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最后一次的显现(一九一七年十月十三日)
普遍的情绪和期望
在第五次到第六次显现中间的一个月中,路济亚和他的表弟妹三人被无数来访的客人盘问,闹得寝食不安,幸得领村李齐大村的某太太,向桑马两家父母说明了,把三个孩子带到自己家中,暂避数天。可是他们即使躲在那边,仍有人多方探听,追踪寻到。那位贤主妇只怕小客人要吃亏,很不放心,告诉他们说:「好孩子,你们说的那个大灵迹,到那时候如果不发现,这班人或许要把你们活活烧死!」她说这话是要看看他们惊吓不惊吓,如果听了害怕,再设法援救他们。不料三个孩子却是那么高兴,那么可爱,听了竟满不在乎地回说:「我们怕甚么,圣母决不会哄我们呀!她一定要显一个大圣迹,教大家不得不相信。」
这次,圣母许下十月十三日要大显灵奇的好消息,经九月里的三万朝圣客,争相传述,各报纸的记者详细报道,早已传遍全国了。到那时候如果不见灵奇,信众自必大失所望,必然有许多人会勃然大怒,找那说谎的孩子泄愤,甚至结果他们的小性命,也未可知。这样的谣言传到亚儒斯德莱村,大起骚动,顿时加油加醋的传开,说得格外可怖。于是大家以为万一圣迹不来,三个小脚色定必遭殃受害,交头接耳,私下互相猜测,一时议论纷纷,各是其是。有的竟附和传言说:「到了那天显圣的时候,近着孩子们的地方,或许会有炸弹爆发,结果他们的性命。」因此有人前去送信,劝马道一家老小,到十三那天,切勿陪送两个孩子上山,让他们自己去到洞前。这人说:「他们看孩子们年纪太小,不忍伤害他们。可是,你们大人说不定要受祸,遭众人的毒手。」
到十二日约会的前一天,桑马氏叫她的小女儿过来。对她说:「我的小路济亚,我想我们还是去自认说谎的好。他们说,明天要是圣母不显圣迹,我们势必在烟缭洞前丧命。人家就要杀害我们啦!我们还是准备去自认说谎罢!」路济亚听了,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妈,你想去就去,我不妨陪你去,我却并不怕死。圣母许下的事,明天一定会做到。」这么一说,母亲心里虽则不很确信,却已宽了许多,就不再提起去自认说谎了。
后来有人再对他们讲起炸弹,想来恐吓的话,孩子只回说:「要是我们能跟圣母升天堂,那真是多大的福份呢!」
那天(即预定显圣的前一天)凡是通联法蒂玛的大路上,整天都被各式车轮塞满了,徒步的人还不计在内,其中有许多还是赤着脚走的。朝圣的人们三五成群,一路走,一路各自念着玫瑰经,唱着圣歌。这时候,天气已有些寒意了。这些人却不顾寒冷,准备在山上露宿过夜,为那天占一个好位置。不料睡到明天,一起身,只见这一带地方又冷又湿,原来天下雨了。虽则下雨,远近各乡村的信众仍络绎不绝而来。首都各报社也各派最好的记者来实地观察,采访新闻。
一早晨,雨下个不停,洞前一片湿土,经人践踏,成了一大片泥塘。来的人,不论是热心的朝圣客,或是好奇的闲人都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我们可说这是圣母要试试众信友的信德。可是没有人想走开,而且非但已来的不愿回去,还有许多人不辞跋涉,冒雨而来。大约到了十一点半,烟缭洞前竟已聚集了五万余人,比上次增加了差不多一倍。大家不顾雨淋泥滑,挤上前来,落后的无论如何挤不过来,只得远远站在高处,定睛眺望洞前,一时万目注视着青橡树上端圣母显现的地方。
今天的路济亚真是幸福无限。她的父亲在她身边陪伴着保护着。以前她的母亲认为她胡说哄人,天天打她骂她,近来已回心转意。如今他们更十分钟爱这小女儿,惟恐今天数万人不见奇迹,或许要把她弄死,所以陪着同来,刻刻不离左右,还大胆地当众宣称:「路济亚果有不测,我们但愿和她同死。」桑马两家和乡邻们看到今天来到的群众,在这一片山地上,密密层层,拥挤不堪,大家争先恐后,都要挤上前来,一看这三个孩子的庐山真面。若不是本村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们做孩子们的卫队,在四周拦阻防御,潮涌般的来势,三个孩子早已被人挤倒踏死了。安多尼近来更把他的小路济亚看得和掌上明珠一般,时时刻刻,把她紧紧握着,不让她放手。那年纪最小的雅琴达看见一大群人拥上来,吓得大哭大喊,路济亚却安慰她,教她放心,保证她决不会受丝毫伤害。群众见孩子们一路行来,大家恭恭敬敬让开一条道路,等她们走过。今天孩子们体面极了,大家只见她们个个焕然一新,两家的父母把自己的儿女打扮得齐齐整整。两个女孩子都穿着蓝色的衣裙,外罩着雪白的披风,头巾上绣着花纹,这是邦巴凌河村某太太亲手做的。还有许多人给她们奉上一束束的鲜花,在手里拿着,有的还把花编成花冠给她们戴在头上。她们走到青橡树跟前,雨还没有停止,只见这棵树已被剥削得只剩残干了。雅琴达见大家从四面拥挤过来,又急得叫喊起来,嚷着请大家不要推到她身上。于是她的姊姊哥哥便把她拉过来,围在中间,保护她。
孩子们到了树前,大家便念玫瑰经,每端念罢,还唱一篇圣咏。数万人歌声齐发,只听得山鸣谷应,响徹云霄。在烟缭洞前五万葡人把饱受战祸,历尽艰难忧伤惨痛的呼吁哀号的祷声,合在一起,直达天上母后座前,恳求她抚慰、治疗、救援、拯拔!
