤心又很奇特。这个君主是他的帝国的至尊,他专制,拥有无限的权力。他不允许打断他说的任何话,他也不听别人的回答,他感到了压力时,用不着得到允许就可以随意改口,他并不缺少头脑和机敏来规避别人所能对他说的更有说服力的意见。稍微留心一下我们在欧洲基督教徒君王采取的态度,就可以对传教士在中国皇帝面前的极端的窘迫有所理解。我们常需要您为我们祈祷,需要许多热情传播信仰的人们为我们祈祷。我恳切地请求为我们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