圣母传示的意旨
圣母约定降现的时刻快到了,路济亚见很多人拿着雨伞,只怕要遮断视线,请大家把伞落下。她一开口,左近的人如奉纶间钧旨一般,高声喊叫,急先传达,顿时一唱百和,传遍全场,信众拿着伞的人都情情愿愿服从了。到了午刻时分,路济亚身体微微一动,喊着:「闪电来了!」随即望着天说:「她来了!她来了!」她身边的母亲今天眼见这种光景,未免有些忧虑,心想女儿闹出这样事情,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完结,就喊一声:「路济亚我女,你看仔细了。」但路济亚姑娘已出了神,凭母亲怎样大声叫喊,也听不到了。路济亚姑娘出神时的情形怎样?据一九一七年十一月到侦查庭作证的某证人供称:「这时候女孩子脸泛桃红,容光焕发,嘴唇削薄变得美丽极了。」她的表弟方济各和雅琴达这回也像前几回一样见得圣母。正当三个孩子出神的时候,在场群众看见一片轻烟似的降落,绕场三周,然后渐渐上升。
这回是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显现。路济亚想起圣母初次降现时的指示,便问:「娘娘,您是谁?要我做甚么?」圣母答:「我是玫瑰之后,我愿在此建造圣堂。」此后圣母第六次劝人念玫瑰经,又说战争即将终止,出征军人快要回家了。路济亚再乘机把许多人托求的事,向圣母陈说,代为恳求。圣母说:「有几个我可允准,别的不准。」说罢,再提到她六次显现以来所要表示的意旨说:「世人务须改过,求主宽赦自己的罪恶。」说到这里,面现愁容,带着吁请的声调接着说:「为着不再冒犯吾主,世人务须改过,因为吾主已被人冒犯得太多了!但人们若仍旧照样得罪天主,将有更利害的战事发生,在最近的将来。……」又说:「你是天主的传达,你告诉世人,多处夜间突然显出一种奇异的火光,便是战争天灾一齐到来的日子。流亡疾病,饥饿死亡相继而来。圣教会及教宗所受的困迫,也是世界的罪恶的根源。」又继续说:「我要世人奉献自己于我无玷之心,每月首瞻礼七领圣体,为补赎世人的罪过。若依我所吩咐的去做,俄国将可以回头,世上也有和平了,不然,邪说横行,战争不息,圣教会也显着受逼迫,许多教友也因此要致命而死。多少民族会灭亡绝种,未来的世界是不可乐观的。」然而最后一线希望仍在,因为圣母也说过,圣母无玷之心,将会得胜。何时得胜,现在不能宣布。到底圣母许下了,若世人都奉献自己于圣母无玷之心,回头进教,和平的时期,总会到来的。
这几句深深铭刻在孩子们的心中,她们将永久忘不了圣母说话时所表面的满目悲容。这正是她嘱咐的最后几句话,她在法蒂玛降现的主要意旨,就包括在这几句说话中。她临去的时候,举手作势,手掌中的光直射到太阳上,似乎叫孩子们回首看那太阳发生什么变化。
太阳婆娑起舞了!
这时昏暗的太阳,复明了。路济亚一见圣母做这手势,便向众人喊一声:「看着太阳!」她的用意是在引众人注意太阳光里发生了新异像,却不是要他们看太阳。因为她和表弟妹三人这时候跟着圣母的手势,回头一看,只见圣家的三位----耶稣玛利亚若瑟----都在太阳里,不禁又惊又喜。路济亚在出神时还能说话。所以喊出这一声,叫大家看看这奇观。不料众人肉眼和她的神目不同,所见的又不一样。然而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圣母预许的一个大灵迹。目睹一种天象的奇变,是世上人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变。正如吾主耶稣在世时所预言过的一般,世界末日将临时的种种预兆之一,日月星辰要大起变动,的确在场五万余人目睹太阳活跃行动,打破了物理学,天文学开宗明义的第一定律。
雨突然停止了,清早天空中原是乌云密布,细雨濛濛,下个不止;如今云散雨收,顿时豁然开朗。群众只见太阳当头高悬,好像银盘一般,并不放射光芒,使人目眩神昏。因此,大家都能对着太阳定睛注视,只见太阳像一座火的飞轮一样,自转起来了。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四面八方,一齐放出光芒,忽金忽紫,忽红忽白,忽蓝忽绿,颜色瞬息百变,光芒照到之处,把天空大气,地面上山岭树木,以及三个孩子,五万观众都反映出忽金忽紫忽红忽白忽蓝忽绿的颜色,一会儿,太阳停着不转了,随后又转动放出光芒,依然闪烁变化,灿烂光明,却比刚才还要眩耀。过了一会,又停止转动了。接着,大家又见太阳三次翻腾变色,放烟火似的闪出种种彩色,比前两次还要鲜艳新奇,光明灿烂;这时五万观众,个个仰面朝天,定睛注视,看得出神,目瞪口呆,连气也透不过来,他们心里所有的感想,真是难以形容。
霎时间,所有抬头观看的人,个个觉得这高悬天空的太阳,已脱了钩,东歪西倒,一跳一跃跳下来似的。在场五万多人,个个都有这样的感觉。五万多观众目睹这般灵奇,不觉惊惶失措,一齐高声大叫起来,表现出内心的震惊。当时便有人大喊:「圣迹!圣迹!」也有些喊:「我信天主!」有许多高声念着:「圣母玛利亚!」更有许多人恳切祈求喊着:「吾天主矜怜我!」有些人听了,心中激动,跟着念一遍,顿时一唱百和,全场信众,都喊:「天主矜怜我」,成为全体一致呼吁上主的口号,不到片刻功夫,这班善信都不顾满地泥浆,不约而同地双膝跪下,念解罪经,悔恨己罪。有一个年纪很高的老头儿,跪在地上,张开两手喊着:「玫瑰经之后,救我葡萄牙!」
太阳忽停忽转,前后经过足有十分钟之久,这是众目昭彰,五万余人共睹的事情。不论信与不信,不论是城里人或是乡下人,不论是科学家、艺术家,或是新闻记者,凡是在场亲身经历的人,没有一个不看见,连那班鼓吹自由思想,否认宇宙真神的密密教党或是共产党人,也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这里全体大众,事前既毫无准备,又无任何提示,大家在仓猝之间,只听一个乡下姑娘一声呼唤,依着她的话向太阳看去,在瞧见这里空前的现象,不可思议的奇观。又是大家所见皆同,绝对不容胡说。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的时日,在数月前早已明白宣布,传众週知了。的确,圣母预许要显示的大圣迹,如今是实现了。
这个圣迹,后来经罗马圣部依据圣律正式侦查,侦查的结果,证明那时太阳的移动,便是远在十里以外的人也曾看到。在和烟缭洞相去三四英里的居民,那天目睹这个奇迹,却全不知道那边有些甚么举动。所以即使有人敢说在场五万之众,全体堕入魔障,因而一致害着神经错乱的怪病,这班相隔十来里的局外人,对于当场情事,脑筋里未留半点踪影,总不能说他们也都入了幻觉的魔障吧。
圣部的侦查,还查明了另一奇异的事实。凡是到案作证的人,被问口供时,都众口一词加以证实,他们都说当时大家目睹灵奇,惊得目瞪口呆,竟不知自己置身何地。等后来恢复了知觉,看清当前的情景时,各人都发现自己的衣服原是被雨淋湿的,且又满溅泥浆的,这会儿已干透了。
这些神奇奥妙的事迹,正是圣母临别的恩赐,不但是赐给三个孩子的恩宠,也是留给烟缭洞的纪念,而且是慰劳在场五万群众的。因此,凡是那天来到洞前的信众,目击灵奇,都认为自己蒙主恩宠,真是福份不浅,以后逢人便说:「我们曾经见过天主的景象。」说上千百遍,不觉厌倦!
「天主圣母,仁慈之母」,显示这些圣迹的宗旨,是在使世人得知这次法蒂玛三牧童带给世人的福音,确是事关重大;全在世人自己的努力悔改,虔诚祝祷恳求,补偿吾主所受无数轻慢凌辱,才能平息上主的义怒,挽救当前的浩劫。
诸般异像
读者们谅必记得前章圣母讲过,末次显现时要偕圣若瑟小耶稣同来。这句诺言,只对三个特选的孩子实践了。在场观众当时只能看见太阳转动跳跃,却不能看见太阳中的圣家三位。直到群众惊魂已定,路济亚等三个孩子也恢复了知觉,和左右的人彼此谈起,大家才能明白。据路济亚说来,圣家三位并非是在青橡树上面,却在天上,太阳旁边显现;那时正在大家看见太阳转动跳跃的时候,她说:「我先看见圣若瑟和小耶稣在圣母旁边,吾主耶稣举手降福众人。接着,圣母的圣容就显出来了,穿的服式和「痛苦之母」圣像上画的相仿,只是没有刺心的利刃。后来我见她又换了服式,我说不出是怎样的服式,不过我想这很像加尔默落山圣母穿的服式,我见她穿的是白色长袍,外加蓝色罩袍。」
路济亚的表弟妹也看见了圣家的异像,而且看见了好几分钟,却看不见其他种种的异像。他们看见小耶稣在圣若瑟手里抱着,看去好像只是一个周岁的婴孩;两人穿的都是大红色的衣服,但这回路济亚虽则见到了种种异像,却没有听到圣母有何吩咐。
信众欢腾
这时候五万信众的欢跃,真所谓难说难描。五万人的情绪各自不同:有的惊喜,有的惶恐,有的神魂超拔,一心仰慕天堂,有的神昏颠倒,依然将信将疑。一会儿,大家镇静下来,便争先恐后,想去找三个孩子说几句话,至少认认明白。路济亚姊弟只见人如潮水般涌上来,想竭力避开,已来不及。大家都要把孩子们抱在手里,掮在肩上,表示极大欢迎。于是路济亚便从安多尼手里被人抢夺过去。捧着、抬着、弄得踪影全无,直到晚间吃夜饭时才得见面。还有许多找不到她的人,到处提起喉咙,高声呐喊;疯狂似的东奔西窜,四下找寻,有的到树林里,有的守候在四岔路口,有的竟跑到本铎住屋,甚至跑到法蒂玛本铎住院里,或是到大街上,乱冲乱叫,找不到,再回到烟缭洞,到亚儒斯德莱村,到路济亚家里,甚至找到花园里,东张西望,没头没脑的乱闯乱寻。可是他们到处扑个空,那些捷足先得的人们早已把路济亚姑娘夺到手中,抬到不知那里去了。可是把她夺得的,也问不出甚么新闻来。他们只能叫她把先前已经说过不知有多少遍的老话,再说一遍。有些人听他讲怎样看见圣母的情形,感激涕零,竟哭得像小孩子一般。有几个听了,说不出甚么理由,却一味摇头,表示怀疑。有的是顽固不化,虽则刚才目睹灵奇,却把事实一概抹杀,全不置信。
经过了整天的纷扰,这五六万人终于先后各自还家,各务本业去了。他们带着圣母预许显示的灵迹业已实践的消息回家,迅速传开,不久便传遍葡国全境。次日早晨,各大都市的报章便大书特书,登载这件奇闻异事。虽则外勤记者在报告中自作聪明,故意表示怀疑,却总难掩饰自己内心的冲动,一种惊惶感触的情绪,不知不觉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这在世代奉教的葡人心目中看来,报章的记载,正是把法蒂玛圣母显灵这回事,明白加以证实。因此以后数天中,各处酒楼餐馆,商肆旅邸,公园会社,以及街头巷尾,客室途中,亲友相见谈论到的,无非是法蒂玛的事情。尤其是那热心恭敬圣母垂数百年的葡萄牙人,一听到这样非常的消息,就深深嵌入心坎,惊喜感激,至于莫可名言。大家心里只觉天上母后近在人间,而且就在葡国人的地上空中,虽是无形,却近在咫尺,伸手可以摸得的意象。
不久法蒂玛圣母的圣宠神光要遍照全球,全世界各国各民族要有许多人得到这神光的烛照,开明心目,出暗入明,因而认识真主,久已陷溺的人心要一朝感悟,寻求真爱。仰慕天堂永福恢复从前的信仰。因为三个男女小牧童手执念珠,跪在青橡树前念玫瑰经,为祖国和平,为罪人们恳切祈求,已蒙天上母后垂听俯允,要转祷上主,大显仁慈,广救人灵,脱离永祸咧!